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奋斗成功的奥秘

1 追求科学的理念 对真理和知识的追求

爱因斯坦以做一个追求真理的人而自豪。他曾经说过: “我们的时代为其在人的理智发展中所取得的进步而自豪。对真理

和知识的追求并为之奋斗,是人的最高品质之一——尽管把这种自豪感喊得最响的却往往是那些努力最小的人。”追求真理和科学知识是神圣的高尚事业——这是爱因斯坦终生全力以赴的追求,是他坚持不变的信仰。他认为,欧洲知识分子的出色成就的基础“是思想自由和教学自由, 是追求真理的愿望必须优先于其它一切愿望的原则”;“我们这份最有价值的财产,是用纯洁的伟大的殉道者的鲜血换取来的”。爱因斯坦此处所说的自由,是现代西方思想中的自由,他曾解释说:“我所理解的学术自由是,一个人有探求真理以及发表和讲授他认为正确的东西的权利。这种权利也包括着一种义务:一个人不应当隐瞒他已认识到是正确的东西的任何部分。”爱因斯坦所理解的自由是一种思想的自由,探索与研究的自由,这种自由是立足于人类普遍意识的自由,因此这种自由所应承担的义务就是自由的思想属于人类,而决不是私有。正是因为如此,爱因斯坦在意大利著名科学家受到法西斯摧残时,他才会提出“尊重那些诚挚地追求真理和科学知识的人的自由应该作为整个社会的最高利益”。对于他自己,作为一名犹太人,他认为犹太人的传统特征之一, 是追求真理,高度尊重各种形式的理智的追求和精神的努力。他以世界上出现了马克思和斯宾诺莎而感到光荣,也因此而以自己作为一名犹太人而感到光荣。作为一个思想家,他将自由视作为最高价值的体现,作为一个科学家他将自由落实到对真理对科学知识的不懈追求上。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将此作为自己的人生原则。在他为衣食奔波,为谋职而求告的时候,他没有放弃这一原则,孜孜不倦地努力探索。在他取得了成就,创建狭义相对论,有了在大学的教职,可以安心从事科学研究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放弃这一原则,还是不断地投身于向科学高峰的攀越。在他创建了广义相对论,被人誉为颠覆牛顿体系的英雄,“一个其思想对世界的变化作出了超过任何其他人的贡献的科学先驱者”的时候,他没有陶醉于胜利的喜悦和赞颂之中,他仍然没有放弃这一原则,而视名誉和声望如敝屣,继续他那科学研究直至死亡。在他遭受到“反相对论公司”的攻击,遭受到希特勒法西斯反犹迫害时,他没有退缩,勇敢地进行抗争,仍然坚持战斗,为真理而不畏强权,他还是未曾放弃这一原则。

1933 年当普鲁士科学院发表声明对爱因斯坦进行谴责时,爱因斯坦不顾身家性命勇敢应战。劳厄曾经劝说爱因斯坦对政治问题采取克制态度,其理由是:“学者在政治斗争中通常总是被碾于轮下。”爱因斯坦不同意这一看法,他说:“试问,要是乔达尔诺·布鲁诺、斯宾诺莎、伏尔泰和洪堡也都这样想,这样行事,那末我们的处境会怎样呢?”爱因斯坦将这些为自由而坚持战斗的科学家引为自己的典范,他这样来表

达他的信仰和态度: “世界大战期间,有人想使一位荷兰大科学家(洛伦兹)相信,在

人类历史中,强权胜过公理。他回答说:‘我不能否定你的主张的正确性,但是我是知道,我决不愿意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让我们都像这个人一样地去思想,去认识,去行动,决不接受致命的妥协。为了保卫公理和人的尊严而不得不战斗的时候,我们决不逃避战斗。要是我们这样做了,我们不久就将回到那种允许我们享有人性的态度。”

爱因斯坦坚持的信念和他信奉的认识论原则以及科学方法始终支配着他的科学研究,支配着他的人生,正是在这一点上,很少有科学家像爱因斯坦那样出自于自觉和表现得那样突出。

在爱因斯坦的科学生涯中,他认为,一个人被工作弄得神魂颠倒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这是一种幸运,因为它可避开世人的荒唐和愚蠢所带来的痛苦。他一生努力从事理智的探索,真理的追求,因而得到安慰。他对妹妹说过:“在物理学基础的研究方面,我们正在进行尝试性的探索,尽管谁也信不过别人抱有很大希望的尝试。一个人直到他最后取得进展之前,总是处在紧张状态之中。我还有可以自慰的地方,我所做的主要工作已被公认为我们科学的主要部分。”

持执著于信仰和理想所萌发出的激情

爱因斯坦曾多次地表示过他具有深挚的宗教感情,并且认为有伟大成就的科学家无不具有宗教感情,他还常常说到他的上帝。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知道,早在少年时代,爱因斯坦就想摆脱纯属个人日常生活的兴趣,可是,他不知道究竟该把精神上的力量贡献给怎样一种崇高的、超出纯粹个人兴趣范围的思想,因此曾经一度以幼小的心灵而沉湎于宗教。随着知识的增长,特别是阅读科普书籍,他心灵中激发起对宗教教义的敌对情绪,因为宗教教义与科学的世界图像是不一致的。他在自述中写道,圣经中的神话在科学的打击下垮台了,把他意识中的国家权威也推翻了。那时这位睿智的少年,得出了一个“使人震惊的结论”,那就是:国家用宗教精神教育青年,是在欺骗青年。他说:“这些经历产生了对任何权威的不信任和对当时我周围社会环境里存在的信仰和信念的怀疑态度。这种态度再也没有离开过我。”与宗教的决裂,并且认识到社会与宗教的关系,是少年爱因斯坦的一次思想胜利。从此以后,他转向了积极的自由思想,积极的献身给“超个人的”而又是合乎理性的、现实的思想。

他失去了天堂,得到了自由思想。他的追求在于寻找那宇宙的合理图式,在于摈弃了一切先验论的框框,在于将理性、秩序性作为个人之外的,不依赖于认识的、客体的世界自身所固有的,因而对此追求不懈。从此那个包括整个宇宙的宏大思想在源源不断的经验和知识中成长起来,在知识的长河中不断寻求证实,得到改变、概括和具体化。爱因斯坦在晚年时回忆说:“我从来也没有为选择了这条道路而后悔过。”

爱因斯坦对自己的宗教感情和上帝概念有他特别的解释:

“我的宗教感情就是对我们的软弱的理性所能达到的不大一部分实在中占优势的那种秩序怀着尊敬的赞赏心情。”

爱因斯坦的宗教和上帝实质是这样的:谦恭地崇拜一个具有更高本性的永恒的精神存在,它可能显示在微小的细节之中,这些细节,尽管我们的感官薄弱,而且还不完善,但还是能为我们所接受。这种深挚地直觉地深信存在一种更高的思维力量显示于不可思议的宇宙之中,这就是爱因斯坦的上帝。或者说,他的上帝,存在于一种深邃感觉到的直觉信念,一种显示于经验世界的高超智慧。这个上帝实质上是宇宙大自然的理性的规律。

在爱因斯坦看来,信仰宗教的标志是:“一个人受了宗教感化,他就是已经尽了他的最大可能从自私欲望的镣铐中解放了出来,而全神贯注在那些因其超越个人的价值而为他所坚持的思想、感情和志向。”爱因斯坦由之认为:“重要的在于这种超越个人的内涵的力量,在于对它超过一切的深远意义的信念的深度,而不在于是否曾经企图把这种内涵同神联系起来,因为要不然,佛伦和斯宾诺莎就不能算是宗教人物了。”爱因斯坦在这里将宗教信仰同科学信仰连成一体。因而,在他看来,

科学与宗教的结合表现在真正的科学家、造诣较深的科学家身上都是必然的,他们都是具有宗教感情的人。他们的宗教感情所采取的形式,就是对自然规律的和谐所感到的狂喜和惊奇。因为这种和谐显示出这样一种高超的理性,同它相比,人类一切有系统的思想和行动都只是它的一种微不足道的反映。爱因斯坦将这称为宇宙宗教感情。

他认为,每一个科学工作者都应当有宗教感情。这种宇宙宗教感情是科学研究的最强有力的、最高尚的动机。它给科学家以力量,使他们热忱献身、百折不挠地探索宇宙的奥秘。科学工作必须基于这样的信念: 相信世界在本质上是有秩序的(合理性的)和可认识的,宗教感情所表现的正是这种信念。

爱因斯坦说,科学上有伟大创造成就的人无不浸染着真正的宗教信念。“他们相信我们这个宇宙是完美的,并且是能够使追求知识的理性努力有所感受的。如果这种信念不是一种有强烈感情的信念,如果那些寻求知识的人未曾受过斯宾诺莎的对神的理智的爱的激励,那么他们就很难会有那种不屈不挠的献身精神,而只有这种精神才能使人达到他的最高的成就”。在这些人物当中,爱因斯坦特别提到开普勒、牛顿和普朗克。

开普勒和牛顿研究天体运动规律花费了多年呕心沥血的艰苦劳动。这样的献身精神,是不可能没有信念和感情作基础的。因此,爱因斯坦赞赏他们对宇宙合理性的信念多么深挚,赞赏他们企望了解这种合理性的愿望多么热切。对于他的同时代的学术前辈普朗克,爱因斯坦当着他的面向人们说道:普朗克渴望看到世界的坚定的和谐,才产生出无穷的毅力和耐心;正因为如此,他才专心致志于物理学中最普遍的问题,而不使自己分心于比较快的和容易达到的目标上去。他日以继夜的努力是直接来自于激情。爱因斯坦说:“促使人们去做这种工作的精神状态同信仰宗教的人或谈恋爱的人的精神状态相类似。”

其实,爱因斯坦所说关于开普勒、牛顿和普朗克的这些话或许不过是他亲身体验的感受。他自认是宗教感情鼓舞他始终忠诚于他所献身的

事业:探索自然界里和思维世界里所显示出来的和谐秩序。他虔诚地相信:科学只能由那些全心全意追求真理和向往理解事物的人来创造。爱因斯坦在以《我的信仰》为题的文章中明确的表白了自己的信仰和那个宗教感情的内涵所在:

“我们认识到有某种为我们所不能洞察的东西存在,感觉到那种只能以其最原始的形式为我们感受到的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正是这种认识和这种感情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感情。在这个意义上,而且也只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才是一个具有深挚的宗教感情的人。我无法想象一个会对自己的创造物加以赏罚的上帝,也无法想象它会有像在我们自己身上所体验到的那样一种意志。我不能也不愿去想象一个人在肉体死亡以后还会继续活着;让那些脆弱的灵魂,由于恐惧或者由于可笑的唯我论,去拿这种思想当宝贝吧!我自己只求满足于生命永恒的奥秘,满足于觉察现存世界的神奇的结构,窥见它的一鳞半爪,并且以诚挚的努力去领悟在自然界中显示出来的那个理性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其极小的一部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还说:“在我看来,人类精神愈是向前进化,就愈可以肯定地说, 通向真正宗教感情的道路,不是对生和死的恐惧,也不是盲目信仰,而是对理性知识的追求。”

他还说过:“我没有找到一个比‘宗教的’这个词更好的词汇来表达〔我们〕对实在的理性本质的信赖;实在的这种理性本质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人的理性可以接近的。在这种〔信赖〕感情不存在的地方,科学就退化为毫无生气的经验。”

我们知道,爱因斯坦这里所说的宗教感情实际上就是一种执着于信仰与理想而萌发的心理激情。爱因斯坦以这种执著的激情度过了他的一生。他本身正是这种感情的实际体现。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宗教感情实际上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宗教式的激情。尚待揭示的知识面宽广而又诱人,使得科学家心向往之,他们如饥似渴地期望,恨不得将大自然吞进自己的肚腹之中。他们又像夸父追日,废寝忘食,不畏艰辛地探索,不甘心于落伍和劳而无获。另一方面,这种宗教感情表现为一种宗教式的敬畏心情。宇宙的奥秘令科学家敬畏,大自然所呈现的规律性,大自然表现出的和谐、统一令科学家敬畏。科学家所探索得到的无论多么美妙的关于大自然的图式,都超脱不出那个支配世界的神奇的秩序。正因为如此,每个真诚的科学家都会感觉到不能想象是他自己最先想出那些将各种直觉和理智联系起来的微妙线条构成的美妙图式。留给科学家的,只是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和谐规律的感召力,留给科学家的只能是对大自然的臣服和谦恭。

爱因斯坦真诚地向人们表白自己的信仰,他将世俗的宗教和他所持有的追求真理的宇宙宗教感情摆在我们面前。他这样说道:

“在我们之外有一个巨大的世界,它不依赖于我们人类而存在,它在我们面前就像一个伟大而永恒的谜,然而至少部分地是我们的知觉和我们的理智所能及的。研究这个世界,就像解放一样吸引着我们,而且我们不久就注意到了,许多我所钦佩和尊敬的人,完全献身于这项事业, 从而找到了内心的自由和信心。在我们可以得到的一切可能范围内,从思想上掌握这个人类以外的世界,就作为一个最高目标自觉不自觉地浮

现在我面前。持有这种想法的古今人物,连同他们已经达到的观点,都是我唯一的和忠实的朋友。通向这个天堂的道路,并不像通向宗教天堂的道路那样舒坦和诱人,但是,它已经证明是可以依赖的,而且我从来也没有为选择了这条道路而后悔过。”

自觉的批判意识 敢于离经叛道

爱因斯坦这样一个怀抱着执著的信念要探索宇宙的奥秘的人,对大自然的神秘规律性始终怀抱着敬畏与谦恭的感情。同时他又是一个不迷信权威,敢于离经叛道的人。

在他成为一个举世闻名而又备受赞颂的人之后,爱因斯坦曾这样表述过他的心情:“我自己受到了人们过分的赞扬和尊敬,这不是由于我自己的过错,也不是由于我自己的功劳,而实在是一种命运的嘲弄。” “这就是我们经历过的命运,把公众对我的能力和成就估计同实际情况作个对照,简直荒诞得可笑。”在他看来,“苦和甜来自外界,坚强则来自内心,来自一个人的自我努力。我所做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本性驱使我去做的。它居然会得到那么多的尊重和爱好,那是我深为不安的”。因为他始终认为:“得到优厚天赋的人是很多的,而我深信, 他们多数过的是淡泊的、不引人注目的生活。要在这些人中间挑出几个, 加以无止境的赞颂,认为他们的思想和品质具有超人的力量,我觉得这是不公正的,甚至是低级趣味的。”正是这样,爱因斯坦在荣誉面前不无嘲弄地说:“为了惩罚我蔑视权威,命运使我自己竟成为一个权威。”

是的,爱因斯坦是一个蔑视权威的人。他不仅不迷信于任何权威, 也否认自己是权威,这是一种自觉的批判意识。

爱因斯坦不止一次地似离经叛道来描绘他自己。1936 年他在给格罗斯曼夫人的信中称自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和好梦想的人”。在他逝世前一个月还说他自己是“流浪汉和离经叛道的怪人”。

“离经叛道”几乎刻画了他的整个科学探索历程。爱因斯坦的离经叛道与蔑视权威是紧密相连的。他离经叛道,因而能对经典常规实施超越;他蔑视权威,因而他能够背离现实传统。而且他的蔑视权威和离经叛道是站稳脚跟,拥有成果,开创新领域,作出新贡献的,因而对旧的传统的否定和新的理论的创造在爱因斯坦身上表现出融为一体。

在爱因斯坦年轻的时候,牛顿力学、洛伦兹的电磁理论、光波动说分别在各个领域中居于统治地位,支配着人们的思想。牛顿体系的辉煌成就竟使人们相信:“一切物理事件都要追溯到那些服从牛顿运动定律的物体,这只要把力的定律加以扩充,使之适应于被考察的情况就行了。”人们所面对着的牛顿体系,“并不限于为实际的力学科学创造了一个可用的和逻辑上令人满意的基础;而且直到 19 世纪末,它一直是理论物理学领域中每个工作者的纲领”,200 年来牛顿体系就是那个时代的经和道。这个经和道被看作为科学根本问题的最终的答案,被看作是世界最后的、最彻底的、不可复加也不可更改的图像。一切对客观世界的科学认识必须被局限于牛顿体系之中,一切超越这一理论体系的思想、实验和假说,都会被认作为妄想、胡作非为和梦谵。洛伦兹在当时是电磁领域的大师,爱因斯坦曾这样评价过洛伦兹:“洛伦兹理论的重大价

值在于使静止物体和运动物体的全部电动力学回到了空虚空间的麦克斯韦方程。这个理论不仅从方法的观点看来胜过了赫兹的理论,而且洛伦兹用它在解释实验事实方面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洛伦兹的电子论得到了包括塞曼效应在内的各种事实的支持,可以说是当时电磁理论中的最高成就。至于光波动说,由于扬和菲涅耳的工作当对已处于压倒的地位。面对这些物理理论上总体的经和个别领域的道,爱因斯坦却不曾受其束缚,而是开拓自己新的探索之道。

在洛伦兹看来,他的理论洛伦兹变换公式是纯数学技巧,爱因斯坦则大胆地假定可以以此表达空间和时间的真实联系。牛顿体系所具有的绝对时间和绝对空间概念,设想有一种媒质以太存在。爱因斯坦对此均不予理睬,他提出时间和空间的相对性,并以洛伦兹变换作为其联系。爱因斯坦这种大胆的设定和叛逆的思想,连洛伦兹本人也望而却步,在光波动学说占据统治地位 100 余年来,爱因斯坦提出光量子概念,勇敢地向光波动学说挑战。当时他的工作遭到普遍的反对,连量子学说的创立人普朗克也并不赞成。

爱因斯坦提出科学假设的胆略之大,真是令人望而生畏。在他那个时代,普朗克和洛伦兹要算是致力于探新并不守旧,能接受新事物的著名科学家了。但是,连他们也认为爱因斯坦越轨走得太远。

德布罗意曾经这样说过:“我们可以一个接一个地举出一些例子: 每个事例都会向我们证明这样一个人物的天才和独创性,他能够一眼看穿那疑难重重、错综复杂的迷宫,领悟到新的、简单的想法,使得他能够吐露出那些问题真实意义,并且给那黑暗笼罩的领域突然带来了清澈和光明。”

爱因斯坦的离经叛道,作为一种精神比他的物理成果和理论成就对人类的意义要重大得多,成就总是有限的,而精神却能永恒。爱因斯坦不迷信权威,敢于离经叛道,其精神价值之所在,正如爱因斯坦自己所说:“一个人为人民最好的服务,是让他们去做某种提高思想境界的工作,并且由此间接地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这尤其适用于大艺术家,在较小的程度上也适用于科学家。当然,提高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并且丰富其本性的,不是科学研究的成果,而是追求理解的热情,是创造性的或者是领悟性的脑力劳动。”

爱因斯坦在科学探索道路上不迷信权威,敢于离经叛道,实质就是一种批判精神。爱因斯坦对“神圣的科学知识大厦”持有一种极其严峻的批判态度,凡是他人往往愿意作为事实接受下来的东西,在爱因斯坦看来却似乎难以置信。他总是提出问题,总是不满足,总是在探索,这是对真理的追求。在他 70 岁生日时他还葆有这种不满足的心情。在他看来,一个诚实的人,一个具有批判精神的人,葆有这种心情是很自然的。他认为一个人有没有批判精神,他在人生价值这个天平上的分量是会大有差别的,他对人类进步所作出的贡献也会有根本的差异。正因为这是他的亲身体验,他才告诫青年人要发展批判的独立思考。他说:“使青年人发展批判的独立思考,对于有价值的教育也是生命攸关的。”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对自己持有严格的自我批判态度。

有一次,在宫廷饭店的宴会上,普朗克说到他自己在工作中出错会感到难堪。爱因斯坦笑着说,如果逐渐增长着的知识,不论是自己还是

别人达到的,否定了他自己的科学论断,他一点也不会感到难堪。

实际上,爱因斯坦从来不满足于自己的理论而力图探索其弱点,以便找出理论的局限性。他能毫不惋惜地抛弃自己的错误结论。爱因斯坦这样一种积极找错误,不为错误辩解,坚决改正错误的态度,正是一种自我批判精神的体现,也是具有极高境界的科学活动的一种表现。因为这一切正是追求真理所必要的。

爱因斯坦善于从自己的和别人的错误中学习,因而获得历史对自己的肯定。

著名科学家郎之万在向爱因斯坦致敬时说道:“⋯⋯他很正确地把勇敢和智慧结合在一起;他具有这两种品质,但是他具有正是表明他的天才的那种明智的勇敢。他敢于正视困难,他并不为思想习惯、恐惧和偏见所拘束。正是这种精神,才使得他能够完成如此伟大的事业,并且在对于世界的认识中给我们带来了如此深刻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