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个人倒下去，四万万人站起来

国民党反动派企图以疯狂的屠杀把昆明学生的爱国民主运动镇压下去， 然而他们完全打错了算盘。反动派的屠刀不仅没有吓倒昆明的爱国学生，反而激起全国人民的愤怒声讨。四个人倒下去，四万万人起来了！以“一二·一” 惨案为契机，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内战、争民主的群众运动。

“一二·一”惨案发生后，昆明学生悲愤填膺，热血沸腾，纷纷自动组织起来，参加反内战、争民主的斗争。在联大新校舍，担任校园保卫工作的张友仁等 7 名同学写下绝命书，并在宿舍南边柏树丛前留影纪念，表明牺牲

决心。在联大工学院，全院学生在晚饭时向死难同学默哀 3 分钟，许多学生踊跃向受伤同学献血。昆华、惠滇两所护士学校的学生主动到联大救护伤员。云大附中学生全部搬进云大，参加斗争。一些原来对罢课不积极的学生也积极起来了，未参加罢委会工作的人也自动参加了。联大外语系一位女生，平时洁身自好，不过问政治，她的理想是大学毕业后去外国留学，将来建立一个西方 18 世纪“文化沙龙”式的家庭，自己做一个高雅、受人崇拜的“文化沙龙”的主妇。在惨案发生的下午，她对同学说：我不能再旁观了，我不能忘记自己不是生在 18 世纪。于是她立即自动地参加救护工作，当天晚上在救护室里守了一个通宵。各学校内的国民党特务陷入空前孤立，被迫停止活动。全市学生罢课浪潮更加高涨，反对罢课的言论消声匿迹。

惨案发生后，中共云南省工委决定，依靠多年积累起来的革命力量，以党员和民青盟员为骨干，加强并扩大以学生为主力军的战斗队伍，争取各方支援，利用国民党当局内部矛盾，集中一切力量大举反攻，目标对准以李宗黄为首的反动派。在中共地下党领导下，昆明学生开展了万人公祭、停灵复课、出殡公葬等几次大规模的斗争。

12 月 2 日下午，学生们在联大图书馆前隆重地举行 4 烈士入殓（liàn）

典礼。各校师生、工人、农民、各界人士共 6000 多人前来参加，联大代常委叶企荪任主祭人。当人们看到烈士遗体那种血肉模糊的惨状时，无不失声痛哭，有的女学生竟当场晕倒，主祭人也泣不成声，无法致词。大家在烈士灵前宣誓：我们不仅是哀悼，我们誓死为争取民主自由奋斗到底，我们要复仇， 为千千万万无辜的被法西斯匪徒残害的人们复仇！我们将踏着死者的血迹前进，绝不后退一步！

从这天起，在 1 个半月里，从早到晚，前往设在联大图书馆内的灵堂， 祭奠烈士的人群络绎不绝。大中小学校师生、民主人士、学术团体、工人、农民、市民、工商职员、下级军官及士兵，兄弟民族和宗教界，携带祭品， 结伴同往。仅 12 月 6 日一天，公祭团体就有省参议会、民盟云南支部、中苏

文协昆明分会等 57 个单位。参加祭奠的人累计达 15 万，而当时昆明全市仅

30 万人口。各界人士纷纷解囊捐款，总数达 3000 万元法币。人们还写了许

多挽联、悼诗，表达对 4 烈士的崇敬，对反动派的愤恨，对民主运动的胜利信念。下面摘抄数例：

要独裁残杀学生之政府，从来没有好结果；反内战代表人民的公意， 不久一定会成功。

四位民主战士，你们死去，你们永远不会死去；一群专政魔鬼，他们将来，他们已经没有将来。

这两副挽联，都是著名的民主人士李公朴写的。半年以后，他也牺牲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枪口下，为民主运动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民盟云南省支部的挽联是：

牺牲生命，牺牲头颅，争和平民主，壮哉死矣！ 屠杀青年，屠杀人民，问民主宪政，果如是乎？

西南联大教授会的挽联表达了老师对学生的支持和赞扬： 争取和平自由，洒尽热血，凛凛浩气传千古；

肃清豺狼鬼蜮，完成遗志，矻(kū）矻丹心在吾人。

学生们的挽联和悼诗表达了继承先烈遗志，和反动派斗争到底的决心。今天你们敢打进民主堡垒；

明天我们就倾覆法西巢穴。

联大学生自治会挽

反内战，反独裁，先烈已成仁，英灵不昧，莫饶刽子手； 争自由，争民主，后死更有责，黑暗未除，誓拼男儿头。

云南大学全体同学挽

肩负起历史的任务，为反对内战，为争取自由，洒出了你们的鲜血； 担当着未完的使命，为根绝独裁，为实现民主，永步着你们的后尘。

英专 1947 级全体同学挽请看中法大学罢委会的《祭诗》：

同志，

你们用血， 你们用肉， 向世界宣传， 向世界控诉：

中国没有自由， 中国没有幸福。

同志，

你们用血， 你们用肉， 向世界宣传， 向世界控诉：

中国有法西斯的细菌， 中国有希特勒的匪徒。

同志，

你们用血， 你们用肉，

向全世界宣传， 向全世界控诉：

你们死，为反对内战， 你们死，为争取民主。

同志， 安息吧！

我们没有哭泣，

我们没有妥协，

只有踏着你们的血迹， 战斗到底。

千千万万人在灵堂里受到了教育，深化了思想，明辨了方向，更加坚定了反内战争民主斗争的决心和信念。公祭活动在“一二·一”运动中，起了教育人民、揭露敌人的重大作用。

“一二·一”惨案的发生，使国民党当局在政治上陷于极其被动的境地。在一片谴责和声讨声中，统治集团开始内讧（hòng），关麟征和李宗黄之间发生争吵，关对李说：我不当屠夫，屠夫留给你去当。国民党省党部特务和警备总部特务狗咬狗，互相埋怨，甚至在大街上争吵和打架。国民党和三青团也互相推诿（Wěi）。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国民党当局被迫采取暂时退却的策略。

12 月 1 日下午和 2 日上午，关麟征两次到联大，假惺惺地对受害学生表示“道歉”和“慰问”，并保证捉拿“凶手”归案。紧接着，李宗黄、关麟征等人自导自演了一场假“公审”、假“惩凶”的丑剧。他们找到两个无业流氓陈奇达、刘友治做替死鬼，说这两人是向联大师院投掷手榴弹的凶犯， 在“审讯”中，这两人又供认受“共党分子姜凯”指使，但不仅说不出“姜凯”的年龄、籍贯、住址，连相貌特征也说不出来。因此，尽管蒋介石亲自下令通缉“姜凯”，云南警备司令部也只好顶住不办。罢联和联大教授会发表声明，反对这种自欺欺人的审判，指出惨案的主谋实为李宗黄、关麟征、邱清泉等人。国民党当局的欺骗阴谋未能得逞。

国民党当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宣布各中学提前放寒假，通知学生家长把子女领回家，妄图釜底抽薪、分化瓦解学生队伍。在罢联领导下，中学生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许多学生坚持留校，一部分学生迁入联大和云大居住，另一部分回乡的学生则带着反内战运动的材料，在各地发动群众，声援昆明学生。国民党当局以提前放假来破坏学生运动的阴谋再次破产。

蒋介石深恐反内战争民主运动的持续会形成星火燎原之势，危及自己的独裁统治，不得不亲自出马，于 12 月 7 日发表《告昆明教育界书》。他一方面表示“对于此次事件，必当根据是非与法纪，作公平负责之处置”，另一方面无理指责学生罢课“贻误建国前途”，要求学生们即日复课。国民党反动派以为利用蒋介石的权威，学生们就会乖乖地听话复课，没想到学生们根本不把蒋介石的文告放在眼里。罢联发表文章，针锋相对地驳斥蒋介石文告中的谬论，直截了当地要求蒋介石惩办制造惨案的元凶李宗黄、关麟征。这说明，由于国民党当局坚持内战独裁政策，制造镇压爱国学生的血腥惨案， 他们的威信已经急剧下降，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觉醒。

蒋介石为了尽快平息学潮，不得不将关麟征“停职议处”，请卢汉出马， 并派联大常委、北大代理校长傅斯年，教育部次长朱经农到昆明会同卢汉平息学潮。卢汉是仅次于龙云的云南第二号地方实力派人物，与蒋介石嫡系有一定矛盾，对罢课学生表示了一定同情，也愿意答应学生提出的一部分复课条件。但他对学生提出的惩办李、关、邱等元凶的要求无能为力，与此同时， 他按照蒋介石的旨意，要求学生即日复课。傅斯年是蒋介石的御用文人，他到昆明后，对罢课学生软硬兼施，一方面在学生面前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另一方面操纵联大教授会通过决议，劝告学生限期复课。被学生拒绝后，他又企图采取校长和全体教授辞职的办法，压迫学生复课。蒋介石在采取软化策

略的同时，也准备一旦软的一手不行，就采取“最后处置”的办法。这就是解散联大，让北大、清华、南开提前复员，云大提前放假，把坚持罢课的学生交给云南省警备司令部处理。

昆明学生总罢课完全是国民党反动派一手逼出来的。面对枪炮的恫

（dòng）吓威胁和手榴弹刺刀的屠杀，手无寸铁的学生，除了罢课以外，别无它法。经过 20 多天的尖锐斗争，提高了广大学生的政治觉悟，扩大了进步力量，运动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但反内战、争民主是一项长期任务，不是通过一次运动就能够完成的。罢课不能无限期地持续下去，只有适可而止， 才能保护广大学生的斗争积极性，才能团结广大教师和争取地方实力派的中立。当时学生不同意复课的主要原因是惩凶要求未得到满足。要求惩凶无疑是完全合理的、正当的，但如果一定要先惩凶再复课，罢课势必会无限期拖延下去，从而脱离广大中间群众，暴露运动骨干，甚至可能导致国民党反动派再次挥舞起屠刀。

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12 月 15 日，中共云南省工委负责人郑伯克和在

《云南日报》工作的欧根、在民盟工作的周新民、李文宜等同志商量后，决定接受周新民的建议，采取停灵复课的办法。所谓停灵复课，就是在一定条件获得解决后，先复课，但暂不出殡，等其它条件解决后再出殡。这是老百姓打官司的办法，被仇家打死了人，把棺材停在屋里，官司不赢不出丧。停灵复课是斗争策略的一次重大转变，既非常适时，又完全正确。经地下党做工作，12 月 18 日，联大学生自治会通过修改复课条件的决议。12 月 20 日， 罢联召开各校学生自治会全体代表大会，正式通过修改后的 5 项复课条件：

（1）保障人身自由，不因此次事件而开除学生，解聘教师；（2）取消禁止集会、游行的非法禁令；（3）中央社更正诬蔑学生的消息言论；（4）政府负责死伤善后费用及赔偿公私损失；（5）查办杀人主犯李宗黄、关麟征、邱清泉等人。

这时，联大常委、清华校长梅贻琦，云大校长熊庆来，在国民党当局的强大压力下，正准备辞职。中共地下党通过闻一多教授对梅贻琦做工作，向他说明学生顾全大局，珍视联大前途，只要满足适当的条件，学生是会复课的。经过这次谈话，梅贻琦表示支持学生的要求，并积极同国民党当局进行交涉。云大校长熊庆来发表辞职电报后，云大罢委会负责人侯澄、李继昌专程拜访他，表示学生已决定停灵复课，学生爱戴熊校长，希望他不要辞职， 并且告诉他，云大教授中的国民党党棍正在活动校长位置，请他不要中奸人之计。熊庆来深受感动，立即收回了辞职电报。这样，学生就把地位非常重要的两位校长争取到自己一边。

在联大、云大等学校当局和大多数教授、教师支持下，经过与国民党当局多次交涉，到 12 月 24 日，学生的复课条件基本上得到满足。除国民党当局原已答应的第（1）、（2）、（4）项条件外，关于第（3）项，由梅贻琦、熊庆来联合举行记者招待会，向社会各界说明“一二·一”惨案的真相，昆明《中央日报》全文登载。由于梅、熊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声望，他们的声明一经登出，一切谣言便不攻自破。关于第（5）项，国民党当局虽然不可能真正惩凶，但不得不把李宗黄调离云南，这同样是学生斗争的结果。至此， “一二·一”运动取得了重大胜利。12 月 27 日，昆明学生宣告复课。

为了扩大反内战、争民主运动的影响，昆明市学联决定在 1946 年 3 月

17 日为四烈士出殡。国民党当局得知后，手忙脚乱，百般阻挠。中共地下党

为了利用公开合法的斗争形式，决定在坚持按期出殡，以扩大宣传的前提下， 作出适当让步，同意在出殡过程中，不喊口号，不贴标语。

出殡这天，昆明各校师生以及工人、农民、店员、军人、士绅和宗教界人士等共 3 万多人参加了送葬队伍。上午 11 点半队伍开始出发。队伍的最前面是写着“一二·一惨案殉难烈士殡仪”的大横幅，接着是自由钟，后面是殡仪主席团和写着“民主使徒”、“你们死了还有我们”大字的 12 块大木牌

标语，失去一条腿的缪祥烈同学引人注目地坐在人力车上。后面是 4 个送殡大队，队前分别写着潘琰、李鲁连、于再、张华昌烈士殡仪的横幅和像亭， 后面是灵车和送葬队伍。出殡路线经过昆明各主要街道，在各重要路口及烈士殉难处都设有路祭台，队伍经过这里时，都要宣读祭文。虽然国民党当局限制喊口号，贴标语，学生却高举着挽联、标语牌，向反动派发出无声的抗议。

这一天，昆明市万人空巷，倾城而出，出殡路线两旁人山人海，阳台窗口，都挤满了人群。出殡前，地方当局通令关闭店户，企图以此削弱出殡的影响。没想到弄巧成拙，使全市男女老小都有机会看到这一悲壮盛典。当群众看到烈士的灵柩（jiù）和血衣时，无不义愤填膺。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反动派欠下的这笔血债。

下午 5 点钟，出殡队伍回到联大新校舍，举行公葬典礼，4 烈士被安葬在联大新校舍东北角。3 万多人在烈士墓前庄严宣誓：我们将以更坚定的步伐前进，我们要集中所有力量，向反动的中国法西斯余孽（niè）痛击！

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的“一二·一”惨案，震惊了全国，也引起了国际上的关注。全国人民对国民党当局屠杀手无寸铁的昆明学生的暴行表示无比愤慨，对坚持斗争的昆明学生则给予深切的同情和支援。国民党统治区很快形成了一个以声援昆明学生爱国运动为主要特点的反内战运动的高潮。

在昆明，惨案发生后，全市大中学教师和各界人士纷纷发表声明，抗议井谴责国民党当局的暴行，以各种形式声援学生。云南大学 71 位教职员联名发表告各界书，对学生运动表示同情和赞助，要求国民党政府对事件作合理的解决。中法大学全体教授表示支持学生罢课到底。西南联大教授会决定停课一周，表示抗议；发表公开声明，说明惨案真相，指出李宗黄、关麟征、邱清泉是惨案的主使人，并组织法律委员会，搜集了大量证据，写成《告诉状》，控诉李、关、邱等人。昆明市大中学校近 300 人，联大讲师、助教和附中教员联合会分别发表罢教宣言，表示将罢教到学生复课日止。许多进步教授和教师如闻一多、吴晗、费孝通、张奚若、费青、向达等或写文章，或发表演说，或以行动表示对学生的支持。特别是教师以罢教的形式支持学生， 是过去任何一次学生运动所未曾有过的，对学生是巨大的鼓舞。对此，《新华日报》社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惨案发生后，中国民主同盟云南省支部也发表声明，对国民党当局灭绝人性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坚决主张彻底消灭内战，实行民主政治，立刻组织联合政府。《民主周刊》、《时代评论》等 7 家期刊发表联合声明，表示完全赞同昆明学生反对内战争取和平运动，并出联合增刊揭露国民党当局的暴行。云南地方政界人士也同情学生的遭遇。云南省临时参议会通过决议， 请省政府立即制止暴行，保障学生安全。

昆明市工人、店员、职业青年、国民党官兵等各阶层人士，纷纷以公祭烈士、写慰问信、捐款等各种方式，热烈声援学生的爱国运动。其中捐款是

各界人士最普遍的声援办法。从普通市民到地方名流，都通过捐款表达他们对学生的支持。10 多位署名“穷苦老百姓”的市民共捐款 1.7 万元，一群士兵捐献出他们仅有的 1600 元薪饷，18 个学徒捐出了他们 1 个月的收入。联

大德籍教授李华德捐款 5 万元，龙云夫人顾映秋捐款 50 万元，龙云次子龙绳

祖捐款 10 万元。

昆明学生运动的消息传到云南各地后，云南几十个县的师生，通过派代表到昆明吊唁、开追悼会、写慰问信、募捐等方式，支援昆明学生运动。

重庆当时是国民党政府所在地，是中国政治斗争的中心。“一二·一运动中，中共中央南方局在这里办的《新华日报》，迅速、详尽地报道昆明学生英勇战斗和各地热烈声援的消息，并多次发表社论、短评和专论，及时传达以周恩来为首的南方局的指示精神，既有力地声援了昆明学生的爱国运动，又对运动的健康发展起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1945 年 12 月 6 日，重庆“陪都各界反内战联合会”由黄炎培、何公敢、

郭沫若、沈钧儒、梁漱溟等领衔，致电昆明学生，誓作后盾，并电汇法币 10 万元作为死伤学生安葬和医药费。中国民主同盟、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等民主党派。妇女界，实业界，以及《中华论坛》、《再生》等 26 个杂志社，先后致电慰问昆明学生。重庆各界知名人士郭沫若、柳亚子、黄炎培、茅盾、巴金、孙起孟、曹靖华、陈白尘、邵荃麟、冯乃超、冯雪峰、叶圣陶等都发电发函慰问昆明师生。

12 月 9 日，重庆各界人士 3000 人在长安寺举行“陪都各界追悼昆明被难师生大会”，把重庆的反内战运动推向新的高潮。公祭会场设立了烈士灵堂，院子里挂满了挽联。北平留渝同学的挽联写道：

忆当初一二·九运动，为了要求抗日，我们无辜，惨被大刀水龙打，虽然事隔十年，伤痕宛在，抚今思昔不胜悲；

恨今日一二·一惨案，由于反对内战，君等何罪，竟遭机枪炸弹屠， 但是名留千古，浩气长存，继往开来已尽责。

民主同盟主席张澜和梁漱溟、张东荪 3 人的挽联是： 为反内战而牺牲，真成痛史；

试思中国之命运，能勿忧心。

追悼会主祭团由柳亚子、郭沫若、何公敢、邓初民、张东荪、罗隆基、史良、章乃器等人组成，沈钧儒任主祭人，他说：“中国每次的政治行动， 都是由学生首先领导起来的；反对内战是人民的公意，昆明师生为反对内战而英勇牺牲了，我们都要跟着他们走。”

最后，郭沫若高声朗诵了《进步赞》： 谁能说咱们中国没有进步呢？

谁能说咱们中国进步得很慢？

一二·九已经进步成一二·一了。不信，你请看，请鼓起眼睛看看： 水龙已经进步成为了机关枪，

板刀已经进步成为了手榴弹。 超度青年的笨拙的刽子手们， 已经进步成为了机械化的好汉。

⋯⋯

郭沫若慷慨激昂地指出，人民也进步了，我们相信进步的人民一定会战

胜反动力量。追悼会在“反对内战”、“民主万岁”的口号声中结束。

昆明惨案的消息传到成都，各界人士满怀悲愤。各校学生连夜集会，出壁报抗议，要求惩办凶手，为烈士报仇。12 月 9 日，在中共成都地下党的发动和组织下，四川大学、燕京大学、金陵女大、中大医学院等大中学校 5000 余师生，冲破反动派的阻挠，在华西坝召开了追悼会，并举行了示威游行， 国际友人文幼章、夏仁德等也积极参加。接着，在贵州遵义的浙江大学、四川乐山的武汉大学、桂林的广西大学和许多地区的中学，也开展了声援昆明学生的运动。

1946 年 1 月 13 日，中共上海地下党为声援昆明学生爱国运动，以于再妹妹于瘐梅的名义，在玉佛寺举行于再烈士追悼会。上海各大中学师生和各界人士近万人参加了公祭。宋庆龄女士送了“为民前驱”的挽幛（zhàng）。会场上挂满了各界人士送的挽联，表达了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愤怒声讨：

这是什么天下，教授学生遭此屠杀； 竟有如此政府，凶手主犯任其法外。为争民主洒热血，

誓教暴君见末日。

主祭团由宋庆龄、柳亚子、马叙伦、沙千里、郑振铎、许广平、金仲华等 7 人组成。马叙伦代表上海文化界读祭文，并发表演说，对昆明死难师生表示哀悼。各界代表纷纷致词，朗诵挽诗。追悼会后，举行了游行示威。

南京、武汉、西安、广州、长沙、杭州、南昌、福州、天津等国民党统治区的大中城市都爆发了群众性的声援活动。反内战运动席卷了整个国民党统治区。

在中共领导的解放区，党政军和各界群众也积极响应和声援昆明学生的反内战、争民主运动。《解放日报》发表社论指出：昆明学生与教授的命运， 也就是全国人民的命运，我们声援在苦难中的昆明学生与教授，因为他们的奋斗，就是为独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国的斗争，是这个斗争的一部分。1945 年12 月 9 日，周恩来在延安各界青年纪念“一二·九”10 周年大会上发表讲话， 指出昆明惨案就是新的“一二·九”，“一二·九”未完成的任务，由今天的青年运动继承下来了。这是对“一二·一”运动的最恰当的评价。

昆明学生的正义斗争，得到了爱国华侨、国际友人和国际公正舆论的同情和支持。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华侨学生致电昆明学生，对他们的斗争表示坚决支持。美国一些报刊、电台报道了昆明惨案，美国舆论界认为这是中国民主与反民主的冲突，同情昆明学生运动。还有一些美国舆论批评美国政府卷入中国内战，有几位议员要求总统把美军撤出中国。昆明学生反内战、争民主运动的影响超越了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