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业和商人

唐时商业多至二百余行,每行总有较大的商店。据现有材料看,最大的商业当是放高利贷的柜坊。柜坊又有僦柜、寄附铺、质库、质舍等名称,类似后世的当铺。唐德宗借长安富商钱,仅得八十余万缗,搜括僦柜的钱物, 借四分之一,得一百多万缗,足见柜坊是大商业。柜坊所藏物品,主要是钱帛、粟麦。钱,一部分是柜坊自备的资金,一部分是别人的存款。唐僖宗乾符二年《南郊赦文》里说:自今以后,如有入钱买官,纳银求职,发觉后, 钱物没收。柜坊明知事情,代为隐瞒,不来告发,要严加惩罚。因柜坊资金大,有钱人愿意寄存钱财,柜坊又兼似后世的钱店。钱以外的帛、粟、麦,

是农民借钱的抵押品。柜坊剥削的主要对象,仍是农民。七三二年,唐玄宗下诏说,近来公私放债,取利息颇多,自今以后,天下放债或收息,私人只许收四分,官本收五分。朝廷规定四、五分,实际收息当高于规定。

开设柜坊的人,自然是巨富,还必须与权贵有关系。长安大商小贩多列名神策军籍。求官人通过柜坊等富商向宦官买官职,宦官也通过柜坊等富商成为工商业者的政治代表。

次于柜坊的大商业有盐商、茶商及波斯珠宝商。八八○年,侯昌业上书斥责唐僖宗和田令孜,说“强夺波斯之宝贝,抑取茶店之珠珍,浑取柜坊, 全城般(搬)运(藏匿财物)”。杨师立《数陈敬瑄十罪檄》里说,“搜罗富户,借彼资财;抑夺盐商,取其金帛”。田令孜又想借京外富户及胡商的货财,盐铁转运使高骈上书阻止,说,“天下‘盗贼’(指黄巢等起义军) 蜂起,皆出于饥寒,独富户胡商未耳”。田令孜被阻不敢再夺取。田令孜强夺富商,失去作为政治代表的地位,但唐朝廷与富户胡商的关系,高骈却说得很清楚,即这种人受朝廷保护,与官吏相辅而行,刻剥民众使陷于饥寒的绝境。黄巢在广州为什么杀胡商,理由就在这里。

隋炀帝时商业已很发达,唐高祖时富商郑凤炽(一作邹凤炽,说是唐高宗时人),家产不可计数,邸店园宅,遍满海内,与权贵往来,势倾朝市。曾对唐高祖夸富说,终南山上每株树挂绢一匹,山树挂满,我家里还有余绢。这种记载未必可信,郑凤炽是隋、唐间巨富,却是事实。唐太宗时,安州(湖北安陆县)人彭通献布五千段供攻辽东军费,赐文散官宣义郎(从七品下) 名号。唐高宗时,安州人彭志筠愿献出绢布三万段助军费,赐奉议郎(从六品上)名号。武则天时,张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数人在内殿赌博。唐玄宗时, 京城富商王元宝,被称为天下至富,也称为王家富窟。这些都是唐前期的巨富,都和朝官甚至皇帝有来往,但除两个姓彭的人,得低级文散官名号,其余都没有官位。自唐中期起,富商依靠宦官得入仕途,正如唐中宗时辛替否

《陈时政疏》说“遂使富商豪贾,尽居缨冕之流”,商人加上官势,更便利于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