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的命运

北美大陆的探险家,创造了一段惊心动魄的美国西部开拓史。每当追忆起那流逝的光阴,那黑云笼罩的群山、倾盆似的暴雨、峡谷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回响,他们的内心总充满了激动与兴奋,久久不能平静。湍急汹涌的河流, 清澈如镜的湖水,光怪陆离的岩石,喧闹的原始森林,所有的一切还是壮丽依旧。探险家们认为所走过的西部的每一寸土地,尽管荒凉不堪,但都理所当然地属于美国。于是拓荒者们修筑铁路,开辟航线,使荒野变为锦绣山河。

美国白人对印第安人总是加以排斥。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美国政府的讨伐用尽各种手段,杀害了大量无辜的印第安人。西部边疆开拓史家宣称: “我们相信我们的政府不会永远容忍一半是奴隶一半是自由人的状态,要么都是自由人,要么全是奴隶。”一边是边疆以它不可抗拒的力量促进人们移民西部,另一边是使印第安人扮演了悲剧角色,他们失去了美丽的家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的文化、生活方式、风俗习惯,都遭到了白人的践踏。而本来这些冲突、暴力、损失,可以在平等的范围内降到最低限度,然而美国政府的立场和态度,导致不断地发生叛乱和流血事件。白人对待印第安人态度恶劣,常常轻视贬低印第安人的一切。有人心怀叵测,暂时利用印第安人,如在兽皮交易上,印第安人扮演着重要角色。他们不仅提供大量兽皮,也是白人领路的向导,但是利益的大部分被白人侵吞。这种卑劣的手段, 使印第安人对白人的痛恨和恐惧与日俱增。有些白人为了私利,故意制造纠纷,使印第安人部落与部落之间相互拼杀,这也是印第安人仇恨白人的原因。白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裂隙越来越深,已经无法弥合。

在贸易上,印第安人有着一种传统的交易方式——中间交易。中间商向

内陆地区的部落收购兽皮,然后再转卖给密西西比河流域的白人,换回自己所需要的物品。而兽皮交易商相尽办法排除他们,以致激起印第安人众怒。当年克拉克与刘易斯在远征途中,苏族人采取强悍、野蛮的态度,百般阻挠, 使他们在远征过程中增添了麻烦和困难,也是这个原因。由于白人极端自私的行为与挑拨的手段,在白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种下祸根。

在白人与印第安人的交往中,酒也成了他们之间裂痕深化的催化剂。印第安酋长本来就对白人没有好感,后来兽皮商人又拿酒与印第安人交换兽皮,使西部部落的人们整天喝酒,有些人喝得醉醺醺的,毫无朝气,没有进取心,生活在醉生梦死之中,消磨了意志,丧失了抵抗入侵之敌的能力。这更引起酋长的不满。

当时,种牛痘术尚未发明,居住在加拿大平原上的印第安人因天花流行, 使得成千上万的人死亡。到了 1850 年,美国平原的印第安人也惨遭同样的命运。那时,正当大批探险者、淘金者、开拓者进入西部时,霍乱病流行,开依欧瓦族和科马金族至少有一半人死于霍乱。相继出现的天花,又使黑脚族损失更大。于是在当地的印第安人就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这接二连三的灾难, 都是白人把带有病菌的毛毯、衣服及其他商品转卖给他们,才招致此祸的。

白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这场纷争,没完没了地继续着。印第安人并非一味地想杀死白人,而是想尽办法报复白人的不人道行为。而许多白人却宣称: 一定要将印第安人全部消灭。因为他们认为印第安民族是劣等民族,甚至没有资格被列为人类。

虽然白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交易仍在不断地进行着,但是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尤其当印第安人受到侮辱与暴力的威胁时,他们自然就会采取残忍手段以牙还牙,以暴制暴。1827 年,吉达底亚·史密斯一行人遭到摩哈维族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在一年前,他们还友善地相处在一起,亲如兄弟。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史密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在他们一行人没回来之前,摩哈维族与杰姆斯·俄亥俄·巴狄进行兽皮交易,结果意见不合,引起冲突,巴狄暗中以武力攻击,于是摩哈维族人开始仇恨所有的白人,并进行报复。

在白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矛盾重重的同时,也有一部分探险家与各个部落之间长期友好地相处,结下深厚的友谊。探险家杰逊·李及他周围的人,还曾尽可能地帮助那些经过俄勒冈大道的移民。事实上,尼兹帕斯族与美国政府之间的友好关系,较西部其他部落来得长久。然而,到了 1870 年,白人无礼的侵犯,使印第安人忍无可忍,一向主张友善待人的约瑟夫酋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率领一批年轻的战士,反抗美国人。另外,铁路的修筑侵占了他们的土地,赶跑了野牛,毁坏了原来安居乐业的家园,于是暴动一触即发!

白人大规模移民西部,开始威胁到印第安人的权益;当铁路向大平原延伸时,又促使白人文明与印第安人文明之间发生撞击和较量,并以印第安人文明消亡而告终;贪得无厌的美国政府,准备继续扩张领土,扩大居住范围, 普遍采取驱赶印第安人的办法,愈演愈烈地损害着印第安人的利益。在土地问题上,表面上看似乎合情合理地与印第安人根据法律订立条约,骨子里是仗着政府的权力,强占印第安人的土地。条约中打着中止边境地区纷争的幌子,但真正的目的乃是威逼印第安人让出广大的土地,规划一定的狩猎区。天真的印第安人,根本不了解条约细则部分的利害关系而上当受骗。尽管大

部分印第安人受骗签字,但也有少数几个部落首领拒绝签字。在这种情况下, 美国政府就收买地位较低的酋长,威逼他们让出土地。如果日后有人反悔, 想再收回土地时,白人就可以公然违反条约为由,用武力镇压,而不会背上“欺凌印第安人”的罪名。

开拓者渐渐西移,迫使东部的印第安人也随之移往更西部、更荒凉地区。开拓者们的足迹已跨过了密西西比河的内陆地区,印第安人被迫放弃了祖先留下的土地,而移入条约中规定的保留区。可是这样的步步紧逼,印第安人最后甚至失去了保留区的居住地,被赶入生活条件最差的地方,苦苦地挣扎在死亡线上。印第安人面对白人的欺凌、逼迫,在走投无路时不得不起来反抗。曾有位西奥尼族的提卡穆萨酋长,联合今天五大湖附近的各部族,发动了一场正义的战争。但由于人力、武器等相差悬殊,印第安人不堪一击而败北。战后侥幸生存的人,则更是无路可走,被驱赶到边远的山区。驱赶印第安人已成为极其普通的事。这些残酷的行为,将居住在东部及边境地带的所有印第安人,赶到密西西比河的西部。印第安人远离富饶美丽的家乡,来到这片无人涉足的贫瘠土地,有的还被通往内陆沙漠地区。他们那种彷徨无依, 徘徊凄惨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昔日在自己生活了漫长岁月的可爱家乡, 祭典欢庆,载歌载舞的情景,已一去不复还。从他们那茫然的目光中,流露出对昔日生活的向往,对今天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生活的不满。可这悲惨的命运,还在继续着。于是许多部族为了争取自由幸福,常常袭击白人的采矿营和邮车,杀死移民,甚至对西部联邦政府公开进行挑战。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批骑在马上的印第安人戴着五颜六色的装饰,头上是亮闪闪的战帽,长矛上飘着红色的三色旗,威风凛凛地赶着一群狂奔的野牛,向铺设铁路的平原上驰来。已经劳动的铁路工人,正把枕木、钢轨运送过来。突然, 东方出现一群野牛,人们赶紧放下手上活儿,纷纷逃散。有几个白人成了牛蹄下的牺牲者,有的被踩伤,损失惨重。此时印第安人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然后策马逃走。如果印第安人一旦落入白人之手,就会失去头皮。而他们奉行的信仰是:如果一名武士失去了头皮,便永远不能到幸福的猎场去打猎。对白人的骚扰,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印第安人也十分清楚,一旦有机会白人便会更加凶残地报复。

起初的探险家都认为中部的大平原,环境恶劣,沙漠广布,想尽办法将印第安人驱赶到白人认为无法生存的地带。由于伊利诺伊及肯塔基的印第安人,不断被驱赶到东部平原,使得东部平原的奥色治族不得不让出他们的居住地,而移往山区。居住在佐治亚的切诺基族,有大批产业、学校、新闻报纸等社会文明产物,自认为是一相当文明的部落,但也遭到白人欺骗与威胁。他们在被强制移往西部途中,约有 4000 人不幸死亡。美洲古老悠久的文明未能幸存,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经过白人的强行逼迫,东部印第安人集团,已被一扫而光。西部平原的印第安人时常与东来的白人发生纠纷。长久地居住在森林东部的印第安人, 尽可能地适应平原的气候与生活,然而他们生活、生存的机会却越来越渺茫了。随着淘金热的兴起,西部有众多白人是金矿采掘者,东部有大规模人口的西移。印第安人受东西夹攻,心中焦急不安。他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 奋起反抗,以求得生存。但是印第安人古老的传统文明毕竟有它的先天不足之处,使他们在强者面前失去竞争能力而退出历史舞台。铁路继续不断向西部延伸,开拓者们向大草原前进,武装的士兵大量残杀野生动物,导致野羊、

野牛绝迹。也许当时的开拓者,只知道获得最大的满足,根本不从长远的利益着想,不为子孙后代保护生态环境着想。野牛曾是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天然资源,他们像对祖宗那样地对野牛顶礼膜拜。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印第安人, 如果奋起反抗,美国军队便会无情地进行血腥镇压,或者将印第安人赶到更荒凉的贫瘠地区。

命运悲惨的印第安人,他们有着几个世纪以来的文明。经过漫长的劫难之后,有的已归化到美利坚民族之中,有的虽然也接触现代文明,但思想保守,仍维持祖先沿袭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这毕竟是凤毛麟角了。在美洲大地,整个印第安民族都生活在社会底层,他们祖先的强悍威武风采也不复再现了。

自刘易斯、克拉克与印第安人交往,直到大规模移民西进,最初的探险者、开拓者、狩猎者、交易商,主观上都不希望出现印第安民族濒临灭绝的悲惨结局。可现实是还没来得及勘探就已经开始繁荣的西部开拓史,从揭开帷幕的那一天起,便已决定了印第安人的命运。

撩开北美神秘的面纱,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揭开印第安民族悲剧的序幕。这场悲剧是无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