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导师

1927 年 2 月库尔恰科夫受聘在理工学院讲授《电介质说》,从此,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1932 年库尔恰科夫应邀与 M.H.波克罗夫斯基师范学院的教员一起开讨论会并带领学生上核实习课。开始在师范学院建立实验室,教授物理学。

库尔恰科夫是一位优秀的教师,他讲课具有独特之处,他善于把复杂的东西讲得简单明了,学生们甚至谈论道:“讲得太清楚了,似乎没有什么可作笔记了。可一看书呢,书里叙述得难多了,这时你会后悔没有作听讲笔记。”库尔恰科夫经常向学生们介绍最新科学资料,除了听课之外,每个物理

系学生还要完成原子核,X 射线方面的实际工作。结果,未来的教师得到了

良好的科学训练。

许多学生晚间在实验室学习。库尔恰科夫常常来到他们中间,帮助他们弄懂一些复杂的电路,听取他们的意见,提示他们,讲得既愉快又有分寸, 因此学生十分乐意同他一起工作。

库尔恰科夫兴高采烈地投入了为师范学院建立现代化实验室的工作。来自教员、研究生、大学生中的热心者作他的助手,他跟青年们在一起似乎变得年轻了,他们的刚毅和敏锐受到库尔恰科夫的赞扬。他们当中有大部分人后来成了著名的物理学家。像舍巴舍夫完成了核物理学方面的一些有价值的研究,科罗特克维奇也表现出实验者的巨大才能。他们年轻力壮,精力旺盛, 受到库尔恰科夫的感染而热情满怀。他定期把助手们召集在一起,同他们讨论科学事业,并请来一些著名的科学家来参加这些讨论会。

为了关怀师范学院这个新生儿,库尔恰科夫既不吝惜时间,又不吝惜精力。甚至在他出差之际,他还写信给学院,在科学和学习方面应该做些什么, 怎样做才好。

师范学院的实验物理学实验室在科学界名列前茅,一些学术杂志登载了物理教研室工作人员的著作,而且每篇论文的最后都写道:“最后,请允许我们感谢И.B.库尔恰科夫对本文的指导⋯⋯”因为库尔恰科夫亲自详细制订他们的研究工作计划,审查和修正他们的学术论文。

他很快就成为师范学院师生爱戴的人。后来他的学生,任赫尔岑师范学院数学系主任的 B.Г.卢代科夫斯基满怀喜悦地回忆他们敬爱的教授,讲了一件为库尔恰科夫照相的事:

有一次,墙报编委会委托业余摄影爱好者卢代科夫斯基为库尔恰科夫照一张像。“课后,我在实验室房间内遇见了他。”

“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编委会委托我给您照张像。”我向他问好后, 对他说,

“好吧,可是在哪里照呢?”他答应道。“在隔壁大教室吧。”

我让他坐在椅子上,把他的脸转向亮处。我调节好镜头的焦距,怕耽搁他工作过久,便匆匆按动快门。当即在实验室冲洗底片,结果曝光不足!我委屈得哭了!像片是非要不可的,可是我却把它照坏了!唉,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再次打扰这位忙碌异常、受人尊敬的人啊?

我终究还是决定课后在原子核实验室旁边转悠一下,也许能碰见他,再次说服他照一张像,我果真见他快步从实验室走出来。他看了我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问我:

“怎么,照坏了?” “是的。”我叹息一声承认道。 “得了,我们去再照一张好了。”

我再次替他拍照。当我已经动手关相机时,他问道: “您还有底片吗?” “还有。”我回答说,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请再拍一张,”他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解释说:“为了保险!⋯⋯”库尔恰科夫是学生的导师和朋友。

1936 年,他为学院所建立的功绩受到专门的表彰:“鉴于物理教研室И.B.库尔恰科夫对物理学科研究工作进行高度熟练的有效指导;鉴于他极其诚

挚、极其善于安排工作,鉴于他参加提高教员的科学专业技能;⋯⋯特奖励给他 300 卢布。”

1937 年,库尔恰科夫被批准担任实验物理学教研室主任的职务。他又平添了许多忙碌事务,但他仿佛并未注意到这一点,情愿去从事新的教学、科研和社会工作。

库尔恰科夫具有极强的工作能力,其秘密某种程度上是因为他热爱生活,善于休息;善于充分享用短暂的,但却得到积极利用的休息时间。

在闲暇的时间里,他常同玛林娜前往郊外,去托克索夫、拉兹利夫及其他地方。绿荫覆盖的林荫道,水丰欲溢的池塘,鲜花盛开、绿意盎然的草地

——一切都吸引着库尔恰科夫。

1939 年是有意义的一年,不仅因为欧洲最强的回旋加速器大楼业已奠基,而且还因为库尔恰科夫及其最亲密的学生们对重核分裂反应进行了十分有效的研究。而这也就成为物理技术研究所、镭研究所以及师范学院各实验室的主要研究课题。

所有同库尔恰科夫在不同场合工作过的人都按计划办事,每逢星期四, 所有研究原子核的人都来参加中子物理学的讲习班。库尔恰科夫机智、灵活地领导着讲习班,更主要的是他善于抓住世界核科学刚刚产生的最主要、最迫切的东西,并以此来吸引年青人。

他吸引许多青年来参加核分裂研究。在物理技术研究所内,一位体格健壮,面目清秀,外表普通的青年人——弗廖罗夫表现十分出色。在最初的几次实验中,弗廖罗夫就表现出来迷恋、热望和兴趣,以至于库尔恰科夫对自己的学生赞不绝口。

另一位受库尔恰科夫用核物理学“引诱”的彼得扎克,是一位身材魁梧、健壮、脸庞颧骨很宽的青年。他的毕业设计就是在库尔恰科夫的鼓励和领导下完成的。

库尔恰科夫把这两个在不同研究所工作的年青人拉在一起,他们在性格上,在试验艺术中相互补充,他们锲而不舍,具有极大的耐心和天赋的分析能力。库尔恰科夫委托他们两人来确定质量数为 238 的铀同位素的裂变阈。弗廖罗夫和彼得扎克作了一次又一次试验,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痛苦和失

望,一个通宵又一个通宵地不睡觉、不休息。有一天夜里,继电器停止供电了,脉冲始终没有,⋯⋯一夜,又是一夜,⋯⋯所有的部件都检查过了,一切完好无损。小伙子们忧愁起来,脸庞削瘦了,库尔恰科夫经常来看看,为了不使受到挫折的研究者焦躁不安,他什么也没问。两周后,他们终于弄明白原来小屋内已带有一层氧化铀的薄片。铀内存在着自发裂变!于是,他们遵循库尔恰科夫的提纲,继续从反面寻找证据,他们同库尔恰科夫讨论商量后,在 50 米深的地下进行了一系列试验。之后,库尔恰科夫终于作了最后的结论:铀核的自发裂变被发现了!这是苏联科学家在科学的最微妙、最复杂和最新的领域中所取得的世界性成就。

无论在哪里,只要叙述原子能历史,就一定会指出它的重要阶段:1939 年,Г.H.弗廖罗夫,К.A.彼得扎克——铀的自发裂变。

弗廖罗夫报道他们的发现时,说了这样一段话:“И.B.库尔恰科夫教授拟定了全部主要的检查试验计划,直接参加了研究结果的讨论,对И.B.库尔恰科夫教授对这次研究工作的指导,我们谨致衷心的谢意。”

1939 年在哈尔科夫召开的原子核理论会议上,苏联的科学家就核分裂及

其相关的实现核链式反应的可能性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库尔恰科夫在会上作了重要报告,当时他已经是苏联核物理学的公认领导人了。

对库尔恰科夫来说,自持链式核反应已成了科学中朝夕思慕,最期望达到的目的了。他简略地称这种反应为“链”。他认为“链是客观存在的,也是举足轻重的”。

会后,大家的情绪都非常高涨,弗廖罗夫说:“好啦,现在可以大展宏图啦。你们不是看见了,会议主席团对库尔恰科夫的报告反应多么强烈!只要能促进链式反应,科学院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库尔恰科夫全面地分析了获得链式反应的各种途径并拟订了实现这一反应的计划。

所有这些科学领域中的激动人心的事件都发生在德国法西斯逐步进行侵略,准备把各国人民推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法西斯的黑暗势力在毁掉科学,许多科学家纷纷逃离德国。

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和其他许多物理学家从德国迁居美国。费米和他的同事谢格列从意大利去往美国。核物理学方面的著作开始从学术杂志上消失,因为铀裂变可能具有军事意义。一些科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冶金学家、数学家的名字从杂志上消失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在军事上运用原子能方面所进行的大规模秘密科研工作正在进行着。

不久,法西斯德国进犯苏联,在列宁格勒和哈尔科夫进行核物理学研究的实验室已经完全被毁,或者被疏散。基本上由年青人组成的物理技术研究所的核实验室人去楼空。库尔恰科夫也准备以电工技术部队首批预备兵列兵身份奔赴前线。实验室内空无一人,前不久被视为珍宝的粒子计数器等无人使用,搁置在那里。直接改善战斗技术成为苏联科学家的光荣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