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掌权

一九三五年一月十九日上午,红军在毛泽东的实际指挥下撤出了遵义,与三个月前渡过于都河时的力量相比,此时只剩下很小一部分部队了。

红军丧失了几乎三分之二的人员和所有的重武器。它已无任何大炮,只有一些破旧的迫击饱和两门山炮。出于开宣传目的,仍号称四个“军团”——第一、第三、第五和第九军团,而实际只有十六个战斗团和一个干部团。尽管不遗余力地招兵买马,兵力仍不到三万五千人。

红军离其原定目的地越来越远了。它到了更加偏僻的内地。它夺取了贵州第二大城市遵义,但是很少有入知道它的位置。红军的地图很少,而且这一带的许多地方从未在地图上标出过。

的确,红军已突破了蒋介石在江西苏区周围所设的包围圈,成功地渡过了湘江。然而,它并未也根本没有摆脱蒋介石的军队。蒋介石就在北面的重庆忙着调集更多的军队,如狼似虎地企图围歼“赤匪”。他部署了四十万大军来拦截红军,不管红军走哪条路,他都要封锁。如果说,蒋介石在江西、在湘江几次围剿都未能得手的话,他可不愿意在贵州再次失手了。黔军之涣散不堪、烟瘾缠身,这已为共产党所知。可是,此时蒋已集结了四川、云南、湖南的军队和他自己的嫡系军队,准备在红军一接近贵州同邻省的边界,特别是当红军往北向滔滔的长江移动时,来一个迎头痛击。对此决不能低估。

红军已有两次被迫改变前进的方向,先是放弃了与湘、鄂、黔地区的贺龙和肖克的二、六军团会师的计划,接着是放弃了在遵义周围建立根据地的想法。离开遵义后的第二天——一月二十日——在通往桐榨路上的凄凉的泗渡村里,召开了政治局会议,将行动方针上的最新改变确定下来。这一回是准备同张国焘的第四方面军会合。但第四方面军究竟在何处,他们并不知道准确地点。一、四方面军之间的通讯联络很差,他们几乎是盲目地寻求会师。毛泽东以为四方面军在四川西北部有个繁荣的基地,拥有十万以上的大军。但他却不知道四方面军不久就要拔营,向“荒无人烟的西部”和川藏交界地区转移。李德认为毛在离开遵义后,会派出通讯员与第四方面军联络,但是没有证据表明有任何通讯员到达第四方面军的总部。

情况也并非一片黑暗。例如在武器装备方面,由于人员伤亡严重,红军的步枪和机关枪现在差不多够用了。他们在遵义又弄到了一些毛瑟枪。红军使用的枪支五花八门,但是毛瑟枪算是标准的,因为它们是国民党政府兵工厂统一制造的,而国民党军队正成为共产党军队武器的主要来源。再说人员虽然减少了,但剩下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部队。在甩掉辎重大军之后,红军又恢复了快速和灵活机动的特点,这是红军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的速度可以超过蒋介石用来对付他们的任何部队。他们徒步行军,一天走四五十英里,真是不同寻常。有时他们一连几天都保持这种速度,而且还是翻山越岭,强渡江河。五岭早被抛在后面,然而贵州,云南和四川又是山峦重叠,山山之间都有河流相隔。在江西南部有些地方固然根本无路可走,这里可走的道路也是为数极少,只有一处不同——有一条虽未经铺面,但却是一条真正的公路,可以通行各种车辆,这条公路从贵阳往北,通过遵义和娄山关至川黔边境的赤水河。

至于其余的路程,红军总是在窄得只能二人并行的羊肠小道上翻山越岭。今天一眼望不到头的“S”形和“之”字形的柏油公路,在当时是根本没有的。这些羊肠小道通常是直上直下,根本不管山坡多么陡峭,红军必须从这里通过。在一九八四年,农民们仍然走这些羊肠小道,因为走山间小道的路程要近得多。平地走十英里,而山路只要走两英里。今天的电话线和电线杆就是顺着这些过去的羊肠小道竖立的。贵州北部的人说,任何一个老太婆进城赶集都能赛过一辆汽车,因为她顺着羊肠小道走,比车子少用一半时间。

由毛泽东指挥后,军队就感到放心了。政委们终于可以明白地告诉战士们为什么要行军,以及行军的目的地是哪里;部队士气也高涨起来了。中国和全世界都没有任何部队能象红军这么快地翻山越岭。共产党军队每每突然在一个城镇出现,人们无不感到吃惊,因为他们在这之前不曾听说附近有什么共产党军队。红军战士中身材不高,但是意志都坚如钢铁。他们离开遵义时,体质比长征开始时好了。大多数人已休息了十天。他们吃得也不错。军队到达遵义时,每个战士都发了一、两块银元。遵义有一家川菜馆子,花一元钱就可以美餐一顿。不到一、两天的工夫,红军就把遵义好吃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许多人品尝了毛泽东喜欢吃的名菜——四星伴月——这是用羊肉、鱼、鸡、蔬菜、特别是芋头(叫做天麻)(原文如此——译注)层层摆好,效入米粉之中,蒸一个晚上。据说这种肉汤可以医治头晕头痛少有些人还买了一种珍贵的草药天麻,当地传说天麻能治体虚。

在遵义,战士们有了新草鞋。有的人还有皮底鞋,厚实的衣服,竹编防雨斗篱和新的草编雨帽。他们的米袋装满了粮食,医疗队从药铺里补足了碘酊和氯仿,也补足了草药。甚至还有新的手电筒、电池,此外还储存不少煤油、糖和盐。

毛泽东有理由感到乐观。红军在朱、毛制定的十六宇快方针的指导下又重新前进了——在“二十八个布尔什维克”和李德到来前的岁月里,这十六字诀曾指引着红军取得胜利:

敌进我退。

敌驻我扰。

敌疲我打。

敌退我追。

这是游击战的精髓,它使朱毛部队成长壮大。现在要靠这一方针来挽救军队免遭覆灭了。

遵义会议之后,一切都变了这是分水岭——毛泽东牢牢地掌握了领导权,而且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宣布独立于莫斯科的指挥棒。在以后的二十五年里,世界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独立性,但斯大林却早已把这种独立性同毛泽东的名字连在一起了。

遵义会议还标志着毛泽东和周恩来的政治大联合,从此以后,他们一辈子保持了这种伙伴关系,至少一直保持到他们去世前的一、两年。

直到遵义会议前夕,周恩来还是毛泽东的对手。一九三一年十一月,毛泽东被解除了党中央局书记的职务,而同年十二月来到中央苏区接替这一职务的正是周恩来。接着,一九三二年十月在宁都会议上,周恩来又替代他担任了第一方面军政治委员。

周恩来确实曾表示反对解除毛的职务,主张让毛留职。但是他服决定,于一九三三年五月成为红军全军的总政治委员。实际上,他与博古、李德一起组成了大权在握的“三人团”。从宁都会议时起,毛泽东在红军事务中没有发言权,这也是事实。宁都会议期间他身患疾病,奉命“休息”,但会后也一直没有返回红军。

那时,周恩来与“三人团”中的其他人站在一边,阻挠毛的战略,否定毛的建议。周、毛之间没有什么合作。如果说,没有证据表明周恩来支持博古和李德要搞掉毛的阴谋的话,也没有证据表明周恩来曾参与反对此种计谋。

许多年之后,周恩来悲痛地承认,自一九三二年十月宁都会议至一九三四年十月长征开始,他从来没有主动去征求过毛泽东的意见。其原因可能是他对组织纪律观念看得有点过重了。他在宁都会议上曾表明,他认为毛应继续参与指挥军事,但当领导作出了反对毛的决定之后,他没有对决定提出异议。不过他还是表示出他是尊敬毛的。当毛离开宁都时,他骑马为毛送行了一段路,表示希望毛恢复健康,回到红军来。有一段时间,周恩来自称是“代理政委”,意指毛泽东可能恢复原职。他偶尔也把文件送给毛:“如有便请阅。”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与其丈夫一样,严守党的纪律。一九七六年春,当天安门广场纪念周恩来的游行遭到“四人帮”的谴责时,她没有表态,只是在毛去世及“四人帮”被逮捕后,华国锋和党修正了官方的立场,她才表态。当杨尚昆将军请她帮助查明她丈夫对一些问题的态度时,她很干脆地说:“他从来不跟我讲他认为我不应该听的事情。”

对于党的决定,他与毛泽东的态度不同。毛对于每个决定都要提出自己的意见,力图使自已的观点占上风,长征开始前后一段时期他就是这样。周偶尔也表示反对意见。他在一九三四年夏也曾提出从中央苏区突围的建议,但因“三入团”中的多数——博古和李德——表示反对,他就让步了。

毛掌握领导权前后,不时感到自己与斯大林有矛盾。有时他向斯大林屈服,那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特别是在三十年代,他和其他中国共产党人感到,出于维护苏联作为世界革命堡垒的需要,他们只能把苏联的利益放在自己利益之上。

在力量的对比发生变化之后,这种情况也发生变化。斯大林曾强烈反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毛泽东对蒋介石的战争;竭立敦促毛泽东同意成立联合政府。毛坚决拒绝了这一建议。一九四八年末,当毛抵达河北省的平山县,准备拿下北平并挥师南下时,斯大林派米高扬带来了一个特别口信:不要南下长江,让蒋介石生存下去。毛不仅表示不予接受,而且,他还向米高扬提出了为什么要打过长江去的强有力的论据。他认为,他最终使斯大林的特使信服了他的路线是正确的。他把米高扬送回莫斯科后,于一九四九年一月一日发表了一篇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他是这样答复斯大林的:“凡是劝说人民怜借敌人、保存反动势力的人们,……而是敌人的朋友了。”

周恩来象领导集团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是个“外国通”。他在法国和德国度过多年,他在莫斯科度过的岁月也比大多数人所知道的要长。他对外部世界见多识广。在文化方面,他对巴黎也许比对任何其他地方都更感兴趣。他没有象毛泽东那样在青少年时代双脚沾满牛屎,也不象毛泽东那样熟悉农村的习俗,更没有毛泽东那种中国农民的天性。周恩来与邓颖超是志同道合的伴侣,在欧洲和中国大城市的共同经历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他们相互间的密切关系是世界上少有的。

周恩来以其政治家的风度和杰出的才智而著称。他有丰富的军事经历,曾任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他在莫斯科学过军事,并在血雨腥风的上海和大胆的南昌起义中进行了实践。而在长征之前他还在南方打了三年多仗。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都是杰出的人物,他具备足以担当一名领袖的才能和背景。他现在已全力支持毛泽东,直至一九七六年生命终结之时,他都从未对毛的领导提出过任何异议。对于周恩来之所以作出这一抉择的复杂因素,不可能完全弄清楚。对他内心深处的感情,人们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从遵义以后,不论他担任何种职务,实际上他都充当了毛泽东的参谋长。周、毛这种伙伴关系,也是中国政治中史无前例的。

显而易见,周恩来和毛泽东在政治观点和作风上存在着、而且将永远会存在分歧。毛很“土”(这是王炳南大使的用词),他是个乡下佬。一九一九年三月十九日,他来到上海码头,向那些去法国半工半读(他本人也积极地参与制定这个计划)的最好的朋友挥手告别。但他自己却没有同他们一道去。

学者们对毛泽东的这一举动早就有所猜测。有的人认为他因为没有盘缠而回去了;或者是因为学习法语有困难,或许是因为他与那些穿着比他讲究、比他富有的人在一起感到不自在。

这些解释看来都没有充足的理由。花了大半辈子研究毛泽东的中国历史学家李锐认为,毛从未打算过出国。毛认为他的朋友应当吸收西方文化,把其中有用的成分带回中国。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但毛的天地就在中国。要是他出国的话,留在国内的领导核心就会分崩离析。

李锐认为,毛泽东那时就已经得出结论,中国必须进行改革和重建,而实现这一目标就要靠他,他一定要当领袖,因而感到有责任留在中国。他对西方并末表现出应有的兴趣。李锐觉得,这是一个缺点。

上述情况在毛泽东的整个生涯中都起着作用。“洋包子”与“土包子”之间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冲突和关系紧张。有的人认为,毛历来妒忌周思来的处世手腕,后来还妒忌他的国际威望。尽管如此,这两位不同人物之间的联盟却是牢不可破的。他们两人相辅相成。毛是哲学家、诗人,头脑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幻想。他具有一种炽热的精神,准备作出任何牺牲;准备为实现自己的见解而采用任何谋略。他追求目标,坚定不移,不容改变,但在实现其目标的方法上则机动灵活。(直至生命最后几年)他还是位善于用人的天才,不断地把自己的敌人和对手变成有用的盟友。周恩来则是一位实干家、外交家、人道主义者,是一位“管家”。

多年以后,周恩来和毛泽东早已掌握了中国的最高权力,当用依靠其敏捷的思维、雄辨的口才和大无畏的勇气度过了疯狂的“文化大革命”的难关(毛却坐视不救)之后,他感慨万千地谈到毛泽东:“我们都是他的学生,但是我们不可能做得象他那么好。”我相信他这番话是完全真诚的,是肺腑之言。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仍这样认为。但是,他对毛的晚年几乎使他本人和整个中国遭受灭顶之灾的大动乱是怎么想通的,我却无法想象。常听到外国人和一些中国人说,周是位十全十美的朝臣,是忠实可靠的政策执行者,是位务实的行政管理大师。尽管毛有时心血来潮,无法无天,如“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周恩来却稳稳地把握住了国家的航、程。除这一切之外,他还具有许多可贵的品质,这是任何人都可以从中国人那里听到的。他事无巨细,对人和蔼可亲。长征途中,他亲手把伤员轻轻扶上担架,唯恐别人的手用力太重;当他得知他的老朋友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医院里奄奄一息而身旁没有任何亲友陪伴时便大发雷霆;在他晚年动荡的岁月里,晚上他常工作到深夜,常常疲乏不堪,忧心仲仲,在去人民大会堂参加又一次正式宴会之前,他会像普通工作人员那样,先溜进北京饭店的厨房吃一碗面条,等等。难怪近年来形成了对他的个人崇拜。

在遵义会议之后,长征的许多事情有了头绪。二月五日,红军抵达黔滇川三省交界处的一个名叫鸡鸣三省的小镇时,博古的中央委员会常务书记一职便悄悄地由洛甫替代了。毛正式被指定“协助”周恩来作军事决策。三月十一日,毛泽东与周恩来、王稼祥一起被任命为“三人军事指挥小组”成员。当然,毛在其中是起决定性作用的。

毛泽东最初的行动之一是设法同莫斯科取得联系,把遵义会议的情况告诉他们。当时除了派信使前往外,没有其他别的联络办法。派出的第一名信使是潘汉年,他曾奉命执行过多次对地方军阀的秘密使命。潘汉年先到了上海,但在那里没有找到共产党的组织。共产党组织已被蒋介石的秘密警察破坏了。

一九三五年五月,毛泽东派出第二位秘密使者陈云,即新发现的有关遵义会议记实的作者。他化装成商人,在红军渡过大渡河之后便动身。他在上海同宋庆龄取得了联系,宋庆龄安排他坐船去海参崴。一九三五年八月五日,陈云等人一起坐船前往海参崴。同行的还有何实楚,她是毛泽东在长沙时的朋友、共产党的缔造者之一何叔衡的女儿(何叔衡被留在中央苏区);已经去世的四川官员陈刚的夫人;潘汉年;党的前领袖瞿秋白之妻杨之华;以及陈潭秋。这时瞿秋白已于六周前被国民党处决。国民党对瞿秋白被处决一事大肆演染了一番。他的遗孀杨之华同国际红救会有联系,这是共产国际的一个下属机构,为那些被捕的共产党和地下工作者提供援助。陈潭秋同毛泽东和何叔衡一样,也是一九二一年建党时的共同发起人之一。

陈潭秋当时留守福建,他接替罗明担任那里的党的书记,他本人也受到了批评。这也许就是他未能参加长征的原因。他比—些人幸运,因为他设法离开了福建,同赴苏的这些人会合,一起前往莫斯科。(但他后来于一九四三年同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一起,被新疆军阀盛世才杀害。盛世才同俄国及共产党毁盟后,转而同蒋介石结盟。)

陈云后来说,他们一行共有七八个人。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小组,此行目的名义上是代表中国共产党参加当时正在莫斯科举行的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共产国际曾于一九三四年向中国人发出邀请,请他们派遣一个有六十人组成的代表团,参加原定于一九三四年召开的会议,但是会议后来被推迟到一九二五年夏天。

代表团未能及时赶到那里。他们于一九三五年八月二十日抵达,这是会议的最后一天,已来不及向大会报告遵义会议或其他任何问题的情况。大会本来可以利用一点来自中国的第一手信息,但没有这样做。在缺乏真实情报的情况下,共产国际听取了王明关于中国革命不断高涨的讲话。最后,一九三六年二月,共产国际的杂志发表了陈云题为《英勇的西征》的文章(用假名施平发表,此名无人知晓,文章也就完全被忽视了),文章没有提到遵义会议的情况。遵义会议是绝密的。

陈云的文章只字未提军事和政治领导的变更。他提到从中央苏区撤出的情况,但蒋介石的第五次围剿被说成是失败;说西征大军“伟大的行动”正胜利地取得进展(实际上红军早已抵达陕北,但这一情况没有说明);说红军正在保存实力,其目标是要壮大到一百万人。全文提及的唯一的消极面是,在他们离开中央苏区时,背着沉重的行李。

此后,共产国际立即采取秘密措施,重建同中国的联系。潘汉年被派遣回国,于一九三五年十一月或十二月抵达上海,他带来了密码本,这样就能恢复密电联络了。关于他是否带回电台一事,不甚清楚。大概没有带回。但是,据说他们曾安排使用安置在宋庆龄寓所中的一部电台。宋庆龄的寓所座落在法租界莫里哀路,她和孙中山过去曾在这里居住。

多年来,对宋庆龄寓所中是否有一部共产党电台在工作一事。一直是众说纷坛。她的许多密友,包括路易·艾黎,都矢口否认,他们说国民党的警卫日夜把守着寓所,电台怎么可能工作呢?但是,研究中国共产党的两名主要历史学家胡华和向青声称,电台确实在那里工作过。

潘汉年是一位老于世故、又比水平很高的人。那时,他乔装成宋庆龄的秘书,实际上是共产党同共产国际和孙夫人之间的正式联系人。直到一九五三年他被指控为日本间谍而遭逮捕前,一直是宋夫人最亲密的同事之一。他被监禁二十年之后去世。但在毛泽东去世和“四人帮”垮台之后,他已被全面乎反,恢复了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