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登步岛之战

  • 8月底,誉称“红军师”的第二十一军六十一师按既定计划,于11月3日夜,从桃花岛起航,直冲登步岛。
  • 胡炜果断决定撤退。数千官兵不仅安全转移,还带回了400余名俘虏,创造了解放军战史中绝无仅有的奇迹。
  • 我军歼敌后主动撤回,保存了有生力量,粉碎了蒋介石与陈诚企图制造又一个金门的迷梦。

六十一师领命进攻登步岛

1949年11月3日晚10时,在胡炜师长的指挥下,解放军二十一军六十一师一八二团和一八三团一营组成突击队,从桃花岛出发,向登步岛发起攻击。

登步岛是舟山诸岛之一,面积约为15平方公里。全岛皆是山,南高北低,以大山、炮台山最高,仅西部及北部海边有些平地,大山北侧鸡冠礁有一码头。岛北约20里即为舟山本岛;岛西侧为大蚂蚁岛,两岛海面宽约2里;桃花岛与登步岛间海面南北宽约5里,东西长约7里。

8月底,誉称“红军师”的第二十一军六十一师接到第七兵团司令的命令,要求该师归第二十二军指挥,担负解放舟山群岛的任务,并于同年9月开赴舟山前线。

10月18日,六十一师4个营的突击部队,趁着夜色和海上的迷雾,劈波斩浪,向桃花岛守敌发动了猛烈攻击。部队登陆后,争先恐后,大胆穿插,到凌晨4时,全歼守敌1300余人。桃花岛宣告解放。

桃花岛解放后,登步岛便成为舟山本岛以南仅存的唯一屏障。国民党统治集团为加强舟山防守兵力,蒋介石、陈诚、桂永清等国民党首脑人物于10月中旬赶赴舟山,策划防务措施,决定成立东南军政长官公署舟山指挥所,统一指挥舟山军政,急调十二兵团六十七军和十九军增援舟山,使其防守兵力达到9万多人。

登步岛守军为敌八十七军二二一师的两个团,他们从南沿到纵深,到处加修工事,还设置了水际照明弹、爆破筒、竹墙、铁丝网、地雷等障碍,企图死守登步岛。

为不失时机,尽快攻克登步岛,构成对舟山本岛战役的包围态势,我第七兵团司令给二十二军发来电报,指出:桃花岛战斗是“抓紧战机、大胆突击,以迅速果断的动作,实行穿插,获得胜利的典范”,命令六十一师迅速攻占登步岛,为之后总攻舟山本岛创造有利条件。

接到命令后,六十一师当时面临的情况是:既要巩固已占岛屿,又要攻占敌岛,攻击时很难形成优势兵力;加上桃花岛战斗中船只损坏了40余条,敌机还日夜盘旋在六横岛、虾峙岛、桃花岛及其海域上空轰炸扫射,继续毁我船只。抢修需要时间,海上运输线长,部队所需粮食等物资也供应不足。

为此,六十一师师长胡炜把实际情况如实上报二十二军和二十一军,并向七兵团指挥部提出“部队迅速发起对登步岛的攻击,确有很大的困难”,并委婉地提出,应给部队一段休整时间,再发动攻击。

二十一军接到电报,紧急抽调军炮兵团一个山炮营北上渡海抵达桃花岛。二十二军接到电报后,拨来救生器材,要六十一师不迟于11月初发起进攻登步的战斗。

10月底,二十二军派作战参谋邢帮定赶到桃花岛检查备战工作,传达二十二军的《关于攻击舟山群岛的作战方案》,要求六十一师“迅速攻占登步岛,进而夺取朱家尖,尔后协同二十二军从南侧攻占舟山本岛。”

邢帮定与胡炜是老相识,当年胡炜当团政治处主任时,邢是团长的警卫员。老熟人见面,自然是无话不说,他悄悄地告诉胡炜说:军首长对你们“要求推迟进攻”的电报表示反对。

六十一师领导对此情况进行了研究,决定按照上级指示在11月初发起攻击。决心一下,胡师长遵照《作战方案》对进攻登步岛作了如下部署:

以一八二团全部,一八三团一营为第一梯队;一八三团三营和二营的一个连为预备队,担负攻岛歼敌任务;以刚调来的军直属炮兵团12门山炮,部署在桃花岛北侧的韭菜山、茅山进行支援;以一八一团留守桃花岛和控制其他已占岛屿,防敌登陆,准备在夺取朱家尖岛时担负主攻任务。要求部队在第一线展开的三个营在登步的王家岙至西岙之间登陆。登陆后,一八二团除以一个连向岛东北部的火烧湾山发展外,主力迅速攻占炮台山、张网湾山,尔后攻击鸡冠礁,占领码头,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一八三团一营沿流水岩山、大山,协同一八二团攻占鸡冠礁,并控制渡口附近要点,构筑工事,阻敌增援,尔后,再逐个歼灭岛上残敌。

就在七兵团准备出击之时,十兵团发起的金门战斗失利了。中央军委通报全军,要求各部吸取教训,传达至师以上干部。二十二军军长孙继先、政委丁秋生顾忌影响部队的作战决心,没有向六十一师传达。二十一军军长政委考虑到六十一师已划归二十二军指挥,也没有向其传达。

这样,六十一师即按既定计划执行,于11月3日夜,从桃花岛起航,直冲登步岛。

登陆战在深夜打响

11月3日黄昏,桃花岛北侧的海边上,三个突击营的勇士,紧张而又有序地检查着进攻前的准备。指战员们束紧身上的战斗戎装,按照统一号令,有秩序地在渡口等待着船只。

这时,胡炜师长站立在桃花岛海边的一个山嘴上。秋雨连绵,寒风袭人。他从胸前掏出了怀表,时针已经指到了8时30分,但隐蔽在磨盘沙、小黄沙等隐蔽点的船只仍未到来。

为了防空,船只分散隐蔽于各港汊,由于潮汐掌握不准,隐蔽在桃花岛东、西两侧的船只调到北侧的起渡点时,水手队遇到困难。六十一师原定晚上8时起航,结果延误了两个小时。

10时,随着师长胡炜的一声令下,数十艘满载突击部队的战船征帆怒张,像离弦之箭般直驶登步岛。

一八二团三营的战士们是船队中冲在最前面的,当他们行驶半个小时后,便接近了预定登陆点。这时敌人发现了他们,就拼命朝他们开枪开炮,妄图阻止战士们登陆。三营战士们立即组织全营所有轻重武器一齐开火,给予敌人狠狠回击。

一时间,海面上硝烟弥漫,枪炮声大作,战火映红了周围的海水和天空,敌人的火力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紧接着,我军炮击信号腾空而起,随着“轰!”地一声巨响,掩护登陆的炮火袭击开始了。

刹那间,登步岛响起了爆豆般的枪炮声。照明弹、曳光弹交织成一片火网,无数颗炮弹在夜色朦胧中带着闪光,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随后,我军一八二团三营、二营一个半连、一八三团一营,在二十一军山炮团的炮火掩护下,分别在王家岙及后门湾一线登陆。

当船在快靠近登步岛海滩时,第一梯队的勇士们不等船靠岸就跳进海里,涉水向敌滩头阵地冲去。他们边冲边打边呐喊,各个战斗小组还吹起了进攻的螺号,枪炮声、喊杀声、海螺声和着强劲的海风在夜空中激荡,战士们犹如怒潮狂澜般扑向敌人的阵地。敌人完全被打懵了,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当了俘虏。

经过艰苦拼搏,一八三团一营攻占了流水岩山,天亮时,一个排攻上了大山;一八二团三营七连和二营四连攻占了炮台山;三营主力于拂晓前攻占了张网湾山。

桃花岛指挥部里陆续传来了第一梯队战士们的获胜消息:

占领炮台山!

占领野猪塘山!

占领流水岩山!

俘虏600人,正在后送……

按预定作战计划,在控制上述制高点后,各路部队就要把攻击的箭头指向鸡冠礁港口了。如果能在天亮前控制港口,就阻断了敌人后撤或增援的可能。

战士们勇往直前,很快地消灭了守岛敌军的8个连。战到4日拂晓,战士们就打到了鸡冠礁村。这时,一艘因退潮陷在泥潭里的敌舰艇也在我火力控制下挂起了白旗。

但是,由于我军在第一梯队的部队起航后,风向潮流突然变化,后面的船只开不出去,原定一次投入5个营的兵力,实际登陆的只有7个半连。我军的兵力实在有限,又加之控制码头的一位指导员的失误,在天亮的时候,投降敌舰乘着潮水上涨的机会悄悄地溜走了。

不一会儿,大量的敌方援军在敌机的掩护下蜂涌而至,一场空前激烈和残酷的争夺战展开了。

登步岛上的生死搏斗

4日6时30分,敌七十五师二二四团与六十七师二○○团,在飞机的掩护下,由沈家门乘军舰驰援登步岛。

敌援军在鸡冠礁登陆后,即在空中、海上的火力支援下,向流水岩等我军阵地发动猛烈进攻。

攻击我炮台山阵地的敌人,先以海、空炮火向我阵地持续轰击1小时之久,继而又以多批多架次B-47、P-51飞机从高空和低空对阵地进行轮番轰炸、扫射。顿时,阵地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弹坑遍地,碎石纷飞。

国民党军继续增兵,六十七师二○一团、一九九团、军警卫营等部陆续进抵登步岛。接着,敌人开始了集团冲锋,成营成连的敌人潮水般向立足未稳的一八二团三营扑来。该营七、八连的勇士们,从敌人的轰炸中挺起身,带着满身的血和泥,在临时工事被毁而无所依托的情况下,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一八三团一营死守流水岩,由于岛上遍布坚硬如铁的岩石,不能构筑工事,使我军暴露于敌军强大的火力下,伤亡较多。二连战到最后,只剩下身负重伤的七班长。两名敌兵扑上来将他抱住,七班长宁死不当俘虏,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一营营长姜先仁指挥余部击退强敌的数次进攻,如岩石般伫立于风浪之中。

解放军登陆部队终于寡不敌众,一八二团七连从清晨战至下午,打退敌军10余次连续的、集团规模的进攻,随着战况的变化,我军开始放弃炮台山,退守竹山、野猪塘山东北的两个无名高地。

桃花岛指挥所里,当胡炜准备带领第二梯队出发时,潮水迅速退去,船只无法起渡。第二梯队只能望洋兴叹。

4日晚9时,六十一师师长胡炜亲率一八三团三营和二营的一个连,一八二团一营和第五、六连,师侦察连、警卫连和九十二炮连,相继投入登步岛战斗。

增援部队登陆后,立即投入激烈地战斗。按照原来的计划,增援部队仍向鸡冠礁攻击前进,力图控制港口,扭转不利形势,但均由于敌我兵力过于悬殊,未能达到预定的目的。

国民党军不得不用尽全力了。5日拂晓前,登步岛上的国民党陆军兵力已达6个团,敌六十七军军长刘廉一、敌八十七军军长朱致一到登步岛督战;敌海军总司令桂永清亲临海上,指挥军舰攻击解放军;敌空军于4日出动飞机59架次、5日出动55架次,轮番轰炸登步岛。

我军在竹山、流水岩等阵地坚决抗击敌人。部队在无水喝、无饭吃、无工事依托、无援军的情况下,不断打退敌人的轮番攻击,每一座山头都反复争夺,子弹打完了,就拚刺刀、枪托、铁锹、石头,仅在我一八三团一营的阵地前,敌人就横尸800多具,遭到重创。

一八三团副团长孟广义、一营长姜先仁、三营长宋德豪相继负伤,二营长王世庭耳朵被震聋,全团除九连连长夏绍卿、政委朱兆富还没受伤外,战斗连的干部已伤亡过半。

最后的时刻,似乎就要到了。一八三团组织股长赵明到达三营阵地时,看到被震坏了耳朵的副营长张怀芝正在砸手表,教导员汪永华边打边组织兵力,将全营尚有战斗力的47人集合起来,准备与敌人作最后一搏。

5日中午,赵明奉团长杜绍三的命令,赶到师指挥所汇报战况。指挥所里异常安静,胡炜正仰面坐着闭目思考,表情十分严峻,两个夹香烟的手指被熏得焦黄。

胡炜面临着生死抉择:“六十一师打了上百场的硬仗,都没有这一次如此对敌情缺乏了解,现在全歼敌人已不太可能,硬打硬拼,很可能是全军覆灭。是打,是撤?”

胡炜深深地感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在多年的战争中,也曾遇到过各种艰难险恶,但像这样难下决心,还是第一次。撤退就意味着失败,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撤退成功也仅仅是个“败将”。

最后,胡炜果断决定撤退,电告二十二军并二十一军:“情况很紧急,决定今晚撤出战斗”。

刻不容缓,胡炜不待上级批复,马上组织部队撤退。他电告桃花岛后方指挥、师副政委李清泉从速调度水手、船舶,入夜后行动。

危险紧张的撤离之战

胡炜依据几天来形成的白天敌攻我守、夜间我又夺回失地的规律,命杜绍三和一八二团参谋长刘正昌各指挥一个营入夜后向敌军发起佯攻,轮番交替,掩护主力撤退。

为了迷惑敌人,隐蔽我方的意图,六十一师有组织地公开宣传:晚上还有大批增援部队到来,等增援部队一到,马上发起反击。同时,六十一师还有意放松对被俘的国民党官兵的看管,让其逃脱,把此项“情报资料”报告敌军指挥部。敌军指挥部对这些情报信以为真,急忙调整部署,做好晚上防守作战的准备。

这天晚上,胡炜和师副参谋长王超在渡口指挥,登陆部队按伤员、烈士遗体、俘虏、机关、部队的顺序登船,井然有序地撤离。天黑以后,九连连长、战斗英雄夏少卿,带领集合起来的人员组成的7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5~7人,由排长或老班长带队,各小分队配轻机枪一挺,多带炸药包和手榴弹。入夜后,小分队摸到敌火力点下面,然后突然开火,步枪、机枪、手榴弹、炸药包、冲锋号响成一片,团迫击炮也向敌开火。

国民党军张惶失措,又不敢夜战,只能躲在工事里胡乱射击。

每隔半小时,夏少卿率部敲打敌人1次。第3次后,团迫击炮停止了怒吼。夏少卿明白大部队已经转移,他命令部下:第4次攻击要打得更猛。午夜时分,夏少卿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他率二、三排赶到渡口等船,可是七班仍未赶来。

敌军的炮弹飞落,船四周溅起一个个水柱。船上官兵没有一个人提议开船,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10几分钟后,七班才赶到。

在最后撤离的人群中,还有一八二团参谋长刘正昌。这位多年与胡炜一起出生入死的战斗英雄,被胡炜选中作为“殿后”,给他的任务很简单:你一定要掩护到走完最后一个人,如果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一定会拼命攻上来,那你们就要坚决顶住。

刘正昌知道师长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的诀别。他理解师长肩上的担子,比自己慷慨赴死还要重得多。他不想用缠绵的告别来增加师长的负担,只是简单地回答:“我是共产党员,师长你放心好啦!”二话没说就去执行任务了。

刘正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官兵,最后他身边仅剩下一个班。他和战士们一样,手榴弹、炸药包就放在身旁,严阵以待。部下催刘正昌先走,他不听,而是让部下先走。刘正昌为了防止漏人,亲率一个战斗小组,重新检查一遍阵地,才乘最后一条小船离开险地。

直到6日凌晨1时30分左右,撤离部队穿过长约3公里长流急的海峡,顺利返回师部指挥营地——桃花岛。

天亮后,国民党看到滚滚涌动的海水和他们向我军进攻时留在阵地上的遍地尸体,敌指挥官惊叹:共军真是难以捉摸啊!

六十一师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撤退行动。数千官兵不仅安全转移,还带回了400余名俘虏,创造了解放军战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

一八三团七连战士傅祥明负伤后熟睡在防炮洞中。一觉醒来,部队已不见踪影,他急忙寻找,最后找到渡口。面前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身后是气急败坏的敌军。身处死地的傅祥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共产党员宁死也不能当俘虏!他怀抱往一根竹竿,纵身跃入冰冷的大海。海水把傅祥明冲到一座孤岛上,他以小蟹和小葱充饥,直至第10天,才幸运地被一八二团的水手队搭救。

登步岛战斗,六十一师虽未能实现歼敌占岛的计划,但给敌人的打击是沉重的。我军以5个营的兵力,与飞机、军舰火力支援下的敌6个多团的兵力激战两个多昼夜,连续打退敌人20多次进攻,坚守住了主要阵地。在极其困难复杂的情况下,我军顺利地撤出了战斗,粉碎了敌人妄图制造“第二个金门”的美梦。

最值得一提的是:我军虽伤亡千人,但却没有丢弃一个伤员。有专家称,登步岛之战是解放战争时期浙江省境内规模最大、战况最惨烈的一次战役。

粟裕致电军委和毛主席

登步岛战斗后,各方对这次战斗有着不同的评价。台湾国民党当局把它当作“辉煌胜利”大肆宣传,说北有登步、南有金门,阻止了我解放台湾的计划。

登步岛解放后,有人在岛上看到国民党立的“阵亡将士纪念碑”,碑上除了胡吹一通“胜利”外,还谎什么“击毙匪六十一师师长滕海清,活捉副师长胡炜”云云。同时也承认:“是役,我将士阵亡3000余人”,战斗的激烈“惊天地、泣鬼神”。

台湾报刊称,攻登步岛之共军“不怕死”,“不惜抱炸药破毁我工事,与工事同归于尽”,“组织严密”,“处于绝境之情况下,鲜有大批投诚分子”。

当时在国民党东南行政长官公署担任高级职务,后任国民党评议会主席的袁守谦,也认为六十一师“是共军战斗力最强、最剽悍的一个师”。

在当时,敌我兵力悬殊,国民党方面尚有青年军二二二师屯兵沈家门镇北,随时可以再增援。我军却无法补充兵力武器。时年30岁的六十一师师长兼政委胡炜久历战阵,在陆上,即使遇险也能突击取胜,但在岛屿上,由于大海阻隔,如果硬打下去,这支曾在鄂皖豫根据地发展壮大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红军部队也许就将消失,然而,出于对党对人民军队对我们的战士高度负责精神。

我军歼敌后主动撤回,保存了有生力量,粉碎了蒋介石与陈诚企图制造又一个金门的美梦。

在我军内部,对登步岛战斗,也有着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登步岛战斗是舟山战役中的一次重大失利;有人认为,登步岛战斗,在登陆、歼敌方面,以少胜多,应予肯定,但未实现作战意图,就整个战斗而言是失败的;也有人事后把责任推到一线指挥员的身上,说该师“没有集中兵力”,“师领导骄傲轻敌”,“组织指挥不细”等等。

《第三野战军战史》在叙述金门一役时,小标题用的是“金门战斗”,而叙述登步岛战斗时,小标题却用了“进攻登步岛受挫”,其倾向是很明显的。

11月4日,中央军委批准三野的舟山作战方案。由于此前金门战斗和这次登步岛进攻的失利,毛泽东要求参战部队力戒骄傲轻敌,采取慎重态度,集中优势兵力,充分做好战前准备。

11月14日,毛泽东再次指示三野:

舟山作战必须集中足够兵力,充分准备;如果准备不周,宁可推迟发起攻击的时间。

登步岛、金门之战的正反经验为三野、军委高度重视。

粟裕认真分析了十兵团进攻金门及七兵团进攻登步两次失利的原因,仔细领会毛泽东和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认为大规模登陆作战关键是解放军要有海空军配合,否则,国民党军队以绝对优势的海空力量实施快速增援,便会使解放军在较短时间和局部地点处于被动局面。

粟裕于是向中央报告说,渡海作战是解放军战史上所没有过的比较现代化的作战,如果没有足够的渡海船只、适当优越的装备以及充分的物资供应,是很难成功的。舟山既无内应力量,又面临精锐之师,如果死打硬拚,势必造成很大的损失。目前国民党军队受金门、登步两战的鼓舞,已将台湾主力移至舟山,看来蒋介石想在此同我们决一雌雄。这样,虽然增加了我们攻击舟山群岛的困难,但如能在这些岛上尽歼敌军,则对将来解放台湾的行动,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军事上均属有利。

粟裕于1949年11月14日致电第七、九、十兵团并报军委,要求对舟山等岛之攻击,须经审查批准后方可发起。

11月22日,粟裕致电军委和毛主席。

电文说:

建议军委推迟攻击舟山的时间,加紧发展海空军。在打法上,以海空力量给舟山之敌海空军以歼灭性打击,然后以陆军优势兵力攻取舟山。

12月初,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根据粟裕的建议,决定从成立不久的海、空军中抽调部分兵力配合陆军作战,解放舟山群岛。

12月5日,粟裕根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指示,在宁波召集七兵团师以上干部开会,检查各军战役准备工作的情况。此时,虽经部队全力准备,但渡海船只仍缺少五分之三,年底舟山群岛的气候情况也对发起战役不利。

为保证渡海战役的胜利,决定将战役延期至1950年2月底执行,并确定二十一军全部参战,调高炮十三团进驻宁波,担任防空任务。同时指示各机关着手研究陆海军联合作战方案,并要求各参战部队在冬季的三个月中集中整训练兵,进一步摸清敌情,研究对策。渡海船只在全华东范围内,由地方政府负责征集。

中央军委的指示,不只促成了解放海南岛和舟山群岛的伟大胜利,更对后来东南沿海军事斗争起了良好的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