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澜
由于剑是维护我们自由的最后手段,一旦这些自由得到确立,就应该首先将它放在一旁。——乔治·华盛顿
参加大陆会议
1765年10月,在马萨诸塞殖民地的倡议下,来自九个殖民地的代表集中在纽约,召开了由美利坚人倡议召开的各殖民地之间的第一次大陆会议,专门讨论《印花税法》的威胁问题。
会议通过了《殖民地人民的权利及其不满原因的宣言》,重申了“无代表即不纳税”的原则,指出:不得人民同意,或不经人民代表的同意,就不能向人民征税,英国当局的法令侵犯了北美人民的权利和自由。这次会议表明,北美人民的民族意识已经成熟了。
仅仅过了两年,英国国会再次通过了向殖民地征收“外部税”的法律,这就是《唐森德法案》。根据这项法案,在美洲各口岸,对于进口各种玻璃、铅、纸张和茶叶都要征收若干重税。殖民地人民拒绝缴纳时,税吏就叫上英国军队一块来收。
在这过程中间,美洲人多次派代表“上访”,向英国国会反映问题,陈述困难。但傲慢的英国官员,不仅拒绝接见,而且有时还把他们安排到荒无人烟、又极不舒适的地方住宿,目的就是让他们尽快滚蛋,该到哪到哪去。
在反英斗争浪潮汹涌澎湃之际,弗吉尼亚议会于1774年5月16日在威廉斯堡开幕。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讨论援助波士顿人民的正义斗争。会议通过了针对英国议会高压法令的抗议书,并指定6月1日为斋戒日,号召全体人民进行祈祷,恳求上帝促使英国及其议会回心转意,对北美采取公正的态度,使人民免遭战争的灾祸。
1774年6月底,华盛顿以主席的身份主持了费尔法克斯县的市民会议,会议通过了一份由他和梅森共同草拟的旨在对英实行贸易抵制的议案。
8月1日,华盛顿代表费尔法克斯县出席了弗吉尼亚第一届全省代表大会。在这次重要的会议上,代表们表现出了高昂的爱国热情和革命精神,帕特里克·亨利大胆地宣布:“不自由,毋宁死。”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华盛顿也异乎寻常地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坚决支持亨利的激烈议案,并当众表示:
我要自己出钱组织1000名士兵,亲自带领去援救波士顿!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语气高昂,字字千钧!
会议最后通过了对英进行经济抵制的决议案,并推举出七名代表去费城参加第一届大陆会议。
华盛顿也光荣当选,得票数居第三位。
1774年8月最后一天早上,晨雾散去,旭日东升,天气格外晴朗。帕特里克·亨利和埃德蒙·彭德尔顿来到弗农山庄与华盛顿会合。早餐后,他们在玛莎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策马上路,前去参加在费城举行的大陆会议。
此时此刻,三人的心情都格外兴奋,他们仿佛并不是去参加会议,而是在神圣使命感的驱使下,去投身一个伟大而永恒的事业。本来需要走一个星期的路程,他们仅仅用了四天时间。望着费城那带有西欧中世纪城镇风格的建筑群和街道,他们心底不禁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虔诚的朝圣者终于到达了他们朝思暮想的圣地那样。
这是一座貌似古老其实仍很年轻的城市,它庄重朴实,但又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这次会议将会取得什么结果?北美殖民地的命运如何?大西洋两岸的人们都在拭目以待。
1774年9月5日,大陆会议在费城开幕。大陆会议的召开是北美殖民地向建立全国性政权的方向发展的第一步,它本身具有殖民地最高权力机关的性质。这是殖民地人民长期团结斗争的产物,也是北美社会经济发展成熟的一个必然结果。
13个英属北美殖民地中有12个派代表出席了大陆会议,共有代表55人。他们大都是殖民地上最具政治头脑、组织才干和远见卓识的领袖人物,其中既有激进派,也有温和派,另外还有一些保守派分子,只有那些极端的效忠派没有代表出席。北美人民及其子孙后代的命运和前途完全寄托在了他们身上。这次大会是一个人才济济、代表性很强的大会。
虽然代表们来自不同的地区,在政治上代表了不同的派别,但有一点是一致的:他们都充满了爱国的激情。对此,弗吉尼亚代表帕特里克·亨利看得一清二楚。为了使全体代表在这一基础上团结起来,抛弃狭隘的地域观念,共商民族大计,他发表了脍炙人口的演说:“整个美洲现已融为一体,你们的地界,你们殖民地的边界在哪里?全都不复存在。弗吉尼亚、宾夕法尼亚、新泽西和纽约之间的区别已不复存在了。我不是弗吉尼亚人,而是美利坚人。”
这段话虽未提及“独立”一词,但它消除了各殖民地人之间在心理和地域上的障碍和隔膜,使他们比较清醒地意识到他们在民族利益上的一致性。亨利的主张很快便被与会者所领会并欣然接受。在此基础上,大会决定不论各殖民地的人口有多少,每个殖民地只有一票表决权。弗吉尼亚的佩顿·伦道夫当选为大会主席。
第一届大陆会议讨论的中心问题是:北美人民的宪法权利以及北美与英国在宪法上的关系问题。这是一个触动了要害的重大理论问题,由此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保守派坚持主张,英国议会对殖民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并有权管理北美的商业。
9月17日,会议通过了《塞福克决议案》。该决议宣称:英国的高压法令是违宪的,拒绝执行,号召殖民地人民团结起来,建立武装,准备反抗驻波士顿的英军,呼吁加强殖民地合作,各地成立自己的政府,自行征税,中断与英国的一切贸易。该文件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强烈的反抗精神,很显然,它反映了激进派的要求。
后来议会又通过了《权利宣言》以及致英王的《和平请愿书》。在请愿书中仍称英王为“最仁慈的主宰”,谋求双方实现和解。
10月20日,大陆会议还成立了“大陆协会”。该组织的职责是负责在各个地区成立“安全和视察委员会”,对英进行全面的经济抵制。这些委员会后来倒很快掌握了各地的地方政权。
大陆协会的成立,使大陆会议的性质发生了质的转变,它由原来的咨询机构转变成为事实上的革命政权,开始领导整个北美殖民地的反英运动。这标志着北美人民的革命斗争又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在做完上述工作之后,大陆会议在1774年10月26日宣布闭会,并宣布于下一年5月重新开会。会议的召开是秘密的,在会上,华盛顿坚决地维护美利坚民族的利益,给会议的召开发挥了主导作用。
首先,从会议通过的重大决议和措施来看,其精神实质与华盛顿早些时候的主张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例如:坚决维护北美人民的自由民主权利;主张现阶段对英实行经济抵制;把武装斗争作为最后的手段以及还不主张独立等。这些主张华盛顿早在费尔法克斯市民会议和弗吉尼亚议会开会期间就已经提出,并通过了相应的决议。据记载:在开会的日日夜夜里,华盛顿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和场合,广交四方精英和有识之士,传递信息,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从不懈怠。在五十多天的时间里,他在自己的住处只用过七次餐。
其次,从一些当事人事后的评论来看,华盛顿在会议中确实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开会期间,人们发现这位年轻人虽言语不多,却显得刚毅威武,颇有大将风度。而且,他谈吐冷静果断,虽然不像亨利等人那样慷慨陈词,却字斟句酌,切中要害,表现出了一个政治家的真知灼见,使许多人都获益匪浅,产生了重要而广泛的影响。
当会后有人问帕特里克·亨利谁是会议中最伟大的人时,他回答说:“如果论口才,南卡罗来纳的亨利先生是最伟大的演说家,但是,如果谈到广博的见闻和正确的判断力,那么华盛顿上校无疑是会议上最伟大的人物。”
大陆会议结束后不久,华盛顿便匆匆赶回弗农山庄。
揭开独立战争序幕
1775年3月20日,华盛顿到里士满城参加第二届弗吉尼亚会议。会上发生了两派对立意见的论战。一派对局势持乐观态度,认为三项禁令已见成效,英国政府定要改变初衷,因而没必要再采取过激行动。以帕特里克·亨利和杰斐逊为代表的激进派,力主马上扩大民兵组织,确保殖民地的安全。
正在两派争执不下时,从英国传来消息,英王乔治三世在议会发表了一通杀气腾腾的演说。他定的调子是北美殖民地发生了严重的“暴乱”,即要按照“暴乱”罪实施镇压,用血和火来回答大陆会议的“致英王书”!
英王的演说逼得北美人民没有了退路。帕特里克·亨利再一次起立大声疾呼:“为什么在没有和平的时候还在奢谈和平?战斗的时刻已经到来了,我们的兄弟已经奔赴战场,为什么我们还稳坐不动?难道我们的生命就那么宝贵,和平就那么甜蜜,以至可以用镣铐和受奴役来换取?不,我们必须战斗!不自由,毋宁死!”
亨利激情奔放,谈锋犀利,具有很大的鼓动力。“不自由,毋宁死!”逐渐成为流传全球的名言。
华盛顿在会上未发表长篇宏论,但在会议中间他进行了广泛的活动,争取成立“安全委员会”的提议得到多数人的支持。最后表决,以多出五票的优势通过了亨利的建议。第二届弗吉尼亚会议立即成立了以华盛顿、杰斐逊等人为首的“安全委员会”,它就是弗吉尼亚的革命政权。
会议还决定,出席第一届大陆会议的代表,继续代表弗吉尼亚出席即将召开的第二届大陆会议。
其他各殖民地的情况大致相似,纷纷成立政府,组织民兵,搜集武器弹药。矛盾的双方都已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先动手的是马萨诸塞总督兼英军司令盖奇将军。他秉承英王旨意,决心以五个团的兵力拿波士顿人民开刀。侦察得知,当地反英派人征集军火弹药,在康科德建立一个秘密军火库。1775年4月18日夜晚,盖奇将军派遣史密斯中校带领800名英军去收缴武器,逮捕为首的反英分子。
但是,他们的反常活动引起了居民的警觉。很快,一位医生打听到了确实消息,马上派“自由之子社”成员保尔·瑞维尔和工人威廉·戴维斯抢在英军戒严之前,骑上快马把情报火速传往各地。最先得到消息的波士顿郊区民兵,立即紧急集合,陆续赶赴康科德。
皮特凯恩少校率领的英军,经过一夜急行军,19日凌晨来到一个名叫列克星敦的村庄。英军突然发现,教堂外面的草地上有武装民兵挡住了去路。
皮特凯恩少校命令士兵装炸药、上子弹。他自己挥刀策马走向前去,大声吼叫:“叛乱分子,赶快解散,放下手中的武器!”他身后的英军平端着滑膛枪,列成战阵,一步步逼近。民兵们未予理会,没放下武器,也没有散开让路。
双方距离不断缩短,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了,这是具有历史性的第一枪,标志着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当时说不清是哪方面先打的,紧接着乱枪齐发,一场混战开始了。
民兵们顽强抵抗,有八位民兵牺牲,另外受伤十多人。英军方面伤亡了一些人员,终于杀开一条血路,直扑主要目标康科德。
由于列克星敦阻击战赢得了时间,康科德民兵已抢占了南、北两座桥头,库存的武器弹药大部分已分散转移。当英军匆匆赶到康科德时,迎面就遇到民兵射出的成排子弹。康科德教堂的钟声响了,它召唤爱国者拿起武器参加战斗。
英军在武器装备和技术训练上明显占有优势,根本没把这伙很业余的民兵放在眼里。可是打了一个多小时,不断有新的民兵队伍赶来增援,人数越来越多。
英军渐感不支,又害怕后路被截断,被迫下令向波士顿撤退。英军且战且退,撤退很快变成溃逃。
英军残兵败将逃回波士顿,清点损失:死65人,伤173人,失踪26人。民兵方面牺牲49人,受伤或失踪46人。北美人民初战告捷。
历史学界对列克星敦战斗非常重视,称之为“美国独立战争的第一枪”。
这一枪,揭开了独立战争的序幕;这一枪,打破了英国正规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一枪,把包括华盛顿在内的北美人逼上了“梁山”。
列克星敦的消息传开后,各地的“自由之子社”马上行动,夺取了一些军火库。
过了不久,由新英格兰及其他地方来的志愿民兵,达到1.5万余人。民兵集结在波士顿周围,把城里的英军包围起来。
当选大陆军总司令
1775年5月10日,第二届大陆会议在费城的独立宫召开。第二届大陆会议堪称群英集会,盛况空前。所有代表都是精选出的杰出人物,前一届的代表绝大多数再次当选。也有一些新面孔在会上出现,给会议注入了新鲜血液。
华盛顿听到独立的枪声时,正在家中准备赴费城参加大陆会议,这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在费城期间,有这么一段小插曲:华盛顿、杰斐逊、伦道夫和刚来不久的潘恩一起进餐。潘恩眼里的华盛顿沉默寡言,坐着把手托住下巴,倾听别人谈话。他专心地注意所谈的内容,时而皱起眉头表示困惑。
第二届大陆会议,由波士顿大商人约翰·汉考克先生继任主席,查尔斯·汤普森为秘书。这时战争实际已经开始,会议的中心议题自然围绕着战争问题。尽管有了更多的代表的思想认识转向激进,可依然有少数人倾向保守,主张避免流血冲突。
会议过程中两种观点分歧很大,不时引起尖锐交锋。最终还是通过了《橄榄枝请愿书》和《关于拿起武器的原因和必要的公告》两个文件。乍看起来,两个决议声调高低不齐,甚至互有矛盾,似乎有些不好理解,其实它如实地反映了与会代表的意志。
大陆会议的代表们都是经验丰富、成熟老练的政治家,不至于陷入喋喋不休的争吵或将观点强加于人。在各自阐明立场之后,同时尊重他方的意见,调和妥协而作出相应的决议。求大同存小异,有利于团结合作,许多重大决议,都贯穿了这种精神。
大陆会议开始行使邦联权力,发布了如下几项命令:
在北美全境发行数额为300万美元的纸币,上面印着“联合殖民地”字样;
筹集武器弹药和战争物资,扩大招募兵员,修筑自卫性质的碉堡;
禁止向英国渔船提供一切供应品。
为了更有效地抗击英军,1775年6月14日会议作出决定:将包围波士顿的各路民兵加以整顿,统一建制,统一指挥,正式命名为北美大陆军。
当时已有兵员两万余人,遂下令从宾夕法尼亚、马里兰、弗吉尼亚派出十个连的兵力增援波士顿。剩下的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推选一位统率全军的总司令了。
这个问题太重大了。统率全军的总司令必须是精通军事、能力超群、众望所归、13个殖民地都能够接受的人物。在人才济济的大陆会议代表中,具有竞争实力者大有人在。选举稍有失当,极有可能伏下隐患,甚至酿成内部分裂。
面对如此重大的历史性选择,代表们沉思难决,左右权衡,谁也不敢贸然表态。最后,代表们的目光转向了华盛顿上校。他身穿蓝色鹿皮军装的军人英姿,沉着、果断、富有判断力的声誉,给与会代表们以极好的印象。
华盛顿为人沉默寡言,谦逊谨慎。一经有人提名,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在英法战争中,历任重要军职,立过战功,声望极高,积累了宝贵的实战经验,对英军的战术战法非常熟悉,这是战争中最需要的才能。
再者,实践证明,华盛顿的政治主张和政治策略稳妥而可行,能被激进派和温和派双方理解,因而具有别人无可比拟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加之他是南方人,又是一位种植园主。在独立战争中工商业资产阶级与南方种植园主结成政治联盟,华盛顿有其代表性。
随后进行投票表决,获得全票通过。大陆会议1775年6月15日的正式记录只有短短几句:
决定任命一位将军,指挥为保卫美洲自由的全部大陆武装力量。每月支付给500美元作为薪俸和开支。
接着会议为将军人选进行投票选举,乔治·华盛顿先生全票当选。
43岁的华盛顿,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激动与惶恐交织,荣幸和忧虑参半。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即席作了简短的发言:
虽然我深知此项任命所给予我的崇高荣誉,但我仍感到不安。因为我的能力和军事经验,恐怕难以胜任这一要职。
鉴于会议的要求,我将承担这一重任,并将竭尽所能为这一神圣的事业效力。
为了避免误解及损伤我的名誉,我请求在座的诸位先生记住,今天我在此诚心诚意地表示,我认为自己不配享有所给予我的荣誉。
至于待遇,先生,请允许我向会议表明,对金钱的考虑是不能促使我牺牲家庭的舒适与幸福来接受这一艰巨任务的。我也不想从中谋利,我将把一切开支如数列账。
华盛顿的这一番表白,的确不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话。革命战争初期的总司令一职,远远谈不上权重势大、高官厚禄。能否胜任职务、能否领导战争取得胜利,不但事关个人荣辱和身家性命,更关乎300万北美人民的命运前途!担子太沉重了,怎能不兢兢业业、诚惶诚恐?
华盛顿表示:不要任何报酬,尽一切力量担起这副重任。
500美元薪俸虽然不菲,哪里比得上经营种植园的效益?战火纷飞下的军旅生涯,又岂能和弗农山庄的温暖舒适同日而语?此时此刻受命于危难,是出于一个勇敢者的选择,是一个爱国者的职责,是对正义事业的献身。
大陆会议随后任命了四名少将和八名准将。后来应华盛顿的要求,又任命了霍勒肖·盖茨为准将衔副官长。
接受任命之后,华盛顿知道重任已经压在肩上,不可能再回弗农山庄与夫人告别了。于是,在1775年6月18日,华盛顿在费城给玛莎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家书。
我最亲爱的:
大陆会议已决定,为保卫美利坚事业所征集的全部军队,将由我指挥,而且我必须立即前往波士顿接受这一使命。
亲爱的玛莎,请你相信,这一职位并不是我自己去谋求的。我曾竭尽全力摆脱,不仅是由于我不愿离开你和我的全家,而且由于我也自知,就我的能力而言,的确难以胜任。
我在家中同你一起度过的一日,那种真正的幸福要远远胜过我在异地他乡若干年后始能盼到的遥远的希望。
但是,既然命运安排我担任这一职务,我也就认为这是上天有意要我去完成一项有意义的使命。
不接受这一任命,又要我的人格不受非议,那是绝对办不到的;拒绝就会使我蒙受羞辱,给我的朋友带来痛苦。
我相信这也不应该合乎你的意愿。战争的辛劳或危险不会给我带来痛苦,但一想到你一个人留在家中忧虑不安,我就感到难过。
生命总是无常的。我一到这里就请彭德尔顿上校,按我的口授为我起草了一份遗嘱,现随信寄去。
我如战死沙场,我希望我为你做的一切准备,将使你感到满意。
华盛顿在给友人巴西特上校的信中,有如下的自白:
愿上帝保佑,我接受这一职责会有利于我们的共同事业,不会由于我的无知而损于我的名誉。
我可以在这三点上作出保证: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忠于职守;廉洁奉公。
如果这些都不能弥补能力和经验的不足,我们的事业就会有失败之虞,我个人的名誉也会扫地殆尽。
他在后来的言行证明,三项保证都是恪守不渝。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直到当了总统入主白宫,依然保持廉洁奉公的美德。
华盛顿必须尽快赶赴前线,整顿人马,筹集物资弹药,准备迎接更大的恶战。
整顿军队准备迎战
1775年7月2日,华盛顿等人抵达波士顿的剑桥,设立了司令部。民兵们手里举着各式各样武器,热烈欢呼总司令到来。
7月3日,在哈佛广场的一棵大榆树下,受命于民族兴衰存亡的危难关头的华盛顿骑在马上手持指挥剑,检阅了长达半里的民兵队伍,正式宣誓就任大陆军总司令。
马萨诸塞议会对新建立的大陆军司令关怀备至。据可靠的文字记录,他们给司令部配备了一名司务长、一名管家和三名女厨师。华盛顿本人从家里带来了几个黑人仆役。初到新英格兰,独立操办饮食困难还不少。
司务长力求办得丰盛些,好随时招待来办事的客人或官员。华盛顿喜好社交,但从不花天酒地,待客彬彬有礼,他的心思主要放在工作上,日常饮食十分简单。
检阅大陆军时面对欢呼的人群,华盛顿头脑异常的冷静。随后立即在李将军陪同下,带领司令部人员视察了民兵阵地。从一个军事专家的眼光看,摆在眼前的局面非常的严峻。他把敌我双方的情况做了一番详细的对比。
他清醒地看到,英国是当时世界上第一强国。它的工业发达,拥有一流的海军和陆军。而北美大陆只是它的一个殖民地,人口300万,从未有过正规军,更没有海军舰队。民团连队虽然英勇无畏,毕竟无固定兵员、无严格训练、无组织纪律、无后勤保障。战时召之则来,年终自动离队回家。双方的力量对比是如此之悬殊,也是大陆会议迟迟不敢宣布独立的重要原因。
现状与华盛顿的要求相差太远太远。可就是这样的一群农民,用简陋的工具筑起了一系列半圆形炮台群,实现了包围波士顿的计划,使英军不能越雷池半步。官兵们的爱国热情,使总司令激动不已。他明白前两次战斗的胜利,主要是依靠这种热情,英军则是吃了麻痹轻敌的亏。视察归来,华盛顿确信当务之急是迅速认真整顿大陆军,然后才可以采取军事行动。
华盛顿的整顿措施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是统一全军建制。民兵们来自四面八方,从现在起他们已经是一支属于全北美的军队了。他把全军整编成若干个线式团队,每团由来自同一个殖民地的官兵组成。各级军官佩戴明显的区别标志。每天晨祷之后,定为宣读司令部命令的时间。
第二,严肃军纪。华盛顿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要求官兵必须做到军容整洁,严守纪律,令行禁止,并熟悉自己的岗位职责。士兵要服从长官的指挥,军官应当忠于职守。严禁奸淫妇女、抢劫财物;凡违犯军规或扰乱社会治安者,视情节轻重处以禁闭、鞭笞、直至开除军籍。士兵的住所,规定每天扫除一次。同时要求军官关心属下士兵的生活,要成立军营厨房,改善膳食。
第三,加强后勤保障。华盛顿不断向大陆会议汇报反映,向各殖民地领导人呼吁,请求尽快给部队供应急需的武器弹药、粮食和一万套军装。在他的催促下,大陆会议陆续成立了一整套后勤供应机构。与此同时,派出小部队四处收集粮食、物资,组织士兵中的工匠就地取材,制造子弹和大炮,以解燃眉之急。
第四,注意内部团结。要把13个殖民地的民兵,从建制和思想上凝结成一个整体。这位总司令还注重提拔新人,唯德才是举,决不搞狭隘地方主义。分配物资或战利品时,尽量一视同仁,分得公平合理,彻底打破地域观念。有功必褒奖,过失定处罚,赏罚分明,令部下心悦诚服。
第五,调整军事部署。华盛顿刚刚上任就发现兵力部署极不科学。战线拉得过长,1万多人马分散在八九里长的弧形线上,中间暴露出许多薄弱环节,此乃兵家之大忌。
因此果断决定,将部队分为三个大部分:
左翼军由查尔斯·李少将率领,驻守冬令山和展望山;
右翼归沃德少将指挥,驻守罗克斯伯里的几处高地;
中路军由普南特少将节制,驻守剑桥。
三支部队相对集中,防区责任明确,进可以合击,退能够联防。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大陆军的面貌确实大为改观。官兵们士气高昂,求战心切。华盛顿觉得,现在是出击英军,收复波士顿的大好时机。
在这些日子里,华盛顿和英军主将盖奇之间,有几次书信来往。盖奇的态度非常傲慢无礼,复信中声称:“依照国家法律本应将你方俘虏处以绞刑;迄今为止都受到关怀备至的待遇。伤员住在医院里,比英王的士兵还要舒服。至于对军官和士兵不加区别对待,那是事实,因为我不承认任何非英王授予的军阶。”接着他倒打一耙,说他获得情报证实,被叛军俘虏的英王忠实臣民受了虐待。被迫像黑人奴隶一样做苦工,否则只有活活饿死。
华盛顿不屑于无赖式的谩骂,再次去信义正词严地予以反驳:
究竟谁最配得上叛军的称号并应处以绞刑?是被迫拿起武器来保卫自己的妻子儿女和财产的我方正直公民呢?还是那些不法统治、贪婪和报复的残忍工具呢?
关于军阶问题,靠人民的选举而获得的军阶,是最光荣的;因为人民的遴选,是一切权力的最纯洁的来源。
最后,华盛顿表示这种没有效果的通信不再继续。并正告盖奇,如果今后英方被俘人员受到严厉对待的话,其原因只好问你们自己了。
上述信件中所阐发的观点,就是华盛顿以大陆军总司令身份发表的宣言。这篇宣言所提出的原则,可说是用笔杆子竖立起的同时在用枪杆子维护的旗帜。
收复波士顿
1776年元旦,大陆军司令部上空升起了第一面红白相间、饰有13条横杠的旗帜。它象征着13个殖民地团结战斗,争取权利和自由。后来在这面旗帜图案基础上,左上角多了一块蓝底白五角星,星数与美国的州数目相等,成为美利坚合众国国旗。
华盛顿审时度势,在2月16日再次向军事委员会提出作战计划。他强调,大陆军现有9000人能投入战斗,还有1500人的后备队,应该利用水面冰冻,敌人军舰不能移动的时机,是进攻英国占领军的最佳机会。
这次军事委员会经过慎重考虑,原则同意华盛顿的计划,并做了一些调整:此役宜以抢占波士顿城南面的道切斯特高地为目标。这个高地处于两军火力所及的中间地带。占领它便可用火力控制波士顿城区及港口,迫使英军撤出波士顿,或使其冒险出城作战,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总司令华盛顿采纳了这些合理建议,积极进行战役准备。
1776年初,华盛顿以大军包围了波士顿,占领了道切斯特高地,用大炮控制了城区和港口。
在波士顿围困战中,华盛顿领导的大陆军百般诱敌,英军龟缩在工事里不肯出战,每天只胡乱发射大炮轰击。
3月2日,华盛顿召开紧急会议,决定3月4日晚由托马斯将军率领2000名精锐士兵攻占高地;普南特将军派出4000名士兵,攻击波士顿交通要道,以牵制英军主力。
当天晚上,大陆军的炮台开始向城内英军射击,英军不明意图,惊恐万状,仓促应战,以三倍的火力还击。沉寂了多时的战场,骤然枪炮齐发,惊天动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炮战连续打了两个夜晚,英军对大陆军的意图浑然不觉,只顾发射出更多的炮弹为自己壮胆。到了第三夜,按照华盛顿的命令,托马斯将军带领800名精兵在前开路,其后是1000人的工程队。利用炮战的烟雾和轰鸣声作掩护,300辆马车排成一字长蛇阵,装载着大批篾筐、草捆和建筑工具,以最快速度向道切斯特高地运动。草捆放置在临近敌人一侧当作掩体,使其不受敌人火力的伤害。
从3月4日20时开始,全体士兵以惊人的毅力,挥动锹镐铲开厚厚的冻土,抢修碉堡工事。
作为总司令,华盛顿本无必要亲自到现场指挥,但他去了,提醒士兵们注意,明天是1776年3月5日,刚好是波士顿惨案六周年纪念日,他号召大家为惨遭英军杀害的同胞报仇。
士兵们干劲大增,争分夺秒挖土砌砖,一夜工夫,两座碉堡突然耸立在高地上。
到3月5日黎明时分,英军将领才发现这一伟大的人间奇迹,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接任波士顿指挥官的威廉·豪将军,不无感慨地叹息:叛军一个晚上干的工作,比我们全军一个月干的还多。
英军非常清楚,高地丢失就意味着丢失了波士顿战场的优势。英军阵地和海上舰队已完全暴露在大陆军的火力射程之内,随时都可能有炮弹自天而降。他们别无选择:要么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道切斯特高地;要么放弃波士顿城!
当天晚上,英军果然趁大陆军立足未稳,组织反扑,集中全部火器猛烈轰击高地。同时出动多路兵力,水陆并进直扑道切斯特。
说来也怪,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英军夜袭中途受阻。运兵船只无法停靠预定地点,当夜无功而退。
第二天,大雨仍然不停,大陆军反而居高临下,不时用大炮轰击英军阵地,使其无法集结部队发动进攻。大陆军已利用战斗间歇加固了阵地,调配了兵力,英军已失去了反攻的机会。
英国海军司令警告豪将军,道切斯特高地夺不回来,他的军舰就不能久留在港内,否则有被击沉的危险。豪将军最后不得不作出决定:全部英军撤出波士顿!
大陆军停止射击,但未停止继续加固阵地。波士顿城内已呈混乱局面,居民人心惶惶。
3月16日,华盛顿继续增加压力,把阵地向前挤压,连夜修筑一道胸墙。又派人制造假情报,说大陆军打算发起总攻。
其实英军早就想跑,只因风向不利,登船日期一推再推。这下再也不敢拖延了,次日4时,撤退工作在一片混乱中开始。华盛顿命令各部加强戒备,密切注意英军动向。10时左右,人们发现英军和一批铁杆王党分子开始从城内撤向港口码头。
只见双轮运货车、四轮大马车、手推轻便车像蚂蚁搬家似的络绎不绝于道路上,最后都蜂拥挤上海船,争先恐后地驶离了波士顿海港。据目击者称,军舰加上运输船,总共78艘。那些王党分子,一直迷信大不列颠的威力天下无敌,曾经比英国正规军还要猖狂,做了许多危害乡里同胞的坏事,这时候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下海走上逃亡之路。
大陆军目送英军仓皇撤退,没发一枪一炮。豪将军也做好放火的准备,炮声一响立即纵火焚烧波士顿!
进入冬季,马萨诸塞的气候严寒。积雪盈尺,寒风刺骨,交通为之阻塞。大陆军的将士们衣着单薄,弹药、燃料和粮食缺乏,此时真是困难重重。
波士顿艰苦的围困战从上一年的7月份开始,已经有九个月的时间了。现在波士顿像一个熟透的苹果,终于落到人民手中。
华盛顿抑制不住兴奋写道:“豪将军撤退如此之快,超过了我的想象。”不过他依然保持清醒的头脑,豪将军虽然被迫放弃了波士顿,但其实力未受到大的损失。他预见到豪将军很可能率领舰队转移向纽约港,遂决定马上派部分军队去增强纽约的防务。
第二天,华盛顿率领大陆军列队进入波士顿城。全城人民欢欣鼓舞,如庆祝盛大节日般夹道欢迎自己的军队。一时间,到处传颂着这次奇迹般的胜利,华盛顿成为举国歌颂的英雄。
波士顿的光复,其政治意义和心理影响远远超过了它的军事价值。北美殖民地的军民以弱胜强,英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已成昨日黄花。
为独立宣言欢呼
从列克星敦打响了武装反抗的第一枪以来,尤其是第二次大陆会议以来,北美人民的反英武装斗争的热情日益高涨起来。就在波士顿战役进行期间,北美其他地区的人民群众也纷纷拿起武器,与英国军队和亲英分子展开了殊死的战斗。
在南部战场,南卡罗来纳民兵在莫尔桥战役中痛歼效忠派武装,并把企图攻占查尔斯顿港口的英国舰队赶走。在加拿大战场,由理查德·蒙哥马利和本尼狄克特·阿诺德率领的北美军队孤军奋战,给英军以重创。虽然最终因寡不敌众而严重受挫,蒙哥马利将军也英勇阵亡,但他们的行动牵制住了相当一部分英军主力,有力地援助了其他地区的反英战争。
随着武装斗争热情的高涨,战争席卷了北美,但是北美人民的抗战目的是什么,被明确地摆到了北美人民面前。
北美大多数革命领袖当时认为,北美采取种种经济和军事的手段与英国当局作斗争,其目的仅仅是迫使他们放弃对殖民地的压迫性政策。而一旦达到了这一目的,北美就应放下武器,与英国破镜重圆。
北美各地的群众也抱大致相同的看法,他们仍然认为英国是自己的祖国,自己是大英帝国的臣民。他们积极参加了反英武装斗争,只是希望以这种方式迫使英国作出让步,使北美恢复到1763年以前的小康局面。
因此,在当时北美大多数人的眼中,独立与叛国和大逆不道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即使个别激进分子有独立的思想,他们也不得不三缄其口,否则便会使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就连激进派领袖约翰·亚当斯当时也认为:“在人们眼中,独立是一个可怕的妖魔,它会使温厚的人变得发狂,使社会滋生出罪恶、欲念和混乱。”
在这一问题上,华盛顿当时的观点也未能超越他的同代人。他主张北美人民应为正义而战,迫使英国当局改弦更张,尊重北美人民的权利和自由。他还认为,英王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君主,应该由他出面,纠正英国内阁所犯下的罪行。因此,在1776年初,在每次晚餐之前,华盛顿总是虔诚地为英国国王的健康而干杯。
但是,随后的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英国国王乔治三世三番五次地拒绝了北美人民要求和解的请愿书,并蛮横地宣布:北美处于叛乱状态。他还一再扬言:要绞死殖民地的每一个叛乱首领!
秉承英王的旨意,英国政府调兵遣将,把几万名精锐部队运往北美洲,对人民抗英运动进行残酷地镇压。事实证明:英国国王决心要用屠刀把北美人民的斗争扼杀在血泊中。北美人民开始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英军的血腥镇压必将激起更大规模的反抗。华盛顿统率的大陆军和各路民兵武装浴血抗敌,愈战愈勇。各个地区的爱国者也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推翻了顽固反动的总督及其地方议会,建立起新的革命议会和地方政权,并开始有效地履行职责。革命议会和地方政权已经牢牢地控制了11个殖民地。英国在北美殖民统治的根基彻底动摇了,北美人民的独立意识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在一片要求独立的呼声中,大陆会议于1776年6月10日召开,选举产生了一个五人委员会,负责起草关于宣布独立的文件。7月4日,大陆会议正式批准了由托马斯·杰斐逊起草的《独立宣言》。顷刻间,弗吉尼亚议会大厦上响起了悠扬而庄严的钟声,它向全世界郑重宣告:一个伟大的国家从此独立了!当《独立宣言》发表时,长达八年的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美国革命”才刚刚开始一年,叫作“美国”的这个国家仅仅还是个概念的存在。
在《独立宣言》中,杰斐逊以气势磅礴的手笔高度地总结了欧洲启蒙运动的政治哲学,阐明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重要原则。《独立宣言》中写道:
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被造物主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则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如果遇有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损害了这些目的,那么,人民就有权利改变它或废除它,以建立新的政府。
《独立宣言》以确凿的事实列举了英王乔治三世压迫北美人民的二十八条严重罪行,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乔治三世的目的是想把北美人民置于他的绝对专制的暴政之下,英王政府已经变成了人民的压迫者,因为它侵犯了北美人民的基本权利。
基于上述分析,《独立宣言》最后向全世界宣告:“这些联合一致的殖民地从此成为、并依照公理也应该成为自由独立的合众国。”《独立宣言》宣布取消对英王效忠的义务,全部断绝与英国的一切政治关系。
《独立宣言》是资产阶级革命时期一篇重要的历史文献。它是反抗殖民统治和封建压迫的宣言,在政治上起了极大的动员鼓舞作用,并成为后来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期间所发表的《人权宣言》的蓝本。
纽约顿时沸腾起来。狂热的市民涌上街头,推倒了乔治三世的铅像,要用它来制造子弹保卫独立事业。
马克思曾说,《独立宣言》是“第一个人权宣言”。
在大陆会议讨论宣布独立这一大事的日子里,华盛顿怀着一种急切的心情密切地注视着会议的进展情况。
他是多么渴望早日发表有关独立的文件来争取有利的形势啊!7月9日,华盛顿接到《独立宣言》的正式文本后,仍显得异常激动。根据他的命令,当天晚间便向全军宣读了这一伟大的历史性文件。
华盛顿慷慨陈词:
自由的精神在我们的心里沸腾起来了,我们不能屈服做奴隶,假如除了奴役我们,什么也不能使暴君和他的恶魔似的大臣感到满足的话,那么,我们就决心和这样一个不公平和不人道的国家断绝一切关系。
兴奋之余,华盛顿以一种预言家的口吻告诉将士们:
《独立宣言》将进一步推动每一位军官和士兵以忠诚和勇敢来行动,领悟到现在在上帝的统辖下,他们的国家的和平与安全将完全取决于他们手中武器的胜利。
华盛顿发挥其聪明才智,把军队整顿得井然有序,与敌人周旋,也付出了较大损失。但从整个战场上,却配合了其他地区的战斗,因为他有力地牵制了英军。
率部队从长岛突围
《独立宣言》是自由者之魂!但是,一切墨写的自由和独立都必须用鲜血捍卫。现在虽然收复了波士顿,但并未给予英军主力以重大的打击。力量对比依然英强美弱,而且差距十分悬殊。由于华盛顿认识到自己的军队明显弱于敌军,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华盛顿是决不会轻易冒险的。
就在北美殖民地的人们为《独立宣言》的发表欢呼雀跃,为美国的独立而英勇作战的时候,1776年8月,一百多艘战舰载着三万英军逼近了纽约。
此时,大陆军和民兵在纽约的总兵力只有1.7万人。华盛顿没等纽约州议会行动便果断发布公告,劝导居民尽快疏散,司令部所有军官家眷也被远远送走。
在当时,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都使华盛顿担心,敌人的意图可能是要派一部分部队在长岛登陆,设法夺取俯瞰纽约的布鲁克林高地,同时派另一部分部队在纽约北面登陆。因此,毫无经验的美军需要保卫许多互不相连、彼此相距很远的据点以及这些据点之间的广大区域,抗击一支纪律良好、拥有水陆作战的一切便利条件的优势军队。
格林将军率领一支有力部队驻扎在布鲁克林。他已经察看了长岛上从赫尔门到纳罗斯海峡的所有地点,并据此制订了防御计划。他的军队正在按照他的设计努力修筑工事。这些工事距布鲁克林镇约一里,面对着长岛的内地。英军很有可能从那里发动陆上进攻。
布鲁克林在纽约正对面,这里有一道由堑壕和坚强的堡垒组成的防线。为了保护这些工事的后方不受敌舰的侵犯,在半岛西南角的红角建立了一个炮台,并在几乎正对面的总督岛建了一个碉堡。占领这条山脉和保护它的各条通道的规划本来是格林将军制定的,但是,不幸,就在他苦心操劳的时候,他发起高烧来,卧床不起,只好由刚刚从香普兰湖返回的沙利文将军代行指挥任务。
华盛顿看出,要防止敌人在长岛登陆是不可能的,因为长岛地域广,许多地方便于登陆,而美国的工事又修筑在和纽约遥遥相对地段。他写信给大陆会议主席,建议尽量设法对敌人进行骚扰。
华盛顿担心敌人企图以急行军偷袭布鲁克林的防线。他立即派了六个营援军前去。他最多也只能抽六个营前去增援,因为随着下一次涨潮,敌人军舰很有可能把剩下的陆军运来,进攻纽约市。然而他还是命令另外五个营做好准备,在必要时前去增援。
他勉励前往布鲁克林的军队说:“要冷静,但要坚定。不要老远就开火,要等待军官的命令。”将军的明确命令是:“如果有人逃避职责,躺倒不干,或是擅自退却,就立即枪毙,以儆效尤。”这些人大多数是初次上疆场。华盛顿对他们作了公正的评论,说“他们出发时都是高高兴兴的”。
有9000名敌军带着40门大炮登上岸来,亨利·克林顿爵士担负主要指挥职责。由于敌军登陆时没有遇到抵抗,他们便分兵两路。康沃利斯勋爵率领的两营轻步兵,多诺普上校的黑森军以及六门野炮迅速向弗拉特布什挺进,企图夺取通过山脉的中央通道。其余的军队部署在从纳罗斯海峡的渡口起,经尤特勤克特和格雷夫森德,直到弗拉特兰镇一线。
敌人的目的显然是突破布鲁克林的防线,占据高地。如果他们的意图得逞,纽约就要听凭他们摆布了。纽约居民的惊慌和焦虑继续有增无减。有办法的人大多数都搬到乡下去了。
华盛顿渡河来到布鲁克林,视察防线,观察附近形势。他在这次视察中深深感到,格林将军不在场,实在叫人遗憾,因为没有人来说明他的计划和指明各个地点。
美军的前沿据点都在林木茂盛的山中。汉德上校率领他的步枪团监视着中央通道,同时在这条道路前面已经筑起了一个坚强的堡垒,以阻止敌人从弗拉特布什推进,另一条道路由弗拉特布什通到贝德福。敌人可能经由这条道路迂回到布鲁克林的工事的左侧。
有两个团防守这条道路。一个团由威廉斯上校指挥,驻在山岭的北面,另一个团是迈尔斯上校指挥的宾夕法尼亚步枪团,驻在山岭的南面。敌人则部署在一系列山岭那边的乡间。到此时为止,除了前哨阵地之间的小接触和零星的射击以外,还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华盛顿看到部队中普遍存在着杂乱无章的混乱现象,内心深感不安。因此,他一回到纽约,就把长岛的指挥权交给普特南将军,不过他在指示信中提醒普特南要把军官们召集到一起,责成他们杜绝他在军队中看到的无组织无纪律的现象。
华盛顿还指示,要在军营周围建立防线,在地形最有利的地方修筑工事。要在防线上派兵守卫,由一名当班的准将经常检查,监督命令的执行,校级军官要到各处查岗查哨,报告卫兵执勤情况。
任何人没有特别许可证不得越过防线。同时,由适当的军官率领并经过正式批准,可以派出游击队和侦察队出击,以袭扰敌人并防止他们掳走乡村人民的马匹和牛。
华盛顿还要普特南特别注意美军防御工事和敌人营地之间的树木茂密的山岭。穿过山岭的几条道路要布设鹿砦,并派最精锐的军队防守。这支军队应当不顾任何危险阻止敌军靠近。民兵没有受到多少训练,也没有多少经验,可以守卫内地的工事。
在这段时间里,敌人不断地在长岛上增加兵力。德海斯特中将指挥的两个黑森旅被调离斯塔腾岛。这一调动没有逃过华盛顿警惕的眼睛。他借助望远镜注意到,不时有人把斯塔腾岛上的帐篷拆掉,把营地的一部分设施拆除,同时一艘接一艘的军舰起锚驶向纳罗斯海峡。
华盛顿这时断定,敌人即将用主力发动进攻,夺取布鲁克林高地。为此,他增派了援军,其中有约翰·哈斯利特上校指挥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特拉华团。华盛顿对这支部队特别满意,他把这个团拨归斯拉林勋爵的旅。
华盛顿在副官长里德陪同下,过河到布鲁克林去。华盛顿整天待在前方,帮助普特南出主意。普特南刚刚到任,还不熟悉防线那边的据点。晚上,华盛顿返回纽约,忧心忡忡。
一场总攻击显然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一个焦虑不安之夜。因为就在这个晚上,敌方把英军总司令郝将军制订的一项给美国人带来灾难的计划付诸实施了:亨利·克林顿爵士要在夜间率领由精兵组成的先锋部队通过迂回行军,攻取贝德福山中的一条通道,从而绕过美军前哨阵地的左侧。正是为了准备这次夜间进军,克林顿爵士才在白天率领他的部队从弗拉特布什退回到弗拉特兰,来来往往调动频繁,以致引起华盛顿的注意。
午夜时分,在朦胧的夜色中,敌军前头部分已经开始出现。艾特利的民兵在敌人接近时向他们射击了两三阵子,然后退到斯特林勋爵左侧的树林里,摆好阵势。
天色已经大亮。一阵“嗒嗒嗒”的射击声在英国轻步兵和美国步枪团队之间响起了。战斗持续了约两个小时,后来,英国军队撤退到他们的主力部队那里。
在这段时间里,纽约陷入恐怖之中。清晨,纽约市民听到了滑膛枪的齐射声和大炮的隆隆声,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到了上午,人们听到四面八方都是步枪齐射声,偶尔还有野炮的射击声,就更加惶恐不安了。这是不是把纽约囊括在内的总进攻的一部分,华盛顿仍然拿不准。
敌人的五艘巨型军舰正在风浪中奋勇前进,想要深入海湾。敌舰是打算炮轰纽约呢?还是要在纽约北面登陆呢?值得庆幸的是,一股强大的顶头风挫败了他们的一切企图。
华盛顿看到敌人不大可能立即进攻纽约,就急忙乘坐渡船过河到布鲁克林,驶往防御工事一带视察。
华盛顿到了那里,正好赶上目击美军的一场大灾难。敌军当初的一切调动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从克林顿爵士部队的大炮声中已经明白了不幸的事实真相;敌人已经迂回包抄了他的侧翼,他已经有陷入敌人包围的危险了。他下令向后撤到防线上,但已经为时过晚了。他刚从高地上撤下来进入平原,就遇上了英国的轻步兵和龙骑兵,因此被驱回树林中。
这时候,德海斯特率领的黑森部队已经来到。从此开始了一场混乱、惊恐和屠杀的局面,把威廉斯和迈尔斯指挥的部队卷入其中。美国军队被团团围住,陷入英国部队和黑森部队的夹击之中,被赶过来,赶过去。
有一段时间,美军展开了英勇的搏斗,说得更准确一些,是拼死的搏斗。有一些人被砍倒了,叫骑兵践踏在脚下,还有一些人被黑森兵用刺刀活活刺死。很多人不是阵亡就是被俘。沙利文将军也在被俘人员之列。
华盛顿目击这场大灾难却无力制止。他听到了树林中战斗的喧嚣声,看到了浓烟从树丛中升起,但是源源不断的敌军队伍正在从左边山上杀下来。他的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他手头除了民兵以外没有军队来防守工事。这时他想起了斯特林勋爵和他的部队,对他们的安全深感忧虑。
斯特林的部队整个上午都在同格兰特将军互相炮击。虽然这些英勇的士兵看不到他们面临着什么危险,华盛顿却看到了这种危险。他站在防线内一座山头上,用望远镜瞭望,对整个战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看到康沃利斯率领的敌军后备队正在沿一条岔路开过来绕到他们的背后,使他们陷入两面火力的夹攻之中。他看到这种结果,焦虑万分。
站在山上的华盛顿和他左右的一些军官注意到这一切情况。他们原以为斯特林和他的部队在发现局面无可挽回以后,会不放一枪,集体投降。事实恰恰相反,斯特林勋爵用斯莫尔伍德团的一半兵力勇敢地向康沃利斯发起进攻,他的其余部队则越过小河,继续退却。华盛顿看到这种景象,不禁绞扭双手,痛苦万分,他喊道,“天啊!我今天要损失一些多么勇敢的弟兄啊!”
敌人集合到一起,以更大的兵力重新投入战斗。美国人奋勇作战。他们在队伍被打散以后,又在一片树林中集合起来,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可是他们又一次因为众寡悬殊而遭到失败。有一些人被围在一块玉米地里遭到刺刀的屠杀。还有一些人加入到正在越过一片沼泽地带撤退的自己队伍中。斯特林勋爵以自己的声音和榜样鼓舞和激励着他手下的年轻士兵。但是,在一切都完了以后,他就找到德海斯特将军,向他举手投降,当了战俘。
在战斗结束以后,当天夜晚对于美国军队来说是一个疲乏不堪、可是几乎又无法安眠的夜晚。他们疲惫、沮丧。许多人病倒了,受了伤。大多数人都没有帐篷或其他藏身之所。对华盛顿来说,这是一个焦虑不眠之夜。一切迹象都预示一场短兵相接、殊死拼杀的战斗即将来临。
一清早,米夫林将军带着驻在华盛顿和国王大桥的一部分军队来到营地。他带来的是希伊的精锐的费城团和马戈的宾夕法尼亚团。这两个团都有严明的纪律,配备有得力的军官,习惯于联合作战。不过,由于病号多,人数大大减少,总共不过800人。
同米夫林一起来到的还有格洛弗上校指挥的马萨诸塞团,这个团主要由马布尔黑德的渔民和水手组成。他们体格健壮,做事干练,能吃苦耐劳,穿着整洁的蓝色夹克衫和长裤。这支部队总共约有一千三百人,全部生气勃勃,精神抖擞。看到他们步伐矫健、神情愉快地列队轻快地走过,人人眼睛里都现出欣喜之色。他们被部署在防御工事的极左翼,靠近沃拉鲍特湾。
浓雾笼罩了长岛,一切都陷入神秘莫测之中。上午,米夫林将军带着副官长里德和华盛顿的随从副官弗吉尼亚的格雷森上校,骑马来到红角附近的西部前哨阵地。他们对这种很可能出现的危险局面感到惊恐,赶紧策马返回司令部,准备提出把美军立即撤走的主张。
华盛顿立即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这时,军队疲惫不堪,情绪低落,天气十分恶劣,工事又分布在如此广阔的地面,坚守阵地的困难本来就很明显。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危险。考虑到这种种情况,会议决定当晚就命令军队渡河撤到纽约。
这次突围比任何一次撤退都更加要求严格保密和周密安排。因为这几千名军队需要带着全部武器弹药,从一支胜利的敌军面前撤走。这离敌军的营地近在咫尺,连他们战壕里铁锨和镐头的每一声响动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外,撤退的军队还要乘船渡过一条有四分之三里宽、水流又十分湍急的海峡。只要他们在行动中露出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敌人都会向他们猛扑过来,在登船地点造成一片混乱和杀戮的可怕景象。
华盛顿把准备工作做得非常精细而又十分机密。他向担任军需长官的休斯上校发出口头命令,责成他在哈得孙河的斯皮登杜伊维到海峡的赫尔门一带征用一切大小船只,并要求这些船只在傍晚时分驶到纽约市东侧。这项命令在中午发出,立即付诸执行。
按照华盛顿的撤退计划,为了不让敌人在美军主力登上船只并驶离海岸以前发现美军的撤退,米夫林将军要带着他手下的宾夕法尼亚军队以及哈斯利特、斯莫尔伍德和汉德三个团的英勇善战的残部留在防线上,照常布设岗哨,守卫警戒,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不平常的情况似的。
在主力登船完毕以后,他们自己也就悄悄撤退,立即开往渡口登船。万一出现打乱这种安排的意外情况,布鲁克林教堂就是集合地点。大家都应赶赴教堂以便协力抵抗任何进攻。
在这期间,部队在华盛顿警惕的眼光监视下尽快登上渡船。华盛顿亲自站在渡口,监督着每一个行动。他急于迅速完成撤退,派了他的随从副官斯卡梅尔上校回去催促所有还在途中的军队加快步伐。
斯卡梅尔在执行这项使命时犯了一个大错误,给米夫林也下了这道命令。米夫林将军听到命令以后立即召集哨兵和站岗的士兵回营,动身前往渡口。
这时潮流已经转向了,东北风强劲地刮着。木桨船数量太少不够军队使用,帆船又无法顶风逆流前进,渡口的情况有些混乱。正在这个当口,米夫林将军带着全部掩护部队来到,使局面更加困难,人声更加嘈杂。
华盛顿喊道:“天啊!米夫林将军!你这样毫无道理地撤下防线上的军队,恐怕把我们都毁啦!”
米夫林有点不快地回答说:“我是奉你的命令撤退的。”
华盛顿叫道:“不可能!”
米夫林直率地还口说:“我确确实实是按你的命令撤退的!斯卡梅尔不是今天的值班的副官吗?是不是这样?”
“是的。”
米夫林说:“我就是从他那里接到命令的。”
华盛顿回答说:“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误。如果这批军队不能在敌人发现以前重新回到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米夫林又把他的部队带回防线。防线上空无一人已经历时三刻钟。幸亏,由于大雾,敌人没有能发现防线无人防守。
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浓雾都在笼罩着长岛。美军撤退时在河道的纽约一侧,却是万里晴空。全部军队、大炮、弹药、粮草、牛群、马匹和马车都顺利地登上了船,到天明时,大部分都安全地到达纽约。除了几门重炮之外,几乎没有把什么东西遗弃给敌人。米夫林也在适当时刻率领掩护部队撤离防线,悄然无声地撤到了渡口。
有人一再恳请华盛顿上船过河,但是他坚决不肯。直到所有的军队都登上了船,他才乘最后一艘船渡过河去。
华盛顿在军队安然摆脱危险处境以前的48小时里,几乎没有合过眼,而且大半时间是在马上度过的。
对于一个军事指挥官来说,不但要能攻善守,而且还要善于撤退。能将数千人马的大部队,从敌人眼皮底下撤走,其非凡之处堪与半夜在班克山修筑工事的奇迹相媲美。
组织纽约大撤退
部队虽安全从长岛突围,但长岛弃守却使纽约失去天然屏障,全市区完全暴露在英军的火力射程之下。城内居民人心惶惶,部队状况令人担忧。士兵们虎口余生,一个个情绪低落,成连成团地开小差逃跑回家。
肩负守城职责的华盛顿,心情万分焦虑。回到纽约的第二天,便以信件形式向大陆会议作了汇报:
我们的处境极其艰难。由于我军在上月27日失利,许多士兵情绪低落,悲观失望。他们不仅不奋力抗敌以挽回损失,反而心灰意懒,不听调遣,急于回家。很多人已走掉了。我不得不承认对统率这支军队已缺乏信心。如果我们的自由不是用一支永久性的常备军去保卫,那么我们的自由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大陆军何去何从,是死守纽约,或是果断地实行战略转移?
这时的华盛顿,率领军队据守在曼哈顿高地上,对长岛战役的失败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他洞察到面前的形势非常严峻,在9月7日召开的军事委员会上,他指出:“敌人在我们的后面占领阵地,而用军舰控制正面,其目的是要把我们围困在纽约岛上。切断我们和大陆的联系,迫使我们同他们进行决战,要么无条件投降。”因此,他主张避免同英军决战,保存有生力量,利用北美辽阔的幅员与敌军长期周旋。他提出了一个完整的、成熟的战略构想:“坚持防御战,任何情况下都应该避免采取大规模行动。”
华盛顿力排众议,马上发布命令,组织部队从纽约大撤退,运走所有军需物资。
这时英军已开始缩小包围圈,一步步向纽约城进逼。9月13日,分别装有40门和2门大炮的2艘军舰沿东河而上。发射的排炮落在美军人群中爆炸,有一颗炮弹甚至就落在距华盛顿2米远处。
9月14日,美军撤至“国王大桥”。此桥跨过斯皮登杜伊维河,是曼哈顿岛通向大陆的唯一桥梁。这里突然遭到英军地面部队的截击,炮火猛烈,美方牺牲数十人,部队一度出现混乱。华盛顿亲自在前沿沉着指挥,稳定军心,终于打退前方之敌,他决定放弃纽约北郊的阵地,加快撤退速度,且战且走。
这是美国建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战略大转移。前途茫茫,吉凶难料,后有数万追兵,而自己内部又士气懊丧,军心不稳。服役到期的士兵急于回家团聚,不愿卖命作战。
开小差者日甚一日,部队大量减员。令华盛顿感到迷惑的是,数量和质量占尽优势的英军没有穷追猛打,一天又一天地留在原地休息,战局显得扑朔迷离,而且英军司令官遣使送来信件,建议双方交换一批战俘。
9月24日,华盛顿在撤退途中给大陆会议写了一封长信,力陈组建常备兵的理由。这封长信字迹潦草,是他总结几个月来的战争得失和经验教训的产物。字里行间闪烁着他的智慧和远见。他说:
我们部队目前的处境似乎又面临着一次瓦解。这场斗争绝非一日之功,战争必须有系统地进行。根据我近来的一些想法,如现在缺乏一支常备军,则毁灭的后果终将不可避免。如果要我宣誓作证,究竟民兵从总的来看是有益还是有损,我将同意后者。
接着,他对常备军的若干问题提出了建议:这支军队的士兵应在整个战争期间服役。为了能顺利地招募到兵员,必须改善其待遇,除发给较优厚的津贴外,战争结束时每人可获得100至150亩土地,军官的待遇应更丰厚些。
鉴于形势的危急,大陆会议终于同意华盛顿的建议,正式颁布命令把大陆军改为常备兵,延长服役时期,13个州根据财力人力定额提供兵员。
10月26日美军退到新泽西的白原,28日英军尾追而至。激战数小时,美军损失300人,旋即主动撤离。华盛顿率众退守北卡斯特尔,伐树木构筑工事。豪将军的部队追到这里时,连天倾盆大雨,军事行动受阻,两军在新泽西境内呈胶着状态。
11月初,多股英军集结华盛顿堡附近。华盛顿堡是美军屯兵和储备粮草的要塞,位于哈得孙河岸,对岸是李堡。华盛顿认为防守该处已无意义,即命令格林将军撤离华盛顿堡,以避免人员和物资的损失。
格林将军未立即执行,拖延到11月16日,英军突然进攻华盛顿堡,美军英勇还击但寡不敌众,杀伤大量英军和黑森军后,节节退进堡垒。堡内士兵拥挤得无法转身,英军用炮火轰击一通之后,派出一名使节送去劝降书。
美军没有回旋余地,无力进行抵抗,只有被迫投降。美国国旗从华盛顿堡上空降落,英军的米字旗取而代之。被俘将士将近两千余人,午夜时分被押送去了纽约。
这对逆境中的美军是一重大打击。损失兵员两千多人,其武器装备在美军中是较优良的,还有大批军用物资和粮草。接着另一次更为沉重的打击,又降落在美军头上。
这时候,查尔斯·李将军的职务是大陆军副总司令。带领4000人在距华盛顿不远的地方驻扎,成掎角之势。英军夺得华盛顿堡要塞后,豪将军亲领5000英军逼近李将军的部队,另外派一支精锐部队直扑华盛顿总部。
华盛顿根据情报,立即采取对策:率部撤退到纽华克跳出包围圈,避免在不利的情势下与敌决战,同时命令李将军火速靠拢,两支主力尽快会合。华盛顿建议他渡过哈得孙河,注意选择安全行军路线避开敌军。奇怪的是李将军拒不执行命令,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拖延搪塞,最后他说已经组织好了一次极有把握的反击战,定要活捉敌人的指挥官罗杰斯。
不管借口如何,华盛顿心里早已有数。这位李将军是因为没当上大陆军总司令而耿耿于怀。
此人确有军事才能,保卫南方各州屡挫英军,在北美军界算得上一员战将,可惜为人品格不高,一贯狂妄自大。他原在英国正规军供职,就因未得提拔重用才转而投身独立运动。
李的毛病是举止粗鲁,不能团结同僚共事;带兵打仗虽有能耐,统率全军则不适宜。华盛顿就任总司令后,处处对他尊重有加,但查尔斯·李天马行空任意独行,处理重大事情刚愎自用,从不请示,尤其不甘屈居人下,处处抬高自己,暗中拉帮结伙大搞宗派活动,拆总司令的台,目的是制造机会取而代之。
目前美军接连败绩,处在困难时期,他把战败的责任全推到华盛顿身上,说他优柔寡断,一味逃跑避战,跟着这样的统帅必将永远失败。华盛顿率领疲惫之师天天浴血鏖战、节节后撤之际,李将军却隔岸观火,迟迟不肯救援。
12月1日,英将康华利追到新不伦瑞克,华盛顿炸毁了河上的桥梁阻滞追兵,并于12月7日和8日在特伦顿集中了所有船只,冒着严寒渡过了特拉华河,又命令将沿河110公里内的所有船只,全部集中到右岸,人员退入宾夕法尼亚境内。
此时气温骤降,河水尚未完全结冰封冻。英将康华利尾追到特拉华河边,遍寻不见渡船,又不能涉水泅渡,只好停止追击,留下三个团的黑森雇佣军和英军一部,与美军隔河对峙。
华盛顿下达会师命令过了三个星期,查尔斯·李才统率数千美军以每日5公里的速度在战区爬行。他本人自来疏懒,行军途中只要有可能就吃喝住宿得舒服些,有时还不在军营中过夜,带上卫士溜到旅馆去住。
12月4日姗姗渡过了哈得孙河,13日,他交代了当天行军路线,把部队交给沙利文将军带领出发,自己独自住进一家旅店睡觉,想吃好睡足再骑马追赶队伍。
正吃早餐时候,一队英国龙骑兵在亲英分子引导下,突然包围了旅店,卫兵和副司令一样懒散,抱着枪到外面晒太阳去了,全无防备。旅店女主人表示愿意把李将军藏在一张床下,但他以轻蔑的态度拒绝了,掏出两把手枪守住房门,想击毙冲进来的骑兵,再用指挥刀拼杀。
对方没硬往里冲,只是喊话:“如果将军五分钟内不投降,就放火烧房子!”稍停,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两分钟后,身上还穿着睡衣的李将军便束手被擒,成了英军的阶下囚徒。
李将军自酿苦酒演了一出悲剧。他被俘后受尽种种侮辱,英国把他当作变节分子对待,因为他曾在英国正规军中当过军官。他指挥下的4000美军,都由沙利文将军带回到华盛顿麾下。
自8月份以来,美军接连不断失败。然而,华盛顿经受住了挫折的考验,新的计划正在头脑中形成。
这次非凡的撤退,在悄然无声和迅捷神速两方面,堪与半夜在班克山建筑工事的奇迹相媲美。这是独立战争中意义最重大的成就之一,使华盛顿名声大震。
指挥奇袭特伦顿战役
1776年12月12日,大陆会议召开。大陆会议是当时北美最高的权力机构,它作为高举独立大旗的中坚力量,真正发挥了最高权力机构的作用,大家一致追随在它的大旗下,进行独立战争。
大陆会议通过决议,授予华盛顿指挥战争的全权,使他在非常时期能摆脱某些掣肘指挥打仗。穿着一身普通的黄不黄、绿不绿的大陆军军装的华盛顿特意向大陆会议表态: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权力委托给别人使用过于危险。我只能这样回答,急症要求用猛药。我也愿意真诚地宣布,我毫无追逐权力的欲念。
除了武器和物资缺乏,华盛顿锐敏认识到,应该用崇高的爱国思想和奉献精神来武装将士。他想起《常识》的作者托马斯·潘恩先生。当初读了他写的小册子,多少人都受到巨大鼓舞,从而坚定地走到民族独立的旗帜下。
正好潘恩已投笔从戎参加了大陆军,曾先后在军中担任过秘书和副官。现在正好请他发挥笔杆子的威力,替困境中的大陆军编写点宣传鼓动材料。
潘恩理解华盛顿的意图,立即着手写作。每晚宿营,他就在微弱灯光下,把一面鼓当作书桌,伏案疾书直到深夜。12月19日,第一篇文章脱稿,题名《美国危机》。这篇文章和《常识》一样,用通俗明白、节奏铿锵的语言,把最朴素的真理告诉大众。他鼓励人们不要被暂时的失败所吓倒,历史赋予他们的是最光荣的使命和最崇高的荣誉。
华盛顿总司令下达命令:战斗之前,必须在动员会上高声宣读《美国危机》。从此,大陆军士兵总是高呼着书中口号:
现在是考验人们灵魂的时候了,冒着硝烟弹雨向敌阵冲锋!
这个口号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它伴随美国的民族革命战争从挫折走向胜利。
自长岛突围大撤退以来的四个多月,大陆军连遭失利,在人们心里抹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华盛顿失去了纽约,却赢得了在运动中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的主动权。而此时全军读了潘恩的《美国危机》,士气大振,将士们一致要求上阵杀敌,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过不了多久,当寒潮一到,河水就会冰冻,那时敌人会从冰上发起进攻。华盛顿认为,抢在敌人之前打一次突袭战的时机已经成熟。
华盛顿派人侦察敌情,得知豪将军长期住纽约,康华利将军正在离职休假,等待河面冰冻坚固再发动攻势。河正对面的特伦顿镇,眼下正由拉尔上校率领着一支英国轻骑兵和三个黑森团雇佣军驻防。
这个拉尔,就是在攻打华盛顿堡要塞一役中,屠杀投降士兵的德国雇佣军官。此人性情勇猛但豪爽好客,更有一大喜好,爱听音乐不务正业。每天让军乐队吹吹打打,双簧管百听不厌。一直玩到深夜不睡,第二天日上三竿不起。这样的人打冲锋倒是个好角色,当指挥官独当一面则不是材料。河对面就是敌军,他却满不在乎无心备战,以为大河为界,我过不去你也过不来。
一个完善的突袭计划华盛顿已经运筹于帷幄之中。他决意利用敌军的麻痹松懈,奇袭对岸英军。时间选在圣诞节的夜晚,多路人马同时渡河,次日黎明突然协同出击。
部队分三路行进:一路由华盛顿自领主力在特伦顿以北的麦康基渡口过河,从正面直取特伦顿;另一路尤因将军率偏师从南面渡河,切断敌军退路;第三路普特南将军的部队从伯林顿过河,袭击南面据点的敌军。
在华盛顿向特伦顿北部市区挺进的时候,第二路人马已向市区南端逼近。英国的轻骑兵、步兵大约五百名,负隅顽抗。当他们得知华盛顿的部队从正面逼近,害怕被美军包围,就越过阿森平克溪上的桥梁抱头逃窜,沿着特拉华河河岸向博登镇的多诺普伯爵营地逃跑。
要是华盛顿的计划完全实现,这股英军的退路就会被尤因将军截断。遗憾的是尤因将军的部队受到河上冰块的阻碍没有能渡过河来。
12月20日8时整,部队抵达特伦顿镇外的一个小村落。此时大雪遍地,道路模糊不清,华盛顿向一位早起拾柴的农夫打听。
那人态度极其生硬,冷冷答到“不知道”,转身想走开。旁边一名军官赶紧插话:“向你问话的是华盛顿将军,请给我们提供情况。”
农夫眼睛一亮,马上热情指点:“前面那间房屋就是敌人的哨兵检查站,大树下有一名哨兵。愿上帝保佑你们成功!”
华盛顿为了不打草惊蛇,命令小部队包围监视敌哨兵站,主力继续前进。十分钟后,特伦顿镇里响起炒豆似的枪声。
拉尔上校每天睡懒觉,不过9时不起床。此时他正睡得鼾声如雷,突然被一阵枪声惊醒。他在睡眼惺忪间,只见大陆军好像从天而降,自己部下人马无人指挥,像没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
拉尔上校赶往前哨阵地,发现那里一片混乱,有六人受伤。原来有一股人从树林里窜出来,向哨兵开火后又立即撤退了。拉尔带着两个连和一门野炮,穿过树林,巡视了各个前哨据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发现一切平静无事,就回去了。他竟如此轻敌,错误地判断美军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
眼下,面对美军排山倒海般的强大攻势,拉尔上校在奇袭造成的混乱中,又完全不知所措。这位上校骑在马上,努力集合惊恐万状、乱作一团的部下,但是他自己也十分迷惘。
拉尔上校费了好大的劲才勒住受了惊扬起前蹄嘘嘘叫着的坐骑,问身边一名上尉进攻的兵力有多少?尉官回答说,他看到树林里有四五个营,其中包括在他撤退以前向他的哨兵开火的三个营;但是左边和右边还有大股美军,市镇很快就要被四面包围了!
拉尔上校听罢报告举起指挥刀,喊道:“前进!冲啊!前进。”后面的英军跟随着他,像个无头的苍蝇似的,左冲右突,妄图突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美军的战鼓在英军的四周响起。英军如丧家之犬,仓皇举枪胡乱射击。有的战马中弹受惊,把骑在马上的英军抛落在地,那骑兵旋即又被别的战马踩死。步兵就更惨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紧跟在骑兵后面狂奔。
拉尔上校率部队终于冲出了重围,但队伍已死伤了不少,溃不成军。他在市郊的一个果园里集合残部,重整旗鼓,狂叫着说:“堂堂大英帝国的军队就这样败下阵来吗?作为一名皇家军队的上校,我觉得太丢脸啦!”
有的部下附和他说:“是呀!我们不能把城池丢给叛军,我们连行李也没来得及带出来呀!”但多数部下劝拉尔上校先撤退再作打算。
拉尔哪里听得进去,咆哮道:“我的全体掷弹兵,前进!”他夹紧坐骑,挥刀率领六七百名英军向特伦顿城反扑。
此刻,特伦顿城已被美军占据,三路大军胜利会师,合计有4000余人。华盛顿将军已命令炮兵把6门大炮架设在街口,步兵埋伏在墙壁和灌木丛后面,严阵以待。
英军快要冲上来了。站在大炮旁的华盛顿手一挥,喊道:“开炮!”只听到“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弹在敌群里炸开了花。
拉尔上校不顾枪林弹雨,依然率领部下向前冲锋。待英军快要接近美军防守阵地时,突然响起了冲锋号。步兵们纷纷举起滑膛枪向敌人瞄准。冲在前面的英军纷纷中弹倒地。
拉尔上校一马当先向前冲着,突然他觉得胸口遭到重重一拳似的,双眼一黑跌下马来。
英军失去了首领,顿时慌乱起来。他们不顾副指挥官的命令,从右侧沿阿森平克溪两岸向北撤退,打算逃往普林斯顿。
华盛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迅速派汉德上校率步兵团挡住他们的去路,同时又命另一支步枪团抄了他们的左翼,英军被追停顿下来,完全不知所措。
华盛顿以为他们是在列成战斗队形,因此命令发射霰弹。
福雷斯特上尉喊道:“将军阁下,他们投降了。”华盛顿应和着说:“投降了!”一面说着,一面策马向英军方向奔去。
英军无条件投降了。受了重伤的拉尔上校束手就擒。这次战役共击毙英军100余人,俘获英军近千人,其中有32名军官。
华盛顿组织的特伦顿之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英军死伤和被俘大量人员,缴获武器弹药无数。美方的损失很轻微。
稍感美中不足的是,尤因将军的部队渡河受阻,未投入战斗。溃散的英军部分投降,另有部分漏网,使华盛顿的全歼计划打了折扣。
打了胜仗,有些军官主张扩大战果,乘胜追击,华盛顿却分外冷静。他果断地命令部队撤出特伦顿,带着战利品,押解近千名俘虏,渡河返回宾夕法尼亚境内。
华盛顿曾去看过生命垂危的拉尔上校,吩咐给予必要的医疗救助。并慨然答应了拉尔的最后请求:“除了解除投降者的武器外,请不要没收黑森军官兵的私人财物”。
这个杀人无数的黑森军官拉尔上校,临死时良心发现,对大陆军的人道待遇表示感激。
华盛顿恪守诺言,把黑森战俘押送过特拉华河,几十名军官安置在宾夕法尼亚新城的旅馆里住宿,士兵住在教堂和监狱里。为避免老百姓对战俘采取报复行动,总司令在城乡张贴布告,不准虐待俘虏。
华盛顿在战场上决不手软,但放下武器不再与人民为敌就不应当再以敌人看待,应该给他们生存权利和人格尊严。
华盛顿将军指挥的奇袭特伦顿战役,以大获全胜而结束。这场战役是美国人民为摆脱英国殖民主义统治、为争取独立而进行的许多战役中著名的一次。它大大鼓舞了美国人民的斗志,为最后取得独立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普林斯顿战役获胜
1776年12月26日,华盛顿在特伦顿出奇获胜后,决定将军队带回其过冬营地前,对英国和黑森军队发动进攻。
在当时,宾夕法尼亚兵团士兵的服役期将满,人心想家盼归。但是面对强敌,让老兵走光是非常危险的。华盛顿充分使用大陆会议授予的权力,向费城的豪绅巨富专项借款,发给士兵服役超期补贴。除经济补偿外,还进行宣传说服工作,有200多人自愿延期服役。
12月31日,华盛顿侦察获悉,英军查尔斯·康华利中将正在征集车辆,向特伦顿进军。
1777年1月2日中午,康华利派玛沃德中校带领第四旅的三个团共1400人在普林斯顿作为后部。同日,康华利受威廉·豪将军命令,带领6000人从普林斯顿向特伦顿进发,进行反攻。豪将军带了1000名轻步兵随后跟来。
华盛顿立即做了部署,命令米夫林和卡德瓦拉德两将军,火速前来会合,总兵力达到3600人。
华盛顿的军队非常机动,躲开英军的反攻来推迟决战。他将军队布置在一座峡谷南岸,英军多次试图占领峡谷上的桥来进攻美军,但都被击退了。
为了迷惑敌人,华盛顿故布疑阵,指派一支小分队,不停给篝火添柴加薪,使其越燃越旺,通宵不灭。在火光之下,布置在峡谷南岸的士兵彻夜佯装深挖战壕,作出死守姿态,其实等到黎明之前迅速撤离。
英军哨兵看在眼里,如实禀报指挥官。康华利信以为真,命令官兵放心安睡,明晨早起配合普林斯顿人马同时夹击美军。
此时华盛顿已集合队伍,偃旗息鼓、布裹车轮,快速向普林斯顿运动。美军冒着严寒扛着武器弹药疾走,所幸未被敌人发现。天亮前,默塞尔将军的先头部队终于赶到了普林斯顿郊外一里处。
驻防普林斯顿的英军这时已经出动,去特伦顿方向与康华利配合。前锋部队刚好与美军先头团遭遇,打了一场激烈对攻战。
美军是有备而来,士气旺盛,英军则事出意外仓促应战。默塞尔骑在一匹灰马上带队英勇向前,大有一鼓作气直捣普林斯顿之势。
发现美国的军队以后,兵力处于优势的英国军队就摆开队形,向行进中的美国军队发动攻击。由于兵力处于优势,他们很快就将默塞尔的部队打败。
默塞尔将军受了伤,但他拒绝投降,仍持剑冲向敌人。这时候他被英军刺了一刀,以至于士兵们都以为他牺牲了,于是哈斯烈上校代替默塞尔将军指挥美军,可是很快,哈斯烈就因为头部中弹而牺牲。
美军失去指挥阵脚大乱,英军趁势反攻,逼迫美军节节后退。如果中午以前美军攻不下普林斯顿,康华利主力就会赶来前后夹击,后果之严重可想而知。
在这危急的关头,增援的美国部队正好赶到,有2000多名士兵。华盛顿集合起默塞尔的余部,带领美国军队勇猛地向英军阵地反攻。
华盛顿在高地上遥遥望见美军不断后退,处境十分危急。也等不及队伍展开列成阵式,大喝一声“勇敢的战士们,跟着我一起冲啊!我们很快就能打败他们!”带头策马冲向敌阵。
在他带动下,美军重新集合起来,和主力部队一起全面压上,把英军冲得人仰马翻。
英军很快就发现这位白马将军定非等闲之辈,纷纷集中火力对他射击。密集的子弹呼啸着从华盛顿的身边掠过,随时都有被子弹射中的危险。
英美双方展开了拉锯战。虽然美军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可是他们的训练毕竟比不上英国军队。僵持一段时间以后,英国军队发动了第二轮的攻击。幸亏这时候,沙利文带领的1300多名士兵赶了过来,战场上美军的人数骤增,变得差不多是英军的6倍。
兵力对比是如此悬殊,这种局面迫使英军改变战略寻求突围。一部分英国士兵突出重围准备撤回特灵顿,华盛顿带着一部分美军追击他们。华盛顿认为必须速战速决,不可拖延恋战。命令青年军官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指挥部队猛攻普林斯顿大学。没打多少炮弹就迫使敌军全部缴械投降。
在英国人占据的特灵顿,康华利和他的军队被隆隆的炮声震醒,他们发现华盛顿的主力已经转移,就马上开拨,向普林斯顿方向进发。但是华盛顿的军队破坏了从特灵顿通向普林斯顿的必经之路上的桥梁,从而筋疲力尽的美军得以安全撤离普林斯顿。美军留下断后的部队,也阻滞了康华利的前进。
美军退出以后,英军终于在当天晚上夺回了普林斯顿,但是他们并没有在那里停留,而是直接行进到了新布伦斯维克。
这天黎明,康华利整顿部队杀过河去,才发现人去营空,篝火余烬未冷。起先还以为华盛顿故技重演,又是长岛式的悄然逃遁。等到太阳升起,便听到普林斯顿传来隆隆炮声,马上明白自己中了声东击西的圈套。康华利只有望洋兴叹了。
默塞尔将军中剑倒下以后,实际上并没有在当时死亡。他是在中剑倒下的九天以后,才由于伤情恶化致死的。
据统计,在这次扭转北美战局的战役当中,英军一共有276人阵亡。普林斯顿战役很大地鼓舞了美军的士气,8000名新兵应征入伍。
在普林斯顿战役以后,英军失去了对新泽西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战役也对法国和西班牙产生重要的政治影响,导致了两国在普林斯顿战役后都加强了对美军的援助。
由于军事上的胜利,华盛顿的名声远扬欧美,奠定了他在美国政治和军事领域中的领导地位。与华盛顿同时代的德国的菲德烈大帝,更把华盛顿将军在那段时间的战绩,说成是“军事史上最辉煌的胜利”,专门赠送了一张自己的肖像给华盛顿,上面的亲笔题词挺有意思:“欧洲最年长的将军致世界上最伟大的将军。”
组织费城保卫战
当北部战局稳定后,华盛顿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豪将军,而不致有后顾之忧。
果不其然,威廉·豪将军根本没考虑北上会师。他自作主张于1777年7月23日带领1.5万英军,乘军舰驶离纽约港,南下直扑费城。这位自视高明的勋爵踌躇满志,一心想把华盛顿的主力击破,攻占美方的“临时首都”费城。
大陆会议的代表一听豪将军带着一万多精锐来攻费城,慌忙把华盛顿请到费城共商退敌大计。面对严峻形势,华盛顿采取果断对策:命令盖茨将军做好迎战准备,他自己率军转移到费城附近的小镇日耳曼顿。
按照华盛顿的战略思想,应尽量避免集中主力与强敌决战。但考虑到费城的特殊政治影响和广大民众的愿望,必须打一场保卫战,他只好勉为其难,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了。
华盛顿亲自督促加强防务,在城内及市郊修筑防御工事,并在海滨部署了一道防线。
费城局势一紧张,当地的王党势力又猖狂起来。他们趁机散布谣言,扰乱民心,为英军张目。
为了显示美国军民保卫费城的决心,给王党分子以威慑警告,华盛顿在开赴前线之前,在费城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从而有效地震慑了王党分子。
过了半月余,豪将军的先头舰队已于8月5日在埃尔克河口登陆。此地离费城只有一百多公里,华盛顿立刻派出部队去骚扰袭击,阻滞英军的进程。
1777年9月初,英军主力部队登陆之后。随即兵分两路,一路由威廉·豪勋爵率领,另一路由克尼普豪森将军指挥,并向费城方向攻击前进。
9月8日大陆军渡过布兰得温河,10日晚占领北岸的查德堡。华盛顿派沙利文将军据守该堡北面的高地,形成主力部队的右翼;命令宾夕法尼亚民兵防守左翼。
华盛顿刚部署完毕,豪将军的大部队已开进到距离布兰得温河只有10公里的地方,并严密封锁消息。
这时,双方兵力对比是:美军总共1.1万人;英军总数超过1.8万人。
布兰得温河是特拉华河的一条支流,在费城附近有几处平缓的浅滩,其中查德浅滩一带地势最平坦开阔。华盛顿分析,敌军很可能选择此地为突破口。
因此,他把城防部队的主要兵力摆在这里。一共有韦恩、威登、米伦伯格的三个旅和马克斯韦尔的轻步兵。另把沙利文、斯蒂芬和斯特林的两个师,部署在布兰得温河上游,作为右翼军。左翼则命令阿姆斯特朗少将指挥的宾夕法尼亚民兵防守。格林将军的一个师部署在查德浅滩后面的高地上,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待命策应。
9月11日凌晨,英军先发制人,果然从查德浅滩发起袭击,火力异常猛烈,炮弹、子弹暴风骤雨般倾泻在美军阵地上。英军连续发起冲锋,企图涉水冲过浅滩。
美军也展开火力阻击,一连打退了敌人数次进攻。10时刚过,华盛顿的秘书哈里森上校送来前线战报:进攻之敌已被打退,查德浅滩阵地牢固地掌握在美军手中。
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华盛顿,此时突然产生了疑惑。他发现敌军几次攻势规模不很大,火力却非常凶猛,很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味道。莫非敌人用的声东击西之计?华盛顿急忙派出侦察部队,命令火速查清英军主力的动向。
华盛顿的疑惑很快得到证实。中午时分,侦察人员急匆匆报告,康华利部已出现在布兰得温河上游的高地前,从侧面包抄沙利文部,以优势兵力发起猛攻,把沙利文的部队逐出防御工事。
此刻,华盛顿调整部署为时已晚,沙利文堵不住康华利。大股英军潮水般冲过来,反逼得沙利文步步后退。格林将军带领预备队赶去救援,也无力挽回败局。
英将克尼普豪森将军听见上游炮声隆隆,料定康华利军已经得手,立即指挥人马全部出动,向正面之美军发动猛烈攻击。
美军受到两面夹击,仍舍生忘死英勇抵抗。两军在查德浅滩和布兰得温河上游两处,展开生死搏斗。直杀得横尸遍野,鲜血染红了布兰得温河。战斗了一天,美军死伤了1100余人,还是遏制不住英军的推进。
华盛顿面对强敌,为了保存主力不愿继续打消耗战,果断下令两翼部队向中路收缩靠拢,且战且退暂避其锋芒。
当晚,英军也精疲力竭,不再追赶。华盛顿则把被打散的队伍集中起来,连夜向费城转移,避免与敌军接触,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布兰得温之战拉开了费城保卫战的序幕,同时也预示了费城的命运。美军败绩,英军逼近费城。此役英军伤亡六百余名,美英双方人员损失为二比一。
美军的失利,根本原因还是力量对比太悬殊。英军占有明显优势,作为进攻一方可供选择的突破口很多,而防守一方可供使用的兵力又太少。
费城保卫战首战失利,天然屏障已不复存在,它的陷落只是迟早的问题。城内居民人心惶惶,政界有人指责总司令无能,强烈要求华盛顿确保临时首都的安全。
这时候,华盛顿力排众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书面报告大陆会议主席,文中写道:
倘若他能在战场上击败豪将军,在费城修筑工事就成多余。
若无法击败英军,则修筑工事的时间和劳力均属白费,而且一旦这些工事落到敌人手中,将被利用来对付美国人。
华盛顿作为一个成熟的军事家,居高临下,洞察整个战局。为了美国的长远利益,他明确地提出:“必须撤退,费城不可死守!”华盛顿有幸获得大陆会议对他的充分信赖和全力支持。
大陆会议经过慎重讨论,接受了他的主张。五天后便正式决定撤离费城,“迁都”到宾夕法尼亚的约克镇。同时采取非常措施,决定授予华盛顿为期60天的非常权力,以应付各种紧急势态。在此期间,总司令可以不经大陆会议批准,直接任命准将以下的军官,征用各种军需品,转移重要物资等。大陆会议还号召全体公民支持大陆军。
开始迁都的那天,费城人民将那口刻有“宣告全国各地及其一切居民都获得自由”铭文的“自由钟”秘密藏起来,绝不让它落入敌人手中。美国军队在华盛顿率领下,沉着有序地撤出了费城。
9月26日,威廉·豪将军派康华利率领一支英军部队,以胜利者的姿态开进了这座空城,自以为给军事行动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豪将军的一意孤行,造成英军兵力过于分散,南北两支大军孤立地陷入北美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从整个战局来看失去了有利的形势,反倒帮了华盛顿的大忙。
战争就是这样难以把握,你来我往,胜败交织,历史证明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一个优秀的军事统帅,不但要能打胜仗,还要能处理好胜仗后的问题;也要会打败仗,并善于应付败仗后的局势,创造条件争取最终胜利,华盛顿就是这样的军事统帅。
兵败之后的华盛顿总司令,仍然保持着他特有的镇静,对战局满怀信心,率领着数千之众,在费城附近与英军周旋。同时充分利用人民群众和民兵的力量,从水陆两个方面切断敌人后勤供应线,对其实行围困和袭扰。
萨拉托加大捷
费城失守后的华盛顿完全明白:北美人民所面临的敌人,是曾经击败过西班牙、荷兰和法国殖民军的大英帝国的军队。
美国军队在战争初期,虽然消耗了英军的部分实力,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英强美弱的力量对比,也没有改变武器装备英优美劣的态势。
现在大陆军将经受严峻的考验,他们不仅成绩欠佳,而且军队处在缺粮、短饷和枪弹不足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丝毫不能动摇对革命事业的忠心,要同部属们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团结一致,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克服各种困难,积极准备反攻。
正当威廉·豪在费城重新运筹作战计划;华盛顿在福吉谷忙于扩军和训练的时候,他们双方的两个属将却沉不住气了。
首先是威廉·豪将军的属将柏戈因,他把圣莱格的撤退看作是无能,把豪将军坐镇费城看作是保守。于是,他决定强行去攻打阿尔巴尼。柏戈因的部队作战很勇敢。
柏戈因还找了若干理由说明提前行动的必要性。而这一行动的另一个目标是掩护英军抢掠粮食,因为他们的粮食极度缺乏。
为了这一目的,柏戈因于1777年10月7日决定由他自己亲自挂帅,向美军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10月7日下午,天下着雨,美军中路的先头部队敲起军鼓,号召准备迎战。盖茨命令军官们奔赴紧急集会地,并派遣副官长威尔金森前去查明原因。
盖茨很快就拟订好了一项进攻计划。柏戈因刚刚把自己的部队部署好,就听到左侧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美军士兵不顾一切地向他们的大炮猛冲过去。
就这样,英军的大炮有许多门被美军夺走,美军就用这些大炮来轰击它原来的主人。
英军遇到硬仗了。为了防止主力部队被切断退路,他们放弃了大炮。
战斗十分激烈,双方都毫不退让。
夜幕降临了,美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盖茨将军认为,敌人现在处于有利的位置,不值得拼死一战;花费巨大的流血代价去强攻一支据守的敌军,是不可取的。于是,他采取种种措施来切断敌人的退路,迫使敌人不得不投降。
柏戈因这时已意识到,他除了立即退到萨拉托加以外,别无其他出路。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了,加之中途屡次停顿,直到晚上英军才抵达萨拉托加。此时,美军分遣队已经先于他们开到那里,正在构筑工事。
经过一天一夜行军的英军士兵,几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所以大多数人已没有气力砍树生火。他们就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往泥地上一躺,在连绵不断的雨中睡着了。
1777年10月10日天亮时,美军从后面追来。费洛斯将军的部队驻在哈得孙河对岸的山头上,他们用大炮向英军攻击。由于受到美军炮火的控制,柏戈因的炮兵不能过河,试图退到通向加拿大道路上的乔治堡,以开辟通往爱德华堡的道路。但是,他们的行动很快被盖茨派来的部队挡住了。
这时,哈得孙河对岸沿线各处都部署着美军部队,英军的运粮船遭到射击,有不少船被夺走。为了夺回一些船只,英军又伤亡了不少人。
为了摆脱美军的牵制,柏戈因紧急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会上决定,由于桥梁无法修复,只好放弃大炮和行李,让士兵们各自背一些粮食连夜挺进,强渡爱德华堡周围的浅滩。
事实上,此时美军对英军已形成了三面的包围。柏戈因陷入了绝望境地:由于遭受损失,由于加拿大人和保皇派分子开小差,由于印第安人全部变节,他的部队大大减员。同时他还发现,手头的粮食只能维持三天。
10月13日,英方派出使节同美军举行谈判,建议先停止战斗。盖茨将军最后接受了这一建议。10月17日,柏戈因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投降时,英国军队由于被俘、阵亡和开小差,已经从9000人减少到5700人。
大陆军由此得到壮大,获得了一大批急需的大炮、7000件轻武器和大量服装、帐篷和各种军用物品。这使美军的装备状况获得很大改善。
虽说美军在萨拉托加大败柏戈因成为了独立战争的转折点,但这时的英军主力并没有被消灭,华盛顿还被困在福吉谷,主动权还没有掌握在北美人民手中。但此役不久,改变战争主动权的形势就来临了。
大胆进攻日耳曼镇
1777年9月底,华盛顿军队在波特林扎营,让极度疲倦的部队休息几天。这时,韦恩和斯莫尔伍德率领的两个旅,还有从东西泽西调来的别的军队都到达了。
华盛顿的大陆军兵力达到8000人,民兵3000人。他带着这批部队在9月30日进抵距日耳曼镇20多公里的斯基帕克溪。英国军队主力就驻扎在日耳曼镇。
有好几天时间,华盛顿一直在急切地等待机会给英军以重大打击。这时他从两封截获的信件中得知郝将军派兵进入东西泽西。他立即决定乘英军派出的这支部队兵力有所削弱的时机,对日耳曼镇的英军营地发起进攻。
英国军队主力驻扎在这个小镇南段,小镇被大街即斯基帕克大道分成几乎相等的两部分。格兰特将军指挥的右翼在大道的东边,左翼在西边。每一翼都有强大的分遣队掩护,并由骑兵守卫。郝将军的司令部设在后面。
按照华盛顿的进攻计划,沙利文指挥右翼,斯特林勋爵指挥的后备队担任沙利文的后援,康韦将军的旅负责掩护沙利文的侧翼。
计划规定,沙利文预定要沿斯基帕克大道前进,攻击敌人左翼。同时,由阿姆斯特朗将军率领宾夕法尼亚民兵沿英纳托尼路即山脊路往南袭击敌人的左翼和后方。
由格林率领他自己的师和斯蒂芬将军的师组成的左翼,顺着莱姆基尔恩路推进,以便从市场进入市镇,由麦克杜加尔的旅掩护他的侧翼。这两个师预定从正面进攻敌军右翼,麦克杜加尔的旅从侧面进攻敌军右翼。斯莫尔伍德的马里兰民兵师和福尔曼的泽西旅,则经过老约克路迂回,从背后攻击敌人。
就这样,三分之二的兵力用于攻击敌人的右翼。当时的想法是:如果能攻下这一翼,全部英军必定被赶入斯库尔基尔河,或被迫投降。进攻预定黎明时全面开始。
10月3日薄暮时分,美军离开马图钦山营地沿着不同道路出发。华盛顿随右翼出发。由于要越过崎岖不平的道路行军24公里,十分累人,所以当部队穿出栗子山的树林时,已经过了黎明时分。
10月4日早晨大雾弥漫,天色阴暗。华盛顿派了一支小部队去袭击驻在艾伦宅邸和敌军外围哨所。率领这支巡逻队的是勇敢的马里兰军官艾伦·麦克莱恩上尉,他十分熟悉那里的地形和敌军位置。
艾伦·麦克莱恩上尉遇上并打死了敌人的双岗哨兵,自己损失了一个人。敌人发出了警报,哨所守军用两门六磅炮放了几炮以后被击溃了。他们顺着文里岭南坡撤到正在组成战斗队形的轻步兵队那里。当美军追到山谷里时,太阳出来了,但不久又被云雾遮住了。
英军再次后退,但是在掷弹兵的支援下,又返回来冲锋。沙利文师和康韦旅在路西列成战斗队形,一起发动进攻。其余军队太靠北了,无法给予任何援助。
英国步兵在勇敢地战斗一阵之后溃逃了,扔下了大炮。韦恩在后面紧紧追击。马斯格雷夫上校带着第四十团的六个连慌慌张张进入丘氏宅邸,堵住门户和楼下的窗户,据守在楼上。后撤的英军的主流从旁边经过,在韦恩追击下进入小镇。
当这个美军师剩下的部队开上来参加追击的时候,马斯格雷夫的部队用滑膛枪从他们据守的丘氏宅邸楼上的窗户里向美军开火。迫使美军停止前进,并派出一个使者前去丘氏宅邸,命令敌人投降。年轻的弗吉尼亚人史密斯中尉自告奋勇当使者。他在途中遭到敌人射击,受了致命的重伤。于是,美军就用大炮轰击这所房子,但是他们所用的炮不是重炮,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于是美军又派人前去放火,焚烧地下室。一阵枪弹从地下室装有铁栏的窗户里射出来,把前去放火的士兵打死了。
就这样,半个钟头白白过去了。美军死了不少人,宅邸的守卫者却几乎没有伤一根毫毛。最后留下一个团监视这座宅邸,防止宅内守军突围。殿后师又奋力向前挺进了。可是,这一半军队耽搁半小时不要紧,整个战斗部署都给打乱了。
向丘氏宅邸发动小规模攻击的结果,各个师和各个旅互相隔绝,谁也找不到谁了。到处弥漫着浓雾和硝烟,20多米以外的就看不清了。美军各路部队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在向哪里运动。
华盛顿无法了解全局战况,也得不到这方面的消息。原来的进攻计划仅仅在中路有效地付诸实施,敌军的两翼和背后几乎没有受到袭扰。不过,这场战斗虽然互不联系,不合正规,没有全面展开,但是在许多地方却是非常激烈的。
沙利文将军后来在谈到华盛顿在这场错综复杂、混乱不堪的战斗中的表现时写道:
我看到我们勇敢的总司令暴露在敌人最密集的火力之下,感到十分焦急。出于对国家的关心,我不得不策马驰到他身边,请求他退下来。他为了使我和另外一些人满意,退后了一小段距离,但是由于对战斗命运焦虑不安,他很快又奔向前去。他一直待在那里等着我们军队撤走。
华盛顿大胆进攻日耳曼镇的影响,比列克星敦战斗以来的任何一次战斗都大。萨拉托加大捷和日耳曼镇战役,是美国独立战争史上的重大军事转折。
让阴谋在公开中破产
随着萨拉托加大捷和日耳曼镇战役的胜利,令人惊异的是事情就此发生了。盖茨未向华盛顿汇报这一战况,转移的大陆会议也是在此消息流传多时后,才接到盖茨的报告的。
为此,华盛顿派最得力的副官汉密尔顿给盖茨送信,信中祝贺盖茨的巨大成功,又委婉地说出:“这样重大的一件事,同我们全盘作战利害攸关的一件事,我竟只能靠时间或信件的渠道得知……同这种事的重要性是不相称的。”
华盛顿还请盖茨把原先他调到北方的步枪团火速派往费城。华盛顿非常需要补充兵力。
但是,萨拉托加大捷使盖茨的虚荣心恶性膨胀,他不再把总司令华盛顿放在眼里,只让副官威尔金森上校交了一份报告战况的“紧急”公文给大陆会议。威尔金森在路上耽搁了15天不说,到了约克敦还花了三天时间专门为这份报告润色,以图嘉奖。
但令威尔金森大失所望的是,早就知道了战况的大陆会议反应冷淡,沉不住气的威尔金森在致盖茨的信中说:“大陆会议还没有授予我任何荣誉。其实,即令我的行为得不到他们的嘉奖,我也不会感到委屈,我强烈地蔑视世界,所以我不会产生这种可怜的感情。”
事情真的如此简单,那么华盛顿就不会派汉密尔顿给盖茨送信了。
在大陆会议中,有些对华盛顿成见甚深的人也开始利用萨拉托加大捷来诋毁华盛顿。而盖茨和他的前台搭档康韦、一个参加了大陆军的外籍爱尔兰籍军官,更是让自己的私欲膨胀开来。
美国独立战争的影响日见增长后,许多从欧洲来到美国的军官纷纷要求加入美军,这本来是件好事,但一些自命不凡的人一来就狮子大张口,要军衔、军权,康韦便是其中的一个。他要求少将军衔遭到华盛顿的坚决抵制,而康韦挂在自己嘴上的格言竟是“功劳不可讲,名利不可争”。这种口是心非的做法令华盛顿嫌恶万分。
像康韦这样的人却得到了军需总长米夫林将军的支持,米夫林对华盛顿深怀成见。于是,康韦就成为抬高盖茨以贬低华盛顿阴谋的台前人物。
华盛顿偶然从斯特林勋爵那里得知了这一涌动的暗流。11月9日,他向康韦发出一封警告信说:
先生,我昨晚收到一封信,信里有这样一段话,康韦将军在写给盖茨的一封信中说:“上天决心要拯救你们的国家,要不然的话,一位软弱的将军和拙劣的顾问们本来会把它葬送掉的。”
这封信如一记闷棍,打得康韦喘不过气来,他立即提出辞呈。
对此尚不知底细的盖茨仍然陶醉了一段时间。11月27日,大陆会议军事委员会由三人增至五人,盖茨被任命为主席。
华盛顿近期的两次战场胜利形成的舆论首先给他造成的压力是,公众和他手下的军官都希望对费城英军也发动一次决定性的攻击。在军事会议上,华盛顿态度坚决地说:“不能为追求军事荣誉而采取可能付出重大牺牲的军事行动。”这时,盖茨以北方战线仍很困难等理由,拒绝抽调军队加强费城外围大陆军的力量。
1777年对华盛顿来讲是非常艰难的一年。严冬到来,华盛顿移兵伏吉谷过冬,这里距费城32公里,便于监视敌军。但他的这支军队从7月以来便一直未得到军需部的任何援助,缺粮少衣状况极其严重,以至部队到达伏吉谷的第四天便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兵变。
华盛顿向大陆会议痛切陈词:军队处于瓦解危机的边缘,如果军队迫不得已像土匪一样在周围农村强征衣粮,即使纪律最严明的军队,也会被毁掉的。
饥寒交迫使伏吉谷的官兵们不堪忍受,诋毁华盛顿的暗流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华盛顿决心反击。
盖茨终于知道了华盛顿已经了解他与康韦通信的事,他立即心乱如麻地对他所有的幕僚进行盘问,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泄露了机密。一无所获后,他又非常滑稽地写信给华盛顿说,要他帮忙查出那个“挑拨离间”的家伙,因为这家伙既出卖了他,“也严重损害了您直接指挥的独立战争。”
大概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光明磊落,盖茨这封信是通过大陆会议代转华盛顿的。
其实,盖茨所说的“这家伙”正是盖茨的副官,喜欢溜须拍马的威尔金森上校。威尔金森是无意中把信的内容说给斯特林勋爵的。
华盛顿回信严厉斥责了康韦出于私欲的阴谋活动,并同样把此信在大陆会议内公开。
盖茨震惊之中得知他的狼狈处境是威尔金森嘴巴不紧造成的,便把怨气撒到威尔金森头上。
威尔金森顿时恼羞成怒,于是向盖茨提出决斗。盖茨应战了。但在约定的决斗之日,盖茨却没带武器,而是把威尔金森拉到一边洒泪说道:“我伤害你?这是不可能的事,就像我不可能想伤害自己的孩子一样。”
威尔金森受不得刺激,却容易安抚,他又掉转矛头,发给斯特林勋爵一张“传票”,因为他“太多嘴”。
斯特林不愿与他纠缠,爽快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给他立下一个字据,证明威尔金森是与朋友欢聚时说的那些话,因而不算数。
盖茨本不是有头脑的政治家,他经过这一番表演,也让周围的人明白了,他们成不了气候。
暗流被击退了。
严冬给伏吉谷造成了沉重灾难,许多士兵冻饿而死,成百匹战马也饿毙荒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扭转兵变危局
1778年春,风云突变,两年前大陆会议派富兰克林到法国进行外交活动,这时取得突破性进展。萨拉托加大捷使法国人看出英国人在北美的气数已尽,日耳曼镇战役让美国人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为瓦解美法军事联盟,6月6日,英国派出代表团到达费城。代表团仍摆出一副主子对臣民的恩宠之态,说愿意取消一切关税和征税权力等。
英国这种没有独立自由的“和平”提议,得到了亲英王党分子、为战争所苦的人,以及和平主义者的支持。
华盛顿向大陆会议陈述了自己的坚定主张:议和可以,条件是英国军队撤出美洲,承认美国独立。
英国代表团愤愤离去,临走时留言说拒绝和谈,这就意味着将有一场毁灭性的战争。
5月8日,英国的克林顿将军取代了郝将军,费城英军准备撤离。
大陆军这次不再像当年解放波士顿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敌人溜走,而是发起攻击。但攻击没有成功。此前作为战俘被交换回来并官复原职的查尔斯·李将军不知何故临场怯阵,未战即退,丢失了歼敌良机。李将军因此受到军事法庭的追究,最后又因蔑视和侮辱性行为被革除军职,还乡为民。
6月17日,英、法海军在西印度群岛海面互相炮击,英法两国重新开战。按同盟条约,美国应支持法国从英国手中夺取西印度群岛,但美法联盟并非想象的那么顺利。第一次攻击罗得岛就遇到一场大风暴,法国军舰无法进入作战地点,联合作战随即流产。
1779年10月,法军与美军在萨凡纳再度联合,发动长达三周的攻坚战,美法两军伤亡1000人,最终却一无所获。
11月底,严冬伴随着萨凡纳攻坚战的败绩一起来到华盛顿的兵营,即莫里斯城。紧接着的第二年初,军队又陷入饥寒交迫之中。
长期的战争,使美国的商业活动几乎绝迹,商品奇缺,物价飞涨,一个士兵一个月的工资竟然买不了一斗小麦,一个上校的薪水竟然养不活一匹战马。
无权征税的大陆会议也越来越暴露了它效能的局限性,当它把支持军队的具体工作责任都交给每个州政府时,贫富不同、热情程度不同的州对本州军人的资助也就不同了。一些军饷少的士兵开始疑虑,他们为国家的独立自由而战,但代表国家的政权机构现在却如此对待他们,将来又会怎样?
1780年5月15日,这种危险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康涅狄格州的两个团在莫里斯兵营的阅兵场上集合,表示要用刺刀索取起码维持生命的衣物。几经劝说,一度极为紧张的局势虽然缓解了,但随时可能再度爆发。
面对兵变危局,华盛顿向宾夕法尼亚州州长里德紧急呼吁提供援助,以挽救濒于崩溃的军队;同时致函大陆会议,深入剖析13个州缺少统一步调,对战争的严重不利影响,希望大陆会议能以更明确和果断的方式,承担起整个独立战争的责任。
在当时,仅有几百万人口的美国,人口资源不但少而且分散,处于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生产力仍很低下,波及全国的战争创伤又使全国的经济严重停滞衰退。整个国家已精疲力竭,军队士兵的耐心也快到了极限。
在危机四伏中,华盛顿再一次向大陆会议连连呼吁,为打赢这场战争,寻求外国贷款刻不容缓。
12月28日,他的呼吁终于促成了约翰·劳伦斯中校的法国之行。
可是,远水难救近火。就在1781年元旦之夜,六个全副武装的宾夕法尼亚团士兵突然出动,宣布进军费城,要大陆会议公正对待他们这些为国家独立而出生入死的人。
韦恩将军闻讯而至,极力劝导士兵“冷静”。见劝说无效,韦恩将军便拔出手枪。
士兵立刻用刺刀对准了韦恩的胸膛说:“将军,我们尊敬您,爱戴您。但如果你开枪,我们就要你死在这里,别误解我们,我们不是去投敌,如果敌人现在出动,你还会看到我们像以往一样坚定而迅速地在你的指挥下参加战斗。”
韦恩手软了,这个勇于白刃战的将军素有“疯狂的安东尼”之称,但现在他只好让路。韦恩马上命令手下军官火速报告大陆会议和华盛顿,并立即筹集粮食送给已出发的兵变部队,他自己则带领两名与士兵感情融洽的校官追赶他们,继续进行劝说工作。
1781年1月3日,华盛顿得到兵变报告,当即指示韦恩,绝不可武力解决兵变,应尽快摸清士兵动机,许诺士兵的合理要求,并保证对其负责到底。
在发信的同时,华盛顿紧急巡视了哈得孙河上的哨所要塞,防止英军乘虚而入。
兵变造成费城的大恐慌,大陆会议马上派出一个代表团迎着兵变部队而去。在普林斯顿代表团遇上了兵变部队。
两名前来诱降的英军间谍也混进了兵营,但这两个倒霉蛋很快就被士兵五花大绑地交给了韦恩发落。这个举动使代表团、韦恩及宾夕法尼亚州长里德大大地松了口气。
代表团满足了士兵的请求,一场严重的危机化解了。两名间谍被绞死,抓送间谍的士兵受到奖励,但士兵拒不领赏,说“我们并不是为了赏钱”。
这支兵变部队一路上都保持了严格的军纪,里德州长甚至感到,世上再也没有像这样更有秩序彬彬有礼的“暴乱分子”了。
但莫里斯兵营震荡的余波影响甚远。1月20日,庞普顿兵营的部分士兵也发动了兵变,宣布要得到宾州士兵相同的许诺。
这一次华盛顿采取了强硬措施,他命令马萨诸塞州的郝少将一举镇压了兵变,当场处死两名为首分子。这支兵变部队中大多数是外国人,华盛顿对他们便不再那么心慈手软了。
连续的兵变,唤醒了整个美国的危机意识,大陆会议又把六年前富兰克林博士成立邦联的提案拿出来讨论。当初这个提案曾因一些州的反对而被束之高阁,但现在却为各州迅速批准通过了。
3月1日,《邦联条款》正式生效,这意味着13个州已同意联合起来,组成一个统一的国家。
苦撑兵变危局的华盛顿对这一结果深表满意,他向大陆会议发信表示了热烈祝贺,希望这一成果能起到一个更大的作用,就是在外部压力消除后,美国也不至于陷入州自为政的分裂局面。华盛顿仍在敦促加速落实争取外援的行动,而一个统一的政府也为寻求外援提供了有利条件。
从1780年下半年至1781年上半年,美军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以及法国远征军的到来,大大增强了美军的实力,同时也鼓舞了美国人民取胜的信心,使战场上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在这种形势下,华盛顿认识到,进行战略决战的形势已经成熟。此时,一个新的作战计划,正在华盛顿的心中酝酿着。
全胜约克镇战役
一个时期以来,华盛顿一直在反复思考战略决战的地点。经过深思熟虑和认真协商,他主张把战略决战的地点定在纽约。
他认为:纽约是美国屈指可数的大都市,又是英军主力部队的驻扎地,而且非常适合进行陆海军协同作战。只要法国海军和陆军驶抵纽约,美法联军协同作战,水陆夹击,就能稳操胜券,从而结束整个北美的战事。
但他也知道,事态的发展往往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此他主张,如果在纽约决战的构想不能实现,也可以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寻找战机。
1781年5月下旬,华盛顿在瑟斯菲尔德举行军事会议。在会上,华盛顿正式向法方提出了这一战略构想,并要求美法联军尽早在纽约附近集结,完成对纽约的合围。事后不久,华盛顿又写信给法军舰队司令德格拉塞将军,要求他向纽约湾方向挺进,以便协同作战。
在华盛顿的部署下,美法联军在南进的过程中,英军始终被蒙在鼓里。9月初,美法军队在海湾作战大败英军,从而掌握了约克镇地区的制海权,为未来的决战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同时,一支法国舰队冲破了英军的重重封锁,从纽波特开到切萨皮克湾,为法军运来了重炮和大量物资装备。直到此时,英军才大梦初醒,意识到华盛顿的战略进攻方向在约克镇。
康沃利斯如坐针毡,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企图立即撤退到卡罗来纳去,但为时已晚。在海上,法国舰队已牢牢控制了约克河河口和切萨皮克湾的制海权;在陆地上,美法联军大军压境,通往各个方向的通道已全部被封闭,此时的英军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康沃利斯只好把军队全部撤至约克镇地区,并坚守不出。
康沃利斯的这一举动则使他彻底放弃了征服弗吉尼亚的计划,把几乎所有部队都撤入了约克镇。这样一来,他们便落入了华盛顿早已设好的陷阱中。
情急之中,英军又一次暴露了它凶残野蛮的真实面目。为解约克镇之围,救助处于绝境的康沃利斯部队,黔驴技穷的克林顿爵士使出了最卑鄙的一招:命令叛将阿诺德出兵东征,对康涅狄格州进行残酷血腥的蹂躏,以期转移华盛顿的视线。
康涅狄格的人们变得异常地愤怒,面对强敌突袭,守城军队和民兵毫无惧色,奋起顽强抵抗,打死打伤大量敌军。后因寡不敌众,城防要塞终被攻破。
入城后,丧心病狂的英军野蛮地屠杀已经放下武器的战俘,并对城市和平居民进行血腥的报复,把这座美丽繁华的海滨城市付之一炬,使之化作一片灰烬。
在向约克镇进军的途中,华盛顿回到了阔别六年之久的弗农山庄。虽然家乡和田园生活对华盛顿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但此次返乡他只小住了两天,便匆匆踏上了征程。
六年前的那一天,他为了民族的命运毅然抛家舍业,投入到一场扑朔迷离、前途未卜的革命风暴之中。
六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告别家园,此时他已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他要为胜利地结束这场伟大的战争而进行最后的搏击。
约克镇位于约克河河口地带南岸的一个突出部位上,它的东面是切萨皮克湾,西面距威廉斯堡不远。
为了打好这一仗,美法联军做了精心的准备,共集中了1.8万名战斗人员和数百门火炮。海面还有一支庞大的法军舰队日夜游弋,随时可以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联军的攻坚力量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华盛顿看围歼约克镇之敌时机成熟,为了防止英舰援军的到来,他决定马上作战。
9月17日至18日,华盛顿与法军主要将领罗尚博、德格拉塞等人举行军事会议,制订联合作战计划。
经过充分地讨论和协商,会议最后决定:由美军组成战线的右翼,法军组成左翼,于9月28日清晨向约克镇进发。随后,联军指挥机构又制订了具体的作战方案。
根据最后确定的作战方案,整个战役大致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第一步是挖掘一道平行堑壕。当堑壕挖到预定位置后,便修建潜伏的炮兵阵地,联军炮兵从这里猛烈轰击,直至摧毁敌人的要塞和炮兵阵地为止。
此后,战役转入第二阶段:挖掘第二道平行堑壕。这道堑壕应直抵敌人防线,在这里设置炮位,以使敌人的营地完全暴露在联军的火力范围之内。
9月28日清晨,美法联军从四面开始向约克镇进逼,包围圈日益缩小。在联军的强大压力下,康沃利斯被迫放弃了城市外围的阵地,把军队全部撤入城内。
到10月1日,联军已经完成了包围,对英军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10月6日夜晚,联军开始挖掘第一道平行堑壕。在林肯将军的亲自指挥下,广大联军将士夜以继日地工作。结果只用了三天时间,第一道平行堑壕和三个炮兵阵地就全部竣工了。
10月9日5时,华盛顿作为总司令被邀请去点燃总攻击的第一炮。那是一门新型的法式大炮,黄铜色的炮身被擦得锃明瓦亮,一尘不染,长长的炮筒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美丽彩带。
华盛顿饶有兴趣地把导火线引入炮膛,并目睹了炮弹准确地在英军塞墙上爆炸的情景。刹那间,联军数百门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炮弹像雨点般铺天盖地飞向敌人的城防工事,使小小的约克镇笼罩在浓浓的烟幕和火海之中。
这场炮击整整持续了三天,给敌人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损失。敌军的塞墙成片地倒塌,大片阵地和工事被夷为平地,许多弹药库被摧毁,火炮和车辆被炸成一堆堆废物,英舰“夏隆”号和三艘大型运输船也被击毁,并燃起熊熊大火。
望着那冲天的硝烟和火光,华盛顿不禁兴奋地感叹道:“上帝保佑,美国人民此战必胜!”
在这场战役中,弗吉尼亚人民表现出了高尚的爱国精神和参战热情。他们不仅积极捐钱捐物,参加修筑工事,帮助运输物资装备,而且还忍受了巨大的物质损失和人员牺牲。
弗吉尼亚州州长纳尔逊先生是一位极富献身精神的爱国者,自这场战役开始筹划以来,他派出了大批民兵前来助战,并号召全州人民为战争作奉献,他本人更是身体力行。
为了给美军提供军费,他以个人财产作为担保,筹得了一大笔贷款。炮击开始后,当炮兵指挥官问他轰击约克镇的哪一部分最为有效时,他毫不犹豫地指着一座高地上的建筑物说:“那是敌人的指挥部,应该集中火力轰击。”
结果这座建筑被彻底摧毁了。事后人们才知道,这正是纳尔逊先生本人的住宅。为了赢得这场关键性的战役,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弗吉尼亚人民也在所不惜。
第一道平行堑壕完成使命之后,11日夜晚,联军开始挖掘第二道平行堑壕。起初,工程进展十分顺利,但不久便滞缓下来,原因是英军在前方修筑了两座菱形堡垒,不断用猛烈的火力从侧翼袭击筑壕士兵。
华盛顿命令:立即消灭这两个拦路虎!
14日夜晚,联军兵分两路向两座堡垒发起了猛攻。左翼美军在汉密尔顿上校的率领下乘夜色悄悄潜入敌阵,用刺刀和枪托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一枪未放便攻克了这座堡垒,美军仅牺牲九人。
右翼的法军部队在拉法耶特的率领下同时出击,打得颇有章法。先由工兵排除鹿砦,扫清通道,而后部队迅速出击,在稍晚些时候也拿下了敌人的堡垒。
敌人的拦截火力被排除之后,筑壕工作的进度便大大加快了。15日夜晚,联军已在壕中架起了大炮,约克镇的敌军阵地完全暴露在联军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内,康沃利斯已经陷入了绝境。
但是,英军是不会轻易放下武器的,康沃利斯使出了浑身解数,作困兽之斗。但联军很快就发动了反击,这天晚上,联军的平行堑壕和炮兵阵地已全部落成,准备对敌人实施毁灭性的打击。
康沃利斯不甘坐以待毙,于是使出最后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决定让伤病员留下来投降,主力部队在夜间乘船到达格洛斯特角,偷袭德舒瓦齐兵营,夺路向内地逃窜。
在16日午夜,康沃利斯开始实施他的撤退计划。谁想部队在渡河途中突然遇到了暴风雨,河面上狂风骤起,浊浪排空,船只无法行驶,撤退计划只得放弃,康沃利斯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康沃利斯终于在10月17日,即四年前柏戈因在萨拉托加投降的同一天,给华盛顿送去一封信,要求双方休战,谈判投降条件。
经过谈判,约克镇地区的英军宣布无条件投降。
投降仪式定于10月19日在约克镇中心广场举行。应华盛顿的要求,投降仪式完全按照查尔斯顿战役失利时美军所享受的礼遇进行,并由当时的美军司令林肯将军接受英军的投降,以示雪耻。
19日中午时分,美法联军在广场上排出整齐的队列,华盛顿身着庄重笔挺的军服,在罗尚博等高级将领和参谋人员的陪同下骑马站在队列的前方,他们的两侧是数十面迎风招展的彩旗,军乐队高奏雄壮的进行曲和欢快的《扬基小调》。
14时左右,英军将士们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来到广场。康沃利斯害怕受到羞辱托病未出,由奥哈拉将军代他向指定的受降将军林肯交出了指挥刀。随后,英军士兵走向指定地点,交出武器装备。
目睹此情此景,华盛顿感慨万千,他不禁回忆起几年来艰苦战斗的岁月和身边倒下去的无数战友。美国人民流了多少鲜血,才换来今天的成功。
他在当天写给国会议长的一封信中指出:
此次战役中联军将士的英勇战斗,是促成这一伟大胜利的主要原因。即使我最乐观的估计,也未料到胜利会出现得如此早。
战役开始时,全军充满你追我赶、力争胜利的激情,使我不胜欣慰和满意,也使我对即将取得的胜利充满信心!
第二天,华盛顿向全军发出一道命令,高度赞扬了联军将士们在约克镇战役中创下的英雄业绩,对有突出贡献者进行了嘉奖。
同时还宣布,赦免军中所有被拘禁的人,并举行隆重的感恩仪式,以感谢上帝对美利坚民族的赐福。
这次战役是美法联军在战略反攻阶段取得的一次决定性胜利,它意味着英军主力在北美战场上已经开始全面瓦解。
虽然从战争史的角度来说,这次战役的规模并不算大,但是,它却足以使英国相信,用军事手段是无法征服一个团结起来反抗他们的民族的。
而这时美国人民却欢欣鼓舞,因为他们已经从中看到了独立战争胜利结束的曙光,人们载歌载舞,喜气洋洋,全国上下呈现出一派节日的景象。
为安置部队奔忙
约克镇的这场大胜利,标志着独立战争即将结束。但是,华盛顿还要继续在危难中苦撑着,为安置部队过冬营地和储备物资而奔忙。
当时的情势还是不能大意。英军在纽约和查理斯镇两地,还有大量人马留在那里。这些人马什么时候会展开行动,谁也不能预料。华盛顿原打算与法军配合,乘胜再打几个胜仗,早日完全结束战争。因法国舰队与西班牙之间另有战事,这些计划不得不搁置起来。
美军要达成完全的胜利,非得再补充军备不可。可是,政府不论在哪一方面,处处表现着无能!不要说征募新兵,就是现有的这些士兵的薪饷,也不能按时发放。就是一般政务的推行,也是毫无效率。
“照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还不如把一切事情,都让军方来处理算了。”抱着这种想法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眼看冬天又到了,华盛顿抓紧完成遣送战俘工作之后,又继续着为战士们争取给养的工作。
这时的英国王室和政府不想打下去了。因此,卡尔顿爵士和海军上将迪格比,又联名写了一封信给华盛顿说,他们从权威方面获悉,争取实现全面和平的谈判已在巴黎开始,英国代表将首先建议让美国独立。
这时大陆会议没有什么表示,官兵们深感失望并出现了新的不满情绪。随着不满情绪的增长,一些官兵发起请愿,举行集会,讨论如何采取措施来满足他们的要求。
军营中接连有人散发匿名信,指责大陆会议忘恩负义,拒不支付军人应得的薪饷。
面对这种形势,华盛顿心情很不平静。他一直和军队官兵摸爬滚打在一起,对于他们的困苦深感同情。
对于不满情绪可能酿成的后果,华盛顿深感忧虑。为了防止事态恶化,华盛顿召开了一次集会,听取官兵代表的汇报。
大家看到华盛顿单独一个人,静静地走进屋子里来时,那些本来在那里吵闹不休的军官们,立刻就静了下来。
回想起来,当华盛顿担任总司令这个职务的时候,还是一个43岁的年富力强的将军。而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华盛顿,已是头发半白,额上也已经浮现出不少的皱纹了。
“哎呀!我们的总司令,这八年以来,实在也够苦的!”那些军官们一想到这里,不禁都泪眼模糊了。
在无数的战役中,骑着一匹白马在战场上驰骋着,亲自拿着指挥刀,和敌人搏斗的这位华盛顿将军不声不响,忍受着种种的中伤和非难,把全部精力放在军务上的这个华盛顿将军,在政府的微薄的待遇下,和士兵们一起熬受种种困苦的华盛顿将军!
华盛顿将军,不论在任何时候,对于官兵总是尽最大力量去照顾。他为了促使政府供应他们被服、粮食、薪饷,真是用尽了一切力量。他总是对他的部属保证:“对于你们的正当要求,我一定要尽我的最大努力,使它能够实现。”
对于这样一位总司令,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华盛顿在会上发表了一篇充满感情的演说。听着听着,代表们的敌对气氛开始消散,爱国热情和信任感再次被激发起来。
华盛顿为了证明大陆会议对军队是关心的,拿出了一封某领导的来信。信中表示无论多么困难和窘迫,一定会慷慨对待军队。当他读信的时候,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副从未戴过的老花眼镜。
华盛顿抱歉地说:“请原谅,先生们。请允许我戴上眼镜。为了这场战争,我不仅头发白了,现在视力也不行了。”
几句话说得如此自然而真挚,胜过了深思熟虑的千言万语。这些话打动了人们的心,在场者无不动容。一场一触即发的危机平息了。
华盛顿退出会场,会议通过一项决议: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不应该玷污用鲜血和八年忠诚服役换来的荣誉。
华盛顿立即致函大陆会议主席,提请高度重视军队待遇问题。不久决定,军官们退役后的薪饷,折合成一次性发给五年的全薪。
这个一度造成巨大威胁的问题,因华盛顿的努力而圆满解决了。
那些军官们一听到这几句话,心立刻都软了下来,甚至,还传出一阵阵的抽泣声来!当华盛顿从这间屋子里离去时,原有的那不稳定的空气,早已烟消云散了!
其后不久,停泊在费城的法国军舰上面的钟声,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同时,还可以听到舰上水手们的欢呼声:
“战争结束了!”
“美利坚合众国万岁!”
这艘军舰把英国在临时条约中承认美国独立的消息,就这样传播了出来。
向军队发布告别令
华盛顿的声誉日隆,几乎被奉为神明,被颂为大救星。而这时的联邦政府,依然结构松散缺乏权威。
各州仍然保持着财税大权和商贸大权,邦联政府无权征税,无权制定洲际商约。军内反对联邦制度的情绪难以抑制,一股要求建立君主政体的思潮日益蔓延。有人公开议论,要华盛顿出来当国王。
从当时的国际环境看,欧洲仍盛行着封建君主制度。北美虽然不存在封建传统,却有不可小视的拥护君主政体的社会基础。
1782年春,老军人尼古拉上校致信华盛顿,他猛烈抨击现行邦联政体的弊端,并暗示华盛顿,军方很希望他能出头建立君主政体。
5月间的一天,亨弗立上校去看华盛顿的时候,见他脸色铁青,气愤得全身不住地发抖。亨弗立接过华盛顿递给他的一宗文件来看时,原来这是宾西维尼亚的尼古拉写给华盛顿的一封信。
信中的大意是说:要想把美国从目前的混乱中拯救出来,得有一个人民所推选出来的国王来实行不可!而且,他还认为这个国王,应该推华盛顿出来担任!
“这真是一个糊涂蛋!”华盛顿把那封信一丢,说,“有关这事,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半句呀!这不是叫人怀疑我想在人民的上面,建立一个军政府吗?这家伙真糊涂!除我以外,不是有很多有为的人物,担当得起领导国家的大任吗?我们这个国家,无论如何,非要实行共和政治不可!只要心里打算行使别种政体的,就算是叛逆!”
亨弗立上校看他的态度实在太愤激了,便说道:“不过,总司令,只要到了总司令地位的人,不管是谁,不免要受到政治的诱惑,那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你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可恶的提议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存心不良的集团哩!”华盛顿气愤地这样回答。
华盛顿从字里行间立刻嗅出写信者这个派系想使军队成为一个强权政府的基础,建立军事独裁政治体制。对这种大事绝不能含糊,华盛顿立即在5月22日很不客气地给尼古拉上校写了一封义正词严的回信。他在信中写道:
我怀着突兀和惊奇的心情,专心阅读了你要我深思的意见。
请相信,先生,在战争进程中发生的任何变故,都没有你告诉我关于军队中存在的这种想法更使我感到痛苦了。对此,我极其憎恶并严加斥责。
使我困惑不解的是,究竟我有哪些举措足以鼓励你向我提出这种请求。我认为这个请求,孕育着可能使我国蒙受最大的灾难。如果我不是缺乏自知之明的话,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比我更不同意你的计划的人了。
如果你对你的祖国、对你本人和你的子孙还关心的话,或者对我尊重的话,你应该把这些想法从心中排除干净。从今以后,无论你自己还是其他任何人,再也不要提出同样性质的意见。
华盛顿自己不当国王,也坚决反对实行君主制。他早就对君主制深恶痛绝,坚决维护共和体制,维护当前已经形成的邦联政府。
为此,华盛顿提出了自己的治国方案,一是使议会有“足够权力”;二是修改《邦联条款》;三是妥善解决军队问题。
后来,华盛顿曾给各州州长写信,阐述了他对美国未来的设想。他认为美国人能够通过对人类思想的研究,了解人和政府的本质,创造和改革美国的政治机构。这个时候的华盛顿,对于战后国家政治体制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思考。
1782年9月3日,美英两国在巴黎签订了和约,英国正式承认美国独立。至此,美国人民经过八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取得了划时代的伟大胜利。
1782年10月18日,大陆会议决定解散军队,所有官兵从11月3日起停止服役。华盛顿和他所爱的部队,分别的日子到来了。地点是佛罗伦斯馆的一个大厅。
华盛顿举起了杯子,因为心头万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只有以满腔挚爱和感谢的心情,向各位告别。我深切地期望,在各位充满着荣誉的前半生以后,跟着来的,是幸福的后半生!现在,我不能够到各位的面前,一位一位地向大家告别。不过,倘使各位肯过来和我握手的话,我真是再高兴也没有了。”
这时,那个一直和他很亲密的诺克斯将军,就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华盛顿这时感动到了极点,一把就紧紧地拥抱住他。
所有的将士们都一个个上去,拥抱他们所敬爱的将军,表示惜别。
回想起那些战役,还有那些在酷热的沙漠中以及在冰天雪地中的行军,漫长的八年来,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们,怎能够和他们所爱戴的总司令,轻易分别呢?
华盛顿在这里发布了《向美国军队告别令》。华盛顿语重心长地说:
由于我国的独立和主权已经确立,展现在眼前的广阔无垠的幸福前景,几乎无法用言语描述。
在我们这个条件如此优越的国度里,无论经商或务农,只要为人勤勉,必可谋得富裕的生计。
简短的辞职告别仪式结束后,华盛顿把总司令的印章交还给国会。在他离开哈得孙河的时候,岸上那些穿着已经褪色军服的官兵,还在那里挥舞着帽子,依依不舍。
凯旋返回家乡
1782年10月19日傍晚,华盛顿在彼利副官的陪侍下回到故乡弗农岗。这是他怀念了多么久的老家呀!
华盛顿一走进屋子里,匆匆穿过了那间灯光通明的大厅,就登楼去看他的两个可爱的孩子。原来,他的弟弟若杰死得很早,他就把若杰遗留下的两个孩子接过来抚养。
第二天早晨,这两个孩子从楼上走下来,一看到华盛顿身上的服装,感觉奇怪,看得有点发愣了。因为,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天的那套军服,而是普通的平民服装。
华盛顿微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你们知道吗?这一下,我又恢复平民生活了!”
华盛顿一生中最清静愉快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所有一切艰巨的责任,都卸下了他的肩头。在他周围,是许多他所最喜欢的青年,有时欣赏音乐,参加舞会,有时举行各种运动比赛。这时,他真的开始享受那种优裕的大地主的生活了。
华盛顿面对着敞开着的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在万里无云的碧蓝的晴空里,太阳正在冉冉上升。看样子,今天的天气一定很暖和。
华盛顿先到各地的工厂里,去看了一遍。在归途上,顺便又去都德格兰农场,因为,他要去看看他叫木匠造的一座凉亭,是不是已经造好了。
在离家八年以后,要使一切恢复原样,那真是一件相当费劲的事情。如果一大意,就将连税金也付不出来。
突然,华盛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他背后传过来。他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管理马匹的黑人。
“早,瑟姆。你怎么带了两匹马来?”
“昨晚您不是带一位法国的先生来吗?我以为他还是跟您在一起哩!”
“你不知道吗?那客人在旅途上,实在太累了。所以,除非他自己醒来,这上午千万别去叫醒他。我不是关照过了吗?”
这里所说的客人,就是辣斐德。在战争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漂亮的青年贵族,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很神气的将军了。在约克镇那一仗打赢了以后,他就回到了法国去。这一次,他又到美国来了。
华盛顿一清早出去,到各处去看了一遍,回来时,正是9时光景。他刚一拉开门时,就传过来孩子们的一片笑声。
他定睛一看,只见辣斐德摆开着两只脚,把那个小乔治,高高地举在半空里逗着玩。旁边是五岁的奈利,在那里蹦蹦跳跳,笑个不停。
“早!太好了,和他们在一起,也就得到了在室内运动的机会了。”辣斐德满面笑容地这样说。
“好极了。等做完早晨的运动以后,就请你到餐厅来吃早饭吧!”华盛顿的妻子微笑着这样招呼。
“可惜夫人不能参加,不然的话就更加热闹了。”
“是啊!有了孩子,总不方便!因为,不能把家务完全交给女佣们去做呀!”
辣斐德听了,先向华盛顿望了望,接着说道:“是呀!正像先生你一样,不能把美国的国家大事,完全交给议会和政府去处理。”
华盛顿听到这里,虽然马上加以解释,好像在辩白辣斐德所说的这几句话,与事实不符。可是,一起在那里听华盛顿说话的辣斐德和夫人两个,却只是彼此望了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因为,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华盛顿无时不在和朝野的要人们,书信往来,商量着国家大事。
华盛顿带着他的客人,到他那广大的农场里,到处参观;一面向着客人感叹道:美国虽然已经独立了,可是,全国13个州都只知道争权夺利,一点也不团结。
“由于偏见和嫉妒,全国已经四分五裂,大家都是只知道替自己说话。”
“不过,在开始的时候那也是不能避免的,我相信慢慢的,会融合起来的。”
“譬如说:对于外国进口的商品,各州都在随便征税。要知道,这关税,倘使不是由中央政府来统一征收,那一笔数字庞大的国债,就没有办法清偿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英国作的预言:由于各州的对立,美国的统一,将是一场空梦,这话恐怕会演变成为事实呢!”
“不会的!”
辣斐德早就看到了,美国各地此时正在萌芽中的工商业,都有一种蓬勃的朝气,所以,他这样回答。接着,他又说道:“有这么多的伟大人物在那里工作,美国无论如何是不会失败的。”
华盛顿在接待辣斐德的这几天内,的确是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
可是,他们两个分别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主客双方都觉得难舍难分。即使在黑人关上车门以后,辣斐德还不停地从车窗口探出头来,和华盛顿说个没完。
“我不愿意说再会,只说等几天再见吧!”华盛顿凝视着那部正要走的马车,一面不住地挥手。
这时候,他似乎隐约地感觉到,这也许真是“再会”。
华盛顿继续过着他的大地主生活。不过,华盛顿还是很忙碌。虽说是战事已经结束,他又回复平民的生活!可是,华盛顿依然是代表美国的中心人物。到弗农岗来访问他的客人,天天络绎不绝;来访的一些客人,说的话也都离不开国事。同时,每天还有许多信来,有的来自国内,有的来自国外。
一天晚上,妻子手拿着蜡烛,到华盛顿书房里来。“哎呀!你还在写信啊!为什么不请一个秘书呢?白天要到农场里去照料,晚上还要这样辛苦,恐怕你的身体吃不消吧!”
华盛顿回过头来说:“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件事情。有人介绍一个很适当的人给我,是哈佛大学出身的一个名字叫作托维亚·李欧的青年。要是请他来的话,除了担任我的秘书以外,还可以请他作孩子们的家庭教师。”
于是,就决定请李欧来担任秘书的工作。华盛顿在第一次见面,对这个青年就感觉很满意。从此以后,华盛顿就不必再为书信操劳了。
“这样,我又可以常常出去打狐狸玩玩了。”华盛顿说这话时,满脸的高兴,跟着,还伸了个懒腰。
一个夏天的早晨,参与美国新首都建设工作的建筑技师洛脱罗夫,到弗农岗来访问。
洛脱罗夫是一个和蔼可亲、见解很高超的人。华盛顿很高兴和这个技师,商讨有关建设美国新首都的大计划。
“照你的计划,是要把国会大厦建筑在距离总统府一公里半的地方。的确,为了避免烦嚣,这是很对的。”
这时,在旁边听他们谈话的那个年轻的辣斐德,便用他那爽快的语调,插嘴道:“这个主意真好!不过,伯父,同时最好拟定一个规则,不准国会议员养马,否则,他们还会随便去找总统的。”
华盛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夏天过去了,到了10月间,正当枫树枝头的红叶,把园林点缀得如同天然锦绣似的这个时候,那年轻的辣斐德,接到了一个惊人的好消息,热泪盈眶地跑到华盛顿的身边来:“太棒了。伯父,我父亲被释放出狱了!”
华盛顿以一种无限感慨的心情,紧紧地拥抱住那个正在抽泣的孩子!平时尽管表面上还装出很愉快的这个孩子,在他内心里,却隐藏着多少悲愁惨痛,这是不难想象的。
华盛顿的意思,要他再住一些时候,等接到更加详细的消息以后再走。可是,这孩子却迫不及待,表示一有船来,就要马上回法国去。
华盛顿亲自送行,一直送到美国那时的新首都,即后来,就命名为华盛顿市。
“请你把这封信交给你父亲。同时,你要把我的意思转告他:今后,美法两国之间,不管发生任何变故,我对于侯爵的崇敬,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华盛顿以认真的表情对他说。
1787年,美国制定宪法会议在费城召开,华盛顿被推选为制宪会议的委员。
这个制宪委员的职务,华盛顿起初不想接受,可是,他也并没有请辞。事实上,就是辞也辞不掉的。因为,在当时来说,没有华盛顿参加的制宪会议,简直是没有意义的。
就这样,华盛顿将军就再度披上戎装,和家人告别,到首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