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游记

发现天机

大名鼎鼎的自然科学家黎登布洛克教授是我的叔叔,他是矿石学学界的权威人物。

1863年5月24日,这一天是星期天,阳光灿烂,天气晴朗。

我每天用完了早餐就会走进叔叔的书房,这似乎成了我的习惯。我喜欢观察他书房里四处堆放的形形色色的矿石标本。

我今天的早餐吃得很饱,手上的劲力自然而然也就大了。虽然我只是轻轻一推,但是书房的门却被我推得咣咣作响,声音很大。我生怕叔叔生气,因为连我也觉得推门声实在是太大了。我伸了伸舌头,还好,叔叔依然坐在他的大靠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上的书。

我叔叔虽然长得很瘦,但是却很健康,五十多岁的人,步伐依然是那么的敏捷。我走到他的面前,他跟我打招呼,他一脸喜色,一边把书递给我,一边对我说:“好好瞧瞧,我的阿克赛,这本书很有研究价值。它是一本卢尼文的手抄本,记录着挪威统治冰岛的历史。”

我随手翻了翻,全都是一些我不懂的文字,我不屑一顾地把它还给了叔叔。叔叔没瞧见我的脸色,他只是关注着他那本书,看得出来,他对那本书已经着迷了。就在这时,书页中掉出了一张很陈旧的羊皮纸。我的叔叔像发现了宝贝一样,立刻把它捡了起来,放在书桌上。他拿来了度数很高的放大镜,放大镜在那几行卢尼字上停留了很久。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吁了一口长气。他欣喜对我说道:“这些卢尼字是阿恩·萨克奴姗写的,他是冰岛人,一位16世纪著名的矿石学者。”说到这里,他突然喃喃自语了起来:“阿恩·萨克奴姗收藏了这本书,这张羊皮纸极有可能是他夹进书中的。但是萨克奴姗为什么要把这些难以琢磨的神秘文字写在羊皮纸上?难道这位著名学者把一些神秘的发现隐瞒了起来?”

叔叔为自己这个推理感到惊讶。他心情很激动地说:“我不会错过这张羊皮纸上的任何秘密。我一定要弄明白搞清楚。”

叔叔又拿起了他的放大镜照在那些卢尼文字上。

我可不愿意继续陪我这位固执的叔叔,我认为他固执,当然这是我的看法,因为当我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那位教授叔叔依然用同样的手势举着那块度数很高的放大镜,照在那张羊皮纸上。我当然不会学习他了,他继续他的固执吧,我的肚子可受不了了,我太饿了,我去吃早餐了。这次早餐我吃得又爽又饱,我知道我的力气又大了。我今天又把门推得咣咣作响。这次我叔叔有点生气了,但我没敢伸胆小的舌头,我走了过去。只见熬了夜的他,脸色很不好。我看到叔叔把羊皮纸上的卢尼字抄在了一张白纸上,字母依次排列。我随眼一瞥,一个意外就这样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因为我从纸张的反面看到了一些依稀可辨的拉丁字,那里面其中就有“陷口”和“地球”两字。我有了那么一点兴趣,继续毫不在意地看了下去。看完了,我就对我叔叔说:“这是一个意外,对不起,你的功劳全落到我的身上来了。”他满眼血丝,显得很累很饿,他不清楚我在说什么。于是我叫他把白纸拿好,从后面念起。他这样做了,他念念有辞:“从斯奈弗·姚可的陷口下去,7月以前斯加丹利斯的样子会落在这个陷口上。勇敢的勘探者,他可以由此抵达地心口。我已经到达了。阿恩·萨克奴姗。”

他平静地把纸张放在桌上,然后后退几步,就仰天打起哈哈来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他在书房里跳起了踢踏舞。他那个样很像我小时候顽皮的影子。最后他终于让自己安静了下来。虽然羊皮纸上的秘密是我破译的,但是他却比我还得意。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一意外的发现,就让我的叔叔得意下去吧。他突然问我:“亲爱的阿克赛,你能告诉我现在的准确时间吗?”我当然愿意告诉他了,因为他是我的叔叔嘛。我看了看手表,说:“很抱歉,已经3点了。”

“哎呀!我连吃饭都忘记了吗?”

“是的,我亲爱的叔叔,你还忘记了睡觉呢!”

“是吗?喔,我的天!我得赶快饱餐一顿,然后出发。”

“出发?去哪里?”

“去一个很刺激的地方,去一个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哈哈,让我们到地心去吧!”

我觉得我叔叔此时此刻比我十岁的时候还要天真还要幼稚,我认为我叔叔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太初级了,初级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劝他别冲劝,他说他不冲动,他很镇静,他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又对他说:“你知不知道‘姚可’,‘斯奈弗’和‘斯加丹利斯’是什么意思?”我叔叔翻找起地图来了,他说:“别担心,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我也认真地同他一起查看起地图来了。

我看到我叔叔的手指指在了冰岛的位置上,他说:“很明显,这么多的火山都叫姚可,那么姚可就是指火山了。”

我又问他:“斯奈弗呢?”

“瞧,冰岛的西部海岸。特别要注意纬度65°下面一点的地方,你能够看到什么?”

“一座好像伸到海里去的山。”

“非常正确!这就是斯奈弗山,这座山很高,我认为如果它的陷口可以通到地球中心,那它就将闻名于世界。”

我不相信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谁不知道火山陷口有燃烧着的熔岩。”

“这个我比你懂。斯奈弗是死火山,根据记载,它一共只爆发过一次,就是1912年的那一次,此后它一直是完全熄灭的。”

我追问:“‘斯加丹利斯’和‘7月’又怎么解释呢?”

“斯奈弗有好几个陷口,这个聪明的冰岛学者为了指出通向地球中心的那个陷口,他巧妙地告诉我们,在将近7月初也就是6月底的时候,这座山的一个山峰斯加丹利斯的影子正好落在那个陷口上。这个时间应该是正午之时。我很容易就能辨认出上了山顶之后该走哪条路直通地心口了。”

我认为他真是异想天开了。我说:“科学理论证明你的假设不成立。”

“你怎么老是用科学理论来跟我抬杠。没这个必要!”

我看到我叔叔生我的气了,我可不愿他老人家生气,我也不是要跟他抬杠,我只是想告诉他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我对他说:“科学理论证明,每往下70英尺,气温就上升一度,地球半径有4000英里,也就是说地球中心的气温不小于200万度。200万度呐!我的叔叔!你别头脑发热了。”我叔叔又固执起来了:“我也很相信科学,但科学是不断地改变的。在傅利叶之前,谁相信了星球之间的温度是在不断地减低?而今天大家都承认了宇宙间最冷地区的温度没有超过-40~50度。由此可见,地心热,这个说法并没有得到证明。相信我的能力。”

我叔叔的自我感觉真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跟他抬杠了。我当然相信我叔叔的能力,我们抵达地心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生死攀缘

去探险地心可不是弄着玩的。我和我叔叔都做了充足的准备,我们用上了一辆大马车,我们的旅行用品整整装了一车。

我们走出了家门,上了马车,马车夫扬手抽鞭,啪的一声清脆鞭响,大马车急急赶往车站去了。

我们买了车票,把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火车。火车把我们带到了基尔——陆地的尽头。

到了晚上10点15分,我们又搭上了“爱尔诺拉”号汽船,开始了航海行程。第二天早上7点,我们在谢兰岛西部一个小镇考色尔上岸。我们又上了另一列火车。

一路颠簸,到了上午10点,我们到了哥本哈根。我们一下火车,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码头。正好有一艘丹麦小帆船“伏尔卡利”号将于6月2日开往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

船长说我们运气不错,碰到了好心肠的他。他告诉我们:“星期二早晨7点钟开船。过期概不负责。”我们叔侄俩当然很感谢他的好心提醒。

我们决定在哥本哈根舒服地休息几天。

我叔叔看到了位于哥本哈根西南角的一座高尖的教堂。

我叔叔想爬上那个又高又尖的教堂尖顶。

我劝他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他就是要在我的面前耍小孩子脾气,还拉上我,要我同他一起爬上尖顶。

他自我感觉真的很良好,叔叔老当益壮,数百级的台阶在他脚下算不了什么。我很直率,我爬上了几十个台阶后告诉他:“叔叔,我爬不动了!”我的教授叔叔可不买我的帐,他用手拉住我,头也不回直奔尖顶。虽然,他很看重我,他这样扶着我,我当然会受宠若惊,最后我还是惊吓得双腿打颤,因为我发现我爬到了第180级台阶,我害怕一阵风就把我吹下去。这么高的地方,一落下去,性命肯定是没有的。但是我的叔叔不以为然,他仍然扶着我,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爬上了顶端的圆球。叔叔要我俯视四周。我害怕,他告诉我:“玩的就是心跳!”我小心地俯视四周来了,那种感觉真好。

就这样我们玩了整整5天的“高空心跳”。我突觉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再也不用伸出胆小的舌头了。

6月2日早晨7点,伏尔卡利号启航了。船长把我们带到略显狭窄的船尾部。船长告诉我们十来天就能抵达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伏尔卡利号乘风破浪,平平稳稳地航行在大海上。

两天后,我们驶过了彼德黑德,一路顺风,路过费罗群岛后又急速驶向冰岛南岸的波得兰海峡。

伏尔卡利号在大西洋上乘风破浪,直向西航行。

十一天后,伏尔卡利号一路波折终于抵达了雷克雅未克。

我的教授叔叔第一个走出了船舱,他终于到达了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就要开始他的征途了,他的心情无比激动,这我能理解和体会。他看到了一座双峰高山,重迭的山峰上盖满了积雪,他的手颤抖了起来,我有点担心他会把手上的行李扔到海里去,他太激动了。

弗立特利克逊先生在码头上接待了我们,他在一所雷克雅未克学校里教自然科学。这位先生是面善心慈的一个人,他帮我们提拿了很多行李,并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做客。

我们的一切行李都存放在他的家里。他的炒菜手艺不错,我们饱餐了一顿。关于弗立特利克逊先生其人,我和我的教授叔叔当然是没齿难忘的,虽然他的名字又长又拗口又很难记,但我们还是把他永记在心中。

我叔叔这个人我最了解的,他哪怕是接受别人那么一丁点小恩小惠,也会感激不尽的,别人有求他必应。我不是在说弗立特利克逊教授的坏话,事实上这位教授对我们好得很。我的教授叔叔告诉了他来雷克雅未克的目的。这位冰岛教授很赞成也很支持我和我叔叔到斯奈弗火山勘探。他毫不保留地告诉了我们一切有关于斯奈弗火山的情况。我的教授叔叔听了他的这位冰岛朋友对斯奈弗火山的阐述后,去地心勘探的意志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清早,弗立特利克逊教授为我们找来了一个熟悉斯奈弗周围地势的向导。这个向导比我还要强壮高大,在他的面前一站,我会产生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我们叔侄俩以及善良好心的弗立特利克逊教授都一致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向导。这位严肃、镇静、沉着的人名叫汉恩斯·布杰克。

6月16日清晨,我们一行三人出发了,向斯奈弗火山进发。我们共有4匹小马,我们叔侄各骑一匹,其余2匹运行李。汉恩斯按照他的习惯步行,并且答应带我们走最短的路。

我们一行人沿海岸向斯奈弗火山靠近。沿途土地十分贫瘠、荒凉。夜晚时分,我们到达了加丹。在冰岛6~7月份,太阳从来不落下去,只是温度已经下降。

走过加丹,地形开始变了,它已成为一片沼泽,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在沼泽地上行走当真是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一路曲折颠簸,直到6月21日才抵达了我们旅程的最后一站斯丹毕。

这是一个由30间茅屋构成的小村庄。

斯奈弗近在眼前,它的两个尖峰高插苍穹,气势魄大。

我们一行三人在山脚下休息了一天,做好了第二天攀峰的准备。4匹小马已经用不着了,汉恩斯为我们雇了3个冰岛人帮我们搬运行李。他们答应把我们送到火山的陷口处。

山高峰陡,我们都不敢马虎大意。

大家小心翼翼,脚踏实地,手抓稳石,一步一个脚印扎实行进,稳盘攀升。

汉恩斯和那3个冰岛人熟悉斯奈弗火山地势,他们比我们叔侄俩可走得轻松。

我们一行人终于在晚上11点的时候,攀上了斯奈弗山顶。太阳向西,阳光的余温铺盖在峰顶积雪之上。我们一行人在这海拔5000英尺以上的花岗石床上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清早,当我睁眼观看的时候,我看到了山顶四周到处都是雪天冰地,霜气逼面,寒光耀眼。我情不自禁大声呼喊:“太美了!”

斯奈弗有两个山峰,一个在南部,另一个在北部,我们是站在斯奈弗比较偏南的群峰之一的山顶上。

向导告诉我叔叔:“我们所站之地就是斯加丹利斯。”

我叔叔大喜,手一挥,大声说道:“到陷口去!”

斯奈弗火山的陷口是个倒着的圆锥体,上面的圆周大约500英尺,我估计它有2000英尺深,坡度很小。汉恩斯在前面领路,我们紧随其后。在中午的时候,我们抵达了圆锥的底部。

陷口的底部出现了3条小道,我叔叔反应非常灵敏,他用最短的时间检查了它们的位置,他来往于它们之间。就在这个时候,我叔叔惊呼一声。他的惊呼使我的神经为之一绷。

我闻声而到。

“瞧。”我叔叔说。

我在一块石板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卢尼文字。

“阿恩·萨克奴姗!”我们叔侄俩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我叔叔比我要高兴几倍,他为他的这个发现,感到自豪。那3个冰岛人向我们告辞了。我叔叔没有多说一句感谢的话,他在继续他的自豪。我自认为口才很好,我说了几句好话送走了那3人冰岛人。汉恩斯也累了,他马上沉睡在一块岩石脚下。我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我也找了一块岩石躺下倒头便大睡起来。这一觉睡得是何等舒服,第二天我叔叔又大声赞扬这里的岩石简直可以当床睡了。我知道他又耍小孩子脾气了。突然,他骂了几句粗话,原来此时天空一片漆黑,乌云密布,阳光稀少,我的教授叔叔担心没有阳光,到正午的时候就找不到通往地心的道路了。

天公不作美,我和汉恩斯都自认倒霉,但我叔叔却整日唠叨不停,后来我们觉得不是上天不给我们面子,倒是我的教授叔叔不给我们面子。我们嫌他的嘴巴太吵。当真是天公不作美,一连两天都是乌云密布,阳光稀少,还下了冰雹。我叔叔骂累了,便闭了嘴。我们耳根清净,心安理得地等待上天给点面子,晴上一两天也是好的。

到了第3天,也就是6月28日的早晨,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强烈,斯加丹利斯在阳光下显示着它清晰的脊影,它的影子随着太阳慢慢地移动着。我叔叔全神贯注地追随着它的影子。

坠入深渊

正午时分,斯加丹利斯的影子最后投射到中间洞口的边缘。我看到我叔叔的手向前一挥,我就知道这条路直通地心。我们一行三人走进了洞内。大伙儿都很镇静,说句老实话,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要知道这可是去地心探险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靠着一块岩石往下看,这一看当真把我吓了一跳,下面深不见底。几乎笔直的岩壁上有许多突出的部分,我们可以把它们当作立足点,只要有一根绳子拴在上面就行了。这些工作和保护措施,我叔叔早已经安排好了根本不用我操一点心。我这时感觉我叔叔真是一个有办法的人。

我叔叔为这次探险做完了全部准备工作之后,然后分起工来。汉恩斯负责管理工具和一部分粮食;我拿另外一部分粮食和枪;我叔叔背剩下的食品和精密的仪器。我没忘记绳索、梯子和衣服。

我问我叔叔怎么处理这些绳索、梯子、衣服。

我叔叔几下就把这些不容易碎的东西抱在了怀里,他双手一放,怀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从喷烟口边飞落下去了。我想拍掌叫好,但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依次下降,第一个下去的是汉恩斯,第二个是我叔叔,第三个才是我。我们都很小心谨慎地攀绳而下。我想往下面看看有没有到底,但我不敢看,太深了,真的是深不见底。

我们都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代表大家都相安无事、安然无恙。我们沿壁而下,脚踩重一点,一些稀松的小石子就被踩掉了,落往下面,好久好久才听到那么一丁点微细的回响。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到底离地面有多远,我们只知道我们必须往下。

突然,汉恩斯发出了声音:“停一会儿!”

我马上依言做了,我几乎踩在了我叔叔的头上。

“幸运得很,我们抵达了底部。”我叔叔说。

我知道我叔叔不会骗我,他说到了就到了。于是我就从他身边滑了过去,其实我早就想抵达地面了,在那个不知有多高的陡壁上面,我的心都不知该不该跳动。

我听见我叔叔说:“我只能看到斜向右边的一条小路,我们明天可以看出来。先用餐,休息休息!”我听汉恩斯说我们在绳索上晃了整整5个小时,这真是一个吓人的数字。叔叔说我们这5个小时整整下降了2800英尺,这个数字我又觉得不可怕了,因为现在我们已经脚踏实地了。我忍不住仰面往上一看,只见这长达3000英尺的喷烟口好像是个巨大的望远镜镜筒的末端,我还看见了一颗星星呢。

我们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醒来,我就觉得什么东西刺眼,原来是一道阳光反射在平滑的石壁上。我们收拾好了我们的行李,吃饱了饭。我叔叔忙了起来,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大笔记本,看他那个架势,肯定是要在笔记本上记很多东西。他观察了他那些精密仪器,一一做了记录:星期一6月29日;时辰表:早晨8点17分;气压计:73.9厘米;温度计:66℃;方向:东南偏东。东南偏东就是我们要进入的黑暗坑道的方向。

我叔叔说我们正在海平面上,还没有穿过地球内部一英寸。他说:“我们马上就要开始真正地心探险了。”说完他点亮了灯。

我们又分好了工,带齐了我们的东西,大步出发了。我叔叔走在最前面,汉恩斯紧跟其后,我走在最后,我们进入了坑道。坑道里面又光又滑,构成了45°的斜坡。我们连人带包系在一根长绳索上轻滑而下。我感觉很舒服也很好玩。我想我叔叔以及汉恩斯也能体会到这种舒服的滋味。我叔叔在前面提着灯照明坑道。

我通过灯光看到了坑道上嵌着无数透明的石英结晶体,我叫了起来。

我叔叔告诉我别太激动,这还不是激动的时候。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但是我还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啊!

我一路激动了起来。我们一连下滑了10多个小时,直到下午8点,我叔叔才说停下来。

现在给我的感觉,我们仿佛置身在一个洞中,汉恩斯把灯挂在突出的熔岩上,拿出了粮食。我们风卷残云般扫光了摆在我们面前的食物。我们所带的淡水已经不多了,至今我们还没有发现地下水源。

我叔叔的自我感觉太好了,他说:“只要一走过这层熔岩,地下水源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海面以下1万英尺的地方。”我又用起我所知的科学理论来了,用他的话说我又跟他抬起杠来了,他说我又运用地心热这一理论。他说:“你跟我较劲就较劲吧,反正我有科学依据。我的仪器显示,我们脚下这里距海平面有1万多英尺。”我想这一定是我叔叔一直沿途用他的仪器精确测量的结果。我相信他的仪器,我也同样相信真正的科学实据。

6月30日,上午12点17分,我们滑到了坑道的尽头。我看见前面有两条阴暗、狭窄的小路,我和汉恩斯都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但我叔叔却果断地往东南一条坑道走了过去。我和汉恩斯都很佩服我叔叔的勇气,觉得他很有冒险家的气质。

但这条新坑道很不好走,我觉得这条坑道很讨厌,我想我叔叔肯定暗地里会为他这个决定感到愧歉的。他应该觉得对不起我和汉恩斯。下午6点钟,我们向前走了6英里;晚上,我们吃完东西就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我们继续前进。这次我们并不是往下,完全是沿着地平面前进,不觉已有陡峭之势。这下可难为我们了,我们都觉得路是越来越难走了。我有点责怪我叔叔领导我们走这样吃力的路,我怀疑我叔叔的选择错了。于是我就说:“叔叔,你觉不觉得我们越走越不对劲了。我们都已经离开了花岗石和熔岩流。”我叔叔说:“阿克赛,在没有到达这条坑道尽头之前,你的话语,我可以看作是废话。”我叔叔的步伐很坚定。他这句话明显是不给我面子,我生气了。我又说:“叔叔,你别忘了我们正缺水呢!”我叔叔的步伐依然很坚定,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没办法,我们凑和着过吧!”

到了星期五,我口干舌燥了起来,我看到我叔叔的嘴唇也并不比我的嘴唇滋润。我们忍着干渴继续深入地心。

又走了10多个小时,我看到我们周围全是煤。

我现在感觉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我心里当然不高兴了。我说:“嘿嘿,这可是煤矿!”我叔叔不以为然,他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这儿从来没有矿工来过。”

这天的晚饭,我吃得很生气。因为在我教授叔叔的带领下我们所带的淡水所剩无几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起来我们又出发了。我走得有点麻木了,我麻木得不知道我现在身在何处。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被一堵坚硬无比的岩壁挡住了去路。很明显,我叔叔领导我们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他又吩咐我们沿原路回去。

我对他说:“水已经快没了,支持不到明天的!”

我叔叔一脸怒色:“我们还有勇气!”

我们立刻返回,急忙赶往上次分岔的地方。在回归的路上,我昏迷了好多次。我叔叔和汉恩斯搀扶着我前进。他们俩个人先后多次在我耳边说了些让悲观者有力,让无力者前行的话,我很受鼓舞。

我们最后达到了用手和膝盖匍匐而行的艰难地步。我敢说这三天的艰苦爬行,并不亚于我们身受重伤;这九死一生的经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到达两条坑道分岔的地方的时候,我们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叔叔爬到了我的身旁,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我抱起来。他把他的水壶放到了我的嘴唇边,把壶底最后一口水也留给了我,我正要开口拒绝因为这水应该他喝,他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呢,还不能死去。但我的嘴刚一张开,那口水就流进了我的肚里。

我不想我叔叔和汉恩斯渴死在这里。我劝我叔叔立刻回斯奈弗。但是我叔叔却说:“我想不久我就要成功了,我死也不会回去的。你和汉恩斯一起回去吧!”

汉恩斯一直沉默不语。

我说:“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叔叔!”这句话很令我叔叔感动,他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地说:“好,我们再忍耐一天。也许在西面这条坑道里我们会找到水源。如果说明天仍不能找到水源,那么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回去,回斯奈弗去!”

我们又出发了,这次是下降,我们向西走去。这条坑道也不好走,我们走得很艰难。晚上7点时分,我们已经深入到岩石中最古老最坚硬的岩石层。我叔叔走在最前面,我看到了他那张坚毅的脸。我心里很受感动。我们一路上都屏声敛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一条地下水道发出的水流声。

我们又艰难地走了几个小时,我们都累得趴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附近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我看见汉恩斯拿着一盏灯,摇摇晃晃走向前方。我搞不懂汉恩斯为什么会作出这样一个举措。我想他可能要独自逃生。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汉恩斯又提着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面前。他摇醒了我的叔叔。

我叔叔问他:“有什么事吗?”

汉恩斯只吐出了一个字:“水。”我和我叔叔听到这个消息,差一点要跳起来,但我们跳不起来,我们已经气若游丝了。

我们在汉恩斯的带领下,横越了6000英尺,下降了2000英尺。我听到轰轰的水流响声。我们感觉附近就有地下洪流。

于是我们急往前跑,由于太高兴了,我们都忘记了干渴和疲劳。我们发觉越往前走水流声反而听不清了。我们返回来到最初听到洪流的地方。水流声从我们耳边哗哗而过,但我们却看不到一滴水从我们眼前流过。我好生失望。

我看见汉恩斯拿起铁锹往岩壁挖去。我和我叔叔立刻明白水与我们只隔着一堵岩壁的距离。汉恩斯此时此刻的力气依然大得惊人,他一铁锹就在岩壁上凿开了一条大约6英寸阔的小缝。再凿片刻又凿进了2英尺。只听得嘶嘶声不断,一股水从裂缝口里喷射而出。汉恩斯抽身而退,原来从喷水口喷出的水是滚烫的!我们终于有水喝了。三人捧水不停往口中猛灌。

饮水思源,我叔叔把这道源源不断的水流取名“汉恩斯小溪”。汉恩斯依然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处。

我叔叔接着说:“饮水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接下来,我们只要顺流而下,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我极力赞成和支持我叔叔的这个决定。

我们又喝了很多水,好久没有让自己的嘴唇这么滋润过了,现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直到我们的肚子拒绝再装水后,我们才停止了喝水的动作。

我们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醒来,手脚恢复到了原先下喷烟口时的状态,我们精神为之一振。此时此刻的我们不敢说生龙活虎,但是身手敏捷那是半点不假。一路上我叔叔时刻不忘观察以及调摆他的精密勘探仪器。

7月10日星斯五晚上,我们又遇到了一个陡峭的坑道。

我们又按老办法前行了——倾斜滑去。

这条坑道和前面两条坑道又稍有不同。前面两条坑道都是倾滑而下,但这条坑道时直时曲,我觉得很有趣。

7月18日星期六的傍晚,我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洞窟。我叔叔吩咐我们休息一天。我叔叔开始整理他一路上所做的记录。我叔叔对我说:“阿克赛,我决定无偿为我们此行画一张地图,这张地图一旦画出来那可真是不同凡响。一张闻名于世的地心纵断面的地图将出自于我的双手。”

我叔叔告诉我们:“我们此时身在东南方向,离出发点已经有225英里。我们此刻是在大西洋下旅行哩!”我大吃了一惊:“啊!这可是地壳的限度!”

我吃惊地说:“按照地心热的规律,应该有1500℃,所有的花岗石都熔化了。”

我叔叔拿出温度表让我看,我看清了,实际温度是27.6℃。我更是吃惊,我不得不相信科学实据。

我叔叔从来就不相信地心热。

我们继续下降,一直向着地心前进。

8月8日,我们抵达了离地面90英里的地方。

这一段时间我们相安无事,沿途风景令我们大开眼界。

有一天我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下一松,大地裂了,哗啦一声,我失脚跌入了笔直的坑道里,我突听脑袋嗡的一声响,我昏死了过去。

当我模模糊糊睁开眼睛时,我发现我正躺在厚毯子上。我叔叔见我醒了过来,欣喜地大叫道:“活了!活了!”

我知道是我叔叔在危难之际救了我。

汉恩斯也在一旁安慰着我。我很感激我叔叔和汉恩斯。我知道说上一万句感激他们的话,也不足以表达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我叔叔非常了解我,也很体贴我。

他告诉我今天是8月9日星期日。他吩咐我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安心休息。

我依言做了。我再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身体好转了起来,脑袋也不再像昨天那般疼痛了,我的手脚都能动弹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我发现我此时身在一个怪异的山洞里。头顶钟乳石,地铺软细沙。洞内没有灯光,但光线还是有的,不是很亮。我又看到几道奇怪的亮光穿过狭隘的岩缝射进山洞,我依稀听到了风吹浪拍声。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视觉和听觉。我叔叔这时进洞来了。我想我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我叔叔笑着对我说:“这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好奇心大起,我非要我叔叔带我出洞去见识见识不可。我叔叔拗不过我,我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走出了洞外。我一看到洞外的景色,我的心胸立时宽广了起来,我们精神也为之陡然一振。

我看到了地下海洋。我叔叔自豪地告诉我:“这就是日后声名鹊起的黎登布洛克海。可以这么说吧,我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地下海洋的人。”我细细观看这个地下海洋起来,它什么都具备了,重要的是它具有真正大海的气质。

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海洋,我不得不在它的面前冠之“地下海洋”这个名词,以示区分我们人类在地面上时常看到的大海。

我能够看到这一切景象凭靠的是一种奇特的光亮。它不是日光的照射,也不是月亮灰淡的光线。我把头顶上的空间也称为“天空”,这是出于我的意识本能以及我的见识程度。“天空”中飘聚着一些“云”,现在“天气”不错。

我的想像力在眼前这些景象面前变得贫乏起来,我找不出合适的语句来形容它们。

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欣赏这些世外风光。

“叔叔,让我们到周围瞧一瞧吧!”“嗯,阿克赛。”

我和我叔叔心情都很激动,面对眼前这些闻所未闻的景象,谁都会怦然心动。我们沿岸走去,沿途峰峦叠嶂,风光奇异。

我们绕过陡峭的海角,走着走着,眼前豁然一亮,我们惊喜地发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我们加快速度跑到森林近处。我叔叔大声说道:“蘑菇森林。”我也看清楚了,无数的蘑菇组成了这片奇蔚的森林。这些蘑菇都长得异常高大,在往前走又是另有洞天,形形色色的风化石树嶙峋各异。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当真是大开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这时我叔叔突然惊呼了一声,然后弯下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原来地上是一些巨型猛兽留下来的骨头。

我叔叔说:“我从这些巨型猛兽留下来的骨头肯定,它们原先就生活在这块地方。”

我搞不懂在这种环境下也会有动物。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为我的浅薄见识感到汗颜。我叔叔是矿石学学界的权威人士,他当然知道得比我多。他详细地解释了在这种环境下动物能够生存的各种原因。

我叔叔告诉我:“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地质学可以解释。在某一段时期,地壳是伸缩性的,也因为引力,使它不断变化。极有可能在它裂陷下去的时候,有一部分深积地层被带到突然裂开的地缝中去。时隔年久,便留下了这些残剩的骨头。”

我怀着一种无比敬佩的心情回到了我们居住的洞窟。我们在地下的日子过得不错,有吃有喝的,还能看到别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景象。这种欣喜的心情很容易让人胃口大开,精神处于兴奋状态。

我们的地心勘探旅程仍然继续着。我叔叔决定带着我和汉恩斯横渡地下海洋,横渡这个以我叔叔名字命名的黎登布洛克海。我和汉恩斯打心里敬佩我叔叔的勇气和胆量。

“我们此时此刻是身在何处呢?”我问我叔叔。

“这个问题很玄,冰岛离我们已有1050英里,目前是在地下150英里的地方。”

我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似乎是在梦境中。

我叔叔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他可不像我爱梦想一些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他应该划到实干家那一类人中去。

我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我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更凶险的环境,我看到了那么多我闻所未闻的景色,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我劝我叔叔留步返回。我叔叔不干,他立刻反驳了我。

他有点失望地对我说:“我不会半途而废的,我们有能力抵达地心。”

他又告诉我汉恩斯正在造船。

这个消息令我又处于精神兴奋的状态,我看到了汉恩斯正在做完善木筏性能的工作。我的信心因为有了这只完全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木筏而又坚定了起来。

奇鸟怪兽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起得很早,收拾了行李,把它们放在那只木筏上,又把毯子做成船帆,我们三个人登上木筏,凭借东北风,扬帆而去。海岸离我们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我们看到的除了大海还是大海。

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兴奋。我想我叔叔的心情是很难平静的,正如海水一样时起时伏,这可是他发现的地下海洋啊,令人自豪的黎登布洛克海。

大海风平浪静地陪伴着我们。汉恩斯出奇不意地钓上了一条鱼。

我吃惊不小。我叔叔观察了一下,他说这是一种灭绝了很久的鱼。我为我们在黎登布洛克海找到有生命的动物而感到激动。我叔叔又告诉我地下水里的鱼没有视觉器官。

我在一旁寻找这条地下水鱼的眼睛,我从头至尾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它的眼睛。我刚开始认为这只鱼没有眼睛是偶然,但汉恩斯不断钓上来的水鱼都有没有眼睛,我不得不信了。想到我以前只在博物馆里见到过它们的化石,而现在我却看到了活生生的实物,我叔叔也说我应该激动几秒钟。看到这些没有眼睛却活蹦乱跳的鱼,我的幻想也跟随着活蹦乱跳了起来:我在脑海里看到了一只比小岛还大的乌龟正在朝我游过来;我又在脑海里看到了许多庞大的乳齿象在海岸上朝我咆哮嘶吼;我在脑海里看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得感谢这一片汪洋,它让我的想像力在不知不觉中更加丰富了起来。

我叔叔时刻念念不忘到地心去。他说他不想在这个海洋里没有目的地漂泊。我叔叔用一根1200英尺的长绳子系住一把铁镐放入水中,镐根本碰不到底。当我们往上拉镐的时候,我们的双手都陡然一紧,我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咬住了铁镐。我们不敢怠慢,立刻快速把铁镐拉了上来。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排深深的牙印留在镐的铁把上。我们都被这一排又深又大的牙齿印吓得立刻端枪而站。我们一致认为咬铁镐的动物肯定又庞大又凶猛。我们也知道我们这样端枪临敌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但我们除了能做这个动作外,我们也不知道该做哪个动作能更有效地保护自己。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掌握着我们自己的生命之舟。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们连船带人掀高了起来,大力源源不断从水下传上来,我们的生命之筏也不断高升。待到半空,我们突觉脚下一松,那股水中大力陡然撤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响,水花四溅,我们的生命之筏从半空中坠落,幸亏筏大浮力也大,要不然加上我们二三百斤的重量,不下沉才怪。饶是如此,木筏已全部进水,但马上海水又从木缝间隙中自漏而去。我们三人死死抱住帆杆,不敢放松半点,我们也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显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我们极目远眺,寻找大力之源,我们看到了在400米远的海面上有一大块黑色的东西在不断地上下波动着。我脱口而出:“大海豚!”

我叔叔说:“不错,还有巨大的海蜥蜴,糟糕得很,还有一条巨大的鳄鱼!”我叔叔刚喘了一口气马上又惊呼:“不妙,不妙,还有大鲸鱼呢!”前方海域因为不断浮现庞大的海兽,一时之间,浪涛迭起,涨伏不定。

海水马上就不平静了,我叔叔的嘴也一直没有停止惊呼,他告诉我和汉恩斯情况似乎不妙,这些海兽纷纷抛头露面似乎都是为了对付我们。我感到很委屈,我想它们凭什么要跟我们为难,我们又没有招惹它们,彼此都平安无事那不是更好吗?我知道它们是不会听我讲道理的,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但情况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在前方那块颇为不平静的海域,它们自相残杀了起来,这令我们感到特别意外,我们都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我们还看到了闻所未闻的蛇头龙和大鳖龟的海上激战。这一场海兽大战打得残酷惨烈极了,海水和鲜血齐飞,浊浪与海兽一色,半个小时后,战斗停止了。海面上留下了一些四肢不全的海兽尸体,当真是惨不忍睹。

情况不错,一阵强劲的海风吹着我们脚下的生命之筏疾驶而去,我们很快远离了战场,刚才激烈异常的战斗惨景,我们再也看不清了。

8月20日中午我们在生命之筏上休息。突然,我们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低吼声。

我叔叔说那是浪打岩石声。

汉恩斯攀到帆杆顶,什么都没看见。

几个小时过去了,低吼声越来越清晰。

汉恩斯又攀到了帆杆顶上极目远眺。

他下来了,用手指着南方说:“瞧!”

我叔叔拿起了望远镜。我叔叔边看边说:“好像是一只海兽在喷水。”

我叔叔又作出了惊人之举,他坚持一直向前。

汉恩斯很忠诚地掌舵前行。我们离那个突出海面的东西越来越近。

我们的生命之筏终于靠近了那个巨大的东西,它一动不动地浮在那块海域上。

这时,汉恩斯惊诧地说道:“岛!”

“岛!”我叔叔笑了。

汉恩斯又说:“岛上有喷泉。”

“不错,岛上有喷泉。”我叔叔很开心。

我们的生命之筏一触接海岛边岸,我叔叔立刻率先纵身跳上小岛,我紧随其后。

汉恩斯很忠诚,他坚守在生命之筏上。

我们叔侄俩走上了这个海岛,这个海岛到处布满硅质凝灰岩的花岗石,地面温度极高。我们的脚能够感受到地下在运动。我叔叔告诉我这个海岛是一个火山岛,我们还观察了那个喷泉。我叔叔为这个火山岛取名为阿克赛岛。

我知道我叔叔对我很好,真给我面子。谁也不知道我在地下海洋中还拥有一个小海岛。

我们回到木筏上,汉恩斯立刻扬帆启航。我叔叔要汉恩斯沿着阿克赛岛南端的海岸前进。

我们在阿克赛岛周围逗留了两天,海风把我们送出了阿克赛岛。

“天气”阴沉了起来。

我叔叔预测暴风雨就要来了。

汉恩斯建议把帆杆撤下来,这样可以安全些。但我叔叔不赞成,他要我们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天气”果然被我叔叔言中了。“天空”上的云气迭翻骤起,眨眼间的工夫海风海浪齐起。

我们的生命之筏被掀了起来。我担心我们的帆毯。我叔叔和汉恩斯叫我别担心。

顷刻之间,大雨倾盆,电闪雷响,惊心动魄,十分吓人。大雨之中夹杂着的冰雹砸在了我们的头上并覆盖住了木筏。我们很无奈也很狼狈,说得不好听,当时我们那个样子有点抱头鼠窜。我们的生命之筏跟我们一样忙得晕头转向。

依然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海风呼啸,巨浪掀天,到处都是惊心动魄的场面。

我们不知道身在何处?

我叔叔这时的眼神灰暗了起来。汉恩斯坚强地掌着船舵,我和我叔叔疲惫地站在木筏上寻找生存的彼岸。狂风暴雨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生命之筏在大海上顽强地漂泊着。

我们都被眼前的场面吓呆了,我们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红的大球,迎面向我们扑来。

到了近处我们终于看清了这个火球的形状,很像古代奇鸟翼龙。它在我们的上空盘旋着,突然它俯冲直下,撞在了我们脚下的木筏上,这一撞,力道是何等大,木筏立刻下沉,海水漫上。那个大火球一撞木筏随即高弹而去,继而又围绕在木筏之上空不肯离去。我害怕极了,想走到帆杆边牢牢抓住帆杆再也不松手,但事与愿违,我全身似乎被什么吸住了,根本动弹不得。我立即明白了,这个火球还带磁电。木筏上所有的铁器都被它吸住了。

我看到火球又向我们扑来,它在我们每个人身边呼啸而过,我们浑身立即滚烫起来。

我们晕头转向了起来。暴风雨缠裹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我们在这个时候已经精疲力尽,我们真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我此时此刻头脑昏沉,听得耳边又是一声巨响,木筏撞在了礁石上。

地心巨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觉我正躺在温暖松软的沙滩上。我看到我的叔叔躺在我的身边,汉恩斯正在岸边搁浅的木筏上忙碌着。我立刻明白了,我和我叔叔的命是他救的。我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觉头脑晕得厉害,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此时此刻的“天气”晴朗,大海风平浪静。我们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阿克赛,我们到了彼岸!”

“彼岸!这就是地心吗?”

“你别误会,这还不是神秘的地心。暴风雨已经远离我们,暂时的平安在我们的身边缠绕着。我们的地心探险还没有结束。”

我叔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可不会像他那样。汉恩斯早为我们准备了早餐。我们知道汉恩斯冒着生命危险把最宝贵的东西全都抢救了回来,装有各种工具和粮食的箱子一排排地放在岸上,整理得井井有条。我叔叔很受感动,他闭着眼睛紧紧抱住他不放,多么忠诚的向导啊!多么真挚的友谊呀!

早饭后,我叔叔带着我和汉恩斯又出发了。我们向岛的高山走去。沿途中,我叔叔细心地观察每一条石缝。他观察得很认真。

我们一行三人沿着海岩走了大约一英里,我们发现沿途的石块许多地方都有断层的痕迹。

再往前走,路是越来越难走了。我们远远看见一块满是骨头的田地,非常阴森,我不禁全身为之一颤。

我叔叔却不以为然,他被这些形形色色的动物遗骨吸引住了。我叔叔首当其冲走在前头,没有办法,我和汉恩斯只好又跟在他的后面,紧随而上。

我叔叔在前方突然停住了脚步。

“噢!上帝!阿克赛!阿克赛!快来!一个人头!”我叔叔惊呼。

我三步化作一步跑到了他的跟前。

我看到了一具保存得非常完整的人体遗骸。这个玩意儿算不算人呢?我有点怀疑。

我叔叔仔细观察后,说他是第四纪人。

我没有见过第四纪人,为此我感到无比惊讶。我叔叔继续带我和汉恩斯往前走。我们在途中碰到了很多第四纪人的遗骨。很恐怖,这是我一直的感觉。

我不知道第四纪人当年的生存状态;我也不知道在这个地下海洋中的海兽水鱼跟这些第四纪人有多大关系;我猜想我目前所观察到的地下生物生活的这幅景象,颇有原始时代的气息;我又猜想在这荒凉的地洞中会不会有活的穴居人呢?

我们一行人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着,前面出现了为我们照明的是一道道电光,电光分布得很均匀。我们瞧不出它的来处。

又行了一程,前方展现给我们的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森林很大,树种繁多,各种各样的树都有。在地球上面森林生长出来的树,在这片大森林里也能找到。森林还有潺潺的溪流,水声动听,走近溪边我们都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我叔叔带着我大步走进了森林深处,在森林的深处我们看到了一些反刍动物所喜爱的小树。紧接着我们又看到了一大片种类不同的树,其种类之多,其生长势头之好,令人叹为观止、不可思议。地球上也有这些树,但都成了珍稀植物,所剩无几,我们却在这里大面积看到,心情不得不为之兴奋,我大开了眼界,总算不枉此行。

我不经意地朝森林更深处瞥了一眼,这一瞥当真是非同小可,我看到了真正的乳齿象了,我以为我的眼睛看错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不错,是一些乳齿象。这些乳齿象非常庞大,它们的鼻子极为粗大。我吓得张不开口,我悄悄伸手拉住我叔叔,朝乳齿象那边一指,我生怕拉我叔叔手时发出的声音会让那些庞然大物们听到,我不敢用力。我叔叔也看到了眼前所面临的危险。虽然如此,我叔叔却大无畏地拉着我的手要往前走,我认为他疯了!他伸手往前一指,我瞧了瞧,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我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大树下站着一个巨人,他在看守着这些庞大的乳齿象!

那个巨人比乳齿象还大!

我们叔侄俩除了惊讶就剩下心跳了。这么大的巨人,他身高20多英尺,他的脑袋比乳齿象的头还大,头发掩盖住了他的后脑部。他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树枝!

如果说庞然大物乳齿象可怕的话,那么这个巨人比乳齿象还要可怕。摆在眼前的危险,令我们不知所措了。

我不顾一切地拉着我叔叔的手往回跑,我叔叔脸如死灰,很明显他也很惧怕这个巨人。半个小时后,我们看不到那个巨人的半点身影,我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们都为各自的生命庆幸。我们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要知道,如果那人巨人追来,我们哪里还有命在。

“等等,阿克赛,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叔叔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我也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四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忽然发现沙地上有一个发光的东西。我立刻奔跑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匕首。我叔叔非常细心地观察了一番。他又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这不难看出,它是16世纪的匕首,来自西班牙。”

我不知道这把匕首的半点来历。我叔叔很自信地说:“情况似乎比较有利于我们,根据我的经验,这把匕首在这个沙滩上少说也有二三百年了!”

我也不笨,我说:“这一定是有什么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我叔叔也赞成我这个推测。

我追问:“是谁呢?”

“这个人肯定用这把匕首刻下了他的名字。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他还指出了通向地心的途径。好好找找!”

我们都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仔细地查看每一块岩石。海岸变得狭窄了,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中间,有一个通到坑道的黑暗进口,我们毫不犹豫走了进去。我们看到了一块花岗石板上雕刻两个神秘的字母,被磨蚀了一半。我叔叔叫了起来:“A·S,是阿恩·萨克奴姗!”花岗石上雕刻着的字母让我彻底相信这位旅行者的存在和他远征的真实性。

我叔叔站在昔人刻字的石前大发感慨,无非是赞扬阿恩·萨克奴姗的勇气,赞扬他为人类勘探地球中心作出的卓越贡献。他在歌颂这位前辈的壮举,此时此刻我能够理解我叔叔的心情,他极力推崇这位16世纪西班牙大冒险家阿恩·萨克奴姗,令我都大受感染和鼓舞,我产生一股步前辈后尘的冲动劲儿。

我叔叔非常冷静地劝我别冲动,千万别感情用事,一时冒进,肯定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我想我可能是太冲动了,年轻人嘛,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有那么一点冲动,也蛮可爱嘛。

我叔叔从长计议,顾全大局,考虑周密,我们联合了汉恩斯搭乘木筏沿海岸往以萨克奴姗名字命名的海角挺进。

一路上顺风顺水。到达了萨克奴姗海角后,我第一个冲上了岸,急忙朝事先发现的那个坑道跑去。

我们钻进了坑道,刚走上几步平坦的坑道,就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去路。

我们在四周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可供继续前进的坑道。

我大发牢骚起来,我不服气不甘心。我坚信这块岩石本来是不在这里的,它可能是受到地壳运动的影响才挤凸出来的,时隔年久,便把坑道给堵塞住了。我认为这是个偶然的障碍,萨克奴姗以前可能没有遇到这块岩石。我极力赞成摆平这块岩石,这样我们到地心探险的道路才能畅通无阻。

我叔叔也支持我这个建议,他用锄头来砸这块岩石。

我反对用锄,因为岩石十分坚硬。我叔叔又向我推荐镐这玩意儿。

我看不上镐这玩意儿,因为这块岩石可不薄。我叔叔为难起来。我马上想到了用炸药用地雷。我叔叔支持我用炸药摆平这块讨厌的岩石。他认为只要把岩石炸掉一部分就行了。我想至于炸药会把岩石炸成什么样,那只有炸药知道了。

汉恩斯马上行动了起来。他用铁镐在岩石上凿了一个能够放60磅炸药的洞眼。一切准备好了,就等点燃导火索了。

我对炸药能摆平这块岩石信心十足。我叔叔也信心百倍。

我们得选择一个避难的地方,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这一包炸药会产生多大的威力,这可是在地壳之下,我们可不敢把炸岩石这回事当作儿戏。

我们决定把避难场所选在木筏上。炸药导火索一点着,马上奔回木筏,扬帆而去。这个创意不错,也是我想出来的,我现在的自我感觉是越来越良好了。

点燃导火索的这个任务也由我来完成。我愿意这么干!我叔叔嘱咐我要小心。我奔到导火索面前。

“准备好了吗?”我叔叔问道。

“好了!”

“点火!”我叔叔在木筏上遥控。

我一点燃导火索马上跑回木筏上。

我叔叔看了看表,说:“还有10分钟就要爆炸了。”

汉恩斯扬帆划浆,木筏远离了海滩,远离了爆炸地点。我叔叔站在木筏上一动不动地拿着时辰表盯着。我很激动,我听到我的心跳声了。

我叔叔大声说:“爆炸!”

果然那块岩石应声爆炸。炸药的威力发挥到了极点,那块岩石被炸得碎石纷飞,最后散成灰尘,飘落四周。这一爆炸威力何等的奇大,海水都震掀了起来,木筏被海浪掀到半空中。紧接着海水像洪流一样注下,把我们带向那岩石后面的无底洞。炸药把岩石炸得粉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坑道深不见底,无疑是一个无底洞。

我们连人带筏伴随海水直坠入无底洞,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环境,在这个时候,汉恩斯居然点亮了灯,虽然火焰颤动得几乎要熄灭,但微弱的光芒还是让我们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和形势。

坑道变得越来越宽了,疯狂的海水像大瀑布一样急坠而下。我们在半空中直坠而下,看情形要坠落到底部还需要花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种运动我们都是生平第一次做,没有什么经验,我们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谁也不想让谁离开。这种运动有点像蹦极,但比蹦极更凶险更刺激。如果我们三个人直坠到底部大难不死的话,除了感谢上帝,还应该感谢我们自己的情绪。我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不在乎生死,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

大概是晚上10点钟吧,我发觉一直充斥在我耳边的海水下坠声消失了。这时我听见我叔叔说:“妙得很,我们正在上升。”

我感觉很好玩,从这么高的坑道边缘上直坠了下来,坠落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我们不但没有一命呜呼,反而还活着而且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汉恩斯及时点亮了灯,我们看到木筏正踩在我们的脚下,海水不断地托高我们。

原来这是一口直径不过20英尺的窄井,海水坠到洞底后,立刻上升了起来,正所谓水涨船高,我们幸运得很。

我问我叔叔:“我们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我叔叔说:“不清楚,但我能猜到此时上升的速度有每秒10英尺,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上升速度,我们就可以很快升到地面。”

我们的朋友汉恩斯告诉我们木筏上已经没有多少食品了。

我有点沮丧,我叔叔有点伤感。大家都一言不发,静观上升之变。

冲出火山口

上升之势依然丝毫不减,温度也不断上升。

我们不想错过求生的机会,肚子还是要填饱,就算是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我们把最后所剩无几的食物平均分成了三份,每人一份。

我们在不停地上升,温度也在不断上升,周围的环境让人感到窒息。

我发觉水在沸腾。

我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了,我知道一场难以预料的灾难就要来临了。

我惊恐万分地告诉我叔叔:“完了,我们就要完了!”

我叔叔出奇地镇定。我告诉他马上就要地震了。我叔叔否定我的观点,他说这是爆炸。我怀疑我们身在活火山喷口。

我叔叔说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

我看到我叔叔面带微笑,他显然对这件逃生的事情胸有成竹,但我想的跟他大不相同。

我叔叔又对我说:“要知道,这是我们回到地面的惟一机会!”

我叔叔说得不错,我们一直在上升着。木筏下的海水已经不见了,它已经被凝重的岩浆所代替。岩浆的温度奇热无比。

我们都很关心我们到底会被喷射到世界的什么地方。

木筏在早上8点的时候停了一会儿。

我很担心。我叔叔告诉我这是暂时的停止,我们马上又会出发的。

没过5分钟,我们连人带筏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上升起来。在这种时候,我、我叔叔和汉恩斯三个人表现得异常团结。

我们生怕我们当中某一个人会被抛出木筏外,这些天的相处,我们跟汉恩斯在无形之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我知道上升之势肯定还会维持一段时间,我的眼睛都看得花了。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我想休息一会儿。

我重新张开了双眼,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已经从陷口里出来了。太阳光照射着我们半裸着的身体。

我们整整有两个月没有看见阳光,今天重见天日,心情是何等激动。

我们还没有冲出火山喷口。我们都不敢轻视自己的生命。

火山陷口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越到火山陷口,情形就越加凶险。我不知道现在我们所处的温度是多少,要不是急速上升招引的风罩隔住我们,我们早就化为灰烬,烟飞烬散了。突听轰的一声巨响,我们被喷射到空中,直往山脚下坠落。

谢天谢地,我们平安落在一片长满软草的山坡上。我们飞快地避开了炎热滚烫的熔岩流,走进了一片美丽的树林。树林里有很多果实,我们吃得很爽。

我们正狼吞虎咽着,一个小孩从一棵果树下钻了出来,他看到我们这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吓得拔腿就跑,汉恩斯大手一伸,捉住了他的小手。

我们哄着他,首先用德语问他:“这座山叫什么,小朋友?”

那小孩没作答。

我叔叔很有耐心,他又用英语问小孩子,小孩子还是不作答。最后我叔叔用意大利语问那个小孩,终于问出来了。

“斯特隆博利。”小孩一说完,挣脱了汉恩斯的手,穿过树林,奔向平原。

“乖乖!我们到了意大利。”

我们万万没料到我们竟然到了意大利的斯特隆博利岛,这可是位于地中海的一个活火山岛啊!

我们三个人都感慨不已,这是一个伟大的壮举,也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我们非常幸运地在地下生存了两个多月,非常幸运地在地下行走了4000英里。我们此时此刻大有经历这种后才能感到的博大胸怀和气魄。我们为我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我们平安地回到了德国汉堡。我叔叔一回到汉堡,就成了全世界最引人瞩目的人,他为大家讲述了我们这次地心探险的豪迈壮举,我叔叔黎登布洛克教授的名字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全世界。

我们的生死之交——汉恩斯,他执意要回到他的故乡——冰岛。

汉恩斯回家那天,我说我想抱他一下。汉恩斯说一抱又要没完没了。那就算了吧,我想。他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我和我叔叔。

我们都忘不了所经历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