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舞台生涯
上海,中国的最大都市。幢幢高楼像勐班森林里的树木,接连不断,并肩耸立。马路上络绎不绝的车辆就像流水似的来来往往。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努努含着眼泪告别了苦乐交集的故乡,千里迢
迢来到了这个喧闹的都市。
一种新的痛苦生活开始了。皮鞭下,努努按着命令学做各种动作:走花步、踩皮球、喷水柱⋯⋯又饿又累,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还不给东西吃。它在这种难堪的生活和皮鞭、饥饿的高压下,很快学会了各种本领。它强装笑颜,做着各种滑稽可笑的动作;它强按怒火,希望有一天能报仇!
3 个月后的一天,“星星马戏团”墙上贴出了巨大的海报:今晚举行首次公演,有大象喷火、狮子衔人头等惊险表演!
这天晚上,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宽阔的剧场里座无虚席、人山人海。资本家、阔太太、娇小姐、洋人⋯⋯在座位上嗑着瓜子、嚼着口香糖,大声谈笑着,等待着表演开始。
8 点整,开场的铃声响过,班主带着全体演员——大象、狮子、狗熊、猴子⋯⋯走出场来,它们都穿得花花绿绿,做着各种可笑的动作。三只披着卷发、化妆成摩登女郎的猴子,还不断地向台下人群频频抛吻,逗得少爷小姐们怪声大笑起来。
出场礼行过后,努努第一个表演,它今天被打扮成一个淘气小孩的形象, 胸前穿着一道白一道蓝的水手服,使它远看好像一只斑马。它出场后,就用调皮的动作,一边左一边右地走路,接着从一只大水缸里捞出一只大皮球, 先用鼻子一上一下地抛着玩,又用头一上一下地顶着玩,最后干脆放在脚底, 双脚踩着皮球在场上跑。它表演得很灵活,人们看着它巨大的身体,居然被一只皮球载着跑,都难以置信,但它一次也没有跌下来。接着,它用鼻管从另一只桶里汲足水(一种特制的燃点很低的化学药水),往空中一喷,这些水都噼噼叭叭炸起火花,宛如喷出一条火龙,观众都鼓起掌来。掌声中,努努长鼻一卷,突然从观众席第一排上把一个男孩卷到空中,在空中停留数秒钟,又轻轻往回一勾,放到自己的背上。这是班主特意安排的惊险镜头,被卷的人就是岩木朗,不消说,努努是不会伤害岩木朗的。不过,观众却因此大受刺激,银钱像雨点似的地朝台上抛来,努努的表演也就结束了。
接下去,狗熊、猴子、狗⋯⋯一个个登台表演,有滑稽可笑的,有聪明伶俐的,也有各种惊险动作。最后的压场戏更为惊险:一只非洲狮子蹲在地上,鬃毛飘拂,凶猛异常,大张着血盆大口,一个男孩——当然又是岩木朗, 平卧在狮子脚下,慢慢地把头伸到狮子口里。当岩木朗的头刚刚伸入狮子口中的时候,全场电灯突然熄灭了,只有狮子脚下一盏红灯,闪闪地映出这可怕的镜头,这就是戏院老板设计的“狮子衔人头”。
岩木朗的生命冒险,自然激起了台下观众的喝彩和太太小姐的尖叫,于是,无数的银钱又抛上台来。金钱,流水般地流向戏院老板的腰包,努努和岩木朗的时光,也便随着这阵阵金钱的雨,流水似的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