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灯塔

故事的开头

太阳正从西面山岭落了下去,而东面的海上则海天相接,景色甚是迷人,但不久就要逝去。可在南半球高纬地区,天依然黑得很晚。

当太阳就要完全沉没的一瞬间,圣费号信报舰的甲板上传来一声炮响,接着,一面阿根廷国旗在船的桅杆上升了起来。

与此同时,爱尔高港湾附近的新建灯塔也发出了亮光,圣费号即停在此。灯塔的看守人员和工人都集中在岸上,船员则聚集在船头,久久望着灯光欢呼着。

炮声应和着人群的欢呼声,从远处传来回音。这时,信报舰上的国旗按规定又降了下来,司达登岛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此岛正位于在大西洋、太平洋洋流交汇处。

工人们上船后,看守灯塔的三个人留在了岸上。

其中一人留在了望室值班,另外两人则在海岸边散步聊天。

“法司奎士,”其中一年轻人说,“信报舰明天就要出发了。”

“是的,菲力普,”法司奎士回答道,“但愿它一路顺风!”

“路程很远吧,法司奎士?”

“和来的时候一般远,菲力普。”

“是你这样说的吧?”菲力普笑着说道。

“老弟,”法司奎士反对说,“有时回去的路要长些,顺风情况除外。”

“法司奎士,拉法雅舰长十分熟悉这条航线。”

“老弟,这条路很宽阔。现在只要一直向北开就行了,只要风向是从陆地吹向海洋,船只就会很安全。”

“但这条江只有一面靠岸呀。”

“一面靠岸也不怕,只要风向合适,也总可以安全行驶。”

“你说得对,”菲力普赞同说,“但如果风向发生转变了……”

“那可就麻烦了,菲力普,但愿主保佑圣费号在两周内顺利航行1500里,平安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假如风向发生了变化……”

“那就找不到一处避风港,无论船在哪一边。”

“你说得完全正确,既然沿途无法靠岸,那就只有开到大海里去,那样才能预防搁浅。”

“法司奎士,依我看,我们要抓住眼前的好天气。”

“菲力普,你和我的想法一样。温暖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

“正是工程开工的好时候。”菲力普说。

“这个我也清楚,老弟。海员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季节。这以前的天气可真麻烦,刮来一阵风就能把船吹烂。现在只要圣费号一开进港湾,那就不管它什么风暴啦!岛和灯塔总不会被刮沉吧!”

“是的,法司奎士。只要信报舰回去后,就可以装接济品回来……”

“那也要三个月时间,菲力普。”

“它会看到岛上还是好好的,”法司奎士说,他说完抽了一口烟,“老弟,你知道我们现在不在船上,如果受到风暴的袭击,可就麻烦了;可要是在船上,锚怎么也不会被拖起来。我知道合恩角一带很凶险,司达登岛上撞沉的船只也无数,司达登岛是海盗发财的好去处。但情况马上要有所变化,菲力普!司达登岛上的灯塔可不怕风吹,过往的船只都可以通过它来辨别方向,依靠它航行。在夜里也不致于撞上圣剑恩角、圣地爱果角和法罗司角的礁石。主要是有了你、我和毛理斯来看护灯塔。”

法司奎士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同伴也消除了顾虑。否则菲力普在这座孤岛上要呆几个月,然后才有人来换他,这对于他来说是很沮丧的事情。

法司奎士最后说:

“老弟,你知道我在海洋上跑了40多年,从学徒、水手到船副。由于快到退休年龄了,当一名看守灯塔的人员是最好的了。何况这是一座奇妙的天边灯塔!”

由于这座灯塔是建在一座偏僻的荒岛上,它远离人类居住的场所,所以它的意义相当深远。

“菲力普,”法司奎士敲了一下烟斗说,“你和毛理斯什么时间换班?”

“十点钟。”

“那我就夜里两点钟来换你,一直守到天亮。”

“你说得对,法司奎士。我们最好先去睡一觉!”

“那么去睡吧,菲力普!”

他们二人共同去灯塔外面的小院宿舍睡觉了。

夜很静,他们睡得很熟。天一亮,他们就醒来了,法司奎士关掉了塔灯。太平洋上的潮水显得很温和,它并不像大西洋那边的潮水那样凶猛,甚至连麦哲伦海峡辽阔的海面都能感受到它的威力。

那天早上六点开始落潮,信报舰必须在落潮之前开出去。但船上还有许多事情未做,舰长准备傍晚开船。

圣费号是隶属阿根廷的海军舰艇,载重达200吨。舰由一位校级舰长指挥,还有一位上尉军官、一名大副、一名二副和50名船员。圣费号常用来巡逻布拉达江至拉美尔海峡一带的海岸。圣费号的航速最快能达到每小时十海里,这样的速度对于巡视火地岛一带的海岸已经足够了,这一带只是些渔船经常出没其间。

今年阿根廷政府为了在拉美尔海峡的咽喉处建一座灯塔,派圣费号主管具体工作事宜,并负责运输工人和材料。这项由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工程师设计的灯塔工程已经完工了。

圣费号在爱尔高湾已经停留三个星期了,拉法雅舰长运来的粮食可供看守灯塔的人使用四个月,直到来人接班之前不会有什么问题。接着,他就可以把建灯塔的工人运回去,如果不是缺少材料误工,可能早就回去了。

拉法雅舰长在港湾停留时,基本上没有烦心的事情,因为港湾可以挡住西、南、北三面风。偶尔大海上的风暴会使他有点担心,但今年春夏的天气都很正常,再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早上七点,拉法雅舰长和黎加尔上尉共同来到甲板上。此时,甲板已被水手们打扫干净,污水全部排完,船帆也已取出来,水管及铁窗都被擦得雪亮,大小筏子全已吊好,大副正在等待命令,准备随时开船。

一切就序后,国旗随着初升的太阳在船上升起。

三刻钟后,到巡逻换班的时间了,船上的钟响了四下。

两位校官吃完早点,来到尾楼上,看天上没有多少云彩,就命令大副将船驶到岸边。

舰长在临走之前,想作最后一次巡视,看看灯塔、机器、燃料仓库及食品等是否完好,这样他才能安心离去。

上岸后,舰长在上尉的陪同下,向灯塔外面的小院走去。

两位校官对长期留在司达登岛上的三位守灯塔人员一一表示感谢。

“非常遗憾,”舰长说,“守灯塔的朋友们都是多年的老水手,长期过着清贫的生活,他们别无所求,对目前的现状也很满足。”

“这种精神太可贵了,”黎加尔说,“看守海边的灯塔,可以同岸上的人经常接触,而在荒岛上守灯塔就不一样了,只能远望大海。”

“你说得对,黎加尔。三个月后他们就可以上岸了,他们看护灯塔的三个月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是的,舰长,他们不用渡过合恩角那儿的寒冷冬天。”

“确实是这样!”舰长说,“几年前,我们在穿过海峡,上火地岛及荒凉岛去,经过处女角到天柱角时,真正尝到了风浪的滋味。可我们的守塔人员永远不必担心,大风吹不倒他们坚固的建筑,粮食和煤的供应也绰绰有余。他们始终会平安无事,这里的天气若很寒冷,也是稀有的,因为它位于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交汇处,如果让海军部挑选部属人员来看守灯塔,那一定很多。”

两位校官走进了院子,守塔的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们双方互敬了军礼后,站了下来。

拉法雅舰长把他们看了一遍,发现他们脚穿航海靴,头戴油布帽。

接着问道:“昨晚上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舰长。”法司奎士回答。

“海上没有其它船只吧?”

“5里之内没有发现船只通过。”

“灯光也很正常吧?”

“很正常,非常明亮。”

“了望室里冷吗?”

“不冷,很舒服,双层玻璃窗特起作用。”

“我想看一下你们的宿舍。”

“请吧,舰长。”法司奎士说。

宿舍座落在灯塔下面,厚墙完全可以抵御来自海峡的风暴,各个房间布置得都相当严密,不怕风,也不怕雨。虽然这里接近南极高纬,但也不必害怕。

各房间中间都有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门,门外面就是灯塔。

“我们到塔上去看看。”舰长说。

“请便吧。”法司奎士说。

“你们跟我走好了。”

法司奎士和两个伙伴打了一下招呼,然后推开楼梯门,两位校官紧跟其后,沿着微光的螺旋楼梯逐级而上。楼梯共5级,窗洞则有10个。

三人进入了望室,照明仪器全装在最上面一层。两位校官通过窗户向外面看去,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海鸥张着有力的翅膀掠过海面。外面的风虽然很大,但也阻挡不了海鸟的飞翔和鸣叫。

拉法雅舰长和上尉沿着楼梯爬上月台,准备把周围看个彻底。

他们先从西南方向看起,接着向西、西北方向看去,辽阔的海域,一点障碍也没有;东北方向远处隐约可见圣剑恩角山峰。灯塔下面就是爱尔高湾,岸上圣费号上的水手们在一起追逐打闹。

两个校官看完后,就走下了灯塔。法司奎士则在后面送他们上船。

午饭后,拉法雅舰长和黎加尔上尉又走下船,来到岸上。他们还想到海湾北岸散一下步。舰长已经独自驾驶小船去过一趟,但为了安全,他认为有必要对这块不太熟悉的水域再重新查看一番。

两个校官散着步溜了过去,穿过圣剑恩角附近的地峡,在圣剑恩湾的深水港仔细查看了一遍。这个港湾也是爱尔高湾的组成部分。

“圣剑恩的港口太美了,”舰长说,“周围全是深水,可容纳高吨位的船只通过。但船进来很麻烦,如果这儿也有一盏高灯,那就可以帮助遇难的船只顺利进入港内避风。”

“船只在离开麦哲伦海峡之后,可以把这里作为一个中间港。”黎加尔说。

直到四点,校官才走回来。他们和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一一道别,然后走上了舰船。

五点时,信报舰开始移动,烟囱冒出了浓烟。落潮又要开始了,圣费号即将出发了。

五点一刻,舰长下令水手们起锚,储存的蒸气一齐排出了气管。

上尉站在船首,指挥着这一切。

圣费号离开了,舰上的人一齐向岸上的守塔人员挥手,而三个守塔人则敬了最后的军礼,依依不舍的心情油然而生,双方都久久不愿离去。

圣费号匀速向北行驶着。八点钟之前就驶入了大海,逐渐远离了海峡。天黑时,站在船上向后看去,天边的灯塔如同一颗明亮的星星。

司达登岛

司达登岛又叫司达登州,位于新大陆西南部的尽头。在火成岩时期的火山喷发时,它撤出了麦哲伦群岛,成了群岛最东面的一块残余地方。两个大洋的水同时冲洗着它,大西洋或者太平洋的船只从南端经过时,都必须绕过它。

17世纪荷兰的航海家拉美尔发现拉美尔海峡后,就把司达登岛和火地岛分开,中间距离近20里。船只从这里通过,既安全又省时。司达登岛在东面形成一堵天然的墙,不论汽船或帆船在此通过,都比绕到岛的南面安全,很少会碰到大的风浪。

司达登岛东西长39里,南北长11里。

此岛沿岸参差不齐,港湾和河流紧密相连,水道入口处有无数岛屿和珊瑚礁,经常造成船只失事。沿岸到处都是危崖和巨石,晴朗的天气里,海浪也不停地拍打着它。

岛上无人居住,但如果是11月到2月份的季节,这里正好是夏季,也不是完全不能居住。牲畜在内陆的巴莱港东部也可以也找到饲料。当积雪融化时,地上就长出了青草,直到上冻前,土地都很潮湿。在麦哲伦海峡气候条件下生长的牛马,在这里也许会繁殖。真正的冬季来临时,这里的牲畜就要被送到巴塔尼亚或火地岛的草原上。

这里生长着少数的野生骆鹿,它是一种处于极端原始状态的野鹿。只要烧烤得当,它的肉也可以吃。冬季时,骆鹿靠吃积雪下的草根来维持生命。

草原从四周向岛的中心延伸,几片树林尽是些光秃的枝条,叶子短小,黄中带绿。大多数树木是南极棒,树身高大,枝干向外平伸。岛上还有一种少见的伏牛花和一种冬青。

司达登岛的面积很大,其中四分之一是平原和树林,其余多是岩石林立的高原。高原上散布着不规则的乱石,是古代火山喷发形成的,主要成分是水晶岩。今天已经看不到当年火山喷发的痕迹了。

岛中心的草原,看上去很辽阔。在冬季时,它完全被冰雪覆盖,什么也看不见。西面的地面极不平坦。沿海的山峰极其陡峭,有些海拔高度达3000尺。这些山峰是安第斯山脉的末节,这座大山横贯南北,如同新大陆的脊梁。

在这种高寒气候下,再加上经常受暴风侵袭,岛上的草木极为稀少。仅有的几种都是在麦哲伦伦海峡气候或是火地岛气候条件下能够生长的植物,其中有元参、药苓、海绿草、雀麦及几种野草。和树林、大草原相比,这些小花则显得很苍白,它们即开即谢。沿岸礁石及石坡上可以找到几种苔藓;树下面可以找到充饥的草根。火地岛上的土人则把它作为食粮,因为植物根中多少要有些营养。

岛上根本找不到溪流,因为这些坚硬的土地不会向外涌水。一年中有8个月是积雪,只有在夏季,阳光斜照才使积雪融化,水土湿润。这时,岛上各处的礁湖才显露出来,沼泽才储存些淡水。山上流下的水则流入爱尔高湾的小河里,有的则流入圣剑恩角的港湾里。

由于沿海水产资源丰富,火地岛上的人则驾着木船,冒着风险,穿过拉美尔海峡,到这里来捕鱼。这里有鳖鱼、鲑鱼、鳝鱼等。当海豚、鲸鱼、海豹涌到海面时,会招来许多渔船捕捞。由于人们的滥捕滥杀,海洋生物大都躲到南极海洋中去了。因为那儿有危险,很少有人再去捕鱼。岛的周围尽是些浅滩、石湾,滋生着贝壳、牡蛎、蛙、獭、蛾螺等,珊瑚礁里面则更是生长着数不清的甲壳动物。

这里的鸟类品种很多,有信天翁、鹦鸟、千鸟、海雀、白鸥等,它们经常聚到岛上来歇脚。

这座岛相当于一块巨大的岩石,根本不能居住,它是麦哲伦群岛的一部分,是阿根廷共和国和智利共和国共有的。

最热的季节,火地岛上的人偶尔也有到这儿来暂避的。大多数商船都使用麦哲伦海峡。现行的船只,不论来自东方还是西方,都必须按照这条航线行驶,才能比较安全。只有那些绕行合恩角的船只才会注意到司达登岛。

阿根廷共和国建造的这座天边灯塔,实在是一项伟大的创举。许多国家都应该感谢它。以前麦哲伦海峡一带的海面,从处女角到天柱角,都没有灯塔。司达登岛上的灯塔,对于航海人来说确实是一颗指路明灯。甚至连合恩角一带都没有灯塔,使从太平洋进入拉美尔海峡的船员们都提心吊胆。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阿根廷共和国才决定建造这座灯塔,灯塔建成的时间是1859年12月9日。

离爱尔高海湾尽头那条小河150码处,地面升为一个山丘,约120尺高,这座山丘像一个石台,石台上砌了一道墙,即是塔基。在一大堆杂物、宿舍、仓储中间,灯塔竖了起来。

附属房屋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守塔人员宿舍:内有床铺、桌椅、取暖用的煤灯及厨具等;(2)起坐间:有炉子,可做饭用;屋子当中有一张桌子;灯钉在墙上;橱具里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望远镜、晴雨表、气温表、灯等;(3)仓储:主要用来存放守塔人员的食用粮食,还包括咸牛肉、火腿、干菜、茶叶、咖啡、糖及白兰地酒、普通药品等;(4)灯塔照明灯用的油;(5)火药库:里面有各种燃料,供守塔人员过冬使用。平坡上房屋里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塔身极为坚固,材料有的取自本岛,有的是舰船运过来的。石块的平台砌得相当平整,石块的缝隙间则全用钢筋、沙子浇灌而成,可以抵挡最猛烈的寒风。法司奎士说过,大风无论如何也刮不走这座灯塔,他和他的伙伴们始终会擎起一束永不熄灭的烽火。

灯塔高达130尺,灯光射到远处的高度则达223尺。在海面上,15里以外的地方就能看见。如果没有灯光,视线最远也不会超过10里。

那时,大家还没有想到用电石或煤气接上电灯,所以只能使用煤油来照明,按照最新的科学工业成就,应尽量把设备做得好一点,减少不必要的修理。

这盏灯只要求在10里之内望得见就行。因为不论来自哪个方向的船只,如果想驶过拉美尔海峡或司达登岛,都有一段很长的路。若按照海军部的指示航行,根据风向和灯光指示,分开行驶,就能避开桑裘安角、赛弗拉尔角或者法司罗角,也可以避免任何不测。

如果有船被逼得必须开进爱尔高湾时,只要朝灯塔方向开过来,就可以确保安全。圣费号信报舰即使在夜间回来,也可顺利进入这条小河。爱尔高湾离圣剑恩角尽头只有3里远,灯光射程则达10里,所以可确保安全。由于这座灯塔是固定不动的,船员就不会把它同别的光线混淆起来,同时,这一带海上也没有别的灯光,所以不需要采用时明时暗的方法来区别,这又为灯塔建筑师节省了一项细致的工程。

这盏照明灯由于只用煤油,灯芯又集中在一起,所以火焰发出的强烈光线,在镜头上聚焦以后,可以照到很远的地方。因此,信报舰在离开时是很放心的,灯塔及设备都没有一点毛病。

灯塔使用起来让人非常满意,这与守塔人员的勤劳是分不开的。灯头口、灯芯稍有毛病就换上新的,煤油的供给量始终控制得不多不少,空气调节得法,月落而作,日出而熄。

同时,法司奎士和他的两个伙伴也是在众多水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勇敢、坚强、果断,尤其是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更会人佩服。

司达登岛几乎和外界隔绝,唯一的接济也要来自1500里外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虽是这样,他们的生存仍然是有保障的。偶尔来打鱼的火地岛人到此处不会呆太久,接着就渡过拉美尔海峡赶回火地岛或其他岛屿。航海家把这一带视为畏途,如果他们想找避风的地方,在麦哲伦群岛附近就有好几处。

尽管如此,他们防备仍然很严密,房屋全部使用坚固的门,里面有两道闩子,窗户上面都有铁栅栏,无法爬进屋里。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全都配备有子弹上膛的手枪,遇有海盗或盗贼便可开枪射击。

灯塔底部的外边,也装有一扇铁板门,谁也无法攻破。楼梯间的窗洞很窄很小,根本无法钻进去。灯四周的平台更是难以攀登,谁也不敢从避雷针爬上去。

阿根廷共和国在司达登岛上完成的这一举世瞩目的工程,意义远大。

三个灯塔看守员

从麦哲伦海峡航行的船只,最忙碌的要属夏季了,即从年前的11月初到第二年的3月份。这个时期气候较温和,虽然避免不了惊涛骇浪的袭击,但大多稍纵即逝。所以不少汽船和帆船都愿意冒险绕行合恩角。通过拉美尔海峡或司达登岛的船只虽然很正常,但这个季节的漫长航行仍然枯寂无味。自从航海测绘技术完善以后,麦哲伦海峡的危险减少了,经过这里的船只就愈来愈少了。

虽然枯寂成了看守灯塔人员的主要部分,但对于他们这些忙碌惯了的老水手们来说,也还没有立刻感觉到。他们不是那种等时间熬日子的人,除了守灯塔以外,他们一有空闲就检查设备和各种仪器,看它们的性能是否正常,油料是否充足。另外,他们还时刻注视着爱尔高湾的人员,要经常步行去桑裘安角或塞弗拉尔角,但最多不超过三、四里路。

他们每天在灯塔日记上都要详细记录:什么国家、什么型号的船只从这里经过,是否鸣炮打招呼。船只经过时,潮水多高,风力多大,风向何方,是否有风暴雨雪天气,晴雨表的数字等等都要登记清楚,以备绘制海面气象图表。

三位守灯塔人员全是阿根廷人,法司奎士担任看守长,年纪47岁。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健,精力旺盛,遇事果断,一生经历无数危险,但都化险为夷。他具有一切水手的优秀品质,受到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他被推为看守长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他在海军里始终做大副,但离职时却受到人们的尊敬。当他请求退役到司达登岛上任职时,海军当局当即就同意了。

菲力普和毛理斯都是水手出身,菲力普40岁,毛理斯37岁。由于法司奎士和他们二人的家庭熟悉,就向政府推荐他们。三个人中,只有毛理斯结了婚,但没有孩子,他妻子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个宿舍里工作,三个月后,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三个月后,他们三人将乘上信报舰圣费号返回。将有三位新的守塔人员来到司达登岛上替换他们。

当他们第二次来岛上值班的时候,将是6、7、8三个月,正好是寒冬季节。虽然他们第一次留守时没有吃太多的苦,但第二次返岛时,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对于这一点,他们并不觉得害怕,因为他们以前有过这种生活体验。

从12月10日开始,他们三人的工作计划都已安排妥当。每天晚上都有一人驻守了望室看守灯塔,另外二人休息。白天,守塔的人回宿舍休息,另外二人则检查各种机件,以防损坏,确保夜晚照明。

每隔一段时间,留一人守塔,法司奎士则带另一名伙伴爱尔高湾到海边去走一趟,有时步行,有时则乘小船去。乘小船去时要提防东风,由于这一带有山岭保护,则很少受到东风的袭击。

信报舰走后的几天里,一切都很正常。天气暖和,气温升高,有时高达零上10℃左右。陆上时有微风,白天和晚上的风向交替变换,非常自然舒适。

天气温暖时,草木也开始发芽了,小院附近一片淡绿。在南极棒树嫩绿的叶子下面躺着也挺开心。潮水涨上海岸,苔藓就会把岩石铺满,这就是夏季时的季节,而南美大陆的顶点此时还没有到夏季呢。

有一天傍晚,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三人在灯塔四周月台上谈话。

法司奎士装好一袋烟后,问道:“两位老弟,这种生活还习惯吧?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当然喽!”菲力普回答。

“确实很好!”毛理斯跟着说,“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

“真的,老弟,三个月就像满帆的船出海一样,转眼就过去了。”“今天还没有一条船过来呢。”菲力普说。

“船一定会过来的,菲力普,”法司奎士一面说,一面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看,“如果没有船来享受这岛上的灯塔,实在是太遗憾了!”

“何况我们的灯塔还是新建的呢!”毛理斯说。

“你说得对,老弟,”法司奎士回答,“许多船长还不知道这儿有灯光,若知道,一定不会错过观看机会的。还有的知道这儿有灯塔,但搞不清楚是否夜里一直亮着。”

“等到圣费号信报舰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大家就会都知道啦。”菲力普说。

“是的,老弟,”法司奎士说,“等拉法雅舰长报告出来之后,当局就会把这个消息向航海界传播出去。”

“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到达,”法司奎士说,“这几天天气将特好,海上又没有风浪,船张满帆,再加上引擎,一小时走十海里没有问题。”

“现在估计已开过麦哲伦海峡绕过处女角了。”菲力普说。

“当然,老弟,”法司奎士说,“这个时候,它正沿着巴塔哥尼亚海岸向前行驶着。”

难怪人们念念不忘信报舰圣费号,它像故乡的土一样,人们一旦离开了它,心中始终还会眷恋着它。

“你今天钓鱼还很开心吗?”法司奎士问菲力普。

“很开心,我一共钓到几十条鱼,还空手捉到一只鳖。”

“很不错呀,”法司奎士叫道,“你安心钓好了,钓得越多越好,至少我们可以节省储存的肉。至于蔬菜……”

“我去了榉树林,”毛理斯说,“挖到一些菜根,让我给你烧一盆好菜。”

“太好了,”法司奎士说,“罐头吃得太多不好,还是吃新鲜的较好。”

“弄一块骆鹿腿什么的倒也挺好,”法司奎士回答,“鹿肉吃下肚,还挺舒服的,只要有野兽露面,我们就不要放过它。但要记住,别离院子太远,因为当附近海角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时,也许可以应付一下。”

“如果一头漂亮的骆鹿走进了枪击的距离呢?”毛理斯说。

“即使两三倍的距离我也没话说,”法司奎士说,“可是骆鹿野性很强,不容易接近,在棒树林或院子附近是不容易发现的。”

自从灯塔工程动工以来,就没有一头野兽在爱尔高湾附近出现过。圣费号的上尉也是个打猎高手,曾几次想打到一只骆鹿,都没有能够实现。如果上尉能够爬过高山,越过巴莱港,抵达司达登岛的另一端,也许他的运气会好些。可是在西部那一带岛上跋涉起来非常困难,他们都还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

12月16日夜里,当毛理斯在了望室值班时,发现东面海上有一束灯光,距离有五六里远。这显然是一条船,还是灯塔完工后的第一条船。

此时正值上半夜,那两个伙伴还没有睡觉,毛理斯立即去叫他们。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跟着毛理斯一齐来到窗口,拿着望远镜向外看。

“是白灯。”法司奎士说。

“地位灯是绿灯或者红灯。”菲力普说。

“地位灯分别颜色,点在左舷和右舷。”

“还是白灯,”法司奎士说,“这是条汽船,正向岛上开来。”

这的确是一条汽船。令三个灯塔人员迷惑的是:它是想进入拉美尔海峡呢?还是准备向南开去呢?

三人看见它逐渐向岛靠近,半小时后,已经能看清它的路线了。

这条船是向拉美尔海峡开去的,位于灯塔的右边,在南——西南的方位上。当它驶进圣剑恩角时,人们可以看见船上的红灯,接着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可是第一条路过天边灯塔的船呀!”菲力普叫道。

“决不会是最后一条。”法司奎士向他保证。

第二天上午,菲力普又看见一条大帆船在天边出现。此时,东南风把雾吹得一干二净,十里以内的船只都可以看见。

菲力普把另外二人叫来,共同走上灯塔月台,刚才那条船还可以望得见,在爱尔高湾右面,介于地爱果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

那条船正高速行驶着,速度达十二三海里以上。由于它正向司达登岛驶来,现在还说不清楚它要经过岛的北面还是南面。

水手们总是喜欢谈论这类问题,他们三人在这些无谓的问题上争执起来。结果证明毛理斯的预见是正确的,帆船没有向峡口开来。船在快靠岸的时候,掉头行驶了,目的是为了躲避风浪,多停留一会儿。

这是一艘载重达1800吨的大三桅船,是美国制造的,速度很快。

“这艘大船一定是纽英兰船坞制造的。”法司奎士叫道。

“它会向我们报数吗?”毛理斯问。

“报数也是应该的。”看守长说。

当那条船绕过赛弗拉尔角时,报起数来了,旗子在桅杆上迅速升了起来,看守长查出了这些信号。

它是从美国纽英兰的波司顿港开来的。

三个守塔人员把阿根廷国旗从避雷针的桅杆上升了起来,算是回礼。

他们一直等到大船在岛的南面威伯司特角山岭后面消失后才回屋去。

“祝蒙坦克号一路顺风!”法司奎士说。

以后的几天,岛上又显得很荒凉。只是在东边10里外的地方,偶尔可以看见一两只帆船经过,这些船只都是从这里到南极去捕鱼的。

他们看见了几只海豚正向太平洋游去。

一直到12月20日之前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时天气开始发生变化,风向由西北转为西南。下了几场大雨,有时还夹着冰雹。

21日早晨,菲力普看见树林里好像有什么动物。

他看了一会儿,就进屋去取望远镜。他从镜中发现一头骆鹿,长得非常漂亮。

法司奎士和毛理斯也被招呼出来,站到平坡上。

三人都同意去追赶。如果能打到这条骆鹿,大家可以吃到不少新鲜肉,换一换口味。

毛理斯设法到骆鹿后面去追赶,手里拿着枪,把它向港湾这边追赶,菲力普则在湾口等候。

“要小心!老弟,”法司奎士警告他们说,“这些动物的耳朵特灵,只要一嗅到人的气味,就会很快溜掉,你懂吗?”

“知道。”毛理斯答道。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站在平坡上,从望远镜里看到骆鹿还没有动,他们关切注视着毛理斯的行动。

毛理斯轻轻地向林子走去。正好树林遮掩着身体,他完全可以走近骆鹿背后,把它向湾口赶。

他的伙伴一直看他走到林子前,然后消失掉。

半个小时过去了,骆鹿仍没有动,毛理斯也没有放枪。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都在静静地等待这一声枪响后的奇观。

一直没有听到枪响。骆鹿也没有逃走,相反躺在了岩石上,浑身像瘫了一样。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毛理斯冲向了骆鹿。那鹿还是躺着不动,当他伸手摸时,那鹿却猛然站了起来。

毛理斯向伙伴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过来追。

“怎么回事?”法司奎士说,“走,菲力普。”

二人下了平坡,向树林跑去。仅十分钟就到了。

“骆鹿呢?”法司奎士问。

“在这儿呢。”毛理斯说。

“是不是死了?”菲力普问。

“死了。”毛理斯说。

“太老了吧?”法司奎士问。

“不是,是受伤。”

“受伤?”

“是的,是肋下中了弹。”

“子弹!”法司奎士说。

“骆鹿是中了子弹后,负伤跑到这儿的。”

“难道岛上有猎人?”法司奎士说。

这时,他用眼光扫视了一下四周。

康加的徒党

如果守塔的三个人到司达登岛西部走一趟,就可以发现那里的海岸和介于圣剑恩角与赛弗拉尔角之间的海岸有所区别。

这一带都是些陡峭的悬崖,高达200尺。崖上寸草不生,崖上的石洞里栖息着各种各样的海鸟;礁石连成串,低潮时可以看到2里路开外,礁石中间有水道,轻便的船只可以通过。可以看见一些零星的沙洲,上面长着一些水生植物。

崖上洞穴很多,洞口窄小,洞内深远。人们要想找到这些洞穴,还要翻山越岭,爬过许多大块岩石。通往崖顶非常困难,因为这里的岩石都是直上直下的,走完这些中间的路也要有十五里。因此,这边岛上比起爱尔高湾东海岸要荒凉得多。

司达登岛西部虽然有火地岛和麦哲伦群岛的遮挡,西北风侵袭不了它,但沿岸风浪仍不小。所以太平洋那边同样也需要建造一座灯塔,这对于绕合恩角驶向拉美尔海峡的船只要方便得多。智利政府目前也在考虑这件事。

如果当时在岛的东西两面都建灯塔的话,对于一些人却不利,因为岛上圣巴苏罗摩角附近潜伏着一伙海盗,灯塔将严重威胁着他们。

这些人几年前在爱尔高湾登陆。他们发现了岛上一处很深的山洞,这些年悬崖上的山洞成了他们安全的住所。

他们共有12个人,盗匪头目叫康加,他的助手叫卡刚特。

这些人都是南美洲的,其中5人是阿根廷和智利的,其余则是康加从火地岛上招募而来的。由于以前他们经常来岛上打鱼,所以对地形非常熟悉。

卡刚特是智利人,他出生在什么城市或村庄,家庭情况怎样,人们不得而知。他看上去年龄30岁左右,中等身材,一身横肉,满脸恶相,似乎尽干坏事。

盗首康加的生平更是不得而知,甚至连国籍在哪里都不知道。康加可能是他的假名字。

在麦哲伦群岛和火地岛一带,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当年杜蒙都维尔船长驾驶阿司特罗拉布号和西里号到毕凯特港时,船上多了一个巴塔哥尼亚人,这人是不是康加,还不知道。他与当地人的相貌不一样,身材也没他们高大,性情异常暴躁,嘴上留着一个大胡子,胡子已经白了。他是一个阴险的暴徒,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除了这个荒岛外,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康加一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上是怎么生存的呢?

当年康加和帮凶卡刚特犯下死罪后,无处可躲,一直从麦哲伦海峡的奔塔亚望海港逃到火地岛上,才摆脱那些追捕的人。

他们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这儿有个司达登岛,那时还没有建灯塔,船只经常失事,岛岸布满了漂弃物,非常贵重。康加一伙就从火地岛匪类中挑选了几个人,又从当地土著人中招募一部分人,组织他们去偷窃。

当一条本地小船把他们送到拉美尔海峡对岸时,小船遇上了不测。虽然他们都是航海老手,但抗拒不了风浪的威力。一阵狂风把船刮跑了,小船一直撞到考尔尼特角的礁石上,沉了下去。

他们又步行来到爱尔高湾。这里没有让他们失望。桑裘安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的沿岸,布满了五光十色的漂弃物,大捆的货物,整箱的食品够这伙人用几个月,甚至连枪、弹都没有损坏,富足的澳大利亚货船遗留下价值巨大的金条,各种家具都漂浮在海面上。船上的人全部遇难。

司达登岛的险恶在航海家中是出了名的。任何一条船,只要被风浪打到这个海岸上,就会粉身碎骨,人船俱亡。

康加一伙没有住在湾内,而是选择了东海湾入口的地方住下,目的是为了监视桑裘安角。

康加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山洞,可以供所有的强盗居住,洞口全被海藻海草遮掩着。湾北有座危崖,正好挡着海上来的寒风。他们把漂弃物中的日常用品全都运到了洞里,以备平常食用。他们在洞的旁边又找到了第二座洞,用以存放高价值的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

康加打算引诱一条船到湾里来后,把掠夺来的财物全都装到船上运走,回到他当年横行的太平洋岛屿上去。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碰到好机会,他们只好继续呆在司达登岛上。两年来,他们的财富急剧增加。失事的船只,使他们发了财。他们有时有意装做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诱海上的船只来救他们,结果船撞暗礁;或者晚上在岛上礁石的附近生起一堆火,引诱船只撞沉,他们甚至把船上的活人干掉。

引诱来的船只一失事,盗匪们仍然离不开此岛,但他们又无法把船引进爱尔高湾,因为船长们很少知道这座港湾,他们无法自动开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洞里的财物已经装满了,康加及其党徒都变得有点不耐烦了。卡刚特这个人经常埋怨自己的运气不佳。

“住在岛上像船处于下风一样,”卡刚特常说,“这些价值巨大的东西必须抓紧运走!”

“是的,”康加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走出去。”

“何时走?怎么走?”卡刚特反问。

这个尖锐的问题被提了出来。

“这样长期下去,我们的生存就会成问题,”卡刚特说,“虽说可以吃海里的鱼、岛上的野兽,但冬天实在太难熬了!”

康加不再说什么,他保持着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可是一想到眼下的处境,他就心急如焚。

他依然想不出好办法。

康加一伙本指望劫到一条开到海湾里的大船,等不到了,他们只好去劫持从火地岛上驶来的小船。小船弄到手以后,由卡刚特及一位智利匪党开到麦哲伦海峡去,然后再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他们用抢劫的钱,可以买一条载重达200吨的大船,然后再开回爱尔高湾来装运积存的货物,最后他们一伙人全部上船,驶往所罗门群岛。

他们是这样打算的,但在计划实施以前,情况发生了变化。

1858年10月初,一条悬挂阿根廷国旗的汽船,设法驶入了爱尔高湾。康加一伙发现了这条战舰,不敢轻易下手。他们把两处山洞口全堵了起来,全跑到内陆去躲避了。

这条船正是圣费号,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来,带灯塔工程师来选择地点的。

信报舰在岛湾停留了八天后,又开走了,当时并没有发现康加一伙。

有一次,卡刚特在夜间爬过河去,偷听到了圣费号来此岛的目的。

爱尔高湾将建灯塔了!

康加一伙匪徒们无法久留下去了,他们千方百计想办法逃走。他们采取目前的办法。他们先搬到西部的圣巴苏罗摩角附近,在山洞里藏身。他们知道信报舰走后,不久会开回来施工,便急忙把东西都运到西边去,那里离圣剑恩角很远,不会有人发现。

两处山洞里的东西还没有搬完,他们则忙着去运粮食、饮料和衣物,剩余的都留在山洞里,堵住不管了。

康加一伙亡命之徒走了五天后,信报舰就回来了,工人和材料全都运到了岸上。地点选定后便开始施工了。

康加及其徒党被逼到圣巴苏罗摩角以后,他们从一条溪流中找到了淡水。打渔和狩猎又节省了不少粮食。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康加一伙掌握了爱尔高湾的情况。他们已经估计到工程何时完工。这时,康加一伙又得意忘形了,依靠这个灯塔,必会引来不少大船。他们就可以乘机袭劫,把船搞到手。

灯塔快完工的时候,大批人员离开,只留下几个守塔人员。当灯塔射出第一束光的时候,康加就知道消息了。

所以在最近几周,盗匪中经常有一人跑到峰顶去观看。只要灯塔一亮,就立即向康加汇报。

12月10日晚上,第一个发现信报舰的就是卡刚特本人。

又过了几天,卡刚特又在巴莱港附近打伤了一只骆鹿。骆鹿逃走后,最后倒在岩石上,被毛理斯巡岸时看到了。从那时起,法司奎士及伙伴才知道岛上有人,从此更加严密防备,以防不测。

那一天康加决定离开圣巴苏罗摩角,回桑裘安角去。盗匪没有携带洞里的粮食,存心想抢夺灯塔库的粮食。在12月22日晨,他们破晓动身,沿着岛中心熟悉的山路走去。

康加他们一伙不停地赶路,他们指望在傍晚时分抵达爱尔高湾。

康加妄想自己可以成为灯塔的主人,然后就有大量的时间慢慢运物品了,使原来的物品仍旧放在爱尔高湾的山洞里。

这个阴险海盗的计划有可能会得手,但得手之后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变化,他们自己也不敢保证。

他们也意料到圣费号信报舰回去之后,一定会向外界宣传,海湾灯塔已经建成。当大家知道海湾有了灯塔以后,船就可以开过来避风,而不会再去冒险了。

康加主意已定,只要有船开过来,他就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他逃到太平洋去后,他的罪过也就躲避了。

如果拉法雅舰长发现三个看守灯塔的人员失踪后,他们一定认为是被人杀害或劫持了。那时,他们将会竭尽全力进行搜查,直到把整个小岛搜遍为止。如果还找不到,他们也不会罢休,阿根廷政府将派救援船只前来协助寻找。即使康加弄到了一条小船,那时他也躲不过海上严密的监视,想潜到火地岛去,就更困难了。海盗的命运如何,这要看老天是否发慈悲了。

20日晚上,康加和卡刚特沿着圣巴苏罗摩角走着,打量着天空和海面。

天气很好,没有一点云彩。

到晚上六点钟,康加和卡刚特正准备回去时,卡刚特开口了:

“大家是否都知道把东西留在圣巴苏摩角?”

“知道,”康加说,“事后搬要方便多了——我们已做了那边的主人。”

康加边说边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说:

“卡刚特,你看那边!”

卡刚特按康加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点不错,那是一条船。”

“是一条满帆的船,看样子是向岛上开来的。”

这条张满了帆的船离圣巴苏罗摩角只有二里路。

船正在顶风前进,显然天黑之前,要开进拉美尔海峡。

“是一条二桅船。”卡刚特说。

“载重量可达200吨。”康加说。

这条船是向海峡开过来的,但它不愿绕过圣巴苏罗摩角。不知天黑之前能否到达,不知是否会被海水冲到礁石上。

全部盗党都集中到圣巴苏罗摩角尽头来了。

看见船靠近司达登岛,对于他们已不止一次了。他们经常用移动的灯火来引诱船只撞礁。

这时有人提出还用老办法。

“不行,不能让二桅船沉掉,”康加说,“今天顶风,又逆潮,无月光,它进不了海湾。明天它也走不了,我们再想办法。”

1小时后,那条船消失在黑暗中。夜里风向转为西南风。

等到天亮,康加一伙发现昨晚那条船已经搁浅了。

二桅船“摩尔号”

康加对于水手那一套玩得非常精明。

他指挥过什么船?在什么海上航行过?卡刚特都能说得出。卡刚特一直是康加生活中的副手,在司达登岛上依然是。

这两个人最初都是海盗。他们在所罗门群岛和新赫布里底群岛一带的海上,常干一些罪恶的勾当。当英、法、美组成的巡洋舰到太平洋上搜捕海盗时,他们漏了网,就逃到麦哲伦群岛这儿来诱使船只失事。

在康加和卡刚特的同伙里,有五六个人曾在船上呆过,对于航海是相当熟练,他们如果想霸占二桅船,估计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夜里从西面起了一阵风,把它刮到了一片布满礁石的沙滩上,它很可能被撞破,可是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船尾对着陆地,右舷向着大海。整个甲板都露在水上,桅杆和船首丝毫无损,帆篷张起一半。

前一天傍晚,当人们看见这条二桅船搁浅时,它正在和东北风搏斗呢!船上的人都紧扯帆索,企图把船拉回拉美尔海峡。当康加及其党徒发现二桅船消失的时候,船正向礁石方向撞去,当风向突然改变时,船再想掉头驶向大海已经来不及了。

从船上张得很紧的帆来看,水手们一定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挽回这种局势,但终究未能如愿,船还是被冲到沙滩上去了。

船和水手的下落,现在我们不得而知。当船搁浅以后,他们都上了一条小船。因为他们担心船会撞到礁石上,那样,船上人员的生命就有危险。然而,他们想错了,他们搭乘的小船翻了,人员全都淹死了。翻身的小船离这儿也不远,是个底朝天。

落潮的时候,从圣巴罗摩角的座座礁石上就可以到达出事地点,最多只有半里路。

康加和卡刚特由两个匪徒陪伴着,跑过去看船,其余的人则留下望风,以防有意外发生。

康加和他的伙伴来到沙滩上,发现二桅船已被高高地搁浅。等潮水来时它又要升到七八尺高,只要船底没破,就完全可以浮起来。

康加沿船绕了一周,看到船尾铜板上刻有“摩尔号,法尔巴来索”的字样。这是一条智利船,12月22日夜间到达并搁浅的。

“这船来得太好了。”卡刚特说。

“船身要一点不漏才行。”一个盗党说。

“有小裂缝可以修补。”康加说。

康加又重新看了一遍。船头船尾的龙骨好像都没有损坏,但搁浅在沙滩上的那一部分船底无法检查,要等潮水上来时,才能看明白。

“上船!”他说。

由于船身倾斜,他们都从较低的一面左舷上船。同时用手抓着网索,向上爬行,慢慢地人都上了船。

船上除了帆有点松动外,其余都很完好。由于船身较宽、船底较平,所以陷得不太深。只要潮水一来,立即就会浮起,那时再看舱里会不会进水。

康加从船尾又爬到船长的卧舱,然后从一个木橱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船上的文件,又走了出来。卡刚特正在甲板上等着他。

二人把船员的名单看了一下,又看到船的载重量达157吨,船长名叫巴拉,般上共有6名船员。准备卸完货后于11月23日去福克兰群岛。

摩尔号在驶进拉美尔海峡过程中,在司达登岛外面失事了。船上所有人员全部遇难。如果里面有活人的话,一定会逃到圣巴苏罗摩角来的。两个小时过去了,仍没有发现有人存在。

由于这条二桅船只装了些压船铁,没有载货,所以康加一伙一心想让船浮起来,然后装上赃物离开此岛。

要想查看船底的好坏,还必须把压船铁搬掉才行。

要想把大块大块的废铁搬下去,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海上一时起风又没有东西掩护。目前只能等船一浮起来就拉离沙滩。

康加对卡刚特说:

“等龙骨下的水一够,就拉船。”

“涨潮开始了,怎么做法,康加?”

“把船拉离石礁,进入小河去,控制在山洞前。”

“那以后呢?”卡刚特问。

“往船上搬东西。”这些人把所有的预备工作做好,正好这时,第一道潮水打了过来。康加、卡刚特和六个盗党在船上,其余的人在岸下。

海水一层层升高起来,船身动了一下,潮水正在起作用呢。可海浪上面又没有浪花,这情形实在是让他们高兴。

康加一伙焦急地望着潮水逼进。他们担心有哪有块木板被砸坏,哪块接缝裂开,海水都能迅速灌满底舱。

随着潮水的升高,船慢慢地也在升高,船内并没有发现漏水的迹象。接着又是几下轻微的震动,船身恢复了正常的位置。

“不漏!”卡刚特喊。

“转动绞盘。”康加下令。

绞盘那边人员已准备停当,只是等待命令。

康加从船首侧面伸出头来,看着吊锚架下的潮水,2个小时了,船首龙骨才开始抖动,船头已经离地,船尾还陷在沙里,船舵还不能自由地转动。

康加显得很着急,大声喊道:

“把它拉起来!”

那些人用足力气转动绞盘,但船没有反应。

“使劲!”康加喊。

大家很担心把锚拉脱,再想埋在地下就难了。

二桅船摆正了位置,卡刚特进底舱一看,没有进水。即使船身受了点伤,但可以保证未被撞坏,可以猜想这条船基本上是完好的,即使有点小问题,也会马上被修好。

八点钟刚过,船尾也升了起来,可以听到船底的摩擦声。

康加看有希望了,他于是下令盗党重新转动一次绞盘,费了很大的力气之后,摩尔号的船首才转了过来,钉在绞盘一头的锚爪也没有被拉断。

“再拉起来!”康加叫道。

所有的人一齐动手,包括卡刚特在内。龙骨的后半截仍旧有摩擦的声音。

现在还要做最后一次努力。那些人都急得浑身直流汗,只有这条船才是他们自由的希望。现在他们却无法使船完全浮起来。

潮水的力量正在顶峰,再过几分钟,就要退潮了。只有一两处礁石露出水面,沿岸的水位达到了最高。

这时,康加急得两眼发红。他抡起一把斧头,大叫道:

“谁如果松动一点劲,我就一斧头要了他的命。”

那些人慌忙又把绞盘拉起来,链条绷得紧紧的。大家终于听到了响声。二桅船整体向大海面移动起来。船终于从泥沙里拔出来,浮出了水面。

“太好了!”大家一齐喊叫,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只几分钟时间,二桅船就被铁锚拉出了沙滩。

康加一伙把锚起出,驾着二桅船迅速离开礁石中间的水道,开进爱尔高湾的小河里了。

康加让人把船首的三角帆扬起,可以航行了。

半小时后,二桅船绕过了沿岸的最后一座礁石,开到小河里可以停泊的地点。

在爱尔高湾里

二桅船可以安全行驶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停泊在小河里的船并不安全,大海里的风浪时刻都会袭击它,这时正值春分时期,大潮汛不断,船停泊24小时就可能发生危险。

康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打算第二天天一亮趁着落潮把船开出小河。

康加认为,在离开之前,还有必要把船身再检查一遍,尤其是内部,出现一点机械故障,都将影响远程的航行。

康加这时又让他的手下把压船铁搬开,废铁都放在两舷及舱板上。压船铁不必全搬下船,有时换个地方,也就可以检查了,既要求确保安全,又要抓紧时间。

他们先搬底舱前部的废铁,便于检查前部外壳的木板。

主要由康加和卡刚特亲自进行检查,智利人法加斯在一边协助。

船首的龙骨、前桅、地板、肋架和木板都没有损坏,钉子钉得也非常坚实,搁浅时的震动也没有多大影响。

他们接着又把压船铁向前搬,检查船身中间的部分,主桅及褥墙的支柱、中舱的梯子也都完好如初。

最后,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内舱的最后三分之一。

这里有一处相对来说比较严重的损坏,即右舷的肋架陷了进去,约有四五寸深,可能是搁浅时,撞到了礁石尖上。这儿的木板没有完全脱离掉,可是明显损坏了。

这船必须停下来修理了。即使修理材料、工具齐全,大概也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当康加及其伙伴发现这个情况后,刚才的欢呼顿时又变为诅咒了。

“难道这条船就不起作用吗?”康加打断了抱怨。

“摩尔号眼前的情形是相当严重的,一旦遇到风暴,就会裂开。进入太平洋要走几百里路,太危险了,必须修好才能走。”

“在哪儿修?”那个智利人问。

“反正这里没法修。”一同伙说。

“在爱尔高湾那边。”康加说。

实际上,二桅船沿着岛的北岸绕过去,48个小就可以到达爱尔高湾。失事船只上的东西全在洞里边,在那里,木匠法加斯就可以找到材料和工具,很顺利地把船修好。

大家的情绪又重新高涨起来,做好了第二天出发的准备。

这群海盗根本没有把那几个守塔的人员放在眼里。康加的心里最清楚。

他和卡刚特单独在一起时,就说:“我早就有拿下爱尔高湾的想法。我们没有必要从岛上偷偷过去,我们要从海里把二桅船公然开过去,免得引起他们怀疑,让他们自觉欢迎我们,这底下就……”

他做了一个手势,卡刚特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海盗的阴谋太狠毒。守灯塔的三人可能要遭此毒手。

当天下午,他们把一切准备就序。压船铁放回原处,船上装上了粮食、枪支和日用品。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下午四点钟之前,所有货物都上了船。二桅船可以起锚了,但由于沿岸礁石太多,夜间航行危险太大,所以康加决定不必太着急,以免出差错,造成损失。

傍晚的天气很好,天边非常明朗,没有一点雾气。太阳快落下时,一道深绿色的光线照在小岛的上空。

一切迹象表明夜里风平浪静。这伙盗徒全都在船上过夜。康加睡在船长室,卡刚特则住大副的房间。

他们在夜间经常出来观看天色,涨潮时船也没有意外,这样才放心。

太阳出来了,高纬地区的太阳在晴朗的天气里初升,真是太华丽了。

天亮以后,康加乘筏子上岸,登高远望。

站在一定高度上,他可以望见辽阔的大海。东面介于圣安东尼角和坎普角之间,有一片山岭。

南面一带海上,看上去很平静,但海峡入口处的风很大。

他预料摩尔号在开往桑裘安角的途中,有可能碰到船只。

由于海上在涨潮和落潮时间的风浪最大,二桅船可能出问题,因此,康加决定沿司达登岛南岸行走,最后到达爱尔高湾。

康加从岸顶下来后,又去洞里看了一遍,然后才放心地上了船。

七点一刻,潮水退落,摩尔号二桅船开始出发。

大家起锚张帆,顺着东北风航行。

康加亲自指挥掌舵,卡刚特则在船头守望。

康加让卡刚特把前帆、方帆和斜帆全都升起来,由于这些帆基本连在一起,鼓足了风力,船一直朝西南方向驶去。

康加和卡刚特对二桅船的行驶非常满意,一会就绕过了巴苏罗摩角的尖端,看来它开出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是不会有危险的。

康加打算晚上到达爱尔高湾的口子上,他想让船停在沿岸的一个高地附近,因此他只以每小六公里的速度安全行驶。

可是当摩尔号开到威勃司特角的时候,天就黑了下来,第一天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一带石头耸立,高崖陡削,直入云天。二桅船在离岸500尺的小湾里下碇,威勃司特角作为它的天然屏障,即使停在港口也能这样安全。

如果转为南风,二桅船停在这里就太危险了,风浪会把船冲到悬崖上击碎,像这样的东北风是再好不过了。昨夜的东北风也只到十点钟左右就平息了,直到四点钟天快亮时才起了点微风。天色微明时,康加又一次起锚张帆,摩尔号二桅船又开始了一天新的航程。

摩尔号这次只张一半的帆,离海岸只三、四里路。由于康加对这一带海岸不熟悉,他始终与海岸保持一定距离,又不敢离海里太远。

十点钟时,他就开到鲜花湾的口子上,由于海风不停地朝湾里吹,摩尔号二桅船被震得吱吱作响。

康加使船躲避浪头,掉转船头迎着风向,向大海驶去。康加仍然亲自掌舵,一直逆风行驶。到下午四点时,驶了好长一段距离,他才重新掉转船头,顺着风力向爱尔高湾方向驶去。这时地理学家还没有发现南极大陆,称南极为南冰洋。赛弗拉尔角距南冰洋只有四里路。

从这里,可以看到沿岸的各个海角。

就在这时,在地爱果角的那一边,可以看见天边灯塔的顶端。他用法拉船长的望远镜,还可以看到灯塔的守塔人员。月台上的值班人员,也正在向海里眺望。

二桅船这时已经驶进司达登岛的海面,高处守塔人员已经发现了它的踪迹,认为它可能是开往福克兰群岛的。直到摩尔号靠近时,他们才弄明白船是向自己这边驶来的。

虽然船的运气很好,但也经不起左冲右突,船身如果冲击得太厉害,极有可能出现裂缝。

事实上,这种事情已经出现了。在离海湾还有两里远时,有一位盗党发现船底已经漏水了。

裂缝就在木板被撞坏的地方,有一道几寸长的口子。

法加斯移开压船铁,用一块填絮先把缝暂时堵上。

当然,也还需要好好修理,如果这样就进入太平洋,很可能沉没。

下午六点钟,摩尔号离爱尔高湾只有一里半路了。康加让人卸下斜帆,只留下小三角帆。这船由康加驾驶,进入爱尔高湾的小河是不成问题的,他对这里的水路非常熟悉。

傍晚六点钟,灯塔的光就射到了海面上。守塔人员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条智利船被一群海盗掌握着。

七点钟,太阳完全落了下去,康加一伙这时才绕开桑裘安角,向海湾里驶去。

当船经过那两处山洞时,他们看得出洞跟原来一样,乱石和杂枝仍堆在洞口,看来没有人动过,他们劫得的财物应该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

“那儿很好。”卡刚特说。

“呆会将更好。”康加补充一句。

二十分钟过后,二桅船抵达下碇的小河。

与此同时,有两人正从坡上来到小河边和他们打招呼。

这两人正是菲力普和毛理斯,他们是乘小船出来巡查的。

法司奎士留在了望室值班。

当二桅船行至小河中段时,船上的帆全都卸了下来。

锚一落地,毛理斯和菲力普就跳上了船。

康加一挥手,毛理斯就被一斧头砍倒在地,两颗子弹同时射向了菲力普,二人立刻毙命。

法司奎士在了望室的窗户里看到了这一切,知道两个伙伴遇害了。

如果他落在这些人手中,也一定必死无疑了,因为从来没有善良的强盗。眼看着同伴死去,他却无能为力。这一切让他也有点担心受怕。

法司奎士愣了一会儿,又转过神来,无论如何他要想方设法对付这群强盗。如果等这伙人一上岸,他们准会来破坏灯塔,让港湾内的船只无法通行。

法司奎士立即下了了望室,来到宿舍。法司奎士在顶上就发现盗匪划着小船向岸上驶来了。

情况万分紧急,法司奎士带了两支手枪,扛了一袋粮食,从宿舍溜了出来,消失在黑暗中。

山洞

这样漆黑的夜晚太让法司奎士害怕了。他同伴的尸体被扔在大海里,他不敢去想象那可怕的一幕,但一时又无法摆脱掉这个念头的纠缠。

“可怜的毛理斯和菲力普!”他嘴里喃喃地说,“他们的好心为什么得不到好报,世间的事情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实在是想不通……”

法司奎士悲痛万分,他十分怀念失去的两位同伴,他们相识相伴很多年,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条二桅船是怎么回事呢?这伙海盗又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把船开进爱尔高湾有什么目的?

显然这帮匪徒对这一带相当熟悉。他们为什么一上岸就把灯塔熄灭呢?是不是害怕别的船只会跟随他们而来呢?

这一连串的想法填满了法司奎士的脑子,使他对目前的处境极不放心。因为这伙坏蛋发现了灯塔下面三人居住的宿舍。

法司奎士躲藏的地方离小河只有二百码远。他发现附近有灯光在移动,甚至可以听到人的谈话声,语言和他相同。这些人可能是他的本国人,也可能是智利人或秘鲁人。这些国家说的都是西班牙语。

十点钟左右,灯光全熄了,黑夜一片沉寂。

法司奎士感到这里太危险了,天亮之后,一定会被这伙歹徒发现,那时再想走就没有一点希望了。

他也不知逃往岛的何处合适。即使逃到了附近的口岸,又怎样生存下去呢?如果要等到接济大队来的那一天,又实在太难熬了。

再过两天,他随身带的干粮就会被吃得一干二净。他没有钓竿,也无法生火,他很难继续生存下去。

现在船上的灯全熄了,盗党们知道小河里很安全,所以船上没有留人。法司奎士沿着北岸向崖脚走去,沿岸只能听到一两声鸟的鸣叫。直到夜里十一点,他才走到桑裘安角的尽头,在沿岸找到了一处藏身的地方,他在那里呆到天亮。

法司奎士还没有等到天亮,太阳还没有出来,他就从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向灯塔那边眺望,看是否有人跑过来。

海湾两岸很荒凉,一条运行的船只也没有。

法司奎士突然想起来了,灯塔灭了以后,驶过司达登岛的船只辨认不清方向了,他们有可能还在一直大胆地向前开,说不定就会撞到附近的礁石上,发生意外。

“一定是灯塔亮光对他们不利。”法司奎士叫道。

他们是想以此诱使船只失事,从中牟取私利。他们省去了点火的麻烦,船只会一直开来寻找灯塔的。

法司奎士坐在石头上,回想着前天发生的事。他出神地望着海流,希望能看到他伙伴的尸体。昨夜的潮汛是否把同伴卷到大海里去了呢?

除了等信报舰回来之外,他也没有好办法可想。可他一想到还需再等两个月,就从内心里感到害怕。当然他只能找一处崖洞休息,只要天气好总是没事的。他只是害怕严冬的寒冷,即使饿不死,也有可能会被冻死。

当盗党发现守灯塔的三个人逃跑了一个时,他们便集中精力进行搜查,他们不能让他得到这个消息,害怕他坏了好事。

法司奎士感到,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他寻找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洞,靠近桑裘安角海滩。洞内铺满了细沙,海潮打不到这儿,风暴也刮不进来。法司奎士爬进洞内,放下随身携带的东西。他同时发现洞口处崖脚下有淡水溪流,他不用担心会被渴死。

法司奎士吃了点饼干和咸牛肉之后,正想去洞外饮水,听到声音了。

“可能是他们来了!”他心里想。

他靠着洞壁,轻轻走到洞口处,偷偷向外面窥视。

一条小船正向这边驶来,船上有四个人,两人划桨,两人坐在船尾。

“他们打算干什么?”法司奎士想,“是不是找我的呢?这帮人对岛上的情况一定很熟悉,他们不会来欣赏这里的风景吧?”

法司奎士留心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其中有一掌舵的人年纪较大,看上去像个船长,分不清是哪国的,其余三个像南美洲人。

小船已经驶进了湾口,现在离法司奎士藏身的地方只有一百码远。法司奎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船。

头头做了一下手势,双桨顿时停下来,小船靠了岸。

四个人同时上岸。

法司奎士听他们说话。

“是这个地方吗?”

“对,山洞就在那边,离这儿只有二十码远。”

“守灯塔的人没有发现它真是太好了。”

“建灯塔的人也没有发现啊!”

“他们一定是忙于施工啦!”

“两个山洞也太隐弊了,很难发现。”

“过来吧。”头儿说。

他带两个伙伴走过沙滩。

沙滩上满是贝壳,他们走在上面,贝壳和沙子磨擦发出的声音很脆。过一会儿声音又听不见了,只看到有一个人在小船边来回走动着。

“山洞在那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法司奎士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是一伙海盗。灯塔开工之前就来到司达登岛了,曾隐匿在这座山洞里,现在是否想搬脏物呢?

他突然想到,山洞内可能存有粮食。他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小船一离开,他就立即找到山洞口,取出些粮食以留备用。

他只要能够生存下去,他就要千方百计阻止他们离开司达登岛。

他希望有朝一日,拉法雅舰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也不知道这个愿望能否实现,他担心二桅船停不了几天,山洞里的东西装上船,可能就永远离开了司达登岛。

法司奎士在心里琢磨着怎样打听到他们可靠的消息。

那三个人进洞后,又走了出来,沿海滩走。法司奎士在自己的山洞里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一些内容。

“他们在岛上没有发现山洞里的东西,真守规矩!”

“二桅船走时,一定装得满满的。”

“这一路上的粮食不用发愁了。”

“船上的粮食,肯定到不了太平洋里的岛屿。”

“真没用,一年多没有发现我们的赃物。”

“我们引诱来的沉船那么多,真是有点不合算。”

法司奎士听了这些话,肺都要气炸了,真想一枪一个毙了他们,但他忍耐了下来。他又听到另一个说:

“这座有名的天边灯塔,船只再无法找到了。”

法司奎士一点也不惊讶。

“如果有船过来,还会被撞沉的!”

“我真希望再撞沉一两只船,我们走的时候,货物一定能够装得满满的。”

“我们的运气不错嘛!二桅船搁浅时,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法司奎士听到这些话,这时才明白摩尔号二桅船是怎么回事,以及他们引诱撞沉了船只的事。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一个人问。

“回船上去,卡刚特。”康加回答。法司奎士现在才搞清楚谁是首领。

“山洞里的货是否要清理?”

“在船没有修好之前,暂时不要动它。”

“那我们就先带几件工具上船吧。”

“必要的时候再回来取。”

“别再哆嗦了,”卡刚特说,“我们还要趁涨潮时回去呢。”

“等船修好后,再把货搬上船。”康加说。

“可是,要知道看守塔的人员有一个逃走了。”卡刚特说。

“那也尽管放心,他可能已经饿死了。我们可以把洞口堵上。”

康加及其伙伴最终携带了一些工具和维修材料,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然后把洞堵好。潮水过来时,他们也上了船。

小船开走后,一会儿就没有影了。

法司奎士看周围无人时,便跑到海边去。他清楚了现在的一切。他要做好两件重要的事:第一,把粮食搞到手;第二,在信报舰到来之前,要破坏二桅船,使它不能安全行驶。

法司奎士在想办法等二桅船修好之后,让它无法顺利离开。他等待着如果有船路过此地,向二桅船打信号时,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到对方船上去,向船长说明情况,然后将二桅船扣留。那伙盗党只要逃上岛,他们是没法离开的。等到信报舰一回来,盗党一个也走不了,他们将会全部被歼灭。

是否会有船路过呢?船上人能发现信号吗?

对于他人身的安全,法司奎士现在已经不考虑了。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看粮食是否够吃,想到这里,他转身向山洞走去。

修理摩尔号

康加命令他的手下们抓紧时间抢修摩尔号二桅船,满载赃物的船只如果在驶往太平洋途中失事,他们就会前功尽弃。

修理二桅船的重担落在木匠法加斯身上,有了工具和材料,修理起来可能比较快捷。

有一点比较麻烦的是,压船铁搬掉后,要把整个船身抬到岸上斜放着才能进行修理。

这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没问题,好天气还有两个月呢。

他在灯塔日记中发现,接济人员要三个月轮换一次班,圣费号要等年后三月初才回来,而现在是十二月底,还需要等两个月的时间呢。

虽说修理船只的时间要不了多久,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还没有发现呢。他们刚一动手修理,事情就来了。

1月3日,他们刚搬完压船铁,正准备第二天将船翻过来,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

南面天边聚集了许多云块,风雨表上的数字也降了下来。接着一阵雷鸣闪电,愤怒的狂风把潮水卷了过来。

风力、潮水的冲击力都越来越猛烈。潮水一直升到崖脚下,海滩大部分被淹没了,海浪打到了灯塔底部的宿舍。

康加一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摩尔号没有被风刮走。中间有好几次抛下锚,差一点出了危险。

康加一伙盗党根本不害怕风暴,除了二桅船之外,他们还占据着守塔人员的宿舍,宽敞的房间,足足可以容纳十多个人,他们第一次这样舒服。

灯塔仓库储存的粮食已经足够他们这伙人吃了,何况山洞里还有许多粮食。二桅船在驶向太平洋的途中,是不用愁粮食问题的。

恶劣的天气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1月12日才结束。康加发现船颠簸得特别厉害,又命令将压船铁搬上了船。他们害怕修理时船会被撞沉,于是维修工作也停止了。

12日夜里,风向转为西——西南风。圣巴苏罗摩角的风刮得特别大,如果摩尔号停在小港里,一定会被撞沉。

在这一星期里,有条船经过司达登岛,是在白天经过的,它从东北方向驶过来,进入拉美尔海峡,桅杆上飘着法兰西国旗。

它经过此岛时离岸足有三里远,需用望远镜才能看清楚。即使法司奎士向船打手势的话,船上的人也看不清楚,否则,船上的人一定会放一只小船来救他的。

13日早上,盗党又把压船铁搬下了船,放在沙滩上,再一次检查内部,每一处都仔细地检查。木匠法加斯这时告诉大家,船损坏的程度比预计的要严重,逆风行驶时,巨大的压力使船受到了损害。很明显,船需要进行大修。这项工程只有把船拖上岸才能完成。

要想动手修船,必须先把船抬上岸,船舷斜着放着才行。由于岛上没有起重机,还只有等潮水上涨时才能进行。

在这一段时间里,康加和卡刚特搭乘守塔人员的那只小船,又回了一趟山洞,想把金银珠宝等珍贵的东西全部带回来。

14日早上,潮水已退去,小船出发了,下午涨潮的时候便可以回来。

天气晴朗,远处片片白云中透露着阳光。

动身前,卡刚特又到月台上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茫茫大海上,什么也没有,一望无边。

岛上更是显得荒凉。

小船离开了,康加回头看了一下两岸。

那个逃跑了的守塔人员呢?

康加心里仍然放心不下,迫切希望除掉他。

岸上除了石头,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崖上栖息的鸟儿在鸣叫。

小船在十一点时,来到了山洞前面。

他们一共去了四个人,康加和卡刚特上岸,其余二人守船。

洞里的东西堆放得乱七八糟,以致于他们没有发现少什么。

他们二人取出了两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币和宝石,这是从一条英国船上卸下来的。他们把箱子装上船,正准备前进,康加突然说要到桑裘安角去一趟,看看南、北两面的海岸线。

康加和卡刚特到达地方后,他们都爬上了崖顶,向远处眺望,向拉美尔海峡伸出去的海岸有二里远光景。

“没有一个人!”卡刚特说。

“是的!”康加回答。

两人上船,正值涨潮,三点之前,他们就回到了爱尔高湾。

16日上午,他们一伙共同把压船铁向岸上搬。等到潮汛最大时,他们再用锚链把船拖上岸。

这件事情比较好办,只要有潮水就行。

潮水高涨时,他们尽力把船拉到了沙滩最高处。

现在修理开始了,但由于船身无法再向上拖,潮水顶峰时,船身还会浮起一点,修理工作每天都不得不中断几小时。

木匠法加斯开始动起手来,其余的人则在一边帮忙。

铜皮拿下之后,撞坏的部分全都露了出来。主要修补的地方是底板,需要的材料是木钉和木板。

由于这几天的天气较睛朗,修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但由于铜皮和木钉都非常牢固,所以拆地板和肋架挺费时间。二桅船虽不大,但它是法尔巴来索一家著名的造船厂制造出来的。

修理工作在涨潮时停了几天后,又继续干了起来。接下来,修理又可以在船内、外同时进行了。他们争取在最后一次涨潮前把船板换好。

为了抓紧时间,康加不让去掉所有的铜包皮,只是把接缝的地方用沥青和填絮重新填好。

修理工作一直持续到1月底。天上有时下雨,但时间都不太长。

在这段时间,司达登岛海面上有两条船经过。

第一条是从太平洋开来的英国汽船,它从拉美尔海峡向东北方向驶去。它在中午时经过桑裘安角,由于那时正值白天,所以船长就没有注意灯塔。

第二条是一艘三桅帆船,搞不清楚是哪国的。当它经过时,正值晚上,卡刚特在了望室里看见了船右首的绿灯。可能此船在海上航行的时间还不太长,还不知道岛上有灯塔。

三桅船驶过时,离岸很近,可以发现岸上的信号。

法司奎士是否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呢?

这不得而知,只知道船在天亮时又消失了。

在1月的最后一天,天气陡然起了变化,东风不停地向爱尔高湾口子吹来。

修理虽然没有完工,但地板和船底已基本换好了,船底已不再漏水了。

接着两天,潮水又来了,船身就要被浸没了,二桅船又竖立了起来。

康加及其盗党竭尽全力保护二桅船不再受到伤害。侥幸它没有被海浪卷走。

2月2日,潮水退去,二桅船仍搁浅在沙滩上。法加斯等人又叮叮当当地敲个不停。

摩尔号启航的日期不会被耽误,没有帮法加斯修船的人全去山洞搬东西了,康加和卡刚特轮流带领他们去。

小船搬回来的货物,暂时都放在灯塔的储仓里,货物从这里装船非常方便。如果把二桅船开到湾口山洞前,遇上恶劣的天气就无法搬运了,更没有好避风的地方。

再过几天,船完全修好后,货物就可以上船了。

2月12日,船壳和甲板上的接缝也修好了。他们去寻找油漆,想把二桅船再重新漆一遍。康加正想借此机会把摩尔号的名字也换成卡刚特号,以此来纪念他的副手。

12日这一天,康加一伙本可以把船开到山洞口去装货物,但由于没有涨潮,摩尔号无法浮起来,这让他们很着急。

2月14日,潮汛终于来了,船浮了起来,顺利开到深水里去了。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卡刚特号几天后就可以起锚,离开爱尔高湾,驶进太平洋。

法司奎士

自从卡刚特号驶进爱尔高湾之后,法司奎士都是住在桑裘安角附近的海边的,他希望自己能幸运地碰到一条开过海湾的船,并和船上的人打声招呼。

那样也许能被人救上船,顺利告诉船长这儿很危险。如果船上人多,或许能捉住盗党,或许把他们赶往内陆。

可是船为什么要开进这个不知名的港湾呢?

最后有一条开往福克兰群岛去的船,当他们发现这里的情况后,立即向英国当局汇报。当局如果派军舰到爱尔高湾,那时他们注定逃不了啦。灯塔还会被重新点亮。

难道我还真的需要等圣费号开回来吗?二桅船能再等两个月的时间不开走吗?这些未来的事情困惑着法司奎士。

法司奎士现在仍然不是想自己,而是想到,如果盗党逃跑了,他就无法替自己的伙伴报仇,灯塔也不能重燃,过往的船只依然不安全。他曾经去过一次海盗的山洞,但他们没有发现他。

山洞既大又深,海盗在此居住过好几年。

法司奎士为避免盗党发现他的踪迹,只是在洞里挑了一些饼干、咸牛肉、升火用的小炉子、水壶、杯子、一件雨衣、两把手枪。他知道船修好还需要一个时期,用完了再去取。

他发现住处离盗洞太近,又在较远的地方找了一个洞。

他在500码外的地方找了一处,在桑裘安角的那边的海岸。洞口两侧有高大的岩石,中间凹了进去,他需从一条石隙中爬进去,石隙夹在乱石中间,平时无法看出来。海水在涨潮时正好升到乱石脚下,微露洞口,洞内有细沙铺地。

法司奎士一直在几天之后才发现这个山洞。

他把自己所用的东西全搬到了这个山洞里。

不察看清楚,他轻易不外出,并且进出山洞多数在夜间。

在孤独中,他难耐地等待着,回忆着以前发生的许多令人心痛的事情,他悔恨交加,发誓即使单枪匹马,也要与这伙亡命之徒斗到底,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们。

“不必太着急,要有耐心,”他跟自己说,“他们早晚会受到惩罚的。”

他早已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我希望这帮恶棍还在这里,他们只要走不了,就有办法制服他们。”

他的愿望能否满足,这与信报舰回来的早晚关系很大。

二桅船留在岛上这么长时间,使法司奎士意识到船一定毁坏比较严重。他既开心又担心,害怕康加知道接济人员到来的日期而提前逃走。

已经2月16日了,法司奎士既急又愁,没有办法可想时,他就来到湾口沿北岸向灯塔走去。

天完全黑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岸边走着,同时不停地向四面张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晚上9点钟时,他来到灯塔外200码远的地方,从这儿可以看到灯塔下面宿舍里的灯光。他知道那是一伙海盗,他恨透了他们,他在黑暗中不停地向他们挥舞着拳头。

法司奎士在黑暗中看不见二桅船,他又走近了100码,发现盗党全都在宿舍里边。

他又靠近了一点,来到了小河边。他看到二桅船已被拖起,浮在水面上,系在锚上。

他真想把船一下打漏,沉到海底去。

法司奎士发现船还没有沉到吃水线,他意识到货物还没有装上船,肯定还要耽搁几天,一天、两天、三天这都不好预料。

法司奎士剩的粮食不多了,他准备第二天早起,再去一趟山洞。

他预料到小船早上可能还要来装货物,所以天不亮就起床动身,以防被人瞧见。

他看崖边没有小船,岸上也无人。

法司奎士才转身进了山洞。

他一走进山洞,就立即寻找饼干和咸肉等吃的东西,但这一次令他非常失望。

粮食全部搬走了,剩的粮食只够吃两天了。

他气愤已极时,突然听到了打桨声,卡刚特和两个人驾着小船过来了。

法司奎士急忙跑到洞口,探头向外观望。

法司奎士当机立断,如果被发现了,就用手枪结束他们三人的性命。

卡刚特和木匠法加斯二人先进了山洞。

卡刚特拿着灯走在前面,法加斯紧随其后。二人一边找东西,一边谈话,木匠说:

“今天是2月17日,该开船了。”

“是的,很快就要走了。”卡刚特说。

“是明天吗?”

“明天差不多。”

“这还要看天气。”法加斯说。

“今天早上看上去天可能会睛起来。”

“如果再等十天的话……”

“那可能会遇到接济船只的危险。”卡刚特说。

“我们根本对付不了一条军舰。”

“军舰会轻易吃掉我们的。”卡刚特有气无力地说。

“我巴不得二桅船现在就离开海岸。”法加斯说。

“我敢说,明天!如果没有意外。”卡刚特说。

他们的谈话全让法司奎士听到了,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不时从法司奎士的身边过去,只要法司奎士一伸手,枪就可以抵住一个人的胸膛。

他们从山洞出来后,卡刚特招呼守船的人过来抬东西。

卡刚特最后环顾了一下洞内。

“丢下真可惜。”法加斯说。

“丢下无所谓,”卡刚特说,“我们已经把最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们出了山洞,小船一会儿就消失了。

法司奎士这时才回到自己的山洞里去。

康加一伙盗党走后,他们把粮食都带走了,他以后吃什么呢?

信报舰最快也要等两个星期才能回来,法司奎士有办法活下去吗?

目前的情况相当严峻。他们走后,法司奎士要么挖草根吃,要么到湾里捕鱼吃。但二桅船如果出了点什么事走不了,他也不能出去,只有饿死在桑裘安角的山洞里了。

早晨过后,天气又发生了变化,天空聚集了大片乌云,海风愈来愈猛,风浪拍打着岩石发出怒吼。

这样的天气持续下去,明天二桅船又走不了啦!

傍晚时天气还是老样子,有增无减,而且变得更加恶劣。

天空和海水的颜色一样深,让人看了心惊胆颤,浪潮仍在不停地撞击着海岸,暴风骤雨就在眼前。法司奎士是个老水手,他一定不会看错。

此时,法司奎士并没有呆在山洞里,他在海边望着黑暗的夜空。这时,他看见海上有一块黑东西在移动。

“是一条船。”他叫道。

的确是一条船,可能想从这里向南去。

这时风刮得更猛,一般的船只是无法抵御的。如果船只在这时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定会触礁。

“那一伙人把灯塔熄了,真是畜牲,”法司奎士叫道,“那船一定是在找灯塔,可是它又怎能找得到呢?”

这船准会失事。康加一伙人在灯塔上一定看见这条船了,他们也知道船长正在着急找灯光。它肯定会绕桑裘安角,进入拉美尔海峡。如果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地方,它就有可能撞到湾外的礁石上。

法司奎士忘记了回洞,眼睛一直盯着大海。虽说船只被黑暗包围着,但当它左突右冲的时候,船上的灯光不时还能被瞧见。它可能无法控制行驶方向了,甚至失去了行驶的能力。船上的帆是不是卸下了,这样大的风暴估计扯下帆也不可能。

法司奎士只看见红绿灯了,判断是条帆船。因为汽船的船首只挂白灯。

如果这样下去,帆船一定会触礁,他无能为力救它,很失望。他设想只有灯塔亮起来时,帆船才有生存的希望。他气得咬牙切齿,又一次向灯塔挥着拳头。

法司奎士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船只知道前边有陆地,它也许会改变航向,躲开这一带的礁石。走过这一段,前边就是大海了。

他想到了海滩的木材和漂弃物,他想把这些东西找来堆在一起,生起一堆火,让船上的人看见,不致于撞上礁石。

法司奎士立刻动起手来,捡来许多木头和干海草,堆放在一起,就准备点火。

晚了!船被巨浪掀了起来,紧接着又摔了下去,一眨眼功夫,船就像洪水一样被冲到礁石上去了。

撞击声过后,就是叫喊声,接着又趋于平静。只有风的怒吼,浪的滚动,其余什么也没有。

这只船失事以后,第二天太阳就出来了。

虽然天晴了起来,但飓风丝毫没有减弱,潮水仍然在湾口愤怒着。船进不来,也出不去。看样子,风暴可能不要好几天才能过去。

看来,二桅船早上要走啦!

天亮以后,法司奎士在爱尔高湾外面,看见昨晚失事的船只。那是一条载重500吨的三桅船,桅杆全被折断,水面上没有多少漂弃物,可能全被大风刮走了。

沉船事件发生以后,康加一伙准会知道。

法司奎士又需要注意了,每次外出都要观察一番。

他又一次来到出事地点,围着搁浅的船走了一圈。他在船尾的板上看到了“世纪号,摩比尔”几个字。

这是条美国帆船。

世纪号上的人全部遇难。船撞到礁石上,船壳裂成两半。当礁石露出海面的时候,破碎的木板、船肋、帆杆等漂得到处都是,箱子、桶子、包裹也被冲到了岸边。

由于船身露出水面,法司奎士钻了进去。

内部的东西被吹得一干二净。舱底也没有一具尸体。不幸的船员可能被风浪卷走了。

法司奎士回到海滩上时,并没有发现康加一伙人的踪影,他这才放心地走向桑裘安角的尽头。

“世纪号上如果有人还活着,我一定要救活他。”他想。

他半天也没有找到。

“说不定能找点吃的。”他想。

果然,他发现了一只桶和一只箱子,外面已经标明,箱子里装着饼干,桶里是咸牛肉。这又够他两个月的生活了。

法司奎士把箱子搬到山洞里,又把木桶滚了进去。

接着,他又出洞来到湾内,发现风一直向里刮。他非常高兴,知道摩尔号又走不出去了。

正在这时,法司奎士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声音就在他住的洞穴附近。

只走了五十码,他就发现一人躺在石头下面,有只手在挥动。法司奎士立即走到他身边。

这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双目微闭,穿着水手的服装,衣服上无血迹,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他可能是世纪号上唯一存活的人。当他看到法司奎士时,他挣扎着要起来,但还没有坐起来,又倒了下去。他嘴里轻喊:“救命!”

法司奎士蹲下后,小心将他扶起,轻声说:

“兄弟,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这个可怜的人伸了一下手,就失去了知觉。

这人很虚弱,需要及时抢救。

“但愿还来得及!”法司奎士自言自语道。

海盗随时有可能从这儿经过,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他扛进小山洞才安全。

法司奎士背着他走了近1个小时,才走了260码远,来到石隙旁边,把水手放在一条被上,头下枕着一捆衣服。

那人仍没有恢复知觉,呼吸很微弱。他担心水手从岩石上跌下时可能摔伤了腿,如果不能走,那就要麻烦了,他检查了一下,没有跌伤什么地方。

他倒了一点水放在杯里,让他喝了一口。他又从洞里拿几件衣服来给他换上,接着,他就开始为水手按摩起来。

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病人终于苏醒过来了,并且能慢慢坐起。他两眼望着法司奎士,并说道:

“给我一点水喝吧!”

法司奎士把白兰地掺了一点水给他喝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法司奎士问。

“好一点了。”水手回答。

他显得很迷惑的样子,问:

“这是哪儿?”

他讲英语,法司奎士也用英语回答:

“这是个安全的地方。世纪号失事后,我在海边发现了你。”

“世纪号,我想起来了。”

“请问,你姓什么?”

“戴维斯,叫约翰。”

“是船长吗?”

“不,是大副,我的伙伴呢?”

“都遇难了,”法司奎士说,“你是唯一生还的人。”

约翰·戴维斯傻愣了半天。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能逃离厄运?是眼前的这个人救了他。

“非常感谢你!”说话的同时,泪珠落了下来。

“饿吗?想吃点东西吗?”法司奎士问。

“不饿,只想喝点水。”

约翰·戴维斯这时能大声说话了。

他开始讲述他的经过。

世纪号是一艘三桅大帆船,载重550吨,从摩比尔港来,三周前从美洲开出。船长名叫亨利·斯都瓦隐,约翰·戴维斯是大副,共有12名船员,其中有一名厨师和一名童工。主要运送镍去澳大利亚的墨尔本。船到大西洋南纬55度时,遇上了这场大风暴,一阵巨浪过来,打坏了左舱和尾舱,并卷走了两个水手。

夜间的风势更猛烈了,卸下了大帆,只留一面小帆前进。船长认为一直向前开就可以看见陆地,只要望见灯塔再拐弯向南走,就不会有危险,就可以顺利进入拉美尔海峡。

世纪号一直这样前进着,船长亨利·斯都瓦德一直误以为再走一段时间就要看见灯塔了。但他怎么也看不见灯光。当它离司达登岛还很远时,就听到了一声可怕的震动,水涌进了船舱,船身裂开了,船上的人看来是要全部有来无回了。

世纪号就这样沉没了,如果不是法司奎士及时发现,恐怕连大副也丢了性命,大副也不清楚撞到了哪儿的海岸。

“这是哪里?”

“司达登岛。”

约翰·戴维斯愣住了。

“不错,司达登岛,”法司奎士说了一句,“在爱尔高湾口子上。”

“可怎么没见灯塔呢?”

“灯塔没有点啊!”

约翰·戴维斯正想发出疑问时,法司奎士突然站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担心有海盗跑过来。

他爬出了石隙,巡视了一下。

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很猛。海浪仍旧拚命拍打着海岸,大块的乌云急速向天边飘去,形势依然很吓人。

刚才的声音是风浪撞击船壳时发出的,船身像圆桶一样在海浪的吹打下不断地滚动,周围漂满了船上的废弃物。

法司奎士又回到洞里,约翰躺在沙上休息。大副的精神这时已经好多了,他又急忙问法司奎士,昨晚灯塔为何没有亮。

法司奎士把自己经历的事告诉了他。

“你的伙伴太不幸了!”约翰叫道。

“他们死得好惨啊!”法司奎士回答。

“你当时是怎样逃出虎口的呢?”约翰·戴维斯问。

“在海盗上岸后,还没有来到宿舍,我下楼梯后就跑了出去。”

“这伙不得好死的海盗!”约翰骂道,“原来你们是灯塔的主人。世纪号遇难,是他们一伙一手造成的!”

“是的,”法司奎士说,“我从海盗的谈话中听到了他们的打算。”

他们强占了灯塔以后,就把这条二桅船搞到手了。

“他们为什么不上船逃走呢?”约翰·戴维斯问。

“船坏了,修理耽误了好长时间,估计它今天早上可能该走了。”

“去哪儿?’

“太平洋群岛,继续干海盗勾当。”

“这样大的风浪,二桅船没法走呀。”

“当然,”法司奎士说,“可能还要拖上一个星期。”

“他们在岛上,灯塔就永远不会亮,法司奎士?”

“是的。”

“那不还有船会失事吗?”

“一定是。”

“有办法阻止他们撞礁吗?”

“只有在海滩上生一堆火。我使用过这个方法,但有时风太大,点不着。”

“我们现在有两个人,估计可以了,”约翰·戴维斯说,“木头是用不完的,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桶里的油浇上,准能着起来。”

“康加一伙不会在岛上呆多久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为什么?”约翰问。

“他们知道守塔人员快来换班了。”

“换班?”约翰问。

“是的,他们在3月初就该来了。今天已经2月19日了。”

“为什么一定有船过来?”

“当然,信报舰最迟3月10日就会开出布宜诺斯艾利斯。”

现在戴维斯明白了整个情况。

“那情况很快会发生变化!但愿天气恶劣下去!”约翰叫道。

“那伙亡命之徒过来了!”法司奎士急忙喊道。

前一天,卡刚特在灯塔月台上看见了一条驶过来的三桅船,他断定这船是要开进拉尔美海峡的,想到岛边来避风的。

很快这条船失去了控制的能力,船上的灯光也不见了。康加、卡刚特一伙则断定,这船在桑裘安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撞沉了,船员极有可能全部遇难了。

既然船一定会撞沉,那么就有油水可捞,在漂弃物里一定能找到值钱的东西。

他们准备好小船后,12个盗党全都上了船,他们顶着风划了过来,用了一个半钟头才到这里。

小船在海湾北面靠岸,面对着山洞,所有的人都跳上了岸,跑向了出事地点。这时,盗党的喊声打断了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间的谈话。

法司奎士又一次爬到洞口,观察动静。

约翰·戴维斯也爬了过来。“你休息,我自己来!”法司奎士说。

“我已经好了,我要看看他们。”

这位世纪号上的大副,真是一个勇敢的汉子。

这位优秀的水手,原为美国海军里的一名大副,调到这条商船上来任大副,目的是世纪号回到摩比尔之后,老船长就要退修,他将接任船长位置。

既然他们都如此勇敢,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对付盗党。

他们二人都躲在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望着海岸。

康加、卡刚特一伙在海岸转折处转悠着。海盗们全穿着雨衣,戴着雨帽,他们离法司奎士住的山洞只不过200码远,他们一伙人在风中吃力地站着。

法司奎士见过他们,有的还认识。他告诉约翰·戴维斯说:

“在世纪号上后面站的那个大个子是康加。”

“是他们的首领吗?”

“是的。”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呢?”

“是卡刚特,他的副手。就是他杀害了我的两个伙伴。”

“你一定想杀死他们。”戴维斯说。

“我要把他们的脑袋彻底砸碎。”法司奎士回答。

海盗们在船壳中找了好长时间,所有的地方都全找遍了,但发现大部分货物都是镍,对他们没有多大作用。其实,有用的东西,早已被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抬走了。

“这帮混帐,休想找到值钱的东西。”戴维斯说。

“他们住的山洞里原来有很多食物,全部被他们搬上了二桅船,那些货色一定很值钱,戴维斯。”

“我想他们急于逃走。”戴维斯回答。

“但他们苦于没机会。”

“坏天气若能持续两周就好了。”法司奎士说。

“否则,我们还要抓紧想办法……”

海盗们这时走向另一半船壳,在角地尽头。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望着他们走去。

他们很容易爬上了船。

“储舱就在船尾舱的下面。”约翰·戴维斯告诉法司奎士。

“储舱里很可能还有东西。”

果真,他们抬出了一箱干粮,送到了小船上,另外还取走了几个大包裹。

他们找完东西后,卡刚特又带着人、拿着斧头来砍船尾了。

“这船坏得还不够吗?”法司奎士问。

“他们是想销毁证据,害怕别人知道底细。”戴维斯说。

与戴维斯的猜测一致,没多一会,康加就从里面拿出国旗,撕得粉碎。

“混帐,他在扯我的国旗!”戴维斯说。

他想冲过去,但被法司奎士制止了。

他们掠劫完毕,康加和卡刚特在来回走着,他们几次经过法司奎士的洞口,但没有发现什么。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却听见了他们说话声。

“明天还走不了。”

“谁知这种天气会拖到什么时候。”

“耽误两天我们也不吃亏。”

“当然是,但比我们期望的还相差太远。”

“失事的船只很多,但不是都富有。”卡刚特说。

戴维斯又一次拔出手枪,但被法司奎士制止了。

“我一看到这帮混蛋,就想一枪毙了他们,他们一旦离开司达登岛,我们就无法再找到他们了。”戴维斯说。

“不用担心,他们走不了。即使转了风向,风浪一时也平息不下来。”法司奎士说。

“但愿信报舰能早点回来!”戴维斯说。

下午四点钟,康加一伙才回到小船上,然后迅速离去了。

傍晚时,风更猛烈了,接着又是一阵倾盆大雨。

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只好呆在山洞里生火取暖。由于沿岸空无一人,他们也不必担心什么。

那天夜里风浪大得吓人,吓得康加一帮人全呆在卡刚特号停泊的地方,害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又走不了啦!

“我希望三桅船被风浪刮碎。”戴维斯说。

不出所料,世纪号帆船刮得到处都是碎片。所幸的是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不愁吃的,他们储的粮食可以维持一个月,圣费号再过十多天就可以开到岛上来了。

他们谈论最多、也最想见到的就是信报舰。

“我们更盼望风暴拖得久一些,二桅船无法离开,那就可以从根本上遏制他们。”

“他们这伙恶棍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约翰·戴维斯说。

两人想法一样,目的相同。

21日、22日两天,风向稍有变化,转为东北风,一小时后又回到原样,仍是猛烈地吹向小岛。由于康加一伙人的全力保护,小河里的二桅船才没有受到伤害。

23日上午,风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摇摆不定之后,终于转为东北风了,天边的云彩也出现了裂缝。雨不下了,但潮水依然汹涌,湾口仍然无法靠近,更别说出去了,二桅船注定明天走不了。

康加和卡刚特很有可能到桑裘安角来观察海上形势,这需要注意一下。可是大清早,他们估计不会来。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冒险走出山洞。他们在洞里呆了两天两夜了。

戴维斯跟在法司奎士后面向外走。

忽然脚下绊到一样东西,有一半埋在沙里,他们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一箱火药,平时用来装长枪及世纪号上的铁炮用的。

“我们要它也没用。”

“若能把它们放在二桅船的底舱里,等海盗上船时,点燃该多好啊!”

“不然等我们回来时,把箱子藏到洞里去。”

两人依然往前走,但无法走到尽头,因为正是上潮的时候。这时,法司奎士在一石缝里看见一门小铁炮,是世纪号上的,轮子都还在。

“这都是你的东西。”法司奎士对戴维斯说。

“那没多大作用。”戴维斯回答。

“铁炮和炮弹都有,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场。”法司奎士说。

“我还是不相信。”约翰·戴维斯说。

“现在灯塔不是灭了吗?若再有船开过来,我们可以放炮当信号。”法司奎士说。

“这就是你的主意,法司奎士?”

“这个主意不是很好吗?”

“虽然船只可以避免触礁,但当海盗们听到炮声时,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如果被他们找到,我们就完蛋啦!”

“但我们可以救了许多人,也尽了职了呀!”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尽责。”戴维斯说。

最后,他们决定按法司奎士的建议,先把小铁炮拖到洞里,然后把炮弹和火药箱也搬了进去。当他们干完这一切,太阳已经老高了,他们才开始吃早点。

他们刚进洞,康加、卡刚特、法加斯等人就沿岸步行过来。他们这次可不是想找东西。

他们是出来看看天气及海上的情况的。他们知道,这时卡刚特号开出港湾,要冒风险,而且难以冲击巨浪。如果他们绕桑裘安角行走,又很可能撞到岸上,不论怎样都冒风险。

康加和卡刚特看法一致,他们仍然站在世纪号失事的地方谈论着,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手势。一片白浪打在他们跟前,他们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一直在洞口盯着他们看。后来三人走了,他们在崖脚处消失了,估计回灯塔宿舍去了。

“我希望他们天天都来看海面。”法司奎士说。

戴维斯摇了一下头。他知道风暴最近两天会停止,海浪会趋于平静,二桅船可以绕过桑裘安角。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把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研究天气变化上了。

风向已经固定,船基本上可以正常航行了。

傍晚,他们二人回到了洞里,吃了点饼干和咸牛肉,正准备盖被睡觉时,约翰·戴维斯说道:

“法司奎士,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吧!”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二桅船,阻止它正常前进,逼它退到湾里去。我们可以把炮架起来,装上炮弹,拉到海湾岸边。只要二桅船敢开过来,我们就向船身开炮。只要船稍有损坏,他们就不敢冒然出行,他们必然要开回去修理。这样一来,他们耽搁的时间就长了……”

约翰·戴维斯说到这里停止了。

法司奎士满怀信心地望了同伴一眼,说:

“我们就这样办!”

开出港湾

2月25日这天上午,雾很大,但风势明显减弱,从当前情形来看,天气将要转晴。

康加决定在那天把船开出去,准备下午起锚。那时,太阳早已把迷雾驱散,潮水也已经退尽。二桅船只要在七点钟前绕过桑裘安角,就一定可以安全出行。

他们现在什么顾虑都没有了。船上的杂物全清除了,粮食足够途中食用的,贵重的物品一样也没有丢。为了多放东西,原先的压船铁都取了出来,他们感到现在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了。

中午刚过,康加和卡刚特在院中散步,卡刚特说:

“天晴了,雾散了。”

“我们一定要走了,”康加说,“明天这时路上将很顺利。”

“但夜晚太黑,这几天是上弦月,太阳一下山,月亮就跟着下去了。”卡刚特说。

“这个关系不太,我对沿岸一带的地方很熟悉。尤其是北岸,在绕过新岁岛和考尔奈特角时,会躲得远远的。”康加说。

“这样的天气,明天这时肯定开出老远了,康加。”

“明天我们一定会越过圣巴苏罗摩角,司达登岛将被远远落在我们后边。”

“我们在岛上呆的时间太长了,康加。”卡刚特说。

“你不感到开心吗,卡刚特?”

“过去的已显得不重要,我们在这段时间总还发了一笔大财,同时又有船把货物运走。虽然船开始时裂了一条缝,但我们最终还是修好了。在信报舰回来之前,我们就可以轻松愉快地离开了,我们艰苦的日子总算要熬到头了!”

“是啊!如果不走掉,那就太可怕了!”康加说,“圣费号一回来,发现灯不亮了,看守的人也没有了,他们一定会在岛上彻底搜查,即使找不到我们,也可能找到灯塔上逃跑的那个人。那时,他们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必担心,康加,我们不是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吗?甚至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他无法熬过这么长时间的,他很可能已经饿死了……”

“无论如何,在信报舰回来之前,我们要离开。”康加说。

“据灯塔的日记记载,它大概还要一周后才能到达。”卡刚特说。

“那时我们早已离开合恩角,向远处进发了。”康加说。

“我还想去灯塔上看一下……”卡刚特说。

“我们不必有太多顾虑,”康加说,“卡刚特号的文件已全部齐备,我们只管放心走就是了。如果在拉美尔海峡碰上圣费号,咱们就和它打招呼,互相致意。”

康加对自己的打算似乎胸有成竹。

这时天气已经晴了起来,海上虽然有波纹,但明显没有浪花,它已经阻止不了二桅船出行了。二桅船进入海峡,就有陆地作掩护,可以顺利行驶了。

卡刚特在灯塔上看到很远的海面上有一条三桅船,看样子,它是向北面开来的,但不久就看不到了。

一小时后,卡刚特又看见一点东西,他不放心,准备去问康加。

他望见东北方向上空有黑烟,说明有一条船向司达登岛开了过来。这缕黑烟让他非常担心。

“会不会是信报舰呢?”他心里嘀咕着。

今天才2月25日,圣费号要到3月初才来呀!难道提前来了吗?如果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难道即将获得的自由又要失去了?难道还要回到过去那种艰苦的日子去吗?

“在这条船来到之前,二桅船还无法开到海里去。万一是信报舰……

卡刚特嘴里骂着,而康加则在做最后的准备。卡刚特想再等一会儿看看情况,没有立即下来。

那船驶近了,烟囱里的浓烟不停地涌出来,同时船身也在不断倾斜,速度很快,一会儿就可以经过桑裘安角了。

卡刚特一直在用望远镜进行观察,汽船逐渐靠近了,已经可以看到船身了。

卡刚特非常害怕,但立即又镇静了下来。

那只船偏离了一点方向,估计要驶进拉美尔海峡。船上的帆全露出来了。它是一条1200吨至1500吨的汽船,不可能是圣费号。

由于卡刚特以前见过信报舰,当它来岛上建灯塔的时候。那时舰上的帆樯是二桅纵帆式,而现在过来的汽船是三根桅樯。

这让卡刚特松了口气,很高兴。他没有打扰康加。他在月台上又呆了将近1个小时,直到那船走远了,他认为没有必要再去鸣炮报数了。

汽船最后消失在考尔奈特角。

直到看不见汽船的影子了,卡刚特才下了灯塔。

这时,他们一切准备停当,所有的盗党都上了二桅船,随时准备扬帆。

时间到了,康加下令起锚,锚链拉紧,铁锚钩起,准备出发。

所有的大帆和三角帆全都升了起来,船身开始向海中移动。

这时正刮东南风,卡刚特号轻而易举就可以绕过桑裘安角。

由于康加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他不停地使二桅船转变方位,以便增加航行速度。

六点半时,康加已驾船越过角地尽头了。展现在他面前的将是无边的大海,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这时卡刚特来到康加面前。

“我们总算出海湾了!”他不无得意地说。

“帆索可以松下来了,”康加说,“舵转左舷绕过桑裘安角。”

“入海峡后要转篷吗?”

“不必要,”康加说,“等绕过桑裘安角时,再转篷,只要风力一直保持不变,我们就没有必要逆风行驶。”

正在这时,一个船上值班人员高声叫道:

“当心!”

“什么事?”康加问。

卡刚特跑过去看了一下。

“慢慢让开!”

二桅船此时正经过他们占据的山洞。这时,有一部分世纪号的龙骨正被海潮卷进海里。二桅船如果撞上,那就危险了。避过它,时间还来得及。

康加只轻轻一转舵,二桅船就躲过了碎龙骨,只是被擦了一下。

船尾随即拨起一片浪花。再过五十码,它就可以绕过崖角了。

突然,一声巨响冲破夜空,这是爆炸声,二桅船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事?”康加喊。

“有人向我们开炮!”卡刚特说。

“你来掌舵!”康加厉声命令道。

他赶到船首,向下望,发现船身被打了一个洞。大部分船员都围了过来。

岸上有人攻击他们!卡刚特号刚要出海,就挨了一下,面对这突发的灾难,真让人心惊胆颤。

康加及其党徒迅速放下筏子,赶往白烟升起的地方,决心把放炮的人抓住杀死。这时有人说,不知岸上有多少人,不能贸然上岸。不如把船开远一点,看看船身损害到什么程度。

他们一伙正欲上船,突然炮声又起,白烟再一次升起,船身第二次被打中,与第一次炮弹击中的地方很近。

“转舵,右转!”康加吼着,卡刚特则及时执行命令。

二桅船一转舵,立即驶离海岸,逃离了大炮射程区域。

这边一直荒无人烟,再也不会遭到袭击了。目前当务之急是检查船身的损坏程度。因为有两颗炮弹打穿了船壳板,打进底舱去了。

卡刚特和木匠法加斯上了筏子,对船身外部进行检查。

他们发现炮弹打穿了船壳的木板。洞口正好位于入水线处。如果再低一点,水就会进入船舱,船只有沉掉。

虽说有人可以逃上岸,可这条船就又一去不返了。

虽然目前船身损坏不算严重,但卡刚特号也不能向海里开去了。因为船身一倾斜,海水就会灌入,所以要设法堵住漏洞。

“那个放炮的人是谁呢?”卡刚特一再发问。

“也许是灯塔上的那个人,”法加斯回答,“或者是世纪号上的哪个人,被灯塔人员救起,共同用炮来对付我们的。”

“极有可能,”卡刚特说,“这炮明显是三桅船遗留下来的。”

“谈论别的都没有用,抓紧时间修船!”康加喊道。

现在他们还要把船开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去修理,最好去地爱果角那边。而地爱果角那边礁石太多,一旦天气发生变化,就有全船覆灭的危险。因而康加又决定把船开回爱尔高湾去修理,那边会让他们放心修理。

可现在正是退潮时期,船无法行驶,那还要等到夜里三点才行。但现在卡刚特号所处的位置风浪很大,船身不停地摆动,船舱里已经发现有进水的迹象了。现在没有好办法可想,进退两难时,康加下令盗党徒们抛锚。

夜里漆黑一片,如果不是康加熟悉地形,二桅船早就触礁了。

终于等来了潮水,他们急忙把卡刚特号又开回到爱尔高湾那条小河里去了。

三天

康加、卡刚特一伙恼羞成怒,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夜里,船正想掉头回去时,又发现被搁浅了。那些人全守在船上,都没有睡觉,他们也说不准,是不是岛上有武装人员,而且人数很多?是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方面得到了消息,阿根廷政府派人来了呢?

康加和卡刚特在船上一直讨论着这些事情。

卡刚特认为岛上有可能来了士兵,想追捕他们。但他们的行动不像正规部队,他们为什么在我们快走时进行偷袭,而不在岛上直接抓我们?这种做法让他们感到怀疑,起码可以说明他们的人数有限。

卡刚特一边想着,一边又想到法加斯说的话。

“他说的也对,这些人放炮是为了阻止二桅船离开。如果不是一个人,就说明世纪号有人活着。他们碰见了守塔的那个人,他们知道信报舰将要来到,便从漂弃物中捡回了大炮……”

“信报舰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离开。”

一夜过去。第二天,船员开始修理二桅船。

由于弹洞恰好在入水线上面一点,因此,他们只需把左边舱里的东西移动一下位置就行了,至多把东西搬到甲板上。乘坐小筏子就可以里外同时进行修理了,困难不是很大。

康加和法加斯在检查时,发现炮弹只打中了船板,只一会儿功夫,炮弹便被取出。炮弹穿击的洞口很光滑,只需用栓塞就可以牢牢封住。

“多长时间可以修好?”康加问。

“我先把里面的横木做好,晚上装上去。”法加斯回答。

“栓塞呢?”

“明天可以装好。”

“看样子,我们要等到后天早上才能起锚了?”

“是的。”法加斯回答。

卡刚特又问康加是否要去桑裘安角一趟。

“没多大用处,”康加回答,“我们搞不清对方的具体情况,弄不好会有危险,最好是不去。”

“好吧,”卡刚特说,“管那些开炮人是死是活呢?只要我们能尽快离开就行了。”

在前一天下午,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忙开了。他们选择崖角作为放炮地点,但要把炮抬过去太困难了。他们先把炮从沙滩上拖过来,然后又把铁棍放在底下滚动大炮,慢慢地移。

直到下午六点钟,他们才放好炮位,装上炮弹,校准部位,对着湾口。炮弹装进去后,戴维斯又塞进了一把海草,系好药线,只等点火了。

戴维斯说:

“不能对准船头打,那样会把二桅船击沉,那帮盗党逃上岸,我们可就躲不掉了。如果只让船身损伤,他们就有可能只顾抢修了。”

“如果只打一个洞,他们一早上不就修好了吗?”法司奎士说。

“不,那他们也要把货移开后修理,最少也需要2天时间,就到2月28日了。”

“如果信报舰迟来一个星期呢?”法司奎士又问。

“是,我们应该想方设法破坏二桅船的主桅,那样修理起来比较麻烦,也比较浪费时间。”

一切准备就序,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一直守在铁炮旁边,随时准备向二桅船开炮。

炮击的结果,与他们预计的一致。二桅船果真开回了爱尔高湾。

为了安全,他们必须离开炮台附近,重新找地方躲藏起来。

法司奎士认为,康加一伙第二天可能要上来抓他们。他们不能再住在附近的小山洞里了。他们必须重新找个地方,还要能看见北面来的船只。信报舰一回来,拉法雅船长就会派小船来接他们。

两人在夜里出发了,带了些干粮和子弹。他们沿着海岸走了约六里路,在绕过圣剑恩角以后,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洞穴,总算可以住下了。

两人仍然放心不下,他们时刻关注着海岸。

康加决定不再上岸搜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只一门心思让手下人抓紧时间修理船只。木匠法加斯忙得汗流浃背。

3月1日这一天,他们二人依然过得很顺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天黑时,他们二人看二桅船没有动静,就放心地睡去了。他们料定船只还没有修好,同时他们也太累了。

第二天,他们天不亮就起身了。他们首先跑出去看海面,但眼前一条船也看不见。

二桅船会不会趁早潮出去了呢?这时潮水又退了。如果它离开了,一会儿就要绕过桑裘安角了。

是否要像前天那样炮制呢?戴维斯认为不必了。因为康加一定接受了教训,他会把船开得远远的。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又等了漫长的一天,他们没有过多的顾虑。因为海盗们还没有离开小河,他们中的人也没有跑得太远。

“这是否说明他们正在专心修理船呢?”法司奎士问道。

“对,他们正在抢修。”戴维斯回答。

“也许他们今天晚上出发,”法司奎士说,“他们由于熟悉地形,不需要灯光引路,没有把桅樯炸掉,实在可惜!”

“我们尽了力了,只好听天由命了!”戴维斯回答。

“老天有眼,作恶多端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法司奎士说。

戴维斯突然停下来说:

“法司奎士,我们去那儿看看。”

“你是指港湾那边?”

“对了,就是二桅船那儿。”

“那有什么用?”

“知道多一点总有好处,这儿离灯塔有多远?”戴维斯问。

“最多三里。”法司奎士回答。

“我想这就过去,争取在六点钟之前到达,不会有人看见的。”戴维斯说。

法司奎士也没有阻拦他。

“你在这里看着海上,天黑时我就回来……”戴维斯说。

“我和你一同去吧,戴维斯,那样更好点。”

两人商量后,决定一起去。

在出发之前,他们又去了一趟山洞。法司奎士在石壁上磨了一把小刀,然后把衬衫撕成条子,编成了一根松软的绳子。

戴维斯想知道其作用,法司奎士则说晚上再告诉他。

四点钟时,两人吃了一点咸牛肉,带着手枪出发了。两人路过一条山岬,他们很快爬上了山顶。从顶上向下看,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但非常荒芜,没有树木,只有成群的海鸟在飞来飞去。从这儿可以看见爱尔高湾。

“就是那儿。”法司奎士用手一指。

“走,过去。”戴维斯说。

两个人走得飞快。半个小时后,他们停下来歇了一会儿。

只剩下最后半里路了,一定要小心。

两人绕到小河的最后一排山岭时,已经六点了。

他们看到了二桅船仍然在那里漂荡,盗党们都在忙着搬回货物,小筏子已经系在船上了,说明修理完毕了。

“他们想开走了!”戴维斯说。

时间过去了,太阳落下去了,二桅船仍没有动静。他们二人在藏身的地方倾听着各种声音,有欢笑声,也有叫骂声。十点钟时,他们听到船舱板关上了,一切寂然无声。

戴维斯看到这一切,心里很害怕。但有一点可以让他放心,那就是锚没有拉上来,帆也没有扯起。

“上潮了,太好了!”戴维斯说。

“他们又不能走了!”法司奎士说。

“可明天呢?”戴维斯问。

“明天也走不了!”法司奎士有把握地说。

法司奎士接着让戴维斯跟自己走出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向灯塔走去。一会儿功夫,他们来到了灯塔基地的小山坡上。法司奎士搬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洞,他先让戴维斯爬进去,并告诉他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发现这个洞,这是他在守灯塔时发现的。

戴维斯进去后,法司奎士也跟着爬了进去。两人挤在一处小声说话。

“你在这儿等我。”法司奎士说。

“你到哪儿去?”戴维斯问。

“我到船上去。”法司奎士说。

“到船上去?”戴维斯惊讶地问。

“我决心已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坏蛋得逞。”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两个小包包和一把小刀。

“这是我用火药和衬衫布做的弹药,还有一根药线,都在这儿,我想把它缠在身上,泅到船上去,然后在船尾挖开一个洞,把弹药放进去,点上火就回来。”

“你真了不起。”戴维斯叫道。

天完全黑下来以后,法司奎士脱掉衣服,爬出石洞,迅速跳下水,不停地向二桅船游去。

法司奎士绕了一个大弯,来到了船尾。他双手轻轻地攥着舵柄,攀了上去,将身子靠着舵上的铁边。他用腿夹着舵,膝盖抵住船板,用手打开包袋,慢慢地取出袋中的东西。他用小刀开始挖起来,洞眼逐渐加深,终于洞眼已经够大了,足以放下弹药,再安上药线,他开始摸火线盒。

正在关键时候,他的腿抽筋了,他的身子向下滑,如果火线盒湿了,就完了,他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身子,小刀落进了水里。

船上有个巡逻的人向船尾走了过来,法司奎士能看见那人映在水中的影子。那人弯腰向下看了一眼,想寻找声音的来源。法司奎士这时屏住呼吸,腿和手几乎都要僵了,力气渐渐不支。

盗党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又回到船头去了。

法司奎士这时迅速取出火线盒,小心地敲了一下火石。火星闪了几下,火药线燃着了。法司奎士一头潜入水底拚命向岸上游去。

戴维斯在洞里呆不住了,他忍不住爬出洞来,向二桅船方向望去。

“法司奎士会出事吗?”他在心里默念着。

忽然,一声深沉的爆炸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震耳欲聋,人声躁动。而这时,一个浑身泥浆的人跑过来,拥着戴维斯,一同走进洞里。

紧接着,后面有一群人追过来,一边追一边叫喊着。

“快上去!有一个人……”

“我看得很清楚是一个人。”

“就在前面一百码远。”

“这个畜牲,我们捉住宰了他。”

声音接着远了。

“你干得很好!”戴维斯说。

“很顺利。”法司奎士说。

“达到目的了吗?”戴维斯问。

“但愿如此。”法司奎士回答。

黎明时分,他们二人被巨大的锤声惊醒,由此可以说明损坏的程度比较严重,证明法司奎士的计策已经成功了。

“真希望坏得一蹋糊涂!”戴维斯说。

“嘘!”法司奎士轻声说。

因为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整个早晨都能听到这种声音,一小队人走过来走过去,他们下决心要捉住这个偷袭船只的人。时间长了,没有结果,他们的劲头也松了下来。直到中午时分,有三四个人在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居住的小洞外停了下来。

“找不到了!”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在石头上歇一会儿吧。”

“不找了,”另一个说,“他们都上船了。”

“反正船也没有太大问题。”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暗暗吃了一惊。

“你要知道,他是想把舵炸掉。”另外一个声音说。

“那可是船的命根子!”

“那可要看好了!”

“弹药只在船壳上炸了一个洞,船舵根本没有问题。”

“今天就可以修好,傍晚就可以起锚,让那个捣蛋鬼饿死去吧!”

“你们胡说八道有啥用?快走吧!”

其他三人跟着他一同走了。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一时很失望,两个人气愤到了极点。

他的付出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二桅船只停了十二个小时,损坏的地方就修好了,又可以航行了。五点钟过后,锤声就停止了,这表明修理工作完成了。几分钟后,盗党们又忙着起锚。马上要开船了。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这时都忘记了安危,把头伸出洞外张望,屏息向远处眺望。海盗大部分都上船了。法司奎士看到康加和卡刚特还在灯塔院子里来回走着。

卡刚特与康加分手后,向灯塔附属房屋走去,可能想上灯塔。法司奎士二人又悄悄回到石洞里。

卡刚特向海面上望了一下,发现岛外没有船只。海上很平静,预计明天的天气一定会放晴。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清楚地看见卡刚特走上月台,在上面走了一圈,用望远镜向各处看了看。

康加和其他人正抬头望着他,突然从他口中发出了惊骇至极的叫喊声:

“信报舰来了!”

圣费号

这一声惊呼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

“信报舰来了!”就像宣布了死神的降临一般,将这伙亡命之徒全震惊了。圣费号是带着法律和刑罚而来的,这群家伙在劫难逃了!

但卡刚特看准了吗?信报舰真的来吗?就算是阿根廷海军的信报舰,它就一定会来爱尔高湾吗?难道它不会去拉美尔海峡或塞弗拉尔角吗?

当卡刚特刚喊出声,康加就向小山坡跑去,他几步爬上灯塔楼梯,登上了月台。

“什么方向?”他问。

“北——东北方。”

“距离多远?”

“大约10里。”

“那它不会在天黑前赶到港湾里了?”

“不会。”

康加一把抢过望远镜,一言不发地认真观察着来船。

从它那烟囱里冒出的浓烟可以看出这明显是一艘汽船。

康加也和卡刚特同样认定,这条船就是信报舰,因为他们都曾多次见过这条阿根廷军舰来回从岛边经过。

而且,船是径直开向这边海湾的,假如它打算去拉尔美海峡或塞弗拉尔角的话,肯定会向西或向南偏出一点。

“没错,”康加说,“正是那条信报舰。”

“真是见鬼了,我们偏偏延误到现在!”卡刚特骂道,“要不是这群恶棍从中作梗,我们现在已经在太平洋上了!”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康加叫道,“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好想?”

“到海上去!”

“什么时候?”

“现在。”

“但是不等我们走远,就会被信报舰截住的。”

“但是它只能停在港湾外面。”

“为什么?”

“没有灯光,它再大胆也不敢摸黑开到小河里来。”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同样也想到了康加提出的这种理由。现在还早,如果他们走出去就会被月台上的人发现。他们在小暗室内议论的也是这群海盗们所议论的这些情况。

太阳慢慢西沉,到了灯塔该放光的时候了。但它并没有放光,虽然司达登岛就在眼前,但拉法雅船长会不会有所顾忌呢?他会宁可在口外等待灯塔亮起来。原来那十几次到爱尔高湾都是在白天,但现在这么黑漆漆的,他决不会冒这个大险。另外,当他发现灯塔上已经无人看守时,肯定会猜到,岛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

“万一舰长没发现陆地呢,”法司奎士担心地说,“但是他还是让船照直向前开,那它会不会也在桑裘安角上触礁,从而落得与世纪号一样的下场呢?”

戴维斯回答不出,只是做了个无可奉告的姿势。法司奎士说得有理,极有可能发生这种意外,尽管现在圣费号并没有遇到世纪号当时那样的大风,但这同样无法避免其他意外。

“我们赶快去海边,”法司奎士接着说,“快的话两个小时就到角地顶端了,但愿能及时向他们点火示警。”

“来不及了!”戴维斯断然反驳,“顶多再有一个钟头,信报舰就抵达口子外面了。”

“那究竟如何是好?”

“看看再说!”戴维斯冷静地说。

夜幕在六点钟开始降临海岸。

现在,卡刚特号上所有人都在打点行装,康加已经孤注一掷了,他急切地想把船驶离港湾。因为再等下去,必定与信报舰发生遭遇。如果卡刚特号被信报舰发现,那就只有被扣留住。拉法雅船长会查问该船船长,是刚从岛上开出来的吗?为什么灯塔不亮?而且还会把船上所有人叫过去一一察看。那时,拉法雅舰长会从这群獐头鼠目之辈的外形上发现端睨。而且会随机应变,命令康加等人把船停好,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理。

后来的情况就会更不妙,拉法雅舰长会发现三个灯塔守卫都不见了,又会很自然地想到他们可能会被杀害,恰恰卡刚特号正准备逃走,那就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抛开这些不说,肯定还会另起波澜。

康加一伙既然能看到圣费号,别人自然也能看到。在卡刚特号想要离开时,那两次阻击他们的人更会看到,因为他们时刻注意着卡刚特号和信报舰的一举一动。他们还有可能帮助信报舰,而万一——这极有可能——那第三个灯塔守卫就在其中,康加他们可真是难逃法网了。

康加在心中把这些可能与结果反复想了几遍,最后权衡利弊,觉得最好还是把船开走。现在还有北风的帮助,只要张开所有的帆篷,船就会一路驶进大海,到那时,可就是他们的天地了。而信报舰在黑夜中是不敢开太快的,而且也不敢靠岛太近,所以那时它可能还离司达登岛好远呢。

康加下令赶快开船。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也已看出了海盗们的企图,但他们却无力阻止它,只能扼腕叹息。

7点半左右,岸上的最后几个人都上了卡刚特号。一切准备就绪,康加下令正式开船。绞盘绞动锚链,绞盘上的棘齿有节奏的响声传入戴维斯和法司奎士耳中。他们仅用了5分钟就把锚收好了,卡刚特号马上启航,但这时风却小了,因此海盗门又把船上所有的帆都张开来借风力。船始终在小河的中央航行,以便可以借到更大的风力。

但是越来越难走了,因为现在潮已退完,加上风力都是从侧面吹过来。当此情景,卡刚特号根本无法顺潮而行,所以行走缓慢。但两个小时之后就要上潮了,到时候不但向前寸步难行,而且还会被推回去,那样前半夜就休想离开桑裘安角了。

但这也无所谓,因为信报舰不进港湾,就不会与康加冲突,那耐心等到下一次退潮时,卡刚特号在天亮前肯定会开出港湾。

海盗们竭尽全力向前驱动卡刚特号,但是由于漂在水中,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而另一种危险是,船正被风吹着移向南岸。康加知道那里很危险,而且他也不太熟悉那里的地形,但深知到处都是礁石。当他发觉船在一小时后已经离南岸很近时,就吩咐将船离南岸远一点。

但风力随着夜的加深却越来越小了,想离开南岸已经很难了。

情势很紧急,他们奋力转舵,调帆,但是由于动力缺乏,卡刚特号仍固执地漂向南岸。康加很清楚当前的情况,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随即放下小筏子,命令6个人在小筏子上使劲拉锚索,最终功夫没有白费,又把卡刚特号调整到原来的航线上了,避免了被冲到南岸而触礁的命运。

但现在风已经全停了,帆已经不起作用了。如果想用小筏子把大船拖出去的话,那真是痴心妄想,最多也就是能不在潮水中后退,难道卡刚特号在驶出不到2里后就要被逼下锚吗?

从卡刚特号一启程,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就爬出洞来了,他们在海边监视着二桅船。现在风停了,两人意识到,康加只有将船停下等待退潮了,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能在天亮之前偷偷离开湾口。

“不!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法司奎士猛然高叫一声。

“为什么?”戴维斯问。

“跟我来!”

两个人飞速向灯塔跑去。

法司奎士估计信报舰肯定已经离小岛很近了,因为现在没有风,不存在什么危险,那拉法雅舰长肯定会惊讶为何灯塔没有灯光而让战舰在岛外徘徊到天亮。这时康加也想到了,但他仍对自己的逃跑很有信心,二桅船等潮水一开始落就马上启程,就算没有什么风,开到海里去也用不了一个小时。来到大海里就不用再拚命开了,即使是在晚上,海面上也会有或大或小的风,那时他们就能顺利沿海岸逃向南方,再接下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更进一步说,如果能绕过赛弗拉尔角,再向前不过七八里就到悬崖区了,那就更加随心所欲了。但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信报舰没去绕桑裘安角却恰好停在口子外面,那就有被发现的危险了。而拉法雅舰长就会将卡刚特号截住,然后追查灯塔没有放光的原因,而二桅船又是无法逃过汽船的追捕的,那就没有机会到达南岸的悬崖中藏身了。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由于正在上潮,康加不得不下锚来等待落潮。但还要等漫长的六个小时,而绝不会在三点钟以前就退潮,现在只得把船尾掉过来对着大海来抵抗潮水。为了不拖延时间,能在退潮时立即开船,康加命令把小筏子吊上来。但船上的人却同时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呼。

灯塔上突然发出光来!耀眼的灯光划破了夜空,照亮了岛外的整个海面。

“该死的家伙!又是他们!”卡刚特叫道。

“干掉他们!”康加狂嚣道。

确实,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消除这些隐患。他们只留下几个人看船,其他人都蹿上岸去。他们要冲进灯塔大院,攻入屋内,然后爬上楼梯去把了望室内的那个守卫捉住,并将其同伙一网打尽,全部杀死,再熄灭这该死的灯。没有了灯,信报舰就不敢贸然开进港湾。就算它已驶进小河它也会想办法返回去,直到天亮。

康加、卡刚特带领另外十二个人一起跳上小筏子,手持步枪、手枪和大刀,没用多久,他们就到了岸上。这时离灯塔不过1.5里,他们会很快到达。

一路上,他们互相保持着联络,除了留在船上的两个人,15分钟后,所有的海盗全部到达了平台下面。

戴维斯和法司奎士真在灯塔上面。因为那时他们清楚岛上已经没人了。因此,他们跑得飞快,一刻不停地爬上平坡,冲进院子。原来法司奎士是打算把灯塔点亮,给圣费号能在夜里开进小河提供方便。但他又怕那些灯头和镜头已被康加毁掉了,或者不大灵敏的话,那二桅船或许会从信报舰的眼皮底下溜掉。

两人冲进屋内,钻入过道。把门推开,进去又随手把门关上,拉牢栓,接着顺着楼梯跑上了望室。康加只是想在自己占据此地时不让灯光发光,却没有料到有朝一日竟会被逼离开这里,所以他没有毁掉照明灯机件。

但如今灯塔又亮了,这为信报舰驶入港湾创造了条件。

灯塔下面一阵骚乱,海盗们开始攻门了,他们是想冲上月台,把灯灭掉,奋力阻止圣费号进港。他们冲入平坡宿舍,没发现有人,而了望室最多能供三个人容身,制服区区两三个人当然不在话下。干掉他们,将那令人讨厌、恐惧的光熄掉。

前面讲过,过道尽端是一扇厚铁板门,只要在里面把门栓闩牢,是决对无法冲破的。他们用铁棍和斧头砸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卡刚特于是返回院子找康加商量。

怎么办?如何才能从外面冲进灯塔?再想不出办法,这群海盗就只有向岛的内部撤离,才有可能躲过战舰上官兵的追捕。如果再想返回二桅船,那无异于送死。另外,恐怕已经太迟了,现在信报舰可能已经驶进港湾,驶向小河了。

现在只有尽快把灯弄灭,那就会逼迫圣费号不得不开回去,这也是二桅船唯一的出路。

“上避雷针!”康加叫道。

避雷针是灯塔外面直贯上下的一根铁柱,每隔二三尺,就有一个铁圈把它牢牢地钉在墙上,如果能顺着它攀上去,肯定能给上面的人以意外的打击。

康加一声令下,卡刚特与法加斯率先冲上偏房屋顶,然后先后抓住避雷针慢慢向上攀,黑暗中是极难被人发现的。

两人终于爬到了月台栏杆旁边,他们的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栏杆的柱子,而只要顺势一翻……

但这时只听两声枪响!

两个“敢死队员”大叫一声,从塔顶直落下来,摔得脑浆迸裂。

原来戴维斯和法司奎士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

接着灯塔下一声尖叫,原来信报舰已经驶入了小河。

用不了几分钟,圣费号就要安全靠岸了,现在他们逃跑还来得及。康加等人见大势已去,只得奔下山坡,仓惶逃命去了。

15分钟后,拉法雅舰长下令抛锚,这时有一条小船靠近了信报舰,船上是戴维斯和法司奎士。

故事的结尾

2月19日,圣费号信报舰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启程,上面载着司达登岛的给养品和接替人员,一路上风疾浪顺,畅通无阻。那一星期的大风暴并没有影响到麦哲伦海峡的另一面,所以拉法雅舰长率船提前到达了目的地。

幸亏早来了,否则那条二桅船就会逃离小岛了,那就只好放弃追捕海盗的计划了。

拉法雅决定抓住一切机会,必须在今晚搞清过去三个月中爱尔高湾事件的真相。但现在只有法司奎士上了船,他的两个同伴却没有和他在一起,而和他在一起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两人被拉法雅舰长叫到士官室内,舰长首先问道:

“为什么灯塔点亮得这么迟,法司奎士?”

“它一直灭了长达九个星期,舰长。”

“九个星期?为什么?你那两个同伴呢?”

“他们两个都死了,舰长,”法司奎士沉痛地说,“上次圣费号离开三星期后,灯塔看守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戴维斯接口说道:

“舰长,请允许我来告诉您一切吧,”他说,“我们一开始的炮击并不是致命的,虽然我们已经击中了二桅船,但它仍将在今天逃走。勇敢的法司奎士不顾一切地游到了船上,将炸弹在后舵和尾柱之间引爆了,但这还远远不够。虽然也损伤了它,但它会在12个小时之内修复,但幸亏有这12小时的延误,才使信报舰能及时阻止了二桅船。这都是法司奎士的功劳,当他发现了信报舰时,能及时想到要重新点亮灯塔,这也要归功于他。”

拉法雅舰长和两人热情地握手,对他们的英勇行动表示称赞,是他们使圣费号争取到阻止二桅船逃走的时间。

然后,拉法雅也向他们说起了自己天黑前看到司达登岛时的情形。

拉法雅舰长完全相信自己的方位,通过今天早上的测量,他认为只要径直驶向桑裘安角,就可以在天黑前看到角地。

其实还没到天黑前,拉法雅舰长就清晰地看到到了司达登岛东岸的山峦。这时他们离司达登岛大概还有10里,他很有把握两小时内到达港口。事实上,这正是戴维斯和法司奎士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正是卡刚特在灯塔顶上喊出“信报舰来了”的时候,而且康加也因此赶紧预备逃走。

那时,圣费号正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径直向桑裘安角行驶。

等到天色将要完全黑下来时,它距离爱尔高湾口子仅有一里来路了。

它把速度减慢了一半,等灯塔上的灯亮起来。

但一直等了一个小时,灯塔也没亮起来,但拉法雅舰长坚持自己不会弄错方位,认定爱尔高湾就在前面,但为什么他已进入灯光范围之内还是看不到灯亮呢?

当时有人说,可能是灯塔的机件刚好那时失灵了,或者是大风暴把灯毁坏了,比方镜头刮裂、灯头碰碎等。但大家都没有料到竟是灯塔遭受了海盗的袭击,而且三个守卫已经被杀害了两名,逃了一名。

“我当时真有点一筹莫展,”拉法雅说,“四周漆黑一片,我不敢冒然进港,就不得不停在海中等天亮再说。但船员和官兵们都忐忑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幸亏9点钟的时候灯亮了。我认为可能真是灯塔因为出了毛病而延误了一会儿。我们于是全速向湾口开去,仅用了一小时就进了口,再有半里多路就到小河了,我们却遇到了停泊在港湾里的二桅船。我正想让人上去察看一下,就听到了枪响,它发自灯塔月台,我们这才想到有人在攻击我们的灯塔,而我们的人正与敌人展开激战。我情急之下命令先用汽笛声震慑敌人一下,再有15分钟,信报舰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这汽笛响得真是恰到好处,舰长。”法司奎士说。

“但还是多亏你勇敢地点亮了灯塔,”拉法雅舰长答道,“否则我们难以到达,而且现在,二桅船可能早就逃到了海上去了。那我们就不会阻住他们了。”

消息迅速在信报舰上传开,所有的船员都跑来向两人表示祝贺和慰问。

第二天,随圣费号而来的三个接替人员与法司奎士见了面。

当然,拉法雅还派了重兵守住二桅船,否则的话,康加肯定会趁落潮时将船偷回驶向大海。

为了保证新灯塔人员的生命安全,拉法雅舰长决心彻底清除岛上的海盗。现在除了已被打死的卡刚特和法加斯外,还有包括他们的首领康加在内的十二个海盗。但是由于岛面广阔,搜捕要费很大功夫,还有可能白费功夫,就算再仔细也不可能搜遍岛上的每一寸土地。因此要想把海盗全部抓获,很可能要花上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但拉法雅舰长这次下定了决心,不管耗费多少功夫,都要保证灯塔人员不再有生命危险,确保灯塔永远亮下去,否则他决不离开司达登岛。

不过,因为康加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也可能用不了太久就能解决此事。因为在海盗原来的大本营——圣巴苏罗摩角和爱尔高湾——都未储存粮食。第二天,拉法雅舰长让法司奎士和戴维斯领他去了一趟桑裘安角,在这边的山洞里没有发现饼干、咸牛肉等储藏物资。看来所有的食物都已经被运到二桅船上去了,但他们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些被褥、衣服、器皿等从失事船上弄来的东西,舰长派人将其搬上灯塔。这就更把康加等人送入了绝境。他如果回来,甚至连一点赖以生存的的打猎用的刀剑、猎枪等也找不到了,能维持生存的可能只剩下钓鱼来吃了。但又怎能允许他有空闲钓鱼呢?所以他除非投降,否则只有被饿死。

于是,所有的人员展开拉网式搜索,几位长官各自率领一队船员,走遍了岛上的角角落落,拉法雅舰长还亲自领人去了一趟圣巴苏罗摩角,但没发现什么。

一连几天都毫无收获。

但3月10日一大清早,院子外面来了6个面色苍白、筋疲力竭的火地岛人。他们投降后即被囚禁在圣费号上,并给他们提供了饮食。

又过了四天,又有5具尸体被黎加尔上尉在威勃司特角附近发现了,法司奎士将其中的两个智利人指了出来。这些人一直用生鱼和贝壳来充饥,但他们没有生火的东西,只有吃生的,所以在他们身边只发现了一些碎骨、碎片,却没有看到任何灰烬。

第二天傍晚,落日的余辉洒满海岸,在离灯塔500米远的岩石丛中,终于又出现了一个人。在信报舰来的前一天,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就是在那里监视二桅船的;也是在那里,法司奎士下定了最后一搏的决心。

现在站在那里的人却是康加。

法司奎士正陪三名接班人员在院子里散步,他见到康加,惊叫了一声:

“他来了!”

正在水边散步的拉法雅舰长和黎加尔上尉也闻声赶了过来。

戴维斯和其它水手也随后赶来,大家站在平坡上,注视着这个仅存的海盗。

他为什么到这儿来?为何敢这么明目张胆?他是想投降吗?那他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只有被押回布宜诺斯艾利斯,然后——以身伏法!

康加高高地凌驾于另外的石头上,海浪在它脚下呜咽着,他如石雕般纹丝不动,双眼呆呆地凝望着小河,他看到了停泊在信报舰身旁的二桅船。

他现在肯定有满腹感慨,并且肯定沮丧多于悔恨!恨自己没赶在信报舰到达之前将船开出,否则他现在已经在太平洋上遨游了!

但拉法雅舰长却只有一个念头:逮捕康加!

他一声令下,黎加尔马上带领6个水手爬出了围墙,他们想从榉树林中绕到那堆乱石中去,然后捉住康加。

他们在法司奎士的带领下抄最近的路迅速前进!

但他们还没走出100步,随着一声枪响,看到康加一头栽进了汹涌的浪花中。

他在最后关头把自己毁灭了!

退落的潮水终于把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送”回了大海。

这就是司达登岛上这出戏的最后一幕。

显然,岛上的灯光从3月3日起就再也不会熄灭了,法司奎士向新灯塔看守员交付了一切。现在岛上已没有一个海盗了。

戴维斯和法司奎士都将随船返回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戴维斯再转道回摩比尔。凭他这次的英勇表现以及卓著功勋,相信他会很快升迁。

而法司奎士呢,在历尽这么多磨难,经过坚强的奋斗后,现在需要回故乡休养一段时期了。

直到3月18日下午,拉法雅舰长看到岛上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就下令返航了。

信报舰在太阳落山前的一刹那驶出了港湾。

岛上,高高的灯塔射出强烈的光芒,随着信报舰犁出的波痕跳跃、闪烁。信报舰越走越远,终于隐入了黑暗之中!

天边灯塔却发射出万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