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
乘气球逃生
一八七五年一月,一场猛烈的风暴从北到南,席卷了美洲、欧洲和亚洲1800英里的广阔地区,给这些地区的国家和人民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灾害。与此同时,在高空中同样上演着一幕惨烈的悲剧。
在高空中的某个地方,一个很大的氢气球下面吊着一个吊篮,吊篮里面坐着五个人。气球以每小时90英里的速度被龙卷风卷进一股气流的漩涡中,飞快地掠过天空,同时不停地转动。
暴风不停地刮着,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可以断定,这个气球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幸运的是,尽管他们在这呼啸的狂风中飘荡,却还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坐在气球里的5个人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听不到地面上的声音。因为吊篮下面的浓雾和阴云包围着他们,他们的视线被遮断了。只有当气球快速下降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们袭来。他们赶紧把弹药、枪枝和粮食扔下去,以减轻气球的负重。这样气球又升到4500英尺的高空中。当他们一发觉下面是茫茫大海时,就吓得赶紧把最有用的东西也扔掉了,同时竭尽所有的办法保持气球里原有的氢气。
气球里的人在惊险恐怖中送走了黑夜,迎来了白昼。风暴终于逐渐缓和下来。中午的时候,风暴不再猛烈,逐渐变成了和风。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气球里的氢气不足了,气球开始慢慢下降。气球在下降的过程中逐渐瘪下去,气囊慢慢拉长,从球形变成了椭圆形。气球里的人看到下面是一片汪洋大海,他们的命运看来注定要沉入大海,葬身鱼腹了。但是气球里的人都显得很勇敢,没有一个人惊慌,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句怨言,大家都在千方百计使气球降落得慢一点,争取迟降落的时刻。他们决心要奋斗到最后一刻。
到了下午两点,气球离海面只有400英尺了。“东西都扔掉了吗?”一个洪亮而镇定的声音从气球里传出。“不,还有1万金法郎。”回答的声音同样坚强有力。“那么扔掉。”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很重的钱袋落到了海里。“气球上升了没有?”“是的,上升了一点儿。不过,一会儿又要下降。”“还有没有可扔的东西?”“没有了。”“有!还有吊篮!”“对!让我们抓住网索!把吊篮也扔到海里去吧!”
再没有可以减轻气球重量的办法了,看来只有这样做了。他们把吊篮的绳割断了,吊篮掉到了海里。气球也随之上升了200英尺。
气球里有5位乘客,他们爬上气球网,从高空中注视着下面可怕的茫茫大海。
重量对气球来说是很敏感的,即使减轻很少的重量,也可以改变气球的高度。不多久,气球由于漏气,又开始下降了。气球里的人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只好听从上帝的安排了。
到下午4点时,气球距海面只有500英尺了。
突然,一声狗叫声划破寂静的天空。原来气球队里还带着一只狗!它也攀在网眼上。
“托普看到什么了?”一个人大声问。“陆地!陆地!”另一个人马上回答他。
从天亮到现在,气球已随着大风向西南飘了几百英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很高的陆地。但是这片陆地还在30英里以外。如果气球这样飘下去,少说也得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那里。
看到离海岸只有400米远了,4个人都欢呼起来。但就在这时,大海里一个巨浪打来,气球竟被一下子打得上升到了1500英尺的高空。接着又遇到一阵风,把气球吹得沿着和陆地差不多平行的方向飞去。
折腾了一阵子,气球终于降落在一个波浪冲击不到的沙滩上。人们从气球网眼里钻了出来。
原来吊篮里有5个人和一只狗,可是现在只剩下4个人了!
气球在着陆后突然又飘上了空中。
只见黑人纳布一边哭一边发疯似地冲向海浪:“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
“我们一定要救他!我们一定要救他!”剩下的人也跟着叫起来。
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气球飞行员,而是一群战俘。他们想出了这种非常奇特的办法进行逃跑计划。少了的那个人正是纳布的主人,工程师塞勒斯·史密斯及其爱犬托普。
史密斯因为南北战争而上了前线,他当时的职责是管理铁路。在里士满战场上,他成了俘虏,并因此结识了战地记者史佩莱、水手潘克洛夫以及少年赫伯特。一天,史密斯同这几个人及其仆人,趁南军监管人员不注意时,乘着一只南军准备用作通讯工具的大氢气球逃了出来。可是,工程师史密斯却就在快要到达安全地之前连同他的狗失踪了。
他们推断,工程师是在海滨的北部失踪的,他失踪的地点至少离海岸半英里。这时暮色已浓,加上天色不好,显得格外昏暗。几个人向北面一片荒芜的地方走去,边走边不时地大声叫喊。他们想,如果史密斯没有死,那么他应该就在这一带,至少也可以听到托普的叫声。他们想听到回音,然而他们所听到的只是澎湃的海浪声和拍打海岸的波涛声。一伙人四处寻找,决心找到史密斯先生。
四个人又走了20分钟,他们突然发现脚下白浪翻滚,只好停住了。认真一看,才发觉他们已来到了海角的另一头,海浪猛烈地拍击着岩石。
“也许史密斯先生就在这附近,我们再喊喊吧。”纳布说。他们又喊了几声,一样没有回音。
没办法,四个人只得回去。他们改从另一边往回走。这里遍地沙石,道路崎岖难走。走了一英里多之后,他们找不到拐回北边的去路了。他们认定刚才拐过的那个海角必定是和大陆连在一起的。尽管他们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坚持前进,并且盼望碰到一个拐角,使他们能够回到原来出发的地方。走了近两英里,他们到了一个高地。这个高地全是又湿又滑的岩石,而且前面又没有路了。
潘克洛夫说:“看来我们是在一个小岛上,我们已经从这个岛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了。”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小岛和其他重要的群岛是否相连。在气球上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这片陆地,但还来不及看仔细他们就被狂风送上了海岛。
凭着多年的航海经验,尽管在昏暗中,潘克洛夫仍然能够肯定,西方那片朦朦胧胧的影子就是海岸。由于黑暗,他们不能断定这个岛是否和其他岛屿相连。因为四周都是大海,他们也无法离开这个小岛。
“虽然我们的朋友没有回音,但不能就这么认为他就已经不在了。”记者史佩莱说道。大家都同意他的说法。
一个难熬的夜晚过去了。清晨的浓雾散开后,这四个人焦急地朝四周观望,昨天晚上看到的西方那片朦胧的巨影不见了,陆地的一点影子也没有。不过潘克洛夫仍很自信,说:“凭我的感觉,那边准有陆地。”
当浓雾散尽时,整个小岛完全显现出来了。它向东面的远处延伸而去,可是西面却一下子被乱石滩阻住了。
正如潘克洛夫判断的那样,西边有陆地。在小岛和对岸之间横亘着一条半英里宽水流湍急的海峡。他们感到有些放心了。
大家正在那里观望,却有一个人突然跳下水去。大家一看是纳布。他急于从对岸向北边游去。谁也拦不住他,史佩莱准备跟着他去。
潘克洛夫却说:“不用了,纳布一个人就行了。如果我们全都跳到海峡里去,就有可能全被冲到海里去。现在正在退潮,大家不要着急,等到水浅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找到涉水过去的路了。”
“对,”史佩莱说,“太分散了不好,以免遇到什么事没有照应。”
纳布正在和激流搏斗。岸上的人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大胆尝试能够成功。他的身影在海浪中慢慢消失了。
纳布去了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一面在沙滩上拾贝壳,一面注视着对面远处的陆地。对岸是一个宽阔的港湾,南端的海角上光秃秃的。这个海角同海岸相连,高耸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形状十分奇怪的花岗石轮廓。小岛离海岸有半英里左右,就像一条巨大的鲸鱼。
这是一个由火山爆发而形成的小岛。
潘克洛夫、史佩莱和赫伯特认真地考察了这个小岛。他们猜想有可能要在这个岛上住好几年,如果这里附近没有航线,那么他们就要在这个岛上呆一辈子了。
“我说,潘克洛夫,你看会怎么样?”史佩莱对记者说。
“等等看。海水正在退潮,不要多久我们就可以过去。到了对岸那边,就可以想办法离开这个困境,那时我们就可以找到史密斯先生了。”潘克洛夫说。
正如潘克洛夫预料的那样,大约过了3个钟头,海峡大部分露出了沙底。
到了10点钟,史佩莱等三个人脱了衣服,把衣服顶在头上,跳进齐肩深的海水中,顺利地过了海峡。
史佩莱让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不要走动,他一个人攀上了山崖。上到峭壁之后,他由于想知道史密斯以及纳布的下落,就加快了步子,绕过拐角不见了。
“来,孩子,”水手潘克洛夫对赫伯特说,“我们得为今天晚上准备一个住处。还有,他们回来后需要吃的,让我们想办法找点好吃的。”
“那我们马上动手吧。”赫伯特高兴地说。
他们必须找一个靠近淡水的住处。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处石壁下发现有一股水从下面流出来,形成了一条小溪。溪水在花岗石的夹壁间奔流着。就在小溪旁有一个岩洞。
“我们就住在这儿吧。”潘克洛夫指着岩洞说。
这个岩洞是由地震造成的,是个很好的住所。
“一个很好的石窟,”赫伯特说着就钻了进去,“像个迷宫一样。”
“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潘克洛夫兴奋地说,“去准备一些干柴,再把石缝堵上,还要找吃的,动手吧,孩子!”
赫伯特到小溪中捡了不少软体动物送给潘克洛夫。
“这是茨蟹,很好吃的。”赫伯特从小就喜欢研究生物。
“不错,很有味道,可以当作鸟蛋。”潘克洛夫吃完又捡起一些放进口袋里。
河岸有很多干柴,一会儿他们就捡了一大堆。潘克洛夫两个人用藤子编了一只木筏,把干柴堆上去,准备等海水涨潮时把柴运回去。不多久潮水涨了上来,果真把木筏送到了溪水口。他们又捡了不少鸟蛋带回去。
准备生火时,潘克洛夫发现不见了火柴。这可糟了,没有火柴怎么办?两个人急得四处乱找,可就是找不到。
到了傍晚时分,史佩莱和纳布精疲力尽地回来了。史佩莱狼吞虎咽地吃了几把生蛤蜊之后,才慢慢地告诉潘克洛夫史密斯的经过。纳布听着听着,不禁伤心地哭了起来。每个人心里都十分难受。
“你身上有火柴吗?”潘克洛夫问史佩莱,想转换一下话题。
史佩莱摸摸口袋说:“找不着了,大概是在气球上时扔掉了。”
“找一找,再找找。”潘克洛夫有些不甘心。
史佩莱终于在坎肩的衬里摸到一根火柴,赫伯特小心翼翼地把火柴取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潘克洛夫兴奋地说。
不多久,石窟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驱走了黑暗,给这几个落难的人带来了温暖。
狂风在洞外怒吼,海浪拍击着岩石。
太累了,人们都靠在火堆旁进入了梦乡,只有纳布彻夜未眠,心中呼唤着史密斯的名字。
天亮之后,潘克洛夫和赫伯特去打猎。几个人的食物只有全靠这种原始的办法获得了。史佩莱留在石窟照看着篝火,而纳布却沿着海岸越走越远,终于不见了身影。
到了晚上,天变了,狂风暴雨袭来,洞外一片漆黑。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只听见海风呼啸着,发出巨大的隆隆声。
松鸡已经烤得香喷喷的了,可是纳布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吃不下去。
半夜里,潘克洛夫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
“听,是什么在叫?”史佩莱说。
“是托普的声音!”赫伯特激动得跳起来。
潘克洛夫举起一把燃烧的干柴到洞口查看,并吹着尖利的口哨。一只狗跳了进来。
托普,果然是托普!托普是一只纯种狗,跑得很快,嗅觉灵敏。不过,即便是它嗅觉再灵敏,可它从来没有到过石窟呀!更令人惊讶的是,托普身上竟然一点烂泥也不沾!在这样狂风暴雨的漆黑之夜,它到底是从哪儿跑过来的呢?
顾不上多想,三个人跟在托普的后面冲进狂风暴雨之中。潘克洛夫走时还带上了烤好的野味。
他们跟着托普,在天亮后来到沙丘中的一个石洞前。托普冲了进去,三个人也跟着奔了进去。到了洞里,只见纳布跪在地上,他的面前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塞勒斯·史密斯。
考察荒岛
史佩莱给史密斯按摩一阵之后,工程师终于苏醒过来了。
“你以为史密斯先生死了吗,纳布?”潘克洛夫对纳布说。
“是的,”纳布抬起红肿的眼睛说,“要不是托普把你们领到这儿来,我就要把主人埋了。”
多么幸运!塞勒斯·史密斯又重新得到了一次生命!
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工程师逐渐恢复了知觉。赫伯特到海边去弄了两只大蚌回来,潘克洛夫把松鸡同大蚌调成肉汁让工程师喝下去。工程师喝着肉汁,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主人!主人!”纳布叫道。
工程师听到了。他认出了纳布和史佩莱,然后又认出了另外两个伙伴。
“是荒岛还是大陆?”他喃喃地说。
“管他是大陆还是荒岛!只要你活着,我们什么都可以对付!”潘克洛夫叫道。
工程师微微点点头,然后又睡着了。他太虚弱了。
史佩莱让纳布、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到山上去弄了几根大树枝来,做成一副简单的担架,上面铺些树叶和野草,准备把工程师放在担架上面抬着走。
他们费了不少时间做担架,当他们回到洞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
这时,工程师已经从睡眠中醒了过来。他那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略一抬头,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于是大家便把气球怎样坠到地上以及如何寻找他等等事情告诉了他。
“那么,你们是不是在沙滩上把我救起来的?”史密斯声音微弱地问。
“不,我们是在这个山洞里找到你的。”记者说道。
“那肯定是托普把我从海里拖出来,再把我弄到山洞里的……啊,托普,我的托普!”
听到呼唤,这头毛色好看的狗叫着跳到主人身边,史密斯温柔地抚摩着它。
到五点半的时候,几个人把史密斯抬回了石窟。史密斯又睡着了。
但是,令他们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火堆被水浇灭了。原来就在他们出去的时候,汹涌的海浪冲进了石窟,把火给浇灭了,留着代替火绒的焦布也被冲走了。石窟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水弄湿了。
火没了,未来的日子真是不堪想象!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首先安置史密斯,用海藻给他铺了一个床。
黑夜降临了,外面吹着寒风,气温变得相当低。原来洞口的挡石被海水冲掉了,冷风钻了进来,大家冷得直发抖。他们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工程师身上。
没有别的食物,晚上只好吃赫伯特和纳布捡回来的茨蟹。
潘克洛夫急得要命,他和纳布找了一些干燥的地苔,用鹅卵石砸出火星,准备取火。可是这东西不易燃烧。
累了半天也没有取到火,潘克洛夫已是浑身大汗。“再干下去,我的胳膊倒要起火了!”他嚷道。
第二天是3月28日,早上工程师醒过来,开口就问围在他旁边的伙们伴:
“这里是大陆还是荒岛?”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我们还没弄清呢,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答道。
“你们不知道?”
“是的,我们要等你带我们出去呢。”潘克洛夫说。
工程师起身坐了起来。赫伯特递给他一些蛤蜊:
“我们没有别的了,史密斯先生。”
“谢谢你,孩子。”史密斯说,“够了,应该是够我早上吃的了。”
大家默默地看着史密斯。他吃完后说:
“朋友们,你们是说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在荒岛还是在大陆?”
“是的,史密斯先生。”大伙说。
“我们明天就知道了。”工程师说。“我记得你们抬我的时候,好像看见一座高山……”
“是的,西边有一座高山。”史佩莱说道。
“好吧,明天我们爬上那座高山,就可以知道是荒岛还是大陆了。”
“朋友们,”工程师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看来我们的处境很悲惨。如果这里是大陆,我们总还可以找到人。如果是在荒岛,若是岛上有人,我们也可以借助他们脱离窘境。但如果岛上没人,那只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但愿附近有航线就好了。”潘克洛夫说。
潘克洛夫说完和赫伯特打野味去了。他们抓住了一只很肥的水豚回来。
当他们走到一个拐角时,潘克洛夫惊叫起来:
“赫伯特,你瞧!”
只见岩石丛中有一缕轻烟袅袅上升。
他们抬着水豚回到石窟。原来这烟是从石窟冒上来的。
“这火是谁生的?”潘克洛夫问。
“是太阳生的。”史密斯笑着说,“我做了个放大镜,对着太阳就有火了。”
“怎么做的呢?”赫伯特好奇地问。
史密斯取出怀表说:“用我和史佩莱先生的表玻璃合在一块就成了放大镜。它把太阳光聚在地苔上,不多久就燃起来了。”
“太妙了!”赫伯特叫起来。
在潘克洛夫的心里,史密斯真是太不简单了。
晚餐可口极了,纳布烤的水豚让大家吃了之后赞不绝口。石窟已被修整一番,又生起熊熊大火,晚上睡得舒服极了。
第二天早上,吃罢早餐,五个人高高兴兴地向高山进发。穿过沙地,走出森林,他们终于来到山脚下。
这座山上有两个火山堆,大约有2500英尺那么高,形状就像一只大爪子,山中有很多峡谷,峡谷里树木丛生。
山上到处是乱石,他们艰难地往上爬。天黑时,他们爬到了第一个火山堆顶上。吃晚餐之前,史密斯带着赫伯特去考察火山堆。
两个人边走边看,发现前面有一个深洞,火山爆发的岩浆就是从洞里喷出来的。喷出来的岩浆形成一层层阶梯。沿着这些阶梯上去,他们终于到达了火山堆的顶峰。
只见四周漆黑一片。他们的视线只能看到两英里以内。他们难以判断这块陆地是被海洋包围呢,还是与西边同太平洋中的大陆相连。西方远处有一条带状的阴云,使人分不清是陆地还是海洋。
乌云移开以后,月光朗朗地照在水平线上。史密斯一把抓住赫伯特的手,阴郁地说:
“这是一个荒岛!”
第二天早上,五个人离开了营地。自从火生出来之后,潘克洛夫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到悲观。面对这样的处境,五个人一点也不焦急,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八点钟的时候,五个人来到了火山口的顶上,向四周眺望。
看不见一点陆地,也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环绕他们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们就在这个茫茫大海包围着的荒岛上。
根据观察,史佩莱勾勒出了小岛的平面图。
史密斯沉重却平静地对伙伴们说:
“朋友们,上天把我们扔在这个小岛上。假如碰巧有船只经过,我们有可能很快就能得救。如果没有,那我们也许要住很长时间了。这就是我们的处境……”
工程师接着说:“我们应该做长久的打算,让我们给这个岛以及那些海角、河流起个名字吧。”
“我认为用祖国的地名来命名最合适。”记者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忘记美国了。”
“我非常赞成这个办法。”工程师说,“比如说,我们可以把我们所站的这座山叫做富兰克林山,把东面的那个大海湾叫做联合湾,把下面的那个海湾叫做华盛顿湾,把下面那个湖叫做格兰特。”
大家一致同意工程师的提议。
接下来他们把海岛西南的那个半岛命名为盘蛇半岛,把半岛末端的那个弯角叫爬虫角,把海岛的另一端叫鲨鱼湾,把鲨鱼湾旁边的两个海角叫做北颚角和南颚角。
命名工作结束后,史佩莱一一记了下来。
事情的发展对潘克洛夫来说是满意的。海岛上看得见和已经知道的地方都有了名字,如果以后再有新的发现,还要继续命名。就在这个新生活地的居民们准备下山的时候,潘克洛夫突然大叫起来。
“真是的,我们全成了大笨蛋!”
“怎么啦?”记者问道。
“我们还没有给这个岛命名呢!”
工程师想了想说:
“朋友们,让我们用一个伟人的名字做它的名字吧。这个伟人正在为美利坚共和国的统一而战斗。我们就叫它林肯岛吧!”
“林肯岛!林肯岛!”五个人大声欢呼起来。
安营扎寨
五个人在火山口上又向四周看了一会,就走了下来。工程师提议,这次不再顺原路回去,而改从另外的新路回去,以便考察美丽的格兰特湖。
于是一行人沿着另一条山脉的山脊往下走去。
一小时之后,他们已到了富兰克林山的山脚,这里的树木不是很茂密。前面是一片黄色的石灰质地面,这块宽一英里左右的平原一直延伸到森林的边缘。
一条河从密林里流出来,两岸是很高的红土坡。他们就把这条小河命名为红河。
这条河其实不小,河水是由山涧的小溪汇合而成的,十分清澈。这条河蜿蜒而下,有的地方形成瀑布,水流向格兰特湖。这条河是淡水,这样看来湖里的水也应该是淡的。他们多么希望在湖边能够找到一个比“石窟”更好的住处。
他们走走停停。山上的大树形成了一个大拱门,清澈的河水从拱门下流过。美丽的丁香树十分高大,还有其它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河水就在掩映的林木中淙淙作响。他们越往前走,河面就越宽。看样子就快到达河口了。果然没走多远就来到了河的尽头。
他们到达格兰特湖的西岸,湖边的美景把他们迷住了。湖的周长大约有7英里,面积达250英亩左右,湖边古木参天。湖东岸有一道苍翠的屏障,美丽如画。从屏障看过去,可以见到一线闪闪发光的海洋。
“好美的湖!”史佩莱说。“但愿能够在湖边找到一个住处。”
“我们会住在这里的。”史密斯。
他们打算选一条近路回到石窟去,就从湖岸南边的拐角往下走。
晚上回到石窟,大家都尽情地享受了一顿美餐。
“朋友们,这是陶土,这是铁矿石,这是黄铁矿石,这是煤。我们应该感谢自然界给了我们这些东西,我们要好好地利用它们。”
“史密斯先生,我们该怎么做呢?”第二天早上潘克洛夫问工程师。
“让我们白手起家吧。”史密斯说道。
史密斯开始分配工作:准备一个炉子,用来烧炼砖坯;所有的人都参加制坯工作,纳布负责伙食。
“没有武器要怎么打猎呢?”史佩莱提出了问题。
“要是有一把刀,我就可以做一副弓箭。”潘克洛夫说。
“刀?”工程师注意到了托普脖子上闪亮的套环。
工程师把托普脖子上的套环解下来,折为两断。
“两把刀,拿去!”工程师说。
铁环被砸扁,又在砂石上磨锋利,再装上柄。两把刀加工成了!
大家高兴得像得到了宝贝似的。潘克洛夫用这两把刀做成了一副弓箭。
工作的场地就设在富含陶土的森林边缘。三千多块砖坯用两天时间就做出来了。砖坯晒干之后就用来砌炉子。他们又到湖北岸运回许多石灰石,放在炉子里烧成生石灰。生石灰用水泡后和细砂拌在一起就成了很好的灰浆。
“朋友们,让我们开始吧。”史密斯先生说。“抓紧时间先造出生活中最需要的碗碟。”
“能不能做烟斗?”潘克洛夫问。
“没问题。”史密斯说。
几天之后,碗、杯、水壶烧出来了。他们把这些东西视若珍宝。潘克洛夫还真的烧了个烟斗,只是没有烟丝。
工程师计算了一阵,然后告诉赫伯特:“林肯岛处在南纬35度到40度之间。”
“那么它的经度呢?”赫伯特问。
“测量经度要等到中午12点,当太阳经过子午线的时候。”工程师说。
到了正午,工程师和赫伯特经过测量和计算,得知林肯岛的经度大约在150度到155度之间,而它实际上离新西兰1800多英里,距美国的西海岸则在4500英尺以上,离最近的泰地岛和帕摩图岛至少也有1200英里。
工程师回来把结果告诉了朋友们。
“造船回去是不现实的,这里离大陆太远了。”工程师说。“我们得赶快做好过冬的准备,冬天就要到了。”
“那我们怎么办?”潘克洛夫问。
“我们得赶快制造工具,当冶金工人,再就是寻找一个更好的住所。”工程师说。
大家一起出动,打了不少海豹,用海豹皮做风箱。
在工程师的带领下,大家利用富兰克林山蕴藏的铁矿和煤加工了许多工具,并且还炼出了钢。
他们抬着这些工具欢天喜地地回到“石窟”。铁橇、鹤嘴锄、铲子、斧子、刨子都有了,要造锯子和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潘克洛夫还想造枪用来打猎呢。
营造新居
到了5月6日,这里的气候已经很冷了。这几天天气阴沉沉的,该准备过冬了。
这个荒岛四面环海,经常受到风雨霜雪的袭击。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一个比“石窟”更舒适的住处以便过冬。
本想在花岗石壁上找一个石洞,可是石壁却连一条缝都没有。
史密斯和大伙又到峭壁北边的拐角去找石洞。这里已是峭壁的终点,再过去是倾斜到海里的一段长长的斜坡。斜坡过去,草木全无,是一片广阔的沙地。沙地一直延伸到海滨。
为了探清湖水的出口,他们来到了红河流入格兰特湖的地方。
突然,托普在岸边来回奔跑,继而停下来注视着湖面,好像看见了水里的什么动物似的,狂叫了几声。
“托普发现什么了?”史密斯说。
托普跳到主人这边来。接着又冲向岸边,它突然跳进了湖里。
“托普,回来!”史密斯大声喊。
“到底怎么回事?”潘克洛夫问。
“也许它闻到了鳄鱼。”史佩莱说。
虽然托普跳上岸来了,但它两只眼睛仍旧盯着水面。
正当大家打算回到“石窟”去时,托普又跳到水里去了。
托普向水里游了20英尺远。这时水里突然有一个大脑袋钻了出来,这个大脑袋有一双大眼睛,嘴边长着长胡须。
“儒艮!儒艮!”赫伯特叫起来。
只见托普被儒艮抓住,拖下水里去了。
托普和水里的儒艮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看来托普难以回来了。不料,托普从漩涡中钻了出来。不知怎么回事它从水里被抛上来10多英尺,又掉在湖里了。然后它就游上来了。它居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搏斗还在水里继续。鲜血染红了湖水,儒艮从湖水中浮了上来,很快就漂到沙滩上。儒艮已经死了,大家向它跑过去。这是一只巨大的动物,有十五六英尺长,三四千磅重。它的颈部好像被尖刀割破似的。
史密斯打算把肉搬回去留着吃,但是他又有了新念头。他想弄清是什么怪兽把儒艮给弄死的。
史密斯往水里扔了几块木头,他们就跟着这些木头漂流的方向走去,来到了湖的南岸。在这里听到了瀑布的声响。
“水就是从这里排出去的!”工程师兴奋地叫起来。“湖水从花岗石壁里的一条地下水道直通大海。如果把湖面降低3英尺,就能看到出口了。”
“那么怎么办呢?”史佩莱问。
“把花岗石炸开。水流出去以后,洞口就会出现的。”工程师从容地说。
“可是炸药从哪儿来呢?”潘克洛夫问。
“只要想办法,炸药会有的。”工程师说。
与此同时,工程师还测定了海岛的确切方位。
4月15日,他们把制好的陶器运回“石窟”里。工程师在路上发现了一种菌类植物,从里面取得一种像海绵一样的东西,可以用来代替火绒。这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吃过晚饭,史密斯同伙伴们到海滩上去欣赏美丽的夜色。
“今晚正是测量海岛纬度的好机会。”史密斯望着美丽的星空说。
“我跟你去。”赫伯特什么都想学。
工程师用两把小平板尺做成一副圆规。
第二天,工程师带着赫伯特去测量一面峭壁的高度,然后利用数学公式计算,这样就知道了海岛的纬度是多少。
不过赫伯特对工程师的这些做法感到费解。
“是这样的,”工程师耐心地给他解释,“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的纬度,都等于当地天极在水平线上的高度。”
大家把儒艮的肉和脂肪运回洞里,然后就运黄铁矿。
史密斯把黄铁矿加热,使它发生变化,以便得到硫酸盐,再从中得到盐酸。整个反应过程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们把儒艮的脂肪装在大罐子里,又收集海蓬子来晒干,然后加工成小苏打,用小苏打和脂肪化合造出了肥皂和甘油。
大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感到非常有趣。
过了12天,他们终于把配制炸药所需要的硝酸、甘油都准备好了。史密斯让大家都避开些,然后他把浓缩的甘油和少量的硝酸放在一只小槽里混和,黄色的混合液体出现了。
“这是硝化甘油!”工程师得意地告诉大家。“它的威力比普通炸药厉害10倍!”
5月21日,林肯岛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无数的水鸟四散飞去。花岗石壁被炸开了,一股激流从300英尺高的地方直泻到海滩。
湖水的出口露出来了。洞口宽约20英尺,但是却很矮,不到两英尺。为了便于进出,纳布和潘克洛夫用鹤嘴锄把它加高。
工程师正在观看洞里的坡道斜度时,托普已经钻进洞中去了。
“史密斯先生,我们快点进去吧。”水手说。
“不要急,”史密斯答道。“先把道路看好。去准备火把。”
不多一会儿,纳布同赫伯特砍了一些带树脂的松树来,做成火把。纳布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史密斯和大家一起冒着危险进入漆黑的通道。
越往前走,通道变得越大。开始猫着腰,现在已经能够直起身子了。洞里的石壁经过长年流水的冲刷,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要摔跤。
进洞没有多远,史密斯站住了,其他人也停了下来。他们到了一个大小适中的山洞中。由于山洞的岩石被水长年浸泡,顶上的水一滴一滴在往下掉。洞里的空气潮湿而清新,一点也没有浊气味。
“史密斯老先生,”记者说,“这里虽然适于藏身,但住可不合适。”
“怎么不能住人?”潘克洛夫问。
“这个地方太小了,光线也不够亮。”记者说道。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只听到狗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走到尽头,只见托普在宽敞的石洞里狂叫着,跑来跑去。
“托普!”史密斯喊道。
听到主人的叫喊,托普又跑到石洞的尽头去了,并且在那边的叫声更大了。
他们再往前走,只见花岗石地面上有一个像井一样的洞,深不见底。原来湖水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纳布同水手挥锄凿穿石壁,阳光便从临海的一面照射进来了。史密斯指挥大家整理新居。他们用炸药在岩壁上开出一道门和五个窗,把进来的洞口堵住了,进出都用绳子做成的软梯。
石洞被隔成五间房,还有宽敞的寝室、饭厅、走廊以及储藏室。史密斯又从甬道旁引来一股常流水,这让纳布高兴得直跳起来,因为他做饭不用到远处去提水了。赫伯特对工程师的能耐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应该给这个洞取个好听的名字。”史密斯提议。
“叫它‘花岗石宫’好不好?”记者说。
“妙!好极了!”水手竖起了大拇指。
这真是一个再贴切不过的名字。新居被整治得像模像样,剩下的事就是去打猎和采集过冬的食物了。
天气开始变冷了,岛上的几个人都庆幸他们找到了这样一个能够抵御暴风雪的花岗石洞。他们乘着暴风雪的间歇捕了许多海豹,用海豹的脂肪做蜡烛、皮做靴子。
大家又从山上砍回一些木头,做成床和桌子、椅子。晚上,大家点上蜡烛坐在桌子旁聊天,谈起祖国、亲人等等,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枯燥。
一天晚上,赫伯特无意中从口袋里摸出一粒麦种。史密斯说:“我们把这粒麦子种下去,第一年可以收800粒麦子,第二年就有64万粒,第三年、第四年我们就有麦子吃了!”
工程师的话使得大家听了兴奋不已。
在下了一场雨之后,他们满怀希望地把这粒珍贵的种子播在了一块好土壤里。
秋天,大家一起去打猎,通过布陷阱等办法,他们抓到了小兔子、白狐和小野猪。
纳布拿出他的看家手艺,把小猪烤得香喷喷的,大家美美地吃起来。不料潘克洛夫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大家问。
潘克洛夫从口里吐出一颗铅弹。
大家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岛上疑迹
从气球上逃生来的五个人在林肯岛上已经过了七个月。他们曾想在岛上发现人,但都失望了。现在一颗小小的子弹改变了他们的想法。打在这只野猪身上的子弹无疑是人类发明的。
这颗平淡无奇的子弹让他们联想到可能产生的其他结果。史密斯在把子弹翻来复去地看了一阵后,对水手说:
“你知道这头被子弹打伤的小野猪最多有几个月吗?”
“不会超过3个月,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答道。
“那么,”史密斯笑了笑说,“就是说最多不过3个月,这个岛上曾经有带枪的人登陆过,不过他们也许是路过。因为我们以前在富兰克林山上观察全岛时,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这些人也许是在不久前才被风暴吹到岸上来的。我们应该马上弄明白他们是否还在岛上。”
“不过我们得小心一些。”史佩莱说。
“对!小心为好。”史密斯说,“说不定有海盗在岛上登陆。”
“我觉得我们应该造一只平底船,以便进行环岛侦察。”潘克洛夫说。
“这个意见虽好,但我们已经来不及了。造一只船少说也得一个月。”工程师说。
“不过我们可以造一只小船呀。给我五天时间,我就可以造一只平底船,在红河上航行保证没问题。”
平底船没几天就造好了。小船共有3个座位,船头、船尾、中间各一个。小船配有两个桨架和一个尾橹,全长只有12英尺。
他们把平底船放在“花岗石宫”前的沙滩上,乘着潮水涨上来就把它送下了水。水手潘克洛夫跳下船,直夸这只小船好。
“大家上来吧!我们可以周游……”水手高兴地喊。
“全海岛!”大家一起喊起来了。
这天天气很好,风平浪静,潘克洛夫摆开桨,逆流而上。
平底船平稳地穿过海峡。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南面岩石的尽头。突然,赫伯特指着一件黑乎乎的物体说:
“那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大家分不清那东西是什么。
“靠岸,上去看看。”史密斯说。
平底船靠了岸,大家跳上岸。原来那黑黑的东西是两只木桶,半埋在沙里,木桶旁还有一只大箱子。再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其它东西。他们用绳子把木箱绑在小船后面拖回去。
回到洞里,木箱被打开了,里面有武器、仪器、衣服、书籍和工具。潘克洛夫和赫伯特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
“不用说,这个箱子的主人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史佩莱在清点完毕以后说。里面什么都有,看来他已做好了遇险的准备。”
“看样子,这个箱子的主人不是海盗。”潘克洛夫补充道。
“那么箱子的主人可能被海盗俘虏了……”赫伯特说。
“不对。”记者道。“这只船大概是从欧美被风暴吹到这里来的。这只箱子是乘客们为保存必需品而准备的,他们把它扔在了海里。”
“你觉得这种推测有道理吗,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说。
“大概是这样的,孩子。”史密斯说。“在遇险的时候,是应该把最有用的东西放在箱子里,希望以后能在海岸发现它。”
“但是这些东西上面没有记号让人知道它们的来历呀!”记者说道。
尽管如此,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这艘船最近曾沿海航行过。不管怎样,这只箱子成了林肯岛上居民们的宝贵财富。
由于箱子的出现,大家感觉更有必要搜查全岛了。他们决定第二天清早就出发,如果碰到遇难的人上海岛就给予他帮助。
第二天,大家都带足了干粮、武器,乘船向红河驶去。
平底船常常停下来靠岸,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就拿着枪跟着托普去打猎。
有一次登岸打猎,史佩莱意外地抓住了4只鹤鸡。这是一种嘴薄又长、翅膀短小、尾巴几乎没有的鸟。他们叫这种鸟做鹌鹑,打算带回去饲养起来。
早上十点钟左右,他们乘船来到了又一个拐角。河流在这里有六七十英尺宽、五六英尺深。流入红河的小溪越来越多。周围是高大茂密的森林,这里杳无人迹,一点可疑的迹象也没有。
工程师想快点到林肯岛的海岸去看看,这段距离至少还有五英里。
在继续航行中,他们发现红河好像是往富兰克林山方向流去的。不管怎样,只要河水还能把平底船浮起来,他们就决定还是坐船前进,这样总比用斧头在密林中开路要省事得多。或许是退潮,或许是离红河口太远,小船已不能自己前进,大家只好摇起了双桨,逆流而上。沿岸的树木越来越少。
“看,由加利树!”赫伯特指着一种树说。
“这种树没多少用。”潘克洛夫答道。
“不,潘克洛夫。”记者说,“这种树用来制家具最好。”
“这种树还有一个特别的好处。你知道澳洲和新西兰居民称它做什么?”工程师道。
“叫什么?史密斯先生。”
“叫做‘寒热病树’。这种树能够防止寒热病。”
“还真奇怪!”史佩莱说。
“在中欧和北非,由于有些国家的土壤对健康有害,人们就用这种树进行自然解毒试验,效果很好。海岛上有这种树存在,我们的环境卫生就有了保障。”
离源头越近越是难以航行。
“看来我们很快就得停船了。”水手说。
“停下来也好。”史密斯说,“先把营帐扎起来,明天再去西海岸看看。”
第二天早上,拴好平底船,探险家们出发了。路上他们不得不用刀斧砍开道路行走。
正走着,一条湍急的大河拦住了去路,大家只好沿河而行。一小时后,前面就是大海了。河水从40多英尺高的陡崖倾泻入海,大家便给这条河取名叫瀑布河。
抬眼望去,什么可疑之处也没有见到。大家决心对盘蛇半岛进行一番搜寻。顺着海岸前进,大约走了12英里,五个人走到爬虫角时已是黄昏。
探险家们夜晚在林中宿营,天亮后,来到海角尽头的海岸上搜寻,没有发现任何人留下的痕迹。大家又作了下一步计划,决定对南岸也进行考察。史密斯计算了一下,只要速度快,天黑之前可以赶回“花岗石宫”的。
下午的时候,探险家们来到了南部海滨,远处的爪角若隐若现。同样,这里也没有人迹。
由于大家都感到有点累,就沿着海岸慢慢走。
托普突然钻进森林里,围着一棵大树乱叫起来。大家都有点紧张,近前一看,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他们逃生时乘坐的那个气球正好挂在树杈上。
“哈哈!我们的飞船!”潘克洛夫笑起来。
半夜时分,他们到了瀑布河的第一个拐角,这里离“花岗石宫”不远了。河水拦住了去路。
正在想办法过河时,只见黑暗中有一样东西隐隐约约在河上移动。
“平底船!”潘克洛夫失声喊起来。
果然有一只平底船顺流而下。大家不禁大吃一惊。
水手不加思索地喊:“来船注意!”
然而却没有回音,小船还是向他们漂来。等小船比较靠近时,水手喊起来:
“我们的平底船!”
“我们的船?”工程师疑惑地问。
“是的,它的绳子断了,就顺水漂了下来。”水手说。
潘克洛夫的判断没有错,小船的绳子果然是在岩石上磨断的。大家赶紧把小船拦住。
“咦,真是怪事!”工程师首先跳了上去。
“确实奇怪,就在我们需要它的时候它就来了。”史佩莱说道。
大家坐上船,很快划到瀑布河口。当小船停靠在石窟附近的海面时,大家正要往花岗石宫的软梯跑去时,只听到纳布喊起来:
“软梯不见了!”
乘风破浪
几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着石壁,但是毫无所获。梯子也许掉在了地上,也许被风刮到一边去了。
本来想到洞里去休息一下疲劳的身体,然而到了洞门口却进不去,真是令人难受极了。
“林肯岛上什么怪事都有!”潘克洛夫愤愤地说。
大家只好又回到石窟去睡了一个晚上,天亮时再到花岗石宫来。一切都很平静,只是出发时关好的洞门现在却开着。
毫无疑问,有人到过花岗石宫。只见门口的软梯已被人拉回到齐门槛的地方,看来是侵略者为防范意外袭击才这样做的。
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见到,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侵入。为了进入洞中,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把一根绳子系在箭上,然后射入软梯的一个空档中,这样就把软梯拉下来了。他们果真成功了!
正当赫伯特抓住绳子想把软梯拉下来时,一只手突然从门缝里伸出来,把软梯拉进洞里去了。
“猩猩!”赫伯特叫起来。
“该死的东西!真该一枪毙了你!”水手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是一头猩猩在搞恶作剧!
他们想办法进了花岗石宫,俘虏了这只聪明的大动物,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化,使它成了洞中的一员。他们给它取名叫杰普。杰普很快就学会了拉车、端饭,并羸了大家的喜欢。
光阴似箭,林肯岛的居民们辛勤地劳作着。一座桥架在红河上,它沟通了荒岛南岸和花岗石宫。桥的左岸那端是活动的,不用时可以吊起来,以防敌人。
吃饭是个大问题。到了年底,原来播种下去的那粒麦子结了10个穗子,收获了800多粒麦子。大家把这800多粒麦种又种在新垦出来的地里,期待着明年更大的丰收。居民们在红河旁一片天然牧场里建了一个围栏,驯养了猎来的四头野驴和一头山羊。家禽也养起来了。
紧接着居民们又驾车去把气球拖了回来,用它的布料加工做成过冬的衣服和被单、桌布等,终于有了一个舒适的安居之所。
三月份,工程师趁着暴风雨的间隙制造了一台车床,它可发挥了大作用,造出了许多生活用具。
一天,潘克洛夫对工程师说:“先生,可不可以用一种机械代替软梯?”
“你是指升降机吧?”工程师说,“没问题。”
工程师把格兰特湖原先的出口加大,使甬道的底部形成瀑布。工程师利用这股瀑布和螺旋桨、绳索等做成了一个可以自由升降的吊篮。
除此之外,大家又在花岗石宫的窗户上安装了玻璃,使它更有气派了。
4月1日,又到了复活节的礼拜天。这天大家坐在窗前,面对大海谈天,史佩莱又想起了那个大木箱。
“亲爱的塞勒斯,”记者说,“箱子里不是有个六分仪吗?”
“怎么了?”工程师问。
“拿出来测一下荒岛的位置吧?”
“测不测都差不多。”潘克洛夫淡淡地说。
“我想测测也好,也许我们离大陆比想象中要近呢。”工程师说。
经过测定,林肯岛位于西经150度30分、南纬34度57分。
赫伯特把地图打开来看。突然,史密斯的手指停住了,大声说:“这里本来就有一个岛!”
“是林肯岛吗?”史佩莱忙问。
“不,”工程师肯定地说,“它在西经153度,南纬37度11分。离我们的岛只有150海里远,叫达抱岛。”
“这个岛重不重要?”
“不重要。它仅仅是太平洋里的一个荒岛,也许从来就没有人到过。”工程师说。
“一百五十海里,我们完全可以造一条船,只要两天时间就可以到达。”潘克洛夫说。
工程师知道,一条船要想在狂风巨浪的太平洋里平稳安全地航行,树皮船、平底船都是不行的,船必须相当大和结实。潘克洛夫想造一艘船都快想疯了。
经研究决定,除了史密斯和潘克洛夫负责造船外,其他人分别负责打猎、种地或做家务。
第二次麦收又到了。尽管造船很忙,但麦收这天潘克洛夫还是参加了。
4月15日,这天像过节一样,全队人马都参加了收割。这次的收获可真不少。共收了五蒲式耳。他们把这些麦粒全部投入到再次的扩大播种中去。工程师满怀希望地对大伙说:“下一次的麦收,我们就可以吃上烤面包了。”大家听了,简直就要流口水了。
史佩莱和赫伯特在打猎时,没想到竟发现了烟草。他们采了许多回来制成烟丝。这可让潘克洛夫高兴死了,他拿出原来烧制的烟斗,美美地过了一阵烟瘾。
海岛上的生活虽然艰苦而又紧张,但却充满和谐与欢笑。
在这个小集体里,几乎每个人都是赫伯特的老师。每晚,赫伯特总是聆听老师们的谈话。听他们谈战争与祖国的统一,谈祖国的未来。赫伯特从史密斯那儿学科学知识,从潘克洛夫那儿学航海知识,从史佩莱那儿学文史知识。他们有谈不完的话题,赫伯特真是受益非浅。他在一年多的日子里长大了,变得成熟了。
潘克洛夫忙着造他的船。10月10日这天,一艘重15吨的帆船终于造好了。风帆是用气球上的布做的。迎风一鼓,漂亮极了。新船的名字也取好了。“乘风破浪号”,一个响亮的名字,潘克洛夫被推选为船长。
大家为新船下水举行了隆重的仪式,潘克洛夫船长驾驶着新船做了一次试航,以便为将来的远航做一次试验。
“乘风破浪号”划开水面,向联合湾行驶。
“还行吧?”潘克洛夫问。
“挺棒的。”史密斯感到很满意。
“那我们去一趟达抱岛怎么样?”潘克洛夫说。
史密斯不做声。他看到潘克洛夫正在兴头上,不好给他泼冷水,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可是一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服他。
赫伯特负责给潘克洛夫指示航行方向,他笔直地站在船头上。只听到他忽然大声喊:“顺风行驶,顺风行驶!”
“是不是前面有礁石?”水手问。
“不……”赫伯特说,“现在还看不清楚。好了,开始往左转。”
赫伯特说着,伸手到水里捞上来一个瓶子。这只瓶子用木头塞着瓶口,里面有一团东西。
史密斯从赫伯特手里接过瓶子,拔开瓶塞,把里面的那团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张浸湿了的纸。展开看时,上面写着:“遇难人……达抱岛:西经153度,南纬37度11分。”
种种怪象
“在离我们一百多里远的达抱岛上,有个遇难的人流落在那儿。史密斯先生,我们该去救一救他吧?”潘克洛夫征求工程师的意见。
“对,我们不应该见死不救。”史密斯说,“我们尽快动身吧。”
“明天就走怎么样?”
“好,就明天。”
工程师认真地把那张打湿的纸又看了一看说:
“从这张纸上的话我们可以这样推断:流落到岛上的这个人既然能够那么精确地知道达抱岛的经纬度,说明他具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另外,从他写的英文信上看,这个人不是美国人就是英国人。”
“非常有道理。”史佩莱说,“如果能找到那个遇难的人,就有办法知道那个箱子的来历了。这同时也说明,一定有船从附近经过。”
绕过爪角之后,大概4点钟的时候,“乘风破浪号”停在了红河口。
当晚大家都为新的远征做准备。前去探险准备只派两个人。大家都认为潘克洛夫和赫伯特比较合适,因为他们两个有过航海的经验。史密斯分析说,借助目前的风势,150海里的航程三四天的样子就可以打个来回,预计在10月17日他们就能够回到林肯岛。
本来只打算派两个人去,但是史佩莱却坚决要求同去,因为他是《纽约先驱报》的记者,他不想错过这样好的采访机会。他的请求终于被批准了。
第二天早晨,准备起航了,大家依依告别。船帆扬起来了,他们从西南方向前进。“乘风破浪号”一路航行颇为顺利。
潘克洛夫他们三个人于10月13日下午到达了达抱岛。抛锚收帆之后,便上岸登陆。准备寻找遇难的那个人。
岛上山高林密,杳无人烟。潘克洛夫三人爬上附近一座小山,站在山顶之上,可以俯瞰全岛。
岛不大,有山有河,绿树成荫,看不到有遇难人的踪迹。
真奇怪,如果浸在海水中的瓶子是岛上人扔的,那么这个人在哪里呢?
既然来了,远征队员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搜寻一遍全岛,哪怕只是找到遇难人的一点遗物,心里也就能够安宁了。他们的行动把大群的海豹和海鸟吓得四散奔逃。
这个小岛肯定有人来过。因为森林中的道路好像有人走过,还有一些被斧砍倒的树木。这证明来过岛上的人在岛上住过一段时间。
“这些人究意是什么人呢?他们有多少人?”记者发出了疑问。
“按那张纸条上所说的遇难的人只有一个。”赫伯特说。
“只要这个人还在岛上,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潘克洛夫说。
三个人沿着河流,斜穿海岛,继续往前搜查。
虽然他们发现了有人来过岛上的许多证据,但就是找不到人。
“这样看来,我们只能猜测遇难人已经走了。”记者说。
“那么纸条是在很久以前写的吗?”赫伯特问。
“应该是这样。”水手答道。
“也就是说,我们捡到的瓶子已经在海上漂了很长时间?”赫伯特又问。
“绝对有可能。”水手说。“现在天晚了,我们明天再来。”
“一所房子!”他们刚起步,赫伯特突然发现了树林中的房子。
三个人奔过去。这是一个用木板钉成的房子,房顶用一层厚厚的雨布盖着。水手一马当先冲到房子前,推开半掩的门。里面没有人!
他们点燃火把仔细观察房中的情形:床铺是凌乱的,被子又潮又霉,桌子上的书蒙上了灰尘……
人早就走了。三个人就在小木屋里将就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们继续搜寻了一天,仍旧一无所获。
“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潘克洛夫说,
“我们收集一些菜种回去。”赫伯特说。
赫伯特去收集种子,史佩莱和潘克洛夫则进入丛林中抓住了一头野猪。他俩正在想办法把野猪给绑起来,忽然听到赫伯特在那边尖声叫喊。
只见赫伯特正和一个高大的人猿在搏斗,情况非常危急。水手和记者飞奔过去,一起把这只人猿制服,并把它牢牢地绑起来。
赫伯特爬起来,似乎还在发抖。他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刚才的对手,按分类学还不知道该把它归入哪一类。
“他是人!”赫伯特怪叫了一声。
人?对,他是人。他是一个野人。这个野人目露凶光,头发蓬乱,手指甲极长,皮肤是红色的。他的腰间居然围着一块破布!
这正是那个遇难的人!残酷的生存环境使他完全失去了人性,变得和野兽差不多了。
10月15日这天,“乘风破浪号”启锚返航了。他们把野人带上船,潘克洛夫非常揪心地看着野人正在生吃着一只野鸭。
西北风虽很大,但是顺风,这对返航非常有利。
然而风却更大了,汹涌的海浪扑向船头,潘克洛夫感到很不安。直到18日早上,还没有看到陆地的影子,他心中一点底也没有,不知能不能按期返回林肯岛。
狂风巨浪把本来就不是很大的船一会推向波峰,一会儿又推入波谷,船上的人神经都绷到了极点。突然,一个巨浪扑向船舷,只见那个野人一跃而起,把帆索拉紧起来。
“他还是个不错的水手!”潘克洛夫心里赞道。
18日夜晚非常寒冷,风势到后半夜才略微减弱。在黑茫茫的海上几乎无法辨清方向。
天还没有亮,只听到潘克洛夫突然喊起来:“火!火!”
顺着水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北方果然有微弱的亮光。这亮光不可能是星星,必定是篝火,是史密斯他们燃起来给他们指示方向的。潘克洛夫调整航向,朝火光驶去。
“乘风破浪号”终于在10月27日早晨7点钟驶进了红河的入口。他们一跳下船,史密斯和纳布就跑过来和他们热烈地拥抱,为他们能够安全归来而欣喜万分。
陌生人好几天来都一直缩在角落里,低头不语。他似乎能够听得懂一些史密斯他们的谈话,显出苦闷的神色。
史密斯他们趁陌生人睡熟的时候,给他理了头发、胡须,让他穿上干净的衣服。这个原来像猿猴一样的人终于恢复了人的样子。一个星期后,大家把他带到白色的沙滩上去看大海,只见他又跑又跳,容光焕发。然后他停下来,眼睛竟变得湿湿的。
这些细小的变化都逃不过史密斯的眼睛,他认为陌生人终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
就在看了大海的这一天,回到花岗石宫后,只见陌生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不!我决不!”
“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史密斯对大家说,“他必定有什么令人辛酸的往事。”
又过了几天,陌生人居然独自到菜园里干活去了。他胡乱地干了一会儿,又发了一阵子呆。
史密斯悄悄地走近他,看见他正在流泪。
“陌生的朋友,”史密斯柔和地说,“我希望你看着我。”
陌生人抬起头来看着工程师。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史密斯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屈服了。他本来想逃,但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他的眼睛闪着亮光,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许多话就要从他的嘴里迸出来。他终于双手叉腰,向史密斯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和你一样,也是遇难的人。”史密斯感情丰富地说。“我们把你带到这儿来,让你回到你的同胞中间。”
“同胞?我没有同胞!”
“这里的人都是你的朋友!”
“朋友?我的朋友?”陌生人把脸埋在双手里。“不!……决不,离开我!你们都离开我!”
他突然跑到临海的高地去,在那里久久站立着,一动也不动。
史密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伙伴们。
“对!这个陌生人肯定有什么秘密藏在心里。”史佩莱说,“从他刚才的表现看,他好像曾经忏悔过。”
“我们先让他安静安静,不要去问他敏感的问题。”史密斯严肃地说。“就算他以前有什么过错,他已经赎清了,我们应该把他当作朋友来看待。”
两个钟头过去了,陌生人就这样呆在海岸上。他肯定是在回忆他过去的一切所作所为——这些无疑都是惨痛的。大家只是远远地盯着他,但是谁也没有去打扰他。两个钟头之后,陌生人似乎已经作出了决定。他转身朝史密斯走来。两只通红的眼睛证明他刚才痛哭过,但这时他却停止了流泪。他显得非常谦卑。露出焦急、羞愧的表情,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先生,”他对史密斯说,“你们是不是英国人?”
“不是,”史密斯答道,“我们是美国人。”
“啊,”陌生人对回答好像感到有点儿意外,接着谨慎地说,“是吗?”
“朋友,你呢?”史密斯说。
“英国人。”他答道。
这几个字仿佛很费劲地从他的口里吐出来似的。说完他又退到海滩上,在红河口和瀑布之间走来走去。
当他从赫伯特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轻轻地问:
“几月了?”
“11月。”赫伯特告诉他。
“今年是哪一年?”
“1876年。”
“22年!22年!”他低声地叫道。
他没有再问,突然离开了赫伯特。
赫伯特把刚才陌生人的问话告诉了大家。
“我是这样认为,”潘克洛夫说,“流落岛上的这个人不是遇难,而是被放逐到那里的。”
“朋友们,”史密斯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管以前他犯了什么罪,他已经用最痛苦的方式赎清了。他在岛上受尽了苦难,他感到郁闷,想摆脱这种沉重的精神负担。我们不能强求他把自己的过去告诉我们。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自动告诉我们的。至于他对将来能否回到祖国去以及他对这一点抱不抱有希望和信心,我也不敢肯定。”
“这是为什么?”史佩莱问。
“假如他肯定有一天会被救回去,他就会安心地等待那一天,就不会往海里扔纸条了。”
“可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懂。”水手说。
“什么事?”
“假如这个人在达抱岛上流落了22年,纸条应是他多年以前写的,然而我们却发现它保存得很好。”
水手的话非常有道理。当他们发现纸条时,纸条看起来像是才写了没多久。另外,纸条上写的达抱岛的经纬度是正确的,从这点上看,写这张纸条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水手。
“看样子,这里还有许多问题没法解释。”史密斯说。“可是我们不能着急。只有等他愿意再说的时候,我们再听他说。”
但是接下来几天,陌生人只是拼命地干活,毫不休息。他总是在僻静的地方自己干,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从来不回花岗石宫吃饭,尽管大家多次邀请,他仍旧独自吃一些生蔬菜。即使到了晚上,他总是呆在丛生的树林下,从不回指定给他的房间。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蜷缩在岩石缝里。
11月10日,天快黑的时候,正当大家聚集在平台上,突然陌生人奔到居民们面前来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东西。陌生人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支配下,他断断续续地说出许多令人惊奇的话来。
“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带到这儿来,逼迫我离开我的小岛?……你们认为我能给你们什么?……你们了解我的过去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干过什么吗?谁告诉你们我是被流放到那儿,而不是被遗弃在那儿?……你们相信我过去曾经是一个恶棍、曾经干过偷盗、杀人的事情吗?谁相信我是一个该死的家伙,只配像野兽一样生活,只该远远离开人类吗?你们知道吗?说!”
没有人去打断这个可怜人的话,大家只是静静地听他发泄。这些话好像是不由自主地从陌生人的嘴里流露出来一样。史密斯原想安慰他几句,可是才走了两步,就急忙倒退回来。
“不!不!”陌生人大叫道。“我问你们一句话。我到底有没有自由?”
“有!”史密斯大声回答他。
“那好,再见!”他说完就疯狂地跑了。
潘克洛夫、纳布和赫伯特追着陌生人跑到森林边缘,可他们根本追不上陌生人。
陌生人走后,居民们依然耕地种菜。半个月过去了,陌生人仍没有回来。第三次的麦子获得大丰收,收了整整4000蒲式耳。居民们用风磨把麦子磨成面粉、再做成面包。
当大家吃着香喷喷的面包时,依然不忘那个在森林里的陌生人。想到他还在野林里吃着喝着捕获猎物的生肉生血时,大家的心情就难以平静。
一天,赫伯特一个人到格兰特湖去钓鱼。他正钓着鱼,猛然间惊恐地呼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其他人离得太远,没法听见。只有纳布和潘克洛夫听见了,急忙朝湖边拼命地跑去。
原来是一只美洲豹正向赫伯特扑来。
就在危急时刻,却没料到陌生人在潘克洛夫和纳布前面奔跑着。只见他纵身一跳,跳过了高地和森林之间的河流,跳到了对岸。
赫伯特看见豹子扑过来,忙闪在一棵树的背后。
就在豹子蹲身要向赫伯特扑过去的时候,只见陌生人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向野兽猛冲过去。豹子见有人向他奔来,转身迎了上来。
陌生人身手矫健,他闪到美洲豹的项下,一手掐住它的喉咙,另一只手用刀子猛地向野兽的心口刺去。
几乎就在一瞬间,美洲豹被陌生人杀死了。陌生人正要溜走,大家已经赶到了,赫伯特拉住他说道:
“不!你不要走!”
史密斯向陌生人走来,看到他的衬衫撕破了,肩膀上被豹子的爪子抓伤了,鲜血正往下淌。陌生人看见工程师,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朋友,”史密斯感激地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的孩子,我们欠了你一笔人情债。”
“我的生命?”陌生人吃吃地傻笑着。“我的生命算什么?一点也不值钱!”
“你肩上有伤。”
“一点也不要紧的。”
“把手伸给我好吗?”
正当赫伯特打算抓住陌生人那援救自己的手时,他却又叉起两手,沉下脸来,胸口起伏不定。看来他又准备逃跑。经过一阵沉默,他突然大声问:
“你们从哪里来?告诉我!”
工程师把他们离开里士满以后的全部经过简单地告诉了陌生人。陌生人全神贯注地听着。
工程师然后又一一介绍了史佩莱、赫伯特、潘克洛夫、纳布以及他自己。工程师又说,把达抱岛的这位新伙伴接回来,是他们到达林肯岛以来的最大安慰。
陌生人听了,涨红了脸,头低了下来,满脸羞愧之色。
“现在你该了解我们了吧!”史密斯说,“你能跟我们握握手吗?”
“不!”陌生人嘶喊道。“你们是好人!而我呢?我呢?”
真正面目
大家原先的猜测从陌生人最后的一句话里得到了印证。陌生人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然而他还在和自己的良心作斗争。虽然史密斯他们这些新朋友们热诚地接纳了他,但他却仍觉得对不住他们。自从他救了赫伯特之后,他就在花岗石宫附近活动。
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陌生人依旧单干,他也不和大家吃饭,高地的大树底下就成了他的栖身之处。他和伙伴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一天,潘克洛夫又提出了他的疑问:“他为什么要把那张纸条扔在大海里呢?他为什么要人们去救他呢?”
“我想,”史密斯还是这样说,“他会向我们解释的。”
到12月10日,陌生人回到花岗石宫附近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天,史密斯看见陌生人向他走来。
“先生,我请求你一件事。”陌生人平静而谦虚地对他说。
“朋友,请你相信我们。你有什么话就说给我听吧。”史密斯说。
陌生人浑身颤抖,双手捂着眼睛。
“先生,”他终于开口了。“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史密斯说。
“你们在离这儿四五英里的地方有一个畜栏,能让我住在那儿照料那些牲畜吗?”
史密斯注视着这个不幸的人,心中充满了同情。过了一会儿,他说:
“朋友,你住那儿恐怕不太合适,畜栏里的厩房只能住牲口。”
“我觉得那儿很好,先生。”
“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们都尊重你的自由。如果你觉得那里合适,你住那里也可以。但是我们随时欢迎你回花岗石宫来。既然你要住在畜栏里,为了让你住得舒服一些,我们一起去给你整理一下。”
“先生,我自己能够安排得很好。”
“朋友,”史密斯总是这样亲密地称呼陌生人,“这件事最好让我们来安排。”
“先生,谢谢你。”陌生人说完就走了。
大家一致同意工程师的提议,在畜栏里盖一所木头房子,并且想把它尽量弄得舒适些。
五个人马上带着工具到畜栏去。房屋不用一个星期就完工了,只等陌生人搬进去了。畜栏里现在已经有50多只羊了。房子就盖在离畜栏20英尺左右的地方,在那里就可以很方便地照看羊群。家具也为陌生人准备好了,桌椅床箱都有,还给他配备了一支枪、一些弹药和用具。
陌生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史密斯他们为他准备的新居是什么样子。他留在高地上,每天辛勤地劳动,把土地翻耕得又平又细,就等着播种了。
畜栏终于在12月20日这天全部收拾好了。大家告诉陌生人晚上他就可以到那里去睡了。
大家吃完晚饭后正在聊天,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陌生人。他一进来就说:“各位先生,在我离开你们以前,让我告诉你们我的历史吧。”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这几句话是史密斯他们早已盼望的,他们显得很感动。
陌生人虽然声音沙哑低沉,但他说得很快,好像生怕一停下来就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
陌生人叫艾尔通,英国人。曾经是格兰特当船长的不列颠尼亚号的水手长,由于煽动船上水手叛变,在1852年4月8日,格兰特船长把他丢在澳大利亚的西海岸就开船走了。
艾尔通并没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被抛弃后就化名为彭·觉斯,成了一群逃犯的头目。
1854年12月20日,由格里那凡爵士带领的寻找格兰特船长的一行人越过重洋,来到了一个爱尔兰农场。当时,彭·觉斯正在那个农场干活。从他们的谈话中,彭·觉斯知道了不列颠尼亚号遇险、格兰特船长失踪的消息。
格里那凡爵士那华贵的三桅船“邓肯号”引起了彭·觉斯极大的兴趣。他顿生歹意,立即编出许多谎言。格里那凡一行人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跟着他到了澳大利亚腹地。他同时暗地里串通了一群逃犯,策划劫持了“邓肯号”。
彭·觉斯由于一件偶然的事件,暴露了真面目,格里那凡一行人也因此得以死里逃生。格里那凡爵士本来要把彭·觉斯交给当地官方处置,由于他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在他的请求下,格里那凡爵士就把他遗留在大平洋中达抱岛这个荒岛上。格里那凡爵士临离开岛时说,将来他们会来接他的。
艾尔通被孤零零地抛在荒岛上。开始他企望通过辛勤劳动来洗清自己的罪孽。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中的孤独终于压垮了他的意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逐渐变成了一个野人!
艾尔通一口气说完这些,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待着接受新的最后判决。
史密斯站起来说:“艾尔通,我们认为你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赎清了过去的罪恶,已经得到了宽恕。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做我们的伙伴吗?”
艾尔通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平静地拿起行李,和大家告别了。
“朋友,请你再稍等一下,我再问你一句话。”史密斯说,“你是不是曾经写了一张纸条,装在瓶子里,把它扔到了海里?”
“纸条?装在瓶子里?”艾尔通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把什么纸条扔到海里。”
他说完就鞠了个躬,转身走了。艾尔通刚才的话让史密斯及其伙伴们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很快又到了1867年1月。畜栏里的牲畜让艾尔通饲养得膘肥体壮。为了减少艾尔通的寂寞,史密斯他们经常去看他。时间一久,大家便感到从花岗石宫到畜栏远了点。有时纳布做了点什么好菜,想通知艾尔通都有点不大方便。
史密斯酝酿着一个计划,就是在畜栏和花岗石宫之间架设电线,安上通讯装置,沟通两地的联络。史密斯一说出这个计划时,大家兴奋不已,就动手干了起来。
细长的铁丝是利用天然瀑布为动力拉出来的。有了铁丝,史密斯去制造电池,让同伴们去架线。锌皮在遗物角拾到的大木箱里有,硝酸和钾碱也有。电池很快就做好了。最后,工程师用导线和磁铁做成了收发报机。
一切准备就绪。2月2日这天,工程师从花岗石宫这头发了一个电报给艾尔通,向他问好。艾尔通马上作了回电,效果令人非常满意。大家都非常兴奋,特别是潘克洛夫,捧着电报匣子,摸这摸那的。以后他几乎就包下了收发报的事情,像个正规的电报员。
日子过得飞快,岛上的居民们又迎来了第四次麦收。这次麦收把粮仓都堆冒尖了。赫伯特拍下了许多风景照,放大后用来装饰石宫。
3月26日是个特殊的日子,移民们在岛上整整流落了两年。尽管现在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但一缕缕乡愁牵动着每个人的心。两年来没有一片帆影从岛边经过。故乡啊故乡,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的怀抱呢?
一天晚上,史佩莱提议道:“我们应该再去一趟达抱岛。万一格里那凡爵士来接艾尔通,我们就可以回国了。况且艾尔通现在在我们这里,我们必须在那儿留下记号。”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乘风波浪号”于4月14日又动身往达抱岛去。艾尔通没有跟着去,留在了岛上。大家决定让艾尔通留守花岗石宫。
4月16日,“乘风破浪号”斜向驶往爬虫角。由于逆风而行,他们花了整整一天才到。他们在爬虫角抛锚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时,他们沿着西岸前进。移民们曾经到过这片美丽的森林海岸,对它并不陌生,他们尽量靠岸前进,以便把一切看得清楚些。
这部分海滨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岩石,高低不平,有的只有20英尺,有的比300英尺还高。
这一带的风景确实不错。岩石之间似乎搭着桥梁。有的地方拱门一个连着一个,有的地方巨大的洞窟非常雄伟,有的地方石柱、尖塔和拱门比任何“哥特式”教堂还好看。这里许多自然界的天然杰作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景观令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然而托普却对着玄武岩的峭壁狂吠,从那儿传回来奇怪的声音。
工程师觉得托普的叫声有些异样,建议把船向岸靠近一些行驶。于是“乘风破浪号”就贴着乱石前进。
第二天早上,风加大了,潘克洛夫吩咐张起帆前进。“乘风破浪号”很快向北颚角驶去。
“猛烈的西风恐怕又要刮起来了。”船长潘克洛夫说,“昨天傍晚时天边一片通红,今天早上又有马尾云出现,这个兆头不好。”
“那我们赶快到鲨鱼湾躲一躲吧。”史密斯说,“我想那里有可以避风浪的地方。”
“这部分海面好像布满了礁石。”赫伯特说。
“潘克洛夫,”史密斯说,“我们听你的,你认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放心吧,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说,“我会尽力想办法的!我宁死也要保护好乘风破浪号。”
“离颚骨角还有多少英里,史密斯先生?”赫伯特问。
“大概还有15英里。”史密斯答道。
“看来12点钟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到达颚骨角那里了。倒霉的是,那时刚好赶上退潮,海水正往海湾外面流。如果再加上风浪,恐怕不容易进去。”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在颚骨角附近抛锚呢?”史密斯问。
“绝对不行。那样非搁浅不可。”水手叫道。
“那么该怎么办呢?”
“只有先想法子停泊在海面上,等涨了潮再说。如果运气好,傍晚七点钟的时候,争取能够进港,否则,我们就只好整夜停在海面上,等太阳出来再进去。”
“假如海滨有一个灯塔就好了。”水手说,“这样行船就容易多了。”
“亲爱的塞勒斯,”记者说,“我想起来了。那次要不是你们烧起篝火,我们就难以回到林肯岛了。”
“火?”史密斯听了记者的话以后,感到非常惊奇,“什么火?”
“就是上次我们从达抱岛归航时,我们找不到方向了,正在着急时,不是你们在眺望岗上燃起一堆火给我们引航吗?”
“那天晚上我绝对没有燃火。”工程师肯定地说道。
这下史佩莱和史密斯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如此看来,岛上肯定另有秘密。他俩都急于破解这个秘密。
4月下旬的一天,大家都聚在眺望岗上。
“朋友们,我有责任提醒你们,在这个岛上发生了许多神奇的事情。”史密斯郑重地向大家说。
接着他从自己掉进海里被人救起、托普在风暴雨里送信说起:“我那时能自己走到那里的沙丘吗?托普从来没有在林肯岛上生活过,它怎么会找到我们的?托普和儒艮搏斗时,儒艮死了,是什么给它划下的伤口?又是谁把铅弹打进了小野猪的身体?”
一个一个的谜团,大家听得呆了。史密斯干脆把百宝箱不是偶然搁浅、平底船是那么凑巧地漂过来、艾尔通根本就没写过纸条等等疑问都提了出来。
大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得不承认,岛上确实存在着秘密。
史密斯还把托普有时奇怪地在沟通花岗石宫和大海之间的那个井口旁乱走这件事也告诉了大家。史密斯虽然曾经把井底探看过一遍,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由于这次的谈话,大家决定暂时不去达抱岛,等冬季过后把林肯岛彻底搜查一遍。
这个冬天在平静中过去了。尽管这样,这些怪事还是经常成为花岗石宫里的话题。本来史密斯他们一直坚持要彻底搜查一下林肯岛,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使得他们的计划改变了。
侦探海盗船
这时已进入了10月。岛上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林中的许多树木都吐出了嫩芽。
赫伯特摄影的欲望又萌动了,他早就想拍一张联合湾的风景照片。
赫伯特准备从花岗石宫的窗口上拍摄。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港湾尽收眼底。照片拍出来了,但是底片上却有一个看不清洗不掉的黑点。出于好奇,赫伯特拿了一个放大镜来研究这个黑点。“史密斯先生,你来看这是什么?”赫伯特突然大叫起来。史密斯用放大镜刚看那黑点,马上就抓起望远镜从窗口望去。“船!”他的心一阵狂跳,“一只船!”
大家用望远镜轮流地看,只见远处20英里外的海面上有一艘船,但是却看不清楚。
两年多来,岛上的移民们日思夜盼能够看到一片帆影,但都失望了,今天竟出现了奇迹。难道他们就要结束荒岛生活了吗?
“会不会是‘邓肯号’?”赫伯特突然说。
“可能吧,”水手说,“也许是格里那凡爵士来接艾尔通的。”
“那我们快点通知他。”史佩莱说。
接到电报后,艾尔通很快来到了花岗石宫。他颤抖地用望远镜朝海面望去,一动不动地望了几分钟,然后说:
“真是一只船,不过我不敢肯定这那是‘邓肯号’。”
艾尔通告诉大家,‘邓肯号’是一艘邮船,非常漂亮,很容易辨认。
在观望中,只见船正向林肯岛驶来,看样子是想靠近小岛。此时天快黑了,大家感到很不安,不知道要不要生篝火给那只船引航。
“黑旗!黑旗!”
黑旗是海盗的标志。糟了!
顿时,每个人都感到不祥正向他们袭来。他们都知道,海盗是最凶残的敌人,又都是最好的水手。假如海盗真向他们驶来,必定凶多吉少。
“朋友们,”史密斯说,“这只船或许只是想在沿岸看看,他们不会上岸的。但是我们最好隐蔽起来。艾尔通和纳布去把眺望岗上的风磨拆下来。花岗石宫的窗户也要遮起来,一切都要隐蔽起来。”
“船怎么办?”赫伯特说。
“已经藏在气球港了。”潘克洛夫答道,“我想那些海盗没法找到它的。”
“朋友们,”史密斯神情严肃地说,“假如这些海盗想要霸占林肯岛,我们一定要保卫它。你们说是不是?”
“对,”史佩莱答道,“林肯岛是我们的海岛,我们应该用生命来保卫它。”
工程师同大家紧紧地握手,大家一切都听从他的指挥。
天黑了下来。海上布满了乌云,天上没有星光,岛上没有火光。死一般的沉寂中潜伏着巨大的不安。
突然,只见一道火光一闪,隆隆的炮声传了过来,宁静被打破了。接着,又听到哗啦啦的铁链声。那只船在联合湾抛锚了。
“史密斯先生,”艾尔通说,“让我先去侦探一下他们的实力吧。”
“但是……”史密斯犹豫不定,“那样做可是非常危险的,况且你没有这个责任呀。”
“不,我认为我也有责任。”艾尔通说道。
“你是不是坐小船过去?”史佩莱问道。
“不,坐船会被他们发现的,我泅水过去。”
“你知道那船离岸有一英里多吗?”赫伯特说。
“我的水性很好,赫伯特先生。”
“这样做有丧失生命的危险,你知道吗?”工程师再次提醒道。
“我不怕,”艾尔通说,“请你答应我,史密斯先生。这是给我获得新生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艾尔通。”工程师知道,如果不同意他的请求,艾尔通会很伤心的。
“我跟你一起去。”潘克洛夫说。
最后大家决定,让潘克洛夫去接应艾尔通,其余的人暂时呆在花岗石宫里。
艾尔通的水性果然非常好,半个钟头后他就游到了船边,顺手扯下船上的一套水手服,穿在身上后混进船中。只听他们说道:“这条“飞快号”真是快极了。”
“鲍勃·哈利万岁!”
“船长万岁!”
艾尔通吃了一惊。他是认识鲍勃·哈利的,他们以前相识,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鲍勃·哈利成了海盗了。
船上的水手们在喝酒,艾尔通乘着他们不注意,把船上侦察了一通。“飞快号”上共有50多个人,装备有4门大炮。
50人对6人,力量对比太悬殊了。艾尔通准备牺牲自己,把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连船炸掉。
艾尔通从枪架上取下一支左轮枪,走到后面的火药库门边。
“你在这儿干什么?”灯影里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艾尔通回头一看是鲍勃·哈利。鲍勃·哈利显然也看出了艾尔通的企图,两个人扭在一起。
“来人呀!”鲍勃·哈利叫喊起来。
其他海盗闻声跑来。艾尔通看形势不妙,一枪打倒一个,然后自己跳入海里。海盗们朝水里开枪,但是艾尔通已从水底下游出去了。
小船回来了。艾尔通肩膀受了点轻伤,潘克洛夫一点事都没。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大家非常高兴。艾尔通把经过说了一遍。
惊动了海盗,大家的处境更危险了。海盗知道岛上有人,他们会全副武装,不顾一切地强行登陆。海盗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吧,他们会付出代价的!”记者说。
“我们这次能不能逃脱,史密斯先生?”赫伯特问。
“只要我们沉着应付,会有机会的。”工程师答道。
大家虽然面临着生死关头,这一夜却平安无事。海盗们似乎不准备登陆,也不再有什么动静,仿佛他们已经拔锚启航离开了。
海岛激战
天亮的时候,可以看到‘飞快号’像一团黑影一样泊在海上。原来由于雾大,海盗不敢轻举妄动。
工程师认为应该设法给海盗一个海岛上人很多的假相。工程师做了分派,把人分成三路:一路把守石窟,一路把守红河口,一路放在小岛上,以阻止海盗登陆。
“我们既要阻止他们登陆,又不能暴露自己。弹药既要舍得用,又要看准了再放。争取一个人打死八九个敌人,把他们全部干掉。”
史密斯非常镇定地布署战斗任务。分工后大家各就各位,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守安全岛,史佩莱和纳布埋伏在红河口,史密斯和赫伯特留守花岗石宫。
雾散后,‘飞快号’上7个人乘着一条小船向林肯岛驶来。
“砰!砰!”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同时开枪,击毙了两个海盗。但是海盗也开了一炮,打得岛上的岩石碎石飞迸。
小船靠着大炮火力掩护前进。当它进入红河口时,两个海盗又倒在了纳布和史佩莱的枪口下。小船赶紧逃了回去。
海盗们又放下一条船,一共是13个人,好像准备决战。
第一条船驶近时,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又是两枪,海盗们慌忙渡过海峡,藏进石窟。
小岛被海盗们占领了。
第二只小船上的海盗又被史佩莱和纳布打死两个,小船撞上了礁石。船上剩下的6个人举着枪向遗物角跑去。
登上小岛的海盗被艾尔通和史佩莱打倒两个。他们赶快跳到船上逃走了。
这时‘飞快号’循着小船走过的路线开进了海峡。
移民们现在都隐蔽到了花岗石宫里,枪炮声隆隆响起,石宫被滚滚浓烟所包围。突然,从屋门飞过来一发炮弹,花岗石宫里顿时硝烟弥漫。
狡猾的海盗发现了他们的住所,危险太大了。现在已无路可退,只有拼死一战了。
正在大家心急如焚的时候,‘飞快号’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水柱抛起来,摔成两片,船和人都沉入了海里。
“船完了!”大家一阵狂喜。
他们从升降梯下去跑到海滩,只见沉船的圆木、箱子、杂物等漂浮在水面上。
“还有6个海盗已经登陆了呢。”史佩莱提醒道。
见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大家便把沉船的圆木拖了上来,巨大的风帆一点都没有坏。登陆的6个海盗不知到哪儿去了,战斗结束了。
10月30日,纳布偶然从沙滩捡回来一块铁筒的厚片,上面带有爆炸的痕迹。史密斯仔细地看了一下铁筒,然后对潘克洛夫说:
“你认为‘飞快号’不是撞沉的吗?”
“‘飞快号’绝对不是撞沉的,”水手道,“因为我知道海峡里没有礁石。”
“‘飞快号’沉没之前被一股巨大的水柱抛起。你知道这股水柱是怎样造成的吗?”
“不知道。”水手说。
“就是它。”工程师指着手里的铁筒说。
“它?”水手惊奇的说。
“对!这个铁筒就是水雷的残片。”
“水雷!”大家更加困惑不解了。
那么水雷是谁布的呢?
“朋友们,”工程师说,“现在我敢推断,这个岛上肯定有个神秘的人。这个人也是遇难后流落在荒岛上的。我不知道他暗中多次帮助了我们目的是什么。并且这个人有卓越的才干。当我从气球上掉下来的时候,肯定是他把我救起来的。写那张纸条放在瓶子里,以便让我们知道艾尔通下落的人也一定是他。就连我们在遗物角拾到的那只箱子、燃烧篝火给我们引航、布置水雷炸毁‘飞快号’等等这些事情都是这个神秘人干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们实实在在地受了他的恩惠。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还清这笔人情债。”
史密斯接着又说下去:“我们以前有很多谜,但只要找到这个人,所有的谜就能迎刃而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去把这个恩人找出来呢,还是不去惊动他。”
“主人,”纳布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他。但是,如果他不愿出来,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虽然如此,”记者说,“我想我们应该表示出我们寻找他的心意。”大家一致赞同史佩莱的意见。
少年重伤
自从海盗出现以后,岛上的宁静被打破了。现在岛上除了6个海盗外,还有一个神秘的人。
大家决定对全岛来一次大搜索,除了消灭6个海盗以外,同时还要寻找那个神秘的人。武器干粮都准备好了。潘克洛夫和赫伯特去气球港看“乘风破浪号”,发现它被人动过了。潘克洛夫猜想是海盗们想用它偷渡,但不知怎么又放弃了。
“得把船置于我们的看管之下。”潘克洛夫对船极不放心。
当晚,他们打了一个电报给艾尔通,但是却没有回电。又打了一个电报,还是没有回音。
“艾尔通肯定出事了!”史佩莱担心地说。
“到那边去看看!”史密斯说。
除了纳布留下外,其余的人都全副武装地走了。
他们在路上看到电线杆倒在地上,电线也断了。
四个人担心艾尔通的安危,急忙向畜栏跑去。托普在前面狂叫着,林间的畜栏露了出来。
托普突然大叫起来。
“砰!”赫伯特被打倒在地上。
“可怜的孩子!”潘克洛夫扑向赫伯特。这时,一颗子弹打掉了史密斯的帽子。罪犯来不及开第二枪,就已经被史密斯的尖刀刺倒了。
子弹从赫伯特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穿过,情况相当严重,大家把他抬到床上。赫伯特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史佩莱是通讯记者,见过战地救护人员抢救伤员,懂得一点医术。他当即给赫伯特进行治疗和护理。但是赫伯特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史佩莱首先擦洗伤口。由于没有药,只好用冷水来控制发炎。
10天之后,赫伯特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太虚弱了,连话都不能说,只是微微一笑,以便让大家不要担心。
11月29日晚上,只见托普脖子上挂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张纸条。打开看时,上面写的是:
高地遭到海盗侵袭。
纳布
情况紧急,大家只好把赫伯特抬起来,准备赶回花岗石宫。
大家要到达花岗石宫时,纳布从浓烟中跑出来,喊道:“先生!”
但他看到的是没有血色的昏迷的赫伯特。
大家感到非常痛楚。高烧把不省人事的赫伯特折磨得几乎没气了。史佩莱有些慌乱。
“要是有奎宁就好了。”史密斯喃喃地说。
少年的生命已危在旦夕。史密斯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
“上帝,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潘克洛夫只是一个劲地祈祷。
12月8日,大家都认为赫伯特就要离开他们了,不忍心看他临死前的挣扎,便走出了他的房间。
半夜里大家被赫伯特的尖叫声惊动了。大家跑到少年的床边,准备和他告别。
但是天亮时,潘克洛夫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匣子。标着:硫酸奎宁。又是他,来得这样及时!
少年得救了。当新年来到的时候,赫伯特已能走动了。
2月15日,大家又决定远征。艾尔通毫无音讯,大家时刻都在想念着他。这次远征的目标便是针对5名罪犯的。
4天的远征结束了,但却毫无所获。
大家又担心那些海盗占领了畜栏,就到那里去看情况。这次他们小心翼翼地向畜栏逼近。
但是他们却没有遇到海盗。
当潘克洛夫推开虚掩的畜栏门时,一个海盗都没有。
他们又翻过栅栏,里面同样没有声音。于是他们轻轻靠近木屋,从窗户望进去,只见艾尔通衣衫破烂地躺在床上。
他似乎睡着了。他的脸色显示他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他的踝部和腕部都有很多伤。
“艾尔通!”工程师抓住他的胳膊叫道。
艾尔通睁开眼睛。“是你们?”他叫道。
“艾尔通!是我们!”工程师说道。
“这是哪里?”
“在木房子里。”
“他们会回来的!你们快做好准备!”艾尔通又晕了过去。
史密斯叫大家把车拉到畜栏里然后把门闩上。
当记者、潘克洛夫和纳布来到栅栏门口时,只见托普正在狂叫。三个人握着枪,跟着托普向右奔去。到了小溪边,只见月光下河边躺着五具尸体。
天亮后,大家带着艾尔通来到河边。艾尔通立刻认出这五具尸体正是那五个海盗。
“感谢你们救了我!”艾尔通说。
大家弄得莫名其妙。当史密斯把情况告诉艾尔通时,他也弄糊涂了。
他们再次观察五具尸体,发现除了额头、胸部各有一个红点外,并没有其它伤痕。
“他们是被一种闪电武器击中的。”工程师说。
“那是谁打的呢?”水手问。
“岛上的正义复仇者!”工程师说。
“这个人不但救了艾尔通,而且把我们做不到的事都替我们做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不用说,这个“他”就是那个神秘人。
寻找神秘人
林肯岛上的居民们又过上了和谐安宁的生活,只是那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人一直牵扯着他们的神经。
移民们继续辛勤而愉快地劳动着,岁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们逃离出来已有整整三年了,他们非常想知道祖国和家人的情况。
想起南北战争这场可怕的灾难,他们心中充满了忧虑。他们认为北方的正义事业肯定会获得胜利,内战应该结束了。他们渴望回到祖国去,回到文明的世界去,渴望见到自己的亲人。
小岛远离大陆,要回去就必须有很大的船,对造这样大的船工程师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他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到达抱岛上去留下关于艾尔通的信件。
“乘风破浪号”,已经没法用了。他们准备在开春之前把造船的一切准备做好,并且把船造得大一点。他们推测苏格兰邮船有可能已经到过达抱岛,由于找不到艾尔通就回去了。这样就只有靠自己回到大陆去了。
潘克洛夫算了一下,造一艘250吨到300吨的船至少要七八个月,考虑到由于冬天到来给造船带来的不便,新船最早也要到明年11月才能下水。
“11月正是航海的好季节。”史密斯说。
“那么你就快点去设计船的图样,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说,“到时艾尔通肯定是个得力的好帮手。”
工程师的计划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移民们因为以前造过船,尽管现在要造一只二三百吨的大船,但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造船工作马上付诸行动。所有的人都参加了。严冬就要到了,大家争分夺秒地抓紧室外工作。
6月份,一场寒风夹着大雹子席卷了整个海岛,大家把‘飞快号’上拾起的索具和风帆收到石宫里。天冷了,工作转到了室内。
9月7日这天,史密斯发现有一缕蒸气从火山口升向天空,火山又活动了。
“火山会不会爆发?”大家非常担心。
“很难说。”工程师说,“火山爆发、地震都有可能发生。我们的造船速度得加快。”
山顶上的蒸气变成了浓烟,移民们在加紧造船。到9月底,船骨和肋材都完成得差不多了。
尽管造船很累,但大家觉得很开心。
一天晚上,电报铃声突然大作,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忙于造船,已经有好几天没人去过畜栏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潘克洛夫眉头一挑。
“有什么事?”史密斯立刻发报。
“立刻到畜栏来。”回答的字码这样写着。
“终于找到他了。”工程师高兴地说。
大家兴奋得忘记了疲劳,立刻动身到了畜栏。木屋里是漆黑的,推门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大家点上灯。赫伯特立刻指着桌子说:“一张纸条!”
纸条是用英文写的:沿着新电线一直往前走。
这时雷雨交加,大家冒雨而行,在一根电线杆旁发现了一根新线,这根新线包着绝缘体,放在地上。他们顺着电线来到西边大洋上的峭壁。电线从峭壁伸入了海里。大家惊呆了。
工程师让大家等待。午夜之后,潮水退去,露出了一个大洞口。电线拐进了开阔的洞内。
洞内水很深,泊着一只小船,不用说这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跳上船,进入漆黑的洞里。
突然,一个洞窟在光芒中出现了。头顶上100英尺高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拱顶,用无数的玄武岩石柱支撑着,其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歌剧院大厅。光芒从远处的水面照射过来。划到前面,这里相当宽阔,海水变成了平静的湖。一个长约250英尺的像支雪茄烟的东西浮出水面来,亮光就是从它那儿发出来的。
“就是他!”史密斯激动地说。
移民们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里面的装饰典雅华贵,雕花的大橱里摆放着稀有的工业品、珍贵的矿物标本以及华美的艺术品。柔软的天鹅绒纱发上躺着一个人,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史密斯他们进来。
史密斯上前一步说道:“尼摩船长,是你要我们来的吗?我们来了。”
沙发里的人微微一怔,站了起来。这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高高的前额,长发拖到肩上。他面貌端正,目光炯炯。
“先生,我没有名字。”老人说。
“但是我知道你。”史密斯说,“还有这只潜水艇。”
“诺第留斯号。”老人微微一笑。
“就是它。十多年前,从‘诺第留斯号’上逃走的法国人写了一本叫《海底两万里》的书,披露了你的秘密。”
“我在这里已独自呆了30年了。”船长叹息道。
“大家都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们每次遇到困难,都是你帮助了我们。”
“是我。”船长摆摆手,示意他们用不着说什么感激的话。
“我老了。”船长接着说下去,“我想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大家都倾听船长要说什么。
“我小的时候曾经是印度国王的儿子——达卡王子。10岁那年,为了祖国和我的未来,父亲把我送往欧洲接受全面的教育。
“我痛恨一个国家——英国。我热爱祖国,然而英国殖民者却奴役着我们的人民。1857年,我组织的那次抗英运动失败了……虽然我逃了出来,但我的家人却被殖民者杀害了。因此我痛恨这个世界!后来我就和20多个好朋友带着一些财产从大陆失踪了。我们来到了太平洋一个荒岛上,造了‘诺第留斯号’。水底下有无穷无尽的宝藏,没有世间的是非丑恶。我们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岁月流逝,我的朋友们相继死去,现在轮到我了。”
尼摩船长叹息一声,又说:“6年前我们开进了这个山洞。由于火山的作用,潜水船被上升的玄武岩堵在了洞里。在我生命的最后岁月里,天意让我认识了你们这些好人。”
船长已经老了,就在他静静地等待着回到他的伙伴们那里去的时候,却无意中遇到了从南军俘虏营里乘气球逃生的史密斯这些人。
他本来想避开这五个人,但同情心使他去关注这几个一无所有的人。但他不打算暴露自己。后来他发现这些人诚实勇敢,互相关爱,就情不自禁地去关心他们的疾苦。由于他有潜水衣,可以很容易地进入石宫内的井底,倾听他们的谈话,了解他们的情况。
这些正直的人改变了尼摩船长对人类的看法。他救活了史密斯,救出了托普,还有,把箱子放在遗物角、把水雷放在海峡炸掉‘飞快号’、给移民们送药以及打死五个罪犯等等这些大家感到神秘的事情都是尼摩船长干的。移民们心中的疑团现在全部解开了,但尼摩船长却不在乎这些。
“好了,现在你们一切都明白了。”尼摩船长说,“我快不行了,对你们有一个请求。明天我留在‘诺第留斯号’上,请求你们一定把船上的进水阀打开,让它沉入水底。我将和我的同胞们长眠在一起……还有……那边有个保险箱,里面有我的纪念品,大部分是钻石和珍珠,送给你们。”船长说完这些,已是气喘吁吁。
第二天早晨,居民们和船长告别,十分不忍地打开了潜水艇上的进水阀。
回归陆地
为了纪念尼摩船长,他们把这里叫做达卡洞,大家出到洞口,又怕小船受到海水的冲击,就把它拉回洞里的沙滩上。
暴风雨停了。史密斯一行人离开了洞窟,往畜栏而来。一路上,大家几乎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在洞中的所见所闻——那个尼摩船长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曾经给过他们许多帮助的人现在已经离开了人间。他们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
一八七八年一月一日,荒岛遭到了一场大暴雨的袭击。火山又要爆发了。艾尔通趴在地上倾听,远外传来隐隐的隆隆声。
“朋友们,”艾尔通站起来说,“赶快造船吧,火山在响了。”大家拼命地干活,锯的锯,装的装。
“山口起火了!”赫伯特从眺望岗上跑回来告诉大家。
火山口像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荒岛。无数的火舌和火星四溅开来,如同放焰火一样。
天空中下了一阵带有火药味的“黑雪”,说明火山的底部正发生着激变。史密斯知道情况变得十分严重了。
史密斯决定去一趟达卡洞。
小船依然在那里,他们乘船到了洞穴深处,只见石壁上一小股一小股的蒸气从石壁的缝中钻出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石壁上还有几处大裂缝。
史密斯回来召集大家说:“朋友们,危险就要来到。我把尼摩船长临终前的话告诉大家。他告诉我,林肯岛不久就要崩溃。达卡洞一直延伸到火山底下。火山的中央管道和洞窟只隔着一层石壁,现在石壁已经开裂,到时海水就会灌进去。”
“太好了!”赫伯特说,“让海水把火山浇灭吧!”
“不,正好相反。”工程师说,“如果那样,林肯岛就要彻底炸飞。”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水灌进热度高达几千度的火山内部,立刻就会变成蒸气。这种膨胀的蒸气是无法控制的。
岛上的移民们处境非常危急,只有把船造好才是惟一的生路。
2月23日凌晨,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火山爆发了。亿万斤重的火山堆被抛散到火山附近的平原上。一股滚烫的岩浆涌过来,吞没了畜栏。森林着火了,浓烟滚滚。
岩浆流进了格兰特湖,激起一片片蒸气。没多久,冷却的岩浆成了一座礁石。
情况万分危急,岩浆的洪流侵到了眺望岗!移民们恨不得新船马上就造好。
“提前下水!”史密斯果断地做出决定。本来定于3月9日下水的新船,8日晚上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就下水了。几分钟后,林肯岛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在海岛爆炸的一刹那,6个人以及狗都被抛进了大海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受伤。他们先后爬上海中的一堆礁石上,用一点可怜的粮食就在岩石洼处的积雨里度过了9天。
3月24日,就在他们被饥饿逼向死亡的时候,艾尔通抬头看见水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他勉强站起来,举起骨瘦如柴的手向黑点挥动。那个黑点向礁石而来。
“邓肯号!”艾尔通叫了一声就昏倒在地。
当史密斯他们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船舱里。
“我们在哪里?”水手问。
“在‘邓肯号’上。”艾尔通告诉大家。
这正是‘邓肯号’,只是指挥船的是格兰特船长的儿子——罗伯特。
几十年过去了,艾尔通罪孽已满,罗伯特是奉命来接他回去的。
罗伯特说他们看到了达抱岛上留下的信,这才把船开往林肯岛的。
“什么,信?”史密斯接过罗伯特递来的信一看,知道是尼摩船长写的。“原来是他冒着危险驾着“乘风破浪号”去给我们送信!”潘克洛夫这才恍然大悟。
大家摘下帽子,默默地感谢这位已故的救命恩人。
艾尔通把一只保险箱递给工程师。原来艾尔通冒着生命危险保住了尼摩船长珍贵的纪念品,他们都为他的行为而骄傲。
‘邓肯号’日夜不停地驶向大陆。
半个月后,三年多前乘气球逃难的人回到了祖国的怀抱。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正义战胜了邪恶,北军胜利了,人民又可以过上和平的生活了。
回来的移民们用尼摩船长的财宝在衣阿华州购买了一片土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地劳动,建立幸福的家园。为了纪念荒岛上那段难忘的日子,他们把这片土地上的一座山命名为富兰克林山,把一个小湖命名为格兰特湖。
曾经流落在荒岛上的几个伙伴,发誓永远生活在一起。大家对生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满希望和信心。
自从史密斯他们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以后,经常有客人来访问,而最常来的有格里那凡爵士和他的夫人,约翰·孟格尔船长和他的夫人玛丽·格兰特,罗伯特·格兰特和麦克那布斯少校。史密斯总是和客人谈及尼摩船长如何援救他们,他们对安息在林肯岛——如今只是一堆被海浪冲击的花岗石——尊敬的船长充满了感激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