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编》
《武编》是继北宋《武经总要》之后,在明代后期成书年代较干的一部综合性兵书,对古代军事技术记载较多,大多为《武经总要》以后的内容,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对军事技术问题的论述,则侧重于对传统火药理论,以及诸多火器的形制构造与使用方法的阐发,有相当一部分内容被其后问世的兵书所转录,也有一些内容为其他兵书所不载,具有补缺的作用。
《武编》系唐顺之所辑。唐顺之,字应德,武进(今属江苏)人,生于正德二年(1507)。青少年时博览群书,嘉靖八年(1529)进士,会试第一,为翰林院庶吉士,曾以郎中身份督兵浙江,与胡宗宪等共同抗倭,屡破倭寇,以功升右佥都御史,代凤阳巡抚。他博闻广识,通天文、乐律、地理、兵法、数学,人称荆川先生或唐荆川。嘉靖三十九年逝世。有《荆川先生文集》、《广右战功录》等十多种著作传世。崇祯年间追谥为襄文。
《武编》辑于嘉靖期间,作者在生前并未刊行,只有抄本传世,为秣陵(今属江苏南京)焦澹园收藏。至万历四十六年(1618),始由武林徐象标曼山馆雕版印行,清代有木活字本、抄本传世。《武编》体例略如《武经总要》,分前、后两集,各6卷。军事技术内容散见于各卷之中,以前集卷五最为集中。
《武编》虽然对兵法理论阐发不多,但是《武编》前集卷五、卷六对军事技术理论的阐发,却开了明代后期兵书的先声。
前集卷五
本卷主要论述各种火器、冷兵器的制造与使用方法,大致反映了自《武经总要》刊印之后,至嘉靖三十九年唐顺之逝世之前,各种火器、冷兵器及战车、战船的发展概况。
无敌神牌始见于《武编·牌》,但以《武备志·军资乘·器械五》的记载最为完整。大型牌面以木为框,用竹编成,下部绘有虎头图形,虎口张开,上部竖立3支枪锋。整个牌面安于一辆大独轮车前。行军时,可由6人肩之而行,张开使用时,可以掩蔽25人,从牌后发射火铳、火箭。此牌既可作为战车布列为“车城”,阻挡敌骑之冲突,又可以火器射敌,是一种攻守兼备的火牌。
保生牌是一种盾牌与小铳相结合的火牌。盾牌背面安置15个小铳,内装火药与铅丸,铳口通过牌面射孔向外,铳后火门各通出一根火信,并将它们联束一起,用机械式点火装置相接。作战时,士兵左手执牌,右手持刀同敌搏杀,看准时机后,即拨动机械装置,将15枚弹丸一起射出,击杀敌人。
千子铳《武备志》称千子雷炮,炮管用铜制造,长1.8尺,口径0.5尺,内装用毒火药法制造的众多生铁片,用杵压实。炮身用铁箍扣于四轮车上,车前端安一块隔板以隐蔽炮身。遇敌时突然发射,铁片四散飞击,敌“顷失其命而不自知所终”。
水底雷以大将军(即火炮)为之,埋伏于各港口。遇贼船相近,则动其机,铳发于水底,使贼莫测,舟楫破而贼无所逃矣。用大木作箱,油灰黏(应为舟念)缝内宿火(即藏有火种)。上用绳绊,下用三铁锚坠之。此记载表明水底雷是一支密封于大木箱中,借助机械式击发装置,点火发射,击穿敌船,使之沉没的一种击穿式水雷。
飞悬神铳是一种用于“固守城池”的火铳,铳身安放于城墙下有洞口之处,使铳口通出城墙外。每隔10个垛口安放一支,铳身有火线连于城上,由守城士兵控制发射装置。当敌兵前来攻城时,守城士兵扣动发射装置,将弹丸射出,击杀敌人,“此为形而示之以无形,伏而疑之以无伏,兵不劳而城可守也。”明军使用的弓这种构造形式的火铳,其他兵书没有记载,但从发射过程看,当是一种用机械控制点火发射的先进火铳。
迷眼火沙“以诸般毒药为之,置于长枪之首,占其上风,贼中火器(毒)气,则目即盲。”可见这是一种在枪筒口部充填致毒性火药的喷筒,主要是点火喷射毒性烟气熏灼敌人,其构造与作用大致同金军使用的“飞火枪”相似。
弓《武编》卷五在“弓”和“弓制”中,对弓的制造和射箭技术作了详尽的论述。明军使用的弓除了沿袭宋以前的弓以外,又有许多新品种:槽梢弓、槽坝弓、大梢弓、小梢弓、开元弓,西番木弓,还有陈州弓、交弓、桑木梢黑漆弓、黑漆弓、桑木梢雀桦硬弓、雀桦弓、黑漆沙鱼皮弓等,它们大多是强劲的硬弓。
弩《武编》卷五在“弩”中,对弩的制造和使用技术作了详尽的论述。由于明代枪炮与火箭等火器的增多,并由于床子弩等重型弩“费人多,可以守,不可以战”等原因,所以便废弃重型弩而保留轻型弩,其中有神臂弩、克敌弩、双飞弩、窝弩、蹶张弩、腰开弩、诸葛弩、苗人竹弩、宣湖射虎竹弩等。其中苗人木弩、苗人竹弩、宣虎射虎弩所发射的弩箭都醮有毒性药料。
枪《武编》卷五在“枪”中,全面而详尽地论述了枪的使用方法,并认为“枪杆(以)蒺藜条为上,柘条次之,枫条又次之,余木不可用”。又说:“枪制,木杆,上刃,下樽”,分步兵枪与骑兵枪。明军所用长柄枪的种类甚多,有长枪、长头枪、短头枪、矛式枪、铁钩枪、龙刀枪、钩镰枪、燕尾枪、凤头枪、蛇枪、飞枪等。
刀《武编》卷五在“刀”中,对使明军使用的弩用长柄刀的刀法论述甚为详尽。明军使用的长柄刀大致有钩镰刀、偃月刀、象鼻刀、仰月刀、合月刀、三尖两刃刀、骑兵雁翎刀、斩马刀、长倭刀、腰刀、手刀等。偃月刀与钩镰刀大致相似而稍窄,主要用于操练。象鼻刀的刀尖弯曲如大象之鼻。仰月刀的刀刃如凹向月牙横置柄端。合月刀的刀刃如凸向月牙横置柄端。三尖两刃刀是刀头有三锋且两侧开刃的刺砍兼用刀。骑兵雁翎刀供骑兵在马上砍杀敌军士兵。斩马刀刀头较长,刀刃弯曲较少,主要用于劈斩敌军的马腿。长倭刀系仿倭刀所制。腰刀长3尺,重10斤,短柄长刃,刀刃的弧度较大,为明军佩于腰间的护体兵器。手刀是沿用宋代的短柄护身刀。
“火药赋”《武编》卷五在“火”中认为:“五材并用,火德最灵……锸锋利镞,力尚有穷,而火焰之精,无坚不溃。”此处所说的“火”,是指火药燃烧后产生的“火”。明军使用的长柄枪明军使用的长柄刀明代后期的兵书,从《武编》到焦勖于崇祯十六年(1643)成书的《火攻挈要》(又名《则克录》),都对配制火药的原材料硝石、硫磺的提炼,火药的配制技术,硝、硫、炭在火药组配中的作用,作了全面的论述。它们借用君药、臣药、佐药、使药,即“主治者,君也,辅治者,臣也,与君药相反而相助者,佐也,引经及治病之药至病所者,使也”等中医术语,来阐述古代火药配方中所涉及的基本理论。在迄今已经发现的资料中,可知唐顺之是创立或阐发这种理论的先躯者,《武编·火》中的“火药赋”便是最有说服力的佐证。
“火药赋”称:“虽则硝、硫之悍烈,亦藉飞灰而匹配。验火性之无我,寄诸缘而合会。硝则为君而硫则臣,本相须(相互协同)以有为。硝性竖而硫性横,亦并行而不悖。惟灰为之佐使,实附尾于同类。善能革物,尤长陷阵。性炎上而不下,故畏软而欺硬,臣轻君重,药品斯匀。”此赋高度概括了硝、硫、炭在火药中的地位。硝是氧化剂,在火药中起主导地位,故为君。硫磺性质活泼,是还原剂,居辅助地,使火药具有爆炸作用,与硝相辅相成,故称其为臣。木炭粉是助燃物料,居辅助地位,使硝石在燃烧后迅速释放大量的氧气,使火药产生燃烧作用,故而称其为佐使。“火药赋”还指出:如果三种原料提炼不纯,选取不佳,互相之间组配不当,就会产生种种弊端,并明确指出:硝材提炼不纯,则君主地位不明,火药不佳:制药粗劣,虽多亦少,制药精细,虽少犹多,配比不当,失其调剂,若硝、炭含量过少而硫偏多,即君主和武臣偏弱而文臣势大,则火药虽能速爆,但发火不猛,若硝、硫含量过少而炭偏多,即君主和文臣偏弱而武臣势大,则火药虽能燃烧,但爆发力弱,若缺少硫和炭,即没有文武二臣的辅佐,则国将不国,而火药也就会因为不能燃烧和爆炸而不成其为火药了。“火药赋”还指出:硝、硫、炭在火药中所占的比例不同,所制火器的用途也各异。飞空神沙火飞空神沙火唐顺之在“火”中,还论述了以硝、硫、炭三种物为基础,再加上不同的物料,配制成上百种不同用途的火药及其配制工艺和技术,并首次提出了返回式火箭“飞空神沙火”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后被《武备志》所载,改称为“飞空沙筒”。箭身用薄竹片制成,连火药筒共长7尺。供起飞和返回用的两个火药筒,颠倒绑附于箭身前端的两侧。起飞用的火药筒喷口向后,其上面连接另一个长7寸、径7分的火药筒,内装燃烧性火药与特制的毒沙,筒顶上安有几根薄型倒须枪,构成战斗部。返回用的火药筒喷口向前。3个火药筒的药线依次相连,放在“火箭溜”上发射。使用时,先点燃起飞火箭的药线,对准敌船发射,使箭身的倒须枪刺扎在篷帆上。接着,作为战斗部的火药筒喷射火焰与毒沙,焚烧敌船的桅帆篷索。当敌人救火时,因毒沙迷目,难以入手。在火焰与毒沙喷完时,返回火药筒的药线被点燃,引燃筒内火药,借助火药燃气的反冲力,将飞空神沙火反向推进,使火箭返回。
沙洗铳炮《武编·火》记载:“长久不打的铳炮(即后面所说的枪炮),恐其骤打而炸也,挖地窖丈余,先用火烧坑,以铳使沙石打洗内外,净入坑中。(铳炮)内以泥涂覆薪烧炼,俟其冷取出,复用桃艾汤洗,以牛或羊猪血涂内外,仍入坑炼之。”这样做的目的是使铳炮内外始终保持润滑待用的状态。
“手把铳歌”由于明代前期手铳的发展,装备手铳的士兵越来越多,于是训练士兵使用手铳的技术便成为常规的军训内容之一。为便于士兵记忆,所以编了一首“手把铳歌”:“一装枪,二捻线,三装药,四马子,五投至子,六打三槌,七插箭,八行枪,九听号头别别响,单摆开锣响,点火摔钹响,收队。”这首歌描述了从装填弹药,到射毕收队的全过程,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的训练场景。
“战夷法”《武编·夷》指出:中原四边的少数民族各有不同习俗,常有袭扰中原之事发生。因此统兵将领在奉命同少数民族作战时,“必度其俗之强弱,能之长短,常以我之长,击彼之短,料其所好而诱之,因而所恶而攻之”,作战时可用“强弩利刃之铳,足以抗之”。
前集卷六
本篇主要论述战车、战船的形制构造及作战布阵之法,列举了多种战车、战船之名。为了抗倭作战,书中还列出了“太仓往日本针路”、“太武回太仓针路”、“日本往太仓针路”、“太仓往日本针路”。所谓针路,就是当时用罗盘针指示方向的航海水路。此外,还论述了军需、矿产、解救药毒等问题。
车唐顺之认为,“凡战,卒不如骑,畏其凌残也,骑不如车,畏其冲突也。”在以冷兵器作战的时代,步兵不如骑兵,骑兵可以骑战马驰聘,践踏敌营,骑兵不如战车兵,战车兵可推车冲突敌军战车,敌莫能当。他列举历史上以战车取胜的战例,认为车战耗费少而战果大。他以南宋魏胜创造的如意战车为例作了说明:南宋兴隆元年(1163),魏胜创制成数百辆如意战车,数十辆炮车和弩车。弩车上安兽面木牌,备大枪数十支,前面与两侧垂挂毡幕软牌以御矢石。每车用2人推毂,可蔽50余人。行军时,可运载辎重器甲。驻营时,可环而为营,相互扣联挂搭如同有足之城,敌军骑兵不能近,箭镞不能伤。列阵时,如意车在外,以旗帜作为屏障。弩车当阵门,其上安床子弩,矢大如凿,一矢能射数人,发矢可远及数百步。炮车在阵中,施放火石炮,可远抛至200步。与敌军对阵时,便在阵间发弓弩箭炮。近阵门时,刀、斧、枪手便出而突击。交战时,便出骑兵从两侧掩击。万全车获胜时,即拔阵起营,实施追击。敌骑败退后,官兵即可入阵稍事休息和修整。可见这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战车。魏胜所采用的车步骑协同作战的战术和技术,也是中国古代军事技术史上的首创。魏胜所创战车的样式上奏朝廷后,朝廷下令诸军按其式样,广为制造,颁发使用。
唐顺之又例举了明代陕西总制秦绽于弘治十五年(1502)五月创制的独轮全胜车。该车车高5.4尺,厢阔2.4尺,前后通长1.4丈,车上有2名士兵放火铳,车下有4名士兵,既推车又放火铳,重约240斤。若遇险阻,可用4人肩行。上下前后以布为甲,以遮挡矢石。同敌作战时,先以5~10车冲击敌阵。车前有敌,则以首车向前射击,后有追敌,则以尾车向后射击,冲入敌阵,则各车从两厢向左右射击,其余各车,或犄角夹攻,或截敌退路。
嘉靖年间,唐顺之又组织人员将原万全车改制一窝蜂成新型的万全车。“其制,轮高三尺一寸,轮辕长四尺七寸二分,下施四足,前二足钉以圆铁轴,行则悬之左右箱,各广九寸五分,于上安熟铁佛郎机八及流星炮或一窝蜂一,上马架用安铜铁神枪一及近年所造三眼品字铁铳一,飞火枪筒一,四角插倒马长枪、开山巨斧各二,斩马刀、铁钩各一,并火药铅子,掀镢、鹿角等器,通不过重一百五十余斤。箱前树兽面牌,绘以狻猊之像,及旁各挂虎头挨牌,战则张之以蔽矢,两车相连可蔽三四十人,每车二人推之挽之,二人翼之。”此外,唐顺之还提到了当时创制的屏风车,百足火龙车、独战千里车等多种战车。开山斧唐顺之不但改制了万全车,而且提出了战车与兵器合为一体的守边理论。他指出,作战时可用车“随地形环布为阵,军马居中,敌远则施火器,稍近则施强弩弓矢,逼近则用枪斧钩刀短兵出战。敌败则马军出追,遇夜则用火箭。敌骑围绕,则火器弓弩四面各发,势如火城,敌不敢逼进。退所向无前,敌不敢遮……马步兼用,长技并使,战守皆宜,诚可万全取胜。止则环列为营,旁施鹿角,联以铁绳……虽不能追奔逐北,星驰霆击,然摆列边墙,以遏敌入,据扼险要,以邀敌归,占据水头,以据敌马,诚可化弱为强,以寡敌众,修边耕获,具有用以防卫。”唐顺之时,北方边患频繁,游牧民族的骑兵常乘隙驰突而入,袭扰长城以南的农耕民族,威胁他们生命财产的安全,故他建言此策,以保边境安全。此策虽尚属粗浅,但却是以车器结合、车步骑结合守边理论的创言者。
舟唐顺之在《武编·舟》中搜集了多种战船的资料。
鸳鸯桨船,是将两艘战船用活扣并联的双体战船。船体各长3.5丈、阔9尺,船上无桅,两侧各安桨8支。船面上建有活动舱棚,棚外用生牛皮蒙裹,两旁开有箭眼、枪孔,内藏士兵,既能摇桨,又能作战。临敌时,撤去舱棚,迅速将两船分开至敌船两侧,以枪炮火箭射敌,夹攻敌船。
子母舟,是一种大船内包藏小船的战船。母船三眼铳屏风车长3.5丈,前部2丈如一般战船,后部1.5丈无舱无底,只在两侧安有船板,中藏一小船。船头安有狼牙钉,船面竖一桅,两侧各安2支桨,既可借风扬帆,又能划桨航行。前部船舱内备有茅草、薪柴、油、麻与火药等纵火之物。作战时,将母船钉附于敌船上,而后点着火药,燃烧纵火之物,将母船与敌船一起烧毁。与此同时,母船上的士兵立即换乘小船返回本营。
车轮舸,明后期的车轮舸都装备了不少火器。船体长4.2丈、阔1.3丈,外设虚框各1尺,内安4轮,轮头入水约1尺,由士兵踩动,击水而进,航速较快。船体前部平头,长8尺,中舱长2.7丈,后尾长7尺,尾部上翘,上建舵楼。中部舱面建有木室,前后贯通,中有大梁,上覆活动木板,自两边伏下。每块木板长5尺、阔2尺,下部安有转轴,如同吊窗一般。作战时,先从木室内向敌船施放火药箭,同时用毒龙喷火神筒喷火,鸳鸯桨船子母舟车轮舸待敌战斗力削弱后,舱内士兵一起掀开木室上的覆板,立于船面上,以旁牌作掩护,向敌船抛掷火球、标枪,并以钩拒等兵器钩攻敌船,最后歼灭敌军。
破船舸,“用大木五根,各长三丈余,将木居中凿空,仍补平,厚以麻黏舱之,前后横栓,串锭一处,加筏势,两边六轮。上作船舱,轮轴在内向前,平头长1丈,舱长1.5丈,尾长7尺,安舵楼。前平头上安破舟铳,其铳如神枪样,枪头如荞麦样,用纯钢极快利,头长3寸,后杆长4寸如枪,安置铳内。凡一舟前用3具,约木头与水颇相平,约与船相近,舱内点放火线,其枪经打入船内,连发3铳,其船必沉。”
《武编》的兵法理论,集中在备边与防倭作战方面。军事技术理论主要集中在火药配制、火器制造与使用技术方面。
提出了安定边境的战法
唐顺之认为:聚居于边陲的各少数游牧民族,在衣食、文化、器械、地理条件方面都不相同,但他们常袭扰中原农耕民族。为了安定边境,用兵必不可免,因此统兵将领必须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性,技能的长短,这样才能以长击短,取得胜利。北方与西方的游牧民族善于弓马骑射,惯于使用弓矢、刀铤,见利便进,不利则退,不在乎进退荣辱,常藏匿于险峻之地。因此,必须以利诱之竞进,而后以伏兵击之。如果在旷野平原上作战,就要用强弩在远处射击他们,用奇兵战胜他们。南方各游牧民族善用标枪、旁牌、飞刀、环刀、木弩作战,也应出奇制胜。唐顺之由此得出结论:在同北方游牧民族作战时,当先制其马;在东方同少数民族作战时,当先制其船,在南方同少数民族作战时,当先制其标牌。
提出了“破倭三计”的战法
唐顺之认为,袭扰我沿海的倭寇多是小股作战,他们惯用的伎俩有三:其一,常用“伏兵之计”,当官兵进剿时,他便十人一群,四五十人一股,藏匿在土堆、草丛、沟旁、寺庙等处,待官兵接近时便伏兵四起,使官兵眩惑纷错,一时无措。因此,同倭寇作战时,必先以向导探明情况,严防中其伏兵之计,当倭寇来袭时,可以佯败诱之入伏,而后击之,当其溃逃时,可追则追,可止则止,不能轻率深入。其二,常用“诱兵之计”,即用锡块充作银锭,连同其他财物扎成包裹,抛掷于战场上,诱使官兵前去抢夺,他们便乘机攻击官兵。因此,要严令官兵不为所动,一股作气,将他们消灭。其三,常用“诡兵之计”,即先以奸细探知我兵服色,而后大量仿制,穿在身上,混入我兵阵中,再突然脱去伪装,露出本色衣服,袭击官兵。因此,在同倭寇作战时,官兵必须在临战前才换上衣服,使倭寇来不及伪装,其奸计也就不能得逞了。
唐顺之破倭“三计”,虽不是大规模剿灭倭寇的主要战法,但也是一种以奇兵协同正兵作战的谋略运用。
提出了多种火药的配制工艺和理论
《武编》所记新创的火药有:迷眼大沙、行烟、猛烟、天火球、月落香消球、天坠、千里胜、烂药、麻药、一窝蜂喷筒火药、一把莲火药、火箭头白火药、净江龙慢火药、火龙口火药、药信、蜂窝火药、风火火药、水火药、先天风火药、一柱香等。书中还叙述了不少火药的配制方法,以及它们的杀伤作用。
阐发了古代火药的诸多理论问题
主要有:用君臣佐使的关系比喻硝硫炭在火药中的地位,论述了硝硫炭在火药中的火攻特性与作用;用文武二臣辅君之理比喻硝硫炭在火药中的配比关系,利用硝硫炭的不同比率配制成不同用途的火药,利用原料性能的特点配制成不同用途的火药。与此同时,书中还用比喻的方法阐发了火药力学的几个问题:口敞则火散而力缓,口撮则火拘而力急,如人开口舒气则无力,撮口出气则有力。药箭出管难则行远,出管易则行近,如射箭后手放箭扣紧则有力,扣松则无力。炮声细则响而震耳,声宏则散而不震耳,如乐声,管声入耳深,鼓声入耳浅。
上述关于中国古代火药理论的阐发,虽然还比较朴素,而且是用比喻的方法说明经验性的结论,其理论的高度还显得不足,但它却反映了明代军事技术家,在对火药理论探讨中所取得的可贵成果。
叙述了与兵器制造者有关的技术和工艺问题
其一是制造兵器所用钢材的冶炼技术和工艺要求,其中包括铁的产地,铁质的精粗优劣,制造刀、铳等兵器所用优质钢材的冶炼工艺等。其二是对火药配制的工艺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合药不厌精,碾药不厌细,锤打不嫌多,筑虚最所忌。药能精制,以少为多。其三是制造鸟铳的工艺。其中包括:炼坯,煮筒,钻铳心,锉磨,打制照星火门,镶照星火门,锉铳、磨錾、帮镶,钻火门,打钻修通条,制木枪托,旋底螺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