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伏枥

权力和财富在你们生活中对你们来说常常是一种障碍。剥夺你们的一切,实际上是给了你们一切。——雨果

创作出不朽巨著

到格恩济岛后,雨果就筹划着要出一本诗集。他给诗集定名为《静观集》。《小拿破仑》虽然发行了近百万册,但都是通过秘密途径,他没有得到一分钱的稿费。

虽然雨果在比利时银行还有30万法郎的存款,但那是准备在他万一去世后留给阿黛尔和孩子们生活用的,他不想动用这笔钱。这就迫使他在考虑下一个作品时,也必须考虑它的经济效益。

来到格恩济岛时,雨果的创作卷宗中已经积累了11000行诗。这些诗歌有的是对往日幸福的回忆,有的是对当下悲凉的感叹。如果加以归纳,也就是回忆和沉思的范畴。

一个也在流亡的出版商艾特策尔想出这本《静观集》。但是书报检察机关能够允许一个大名鼎鼎的逃犯的作品在法国公开发行吗?因为,检察机关的顶头上司可是暗探局。

艾特策尔不死心,他是一个锲而不舍的商人,他决定委托雨果忠诚干练的学生保尔·麦利斯直接去找暗探局的局长。

暗探局局长海克托尔·科连先生从前有过一段在《时事报》当编辑的经历,还曾经是雨果作品的崇拜者,因此,他对保尔·麦利斯的名字一点也不陌生。当保尔·麦利斯敲开他的房门后,他立即张开双臂,亲昵地迎了上去。

海克托尔·科连在确认《静观集》中没有任何反对制度的诗句后,同意了保尔·麦利斯的请求。

《静观集》就这样戏剧性地出版了。它一出版,就让整个法国着实吃了一惊。很快,第一版就被一抢而空,紧接着第二版、第三版……

虽然诗集在法国评论界遭遇冷漠,但它丰富的内容、多样的旋律、扑朔迷离的词句以及挥洒自如的风格,都实实在在地打动了读者。

而同时,雨果也获得20000多法郎的稿酬。雨果重新获得了安全感。对于一个渴望写作的人来说,有一个安全的环境真是极其重要的。

《静观集》出版之后,根据出版策划人艾特策尔的建议,雨果暂时搁置了出版哲理诗《上帝》和《撒旦的末日》的计划。艾特策尔的理由很简单,雨果的仇人们正等着寻找一个借口好把他发配到一个更远的小岛,雨果没有必要挺着脖子往枪口上撞。

雨果听从了出版商的建议,把目光转向史诗性的叙事长诗,于是就有了轰动一时的《历代传说》。

《历代传说》反映的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历史题材,气势恢弘,极富美感,连一向敌视他的文学评论家茹尔·泰那尔也不能不折服地说:“谁是唯一的预言家?雨果!其他的人只会嘟囔。你可以用高山、海洋和一切合乎你心愿的东西来形容他,只是别拿形容其他人的东西去形容他。”

而福楼拜说得更透彻:“不到一定的时候,雨果不愿意让自己负担太重。可能是想力求写得更多一些,他过去曾经把一个看门人——一个闻所未闻的得意扬扬、令人厌烦、高谈阔论而又非常像他的看门人——推给群众来做他的替身,结果大家都落入了他的圈套……但是在国家政变之后,这个看门人只好留在巴黎看守自己的门房。现在维克多·雨果要直接发言了,于是,《历代传说》出现了。”

《历代传说》是雨果一本匠心独运的好书,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与好评。

随后,雨果又创作了长篇小说《悲惨世界》,它使雨果登上了他一生的最高峰。

雨果构思《悲惨世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早在1828年他发表小说《死囚末日》的时候,创作一部以“苦刑不义”为主题的小说就已经在他的考虑之中。

从很小的时候起,雨果就看到过许多受迫害的人。他认为一个有良知的作家,应该同情受迫害者,应该用自己的笔为受迫害者说话。

30年来,雨果一直在构思和创作一部巨型社会小说。不公正的刑罚,死囚的赎罪,悲惨的情景,一个真圣人的影响等,这些主题在他写作《死囚末日》、《克洛德·格》和诸如《为了穷人》之类的诗篇时,就在他脑海中萦回。

雨果早已积累了许多素材:苦役犯监狱,狄涅城主教米奥利斯,苦役犯比埃尔·莫兰,海滨蒙特依玻璃工业,一个粗鲁的人把一团雪塞进一个不幸妓女袒露的后背里等。

《悲惨世界》展现了从拿破仑在滑铁卢的失败直至1832年反对七月王朝的人民起义这一阶段的历史面貌,绘制了一幅规模庞大的社会和政治生活的图画。

《悲惨世界》中的很多素材来自于雨果本人的亲身经历。小说中的马吕斯的思想经历了从保王党人到波拿巴主义者再到共和党人的三个发展阶段。与雨果本人的思想发展轨迹是一致的,马吕斯追求的珂赛特,有很多阿黛尔的影子,而对珂赛特在修道院那段生活的很多细节则来自于一本名为《圣·马德兰修道院一个女寄宿生的手稿》。

据人们所知,《悲惨世界》是以好几个真实的例子为依据的。

真实的米奥里斯主教大人的为人,完全和书中米里哀主教大人一样,甚至更善良。这位圣洁的高级教士的清廉、苦行、仁慈以及他语言的诚朴,在狄涅城赢得所有人的敬慕。

苦役释放犯比埃尔·莫兰,由于持着黄色通行证,所有旅店都把他拒之于门外,最后来敲主教家的门,在这里,他和冉阿让一样受到了朋友般的款待。不过比埃尔·莫兰后来并没有像冉阿让那样偷走银烛台,主教把他打发到自己的弟弟德·米奥里斯将军麾下。将军对比埃尔十分满意,以至把他留作传令兵。现实生活给过于模糊的形象提供了模特儿,而艺术家把明与暗安排得恰如其分。

更远一点,雨果运用了他的亲身经历。在《悲惨世界》中,可以看到德·罗安神甫、书商卢阿约尔、萨盖大妈、菲扬底纳的园子。年轻的雨果在书中变成了马利尤斯,彭眉胥便是莱奥波德将军的化身。

马利尤斯追求的珂赛特,就像是阿黛尔。马利尤斯赌气,3天没理珂赛特,是因为卢森堡公园的一阵风把她的裙子一直掀到了胯下。马利尤斯在政治上的大转变和作者完全相吻合。

在泽西岛,雨果补充了许多章节。如一些大学生们与轻浮的妇女,滑铁卢德纳第搜查尸体,小比克布斯修道院,躲在一具棺材里外逃,1817年的一些朋友,以及关于路易·菲利普的一些情节。

1840年,他拟订了这部小说最初的计划:《悲惨世界》——一个圣人的故事,一个男人的故事,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孩子的故事。

从1845年至1848年,他几乎倾全部精力来写作《悲惨世界》,它当时的题目是《让·特雷让》。由于革命,这项工作后来中断了。《惩罚集》的急流把一切都卷了进去。

直至1860年4月26日,雨果决定不再离开小岛后,他才打开在流亡途中多次濒于毁灭的铁箱子。那里面装有《悲惨世界》的手稿与素材。

他在文中曾写道:

我花了整整7个月对整个结构反复思考,理清脉络,使12年前写的一部分和今后将写出的另一部分完全一致。何况,一切都打下了牢固的基础。今天,我又重新开始1848年2月21日中断的作品。

雨果曾是一位浪漫主义作家。转向政治后他越来越关注现实社会问题,因此他创作中的现实主义因素便越来越多。《悲惨世界》正是这样一部“两结合”的作品。

小说的题材基本上是现实的,如对劳动人民的悲惨生活,1832年革命以及滑铁卢战役的描写都具有明显的写实性。但是雨果前期创作中所表现出来的浪漫主义特色在这部小说中仍留有深刻的痕迹。

《悲惨世界》绘制了一幅规模庞大的社会和政治生活的图画。书中的中心人物是在逃的苦役犯冉阿让,流落街头的妇女芳汀和芳汀的女儿珂赛特。

在简短的序中,作者指出,本世纪存在着三大问题,那就是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悲惨世界》的三个中心人物分别是男子、妇女和儿童的化身。

通过这三类人的不幸,作家要抨击的主要是不公正的法律及其他不良社会习俗,作家认为这是造成人民不幸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个赋有责任感的作家,雨果不但要写出这个社会不尽如人意的现状,同时还想要开出治疗病态社会的药方。

小说开头描写了米里哀主教与1793年法国大革命的领导人之间的一场思想冲突,米里哀主张以仁爱、宽恕等基督教道德规范感化人们,使人们弃旧图新,而革命家则主张以暴力革命的手段推翻旧社会,创建新社会。这两种思想的交锋是全书的总纲。雨果企图以未来的名义把这两条道路调和起来并结合在一起。

小说的情节仍有明显的传奇色彩,如冉阿让奇迹般的越狱,他的骤富,他救助珂赛特的行为,他躺在棺材里逃脱危险。与此相适应,小说中的人物特别是冉阿让也是带有传奇色彩的一个不寻常的人。他那超人的体力、惊人的技巧、高度的自我牺牲精神都带有浪漫主义夸张手法的痕迹。

雨果的语言热情、流畅,如大河般滔滔不绝,成语格言警句层出不穷,他既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小说家,又是一位有见地的政论家,《悲惨世界》正反映了雨果身兼二职的个性特点。

小说第四部的下半部与第五部的前四部分表现了1832年6月5日以圣梅丽修道院的共和主义英雄们为主体的起义斗争。

这场起义的导火线是共和党人拉马克将军之死。当时巴黎人民要为他举行盛大的殡葬仪式,遭到了政府的阻拦和镇压,于是星星之火燃成了燎原之势。起义队伍迅速扩大,席卷巴黎1/3的地区,光是在圣梅丽修道院就聚集了600人之多。

雨果以最动人的词句歌颂革命起义,赞美起义者的英雄行为。凸显在这幅如火如荼革命斗争画面之上的有年近80岁的老翁马贝夫,为了升起被敌人排枪打掉的红旗,他冒着弹雨爬上街垒。

有巴黎街头的流浪儿小英雄格夫罗舍,他乐观勇敢,冒险去街垒外收集子弹,最后被敌人击中,壮烈牺牲。

经过了1848年革命洗礼的雨果,对1832年革命的评价与当年已经是大不相同了,他借小说人物之口指出,共和党人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这些伟大的革命的街垒,是英雄主义。

1861年6月30日,小说终于完成。雨果在写给奥古斯特·瓦克里的信中写道:

今天,1861年6月30日8时30分,当一轮红日挂上我的窗扉时,我写完了《悲惨世界》。我知道,这消息多少会使您感兴趣的,而且我希望您是从我这里得到这消息的。

因为我早答应写这张便条通知您。您把这部书看做友谊的标志,并在大作《外形与怪相》中提及。因此,我要告诉您,作品很好。

我用写这部书的最后一滴墨水写了这几句话。

雨果知道作品写得很好,会吸引大批读者,因此他想充分利用这部小说,以便保障家人将来的生活。

但是,找哪一位出版商呢?在比利时有一位年轻的出版商,叫阿贝尔·拉克卢瓦,他身材瘦弱,十分好动,醉心于文学,并有很高的素养,激情充沛,样子精明,躲在夹鼻眼镜后面的那双狡黠的眼睛不停地瞅着他那微微隆起的细长鼻子,蓬乱的红棕色头发盖住了脸庞。

这位出版商主动承担出版,并愿意以30万法郎购下12年的版权。这是雨果平生第一次获取这样一笔数目的稿酬。这以前,拉马丁、斯克里布、大仲马、欧仁·苏赚的钱远比他多。

拉克卢瓦有胆量,愿投资本,银行家奥庞埃海便借给他20万法郎。好几家报纸希望获得连载该书的权利,雨果拒绝了,他想把一切机会都留给出版商,另外他觉得分段发表对艺术品无益。拉克卢瓦希望对哲学部分进行删节,也遭到了拒绝。

在巴黎,忠心耿耿的保尔·欧里斯再次登上指挥台,组织人进行宣传评介。阿黛尔、奥古斯特·瓦克里和夏尔·雨果协助他。

很快,这本书就火爆了。当年只付出30万法郎稿酬的阿贝尔·拉克卢瓦,在1862年至1868年间,就净赚了51.7万法郎,为此,他还专为《悲惨世界》的出版举行了一次宴会。

在《悲惨世界》之后,雨果又在1866年出版了长篇小说《海上劳工》,把流亡期间的创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在《海上劳工》中,作家要表现的主要是人与自然的斗争。雨果是一位擅长讲故事的作家,他深知故事对读者的吸引力。因此他为小说中的那场人与自然的搏斗安排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一个单恋的故事,就像卡西莫多对埃斯美拉达的爱一样。

《海上劳工》的创作缘起很有点偶然性。那是1859年夏季,雨果到一个叫塞克岛的小岛去度夏。在那里,雨果观察了海员怎样攀登陡峭的绝壁,探索了悬崖上走私贩子们栖身的岩洞,观察了一种凶猛的海洋生物章鱼。

而就在他将要离开小岛的时候,看到了令人终生难忘的一幕。雨果在自己的日记中记下了这一幕:

塞克港,6月10日11时。一个人滑进岩石之间。他被卡在悬崖上最窄的一个岩缝里,无法挣脱出来,万般无奈,留在里面,直到常常淹没这个岩缝的海潮涌来,可怕的死亡!

也许,正是这个卡在岩缝中的人无奈绝望的神态触动了雨果,他看到了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脆弱。于是,人和自然该怎样相处就成了《海上劳工》巨大的创作动力。

雨果喜欢把自己的小说创作说成是“关于命运的宏伟建筑”。如果说《巴黎圣母院》是宗教之命运,《悲惨世界》是法律之命运,那么《海上劳工》就是自然之命运了。

尽管《海上劳工》中的波涛、峭壁和海怪都是据实描绘,而且是出自一位大画师之手,但近景的形象并不出色。有些形象似乎是大仲马或欧仁·苏的小说的翻版。既有个性不突出的走私犯,也有过分夸张了的叛徒。至于主人公吉利亚特和戴吕谢特,他们属于雨果独特神话里的典型人物。

女主人公戴吕谢特是一个年轻的未婚妻,理想的但又无意识的冷酷的姑娘,是犯错误前的阿黛尔,是一直萦绕他脑际的幼稚的幻想。男主人公吉利亚特被描写成一个虽然失恋,但情操高尚的人,他是雨果的另一个幽灵。

主人公吉利亚特特别喜欢航海,他熟悉这儿海底的一切。了解海峡里的每一个浮标,他的脑袋里好像装着一张海图,他常常驾船,在最艰难的航程中冒险,他喜欢这种危险的活动。他曾在岛上举行的一次航行比赛中获得第一名,得到了一艘单桅帆船作为奖励。

吉利亚特靠打渔为生,他捕的鱼特别多,他并不出卖鱼,常常把鱼分给大家。除了打渔,他还能做木匠、铁匠、车匠、修船匠的工作,他甚至还懂机械。他身材并不很高,力气也并不很大,可是靠着他的智慧他可以举起只有巨人才能举起的东西,做出只有超人才能完成的奇迹。

吉利亚特的聪明才智和善良品行,并未给他带来好的名声。当地人愚昧无知,迷信流行,因此总是戴着一种有色眼镜看他,把他看成一个巫师似的神秘人物,一个心怀恶意的人,因此这个超群出众的人便显得相当孤独了。

在岛上有一个出色的人物叫李特尔芮,他是一个有钱的船主,他有两件心爱的宝贝,一件是一艘机帆船叫“杜兰特号”。

另外一宝便是他侄女戴吕谢特,这是一个天真美丽的女孩,从小死了父母,李特尔芮把她抚养大,并把她视为掌上明珠。

吉利亚特从未和戴吕谢特交谈过,可是他认识她,他远远望见过她,正如一个人认识晨星那样。他们间的距离是遥远的。可是在一个冬日的早晨,他们在路上相遇了,戴吕谢特并没有与吉利亚特谈话,只是调皮地朝他笑了一笑,用手指在雪上写了几个字。待她走后,吉利亚特上前一看,发现那几个字正是自己的名字。

无忧无虑的戴吕谢特很快忘记了自己那一时心血来潮的游戏,可是那个名字从此却铭记在了吉利亚特心灵的最深处,他爱上了戴吕谢特。可是他的爱前途渺茫,不仅是因为他穷,更重要的是戴吕谢特心里并没有他。

不久,李特尔芮那艘心爱的船触礁沉没了,有一艘船从它旁边开过,那位船长用望远镜对它看了很久,他断定,损坏的只是船壳,然而那艘船的心脏,即它的发动机还是好的。可是五六天后它也会损坏,而这台机器的价值是40000法郎。必须设法把机器救出来。然而要成功谈何容易。派一艘船和一批水手去吗?这无疑是再送一艘船去遭难,当时正是海上的暴风季节,只要一阵狂风吹来,锚链就会被暗礁的棱角挫断,船就要在礁石上撞得粉碎。在礁石上操作吗?谁肯为了一堆烂铁去白白地牺牲呢?

这时,戴吕谢特说话了:“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我便嫁给他。”

于是,第二天晚上,吉利亚特便坐船出发去拯救那机器了。撞坏“杜兰特号”的杜弗礁石就在前面了。这是一对双生子式的礁石,一个高18米,另一个高12米,它们像两个笔立的高峰,又尖又曲,两个峰顶几乎相碰。远远看去,像海底一只大象伸出的一对长齿。两座礁石之间只有一条窄路,因此这里的波浪特别汹涌。

吉利亚特靠拢礁石时,正好退潮,在杜弗礁石下露出一些像跳蹬一样的石头。利用这些石头他卸下了食物、工具,随后便开始观察地形和被毁坏了的船。

第二天早上,吉利亚特便感到了大自然的敌意,风把他装食物的篮子抛到海里去了。现在他除了饼干和裸麦面外,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他只好靠贝类来维持生存了。

第一个星期吉利亚特把船上和船周围的礁石上散落的东西仔细收集起来并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石洞里,那是他的仓库,这些东西后来都能派上用场。

第二个星期到来的时候,他便在一个洞里修建了他的锻铁炉,他改造了一个通风的山洞把它做成了独特的鼓风机,当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工作,好像他是在抑制或预防某种潜在的攻击的危险。

利用炉子他做了许多钉子,修好了铁链和起重装置。随后便开始拆卸船上的机器了。可是食物却越来越少了,淡水也喝完了,一天又一天,他的精力越来越少了。他把蚌蛤活生生地吃下去,把螃蟹放在火边烧红的石头上烤熟了吃,冰冷的雨淋得他发了烧,他还是不停地干,由于工具简陋,条件艰苦,他不得不浪费大量的劳力去取得很小的进展。

终于,一切都准备好了,整个机器已被吊在8条铁链上了,随后吉利亚特便把他的船开进了两座礁石间的狭道,他早已测量过,知道宽度和水深都足够了。

就在他要把机器降到船上去的时候,天气突然变了。西风夹带着大海里的一切力量,把太多的惊涛推进了狭窄的港带,紧接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浪凶猛地向他冲来。

吉利亚特事先已预见了这一点,他把许多木板固定在礁石上,用它们减缓海水的流速,又在入口处装了一块大木板,使海水到这里受到一定的阻拦,减缓它的冲力。随后他便开始挫那吊住机器的铁链。待铁链断后他便用绞车缓缓地把机器放到他的小船上,而涨潮的海水抬起了船身,大自然接受并完成了吉利亚特的命令。工作完成了,只等出发返航了。

因为船的烟囱很高,只有等退潮后才能离开,还要等12个小时,他决定睡一会儿。醒来时潮水已经退下去了,吉利亚特立刻跳起来把船驶向峡谷的出口,现在小船已经离开了那个破船的船体,可以自由地起航了。

可是吉利亚特没有走,因为大风暴要来了,他拼命地从他的仓库里搬东西,在东边筑起了一道防浪堤,小船的三面都是安全的,它有两座礁石和闸门的保护,只有东边最薄弱。

第二道防浪堤也将完成,这时风暴来了,波浪一群被震碎紧接着又来了第二群,激动澎湃的海浪将吉利亚特的防线一层层击毁了。但在岩体的阻拦下,他终于战胜了风暴。

在洞里吉利亚特发现了“杜兰特号”的船长的骸骨,在残骸的皮带上系有一个铁箱,箱子里有3捆钞票,共75000法郎,原来西尔克吕班遇到了那个卷财而逃的伙计,从他手里抢走了钱,然后一手制造了沉船事故,以便掩人耳目。没想到,在他跳下水后被章鱼缠住了,终于葬身鱼腹。

吉利亚特回到船边,意外地发现船进水了,原来在与风暴的搏斗中,小船被损坏了,裂了一条缝,又经过一番艰苦的奋斗,他终于堵住了裂缝,满载而归了。可是他没有和他所爱的戴吕谢特结婚。他发现戴吕谢特与新来的神甫相爱了,为了她的幸福,吉利亚特放弃了自己的权利,成全了这对年轻人。而他自己则坐在一块礁石上,听任涨潮的海水把他淹死了。

自居住在龙街阁楼里那时起,雨果没有一刻忘记过那些屈辱和愤慨。归根结底,这部书还是以天才和朴实为主,新颖、动人,必然获得成功。

《海上劳工》是一首歌颂忘我劳动和牺牲精神的颂歌。雨果笔下的吉利亚特是劳动者的象征,是人类的象征。他具有工匠的巧手,发明家的智慧,水手的勇敢,英雄的心灵和战士的意志。

为了塑造他那高大完美的形象,雨果以他惯有的雄健的风格,形象地描绘了大自然的种种可怕情景,风暴、巨浪、巉岩、海底动物,所有这一切雨果都用洋洋洒洒的语言作了真切的刻画。

在漫长的流亡岁月中,雨果对格恩济岛的每一个角落,对大海的变幻无常都曾做过细致的观察,这使他能得心应手地展现海洋景物。

在描写大自然时,为了突出斗争的惊心动魄,雨果一方面描写了自然景物的巨大有力,同时还将其拟人化、伦理化,突出地展现其狡猾、凶残、恶毒的一面,有力地衬托出了吉利亚特勇敢、机智、善良的高大形象。

当时,雨果并不急着出版《海上劳工》。他希望立即动笔创作另一部长篇小说。他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可还有好多部工程浩大的书要创作或结尾呢!”

然而,因《悲惨世界》发了横财的拉克卢瓦一直在盯着雨果。拉克卢瓦热情的努力成功了。他一会儿恭维,一会儿叹气,雄辩滔滔的口才,叫一个作家无法抵挡。雨果心软了,把已准备好的两部著作的手稿《街头与林间之歌》和《海上劳工》都让给了拉克卢瓦。

紧接着《小日报》和《太阳报》的经纪人米洛,《时事报》经纪人维尔梅桑相继向雨果要求首先的发表权。米洛愿出50万法郎,至少相当于今日的一亿法郎,及在杂志上一大堆热情洋溢的好话作为酬劳。

然而,雨果断然拒绝,他说:“我的理由来自我的文学良心。正是这种良心使我不得不在这50万法郎面前害羞地闭上眼睛,不管我会为此感到多么惋惜。《海上劳工》只会以单行本的方式问世。”

米洛对雨果说道:“让一个人只要出10个生丁买一份连载您的著作的报纸,您就极好地做了普及性的工作,这样所有的人都买得起您的书。谁都可以读到它。家庭主妇、城市工人、乡村农民既不需要夺走孩子口中的半片面包,也无须抽去老人炉膛里的半截木炭,就可以让他们看到您的杰作,从而沉浸在光明、宽慰与消遣之中。”

在僵持一阵之后,雨果最终退步了。

《太阳报》由于连载了这部长篇小说,尽管已先出了单行本,但其发行量从28000份猛增到80000份。新闻界也大胆为其叫好。

回巴黎继续斗争

1867年,巴黎举行万国博览会,大家主张把巴黎最好的东西展示给全世界。拉克卢瓦出版了一本由雨果撰写序言的《巴黎导游》。

有人提出要重新上演《欧那尼》。雨果却是将信将疑。警察当局难道不会指使人去捣乱?雨果在巴黎的代言人瓦克里和默里斯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为了不让人有任何喝倒彩的机会,人们决定修改一下以前“插入”剧本中的一些诗段。雨果本人也给瓦克里写信说:“可以把‘是的,国王!仆人,仆人!我是你的仆人。’改写成:‘是的,你说得对,我是你的仆人。’”

小心谨慎是没有必要的。引起1867年的观众不满的,恰恰是这种修改后的东西。坐在正厅的那些早已把原剧本背得滚瓜烂熟的观众,当即站起来纠正这些被修改了的诗句。雨果事先已托瓦克里转去了他亲笔签名的准演书,并且要求瓦克里在准演书上印一个醒目的词:Hierro。

演出很成功,不仅上演获胜,在政治上示了威,而且经济上赢得了最丰厚的收入。

雨果夫人阿黛尔坚持场场必到。她丈夫和儿子深知,任何激动对她的健康都有危险,因此希望她至少不要去参加一般性的演出,因为那可能会有点乱。

她不听,并且说道:“我活在世上的日子屈指可数了,不能不趁重演《欧那尼》的机会快活一下,因为,这是对我美好的青春时期的纪念。难道我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吗?不,先生!首先,《欧那尼》决不会被喝倒彩。其次,我知道怎么对付那种嘈杂的声音,我的眼睛能支持住,即使我重新失明,我也要去观看《欧那尼》。即使把我这条老命赔上去,我不会怎么样。”

这种谦恭的态度感人至深。和她期望看到《欧那尼》重新上演的心情一样,这表明她到了生命最后的幸福时刻。

巴黎市民看到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她每场都不放过。患有风湿病的奥古斯特·瓦克里领着她,步履艰难地走向剧院。一个眼睛不行,一个身体病残。各家报纸都报道了维克多·雨果夫人在巴黎的消息,这使她欣喜:“我的名字多响亮!”

大学生们和往昔一样,前来要票助威。他们中有一个对保尔·默里斯说:“维克多·雨果先生就是我们的信仰。”

夏天到了,全家在布鲁塞尔团聚的时刻也到了。阿黛尔与丈夫久别重逢,感到分外高兴。她说:“我吗,一旦我再抓住了你,就要紧抓不放,也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对你将那样温柔,那样亲切,使你没有勇气抛弃我。我最后的梦想就是死在你的怀抱里。”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她真的抓住了这根过去常常使她胆战心惊的支柱。

最终,阿黛尔如愿以偿。1868年8月24日,阿黛尔和丈夫乘坐敞篷马车一起兜风,丈夫对她体贴温存,她兴高采烈。第二天下午15时,她突然中风,吁吁喘息,全身痉挛,半身不遂。

1868年8月27日,雨果在记事本上写道:

今天早晨8时30分,她离开了人世。我为她合上了眼睛。唉!上帝将收下这柔顺而伟大的灵魂。我把她还给上帝,愿上帝保佑她!遵照她的遗愿,我们将她的灵柩运往维勒吉埃,把她安葬在我们死去的那位温存的女儿旁边。我将伴送她到墓地。

当天,瓦克里和默里斯专程从巴黎赶来,参加入殓仪式。雨果在日记本上这样写着:

我捧起鲜花,撒在她的脑袋周围。我在她的脑袋旁撒了一圈白菊花,脸没有盖上;接着,我又把花瓣撒遍她全身,整个棺材里都装满了花。然后,我吻了吻她的前额,低声对她说:“愿上帝保佑你!”之后,我在她旁边跪下来。夏尔走了过来,接着是维克多。他们悲号着吻了她,站在我身后。保尔·默里斯,瓦克里和阿利克斯都在哭泣。

他们俯下身子,一个挨一个地吻了她。下午17时,铅棺被焊合。在放上棺材盖以前,我掏出衣袋里的一片小钥匙,在她头部上方的铅壳上刻上两个字:维·雨。棺材被封住了,我吻着它。棺材被抬走前,我穿上了丧服,我不打算再脱下它了。

雨果把灵柩一直护送到法国边界,瓦克里、默里斯、医生阿利克斯把它一直送到维勒吉埃。

1869年,拿破仑三世的第二帝国已经摇摇欲坠。法国在墨西哥的军事失败,对欧洲各国的外交失利激怒和侮辱了法国人民。心力衰竭、疾病缠身的皇帝做了些让步。他早已无法维持的东西,却还想将它改造一番,使得最少“发现有3000万臣民有理由不满”!

雨果依旧坚守他的反抗,而且为了加速第二帝国垮台,他支持两个儿子和保尔·默里斯,奥古斯特·瓦克里创办了《召唤报》。

《召唤报》于1869年5月8日问世,印数一下便达到50000份。

雨果完成《笑面人》后,又和戏剧《笃尔克玛达》一起重返舞台。他一如既往,来到布鲁塞尔度过1869年的暑期。

1869年7月23日,他给儿子夏尔及弗朗索瓦的信中写道:

我亲爱的孩子,我高兴地告诉你们,我将于7月31日至8月5日期间抵达布鲁塞尔。眼下我要写完一点东西。我想尽量做一次旅行。

我在布鲁塞尔逗留的日子里,你们为我准备中午餐,我请你们吃晚饭,也就是说,每天,你们4个人,包括已生出6颗牙齿的乔治都到邮局旅馆来吃晚饭。

这可以减少家务。别忘了,必须在我的卧室隔壁安排一个夜间侍女,我老是在夜间感到呼吸困难。

9月,雨果答应去洛桑参加和平大会。他所到之处,群众高呼:“雨果万岁!共和国万岁!”他为欧洲合众国的公民们作了一次讲演。

一个月前,自称是自由主义者的皇帝又实行了新的赦免。但是雨果回答说,在《克伦威尔》里有这样一句诗:

喂,我饶恕你。

可你有什么权利饶恕我,暴君?

1870年7月19日,法皇拿破仑三世在俾斯麦的挑动下,对普发动战争。这场战争使得雨果犹豫不决。如果帝国获得胜利,拿破仑三世就会摆脱危机;如果帝国失败,整个法兰西便会受辱。是否应该把帝国抛在脑后,作为一名国民自卫军回国,去为法兰西舍命沙场?雨果开始整理行装。不过,他无论如何要先去布鲁塞尔。

8月9日,情况变得明朗,战争变成了法国人民的灾难。3次战役,法兰西连连败北。雨果1870年8月9日在日记本上写着:

我要把我的所有手稿塞进3个箱子里,使自己能听从义务和事件发展的召唤。

19日,雨果到法兰西驻比利时大使馆申请去巴黎的护照。雨果对代办安东尼·德·拉布莱说,他回法国是为了尽一个公民的义务,可是,他不承认帝国。他说:“我在法国不能做超出一个国民自卫军职责范围的任何事情。”

1870年8月19日,雨果在本子上记着:“代办彬彬有礼地对我说:‘首先,我向当代的伟大诗人致敬。’他要我等到晚上,到时他派人将我的护照送到我家。”

9月3日,皇帝投降。4日,共和国宣布成立。5日,雨果来到布鲁塞尔火车站售票处,用他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喊道:“来一张去巴黎的票。”他戴着一顶软毡帽,一只有背带的皮包挂在肩上。他看看时间,脸色苍白地对陪伴他的年轻作家德勒·克拉尔迪说:“这个时刻,我整整盼了19年!”

夏尔和阿丽丝、安托南·普鲁斯特、儒勒·克拉尔迪都上了车。在朗德尔西,他们见到了首批败退的法兰西士兵,那是些疲惫不堪、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士兵们上着蓝大衣,下着红军裤。雨果噙着热泪向他们呼喊道:“法兰西万岁!法兰西军队万岁!”他们带着沮丧的神情,模糊不清地注视着这个泪流满面的白胡子老头。

透过车窗,他们看到了法兰西的原野。雨果哭了。火车于9时35分抵达巴黎。迎候他的群众人山人海。欢迎的场面无法形容。

一出站台,人们就发现了他,渐渐的,拦阻他的人越来越多了。热烈的欢呼声与远处的大炮声汇成一片,雨果登上车站大楼的阳台,向巴黎人民喊出了他的心声:“语言已无法表达宽宏大度的巴黎人民给予我的使我感到如此激动的难以形容的接待。公民们,我以前说过,我将在重建共和国之日返回祖国。瞧,我已经回来了!我回来要履行自己的天职。”

雨果接连4次发表演说。人群高呼:“雨果万岁!”还有人背诵《惩罚集》诗句。群众想把他带到市政厅。他大声喊道:“不,公民们!我不是回来推翻共和国临时政府,而是来支持它的。”也有人高呼:“小乔治万岁!”当走到他下榻的弗劳旭大街保尔·默里斯的家门口时,他对群众说:“我20年流亡,你们用一个小时就补偿了!”

经过漫长的流亡岁月回到祖国,既感到可怕又感到亲切。他又重见了多年来思念的故人和故地。

然而也感到可怕,因为一跨入国境,就发现一切都翻然大变。因为祖国变得那么死气沉沉,毫无活力。因为在这么多的陌生面孔中自己觉得成了异乡人,尤其因为刚从被单纯的思想控制的奥林匹斯山下来就要置身于街头的吵闹和广场上的市集之中。

雨果在他居住的弗劳旭街保尔·默里斯家里,接待了数不清的来客。作家德勒·克拉尔迪,他给雨果带来了一枚从皇族中弄来的金蜜蜂纹章;一些将军,他们前来听从雨果指挥;一些官员,他们来向雨果谋求职位。雨果回答说:“可我什么也不是呀!”这等于是礼貌地回答说:“我什么也不打算干。”

雨果又见到了泰奥菲尔·戈蒂埃。后者亲切、有感情,但显得尴尬。因为,这位善良的泰奥菲尔作为《箴言报》的文艺评论员、玛蒂尔德公主的图书管理员,领过帝国的俸禄。

雨果一到巴黎,就写了一篇《向德国人民呼吁书》,书中写道:

德国人民,和你们说话的是一位朋友。这不幸的误会是怎么回事?两个民族创立了欧洲。这便是法兰西与德意志。今天,德意志想毁掉欧洲。这可能吗?这场战争难道是我们挑起的吗?不是,是帝国想发动战争,是帝国引发的战争。

现在帝国已经死了,那好,我们和这具僵尸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德国人民,如果你们硬要打仗,那也行,不过你们也得小心。来吧,来攻打巴黎的城墙吧!巴黎人民将在你们的炸弹和机枪扫射下奋起自卫。

我这个老头,也将手无寸铁地站在自卫的行列里。我愿和战死的巴黎人民在一起,我可怜你们和杀人的君主为伍。

雨果的呼吁没能制止侵略战争,于是雨果决定以一名普通的国民自卫军战士的身份去参加保卫巴黎的战斗。朋友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他相信,他发表讲话的作用要比战死在巴黎城墙下大得多。于是雨果发表了《致法国人》。

雨果斗志昂扬地号召法国人“起来!起来!别喘息,别休息,别睡觉。专制在向自由进攻。德国企图侵犯法国。让我国大地上悲愤的烈火像融化冰雪一样,把这支庞大的军队熔化掉吧!”

在围困中的巴黎,每天晚上仍然有演出,雨果的戏剧对观众仍有相当大的吸引力,剧院场场满座。另外雨果的诗集《惩罚集》也在这时再版了。雨果把稿酬和演出所得全部捐献给祖国铸造大炮。在一尊大炮上人们刻上了“惩罚”两字,在一门大炮上刻着“维克多·雨果”,另外一尊大炮上刻着“夏托登”。

大街上,到处是步兵、国民自卫军和游击队的队员们,他们常常背着在敌人的炮火下从田野里收摘来的蔬菜。商店里空空如也。穿着粗布工作服,戴着圆帽的工人们呼喊着:“公社万岁!”

1870年9月19日,普鲁士军队已经占领了1/3以上的法国领土。与此同时,他们的20万大军也已经完成了对巴黎的包围。为此,巴黎物资供应极其匮乏。两棵白菜都成了雨果一家珍贵的礼品。但雨果不以为然,对于一个经受了18年流亡之苦的老人来说,这种物质的苦难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当他看到一队队士兵唱着《马赛曲》从大街上经过的时候,已经白发丛生的雨果哭了。他在日记里写道:

我听见了那个有力的号召,每一个法兰西人,都应该为祖国而生;每一个法兰西人也应该为祖国而死。我听着听着,哭了!前进!英雄的军队!我将踏着你们的足迹向前!

但是局势已经越来越严峻起来了。在1870年7月的时候,法国有正规的军队40多万人。然而,拿破仑三世投降了10万,巴黎元帅投降了17万人,又溃散了10余万人。到了1870年10月的时候,能够有效抵抗普鲁士军队的正规军,已经不超过5万人了。

这时,议和已经成为了政府唯一的选择了。为了缔结和约,必须选举一个国民议会。国民议会不得不选波尔多为所在地。雨果是塞纳区的候选人,他因有把握选上,便去了波尔多。尽管想到他将进入的是一个认可失败的国民议会,他感到不快,但又不能避免。

雨果1871年2月13日起程。新选出来的国民议会根本没有代表雨果那种共和主义与爱国主义的意愿。占领的国家不愿再让波拿巴分子统治,他们是招致失败的罪魁祸首,但也不愿接受共和党人的主宰。它同意让老君权主义分子掌握国柄,并要求和平。一些自1830年以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城堡的乡绅和正统派的老朽,现在又出现在波尔多的杜尔尼大街。这些,都让雨果感觉到格外的愤怒。

1871年2月18日,雨果在给保尔·默里斯的信中写道:

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局势都显得十分可怕。国民议会只是个“无为议院”。在这里,我们是50对700。面对占压倒多数的这些人的可恶行为,左派也许只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实行必要的集体辞职,这也许是给国民议会捅一刀,并将给它带来致命的创伤。

在这个挤满了议会代表的城市里,很难找到住处,夏尔和他的妻儿在圣摩尔街13号找到了一个小套间。

当雨果一出现,城市就沸腾起来了。国民自卫军挥动着军帽;人群欢声雷动,使这位激动得热泪盈眶的老人躲到了一家咖啡馆里。

2月16日,雨果满69岁。28日,梯也尔向议会提交“一份罪恶的条约”,要求议会批准。按照这项条约,必须牺牲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在委员会上,雨果宣布,他可能不会参加这项提案的投票。

不久,因为很多议员以加里波的不是法国人为由,反对左派议员加里波的参加选举,雨果因此辞去了议员的职务。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雨果的大儿子突然中风死去了。3月18日,悲痛万分的雨果把儿子的灵柩送到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就在这一天,巴黎的无产阶级发动了震惊世界的巴黎公社起义。他们占领了整个巴黎,根据人民群众倡议,建立了新型国家。

往后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令人揪心。公社社员在激战时杀人放火。凡尔赛枪毙巴黎人。按照雨果的说法,国民议会有多残忍,公社就有多疯狂。双方都失去了理智。

1871年5月29日,巴黎公社的最后一个街垒被特罗普将军的军队攻克。获胜后的特罗普将军以巴黎公社枪杀64名人质为口实,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就下令枪毙了6000名公社战俘。甚至已经逃到比利时的公社社员,也不断遭到凡尔赛方面的枪杀。

巴黎公社起义失败后,雨果在《比利时独立报》上发表了公开信。在信中雨果写道:“我不曾和他们在一起,但我接受公社的原则。”“我愿意把街垒广场4号住宅作为避难所。”

雨果对这种壮举的后果是完全有思想准备的,在公开信中他表示:“如果他们到我家来逮捕逃亡的公社社员的话,就让他们逮捕我好了。如果有人要把他引渡给法国当局的话,我就跟他一起去。我和他一同坐在被告席上,人们将在权利保卫者中间,在被凡尔赛的国民议会击败的公社社员旁边,看到一个被波拿巴流放的共和党人。”

雨果坚信:“比利时政府会反对我,但比利时人民将站在我的一边。”雨果收到了许多的支持信,可是在夜里来了一群普鲁士暴徒。

紧接着,一些大石头砸烂了他家的窗户玻璃和分支形吊灯。小乔治惊恐不安,说:“普鲁士人来了!”暴徒们企图砸烂护窗板,却未得逞。行凶者是50多个衣冠楚楚、样子可笑的年轻人。他们是受人指使的、企图加害雨果的暴徒。

其实事情并不严重,但比利时政府却颁布法令,命“维克多·雨果先生,69岁,法国文人,立刻离开比利时王国,不得再次返回”。

雨果并不屈服,他表示:“我可以毫无困难地经受放逐,也许在我一生中经常被放逐一下倒是件好事。”他不愿再次回巴黎,而是在卢森堡的一个小城镇维安登住了下来。

由于雨果收留流亡者的事情被人到处传扬,雨果的影响力逐渐扩大,有很多需要政治避难的人都找到了他。不久雨果便收到了一个公社社员的遗孀寄来的信,信中请求诗人让她避难。雨果向她发出了邀请。从她口中,以及从报纸上雨果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雨果情不自禁地提笔写下了许多有关这个年代的诗歌,雨果后来把这部诗集称为《凶年集》。

雨果依旧是在一遍一遍地告诫着人们,那些被杀害的都是他们的弟兄姊妹。他保护被打倒的人们,但是在他们强大的时候与他们作过斗争。解决生死搏斗的问题是要靠爱,而不是靠武器。

晚年笔耕不辍

对雨果来说,1872年是不祥之年。1月,他在竞选中惨遭失败,因为他对公社社员的宽容使人惊恐不安。2月,他那不幸的女儿返回巴黎。

一个时期来,家里对小阿黛尔的去向不明。小阿黛尔曾去了巴巴多斯。可是,她没有把地址告诉任何人。她孤单一人,身无分文,陷入疯痴状态,被关了起来。最后,她被一个遭受同样不幸的女黑人,赛里奥·阿尔瓦莱·巴阿夫人带回了法国。

小阿黛尔被禁锢在圣蒙代。她只是在雨果死后才离开此地,住到苏雷斯纳城堡。那是德·沃德蒙公主的旧领地,豪华的私人疗养院。

小阿黛尔独住一个小楼,直至1915年才在这里去世,终年85岁。

小阿黛尔外表很温和,看上去不像个不幸的女人,但常常胡言乱语。她始终是一个素质良好的音乐家,不知疲倦的钢琴手。她把所有最著名的歌剧都弹得烂熟。

为了使她分心,人们常领她去动物园和处理品商店。由于回想起在巴巴多斯的那些贫困的日子,她奇怪地害怕缺吃少穿,像狗一样,把别人送给她的东西都给藏起来。就和以前欧仁患病时一样,雨果终生都带着这种隐痛。

1872年8月7日,雨果兴致勃勃的前往盖纳西岛,中途在泽西岛做了短暂的停留。

雨果回到了“上等别墅”。又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瞭望塔”和那汹涌澎湃的大海,他心情舒畅。

这一年,雨果收获甚丰。短短几个月,雨果写出了《自由戏剧》的梗概,新《历代传说》的部分章节以及他的又一部最优秀的小说《九三年》。

一气呵成,这是雨果30岁写《巴黎圣母院》时的创作方法。这个七旬老翁精力仍然充沛,灵感仍然源源不断。

《九三年》反映的是他青年时代的冲突,是白军与蓝军之间的冲突。这已不再是心灵上的冲突,像《悲惨世界》里的马利尤斯那样,而是行动上的冲突。雨果很熟悉保王党叛乱的背景。

《九三年》是以法国大革命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即雅各宾党人专政时期为背景的。小说的中心事件是写共和军平息旺岱叛乱的斗争。

当时,法国封建王朝已被推翻,旺岱地区的贵族煽动了一大批不明真相的农民进行叛乱,反对新生的革命政权,在共和国军队的打击下叛军已遭到重创,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9月份,英国军舰送来了一个叫朗德纳克的法国贵族,他之所以在这时进入旺岱,目的是要把叛军重新召集起来,继续与革命政权顽抗。为了不让反革命死灰复燃,在巴黎的革命政权的代表国民公会向旺岱地区派出了一支远征军,由青年军官郭文担任司令,西穆尔登任政委。

郭文出身于贵族,他才华横溢,年轻有为,在大革命中他背叛了本阶级,站到了革命一边。西穆尔登是出身于下层平民的牧师,又是郭文的家庭教师,他用全部心血浇灌郭文的心田,与郭文情同父子。革命把他推上了阶级斗争的第一线。他憎恨封建统治,无限忠于革命事业。他对自己人非常仁慈,但对敌人则倍加凶狠。他曾说:“革命有一个敌人,这个敌人就是旧社会,革命对这个敌人是毫不仁慈的,就像外科医生对于他的敌人毒疮也是毫不仁慈的。”西穆尔登之所以会提出仁慈的问题是有原因的。

当时新生的革命政权面对着反革命的反扑,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执政的雅各宾党人用红色恐怖来对待白色恐怖,以革命暴力对付反革命叛乱。这一做法在国内外,甚至在革命阵营内部引起了不同的看法,西穆尔登的言论显然是有针对性的。他形象地把革命恐怖比喻为替旧世界动手术,手术要流血,但为了挽救生命又是十分必要的。

郭文与他的精神导师西穆尔登在这个问题上是有深刻分歧的。郭文宽大俘虏,医治伤员,释放被抓的妇女、儿童、教士。这与当时国民公会“绝不宽大”的命令是相违背的。

国民公会之所以把西穆尔登派到远征军中做政委,其目的正是为了监督那个“事后软弱的”郭文。

郭文和西穆尔登到旺岱时,正是朗德纳克十分嚣张之时,他袭击了在旺岱作战的一支叫红帽子联队的革命部队,这支部队收留了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一个妇女和她的3个孩子。

朗德纳克的部队掳走了3个孩子,枪决了被俘的共和国士兵。能征善战的郭文一到旺岱,便立即实施打击敌人的计划,他所带的部队与叛军多次交手,打得叛军节节败退,最后龟缩到了朗德纳克的城堡中。

朗德纳克是郭文的叔祖父,他作恶多端,在濒临灭亡的关头,他仍不愿投降。他对包围他的共和国部队表示,如不停止进攻,他就把关在城堡里的孩子烧死。面对他的威胁,共和国部队加紧了进攻,朗德纳克则派人点起了火。3个孩子在烟雾弥漫的屋子中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这时朗德纳克的一个部下找到了一条地道,就在朗德纳克走进地道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那是孩子们的母亲发出的。为了寻找孩子她四处奔波,现在找到了孩子,却从窗口中看到孩子们即将被大火吞噬,她焦急万分。

母亲的叫声唤起了朗德纳克的恻隐之心。他搬来了梯子,爬进屋子,把孩子们一个个救了出来,而他本人则丧失了逃跑的时间,被冲上来的革命部队抓住了。根据国民公会的法律,朗德纳克被判处了死刑。

郭文认为这个判决是不公正的,他认为朗德纳克已经用一个自我牺牲的行为赎回了他的种种野蛮行为,革命如果用一种野蛮的手段去回答这种慷慨的行为,那就是革命的弱点、共和国的贬值,就会损害共和国的形象,减少它的朋友。

因此,在处死朗德纳克的前夜,郭文以探监为名进了囚禁朗德纳克的监狱,与他换了衣服,把朗德纳克放走了。根据当时国民公会的法律,这样做必须判处死刑。

西穆尔登爱郭文,他把郭文视为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又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他非常忠于共和国,因此他忍痛拒绝了整个军队要求他“开恩”的呼声,毅然处决了郭文。在郭文的头颅从肩膀上飞出的同时,他开枪自杀了。

雨果的小说技巧在《九三年》中达到了更成熟的地步。小说情节的进展异常紧凑,看不到多少闲笔和题外话,不像《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那样,常常出现大段的议论或枝蔓的情节。

雨果的议论融合到人物的思想中,成为塑造人物不可或缺的部分,这是更高明的手法。从结构上说,小说环环相扣,一步步推向高潮。高潮以3个小孩的遭遇为核心,以3个主要人物的思想交锋为冲突,写得紧张而动人心弦。这部小说虽然篇幅不大,却堪与卷帙浩繁的历史小说相媲美,成为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

一代巨星陨落

1873年元旦,朱丽叶又一次重复她过去的祈祷,时光已经流逝了40余年了。40年来,这个可悲又可怜可敬可爱的女人,一直都全身心地挚爱着雨果。

她第四十次给雨果回忆1833年2月那天早晨的情景:她从自己的窗口向雨果送去一个飞吻,他每走一步,就转过头来,回她一吻。

朱丽叶于1872年雇了个浆洗衣服的女佣,22岁,名叫勃朗歇,美丽得惑人。勃朗歇的拼写和字体足可以与朱丽叶的媲美,她能背诵许多诗,特别是雨果的诗。

朱丽叶对秘书之职早有厌倦之感,想把她培养成雨果作品的誊写员。勃朗歇淳朴,毫不风骚。在政变时期仍是那样忠诚地待在老朋友家中,朱丽叶遇到了这个贤惠的女子,便产生了让她离开洗衣坊的念头。朱丽叶远没想到她竟会危及自己的爱情。

1873年7月31日,雨果回到了法兰西。当时,麦克·马洪刚刚接替了梯也尔。人们都在猜测,是不是又在酝酿一次新的政变。不管怎么说,镇压越来越残酷了。

当雨果谈到国民议会或麦克·马洪时,脸上青筋直暴,眼睛喷出怒火。雨果住在奥脱依区西高摩尔大街的儿子家。由夏尔夫人精心照料着的儿子已到了垂危的时刻。他见到弗朗索瓦·维克多坐在围椅里,脸色蜡黄,痉挛的两臂由于畏冷抱成一团。

晚餐时,雨果喝着苏雷斯纳葡萄酒,不禁想到了从前哥哥阿贝尔在萨盖大妈的馆子里招待他们吃的大盘炒鸡蛋和烤子鸡。在那里,他们畅饮这种葡萄酒,醋栗色的酒液美极了。

有时,雨果到植物园散步。归途中,他若是遇到叫花子,便解囊布施,偿还欠天神的什么债,而且,在日记本上他还把布施的钱小心翼翼地写在寻欢作乐开支的旁边一栏里。

1873年12月26日,雨果挥泪与儿子永别。在这之前雨果已多次遭受了命运之神突如其来给他的打击。先是大女儿新婚燕尔,与丈夫在湖上划船,一阵风吹翻了小船,新婚夫妇双双命逝黄泉。接着是小女儿突发精神病,离家数年不归,到把她找回来时已是面目全非,只能在精神病院度此残生。后来是妻子阿黛尔、大儿子、小儿子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人世。

雨果身边只留下一对孙儿孙女了。然而雨果并不因此悲观,打击只能在他心上留下难以抚平的创伤,可是却永远无法让他倒下。雨果自己说:“我像树林,虽被多次砍伐,可是嫩枝却更加茁壮成长。”

1874年4月29日,雨果搬迁到克列希街21号。他租了两层楼,一层给自己、儿媳阿丽莎和孩子们,一层是朱丽叶的内室和客厅。

随着时间推移,到雨果家中聊天的除了文学家,也有政治家的身影。路易·勃朗、茹勒·西蒙、甘必大和克雷蒙梭成了雨果家常客。

1876年1月,根据克莱蒙梭提议,雨果被提名为参议院候选人,并在第二轮中入选。然而,雨果很快便发现,他在议会内影响不会很大。在第三共和国首次选出的参议院里,共和观念很淡薄。

在参议院会议上,雨果坚决主张对巴黎公社社员实行大赦。他说:“是停止使人类良心震惊的时候了。是抛弃这种不一视同仁的可耻做法的时候了。我要求完全、彻底赦免3月18日事件的参加者。”

参议院进行了表决。10票赞成雨果,余者反对。但是巴黎市民的态度比议会热烈得多,他们向他抛来鲜花。

1877年,是充满政治斗争的。议会主席儒勒·西蒙是克里希街的常客。这位具有天主教会主教气质的犹太教徒想和麦克·马洪精诚合作,却没有成功。麦克·马洪不能容忍甘必大的反宗教主义立场。

麦克·马洪宣称将利用宪法给予的权力,和参议院达成协议后解散议会。雨果把左派力量团结起来,反对将图谋付诸行动。

然而,麦克·马洪最终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新的议会选举中,共和主义者却获得了胜利,最后麦克·马洪不得不宣布辞职。

与此同时,雨果并未中断创作,虽然他写得已经很少了。在1877年至1883年他出版了《历代传说》第二集、第三集,诗集《做祖父的艺术》和《精神的四种风向》。

1881年,在维克多·雨果诞生80周年之际,人们为他举行了国庆般的庆祝活动。爱洛大街搭起了一座凯旋门。

2月26日,巴黎市民应邀在诗人的窗下列队走过,向他致敬。外省城市派来了众多的代表团,送来了无数的鲜花。议会主席儒勒·费里先一天就代表政府来向他道贺。

在公立和私立中学小学里,取消了对学生的所有处分。雨果不顾2月的寒冷,站在打开的窗户前,整整一天看着从他窗下经过的60万仰慕者。他左右站着乔治和让娜。房前的路旁,堆放的鲜花高高耸起,像一座小山。他庄重地向群众频频点头,表示谢意。

一个星期后,当雨果出现在卢森堡宫的大厅时,参议院全场起立,鼓掌欢迎。当时的会议执行主席莱昂·塞后来很简单地描述道:“天才出席了会议,参议院鼓掌欢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7月,爱洛街被命名为“维克多·雨果大道”,朋友们写信时可这样写:“维克多·雨果大道,他本人收。”7月14日,管弦乐队、军乐队又奏乐游行,成百遍地吹奏着他喜爱的《马赛曲》。7月21日,圣维克多节则是一个与他关系更密切的节日。

1832年11月22日,《国王取乐》首演,然后这个剧本被禁,在当时不能再演第二场。为了庆祝这个剧本首场演出50周年,法兰西喜剧院经理埃米尔·贝兰要重新上演这出戏,并坚持把时间定在1882年11月22日。

1885年5月18日,雨果走到了他人生道路的尽头。他肺出血,心力衰竭。成百上千人天天守在街上,忧心忡忡地等待着从雨果家中走出来的人,贪婪地、仔细地听着他们说的每句话,揣测着雨果的病情。其中大多数是工人。

雨果一生为穷苦人大声呐喊,为他们争取权利。所以最牵挂他的自然也是穷苦人。在昏迷状态中,雨果依然不忘与黑暗旧势力的斗争。雨果甚至还吟出了一句佳句:“人生便是白昼与黑夜的斗争。”

这句诗是对雨果漫长一生的最精练的概括。5月22日,雨果要求见见他的一对孙儿孙女。他与他们诀别后,便溘然长逝。

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看到了漆黑的光。”著名作家罗曼·罗兰事后这样描写当时的情景:“在这位老神仙垂危之际,巴黎上空风狂雨骤,雷鸣电闪,冰雹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这似乎是上天的动容,似乎上天也为人们失去这样一位伟大的斗士而悲伤。

早在雨果病危之前,他就已经立下了遗嘱,其中要求把5万法郎捐献给穷人,将他的全部手稿奉献给巴黎国家图书馆,希望用穷人的灵车把他送进公墓。

雨果逝世噩耗传到参议院和众议院,两院马上休会,表示国家级哀悼。作出决定:为了雨果,制宪会议以前所规定的先贤祠用途又重新生效,并在先贤祠三角楣上刻上“伟大的人物,祖国向你们致敬”。

雨果的遗体先在凯旋门下受人瞻仰,然后再送到先贤祠安葬。

人类遗忘的大海淹没了多少19世纪的作品,而雨果的作品像群岛一样,一直都傲然挺立于大海之中。体现了法兰西的一些重大历史的建筑物,都与雨果的某一诗篇有着紧密的联系!

贯穿他一生活动和创作的主导思想是人道主义、反对暴力、以爱制“恶”,他的创作期长达60年以上,作品包括26卷诗歌、20卷小说、12卷剧本、21卷哲理论著,合计79卷之多,给法国文学和人类文化宝库增添了一份十分辉煌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