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总结：七条线索

“⋯⋯揭示整个奥秘的关键特征。”

第一条线索：来自生物学

遗传信息是唯一可以通过自然选择进化的东西，这是因为遗传信息从 长远来说是唯一代代相传的东西。尽管遗传信息被装载在一种遗传物质之中，它本身却不是物质。它是方法。这种方法可以被复制，因此，它可超过载体物质的存在期而存在。只有当这种方法存在，即只有当遗传信息的复制所需的条件存在时，进化才能开始。

这第一条线索是最为重要的线索。它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真正的问题之上。这个线索提出了问题，同时，它还会对问题的答案做出暗示。这个线索会向我们提示，最初的有机物会是什么样子，虽然它所提示的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最初的有机物定然是一些“裸露基因”或与之相近的某种东西。这个线索早在本书第二章靠前部分就已第一次出现。

第二条线索：来自生物化学

脱氧核糖核酸是一种郊外分子，它远离现在的生化系统中心。核糖核酸也属于同样情况。从生物化学以及化学上说，脱氧核糖核酸以及核糖核酸显然均属于难于合成的分子。即使用位于生化系统中央、比较简单的分子制造这两种分子的核苷酸单位也需经过许多道工序。所有这些暗示着一个事实：即这两种目前已成为中央生化系统无可争议的主宰分子的出现相对较晚。

第二条线索似乎与第一条线索相矛盾，因为第一条线索己明确暗示一种能够工作的有机物质从一开始就已出现。（解决这个矛盾将为找出整个问题的答案提供一条前进之路。）第二条线索经过了很长时间才呈现出来。在此之前，有些事实细节需要做些描述，同时还有两个转移注意力的不相干的线索必须予以排除。第二条线索的预兆出现在本书第六章。至第七章行将结束时，这条线索终于呈现出来。

第三条线索：来自建筑业

用石头垒成一个拱形建筑需要某种脚手架，需要有某种东西能够在石 头全部到位并能相互支撑之前将石头撑住。建造程序中包括的东西最后却没有被包括进去，这是一种常见现象。进化中的情况也同样，有些东西可随着进化而消失。这种现象可导致物质的组成成分之间的相互依存，而这种相互 依存则是中央生化控制系统的一个非常鲜明的特征。

这第三条线索提醒我们注意，某些物质可能已经失踪。这种已经失踪的物质可能是在较早时期曾经存在的“脚手架”，即进化开始时存在的早期的有机物设计。这些最初出现的有机物基于一种在我们现在的中央生化系统中不再存在的遗传物质，这种情况似乎非常可能。从第三条线索起，所有线索已开始频频出现。第三条线索在第八章的前半部分出现。

第四条线索：来自绳索的性质

一条绳索中的任何一条纤维都不必从绳索的一端一直延至另一端。 人们只需将这些纤维相互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即可。有机物演替过程中那一根根长线将我们与我们的远祖联系在一起，这些长线就像用多种纤维搓成的绳索。在这些线上代代相传的是一批批基因。（基因相互缠绕，因为它们与具有生存力的有机物相对应，彼此呆在一起符合它们的共同利益。）在演替过程中，新的“基因纤维”可能加入，旧的可能减少，但这种加减却不会打断整体上的连续性。

这第四条线索讲的是方式方法问题。它向我们暗示：基于一种遗传物质的有机物如何能够逐渐进化到基于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遗传物质的有机物。这是一条中心线索，不止在一个方面是如此。这条线索出现在第八章的中间部分。

第五条线索：来自技术史

原始机械通常不同于后来出现的先进同类机械的设计原理（它们所用的制作材料也因此而不同）。原始机器必须易于用当时现有的材料制造；它必须能够工作，不论其工作能力如何，而且工作中的忙乱现象应减到最低程度。先进的机器则只须能够孤好地工作即可，不须具有特别容易制造的特性。它可由各式各样的具有各种专长并可相互协作的部件组合而成。实际情况通常也是如此。

这第五条线索引导我们推测那些最初的、尚未进化的（因而必定是属于“低技术”的）有机物和当今（明显属于“高技术”）的有机物会有很大的差别。而且很可能它们各自所用的制作材料也会有很大的不同。这个线索出现在第八章的末尾。

第六条线索：来自化学

晶体自行组合而成，其自行组合的方式也许适合用于合成“低技术”的 遗传物质。即使是最原始的基因复制过程，也必须相当精确，并且需要有相当数量的原子组合在一起。大的有机分了很少显示具有适当的自我控制能力的迹象。另一方面，存在着几种情况，我们可以设想在这几种情况下复杂信息的复制可通过晶体生长过程实现。

这第六条线索为我们寻找原始的生物化学物质提供了一种方向。这条线索的意义在第九章中从头至尾逐渐呈现，并且在后几章中得到发展。该线索在第十章的开头部分首次集中呈现。

第七条线索：来自地质学

地球每时每刻都在制造粘土，江河中的大量泥沙即是明证。粘土矿物 是一种微小的晶体，这种微小晶体从水溶液中生成，水溶液则由硬岩石风化合水而成。不仅对于原始基因，而且对于诸如属于“低技术”的催化剂和膜

等原始的控制结构来说，这些无机晶体作为一种构造物质似乎比大的有机分子要合适得多。

第七条线索的意义取决于其它所有线索。粘土这种地球上最常见的物质是最初的生命物质这一观点本身自然没有什么新颖之处，因为在圣经中早已有所记载。新的地方在于我们对这种物质的认识：即在超高倍放大镜下观察， 这种物质究竟会引起人们多大的兴趣、其种类多至何种程度以及这种物质的复杂程度又是如何等等。第七条线索在第十一章中出现。

以上就是我在本书讲述的有关生命起源的七条最佳线索。这七条线索中只有第一条可以说本身代表一种重要见解（而且这决不是新见解），只有第二条是纯技术性的。其余的均属陈腐之见。然而，正如福尔摩斯所说的那样：

“观点的相互印证以及知识的间接运用往往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