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纪的法国大革命
如果说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是新世纪黎明的曙光的话,那么,18 世纪的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则足可宣告一个焕然一新的世界已在欧洲大陆形成。它犹如一阵旋风,无情而有力地扫荡着帝制时期所遗留的一切残渣余孽,将民主、自由与博爱的种子播入民众的土壤中。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摧垮了一个专制的王国,建立了与之完全两样的政体;它将一面人权的旗帜高悬起来,与统治了人民近千年的贵族特权作彻底的决裂;它将旧王国的统治者推上了绞刑架,让人民对他作出历史的判决。两个世纪过去了,但它在西欧乃至世界史上所留下的痕迹仍是那样深刻,那样清晰可见。
1788 年 6 月,在法国格勒诺布尔市爆发了一次市民与国王军队的激烈冲突。当时法国著名作家斯丹达尔把这一事件称为“法国革命引起的第一次流血事件。”史学家们后来称之为“瓦块战斗日。”这一名字的由来据说是在那次暴乱中,王家海军士兵擅自向徒手的群众开枪,暴动者就以屋顶上的瓦块为武器进行还击。事件最终结束在一片纵酒的欢声中:兴高采烈的市民们在街上列队前进,鲜花、焰火相映生辉,犹如一派节日景象。这样戏剧性的结尾令人们大为惊异,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暴动预示着暴风雨就快到来了。
由于王室挥霍无度,财政连年入不敷出,国王被迫向特权等级增加税收, 其中有土地征税法案。这一举动立即遭到大理院的激烈反对。法官们拒不登记有关法令,并要求召开三级会议以打击王权。于是,作为拥有绝对权力的国王再也难以忍受这一挑畔了,路易十六立即颁布敕令,当然这主要是针对大理院的。敕令的内容包括改组司法机构、设立新法庭,从而削弱贵族法院的力量。这无疑威胁到法官的特权,尤其是敕令取消了大理院的提异特权。敕令引起大理院的愤怒,法院的长官除了继续谋取利益外,还使一大批法院工作人员,包括检察官、律师和传达员等得以谋生。此外,他们向市民宣扬大理院对格勒诺布尔市民生活的重要性。后来,他们进一步煽动、指责新设全权法院没有包括第三等级的代表。于是,一种情绪迅速地在整个多菲内省弥漫开来,群众站到了大理院的法官们一边,成为他们的支持者。暴动的气氛渐趋炽热。巴黎来的命令授意驻军司令可以使用密札流放大理院成员。但这一命令并未保持秘密状态而很快就在市民们中传播开来。6 月 7 日晨,检察官、律师等司法人员纷纷来到首席院长的府第。商店相继关闭,街上人群越聚越多,密探也出现于近郊。中午,一群妇女在钟楼上敲响警钟,一场流血的骚动由此拉开了序幕。
格勒诺布尔市事件不过是法国革命前政治、经济危机聚积到顶峰时期火山即将喷发的一个预示罢了。法国国王将土地层层分封,自己高居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峰,广大的农民被压在社会的最底层。整个社会分为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再分成许多阶层,人民备受专制压迫与社会不平等之苦。贵族又分成几类,高级教士属于贵族阶级的一部分,他们大多出身贵族,拥有大量土地,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另一类是宫廷权贵,他们上承王恩,实际上是靠人民供养,他们被任命为某几省的军区长官或高级军职;此外还有暴发户新贵族与执掌司法大权的穿袍贵族;最后一类是地主贵族,他们利用封建私法, 对农民实行盘剥。僧侣分成两个阶层,即如前所述的收入丰厚的主教和穷苦的布道传教者。后者大多出身平民,他们居住乡下,与人民接近,因而对第三等级抱有同情心。在第三等级中,农民占有绝大多数,他们要向地主缴纳
贡赋或地租,向国家缴人头税和土地税,此外还须向教会缴纳什一税。他们的生活极端贫苦,因而日后成为革命的主力军。第三等级中还包括城市平民。城市贫民同样深受特权等级的压迫和歧视,而且负担着沉重的苛捐杂税。有人称他们为“无套裤汉”,也是后来革命的主力。当时拥有雄厚经济实力的资产阶级由于尚未获得政治统治权而属于第三等级的范围。他们在第三等级中影响最大,成为法国 1789 年革命的领导者。这主要是因为资产阶级既有雄厚的经济力量,而且在他们中间产生了一大批杰出的思想家与哲学家,其中包括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等人,他们的观点与著作成为了日后推进革命进程的精神力量。
由于法国封建统治者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法国社会各阶级、阶层之间的摩擦日趋激烈。国家财政极度紧张,统治阶级内部四分五裂。此时,法国封建专制制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贵族经济学家杜尔阁担任财政总监时,为了缓和财政上的危机,曾下令取消行会,允许粮食自由买卖,甚至要求国王与特权等级也纳税。这种作法的结果导致了他两年后被免除职务。他的后任内克也遭受了与他同样的命运。1788~1789 年,法国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粮食和生活必需品价格飞涨;与此同时,政府 1786 年同英国签订的通商条约,允许大量英国产品流入法国市场,其后果是法国本国工业被排挤倒台,大批工人失业。
法国人民再也不堪忍受贫困的折磨了。许多地方的农民、工人和城市平民的反抗斗争风起云涌。国王为了继续自己的统治,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召开了三级会议来解决财政危机。
1789 年 5 月 5 日,国王路易十六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召开了三级会议, 在会议中,路易十六只强调国库空虚,要求各等级协调一致,解决财政赤字; 提醒大家要提防革新运动。而对人民所关心的问题只字不提。他的这一举动实际上是同国人公开对抗,自愿与人民为敌。
在人民的支持下,第三等级的代表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6 月 17 日第三等级代表宣布自己是代表全体国民的国民议会,并下令废除一切捐税。这一果断的行动是走向废除君主政体的第一步。同时这些措施也得到了全国国民的热烈拥护。
但国王采取了危险的作法,他悍然下令封闭国民议会会场,禁止开会。国民议会则针锋相对,代表们在一个网球场庄严宣誓:非待产生法兰西宪法, 决不解散。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僧侣的大多数,在一场最富于爱国精神的迁移过程中,加入了国民议会。国王的恫吓产生的结果与他原来的意图背道而驰。现在他唯有调来军队作最后一搏了。7 月 9 日,国民议会改名为制宪议会,代表们上书国王,幻想用合法手段来制定宪法。军队终于开来。7 月 11 日,国王撤换了各部大臣,一些主张改革的人都被免职,路易十六意欲和人民顽抗到底,而人民也只有以暴力方式推翻专制政体,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三级会议不但没有解决各种矛盾,反而使矛盾更加激化。国王路易十六要用武力来镇压人民,而人民被迫起来进行武力反抗。因此,三级会议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导火线。
1789 年 7 月 12 日,巴黎市民得知前财政总监内克被罢官并已被流放国外的消息,认为这是一桩阴谋。于是,成千上万的人迅速行动起来,举行了盛大的游行示威,支持内克。但游行队伍遭到了政府骑兵的镇压,多人受伤。一时间,巴黎市民群情激愤,纷纷拿起武器进行反抗。
7 月 13 日,巴黎响起了警钟,起义走上了正轨。当天在市政厅里,资产阶级的选举人迫使旧政府同他们共同组成新政府——常设委员会,处理公安问题,并且组织了国民自卫军,这是一个资产阶级的民兵组织,它的主要成员是城市平民。1789 年 7 月 14 日是法国历史上一个光荣的日子。就在这一天,斗志高昂的群众涌向巴士底狱,向这所象征着封建统治的保垒发动了进攻。经过激烈战斗,起义者冲进了监狱,处死了里面的守军司令罗奈。人们在废墟上立起一块牌子,上面写道:“这里埋葬了巴士底狱”。战斗的胜利使巴黎全城沉浸在喜悦之中,人们整夜狂欢,庆祝胜利。面对巴黎人民声势浩大的起义,国王及其大臣们惊慌失措。国王被迫作出让步,下令军队撤离巴黎和凡尔赛。他回到凡尔赛宫,承认了革命。路易十六的行为获得了起义者的谅解。而那些反对革命的大臣们和所有搞阴谋未遂的人都离开了宫廷。国王的弟弟阿图瓦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夕孔代亲王和孔蒂亲王、波利尼亚克一家,带着仆从逃离了法国。他们在都灵住下,不久便在国内挑起内战,并联合其他专制国家组织欧洲反法同盟。
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法兰西。各省纷纷组织市政府实行自治,成立国民军用以自卫。权利和武器从专制者手里转移到人民手中。在广大农村,旧日统治者们的堡垒被人们烧毁;被领主们视为珍宝的地契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旧秩序被推翻,等级不再存在,专制制度被取消。现在人们在考虑如何废除各种特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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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14 日后,大资产阶级夺取了领导权,他们要领导革命,必须对付农民的起义力量。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增强了农民废除“封建权力”的愿望。对农民而言,废除“封建制度”,就是要首先摆脱世世代代强加于他们头上的各种名目繁多的赋税。虽然农民的成份是复杂的,然而人们在谋求共同目标的运动中取得了一致的团结。有人认为农民袭击城堡的目的在于销毁领主的租税帐簿和其他证明领主身份的证明,同时也是为了夺取领主们的粮仓。因为在暴力事件中无土地的农民占有一定比例,这就构成一种威胁,为反特权阶层而建立起来的、由有产者和贫民结成的联盟有可能土崩瓦解。为了消除这一威胁,议会向人民发布了关于恢复秩序的公告。8 月 4 日晚,议会又发出了信号:他提议对封建特权进行赎买并废除人身劳役。这个提议是使一切特权等级作出牺牲的开端,他们争先恐后竞相提出献纳和表现他们的爱国精神。在当晚的国民会议上,讨价还价的嘈杂声响成一片,要求让步的呼声席卷了大厅,淹没了全场。贵族和主教们在将自己的非法所得捐献给整个民族后,不由得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别了,财务方面的特权和赋税方面的不平等!别了,对狩猎的垄断权!别了,领主裁判权!别了,圈地权!别了, 塔式鸽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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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4 日之夜是扫除封建残余的一夜,人民在一夜间夺回了久违的平等权利,它将奴隶制度送入了坟墓,把平民的所有权从占夺猎物、强征什一税中解放出来,把土地从贵族领主的所有权中解放出来。这一夜改变了法兰西的面貌,国家制度由以前一切属于个人变为了一切属于国民。革命使人民成了社会的主人,正象起义使人民成了政府的主人一样。历史学家曾评价说: “也许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民都不曾有过如此的壮举。人们竞相为民族而奉献、捐赠和慷慨解囊⋯⋯多么难忘的伟大夜晚!人们激动得落泪,紧紧拥抱! 多么伟大的民族!作为一个法兰西公民是何等光荣和自豪!”7 月 14 日是一场伟大的革命,8 月 4 日则是这场革命的继续。它使力量变换了位置,初步
的变革全部完成。同时为新宪法的制定提供了可能。8 月 4 日,法兰西人是不会忘掉这一天的。
1789 年 8 月,制宪会议颁发《人权宣言》。宣言公布了为后人称颂的“不朽的原则”:自由、平等、安全和反抗压迫,信仰、思考和表达信念的权力是人们与生俱来的、不可剥夺的权力;私有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三权分立等等。这些思想自从出现一直影响着后世。
《人权宣言》的宣布使法国在世界各地树立了威望,从长远意义上来说, 它的影响甚至超过了拿破仑一世时期的历次战役,在今天的法国人看来,《人权宣言》是法国大革命的最好象征。
对于全体热爱自由的法国公民来说,《人权宣言》无疑是一个新的福音, 是人民幸福的源泉。有人评论说:“昔日的立法者为共和国做了一切,而法国则为人类做了一切”。
当然,宣言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就其内容来说,它未将一位名叫西哀士的议员的提议定为律条,西哀士的条款是:“任何不能满足其自身生活需要或无法找到职业之公民,如服从社会之安排可享受社会救济。”这一条直到1848 年才成为劳动法的基本条款。然而如同大多数人的认识那样,宣言所包含的平等精神是不朽的。正因为如此,它才令所有的专制制度胆战心惊。它代表了一种在任何地区都能为人们所接受的普遍原则。《人权宣言》与“人类的利益太息息相关了。”
随着革命的发展,法国各派反动势力也加紧进行颠覆和破坏活动。宫廷贵族、内阁、地方教会和部分军官都反对革命。他们视革命为洪水猛兽,必除之而后快。此外,市场萧条、投机商人囤积居奇,物价上涨,形势很严峻。革命派只有采取行之有效的方式,既粉碎敌人的进攻,又稳定混乱的局面, 才能将革命坚持下去。在当时,唯一的办法是没收和出售教会的财产以减轻国家负担,这样不仅可以掌握一个巨大财源,而且可以取得重大的政治成果, 使顽固与革命为敌的教会失去它的物质后盾。1789 年 12 月 29 日议会公布法令,将教会的财产管理权转移到市政府手里。这样一来,僧侣们就誓死与革命为敌了。他们与反对派贵族勾结起来,用他们所有力量阻挠革命。敌人的目的在于分裂议会,以图反扑。与此同时,议会外面的反革命阴谋也层出不穷,有人企图挑起军队叛乱。僧侣在朗格多克发动了暴乱。但这些活动最后都被镇压下去。
国王路易十六想假手各种反对力量,恢复它业已失去的天堂。他暗地鼓励种种反革命活动。自己却躲在幕后。因此,他只煽动反抗而又不公开参加反抗。宫廷同某些人一起怀念旧制度;又同另一些人共谋缓和革命。宫廷的这种两面三刀的作法为自己的最后覆灭埋下了祸根。
尽管处境维艰,议会仍坚持不懈地进行了制宪的工作。到 1791 年 9 月, 制宪议会终于制定了一部宪法。1791 年宪法是根据适应法国的思潮和局势的原则制定的。当时掌握实权的中产阶级在议会中占多数,这部宪法实际上是中产阶级的产物。这一宪法明确规定,国家的一切权力来源于人民;进一步确立了三权分立的原则,规定了同一等级的政权机构相互联系和相互制约的关系;进一步赋予公民平等、自由的权利,等等。
为了恢复失去的权力,路易十六决定逃亡国外,纠集反动力量卷土重来, 镇压革命。1791 年 6 月 20 日,路易十六及其家族秘密作好一切准备后,登上马车,朝夏龙和蒙梅迪的方向出发。国王潜逃的消息使人们惊讶和愤怒。
人们从这一事件中看到了法国旧制度复辟的危险,乃至可能爆发一场长期的内战。幸运的是,路易十六在逃亡的第二天就被人认出来。他在瓦伦被扣留, 后被监禁起来,两年后被推上了断头台。
法国革命如同地狱的烈火,眼见就要将统治这个国家近千年的专制制度吞噬,并且它的影响势必蔓延到它四周的地方。法国革命必然要改变欧洲的政治布局:国王与国王之间的斗争宣告结束,代之而起的是国王与人民之间的斗争。
法国大革命前的欧洲,奥地利、英国和法国一直是欧洲的三大强国。奥地利和英国由于有利害关系而结成同盟,反对法国。三国为了扩张势力和贸易竞争而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法国联合了西班牙、瑞典、波兰和土耳其以及普鲁士、那不勒斯王国与英奥集团对抗。18 世纪后半叶,北方兴起了普鲁士和俄国两个强国。俄国和普鲁士在 1772 年第一次瓜分了波兰。两国又于
1786 年结成了同盟,瓜分了土耳其的欧洲部分。俄国、普鲁士的扩张行为威胁到英国的利益,其中俄国的威胁是首位的。为了遏制俄国,英国同普鲁士、荷兰结成同盟。1790 年 2 月,正当战争要爆发时,普鲁士国王约瑟夫去世。于是在英国、普鲁士和荷兰的调解下签订了奥士和约。俄国的叶卡特琳娜二世在英、普的压力下,也于 1791 年在雅西签订了俄土和约。这些和约的签订,
结束了 18 世纪欧洲的政治纷争,现在各强国完全有余暇来管法国革命了。各专制王朝都把法国革命当作自己共同的敌人了。
由于各国一致行动,很快便在欧洲结成了反法同盟:瑞典与俄国联合起来,普鲁士与奥地利联合起来。各国参加同盟也有为自己打算的一面:奥地利和普鲁士真正想继续扩充领士;俄国想瓜分彼兰;英国、德意志和瑞典想借打击法国革命来维护自己的封建统治。阿图瓦伯爵则在为这种种阴谋推波助澜,他在各国支持下在科布伦次建立了军队,伺机反扑。法国被反动势力所包围,形势对法国很不利。
1791 年,在曼图亚,各同盟国制定了出兵法国的计划。同年 8 月 27 日, 普鲁士等国发表了宣言,对法国进行战争恐吓。面对强敌,法国人民表现了无畏的精神,人们坚决要求抵御外国的侵略。议会也马上征集了 10 万人的国民自卫军,准备应付敌人的进攻。
1792 年,战争爆发。战争初期,由于法军缺乏作战经验和畏敌情绪,加之内部的叛乱,法军遭到了严重的失败。反法军队步步逼近。面临反法大军压境的状况,法国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签订协议投降,要么继续战斗,打退敌人的进攻。此时,领导法国革命的是吉伦特党,它要继续进行革命,只有响应人民的号召,罢黩国王,采取救国措施。议会于 7 月 5 日庄严宣市:“公民们,祖国在危险中!”号召所有法国人拿起武器。人们热烈地响应这一号召。9 月 1 日,人们发出紧急集合信号,敲钟鸣炮。资产阶级民主派代表人物丹东在议会上说:“大家听到的并不是告急的炮声,而是向敌人冲锋的步伐声,要想战胜敌人,打垮敌人,应该怎么办呢?大胆,再大胆,还是大胆!” 斗志昂扬的法国人怀着为祖国献身的愿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9 月 20 日,法军在瓦尔密打败了普鲁士军队,这一战的胜利成为扭转时局的关键。此后, 法军愈战愈勇,他们一鼓作气收复了失陷的凡尔登和隆维以及其他被敌人占据过的地方。法国人将他们的敌人全部逐出了国境。因而这次战役以法国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瓦尔密大捷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转折点。资产阶级革命派要把革命进
行到底。革命派认识到要取得革命的完全胜利,就应该肃清法国国内暗藏的敌人。这些暗藏的敌人里通外国,愿意把法国拱手让给反法同盟。一位革命派人物明确指出:“祖国已陷于危急,不是因为缺乏军队,不是因为我军不勇敢,国防不巩固,资源不充足,⋯⋯不是的。祖国陷于危机,是因为有人使祖国的力量瘫痪了。是谁呢?只有一个人,就是宪法规定的国家元首⋯⋯ 国民变成了宫廷的玩具。这是我们当前局势的奥秘所在,是罪恶的根源,应该首先从这里下药。”丹东、罗伯斯比尔、法布尔·德格兰丁、马拉等人组织了一个在野党,这个在野党必须进行革命使自己从群众中进入议会。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的这一手段是正确的:雅各宾派掌握了权力,丹东、马拉、罗伯斯比尔等人成了叱咤风云的人物。1792 年 8 月 10 日夜,警钟声再次响彻了巴黎上空,巴黎人民又起义了,起义者集合整队,准备进攻王宫。王宫当时有众多军队把守,路易十六对防备的森严和完备感到自信,然而当他在早晨 5 点钟巡视王宫守军的时候,守军中已发生了分裂。有人呼喊着:“国民万岁!”这一迹象令国王不免忧心忡忡。当晚,起义者就占领了王宫。胜利了!胜利了!人们呼喊着。君主制度的命运就在这呼喊声中决定了。
巴黎人民第二次起义推翻了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建立了法兰西共和国。这次起义又把法国革命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1792 年 8 月 10 日后,全国各地进行了国民公会的
选举,罗伯斯比尔、马拉等人在大选中当选。瓦尔密大捷后,国民公会于 9 月 21 日在巴黎开幕,法国开始了第一共和国时期。
这时,党派之争愈演愈烈。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公开对抗。雅各宾派要求将革命继续下去,彻底消灭封建制度,这一派的领导人是丹东。吉伦特派则认为自己的政策更合乎道义,他们不希望流血而挽救革命。最后较量的结果是雅各宾派取得了绝对优势,而吉伦特派不甘失败。他们在国民公会中组织了一个 12 人委员会,企图阻挠雅各宾派的活动,这也是吉伦特派仅有的最后一次尝试了。
国内的暴乱使得刚建立起来的共和国又处于动荡之中。里昂、马赛和波尔多都出现了武装叛乱,并且有 60 多个郡响应了暴动。反革命分子的活动也一度甚嚣尘上,1793 年 6 月,一位名叫夏洛特·科黛的少女刺杀了雅各宾派的著名领导者马拉。与此同时,法国所有边境又都面临着欧洲列强的威胁。1793 年 2 月,英国加入了反法同盟,并成为这一同盟的核心。同盟的其他成员国有西班牙、德意志帝国境内的所有选候国,以及普鲁士等国家。此时, 雅各宾派作为最具实力的政党,在风雨飘摇中掌握了法国最高权力。
雅各宾派上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逮捕一切嫌疑分子,实行全民皆兵。救国委员会应运而生了。这个委员会采取了严厉的措施,颁布了惩治嫌疑犯条例。根据这一条例,路易十六的遗孀、王后马丽·安托瓦内特被判处死刑。立宪派的头脑人物巴伊、山岳党内部的奥尔良公爵,以及吉伦特派的一批领导人也都被推上了断头台。同时,法国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凡是年满 18
至 25 岁的法国人都武装起来,以征集新兵补充军队,并用征来的粮食供给军用。法国人在一种不同寻常的境况下被一种强大的力量聚集起来。在很短一段时期内,法国肃清了国内的反对势力,外国军队也在国境线上被击退了。外敌被打败,内乱被平定,形势暂时有了缓和。然而雅各宾派却出现了
分裂。以丹东为首形成了温和派。他们主张取消革命政府和各委员会的独裁统治,释放全部嫌疑犯。丹东的行为在狂热的爱国派看来是暖昧的,因此他
失去了权力,被革命派抛弃了。
以新闻记者埃贝尔为首形成了极左派,他们要求将镇压行为继续下去。罗伯斯比尔对两派的主张似乎都不以为然,他有自己的见解,他对极左革命派势力的发展感到震惊,他甚至把这一派与外部敌人相提并论。他攻击这一派时说:“现在,他们正处心积虑地利用自由的武器来破坏自由,利用哲学来重新挑动内战。”他身为救国委员会的领导人,受一种激进思想的引导, 因此与丹东的温和主张是有分歧的。罗伯斯比尔这一思想使他对两派都采取了弹压的手段。罗伯斯比尔镇压左派,使他失去了群众的支持。 1794 年
7 月,各派反罗伯斯比尔的势力联合起来,发动政变,罗帕斯比尔被处死。他的死标志着革命运动已接近尾声,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派高潮过去了。
雅各宾派统治被颠覆,热月党人掌握了政权。1795 年 10 月,法国成立了督政府。在它成立初期,共和国的形势又发生了巨变,革命形势急转直下, 敌人卷土重来,法国重新面临危机。在这种情况下,拿破仑在法国政坛上崛起。1799 年 11 月 9 日,盒破仑发动了雾月政变。从此开始了他 15 年的统治时期。虽然滑铁卢一战给他的军事生涯划上了句号,然而他的军队却把法国的风尚、思想和较先进的文明带到了欧洲各地。1814 年 5 月,路易十八回到了巴黎,封建王朝复辟了,但这已经是这种制度的回光反照罢了。
纵观法国大革命的过程,我们可以看出法国革命有两个明确的目的:自由的政体和比较完善的制度。特权等级要以三级会议来反对宫廷,反对资产阶级。资产阶级要利用 1791 年宪法来反对特权阶级,反对群众,建立自己的政权;而群众则要以自己的宪法来反对其他阶级,建立自己的政权。所有这些政权,没有一个能持续很久,因为它们都带有排他性。但是,每个暂居统治地位的阶级在争取政权的尝试中,都摧毁了前一统治阶级中的不能容忍的东西,以及与以平等和公平分配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法国社会宗旨所背道而驰的东西。
法国革命以法律代替了个人专断独行,以平等代替了特权;革命使工业得以腾飞,农业摆脱了封建领属关系;革命把一切都复归于一个等级、一个法律、一个民族。革命虽然遇到了重重阻力,但它终于达到了目的:摧毁旧制度,建立新社会。法国大革命不仅对法国、欧洲,而且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