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燃烧着我们的心

〔非洲〕汉尼拔——对战士的演说

演说者汉尼拔（前247～前183／前182年）是迦太基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长于治军，善于谋略。曾率迦太基远征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大败罗马军队，并在意大利转战15年，后在决战中败于罗马名将西庇阿。汉尼拔不仅是出色的军事家，也是演说鼓动的高手。这是汉尼拔在公元前218年率兵翻越阿尔卑斯山进攻罗马时对士兵发表的演说。

精彩演说辞

战士们：

刚才诸位已经从不幸阵亡的袍泽身上体验到什么叫噩运了。如果诸位在庆幸自己好运之际仍能念念不忘当时的感觉，那么我们现在已经胜利了。因为诸位所目睹的并非是一场戏，而是诸位真正的体验。幸运之神对诸位是否比对诸位所俘获的敌人更宽惠优越呢？我不知道。两片海从左右两面将诸位包围起来，而诸位却连一艘可供逃生的船都没有，比隆河更宽阔、更湍急的波河环绕着诸位；而诸位就是在精神最旺盛、体力最充沛的时候也难以攀越的阿尔卑斯山就在诸位背后挡住了退路。

战士们听着，诸位一遇到敌人就必须降服他们，要不然就会被杀死，不论是何种命运，诸位都有战斗的必要，假使胜利了，即是一个不想成名的人，不朽的上帝也会赐予他报酬的。即使我们仅仅用我们的勇气，收复了祖先所失去的西西里和萨丁尼亚岛，这个酬报也足够丰厚的了；而且，罗马人在历次胜利中所劫获、所积敛的一切东西，连同他们自己，都将归你们所有了。因此，诸位要加油，同心协力，在上帝的赐福下，去获取这个丰硕的果实吧。

远在很久以前，在路西坦尼亚和塞锡贝利亚的荒山中追猎牲畜的时候，诸位就已经明白在如此庞杂的负重和危机中是得不到报酬的，可是现在正是使诸位富有获取的时机，诸位已经完成了长途的跋涉，越过重重高山，跨过无数河流，并且克制了许多国家，现在正是诸位获取最大酬报的时候了。诸位听着：命运已赐给诸位努力的成果，命运在这儿将会赐给诸位奖赏，以酬劳诸位的牺牲和贡献。诸位不要以为这场战争像是一场最大的战争，而认为这是不易取胜的，我们都知道，不屑一顾的敌人常常会令我们死伤狼藉，而声势浩大的国家和国王，我们却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使他们臣服脚下。

因此，我们姑且不谈罗马的赫赫大名，他们究竟有什么可与你们相比拟的呢？你们能不动声色地执行你们的任务和使命达二十年，以勇气和战果著称于世，诸位从海克力斯之柱，从海洋和世界最远的一隅，过关斩将来到了这个地方，摧毁了许多像高卢和西班牙等最凶猛的国家，继续去迎接胜利，而诸位将面对的是未受过训练的部队，这些部队就在今夏曾被高卢人打败过、征服过、围困过，他们的将军我从未听说过，他六个月以前才开始担任将军的职务。就拿我与这位被军队所弃的六个月的将军做个比较吧，我几乎一生下来，就在我那著名的指挥官父亲的营帐下长大，我本人是西班牙和高卢的征服者，我不仅是阿尔卑斯山诸国的征服者，还是阿尔卑斯本身的征服者。今天，如果每个人都脱掉制服，要他来指出哪一边是罗马人，哪一边是迦太基人，我敢确定这位将军一定不知道他所率领的是哪一种部队。

战士们，我不认为诸位的功绩是件小事。我，对谁都一视同仁，是诸位勇气的目睹者和证人，我不能细数诸位的丰功伟绩，更别说创立功绩的时间和地点了。诸位都曾收到我千百次的恭维和犒赏。而我，先是诸位的学生，现在是诸位的司令官，我们将以战斗队形来共同迎战无名小卒。

我的眼睛不论看到哪儿，我所看到的都具有旺盛的勇气和精力：都是身经百战的步兵、骑兵，有缰辔的，没有缰辔的，都是来自最英勇国度的人们——诸位，我最忠实和最勇敢的朋友。诸位是迦太基人，随时要为诸位的国家以及征服不平而战。我们在这场战争中都是攻击者，同仇敌忾来到了意大利，将要比仇敌还要威武、还要勇敢地对敌人进行作战，而我们攻击者的信心和勇气比他们守御者更自信。此外，痛苦、伤害和轻侮燃烧着我们的心，刺激着我们的心，我们的敌人，他们一开始就会要看诸位的领袖——我，来处置他们，然后诸位大伙将会围困沙坤屯，我们假如不这样做，他们还会邀请我们给他们最严厉的折磨。

最残忍和最傲慢的国家会把一切都视为己有，为所欲为，他们要跟与我们对抗的人分享，要与他们谈和平，并用我们无法越过的山河境界来围住我们，因此诸位不要把这境界放在心上。我们不是已经横过西伯利亚，我们对沙坤屯就无可奈何了吗？而沙坤屯是位于西伯利亚岛上，诸位是走对了路的。诸位是来夺回我国最古老的一省——西西里和萨丁尼亚岛。你们会认为这是微不足道的事吗？诸位也要夺取西班牙吗？假如我从西班牙撤军，诸位会挥军进入非洲吗？

诸位说我们过不过去？他们将今年的两位执政官，一位派往非洲，一位派往西班牙；我们军营里一位也没有，我们只有自谋独立了。懦夫才会畏缩，能就这样夹着尾巴回去吗？他们国家和他们本身是朋友，因此诸位必须勇敢。而且，因为如果有人想苟存于胜利和死亡之间的话，都免不了要受到惩罚，要被命运遗弃的，所以我们宁可在作战中迎接死亡，而不愿在逃走中迎接死亡。假使诸位已经充分体会到我所说的，并下了决心，我要强调，诸位早已胜利在望了，这也就是不朽的上帝所赐予人们最强有力的胜利源泉。

演说辞欣赏

这篇演说气概豪迈，言辞铿锵，充满了战斗力。因为是鼓动演说，因而适度的夸张、强调就成为本篇的特色。演说者极力强调己方士兵的勇气和将领的才能，对敌方统帅则夸张其无能，由此优劣立判，胜负所向也就在不言之中。由此显示的坚定自信和豪迈气概，是一种强力的鼓动、感染力量。

例证是最有说服力的，自己得出的结论是最能令人信服的。这篇演说辞反复举例，支持演说者的观点；又运用问句，引发听者的思考，引导其得出演说者想要说出的观点。这样，观点愈加鲜明，保持这种观点的信念也就愈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