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屈不挠 重整旗鼓

上海两次工人武装起义失败以后，中国共产党并不因此而偃旗息鼓，而是抖擞精神，没有间歇地投入了第三次武装起义的准备工作之中。

此时，同第二次起义相比，上海的客观形势有了两个重要的变化：

第一，北伐军势不可挡，在控制了江西、浙江两省和安徽大部分地区之后，其前锋已逼近江苏南部，攻打上海指日可待；

第二，原先盘踞在苏、浙、皖、赣、闽五省的军阀孙传芳，经过北伐军多次的沉重打击之后，已经没有昔日的威风，在万般无奈中，只得投靠统治着东北和华北等广大地区的奉系大军阀张作霖，请求他派兵南下援助。

1. 月 14 日，直鲁联军张宗昌受张作霖之命，派遣第八军军长兼渤海舰队司令毕庶澄前来上海，接替原先驻守在上海的李宝章部。

毕、李两部换防之际，上海防务纰漏重重，给工人武装起义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毕庶澄军一个旅，约陆军 2000 人，陆战队 1000 人。偌大的上海，仅靠

3000 兵力，既要对外抵抗北伐军，又要对内防御工人武装起义，真是左右支绌，捉襟见肘。同时，毕庶澄部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军心又严重不稳， 因此这支队伍战斗力很差。此外，尽管毕庶澄本人杀人如麻，却常常顾影自怜，自夸是“周公瑾复生”，到上海不久，即沉湎于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之中。他的部下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引起上海市民的极大反感。

随着北伐军的胜利进军，国民党内以蒋介石为首的新右派势力认为，该是将昔日的盟友一脚踢开的时候了，于是加紧了在革命阵营内制造分裂和摩擦，侍机篡夺革命果实。

为了寻求靠山，培植自己的势力，蒋介石一面派密使与日、美、英等帝国主义联系，向其表示：只要列强支持他反共反俄和镇压工农运动，那么他们在华的一切利益将得到保护；一面则搜罗包括官僚买办、土豪劣绅，地痞流氓在内的各种反动势力。

1. 月 9 日，蒋介石唆使爪牙杀害了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坚和吉安总工会委员长梁一清。17 日，他指挥地痞流氓，袭击了九江市总工会。蒋介石反共，反人民的面目已经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了。

在经历了两次武装起义的失败之后，一方面，上海的工人群众热情不减， 他们养精蓄锐，积极准备，迎接新的战斗；另一方面，革命阵营内已出现严重危机，已经失去了国共合作的政治基础。鉴于这种情况，中国共产党决定， 选择合适时机，独立领导第三次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建立一个民众的政权。

为了加强对起义的军事领导，中国共产党派出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具体负责上海第三次武装起义的军事组织和指挥。刚刚 29 岁的周恩来是中国共产党较早认识到武装斗争重要性和最早从事军事工作的杰出领导人之一，具有丰富的军事经验和卓越的军事才能，由他担负第三次武装起义的领导重 任，极大地增添了党内同志对起义胜利的信心。

1. 月 23 日，中共中央和上海区委召开联席会议，决定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指导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特别委员会的主要成员除周恩来外，还有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上海区委书记罗亦农、区委组织部长赵世炎、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等。特别委员会是武装起义的最高决策和指挥机关，担负

起义的全部领导任务。

会议还决定、建立特别军事委员会，加强对武装起义的军事领导。特别军事委员会以周恩来为首，成员有顾顺章、颜昌颐、赵世炎、钟尔梅。周恩来指出：“为了在全市的工人武装中建立统一的指挥系统，各部委也要建立军委，负责各区的军事工作，以加强各区工人纠察队的领导。

此外，还成立了特别宣传委员会，加强政治宣传工作。

特别委员会成立后，便紧锣密鼓地投入了紧张的筹备工作之中。由于情况复杂，特委会先后召开了 31 次会议，几乎每天都召开会议，有时一天开两次会，分析形势，研究问题，制定办法。第三次武装起义中的一切重大问题， 都是经过特委会集体讨论，统一认识，然后作出决定，并具体分工贯彻执行的。关于起义的军事计划，起义的指导方针，如何与资产阶级争夺领导权， 如何与国民党右派进行斗争等问题都是在特委会的直接领导下制定的。

特委会是个团结精干、很有战斗力的集体。特委会的成员个个才华横溢， 精力充沛，往往白天开会，晚上做出决议，第二天就能传达到积极分子中， 在起义的准备中发挥了很大作用。

鉴于工人是武装起义的主体，特委会将恢复和发展工会组织作为当务之急。首先恢复和发展了上海总工会常务委员会，然后增加新工会，发展新会员。为使产业门类繁多的工人统一步调，又将全上海划分为 22 个产总，最后

提出工人总同盟罢工的 22 条政治、经济要求。

第三次起义前的组织工作做得很细致。为了避免起义中出现指挥混乱， 工人找不到领袖，罢工后一哄而散局面，罗亦农在 3 月 4 日晚上的特委会中特别提出：“既然已经宣传为暴动而罢工，罢工后就要组织工人立即冲上街头，夺取武装，转入起义。”众人都同意这个观点，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 并将此决议落实于具体的组织工作中。

鉴于前两次武装起义中，缺乏群众性的政治宣传工作，减弱了起义的声势和力量，因此特别宣传委员会成立后，在中共上海区委主席团委员，宣传部长尹宽的带领下，决定加大思想宣传力度，使工人领导市民政权的思想普及到一般群众。

根据这一精神，特别宣委一成立，就立即发布了为上海总同盟罢工和告民众书和告工友书，揭露军阀刽子手孙传芳、李宝章屠杀工人及革命民众的罪行。此外，还制定了政治宣传大纲，指导各级组织和革命团体开展政治宣传工作。

为了使宣传工作深入人心，特别宣委针对不同的阶层人民，确定了不同的宣传口号和内容。例如，一般市民和商人对于南下鲁军使用军票、而将军费分摊到普通市民身上的做法深恶痛绝，因此特别宣委提出了“反对鲁军使用军用票”的口号；对工人宣传时，则根据前两次起义许多工友被残害的情况，提出了“推翻反动派，为死者报仇，建立市民政府”的口号。

为将宣传口号和内容在工人和市民群众中广泛传播，特别宣委创办了各

种报刊，如《平民日报》、《市民通迅社》、《工人快报》、《每日通讯》等，内容新，出版快，传播广，影响大。此外，在特别宣委的领导下，总工会、青年团、妇联、学联等分头组织了宣传队、演讲队，深入到大街小巷， 进行鼓动和宣传。

经过这样的宣传，中国共产党确定的总口号——“罢工、罢市、罢课、武装暴动，打倒直鲁联军，响应北伐军，建立上海革命民众市政府”，已经广为人知。

周恩来领导下的特别军委，在军事方面更是做了周密的准备。2 月 24 日晚，周恩来在特委会上做军事工作报告，分析了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情况，说明起义的依靠力量有三支，即：工人纠察队、自卫团和特别队。接着，他就军事准备工作提出了详细的意见，他说：“目前要做的具体工作，一是加强队伍的训练，二是从事策反工作，三是检查准备武器，四是做好情报工作。”为了落实各项措施，周恩来带领军委成员，深入实地，察看地形，了解

情况，解决问题。他还从到达浙江的北伐军中调来共产党员、黄埔一期毕业生侯镜如，让他分管起义前上海工人纠察队的训练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军事工作卓有成效。有 1800 名纠察队员可以较好地使用武器；驻沪海军司令杨树庄经过做工作，率部正式归附国民革命军。

当时，闸北商会会长等一些资本家组织了保卫团，特别军委决定派不公开身分的纠察队员参加。开始，有的纠察队员想不通，问：“让我们参加保卫团，难道去保卫资本家？”周恩来哈哈一笑。问道：“我们现在缺什么？” 纠察队员说：“缺长枪。”周恩来说：“保卫团不仅有长枪，还有制服。我们打进去，是为了把枪掌握在我们手里。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保卫团这个合法地位进行军事训练、掩护我们有关起义的其他准备工作。”经他这么一说，纠察队员茅塞顿开，100 多人高高兴兴地参加了保卫团。他们白天作为保卫团员刻苦训练，晚上则将掌握的武器带回家中训练工人纠察队员，大大地加快了军事训练的准备工作。后来，当起义爆发时，这些参加保卫团的纠察队员把枪带出来，在攻打敌人的据点时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第三次武装起义前的军事准备是极为细致的。在特别军委制定的作战计划中，要夺取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什么，每一次具体目标攻击的方法是什么， 估计有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每种情况出现后用什么样的解决办法，等等， 都搞得极为详细，重点地区还制定了第一号和第二号两种作战计划，周密的军事准备，为起义致胜起了保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