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①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鸣宵柝②，无复鸡人报晓筹③。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④。如何四纪为天于⑤，不及卢家有莫愁⑥？

①马嵬（Wéi）：即马嵬坡，故址在今陕西省兴平县西。天宝十五载（756） 六月，安史叛军陷潼关，玄宗仓皇奔蜀。行至马嵬驿，随行将士杀杨国忠， 并坚决要求杀杨贵妃。玄宗只得令贵妃自缢。史称“马嵬之变”。②虎旅： 指护卫皇帝的禁军。宵柝（tuò）：夜间巡逻时用以报警的梆（bāng）子。③鸡人：古代宫廷不养鸡，设有代替公鸡司晨的人，称“鸡人”。鸡人敲击更筹（竹签）报晓，称“晓筹”。④当时七夕：天宝十载七月七日，玄宗和杨贵妃盟誓，愿“世世为夫妇”，他们认为天上的牛、女一年只能相会一次， 自己则可永世相守，所以说“笑牵牛”。⑤四纪：十二年为一纪，玄宗做了四十五年皇帝，约为四纪。⑥莫愁：古代女子名，洛阳人，后嫁卢家为妇。这里指普通民间妇女，同时也兼取“莫愁”字义，暗衬李、杨的“长恨”。

这首诗借马嵬事件寄慨，讥讽唐玄宗四纪为天子，竟然不能像平常百姓那样保住妻子，抒发了诗人对这一历史悲剧的认识。在题材的处理上可谓是独具慧眼，用意新颖深刻。结构上，诗用倒叙的方法，先写玄宗派方士寻魂， 再叙马嵬之事，并指出祸国，最后以反诘作结，进行讽刺，意蕴更深。同时诗中又反复运用对比以突出主题：他生和此生的对比、虎旅鸣宵和鸡人报晓的对比、六军同驻马和七夕笑牵牛的对比，天子和卢家的对比，这些使讽刺的锋芒更为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