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意识的启蒙人

在人类挽救绿色地球的道路上，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许多人意识到全球的生态危机，一些致力于生物保护研究的科学家，根据自己的研究及科学的道德意识，首先，向人类发起了拯救地球的运动，成为人类生态环境意识的启蒙老师。

美国某个州的自然保护组织正在举行年会。参加会议的有几位生物学教师、电视节目主持人、医生和鸟类爱好者。各式各样的论文宣读了一篇又一篇，并没有引起什么热闹的气氛。忽然，话题转向了杀虫剂，全场立刻骚动起来。有人提问题，有人发表意见，接着是一场热烈的讨论。自始至终有几个字眼不断重复：滴滴涕，寂静的春天》、雷切尔·卡逊⋯⋯滴滴涕是什么？雷切尔·卡逊又是什么样的人，与《寂静的春天》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会引起会场的轰动呢？这还得从五、六十年代席卷美国乃至世界的那场杀虫剂论战说起。

雷切尔·卡逊是一位美国著名的海洋生物学家和著名作家。她住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勒格尼河畔的城镇郊外。她家四周是美丽的树林，附近就是阿勒格尼河。她的母亲非常温柔，对野生动物、植物十分关心。她经常带卡逊到林中散步，观赏鸟儿和美丽的树林，使卡逊从小就迷恋上了大自然。她还特别喜欢海，她读了许多诗人对海的赞美诗；她被那想象中汹涌的波涛，纷扬的浪花和飞翔的海鸥陶醉了。她立志长大后成为一名作家，也来写海。后来她上了大学，攻读了生物学的硕士学位，然后又到了美国海洋渔业局工作，她成为一位海洋生物学家。也许是她天生注定要成为一名作家，即使她的工作十分紧张，她也从来没有打消过写作的念头，她开始写一些有关生物学的

短文，后来因写《海底》而一举成名，她后来的作品《我们周围的海洋》、

《在海风吹拂下》成为美国最畅销的书，她成了一位十分受欢迎的著名作家。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她总是开着她那辆心爱的汽车奔跑封华盛顿郊

外的乡村里，去观察鸟类。后来，她还参加一个专门观察鸟类爱好者的协会，提高了观察技能。当时，战争中流行着一种威力极大的秘密武器，士兵一旦接触到这些武器，就会中毒甚至死亡，这是一种致命的神经毒气。另外，当时意大利发明了一种叫滴滴涕的农药，同时对预防斑疹伤寒病流行，有奇特的效果，因而被称为人类的救星。当时，作为生物学家的卡逊女士没有被救星所迷惑，而且对化学剂战和这种化学救星的作用很怀疑，并感到十分不安，她认为这些可能对人类有害。她阅读了当时的一些有关滴滴涕的资料，了解到当时有几位科学家预言滴滴涕对环境会有严重影响，但没有确切证据。战后，她一直关心这件事，同样也有许多科学家对滴滴涕是“生命之谜”十分忧虑。滴滴涕是一种结构复杂的人工合成的化合物，它被生物吸收后，能在动物脂肪组织里积累下来，从而使脂肪里的浓度远远高于环境中的浓度。这种动物被另一种动物捕食后，又在那种动物脂肪里积累，使体内浓度又远远高于前一种动物。就这样经过几次捕食后，最后一种动物体内滴滴涕的浓度就会高得惊人。而且这种农药还会对生物产生毒害作用，如果人吃了这种动物，在人体内积累，人就会生病，导致癌症、畸形病和生育能力降低。例如1957 年加利福尼亚的清水湖，湖水里只含有百万分之零点二的滴滴涕，但水里的微生物却含有百万分之五，湖里的鱼吃了微生物后，体内的滴滴涕含量竟然高达百万分之二十，鸟儿吃了这种鱼后，竟然成批的中毒死亡。还有一个例子，荷兰政府为了控制榆树病而喷洒了滴滴涕，洒了这种农药的树叶掉到地面上后被泥里的蚯蚓吃进了肚子，知更鸟最爱吃蚯蚓，结果吃了这种蚯蚓后，一下子都死光了。当时有许多生物学家写报告给政府，应当注意这些现象。卡逊当时也认为这不是个好现象，然而当时她还想不到以这个内容写书，她只是给一家报社写了封信，表示她的忧虑与不安。正在这时候，她的一位朋友写信给她了，告诉她一件很不幸的事：当地政府派出了飞机在沼泽地上空喷药，用来毒杀那里的蚊子，她家离这片沼泽地比较近，飞机来来回回地在她屋顶上飞来飞去，结果，蚊子没有毒死，鸟儿却大量的死亡，朋友非常气愤，写了一封信给报社，并写信给卡逊，让卡逊找一个人写一篇文章来批评这件事。卡逊对这件事感到非常气愤，她在报社编辑的鼓励下，决定自己来写一本书，呼吁政府应当注意滴滴涕等化学农药对环境的影响，因为她具备这种能力，她有深厚的科学知识，在美国文学界又有显赫的地位和对大自然真诚的热爱。

卡逊开始写这本书了。她开始到处搜集有关滴滴涕的资料，她原来以为写作篇幅不会很大，因为只是有关杀虫剂的，她想几个月的时间就会完成，没想到这竟然耗费了她从此以后的整个一生，直到她逝世。几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她的书还没有完成，她发现写这本书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她所看到的资料一件就可引发出 10 件 20 件来，杀虫剂的危害性比她以前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而且还是一个刚刚开始进行科学研究的领域。她解雇了以前帮她搞研究的助手，因为他水平有限，没想到这个助手竟马上反过来抨击卡逊，说卡逊认为杀虫剂有威胁只是一个神话。卡逊忍受了这种攻击，她决定花更长的时间和更大的精力来写这本书，而且要向全世界宣传杀虫剂对环境有十分严重的影响，人们应当慎重使用杀虫剂和农药。许多科学家知道卡

逊的工作计划后，纷纷写信鼓励卡逊，荷兰植物病虫害防治局局长布更耶向她提供了昆虫免疫力方面的资料并感谢卡逊将对生物学作出的贡献，哈佛博物昆虫学院院长布朗鼓励她说：“我们需要你这样的生物学家⋯⋯”，野生动物专家科塔姆提醒卡逊说，她肯定卡逊将替人民做一件大好事，但她会遇到许多困难，让她早有心理准备。另一位生物学家拉德当时也正在写一些关于杀虫剂对野生动物有影响的文章。卡逊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惊喜，她邀请他全家来自己家作客，在这里，她们讨论了各自的写作计划并交流了观点和一些资料。后来，一些杂志也刊登了一些批评使用杀虫剂的文章，编者同时发表自己的意见，认为应慎重使用杀虫剂，这对卡逊无疑是精神上巨大的鼓励。这些都促进了卡逊写书的决心。

然而，卡逊却遇上了巨大的困难和一些打击，她事先对这些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有些却是她难以想象到的。卡逊认为杀虫剂的滥用对生态环境有严重影响，应当慎重使用，这必然影响杀虫剂的销售量，从而不可避免地给化学工业界造成金钱上的损失。化学工业界几乎结成了统一战线来对付卡逊，一些化学企业采取了直接的行动，他们指示来企业的科学家们，检查刊登的文章，找出其中的毛病。有些企业利用公共关系来美化杀虫剂，贬低卡逊，他们印发了一些小册于，重新肯定了化学杀虫剂的优越性；他们鼓励一些人到美国进行巡回演讲，赞扬杀虫剂的优点，指责卡逊的观点是“充满愚钝的假设和十足的曲解”。有一家化学公司甚至给出版社写信，要求出版社停止出版卡逊的文章，并诬蔑卡逊所写的是不正确和诽谤性的叙述，但遭到出版社的拒绝。化工界感到单靠自己本行的力量不够，他们向一些化学家和大学提供津贴、科研费和奖金，让他们进行化学杀虫剂的研究，希望他们站出来用科学的事实证明卡逊是错误的。事实上，的确有一些科学家因为自己片面的研究而公开宣扬杀虫剂的优点。另外他们还威胁那些曾经支持过卡逊的杂志和报纸，扬言要撤回他们的广告和赞助。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是电视台一个关于杀虫剂的节目，以前是宣扬杀虫剂的优点的，后来由于事实证明杀虫剂具有严重的毒害作用，而向人民宣传杀虫剂对人类生态环境有影响。化工界一怒之下竟然全部撤回了他们向电视台提供的赞助，他们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要求事实来替自己说话，他们出钱举行了圣诞鸟类调查活动，参加者可以中奖。这样参加的人数大大增加，他们既可以领略到大自然美好的风光，过上一个愉快的圣诞节，同时也可以获得经济利益。由于参加者众多，再加上参加人员并不十分认真，所以调查的结果自然是让化学界高兴的，他们想以此来驳斥鸟类因杀虫剂而遭到毒杀的说法。显而易见，这种调查是极不科学的，丝毫没有说服力。

卡逊的观点触犯了政府农业部的尊严，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农业部一直是积极推崇使用杀虫剂的，他们一直鼓吹杀虫剂是“人类的救星”。为了证明使用杀虫剂灭虫是正确的，他们玩弄了一些花招，一会儿说实话，一会儿说假话，隐瞒了许多对自己不利的资料。例如在农业部用杀虫剂灭虫的前几年，虫害损失粮食为 10％，用过了杀虫剂后，粮食损失率反而涨到了 25％，他们以这些资料是政府内情不可轻易泄露为借口，不让卡逊等不赞同使用杀虫剂的人们知道这些资料。

科学界也有一部分人反对卡逊的观点，除了一部分人接受了化学企业界的金钱赞助外，也有一部分的确是对科学的偏见，美国科学院——研究委员会写了两份关于杀虫剂的报告，他们赞扬杀虫剂是近代农家的必需品，而对

杀虫剂的环境毒害作用却很少提到。他们认为卡逊只是太“溺爱”野生动物而感情用事，卡逊曾反击说：我会为失掉一只鸟而感到骄傲，但我不抱怨猫吃了这只鸟。她只是认为滥用杀虫剂对环境有影响而已。营养学基金会攻击卡逊歪曲事实真相，一位博士在一家很有影响的报刊上发表文章批评卡逊，对某些考虑是偏见的，指责她没有资格来评价杀虫剂的作用。

卡逊女士对这些攻击批评不置一词，她始终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她相信事实最终会帮她证明的，她现在只有埋头于写作了。她克服了个人方面的许多困难，先是她母亲生病逝世，使她十分痛苦。卡逊一生都没有结婚，她没有时间去考虑个人的事，是她母亲一直陪她度过了大半生。后来，她因为工作过度，患了几次十分严重的疾病，她克服了心中的悲痛，克服了病魔的缠绕，终于在她去世前将她用毕生心血写成的书成功地出版了，书名就是《寂静的春天》。

《寂静的春天》一出版便引起了全世界各方面的争论，正是这场争论，使环境生态意识逐渐深入人心，杀虫剂的使用造成严重后果的事实不断出现，密西西比河连续几年大规模的死鱼引起了美国政府和人民的震惊。经过认真的科学研究，发现鱼类致死的原因是体内的农药含量过高，引起中毒而死。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密执安州阿拉斯加鲑鱼放养计划因为鱼苗大量死亡而惨败，死因是使用了滴滴涕；加拿大喷洒过滴滴涕的水域鲑鱼大量死亡，死因仍是滴滴涕⋯⋯事实已清清楚楚地摆在面前，滴滴涕等农药的滥用已给环境带来了灾难性后果，人们终于现解了卡逊的观点，人们开始发起保护生态环境的运动。从此以后，全世界的环境保护运动才得以在政府间展开。

《寂静的春天》在英国、荷兰等国家引起了轰动。英国早已对杀虫剂农药的危害有所了解，卡逊的观点在英国被广泛接受，英国政府断然禁止春播时使用有机氯杀虫剂。瑞典率先在全世界彻底禁止使用长效杀虫剂。荷兰虽然一开始并不接受卡逊的生态观点，但是经过激烈的争论，生态意识仍然占了上风。政府颁发了一系列禁止滥用杀虫剂和保护生态环境的法律。美国政府和人民在铁的事实面前意识到自己错了，是卡逊首先看到了这种危机，美国国会通过《国家环境政策法》并决定建立改善环境质量委员会作为总统手下专门管理环境保护工作的机构⋯⋯从此以后，污染生态学成了一门新兴学科，专门研究各种污染物对生态环境的影响和对策，全世界成立了许许多多的生态组织⋯⋯

然而，作为人类生态意识的启蒙老师卡逊却不能亲眼看到这些令她无比欣慰的事，她因患癌症于 1964 年在家中逝世，全世界许许多多名人都参加了她的葬礼。人们沉痛哀悼这位人类生态意识的先知，参议员里比科夫说：“她唤醒了全世界的公众关心环境污染问题，她在这方面的贡献比当代任何人都伟大。”这是对卡逊和她的《寂静的春天》的最好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