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鸦片烟毒泛滥中华

19 世纪 30 年代,鸦片犹如一股黑色毒流在中国的土地上泛滥、蔓延。

就地区来说,烟毒已从东南沿海扩大到内地 18 省,深入到山西、陕西、盛京等腹地。就组织来说,贩毒机构已经形成。在这个机构中有开馆者、兴贩者和制造烟具者。开馆者不仅限于通都大邑,而且深入到各城乡市镇。兴贩者不仅有勾结外商、偷漏银元出洋的囤贩户,亦有包揽一乡一镇,乃至一省和数省的鸦片贩卖者。制造烟具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制造的烟枪,以竹木、玻璃、陶器、象牙和金、银、铜、锡等金属为原料。不少烟枪经过点缀雕饰, 精致华丽。就吸食来说,其范围之广、人数之众,都是惊人的。上自王公大臣,下至庶民百姓,几乎社会各行各业、各个阶层都有吸食者。据 1838 年的统计,当时全国吸食鸦片的人数高达四百万,约为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一。

鸦片之害,首先是严重地损害了中国人民的身心健康。吸食者一旦上瘾, 饭可以不吃,鸦片却非吸不可。吸食既久,则面瘦齿黑,萎靡不振,废时失业,害己害人。不同体质的人在吸食之后,几乎都走上了同样一条由强壮到衰弱、由衰弱到疾病、由疾病到死亡的自我毁灭之路。特别是吸食鸦片的士兵,渐趋失去战斗力的严重局面。当时,有人在一首诗中写道:

“请君莫畏大炮子, 百炮才闻几人死? 请君莫畏火箭烧, 彻底才烧二三里。 我所知者鸦片烟, 杀人不计亿万千。”

非法的鸦片贸易,是靠摧残他国人命和败坏道德来充实英国国库的。 其次,大大加深了清王朝的腐败。清王朝的官府衙门中,大部分人都直

接或间接地与鸦片有关。他们或吸食、或贩卖、或受贿包庇。在清皇宫的所在地北京,有些烟馆正是官府人员开设的。距北京咫尺之近的天津,也是烟馆林立道旁。烟具陈列街前。

京津的烟馆里,烟雾弥漫。吸食者横卧在床上,手握烟枪,面对鬼火似的烟灯,吱吱地狂吸。这些吸毒者多是夜间过瘾,白天昏睡,成为日夜颠倒的大烟鬼。对于此情此景,爱国诗人龚自珍痛心疾首地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鬼灯队队散秋萤, 落魄参军泪眼荧。

何不专城花县去? 春眠寒食未曾醒。”

诗人指出,这些吃喝玩乐的腐朽官吏,已成为“鬼灯队队”的灯客,烟瘾发作时,涕泪横流,一副丑陋模样。诗人讽刺道:这些大烟鬼,何不到盛产鸦片的“花县”去做官呢?

在鸦片走私的集中地广东等处,问题更加严重。鸦片贩子以贿赂的手段收买清朝政府的官员,使他们从鸦片走私中得到了好处。以广东为例,1826 年两广总督李鸿宾曾大模大样地声称设巡船缉私,但巡船却每月收受规银三万六千两,放私入口。李鸿宾手下的水师副将韩肇庆则专以护私渔利。他与洋船商定,每箱鸦片收 5 元至 10 元,并从每一万箱鸦片中抽取数百箱交水师“报功”。更有甚者,水师船只竟然代运鸦片入口。结果,韩肇庆不仅未被查处,反而以缴烟有功,晋升为总兵,赏戴孔雀翎。福建的水师官兵,也是一片腐败现象,其收入十分之几来自规银。如此腐朽败坏的吏治,怎能阻止鸦片的源源而来?在鸦片毒水的腐蚀下,清政府的贪风更盛,吏治更坏。

第三,严重破坏了中国社会经济的正常发展。由于鸦片输入激增,打破了中国对外贸易的长期优势,造成白银大量外流。鸦片战争前的 20 年间,中

国白银外流量超过 1 亿元,每年平均约 5 百万元,相当于中国当时白银流通总额的 1/5。

白银大量外流,导致银贵钱贱。当时中国通用的货币是白银和制钱。制钱是一种圆形方孔的铜钱,每 1 枚称 1 文。18 世纪末期,1 两白银可兑换制钱七、八百文,而到了 1838 年,1 两白银却可以兑换制钱约 1600 文。广大农民和手工业者将仅有的少量农副产品出售,只能换回制钱,而缴粮纳税又必须折合成银两。银价上涨后,使农民原来卖 1 石粮食可以缴纳的捐税,非

得出卖 2 石粮食不可。劳动人民的负担大大加重了。

由于鸦片泛滥,中国社会有限的购买力大量地被鸦片吸收,造成了工商业的普遍衰落和萧条。当时,中国工商业比较发达的地区是广州和江南。广州的行商因银两渐少,生意困难,赔累不堪,就大量拖欠外商债务,以至破产。如兴泰行和万源行就是因为无力还债而倒闭的。江南地区也同样是一派凋敝景象。1838 年,一位清廷大员在长江中下游著名商业区调查以后这样写道:“苏州之南濠、湖北之汉口⋯⋯近来各种货物销路皆疲。凡二三十年以前,某货约有万金交易者,今只剩得一半之数。问其一半售于何货?则一言以蔽之曰‘鸦片烟而已矣’”。鸦片贸易吸去了人们对一般商品的购买力, 夺去了普通商人的生路,使中国的社会经济更加衰败。

白银外流,也致使清政府财源枯竭,各省拖欠的赋税日多,国库空虚, 财政困难。面对鸦片输入造成的银荒、兵弱局面,清朝统治者不得不考虑采取有效措施解决鸦片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