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战后的故事

• 刘天祥说：“敬爱的首长，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为了革命，我没二话。祝首长好！新中国万岁！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 国民党军史上讲：“共匪孙云秀极为彪悍，饮弹自尽后，尸体兀自屹立不倒。”
• 从此，金门从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荒蛮小岛成为冷战的热点之一。

逝去的战斗英雄

在厦门二十八军的指挥所里，扬声器里传来激烈的枪炮声。突然，二十八军副军长肖锋听到耳机里传来助攻团团长刘天祥的声音：

“敬爱的首长，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为了革命，我没二话。祝首长好！新中国万岁！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步话机里传出刘天祥最后说的一句话：“永别了，首长！”

随即，耳机里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电台沉寂了，整个厦门指挥所里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刘天祥，山东无棣人，生于1919年，17岁考入无棣县立师范学校，第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入党后，他动员20名同学组成“抗日宣传队”，利用集日在无棣县的城关、大庄、车镇、店子、水湾等地进行抗日宣传。

“七七事变”后，无棣县立师范学校停办，刘天祥回到家中继续进行抗日救国宣传。

1938年，刘天祥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三十一游击支队，任三路军少先队指导员。1943年调商河惠民独立营任教导员，在商河、惠民、庆云、盐山边区一带开展抗日游击战。1945年秋，商河县城解放，该营调到乐陵县改编为十纵十师十一团第二独立营，刘天祥任教导员。

此时，日军虽已宣布投降，但平原、禹城等县城仍被日军占据。在解放平原县城时，刘天祥指挥二连担任主攻，先用炸药包炸开县城南门，然后借助烟雾弥漫之机，打进县城，俘获600多名守城日伪军。

打开平原、禹城后，刘天祥带领着第二独立营的战士们又将该地区的铁路切断，使日军一列满载军需物资的火车被迫停在平原县的二郎庙车站。刘天祥率部将其包围，俘虏守护火车的全部日军，缴获车上的弹药、被服、食品等物资。1946年初，刘天祥提被升为十一团副团长，先后率部参加周村、张店战役。年底，他又被提升为八十六团团长。

此后，他亲自参加研制的枪弹筒以及用八二迫击炮抛射炸药包、挖猫儿洞等发明均获成功，对部队进行攻坚作战、保存有生力量起了重大作用。第二野战军曾请他去举办培训班，向全军推广。刘伯承、邓小平等首长对他的发明深表赞赏，并对他提出了表扬。

1948年9月，刘天祥率部参加济南战役，11月又参加淮海战役。1949年2月，八十六团改编为第三野战军二十八军八十四师二五一团，刘天祥仍任团长。他带领全团参加渡江战役、上海战役。在打吴淞口时，刘天祥指挥该团用人扛着榴弹炮打坏国民党海军的两艘军舰，俘虏舰上的全部国民党官兵。

1949年10月，刘天祥代理第三野战军八十四师副师长，指挥第一梯队1200多人，进行金门岛登陆作战。

在此次战役中，刘天祥的部队在古宁头登陆，建立了登陆场，他率部与胡琏十二兵团在古宁头村展开逐屋争夺，战况空前酷烈悲壮。

战后，胡琏视察刘天祥部的阵地时，曾对手下军官说：“我就是要你们见识见识，看看人家的战场是什么样子。他们从上岛到现在，没进过一粒米，没喝过一口水，一个人对付我们好几个人，这仗还不残酷吗？你们瞧瞧人家的阵地，连块像样的纸片都没给我们留下，你们做得到吗？这样带兵，才够格！把兵带到这个份上，才算一个称职的军官！”

像刘天祥一样的英雄还有很多，例如，主攻团团长兼政委邢永生也是其中一个，他的事迹同样可歌可泣。

邢永生，山东省寿光县人，生于1919年，18岁参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渤海军区特务营文化教员、一连连长、一连指导员、特务营副教导员等职。

1947年4月，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成立，邢永生担任十纵二十八师八十二团政治部主任，半年后任副团长。

1949年3月，八十二团部队整编为三野十兵团二十八军八十二师，邢永生任二四四团团长兼政委。同年10月下旬，参加金门战斗。

战斗中，邢永生率主攻团刚刚靠近一点红滩头，突遭敌人坦克袭击，一时队形大乱。各船部队各自为战，邢永生伫立在船头，昂然挺立，如临风玉树。身边参谋、警卫纷纷中弹牺牲。

特务连连长说：“情况不妙，是不是回去呀？”

邢永生厉声回答：“只须前进，绝不后退！”

邢永生带领部队冲入金门岛，重创敌守卫部队。敌援军到后，邢永生率部突围，身上三处负伤。他留给大家的最后一句话是：“国民党烂透了，还要苟延残喘，垂死挣扎。”

在登陆部队中，还有一位解放军指挥员孙云秀。他带领着部队给守岛国民党残敌以沉重打击，最后，宁可饮弹自尽也不当俘虏，表现了宁死不屈的优秀品格。

孙云秀是河南洛阳人，生于1920年，16岁参加红军，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就在金门战役之前，孙云秀已内定担任第八十二师副师长。

在斗的第一天夜里，二十八军指挥部派孙云秀率4个连增援金门。孙云秀明白，这种后来被人们称作“添油”式的增援于战局无补，此去必死，但他凛然受命。出发前，他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连同他最心爱的钢笔一起交给师领导，庄重地说：“这一回我是革命到底了。这就作为我最后一次党费吧。”随后，他又请通信员转告二十八军副军长肖锋：“我死后，请肖军长和贡大姐代我告知洛阳城东老家父母，并让妻子王佩兰改嫁。”

孙云秀带领着增援部队上岛后，给苦战了一天一夜的第一梯队战士们带去了很大的鼓励。他率部向敌发起猛攻，使当时的战局得到了一定的改观。但终因国民党十二兵团参战，孙云秀和战士们寡不敌众，失利后不得不撤入深山。

在战役的最后日子里，国民党军在搜山时，将孙云秀和部下团团围住。这时，孙云秀突然跃起，对着敌人高喊：“朋友，过来吧，我就是团长！”他打倒几个敌人后，然后对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国民党军史上讲：“共匪孙云秀极为彪悍，饮弹自尽后，尸体兀自屹立不倒。”

在所有登陆金门的解放军指挥员中，有一位助攻团团长徐博是最具传奇和悲壮色彩的英雄。

徐博，原名徐泽民，浙江人。1939年参加新四军，淞沪战役后由二五四团副政委改任二五三团团长。由于他早年住在上海，因此他对那里的方言非常熟悉，常常用上海话说：“阿拉革命来的！”

在金门战役时，徐博才刚满30岁，他的女友来到了厦门，本来是准备结婚的，但他开玩笑地说：“且慢结婚，说不定我要去打金门！”

同志们对徐博的评价是“能文能武，很会打仗”。

徐博率二五三团在进军福建的战斗中屡建奇功，曾在福州以南活捉了国民党中将军长和少将副军长各一名。在金厦战役中，他又率先解放了集美镇，为渡海攻克厦门创造了有利条件。

厦门解放后，二五三团奉命由八十五师师长兼政委朱云谦率领，归二十八军指挥，参加金门战斗。尽管徐博对战役的安排有看法，但命令下来后，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参加了第一梯队的进攻。

二五三团在古宁头登陆后，成为各登岛部队中表现最为稳健和机智的一支，这与徐博的军事才华和应变能力不无关系。他首先留下三营固守古宁头阵地，形成了登陆部队唯一的“后方”阵地，此举为日后三天的抗击创造了有利条件。

二五三团二营迅速强占132高地，差一点双双击毙赶来132高地指挥战斗的国民党十九军军长刘云瀚和二十五军军长沈向奎。

大战第二天下午，在古宁头的徐博通过步话机向在同安的我军八十五师师部报告说：“我身边还有20几个人，敌人四面进攻，情况紧急！”这是他留给祖国大陆战友最后的声音。

金门战役中的英雄还有很多，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为了祖国统一而洒在金门的热血！

久远的历史影响

1949年10月27日，金门战况传到台北，蒋介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他太需要一次胜利了。他太知道金门战役的意义了。他说：“这一仗我们全胜了……台湾安全了。”

对于蒋介石来说，金门的战略地位确实非同一般。它位于大陆边缘，北与马祖毗连，构成两栖性的边缘地带，成为台湾的桥头堡。蒋介石曾说：“无金门便无台、澎；有台湾便有大陆。”历史上的郑成功、施琅攻取台湾，都是以金、厦为出发地的。

金门只要在蒋介石手中，他进可封锁内陆，退可屏障台湾。正是由于我军金门战役的失利，才使蒋介石偏安于台湾，造成两岸分离的状况。

如金门在我军手中，台湾海峡的交通线便面临极大威胁。台湾失去这一屏障，解放军的大军渡海，朝发夕至，台海的形势就会是另一种态势。

毛泽东当时的打算是：攻克福建全境后，再占领金门、厦门诸岛，然后效仿郑成功、施琅故事，在福建造船，千帆竞渡，直取台湾。攻下台湾后，再回头收拾西北、西南山河。倘若如此，那么历史就将改写。

在金门战役之初，国民党军一部在西南，一部在海南岛，一部在中越中缅边境，台湾实际上是个空岛。胡琏后来在他写的书中说，当时台湾岛上的总兵力不超过10万，且“官比兵多，枪比人多”。

但海战不同于陆战，金门战役，我军是以陆地为基地，渡海到一个岛屿登陆作战。当时我军将领只看到这是由岸到岸的水上运动，认为是由此岸到彼岸的运动作战，如同大河大江的渡河攻击一样。而实际上，金门之战是一次两栖登陆与反登陆作战，是我军从未接触过的新的战事。我军在海空力量薄弱的情况下进攻金门，从根本上说是输给了海洋。正因为金门之战的失利，再加上几天以后的11月3日登步岛登陆作战的失利，才使解放军对登陆战的艰巨程度有了切肤的认识，才对计划中的台湾登陆作战备加小心谨慎。

3月，解放军制订了先打舟山群岛，后攻金门的作战方案。4到6月先后解放了海南岛、东山岛和万山群岛。驻守舟山群岛的国民党军迫于解放军的凌厉攻势，于5月13日从舟山群岛秘密撤退。第三野战军立即命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这三个军提前渡海，占领舟山。扫清台湾外围的战斗取得巨大进展后，三野于是准备再次攻打金门。拿下金门后，建立进攻台湾的基地，然后在伞兵的配合下，由九兵团担任主攻台湾的任务。

1950年5月，解放军占领海南岛，下一个攻击目标便直指舟山群岛和台湾。

面对危急的形势，蒋介石决定放弃舟山群岛，并于5月13日至16日将驻守舟山的国民党军12万人秘密全部撤回到台湾。这就使解放军在舟山群岛等台湾外围岛屿歼灭国民党军主力，减轻进攻台湾本岛压力的计划没能实现。

在此时，小小的金门岛，在人民解放军的眼里，已是不足挂齿的弹丸之地了，因为大家有了更大的目标，那就是跨越海峡，解放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