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童

控制论是当今全球科学界公认举足轻重的现代科学的重大成就之一，它充分体现了现代科学整体化的发展趋势，在医学、计算机科学、社会学、经济学等许多领域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在一种横断的、整体的、综合的新科学观成为认识世界新的思想工具的时候，人们不会忘记诺伯特·维纳，这位20 世纪优秀应用数学家，控制论的创始人为此作出的重大贡献。

1894 年 11 月 26 日，诺伯特·维纳诞生了。从此，这位美国公民不平凡的一生开始了。

与同龄的孩子相比，小维纳表现得格外聪明。他 2 岁时就能够识别英文字母；3 岁开始学习法语；4 岁就能理解复杂的数学运算规则，并能一口气读

《温氏算术》到分数和小数部分。为此，他的父亲从他一开始学习就对他实施严格、系统的教育计划。所以，在诺伯特·维纳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他的父亲利奥·维纳。

利奥·维纳是美国哈佛大学斯拉夫语言和文学教授。他身材矮小，充满活力，感情深沉，思想活跃，反应敏捷，遇事喜欢表示自己的看法。老维纳语言天赋很高，他精通法语、德语、俄语、希腊语等多种语言，而这首先应归功于他的记忆力。老维纳发现儿子天资聪颖，与众不同后，就开始对他进行严格的训练，引导他学习数学、各种古代语和现代语，尽可能地开发儿子的智力。

由于父亲对维纳过于严厉，所以儿童时的维纳对父亲总是敬而远之。相反，维纳常常跟在母亲的后面，因为与父亲相比，母亲要亲切和蔼得多。每当母亲干完家务活，就会在花园里读书给小维纳听。在哄小维纳入睡时，母亲总给他唱动听的歌儿。

1901 年春季，六岁半的维纳随父母乘船来到纽约，随后搭乘荷兰—美国客轮前往欧洲。对小维纳来说，欧洲之行新奇而有意义。在德国，维纳尝到了美味食品烤杏仁；在奥地利，父母在酒精灯上为他热晚餐的气味，营养丰富的欧式巧克力加上掼奶油的气味以及旅馆、餐馆和咖啡馆的气味，在维纳头脑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英国伦敦，维纳特别喜欢乘双层的公共汽车和双轮小马车，他觉得伦敦的街道很有福尔摩斯侦探小说中的那种浓厚的气息。

从欧洲回到美国后，维纳一家住在坎布里奇阿冯大街的一幢房子里。房子正面有一间藏书室，维纳的大部分时间是在里面度过的。当时，7 岁的维纳酷爱读书。他无所不读，属于探险奇闻一类的书籍，如史蒂文森的《金银岛》、《天方夜谭》和狄更斯的小说以及一些博物学家在阴暗的雨林中发现新奇的鸟、兽和植物的探险记录都是他喜爱的读物。那时，维纳渴望当一名博物学家。一次，父亲从哈佛图书馆给他带来一本专门研究光学和电学的书，这本书引起了维纳的好奇心并促使他进一步攻读物理学和化学，以便继续钻研。父亲十分赞许维纳这方面的兴趣，他为维纳设立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并请了一位学化学的学生教维纳做一些简便的实验。维纳对气味较浓的实验特别感兴趣，他学会了把金属碎片和硫黄加热后制成硫化物，然后让硫化物受到酸性作用，产生硫化氢的窍门。

在动物学和植物学方面，引起维纳极大兴趣的是那些结构复杂和有关生长和组织分布的图解，以及描述冒险和发现的故事。含有科学内容的各种玩

具，和阅读一样，都促使他在科学方面发生兴趣。一旦他被某一门科学所吸引，他就开始注意周围一切有启发的资料。小维纳常到附近的阿加西斯博物馆去，那里的好几个展品，他差不多都熟记了。

维纳的这种不寻常的读书经历，使他在学校里很难被安排。因为他的阅读能力远远地超过书写的能力，他的字写得很不好看。他的算术虽然合格，但不正规，喜欢走捷径，用加 10 减 1 的办法来计算加 9。

经过一番周折后，维纳被送到阿冯大街皮博迪小学三年级学习。不久，他被允许跳到四年级。但是，由于维纳对算术的理解远远超过了具体运算，所以他对运算练习感到厌烦。为此，维纳退出学校，不学算术，改学代数，以便使他的想象力受到更大的挑战和刺激。自此，一直到他接近 10 岁时，他的全部教育，都直接或间接地由他父亲指导。

维纳的父亲在教他学习时，态度非常严厉。维纳的每个错误都必须纠正。他先用温和的、谈话般的语气进行讨论，但是当维纳的数学错误一出现，他便严厉地叫维纳再做一遍，直到改对为止。

由于维纳很小就学会了阅读，以读书为消遣，尽情浏览，造成他的视力减弱。8 岁那年，他的视力极度恶化，令人非常担忧。眼科医生严格地规定维纳 6 个月不准看书，6 个月以后再重新考虑读书问题。于是，父亲改用口授耳听的办法教维纳代数和几何，化学课也如此进行下去。6 个月结束后，维纳的近视眼并没有出现进一步恶化的征兆，于是，他继续阅读了。

以后的两年中，在父亲的教诲下，维纳刻苦学习了温特沃思编纂的代数、平面几何、三角和解析几何等教科书，并学习了拉丁语和德语的基础知识。

在维纳的早期神童生涯中，他的生活不仅是学习。同许多儿童一样，他的娱乐活动是丰富多彩的，他也是个顽皮淘气的小家伙儿。

维纳的父母替他报名，加入了开设在皮博迪小学旁边一块空地上的儿童游戏场。在那里，游戏场教练指导孩子们爬迷宫、玩滑梯，使用体育设备。在玩耍中，维纳结识了许多伙伴。

维纳常常与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他们一起建筑打雪仗的堡垒和关押战俘的雪狱。维纳爱从送货雪橇或“箱形雪车”后面一跃而上，让它们带着自己在冬季铺满黄色烂泥的街道上往返行驶。他和伙伴中的几个能手翻过后面的挡板，在掉下来的时候，往往扯破衣服。春天，他在人行道和院子里寻找一种小石块，然后吐口唾沫把它们弄湿磨碎，制成粗陋的画笔，用它在人行道上划出“造房子”游戏的场子，供伙伴们玩。

1903 年夏季，维纳一家迁到哈佛镇的老磨坊农场，并在那儿定居。农场的环境很优美：在房子的对面有一个大水塘，水塘右边有一小片树丛，另一边有两条小河穿过潮湿的草地，通向农场的尽头。河里有青蛙和甲鱼。有只小猎犬是维纳的忠实伙伴，它常用嘴衔甲鱼给维纳。在半沼泽的三角地带有许多鲜艳美丽的花，例如，凤仙花、甲鱼嘴、绣线菊等等。支撑路面的石堤下面挂满了一团团的野葡萄藤。草地四季百花盛开，有蓝的、黄的、白的紫罗兰，有蝴蝶花，芙茜花和芳香的野花。水塘附近还有一个沙堆，旁边长着一棵伞形松树，河畔被针形松叶覆盖着，维纳常在那儿煨马铃薯吃。

虽然农村生活有愉快的一面，但维纳因再也无法做到像在阿冯大街时结识那么多朋友而伤心。因为在农场附近虽然也有一些能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但是游戏的次数却由于彼此住的地方相隔很远而减少了。

由于父亲每天要去坎布里奇上班，而且承担了两年内将托尔斯泰的 24

卷书译成英文的任务，使他教育维纳的时间受到了限制，所以他开始为维纳在附近物色一所学校。因为维纳在学习方面的智力发展得很快，没必要再读任何普通小学。因此，这年秋天，9 岁的维纳作为一名特殊学生进入艾尔中学学习。

在学校，维纳虽然能像年纪较大的学生一样背诵课文，虽然他的拉丁语的即席翻译也相当不错，但是在社交方面他还是一个很不成熟的孩子。中学的座位对维纳来说太宽大了，那些少年同学在他看来已经完全是大人了。而同学们都把他看成是小弟弟，在社交方面把他看成是个奇异的孩子，一个神童，而不是未成年的孩子。有一次，在温习功课的时候，教古典文学的老师把维纳抱在膝上，给他讲解课文内容。这种亲切的行动并没有引起班内的哄笑和嘲弄，因为大家都认为一位和善的老师把这么小就上中学的孩子抱在膝上，是很自然的事情。维纳与同学在年龄上的差距成了他的护身符，使他免于受到嘲笑。幸运的是，艾尔中学和一所初级中学校共同使用一幢大楼。在那里，维纳在十一二岁的孩子们中找到了一些游伴。

维纳在中学里的训练和社会接触只是他实际生活的一面，其另一面则是在家里背诵课文给父亲听。那时，维纳的父亲正忙于翻译托尔斯泰的著作，所以在维纳背书的时候，他难以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儿子身上。虽然在听儿子背诵课文时，父亲有些心不在焉，但他还是能发现维纳出的任何错误，而且错误总是会不断出现。为此，维纳常常受到训斥。他的好成绩通常只能得到父亲的一声随口称赞，诸如“好”、“很好！你可以去玩了。”

父亲准许维纳去游玩，维纳常和伙伴们在一起消磨整个下午。他们常用篙撑着船，从湖塘沿着旧磨坊水坝，进入一条小河，绕过石滩和浅滩，再经由一条僻静的小路，到达哈佛镇中心。有时，他们在树林中的沼泽地里，想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例如用树枝插进沼泽地中，看沼气冒泡和破裂，在水塘里捉青蛙和蝌蚪，设法把它们养着玩。

有一次，在他们使用药品试制爆竹时，维纳不小心把手烧破了。父亲并没有责骂他，只是提醒他不要再干类似的事儿。的确，有什么办法呢，维纳还毕竟是个孩子。

艾尔中学每隔两星期，要举行一次辩论会和演讲比赛。在这天，孩子们背诵一些为此而准备的范文汇编中的片段。维纳对背诵这些现成的、肤浅的文章不感兴趣，他决定写一篇能参加比赛的哲学论文。于是，他写了一篇内容颇为深奥，有理有据，条理清楚的哲学性文章《愚昧论》。这篇论文与维纳的年龄不太相称，因此，不适合参加竞赛用。但他的父亲却非常高兴，因为他发现儿子在哲学方面也很有天赋，为此，他特意在圣诞节那天送给儿子一只小牧羊狗作为奖励。

维纳在艾尔中学的第二年初就被编入了高中一年级。他非常感谢中学的朋友们，因为他们为维纳创造了一个富有同情和谅解的环境。

1906 年 9 月，根据维纳的中学成绩并通过几项入学考试，维纳被录取进入塔夫茨学院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