指导革命

只要再多走一小步，仿佛是向同一方向迈的一小步，真理就会变成错误。——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

创办火星报确立建党纲领

1900年2月，弗拉基米尔从西伯利亚流放回来后，住在小城普斯科夫。他越过大雪纷飞的西伯利亚时，心里首先想的就是着手创办《火星报》。

办一张报纸需要办报资金，需要出版印刷的场所，需要为报纸写文章的作者，需要寻找报纸的推销代理人。

资金找到了，它是工人夜校女教师卡尔梅柯娃提供的，她是圣彼得堡书库的主人，是弗拉基米尔的好朋友。

在哪里出版《火星报》呢？难道在俄国吗？这是反对沙皇、反对地主和工厂主的报纸，当然不能在俄国出版。弗拉基米尔和同志商量，决定在德国出版《火星报》。

在那里，俄国警察密探还不至于那样多，不会一下抓到铁窗里去。问题解决了，1900年4月，弗拉基米尔踏上了奔向异国他乡的列车，驶往德国。

德国的莱比锡马路狭窄，房屋和教堂的屋顶尖尖的。这里有许多工厂、印刷厂和各种各样的书店。在莱比锡有一个德国人，35岁，叫赫尔曼·劳，留着小胡子，剪平头，他是离莱比锡不远的普罗勃斯特海德村小印刷所的老板，德国的社会民主党党员。

有一次，莱比锡的社会民主党人对赫尔曼·劳说，从俄国来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先到日内瓦，然后住在慕尼黑，俄国这位马克思主义者的任务是，在德国的莱比锡出版第一期《火星报》。

“应该帮助俄国的同志们。”赫尔曼·劳说。于是，他的手和弗拉基米尔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赫尔曼·劳乐于帮助，但不幸的是，印刷所里只有德语铅字，没有俄语铅字，而报纸必须用俄文印刷。

怎么办？一天、二天，第三天办法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可靠的同志愿意提供帮助。在莱比锡，有一家印刷厂为俄国印刷俄语宗教书。

一次，赫尔曼·劳的助手推着手推车来到这家印刷厂，他先推了一会儿，然后站在一边抽起烟来。人们从他旁边走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从窗口挥了挥手。又过了不一会儿，走出一个系着围裙的工人。围裙里沉甸甸的。全都是俄语铅字。那个同志将铅字倒进车里，赫尔曼·劳的助手盖上旧上衣，把手推车推了出来。很快，就要印刷《火星报》了！

弗拉基米尔从慕尼黑来了。他带来了报纸的文章，有自己写的，也有同志们写的。弗拉基米尔在莱比锡城郊租了一间房间。每天早晨拂晓前起床，然后步行五六公里把版样送到赫尔曼·劳的印刷所去。

“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赫尔曼·劳用德语对弗拉基米尔说。

弗拉基米尔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在这之前的一切工作都是准备工作。而今天，第一张《火星报》即将诞生了。

排字工挑选着一框沉重的铅字，装在印刷机上。赫尔曼站到印刷机旁，握住了机柄。印刷机响起了隆隆声，机轴开始转动。接着，一张报纸从印刷机里飞了出来。

弗拉基米尔激动地拿起了报纸，这一刻，他盼了很久。

“我们有报纸了，工人的、革命的报纸，飞吧！我们的报纸，飞到我们的祖国去，去唤醒心灵，去号召斗争！”

1900年12月，第一张《火星报》在德国莱比锡诞生，它的创刊号在慕尼黑出版。在报纸的右上角印着大字：“看星星之火，必将燃成熊熊烈焰！”弗拉基米尔在《火星报》的创刊号上写道：

有了坚强的有组织的党，一次罢工也能够变成为政治的示威，变成对政府斗争的一次政治胜利。有了坚强的有组织的党，某一个地区的起义也能够胜利。

密探盯得很紧，出版《火星报》需要转移了。1903年夏天的傍晚，日内瓦城郊塞舍龙工人住宅区里，每当居民们走过弗拉基米尔夫妇的住宅，总能听到高亢嘹亮的歌声，这不是一个人演唱，这是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在合唱。

千年的基础在动摇，

古老的制度要垮掉，

我们觉醒在今朝，

把旧世界的锁链全抛掉。

塞舍龙工人住宅区的居民惊讶地发现，今年夏天，这里来了这么多的俄国人。他们的衣服和语言与本地人不同，他们用俄语在弗拉基米尔夫妇整齐的小花园里快活地聊着天。他们是来干吗的？谁也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俄国各地来参加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的代表。他们来到日内瓦城郊塞舍龙工人住宅区，要与弗拉基米尔谈谈代表大会的问题。

“伊里奇同志，日内瓦可真美，尤其是水面如镜的日内瓦湖，它的风光真叫人流连忘返。”十几个代表坐在弗拉基米尔夫妇家的客厅里，与他们促膝交谈，其中一个代表说。

“是啊！日内瓦真是风景如画，”弗拉基米尔点点头，“什么时候，我们的俄罗斯也能像日内瓦一样和平、幸福、安宁。”

“俄国的密探盯得很紧，为了《火星报》的连续出版，我们才不得不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坐在一旁的娜佳感叹地说。

“先是在慕尼黑出版，后来是英国的伦敦，现在是瑞士的日内瓦，现在《火星报》的出版终于安全多了。”

一个工人代表说，“《火星报》走到哪里，我们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它对我们国内工人的影响太大了。”

“是啊！它帮我们澄清了很多思想上、认识上模糊不清的问题，《火星报》上的文章，都很有说服力，它教会我们怎样斗争。”又一个工人代表说。

“伊里奇同志，《火星报》上署名‘列宁’的文章是不是都是您发表的，那么有力的文字很像您的风格。”一个工人代表问。

“对，是我。”弗拉基米尔点点头，“从1901年的12月开始，我就用这个笔名发表文章了。”

“那以后我们就叫您列宁同志。”代表们建议说。

“好啊！”弗拉基米尔热情地表示赞同。

“列宁同志，”一个代表清了清喉咙说，“请您给我们讲讲您的新书《怎么办》吧！国内禁止出版这本书，我们很难看到。”

“好啊，”列宁表示同意，“这本书主要是写为什么要在俄国建立无产阶级政党，怎样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下建党，和党成立以后，应该做哪些工作。”

代表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列宁的讲述，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对他们来说，列宁的平易近人，博学多才，顽强的战斗精神和灵活的斗争方法，像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着他们。在他们心目中，列宁是他们的领袖。

1903年7月，代表们从日内瓦来到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在这里即将举行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这次大会的主要任务是：在《火星报》所提出的原则和组织的基础上建立真正的政党。

因为政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只有建立统一的政党，统一地决策和行动，才能真正把工人阶级团结起来，与旧世界进行一场彻底的斗争。

代表大会不是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召开，而是在一个大面粉仓库里举行。这里潮湿昏暗，散发出阵阵霉味，夜里还有大老鼠乱窜。大家打扫仓库，换换空气，搭起了木头讲台。用红布遮住大窗，里面放着长凳。

代表们就座后，普列汉诺夫走上了主席台。

普列汉诺夫是俄国第一位社会主义者。他是个学者，早在列宁之前，他就写了许多阐述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书。

普列汉诺夫庄严地宣布第二次代表大会开幕，并作了很好的发言。

大家都凝神静气地听着。列宁非常激动，他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他早就盼望着这次大会，现在终于实现了！

然而，几乎从第一天起，代表大会上就爆发了斗争。为什么斗争？是谁和谁斗争？

有一些代表不同意列宁的建党纲领，在他们看来，纲领太新，太厉害。新事物吓坏了他们。他们想像西欧国家的资产阶级政党一样，建立自由、松散的党组织，而列宁要建立组织纪律严明的纯正的无产阶级政党。列宁对政党要求严格，他满腔热忱捍卫自己的正确观点，大多数代表站在他一边。

在代表大会上，代表们讨论了党纲、党章，选举了中央委员会和《火星报》的编辑人员。在所有的问题上都斗争激烈。列宁在会上作了非常明确和令人信服的报告。

第二次党的代表大会列宁作了120次发言和插话。他说得引人入胜！大多数代表同意列宁的意见，他们被称之为多数派，即布尔什维克，赞成工人革命，赞成人民幸福，赞成列宁的党纲。他就是布尔什维克，谁反对列宁的意见，他就被称为少数派，即孟什维克，孟什维克意味着放弃革命斗争。

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从此诞生了！

在大会进行的过程当中，在面粉仓库旁开始有一些可疑的人。他们东张西望，行动鬼鬼祟祟。原来，比利时警察局发现了革命者的行动，派出了一大批密探监视，危险降临。

整个大会不得不换新地方，转移到了伦敦，在那里继续工作，同样是秘密地进行。每天不得不改换地点，给会议找栖身之处。召开第二次党的代表大会，其条件是多么艰难、多么危险。

大会闭会时，列宁又和各代表团以及个别代表进行谈话，向他们说明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分歧的根源所在，鼓励他们尽力把更多的工人吸收到党里来。

列宁在第二次代表大会期间，以他的工作为一个党员应有的态度作出了光辉的典范。他为代表大会做了周密的准备，写了几乎所有的决议案的草案。大会开幕之前，他同所有代表谈过话；大会期间，他主持了火星派的会议。

列宁出席代表大会的每一次会议，积极参加会议的工作，作报告，参加讨论，主持会议，会议休会期间同各代表谈话，起草决议案。他有一本记载大会情况的日记，把大会一切要点和事实都写了下来。大会后，他向代表说明大会的决议，指示他们怎样在俄国实现这些决议。

后来，他写了《进一步，退两步》这部著作，说明大会上各种对立倾向的特点。列宁在大会上贯彻了坚定的路线，不屈不挠地捍卫了革命立场。

了解局势开会明确任务

1904年爆发了日俄战争。这是沙皇俄国和日本为了瓜分中国、朝鲜而激起的帝国主义侵略战争。沙皇指望依靠军事上的成功来巩固他在国内的威信，以激起人们的爱国思想，阻止日益逼近的革命。

列宁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认为沙皇俄国的失败将增加国内的革命激情。他指出“俄国的自由和俄国无产阶级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事业，与专制制度的军事失败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沙皇专制政府想在满洲和朝鲜攫取新的领土。战争一开始，沙皇政府就遭到惨败，节节溃退。这场可耻的战争向全世界，向俄国千百万劳动人民暴露出专制制度腐朽透顶。沙皇政府的文官武将腐败无能，引起了各阶层人民的深刻不满，促进了革命运动的迅速发展。

1905年1月初，日本占领了旅顺口。这就预示了沙皇军队的全盘溃败。关于旅顺口的陷落，列宁这样写道：

不是俄国人民，而是专制制度遭到了可耻的失败。俄国人民从专制制度的失败中得到了好处。旅顺口的投降是沙皇制度投降的前奏。

这一时期，俄国国内爆发了波澜壮阔的罢工。1904年12月，巴库发生总罢工。第二年1月初，圣彼得堡的普梯洛夫工厂发生罢工，这次罢工很快就扩大到首都所有大小工厂。

1905年1月9日，工人群众在加邦牧师的鼓动下，列队到冬宫呈递请愿书。工人向沙皇呈递的请愿书里，包含党的纲领中所载的若干政治和经济要求。这都是针对圣彼得堡革命工人的要求而写进请愿书的。沙皇军队用子弹迎接请愿工人的代表团，几千工人死伤。俄国无产阶级得到了难忘的血的教训。

列宁听到1月9日事件的最初消息时，立即领会了它的全部革命意义。列宁说：“革命开始了。”他看得很清楚，直接准备武装起义的时机成熟了。

孟什维克想把一月事件说成是工人阶级斗争中一个孤立的插曲。列宁却认识到，俄国正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他说：

工人阶级从国内战争中得到了巨大教训；无产阶级在一天中所受到的革命教育，是他们在暗淡的，平常的，受压制的生活中几个月几年都不能得到的。

列宁当时虽然远离俄国，却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仔细研究各种外国报纸登载的俄国新闻。他逐日指导俄国各地党委会的工作，给各地同志发指示和信件，询问他们要弄清的事情，以便确切了解局势的一切详情。

列宁认为：

一次胜利的起义可以创造一个新的政权。工人应该争取建立无产阶级革命民主专政以代替沙皇的统治。通过革命成立的临时革命政府来消除专制制度，保证无产阶级和农民得到政治自由。

在这以后，工人阶级要立刻展开争取社会主义革命和彻底消灭一切剥削的斗争。这两个革命是有密切联系的。要实现这个计划，就必须把党巩固起来。

列宁坚定地要求召开代表大会，而且“大会必须简单，时间必须短，人数必须少”。第三次代表大会终于在1905年4月在伦敦召开。经过列宁的努力会议得到了成功。

代表大会的大本营是在一个阁楼上。列宁在这里和每个代表进行长时间的谈话，仔细询问他那个地方革命运动的情况。同时，他又以商量的口气，向他们阐明自己的见解。

列宁的发言令人信服。他指出了俄国共产党进行斗争的新途径，并揭露了孟什维克的机会主义见解和口号。他在代表大会上说道：

如果专制政府真的将被推翻，那么它应当以别的政府来代替。而这个别的政府只能是临时革命政府。它的支柱只能是革命人民，即无产阶级和农民。这种政府只能是专政，也就是说，它不是一般的组织，而是战争的组织。

代表大会详细讨论了组织和实行武装起义的有关问题。它指出，群众罢工是政治斗争的有力武器，必须把它转变为起义。光鼓动起义是不够的；还必须为起义做技术上的准备。必须积累武器，做好计划，在哪里构筑街垒，应占领城市中哪些地点等。

列宁指出，农民在工人阶级领导下，是革命的一个动力，因为革命成功，可以给农民土地。农民夺取地主的地产是最重要的革命行动，因为这一行动可以摧毁地主的权力。俄国共产党绝不能阻止农民采取这个行动。恰恰相反，要支持农民，并为彻底夺取一切财产而斗争。

代表大会修改了党章。在代表大会上，列宁坚决主张，要吸收更多的工人参加委员会。他提议，各委员会中，每有两名知识分子，就必须有八名工人。

“吸收工人参加委员会不仅是一个教育任务，而且是一个政治任务。工人具有阶级本能，工人只要有一点政治经验，就能相当快地成为坚定的社会民主党人。”

第三次代表大会团结了布尔什维克，选出了布尔什维克党的中央委员会。列宁在他的关于第三次代表大会决议的通告里，代表中央委员会，对于工人阶级当前的任务讲了这样的话：

无产阶级是不会被这些伟大任务吓倒的。它将轻蔑地甩开那些预言无产阶级会因胜利而遭到不幸的人。俄国无产阶级一定能彻底完成自己的义务。它一定能领导人民的武装起义。

它不会被参加临时革命政府这个艰巨任务所吓倒，如果这个任务落在它肩上的话。它一定能击退一切反革命的图谋，无情地粉碎一切敌人，挺胸捍卫民主共和国，以革命方法努力实现我党的全部纲领。

俄国无产阶级不应当害怕这种结局，而应当热烈地希望这种结局到来。在即将来临的民主主义革命中获得胜利后，我们就会因此而向我们的社会主义目标前进一大步。

第三次代表大会后，列宁立刻在他的著作《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中说明了这些基本分歧，并给无产阶级提出十分明确的任务。

直接领导俄国革命斗争

1905年11月，列宁回到俄国，立即召集了布尔什维克中央委员会的一次全体会议。列宁开始直接在俄国领导革命斗争。

从清早到深夜，列宁和从圣彼得堡以及别的城市来的同志们谈话，给他们指示，并且把国内的政治形势解释给他们听。他指导中央委员会的工作，在党的会议上讲话，并且对孟什维克与社会革命党人进行激烈地斗争。布尔什维克的理论正在斗争中受到考验。

在圣彼得堡出版了一种布尔什维克报纸《新生活报》。列宁通过这张报纸写了好些文章，分析当前的形势与阶级力量的对比，并且指出应该做什么。在第一篇文章里，列宁在谈到党的活动时写道：

我们党的活动的条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集会，结社，出版自由已经取得了。这些合法的便利必须广泛加以利用。但是要依赖这个被颁布的自由则是愚蠢与罪过的，斗争还在我们面前。党的秘密机关必须保存。

他号召全体党员和工人：

勇敢地前进吧！拿起新的武器。把武器分发给新的人，扩大自己的根据地，号召所有的社会民主主义者工人到自己方面来，把他们成百成千地吸收到党组织中来。

列宁在第二篇文章里说明了有关农民问题的政策。

在圣彼得堡成立了工人苏维埃后，在其他城市里也成立了苏维埃。苏维埃成了革命的组织中心。

被革命的规模所吓倒的孟什维克，想把苏维埃变成市议会这类的自治机构。在列宁看来，苏维埃是起义的机关，是人民政权的胚胎。列宁指出，苏维埃必须进一步加强组织无产阶级，以及准备反对沙皇制度的一次进攻。

在莫斯科，罗斯托夫、叶卡德琳堡、萨马拉、哈尔科夫、叶尼塞斯克及其他城市，都成立了工人苏维埃。布尔什维克领导这些苏维埃，并按照列宁的指示把苏维埃变成了革命的战斗中心。

1905年11月，全俄组织了邮电工人总罢工。黑海舰队里爆发了新的兵变，其他军队里也在发生兵变。布尔什维克在列宁的领导下，不倦地组织群众，发展他们的战斗组织，积极领导国内的革命斗争。各地组织坚持执行列宁的计划：组织全国性的武装起义以战胜沙皇政府！

由于列宁的发起，12月在芬兰的塔墨尔福斯举行了布尔什维克第一次代表会议。预定的党代表大会未能举行。因为有许多代表正在领导发展迅速的革命斗争，不能离开工作地点，所以只开了代表会议以代替大会。

由列宁提议，塔墨尔福斯会议把党的土地纲领根据第三次大会的决议加以改变。宣称它拥护农民的革命手段，包括没收地主的一切地产。斯大林是南高加索的代表，他积极参加了这次代表会议。

在这里，斯大林和其他许多代表第一次遇见了列宁。列宁像平常一样，在许多代表到会以前，就毫不耽搁地来到会场，并且立刻和一些先到的人谈了起来。他总是纯朴而谦和，可是每一个人又都知道，这个外貌很不引人注意的矮个儿，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领袖，他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能听进去。斯大林后来描述了列宁关于时事和土地问题的演说在大会上所产生的印象：

这是使人兴奋的，使代表会议会场欢欣鼓舞的演说。非凡的说服力，简单明了的论据，简短通俗的词句，没有矫揉造作，没有专为加深听众印象的令人头晕的手势和力求效果的词句。这一切都使列宁的演说远胜于通常会议演说家的演说。

可是当时使我佩服的还不是列宁演说的这一方面。当时使我佩服的是列宁演说中那种不可战胜的逻辑力量。这种逻辑力量虽然有些枯燥，但是紧紧抓住听众，一步进一步地感动听众，然后就把听众俘虏得一个不剩。

在1905年的最后三个月里，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万人起来罢工。农民反对地主的剥削，是在工人阶级革命斗争的直接影响下发生的。

1905年春，只在俄国百分之十七的地区中发生了农民斗争，而到1905年11月，则已有一半以上的地区发生了农民斗争，千百座地主的庄园被摧毁了。工人阶级的革命斗争与农民起义，严重地动摇了沙皇制度的支柱。

坚决抵制杜马选举

1905年12月，沙皇政府对革命进行了一次坚决的进攻，圣彼得堡工人苏维埃的代表被捕了。革命在继续，它对政府的反击没有停止。坚决抵制杜马选举，就是最具代表性的反击。

根据俄共布的决议在莫斯科开始的总罢工，发生了示威运动并且和军队发生了冲突。至此，由布尔什维克莫斯科委员会领导的罢工，发展成了武装起义。全城到处都建起了街垒。沙皇从圣彼得堡调来了炮兵与近卫兵团镇压工人。

沙皇的军队包围了革命队伍集中的普列斯尼亚区。政府的炮兵摧毁了街垒，工人大批被捕，遭到枪杀。莫斯科的起义经过长期的浴血战斗后被镇压下去了。

其他城市如顿河罗斯托夫、索尔莫沃，以及在拉脱维亚、南高加索等地的城市里也发生了起义与巷战。但这些城市里的起义也都被残酷地镇压下去了。

1905年末的斗争实际上是一场选择斗争道路的斗争。这场斗争起伏很大：起初革命人民占了上风，使旧政权不可能立即把革命引上君主立宪的轨道，扫除了警察自由派类型的代表机关，建立了纯革命类型的代表机关，即工人代表苏维埃等。在这场斗争中，群众最自由，主动精神最充分，工人运动发展得最广泛最迅速，因为当时人民的冲击清除了君主立宪的机关、法律和种种障碍，因为出现了一个“政权空白时期”。旧政权已被削弱，而人民的革命新政权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完全代替旧政权。

但是，12月斗争的结果却相反：旧政权胜利了，击退了人民的冲击，保住了自己的阵地。但不言而喻的是，当时还没有理由认为这个胜利是决定性的胜利。

列宁总结了当时的形势，指出12月起义是无产阶级斗争向前迈进的新的一步。他提议党应该学习这次起义的经验，更有组织地准备对沙皇进行一次新的进攻。由此，1905年12月起义得到了继续，表现为1906年夏天爆发了一连串分散的、局部的军队起义和罢工。

在12月起义失败以后，孟什维克竟断然放弃了他们所有的革命立场而宣称：“他们本来就不该拿起武器的。”他们诋毁无产阶级的英勇斗争。

12月起义失败后，沙皇政府一再限制曾经宣布过的杜马的权力。1906年2月20日的诏书给了国务会议以批准或否决国家杜马所通过的法案的权力。1906年4月23日又颁布了经尼古拉二世批准的《国家根本法》，将国家政策的最重要问题置于杜马管辖之外。

在起义斗争风起云涌的1906年初，俄国处在国家杜马选举的前夜。布尔什维克宣布抵制，列宁要求利用杜马来进行革命的宣传鼓动并揭露杜马的本质，指出它是人民代表机关的拙劣伪造品。他指出：

革命还没有结束，人民夺取政权的斗争还在进行着，必须准备一个新的高潮，必须准备起义。国家杜马是一个笨拙地伪造出来的人民代表机构。工人与农民不能把他们的代表选作杜马。参加选举不会加强，而只会瓦解无产阶级的战斗准备。参加选举会使人民相信，杜马也可能为劳苦大众的解放做些事情。因此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参加杜马，必须抵制杜马。主要的事情应该是准备革命的进攻。

布尔什维克按照列宁的指示，不参加选举。但是孟什维克主张参加选举。他们想迅速地从革命转入和平状态，他们羡慕欧洲的改良主义者，他们所要求的是国会中的改变。他们想很快地同资产阶级达成默契，并且准备和专制政府妥协。

1905年的十月斗争就是反对革命转上君主立宪制轨道的斗争。这一时期就是实现无产阶级的、真正民主的、广泛的、勇敢的、自由的立宪的时期，这种立宪真正表现了人民的意志，而与杜巴索夫和斯托雷平立宪制时期的假立宪迥然不同。开展争取真正民主的立宪的革命斗争，就要求最坚决地反对用警察式君主立宪制来诱惑人民。

抵制的客观根据是一场由历史提到日程上来的决定和下一步发展形式的斗争，是一场决定由旧政权还是由新的自发的人民政权来召开俄国第一次代表会议的斗争，是一场决定走直接的革命道路还是在一定时间内走君主立宪道路的斗争。

列宁积极地指挥党的全部工作，他在圣彼得堡党的会议上发表演说，到莫斯科去向那里的党组织讲他的主张。列宁在他的小册子《立宪民主党人的胜利和工人政党的任务》，解释了无产阶级与农民的革命专政是什么。它是“人民用暴力对付以暴力压制人民的人……不受限制，不顾法律，凭借实力的政权，这就是专政”。“沙皇专制政治是少数人用来对付人民群众，对付劳动者的专政。无产阶级与农民的革命专政则是对付剥削者，对付压迫人民的少数人的多数人专政。”列宁号召工人农民继续向沙皇制度进攻。

为了发动更大规模的武装起义，李维诺夫、斯托莫尼亚科夫和其他布尔什维克受到列宁的嘱托，开始到各国去购买军火。李维诺夫装作一个厄瓜多尔的军官，购买了来复枪，在保加利亚装上快艇，假称是运给土耳其的阿尔明尼亚人的。一场暴风雨妨碍了这次装运。但是购买军火的事并没有停止。

积极参加第二国际活动

1907年秋，列宁出国去出席在斯图加特召开的国际社会党代表大会。在争取工人群众到自己这一边来的斗争中，列宁一贯积极参加了第二国际会议。

第二国际于1889年在巴黎组建，由恩格斯担任主席。恩格斯基本继承了正统马克思主义的民主宪政理念，但比马克思更强调内战和“专政”的不可避免，也严厉批判所谓“革命成功后的革命专政”。

在第二国际会议期间，列宁严肃地揭发了机会主义者是劳工运动中资产阶级的代理人，耐心地向外国的工人解释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实质。

在第二国际斯图加特大会的议事日程上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反战斗争问题，殖民政策问题以及其他问题，这些问题不久就使第二国际分裂成两半。

在这次大会上，德国的代表团提请大会通过一项为殖民扩张政策进行辩护的决议。德国的社会民主党已经开始采取一种拥护殖民地政策的明确立场。在列宁领导出席大会的革命代表进行了一场论战以后，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在论及这个问题时，列宁说：

殖民政策使一部分无产阶级沾染上了殖民的沙文主义，而屈服于资产阶级思想。资产阶级政府从他们在殖民地的掠夺物中丢一些残羹剩饭给工人的上层分子与某些“领袖”，收买了他们并从而使他们成了自己的奴仆。

列宁看到了欧洲劳工运动面临的危机，这危机使第二国际在大战爆发时完全破产，使第二国际出卖了工人阶级的利益。列宁提出彻底反对军国主义的问题，竭力促使大会在这个问题上通过一项革命的决议。

列宁指出，只有在这个决议指出了社会革命的必然性，指出无产阶级准备采用最革命的斗争方法时，这个决议才有意义。

列宁和其他几个代表对反军国主义的决议草案作了修改。这些修改说明军国主义是阶级压迫的一个主要武器，指出必须在青年中进行宣传，并且强调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不单是反对战争，而且要利用由于战争所引起的危机来加速资产阶级的崩溃。

利用战争所引起的危机加速资产阶级的崩溃，实际上已经包含了列宁后来提出的“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这个口号的萌芽。

这些修改在大会上获得通过。因此决议“真正有了丰富的思想，并且确切地指出了无产阶级的任务”。

在大会上，列宁争取了罗莎卢森堡、克拉拉蔡特金及其他一部分左派，并且召集了一个左派秘密会议，以对付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当左派揭发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政策时，列宁支持他们，而当他们离开坚定的革命政策时，列宁也批评他们。

列宁在斯图加特大会之后不久写的一篇论文中说：

如果我们还想忠于马克思的精神，帮助俄国社会主义者担负起现代工人运动的任务，我们就应当毫无顾虑地和坦率地批评德国领袖们的错误。

在斯图加特大会以后，列宁代表布尔什维克党成了国际社会党执行局的一员。在过去，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者用了各种方法不让列宁参加国际工人运动的中央机构，在孟什维克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斗争中，他们总是支持孟什维克。

这一次他们却不得不让步了，因为已不能再否认俄国的强有力的工人政党是列宁领导的。

在国际执行局，列宁继续反对欧洲工人运动中的机会主义，坚持不懈地揭发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在《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这篇论文中，列宁写道：

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和机会主义者之间的分歧，到了无产阶级直接革命的时期，一定会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尖锐，而革命者和机会主义者是会站在两条不同的战线上的。

如果把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史比作一个链条，第二国际就是这一链条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从第二国际的历史看，它后来总体走上了改良道路，但其内部以列宁为代表的“革命派”却借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建立新政，两年后成立了统领全世界社会主义政党支部的第三国际。

因此可以说，第二国际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由马克思主义向列宁主义转变的关键点。

冰雪历险亲往国外办报

1907年10月的一个深夜，一列火车呼啸着从赫尔辛福斯驶向芬兰的港口城市亚波。车内暗黄的灯光映出车外漫天的飞雪，寒风呼啸着卷起银白的雪花，翻卷着，飞舞着，洒落着。

此时，火车里的乘客都进入了梦乡。列宁机警地从车厢悄悄地走出来，来到灯光幽暗的列车过道上。他手里提着一个箱子，轻手轻脚地向客车通过台走去。在通过台上有一扇门，门外面就是冰封的大地。

提着箱子的列宁打开了对向站台的车门，刺骨的寒风抽打着面庞。火车开得真快，车厢在摇晃，人都站不稳。列宁在隆隆的火车声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纵身一跳，向空旷的大地冲去。

列宁跌倒在一个深雪堆里，衣服、鞋子里都进了雪，脸磕在地上，但骨头完好无损，一切安然无恙！火车打雪堆旁开过，最后一节车厢通过站台上的灯闪了一下，消失了。接着，火车的隆隆声也淹没在前方的风雪中。夜色茫茫，只有头顶的繁星眨着眼睛。

终于成功了！终于逃脱了火车上密探的追捕！

列宁从雪堆里爬出来，抖落了身上的积雪，擦了擦脸上的雪珠。

这已是列宁第二次到国外出版报纸了。1901年以来，为了出版《火星报》，他曾到过德国的慕尼黑，英国的伦敦和瑞士的日内瓦。《火星报》大大地激励了俄国国内工人们的斗争。

从1903年至1905年，俄国工人、农民起义像燎原之火，烧遍了全国。沙皇害怕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他用警察、军队疯狂地镇压起义，摧残革命。很多革命者被捕、流放，甚至处以死刑。在这种形势下，《火星报》的编辑权于1905年被少数派孟什维克篡夺了。列宁领导的多数派布尔什维克马上又创办了《前进报》和《无产者报》。

在沙俄的白色恐怖下，为了《无产者报》能正常出版，为了列宁的安全，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决定：列宁应该迁居国外。这次，列宁从芬兰去往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就是为了《无产者报》的正常出版。然而在列车上，他发现了跟踪他的俄国密探。他知道，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亚波的站台一定有等着逮捕他的俄国警察。为了摆脱被捕的危险，他必须奋力一搏。于是，列宁跳下了飞驰的火车。他成功了！

列宁沿着铁轨向前走去，从这走到亚波恐怕要12公里。但列宁情绪却很高昂，在他以往的斗争岁月中，不知多少次成功地逃脱了密探的跟踪、追捕。这一次真的很危险，但赢得干净漂亮。

接下去，他要走到亚波，在那里搭乘开往瑞典的轮船。然而不幸的是，他没有赶上轮船。怎么办？亚波港口布满了俄国的宪兵和密探，危险到处都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列宁同志，我们有办法了！”芬兰的同志用船把列宁送到了亚波陡峭海岸上的渔村。这个渔村到处都是岛屿、半岛、海湾，两个渔民同意将列宁送到其中的一个小岛上，因为瑞典的轮船经常停靠在这个岛。在那里，列宁可以搭乘一艘开往斯德哥尔摩的轮船。

“弗拉基米尔先生，从这儿到那个小岛上沿途很危险，都是滑动的冰块，恐怕要冒很大的风险。”一个渔民提醒说。

“我不怕。”列宁坚定地说，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不仅是安全的斯德哥尔摩，更重要的是，在那里有他的事业，俄国有千千万万的工人、农民等待着《无产者报》来指导他们的斗争。“谢谢你们，在这样冷的夜晚护送我。”

“弗拉基米尔先生，我们知道您是反对沙皇的领袖，我们是芬兰人，芬兰也被沙皇控制着，欺侮着，能护送您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我们的责任。”渔民们异口同声地说。

黑夜沉沉，风雪交加，引路的人沿着危险的冰块走着，冰上有些地方露出可怕的裂纹，有些地方有水冒出来。列宁坚定又小心地走着每一步，用竹竿探路，同时盯住前面的渔民。突然，冰抖动了一下，响起如射击一般的破裂声。冰块倾斜，开始慢慢从脚下移开，冰块的裂缝里冒出了水。列宁用竹竿在周围探来探去，但探不到底。

糟了，掉进了冰洞！列宁感到自己在下沉。列宁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忽然有人向他伸过一只手，他抓住了，纵身一跃。救他的渔民拍了拍他的背脊，说了句芬兰话，接着是句德语：“小心，同志！”

他是多么高兴啊！他没有淹死在冰下，他可以继续人民的事业，“同志，感谢你！”列宁激动地说。

列宁好不容易到了岛上，瑞典的轮船把他带到了斯德哥尔摩。他喜气洋洋地快步走在秋天的斯德哥尔摩的大街上。时间不长，瑞典的“人民之家”出现在前方。列宁走了进去，敲开一个房间的门。一群俄国侨民围了上来，他们都是布尔什维克。

“列宁，欢迎您！”“列宁，见到您真高兴！”一阵阵友好的问候包围着列宁。他们亲切地和他握手。

这些都是来自俄国的政治侨民，他们从文章和书中，从布尔什维克的报纸里，从党的代表大会上认识了列宁，他们由衷地钦佩他。今天，他们邀请列宁来到“人民之家”，就是想亲耳倾听列宁的报告。

列宁心情激动地走上了讲台。作完报告，人们又围住了他，提出一个又一个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列宁都耐心地作了回答。

走出“人民之家”，已是黄昏，金色的阳光拥抱着平静的街道，落叶沙沙地从耳边飞过，跳着金色的舞蹈。

在反动势力所造成的困境下，处于地下状态的布尔什维克党在列宁领导下壮大起来，并且与工人阶级的广大阶层建立了密切地接触。

着力加强党的基础建设

1908年12月，在巴黎召开的布尔什维克党代表会议。列宁在会议上指出，要着力加强党组织建设，工厂与作坊中的党小组应该成为党组织的基础。会议一致拥护列宁的这一立场。

1910年春，列宁积极地参加了哥本哈根的国际社会党大会。他在那里把第二国际的左派团结起来，使大会的决议都带有革命性。

在大会上，列宁对机会主义分子，妥协分子和各种调和分子展开了斗争。他在演说中，向外国工人们解释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本质。他在外国的社会主义报纸上写文章，使外国的工人了解俄国革命与布尔什维克的意见。

这年夏天，列宁在巴黎郊外的龙寿姆成立了一个党校，接纳从俄国来的工人布尔什维克。这个学校是布尔什维克党校。在各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列宁不倦地做团结布尔什维克的工作，领导俄共布挫败了敌人想瓦解俄共布的企图，打垮了党内的取消派与左右机会主义分子，把布尔什维克党锻炼得钢铁一般。

1910年底，在圣彼得堡又举行了街头示威，有一万人示威反对沙皇制度。一个新的罢工浪潮正在兴起。

列宁看到新的革命斗争在迫近了，党组织必须迅速加强。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不仅同机会主义分子，而且也同一切动摇分子彻底分裂。必须把追随孟什维克的工人争取过来，同时打击工人阶级的叛徒取消派。

列宁决定再召集一次党代表会议。这次会议于1912年初在布拉格召开，它团结了布尔什维克的力量。这次会议是准备得很周密的。在开会之前，俄国组织委员会在俄国各工业中心进行了很多组织活动。由于列宁的坚持，只有俄国秘密的布尔什维克组织的代表才可以被选为出席会议的代表。

这次代表会议，标志着在布尔什维克党内克服了反列宁主义的倾向，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孟什维克等消极派钻入党内的空隙。布拉格会议选举了一个新的中央委员会来领导党的全部工作。当时，在流放中的斯大林也被选入了中央委员会。

布拉格代表会议指出，党的基础是秘密的工厂小组，在工作中党必须依靠秘密的地下组织，同时必须广泛地利用一切合法的斗争形式，如杜马、工会、工人俱乐部与报纸。对于即将进行的第四届杜马的选举，布尔什维克党提出了这样的口号：

建立民主共和国！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没收全部地主土地！

在当时报纸上，这三个口号被叫作“三个柱石”。而最重要任务是利用合法机会，把属于各种合法组织的工人团结在党的领导下。

布拉格代表会议巩固了布尔什维克党，并且把它团结在列宁的周围。列宁对代表会议的决议案作了通俗的说明，并动员党团结在它的周围。他努力使决议案在一切党组织里彻底加以讨论。他要求俄国各地的党委会毫不迟延地通过决议案，表明他们对会议的态度，并且积极执行代表会议的决议案。

大部分俄国党组织站在布尔什维克一边。斯大林从流放地逃回，就奉中央委员会的指令，巡视了俄国许多地方，准备“五一”节的示威。

这时，列宁住在巴黎郊外一个小公寓里。他的书斋是一个小房间，厨房也就是餐厅、起居室与会客室。列宁的生活非常艰苦，吃得苦，穿得破。但他毫无怨言。有一个人问过列宁生活怎样，列宁回答说他生活并不比一个普通的法国工人坏。实际上他是在更坏的条件下生活着。

列宁在巴黎的生活是很紧张的，他要探讨科学的革命理论；要参加国际社会主义委员会的工作；要设法把秘密印刷品运回俄国；要筹划召开社会民主党第五次全俄代表大会；还要领导国家杜马中的社会民主党派。除去这一切工作，还要举行报告会、讨论会，参加无产者的许多政治示威游行。他还克服种种困难，组织出版了《俄国工人报》，每天要写一至两篇文章。

1911年春天，俄国的年轻工人特罗菲莫夫乘火车来到了巴黎，他是从流放地被党组织派遣到列宁即将在巴黎郊区创办的龙寿姆党校来学习的。列宁亲自到特罗菲莫夫的寓所来和他见面，与他一起在街头漫步，边走边谈。特罗菲莫夫想不通为什么要派他来巴黎，他认为这个时刻办党校没有什么用。他认为革命应该有实际行动，不是空发议论。列宁告诉他要善于革命，必须学习，要吸取历史的教训。特罗菲莫夫后来站到了列宁一边。

在巴黎期间，列宁还骑自行车到巴黎郊区的德拉维尔去拜访马克思的女儿劳拉·拉法格和女婿保尔·拉法格。后来，列宁又在拉法格的葬礼上，激动地称拉法格为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最有天才的传播者之一，并认为俄国的革命时期和反革命时期的阶级斗争的经验，辉煌地证实了马克思主义是正确的。

像马克思一样，列宁在艰难的物质条件下生活。虽然如此，但也像马克思一样，他把全部精力与力量献给了工人阶级的事业，献给了世界的革命事业。

在空闲时，列宁喜欢到乡下去骑自行车或散步。在夏天，有时候他设法到海边去游泳。他极喜欢游泳，爱好海与海上的和风。他喜欢参加工人的集会，喜欢到工人的咖啡馆去。他带着极大的兴趣倾听歌手唱反对资产阶级与政府的歌曲。

领导真理报及俄共布工作

1912年夏，列宁搬到克拉柯夫。在这里，列宁和俄国的边境已经很接近了，得到党内来的信、报纸和消息更快了。

他对于时事可以反应得更迅速，可以立刻对在俄国工作的同志发出指示。另外，克拉柯夫的警察对于外国革命者的监视也不像巴黎那么严。

最重要的，列宁可以从这里更直接地领导《真理报》的出版以及俄共布的全部工作。

俄国国内的事态在发展着。1912年4月，连纳金矿的工人用和平的方式向政府请愿，要求释放罢工时被捕的几个同志。军警向工人开了枪，有270人牺牲，几百人受伤。

连纳的枪杀事件在全国工人中间掀起了一个愤怒的浪潮，导致政治抗议的罢工席卷了所有的大工业中心。到处举行街头示威。1912年，差不多有一百万人参加了罢工。列宁意识到，又一个新的革命浪潮已经开始了。

在这个战斗的时期，一种新的工人报纸《真理报》出版了。《真理报》的创刊号是在1912年5月5日出版的。在当时，一种合法的布尔什维克日报的出版，对于工人阶级和他们的党都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这个新的报纸是工人阶级的一个真正的产儿，出版的费用是在工人中募集起来的。

斯大林是这个报纸的创办人和领导人之一。斯大林在后来的一篇《纪念〈真理报〉创刊十周年》的文章里说：“《真理报》是在我们党的这样一个发展时期问世的。”“这是拥护布尔什维克的工人为维护党而进行的一场真正英勇的斗争。”

《真理报》正是列宁以前所希望的报纸。它不仅是集体的鼓动者与宣传者，而且是集体的组织者。

列宁每天给《真理报》写文章。他在信里给编辑部作指示，告诉他们怎样办报，注意报纸的发行方法。

许多工人通讯员团结在《真理报》的周围。每一期《真理报》都系统地介绍工人的生活，介绍工厂与作坊中的生活，工人斗争的每一阶段都在《真理报》上得到了反映与支持。《真理报》也成了工人们爱读的报纸。

成千上万的工人通讯员，在工厂与作坊中散发报纸，把报纸与群众联系在一起。《真理报》反映了工人的要求，并指示他们组织起来反对沙皇制度与资本主义。

由于对取消派、社会革命党以及各种机会主义分子进行了不妥协的斗争，《真理报》用布尔什维克的精神教育了无产阶级，它是布尔什维克的旗帜。

1912年夏，第三届杜马任期期满，它是第一个结束了整整五年任期的议会。第四届杜马的选举又迫近了。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考虑到这次选举异常重要，便采取新的斗争策略，指示各地方党组织动员党的全部力量参加选举活动。

列宁利用了一切可能的秘密工作方法，在克拉柯夫指挥着整个选举运动，他把有关选举的论文寄给《真理报》，对圣彼得堡的党负责人给予指示。

布尔什维克党认为杜马选举运动是进行宣传的一个机会，是组织工人群众的方法之一。布尔什维克并没有把选举斗争变成一种光是为争取杜马席位的斗争。杜马党团在杜马内外的活动有极其重要的革命意义。

选举条例定得使工人极不容易把自己的代表选入杜马。不出所料，选举的结果是黑帮分子得到了多数。但是工人选入杜马的却完全是布尔什维克的代表。有6个布尔什维克代表获选，很少的几个孟什维克是从非工人地区选出来的。

国内革命运动的迅速发展要求立即召集一次新的党代表会议。1913年10月，代表会议在加里西亚的一个村镇波罗宁开会。列宁和另外几位中央委员曾在那里度过夏天。

在这个会议上，民族问题是特别讨论的题目。

1914年，革命运动继续高涨。在“五一”节那天，全国有100多万工人举行罢工，以拥护布尔什维克党为口号。在彼得堡发生了一次波及所有工厂的罢工，大约有30万工人行动起来了。工人与军队发生了巷战，他们筑起街垒。在巴库和俄国其他工业城市，也发生了激烈的罢工。

布尔什维克党组织在数量上增多了，在力量上加强了。为了召集下一次党代会，列宁加紧做了各种准备。

当一战枪声响起的时候

1914年8月1日，德国宣布对俄国开战。接着，它的盟国奥匈帝国也对俄宣战。而法国、英国对奥匈帝国、德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此时的列宁正住在波兰的波罗宁，他早已预感到了战争的风云。波罗宁是波兰的小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个村子，那时它处在奥地利人的控制之下。

波罗宁的无数妇女，有俄国的、德国的、法国的、英国的、奥地利的，哭着拥抱儿子和丈夫，男人们奔赴前线参加战争，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生死离别。

在大战最初的日子里，奥地利宪兵逮捕了在波罗宁的列宁。理由是他经常写一些东西寄往俄国，所以他是俄国派来的特务。

在列宁被搜查时，奥地利宪兵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统计图表，这些图表被认为是暗号。侦探特务报告他在市郊散步，说“他爬上山去测量道路”。仅凭这些无中生有的臆想揣测的“证据”，宪兵就逮捕了他。

列宁面临着死刑的威胁，妻子克鲁普斯卡娅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离列宁的刑期还差两周，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许多同志聚在一起，为列宁张罗斡旋，开展斗争。

斗争终于成功了，他们把列宁救出了监狱。然后，夫妻俩从波罗宁来到了伯尔尼，伯尔尼是中立国瑞士的首都，那里是没有硝烟的地方，生活和平宁静。

然而，列宁是不宁静的，他时刻牵挂着战火纷飞的俄国。在那里，他的同胞们，那些工人、农民正在浴血奋战，为沙皇、为资本家无辜地牺牲生命。

“娜佳，我们不能等了，应该召开会议，讨论这场战争。”列宁坚定地对克鲁普斯卡娅说。

在一个宁静的清晨，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匆匆忙忙吃过早饭，走出了家门。

伯尔尼的清晨像往常一样，人们在教堂里做着祈祷。阿劳河飞架的大桥上已经有稀疏的车流通过。大街两旁许多房屋上都画了咖啡色温顺的兽。

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在迪斯特尔小街上走了10分钟，小城就走完了。

在城后是一片森林，秋天的森林里色彩缤纷。他们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翻过一个土丘，路越来越高，越来越陡峭，两边长满了苍劲的落叶松。在小路的转弯处，跳过小沟，用手扒开灌木丛有一块空地。只见几个人用衣服和雨衣垫着坐在那里。

“同志们，你们好。”列宁说。

后面的树枝“喀嚓”一声，松叶摇晃起来，里面伸出了一个头。密林深处走出一个人，他提了一只柳条篮子，伯尔尼人去野餐时，经常用这种篮子提早点。

人们是来这里野餐的吗？当然不是。昨天列宁刚到伯尔尼，这些人就得到消息，今天在伯尔尼的森林里要召开一个会议，一个晚上，同志们接二连三互相转告。布尔什维克的同志们在指定时间相逢了。

战争已经落到俄国人民和其他国家人民的头上，列宁说：

战争对谁有利？对资本家有利。在战争中，资本家赚取数十亿金钱。他们通过贩卖武器和其他物资赚钱，通过向新占领的城市输出商品赚钱。他们欺骗工人和农民：保卫祖国。这实际上不是在保卫祖国，而是在保卫资本主义的利益。

应该向士兵、工人、农民解释：武器在你们手里。全世界的士兵和无产阶级应该调转枪口反对自己国家的帝王和资本家。打倒非正义战争，以战争反对战争。

这就是列宁在伯尔尼森林中的讲话。关于这个问题，他写了许多文章和笔记寄往俄国，寄给布尔什维克，同志们在前线的工人、农民中悄悄地散发。

士兵们读了文章和笔记，不断思考：是不是用这些枪扫射工厂主和地主，打倒沙皇，这样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方式？

1915年秋天，意大利的左派提议召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国际会议。列宁抓住这个机会，在瑞士的齐美尔瓦尔得召集了一个代表会议，利用这个国际会议宣传布尔什维克的口号。

1916年4月，由列宁倡议，布尔什维克在昆塔尔召集了第二次国际会议。

列宁在这次会上得以团结了更多的拥护者。这样，列宁就为后来的第三国际的建立铺平了道路。

在新的形势下，列宁看到，帝国主义战争已经造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局势，它清楚地表明，资本主义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必须把世界历史中的新阶段作一个分析，借以确定无产阶级政党的策略，并且指出无产阶级革命迅速发展的必然性。

列宁在伯尔尼期间还在写一本关于帝国主义的书，书的名字叫《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书中讲了资本家不发动掠夺性战争就无法生活下去。他们侵略别的国家，把它们变成殖民地，扩大自己的原料来源和商品市场。他们靠牺牲别人的利益使自己越来越富。

他们急着瓜分世界，占领更大的地盘。在帝国主义时代，人民生活因此更糟。但是列宁相信，工人阶级的力量和理性在不断地增长，社会主义革命的时间即将到来。

在经过长期的忙碌和筹划后，瑞士的同志给俄国侨民革命者张罗到了列宁回家的通行证。能返回俄国的还有布尔什维克其他领导同志。

车轮在轰鸣，火车在飞奔。列车飞驰过瑞士光彩夺目的湖水和雄伟的高山，踏上了德国井井有条的田野。穿过德国，波罗的海展现在眼前，从波罗的海的布雷区到达瑞典，再从那里去芬兰。尽管路途遥远，但很快就到彼得格勒了。

1917年4月3日晚间，彼得格勒的“芬兰车站”广场和附近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工人、士兵和水兵高唱着革命歌曲，手擎燃烧着的火炬和写着“向列宁致敬”的横幅。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打着红旗的人流还是络绎不绝。

广场上停着一辆装甲车，道路两旁由男女工人担任警卫，探照灯的耀眼光束划破夜空，照亮了车站广场。人们兴高采烈、情绪高涨，在急切地等待着自己领袖的归来。

23时10分，列宁乘坐的列车驶进站台，车站立刻沸腾起来了，仪仗队奏起了《马赛曲》。人们欢呼雀跃，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帽子，许多人流下了眼泪。

列宁刚刚走下车厢的阶梯，工人们就立刻把自己的领袖高高地举起来，穿过人群，一直举到过去专供沙皇休息的车站大厅。列宁在这里第一次向彼得格勒的无产阶级致以革命的敬礼。他走上月台时，一位大尉走到他的面前，立正向他报告。这种意外的欢迎仪式，使他感到有些不安，他马上回了个举手礼。然后和全体归国同志检阅了由喀琅施塔特水兵组成的仪仗队。

列宁来到车站广场，水兵和士兵把列宁拥上装甲车。列宁站在装甲车上，面向着人群，在两束探照灯光的照射下，向群众发表了简短的演说。

他身上的大衣敞开着，塞在口袋里的一顶便帽露在外边，一只手向前高高举着，向成千上万的人群高呼：“社会主义世界革命万岁！”人们用经久不息的“乌拉！”向自己的英明领袖欢呼致敬。

在人群的簇拥下，列宁乘装甲车向当时党中央委员会所在地驶去。

本来步行只需一小时半的路程，装甲车却开了将近两小时，列宁停留了几次，向沿途的群众致意。

在公馆的楼上，举行了一个气氛热烈的欢迎茶话会。大家又一次唱起了《马赛曲》，列宁提议唱《国际歌》。

由于大部分同志不熟悉，因而唱得不好。列宁严肃地指出，大家只会唱资产阶级革命的歌曲，而不会唱全世界无产阶级自己的战歌，实在太不应该。

公馆的周围站满了工人和士兵，久久不愿离去。列宁站在阳台上，再次发表了演说。

他一再高呼“社会主义革命万岁！”这一口号，宣告布尔什维克将要把革命推向高级阶段。

列宁的归来，使俄国的革命有了明确的方向。一场震惊世界、开辟历史新纪元的红色风暴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