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参加实战

  • “如果这就是敌人的毒气,我们肯定已经中毒了。”傅启镛严肃地说。
  • 赤坡山高地阵地前沿浓烟滚滚,一道长约1500米,厚约15米,高约8米的白色烟幕顷刻之间就将整个赤坡山淹没。
  • 步兵同志们十分感激地说:“没有喷火兵,我们的伤亡就惨了!”

化学兵学员入朝参战

1950年9月,以美国为首的侵略军入侵朝鲜,很快就把战火烧到了中朝边境的鸭绿江边。为了保卫边境安宁,中国派出志愿军参战,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打响。

志愿军入朝参战后,我前沿部队曾不断遭到美军零星的毒剂攻击。如1951年二三月第四次战役期间,美军进攻我军汉江南岸阵地时,就夹杂使用过毒剂炮弹。

第五次战役后,我军以坑道支撑式防御体系为依托,积极开展冷枪冷炮运动。结果,美军被缚住了手脚,日益丧失了主动。

为挽救这一劣势,美军企图依靠化学武器破坏我坑道工事,加大我军的伤亡,进而夺取战场的主动。自1952年3月起,美军毒袭次数突然增多,仅3至5月就用毒61起,造成我人员中毒伤亡千余名。

针对这一情况,中国人民志愿军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积极开展防毒斗争,并着手组建防化机构和防化分队。志愿军司令部对部队的防毒工作,作过许多指示,采取了一些措施。如,除在团以上司令部配备防化参谋,举办防毒训练班外,还选择有防化学常识的老战士在第一线阵地设防化观察哨,及时发放敌人毒袭信号。

1953年4月17日,志愿军司令部要求东、西海岸防御部队及正面一线部队的坑道要设置防毒门帘。志愿军司令部还多次通报了敌人毒袭的情况,详细介绍敌人用毒特点、人员中毒症状、伤亡原因及经验教训。

这些措施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相比于美军的毒袭,还是不能为全军提供全面的防护,最为突出的问题是,缺少经过正规化训练的防毒干部。于是,中央军委决定,将化学兵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派往前线。

1953年5月,化学兵学校第一期毕业的部分学员,带着学校突击研制出的石鹰1号侦毒器和一个毒剂样品盒,跨过鸭绿江,来到了朝鲜前线。

到了前线,他们被分配到从志愿军司令部到团各级司令部作战部门担任化学参谋,指导指战员们如何正确防毒。

学员傅启镛被分配到正在西海岸担任防御任务志愿军一一八师司令部作训科担任见习参谋。

傅启镛到了一一八师司令部所在的青龙山,一下车就看到,几乎在防御地域的每个山头上,都构筑了坑道工事和野战工事,筑成了一道道地下长城。

傅启镛首先检查了师指挥坑道的防毒措施。他看到,坑道口安装了木质防护门,两道防毒门帘,还准备了碱水桶和喷壶,准备在敌用毒时对防毒门帘和人员消毒。

傅启镛走上前去,用手捏了捏防毒门帘,这是用棉被做的,很厚。他又掏出手电筒,隔着门帘向自己照,只见针眼处可以透出光亮。

这怎么能防毒呢?傅启镛不禁摇了摇头。

见到傅启镛又捏又照,旁边的战士奇怪地说:“你这是干啥呢?这门帘不管用吗?俺家的灶坑烟也挺大的,但只要挂上块布,屋里就没事了。”战士们一直以为,只要挂上防毒门帘,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试一试吧!”傅启镛没有多说,他知道这些战士们没有经过专业的防毒训练,说多了可能他们更糊涂。

傅启镛找来湿草,点燃后放在门帘附近。不一会,只见白烟就从针眼和门框与墙壁的缝隙漏了进来。战士们被熏得直淌眼泪。

“如果这就是敌人的毒气,我们肯定已经中毒了。”傅启镛严肃地说。

接下来,他指导保障分队用雨布把门帘包裹起来,加上内外夹板,下端系以重物;平整门框,堵严缝隙。然后,在洞口布洒氯化苦进行实毒检验。经过十多分钟,毒剂未能渗入坑道,达到了密闭的要求。

接着,傅启镛和战友们用同样的方法,对各团的指挥坑道逐一进行了检查、整修。接着,又到团、营、连坑道进行检查,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向机关和分队介绍关闭防毒门帘的时机,坑道染毒时人员进出坑道的方法,以及如何正确佩戴美式、日式防毒面具,防止滤毒罐受潮和利用就便器材防毒的要领……

1953年5月,在志愿军阵地上,有数百个傅启镛这样的防化干部在奔忙,。他们一条坑道一条坑道地检查,一个分队一个分队地辅导,为志愿军撑起一道化学防护伞,直到1953年7月27日停战协议签字。

就在化学兵学校的毕业学员们在阵地上忙碌时,中央军委决定由化学兵学校负责协助筹建志愿军司令部化验室。

1953年11月的一天,化学兵学校张迺更校长召见即将去朝鲜组建化验室的毕业学员,向他们交代具体任务。

第一是培训志愿军司令部化验室的化验人员。第二是搜集美军在朝鲜战场上使用毒剂的信息。

从1950年以来,3年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前方曾发回过不少有关这方面的报道,诸如美军飞机撒下亮晶晶的东西,我军人员肉眼观察后产生失明症状等等问题都需进一步调查清楚。

第三是协助建化验室,使之具有较强的分析化验技术手段和能力。

临别时,张校长谆谆告诫他们说:“这次任务虽然是临时的,但切不可有临时观点,一定要竭尽全力圆满完成。”

受领任务以后,学员们以满腔热情投入了赴朝前的各项准备工作。1954年2月初,学员们携带了二三十箱器材开赴朝鲜前线。

学员们到志愿军司令部报到时发现,志愿军司令部(以下简称志司)上自司令员,下至战士,都在坑道里生活与工作,因而不具备开展化验工作的条件。因此,报到后,学员们除了清点、整理暂时存放在一个水泥掩蔽部内的各种器材外,主要是在坑道里进行教学,没有开展组建实验室的工作。

1954年4月间,朝鲜北方积雪融化,天气逐渐转暖。志司领导决定抽调工兵部队,在驻地附近构筑简易平房,以便机关人员逐步搬出坑道。组建志司化验室的事情被提上日程。

化验室被选在大山沟里一个独立的山包上,与西侧的另一山包上的志司卫生所遥遥相望。由卫生所下山往西,是一条山涧,平时流水涔涔,山洪来时,便成了十多米宽的河流。越过山涧,向上爬几十米,就是志司所在山洞了。

不久,化验室建成了。化验室有3间相连的平房,房屋的墙壁是用树枝编织的,上边糊的泥巴;西边的工间是实验室,大约有20多平方米,设有1个2米长的通风柜,用排风扇抽气,室内搭了1个简易实验台,是由学员们带去的包装箱架上涂有油漆的木板做成的;中间1间大约10平方米左右,是办公室;东边的1间也只有10多平方米,作为宿舍使用。

为了开展毒剂和毒物的动物试验,学员们在实验室前的空地上饲养了一些白兔。出乎意料,这里的白兔繁殖能力很强,仅半年多时间就繁殖了二三十只,不但保证了工作需要,还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化验室建成后,学员们克服生活上的种种困难积极开展工作。

在对美军在朝鲜战场上使用化学武器的情况进行调查时,他们获得了1份美军的小册子,发现美军十分重视化学战。这本小册子主要是教育美军士兵如何进行化学防护。小册子中还列举了各种毒剂的代号。

在调查研究中,学员们也弄清了美军用飞机撒下亮晶晶的东西,原来是卷曲的铝箔,是他们用以干扰我军防空雷达的。

学员们还收集到1具美军使用的喷火器。这具喷火器被迅速运回国内,供当时的化校研究室有关人员研究借鉴。

在化验室的建设上,学员们主要致力于建立军用毒剂的分析化验方法。为了检验防毒面具的抗毒性能,学员们在通风条件极其不良的情况下,设计了l套检验装置。利用这套装置,完成了上级给予的检验任务。

在入朝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学员们除了为化验室的4个同志讲授有机化学、分析化学、毒剂化学等基础课程外,还举办了一期师化验室主任的集训。

化学兵学校的毕业学员们在朝鲜积极努力的工作,不仅迅速提高了我军的防毒能力,而且培养了一大批战地防毒干部,为我军后来的防毒建设培养了骨干,他们建设的我军防化兵第一个军级防化化验室,在我军防化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笔。

用烟幕保障炮击金门

1954年8月,针对美国政府与台湾国民党当局对我国的武装干涉,加紧战争威胁的企图,中央军委命令解放军福建前线炮兵部队于9月3日和22日两次炮击金门,惩罚国民党军。

8月14日,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一军受领了炮击金门的任务。按作战计划,拟从9月3日至22日对金门进行两次炮兵火力急袭,其中9月3日的炮击是以150门火炮组成5个炮兵群,分别向大金门、小金门、大担、二担等岛射击。炮击的主要目标是停泊在大金门料罗湾内的敌舰艇。

为争取每战必胜并力求减少我军损失,必须以一部分火力压制距离我大陆较近的小金门敌炮兵。为此,三十一军决定以九十二、九十三师炮兵群压制小金门和大担的敌地面炮兵。

为了迷惑和欺骗敌人,分散敌人火力,减少我军的伤亡和损失,三十一军指挥所决定,在九十二、九十三师炮兵群配置地域内的西村至赤坡山一线施放烟幕,保障炮兵的作战行动。

西村至赤坡山高地之间,原是我炮兵群的野战炮兵阵地,但在9月3日炮击的前两天,火炮突然从阵地上撤离,取而代之的是涂过沥青的圆木和支架支撑的“火炮”设置在原炮位上,从远处看去,与真的火炮差不多,这是我军为迷惑敌人而设置的假炮兵阵地。

为使“炮兵阵地”更加逼真,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九十二师防化连奉命在这个“炮兵阵地”的前沿施放烟幕,造成遮蔽炮阵地的气氛。

九十二师防化连代理副连长刘桓贞,在炮击前4小时,布置了任务:计划使用100个发烟罐,布设在西村至赤坡山前沿的两个地段上,每个地段长500米,共构成1000米长的发烟地段。

刘桓贞受领任务后,迅速回到防化连,挑选了11名战士,携带着军指挥所给防化连的77个小型发烟罐,赶到赤坡山高地。他们用地图对照现地,确定了布烟位置,尔后进行测风。当时风向和风速对我军十分有利,烟幕可由西向东沿在“炮兵阵地”前沿形成一个有相当宽度的烟幕屏障。

于是,他们在现场边勘定发烟点,边区分任务,边布设发烟罐,边教会战士点火发烟的要领。

刘桓贞将11名战士分成两个组,第一组5人,携带30个发烟罐,沿何厝一线由东向西,设置30个发烟点,间隔距离为6到8米。

第二组6人,携带47个发烟罐,由西村至赤坡山西侧高地一线设置24个发烟点,除1个点放1个发烟罐外,其余每个点布放两个发烟罐,并分两排。

点火信号是放到赤坡山西侧高地顶端的一棵小树旁,点火发烟顺序,均从东向西逆风逐个点火。第一组完成任务后,沿何厝撤至虎子山西侧高地坑道隐蔽。第二组在第一排发烟罐点火发烟3分钟后,再把第二排发烟罐点着,完成任务后,沿赤坡山北侧撤至虎子山坑道隐蔽。

刘桓贞给两组布置任务后,上到赤坡山西侧高地顶端,观察两个布烟组的行动。

这时,整个厦门前沿十分宁静,海面上波涛滚滚,水鸟翱翔,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海面。炮兵阵地上,战士们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等待炮击开始的命令。

炮击开始前半分钟,刘桓贞将小树放倒,两组开始点火。

顿时,赤坡山高地阵地前沿浓烟滚滚,一道长约1500米,厚约15米,高约8米的白色烟幕顷刻之间就将整个赤坡山淹没。阵地上的“火炮”被完全遮住,远远看去,巨大的炮身杳无踪迹。

9月3日14时10分,前线部队指挥员发出命令:“开始炮击!”

霎时间,一串串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我军的大炮开始怒吼。阵地上炮声震天,火光闪闪,炮弹呼啸着飞过大海,向大金门、小金门国民党军的阵地倾泻过去,金门岛顿时陷入一片烟雾火海之中。

我军炮击开始30分钟后,大金门的敌炮兵才开始还击。敌军以为赤坡山的烟雾是火炮发射时产生的烟雾,就向那里假炮兵阵地的后侧打了数十发炮弹……

9月3日的炮击,我军共发射5000发炮弹,密集、准确地命中了停泊在大金门料罗湾的敌舰艇和小金门的敌炮兵。

国民党军被打得惊慌失措,慌乱地四处逃窜,连连通过无线电台呼救:“落弹像大雨一样,我们被打得没有办法,请速派飞机支援。”

9月3日炮击金门战斗取得了重大胜利,击沉敌炮舰、运输船各1艘,击伤驱潜舰2艘,重创1艘,大金门水头码头被击毁,小金门杨厝、中墩、罗厝、林边湖井、上林等敌7个炮兵阵地及海岸炮2处、观察所1处全被击毁,集结暴露的1个连的敌人遭严重杀伤。

“九三”炮击金门的烟幕保障,是防化兵自组建以来首次使用烟幕保障炮兵作战,并取得显著战果的一次成功的战例,赤坡山前沿的烟幕屏障与设置在赤坡山高地上的假炮兵阵地前后呼应,形成了一个伪装整体,起到了迷惑敌人,掩护我军行动的作用。

喷火连在一江山岛建功

1954年,据守在浙江近海的大陈、披山、一江山等岛的国民党军队,不断对大陆沿海地区进行海空袭扰,封锁航道,破坏渔业生产和海上交通。为此,中央军委决定,由华东军区部队组织陆、海、空军各一部协同作战,解放一江山岛。

一江山岛位于浙江省台州湾椒江口海面,地形易守难攻。国民党当局认为,“大陈岛是台湾的大门,一江山岛犹如大门的门闩,一江山的安危,不仅关系着大陈岛的得失,而且关系着台湾的巩固”。

因此,逃到台湾的国民党当局对该岛的设防极为重视。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南江和北江两个小岛上,国民党当局就派驻了1100多人的守军。在岛上,国民党军修筑了大量坚固的地堡。

这些地堡都由堑壕、交通壕相连接,大部分位置低下、隐蔽,不易发现和摧毁,而且地堡大都有方格铁丝伪装网,使步兵难以对其爆破和投弹。

另外,敌人利用自然崖洞和坑道还修了不少防空、防炮洞和掩蔽部。

针对一江山岛敌情、地形情况,为确保登陆作战的成功,陆军第二十军第六十师根据华东军区的指示,决定组建我军历史上第一个喷火连,协助步兵进攻。

1954年10月11日,六十师党委决定:将师防化连和全师各团防化排、各营防化指导员全部集中,并从各步兵团抽调部分有战斗经验的骨干,组建一个师喷火集训队。

两天后,全师的防化分队和58名步兵战斗骨干全部在黄岩县城师防化连驻地集中,并于10月16日完成了喷火集训队的组建工作。

集训队经过18个昼夜的突击训练,全体战士基本掌握了喷火技术、战术。集训结束后,将挑选出来的172人用汽车运到宁波附近镇海县的柴桥镇。

12月初,六十师直属喷火连正式宣布成立。12月下旬,喷火连开始参加上级在大、小猫山组织的战术合练。

合练开始后,一度出现了喷火器喷油不喷火的“冷喷”现象,这让步兵们很反感。有的步兵说:“背着几十斤的罐子给敌人‘送油’,还要我们掩护。”还有的步兵把喷火兵说成是“喷水兵”。

针对这个情况,连干部除了在技术和装备上解决问题,还积极搞好与步兵的协同。连干部们主动到步兵那里介绍喷火器的性能、特点及使用原则与要求,向步兵指挥员们传授使用喷火器的知识。

同时,他们还与步兵指挥员研究出喷火组与步兵班、排协同作战时的战术手段。

经过研究,喷火连的干部们提出了“火力掩护——爆破——喷火——步兵趁火势冲击敌阵地”这一基本战法。

为了彻底消除步兵兄弟们的顾虑,喷火连的干部向师首长建议,为步兵指挥员进行现场表演,同时介绍喷火器的性能和如何使用喷火器等有关知识。师首长当即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在表演那天,喷火连的战士们将条条火龙准确地射进地堡,顷刻间,地堡就被摧毁了。而对步兵来说,在20到30米的距离上,如果没有火箭筒等攻坚武器,他们只有冒着弹雨把炸药包和爆破筒塞进地堡里才能消灭敌人。

团、营、连、排长观看表演后,一致同意喷火连的干部提出的步喷协同战术。

通过紧张的喷火训练和参加合练,全连同志的喷火技术、战术水平和与步兵协同作战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从而为取得战斗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55年1月17日黄昏,在进攻出发地域,喷火连配属到步兵分队,分别参加北江、南江的登陆作战。

1月18日下午,战役打响。我军登陆部队第一梯队3个营,在海、空军和炮兵火力掩护下,于14时30分前后分别在北江和南江的7个登陆点突击上陆。喷火兵配合步兵,迅速攻占了敌滩头阵地。

步兵同志们十分感激地说:“没有喷火兵,我们的伤亡就惨了!”

我军第一梯队的三个加强步兵营占领北江、南江第一道堑壕后,在支援火炮和护卫舰等火力掩护下,不停顿地向敌纵深发展进攻。

一七八团一营攻击北江西部190高地,二营五、七连攻击北江东部203高地,一八○团二营五、七连攻击南江西部160高地。喷火兵伴随步兵勇往直前,不断以喷火消灭敌人。

一七八团二连进攻北江190高地时,设在半山腰的敌暗堡突然向我军射击,部队前进受阻。配属到二连的喷火班长成建军主动请求任务。连长当即同意,并组织重机枪火力掩护成建军抵近目标喷火。

成建军迅速跃出战壕,向敌暗堡匍匐前进。

敌人在暗堡里看到成建军,惊慌地大喊:“喷火兵!喷火兵!快打死他!”暗堡里的3挺机枪立刻扫了过来。

连长一看不好,连忙阻止全连齐射,子弹在地堡射口附近打出一片土花。敌人的火力被压了下去。

成建军灵活地趁这个机会跃近。当向目标运动时,由于目标附近地形复杂,近距离无适当的喷火位置,他急中生智,选远距离瞄准敌射孔下方来了个点喷射,迷惑敌人,掩护自己迅速绕到暗堡进出口,尔后出敌不意地将火焰喷进暗堡,消灭了敌配有轻、重机枪的这个暗堡,步兵紧接着就向190高地冲了上去。

成建军装填油料回来后,二连二班正在组织火力攻击山中村敌人的1个地堡。成建军立即向指挥战斗的指导员请战。指导员组织火力掩护成建军,从敌地堡左侧迂回接敌,在跃进至七八米时突然出枪喷火,火焰从地堡孔钻了进去,有两个敌人钻出地堡向后逃跑,成建军立即跃上地堡大喝一声,这两个家伙乖乖地举手当了俘虏。

一七八团二团七连于15时向北江主峰203高地敌核心阵地发起进攻,敌我双方争夺异常激烈。

1名喷火兵(四川籍老战士)利用被我军占领的堑壕,向高处的敌暗堡喷火时,因山顶风大和风向变化,结果喷出的火焰没命中目标,自己脸部却被火焰烧伤,喷火器也损坏了。

他要求再给1具喷火器参加战斗。恰好在这时,喷火班长成建军来补充装填油料,于是,这位四川籍老战士配合成建军一起消灭了敌暗堡。

成建军在战友们的掩护和配合下,跃出堑壕抵近目标,先来个威胁性点射喷火,暗堡内敌人见状马上用物堵住射孔,成建军乘机调整好喷火位置,紧紧瞄准暗堡射孔,当敌人把堵住的射孔刚一打开,一条火龙立刻飞了进去。

在这次战斗中,成建军连续消灭敌4个火力点,战后荣立一等功,喷火兵唐永在攻打203高地战斗中,连续喷火消灭敌3个地堡,自己负伤,指导员令他下火线,但他坚持不下去,主动到喷火油料装填点帮助工作,一直坚持到我军拿下203高地。

一八○团五、七连在南江登陆成功后,立即向160高地发起攻击。喷火兵方根本原先配属七连一排战斗,但他在首次喷火成功重新装填油料回来后,却找不到原配属的一排,于是他就主动参加了五连的战斗。当五连攻占胜利村向190高地冲击时,遭敌碉堡4条火舌的封锁,几次冲击都未奏效。

方根本来到五连后立即要求参战,并拿出手帕,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原配属的部队番号,交给五连连长。五连连长高兴极了,马上组织2挺重机枪和4挺轻机枪,掩护他匍匐接敌。

方根本刚爬出10多米就被敌人发现,当即遭到敌人疯狂射击。他用帽子擦了擦眼睛,观察了一下地形又继续前进。突然,他觉得身上一震,手一摸,有血,肩部负伤了,但他顾不得疼痛,仍然继续向前爬去。这时,敌人继续向他扫射,他急中生智,掏出1颗手榴弹向前投去,趁着爆烟先向左滚了几米,然后突然跃起向前冲出20多米,迅速卧倒在一个弹坑里。

尔后,他又机智地把军帽放到弹坑上沿,敌人的子弹把帽子打飞了,他又投出第二颗手榴弹,随后又乘机向前跃进了20多米。此时,离目标不到30米了,方根本当即向目标喷火,敌人的机枪不吼了。

“冲啊!”“杀啊!”五连乘势冲上了160高地。

方根本在完成第二次喷火任务后,才觉得浑身无力,伤口疼痛,但他想起战前文指导员的动员和战友们的期待,又毫不犹豫地来到油料装填站装填油料,接着又主动参加了六连向敌纵深进攻的战斗。

一八○团五、七连攻占南江西部160高地后,即就地转入防御,清剿残敌。此时,该团二营六、八连进入战斗,由西向东朝南江主峰180高地发起攻击。

六连在攻击时,敌人从居高临下的一个钢筋水泥永久性工事和一个暗堡里射出十几条火舌,子弹像雨点一样向六连射来。六连进攻受阻,伤亡很大。

六连连长命令配属该连的喷火兵新战士周祖士和方根本共同消灭敌目标,并组织5挺重机枪和8挺轻机枪压制敌火力点,掩护他们运动接敌。

方根木和周祖士一左一右相距七八米交替匍匐前进,衣服和鞋子都磨破了,手和脚都磨出了血,他俩忍着疼痛、疲劳、饥渴,继续向前爬行,直到喷出熊熊的烈火,消灭了目标。

这时,方根本晕倒了,周祖士上前把他扶了起来,两个人互相掺扶,又第三次去装填油料。

方根本、周祖士在第三次装油返回寻找步兵分队的途中,突然遭到北江敌人的火力射击,周祖士不幸中弹牺牲。

方根本决心为战友报仇。当他沿堑壕吃力地向前行进时,突然被八连战友喊住。原来,八连向巩固坡攻击时,遭到固守在坑道里的敌人的顽抗,八连用冲锋枪、手榴弹、喊话等手段都不奏效。方根本当即配合八连作战,他端起喷火器,向敌坑道喷出猛烈的火焰,火焰立刻沿着坑道壁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有3个敌人满身是火地哭叫着跑了出来,最后还是被烧死了。

至此,攻打南江的战斗基本结束。但在北江,全部肃清斜面暗堡之敌的战斗,直到19日2时才结束。在18日黄昏至19日凌晨的肃清暗堡残敌的战斗中,步兵基本上都是依靠喷火兵的配合,才将一个个暗堡拔掉。

喷火兵戴汝南所配属的步兵班,向一个敌人固守的坑道进攻时,守敌拒不投降,步兵就向坑道里喊话:“你们再不出来,就要喷火了!”

里面的敌人吓坏了,一个家伙手举着自己的一颗图章跑了出来,低着头说:“我是王辅粥,突击第四大队的大队长。”乖乖地投降了。

到19日2时,战斗胜利结束。我军全歼守敌共1086人,其中打死519人,俘虏567人。在整个登陆作战中,喷火兵共烧毁敌地堡45个,约占敌地堡总数的三分之一,洞穴16个,防空洞2个,其他目标3个,共消灭66个目标,歼敌200余人。

战后,喷火连全连有48人荣立战功,其中一等功1人,二等功15人,三等功32人。全连在作战中伤35人,亡11人。战后总结时,合成军指挥员和步兵分队指战员,一致认为喷火兵是步兵的得力助手,并将喷火器列为消灭敌地堡的第五种有效火器之一。

在这次作战前刚刚诞生的我军第一个喷火连,没有辜负上级领导的期望,全连指战员发扬了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为步兵扫清进攻道路上的障碍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而赢得了步兵的信任和赞赏。

1月19日10时,战斗刚刚结束,这次战役的总指挥——浙东前线联合指挥部司令员张爱萍,在北江亲切地看望了喷火连的干部,说:“喷火连打得好!”

战后,喷火连被改编为二十军直属喷火连,并被评为南京军区“建军先进连队”。

1955年10月,南京军区授予该连“训练好,战斗好”奖旗一面,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同志在军区建军先进分子代表会议上,亲自向喷火连授予奖旗。

喷火兵在高原立头功

1962年10月至11月,印度军队越过中印边界东段、西段设置实际控制线,不断蚕食我国领土,悍然向中国边防部队发动大规模进攻。

中国西藏、新疆边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奋起自卫反击。

1962年10月8日,新疆军区陆军某师喷火连正分散在各生产点忙于秋收,突然接到了参战命令。全连徒步急行军近40公里,赶回了营房。

根据上级的指示,连党支部决定一二排参战,第三排留守。全连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战前准备,检查身体,领发装备,调制喷火油料,准备干粮和被装,整整忙了一整夜没有合眼。

10月10日清晨时,喷火连一二排在潘盈簿连长和陈德芝指导员的带领下,乘车向战区开进,经过三天两夜的急行军,昼夜兼程1300余公里,于10月12日准时到达指定位置——昆仑高原上的天文点和加勒万河谷,顺利完成了开进和集结任务。

天文点和加勒万河谷,海拔均在5000米以上。这里山岭交错,沟谷纵横,地形复杂;气候严寒,风多雪大,气温常在摄氏零下30多度;空气中严重缺氧,气压低于海平面约百分之五十;地面光秃,地下坚硬,构筑作业困难;加之荒无人烟,草木不生,隐蔽条件极差。

喷火连来到这里后,大家除连续行军的疲劳外,都程度不同地患有高山反应症,恶心呕吐,头昏眼花,不想吃饭,四肢无力。严重的高山反应使全连百分之九十的人卧床不起,百分之六的人住进了医院。

战士金华林从车上下来后,即昏倒在地;指导员被抬到医院仍不省人事。第二天早晨,每个人都吐了一大摊。有的鼻血染红了枕巾,人人浑身发软,起不了床。炊事班做饭只用几斤米下锅,全连几十个人却吃不完。

为使战士们很快恢复体力,参加战斗,连长潘盈簿第一个硬撑着起了床,挨个帐篷看望战士,他鼓励大家说:“能不能很快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条件,是我们面临的第一个考验,也是能否完成作战任务的前提。为了战斗,大家要起床,要吃饭,要活动。”在连长的带动下,战士们走出了帐篷,开始了战前的适应性训练。

吃饭是第一关。初上昆仑山,吃什么都无味,且难以下咽。连队拟定了一个吃饭“标准”:吃一个馍为“及格”;两个为“良好”;三个为“优秀”。

潘连长对战士们说:“我们上山是干什么来的?是为了反击印度侵略者来的,要打胜仗就得吃饭。”

为了参战,为了胜利,战士们鼓足勇气把饭菜强咽下肚。有的吃了吐,吐了再吃,就这样,慢慢地大部分同志都能吃饭了。

从14日开始,连队组织了各种训练,从行走到跑步,从徒手到负重,从平地到爬山,运动量逐渐加大。很快,全连已能携带全副装备运动了。

刚刚经受了恶劣自然条件的严峻考验,喷火连的官兵们又面临着一种“心理考验”。

这个连队是8月份才组建起来的,只有二排经过一周的专业训练,大部分战士连喷火器都没摸过,也没和步兵分队合练过,更没有参加过实战锻炼。加之这里特殊的地形、气候条件,同志们对能否完成战斗任务心中无数。

另外,由于步兵分队对喷火分队的作用缺乏了解,在作战协同会议上,步兵分队都不愿要喷火兵,担心喷火兵会影响他们的战斗行动。

针对这种“心理压力”,连队一边组织喷火训练,提高战士们的技术、战术水平;一边由干部和党员骨干深入到战士中间,进行思想工作。

潘连长在军人大会上斩钉截铁地激励大家:“我们只有用事实说话,用我们不怕牺牲,跟得紧、上得去、喷得准的行动,证明我们是一支英勇善战的队伍。”

经过战前的紧张训练和积极动员,同志们逐渐适应了高寒山地的恶劣环境,同时也消除了各种顾虑,坚定了必胜的信念。全连上下精神抖擞,士气高昂,人人要求杀敌立功,个个立下铮铮誓言,决心要让正义的“火神”,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大显神威。

10月20日,反击部队接到作战命令,即向西段的加勒万河谷和红山头地区的印军据点同时实施反击。喷火连副排长张虎生奉命带领一个喷火班(4具轻喷火器、8名正副射手),配属步兵某团九连拔掉红山头印军据点。

九连在这次战斗中分为两个梯队,二三排为第一梯队,一排为第二梯队。配属的喷火班分为两个组:一组配属三排为突击组,由张虎生和班长杨吉兴带领;另一组配属二排,由副班长李国兴和战士何汝亮分别任正副射手。

10月19日17时,喷火班随步兵九连乘车离开集结地域,向红山头进发,20日1时到达天文点12号哨卡以北地区。

战士们在黑暗中,沿红山头左侧摸索前进,5时,进至距敌约200米处,占领了冲击出发位置。因地面光秃,战士们只能利用敌人空投下来的降落伞、木箱、麻袋等器材进行隐蔽。山上的气候出奇地寒冷,在摄氏零下40度的雪地里,战士们冻得浑身发抖,个个咬紧牙关,紧握武器,默默地等待着冲击的命令。

8时25分,我炮兵实施炮火轰击,敌前沿阵地一些明显的碉堡大部被我炮火摧毁,滚滚的浓烟伴随着沙土遮蔽了大半个山头。

8时55分,喷火兵紧随步兵发起了勇猛的冲击,开始进展顺利。当进至半山腰距敌堡80米左右时,突然遭到敌人几个火力点的猛烈射击,数名战士牺牲,步兵受到压制,冲击受阻。由于敌人居高临下,火力又猛,九连连续两次冲击都未奏效。

在这关键时刻,九连连长命令张虎生和已进至张左后方20米处的何汝亮向敌人喷火,并组织火力掩护。

张、何发现敌地堡前约50米处,有一道约1米高、8米多长的沙袋垒成的工事,便分别迅速跃进到工事左右两端。此时敌人正拼命地扫射。

“近点儿,再近点儿!”他俩把生死置之度外,再次低姿跃进到距敌堡20余米处的一个土坎下,清楚地看到敌人的地堡排成一列,是个核心工事。

此时敌人的火力更猛了,身后的战友屏息凝视,用希望的目光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虎生和何汝亮利用土坎,采用半跪姿势,分别向敌人的两个地堡喷射,结果均是冷喷。这意外的情况使他们又气又急。

紧接着,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又喷出了第二瓶,只见火光一闪,两条火龙咆哮着直钻入敌人的地堡。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敌人的两个火力点刹时间变成了哑巴,敌人满身着火,也不顾我步兵的火力射击,跑出工事乱叫、乱跑,满地乱滚。看到这幅情景,步兵战友无不欢欣鼓舞,激动得高喊:“烧得好,烧得好!”

张虎生、何汝亮勇气倍增,他俩未移动喷射位置,迅速调转枪口,各自喷出了第三瓶,又消灭了两个地堡,把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步兵分队冒着滚滚的浓烟发起了冲击。

突然左翼60米处,又一个地堡和一个帐篷里的敌人向我冲击分队侧射,进攻再次受阻。

此时他们所携油料都已喷完,何汝亮在返回装填喷火油料的途中,遇到本排配属给七连的喷火手方桂明。方因严重的高山反应,头昏跑不动,趴在地上直喘粗气。何汝亮马上接过他的喷火器,在步兵掩护下,再次冲了上去,将上述两个目标消灭。

与此同时,李国兴和杨吉兴喷火组随三排从右翼冲击前进,李国兴在距敌20多米处利用沙袋架枪,第一瓶冷喷,第二瓶消灭了一个目标。接着,李、杨两人在距敌另一个地堡约30米处交叉喷火,又消灭了一个目标,为步兵开辟了冲击的道路。

经过55分钟的激战,干净、利落地全歼了红山头守敌。

红山头战斗结束了,喷火兵一个班连续消灭敌人8个火力点的捷报飞出了红山头,从连传到了全营,从3营传遍全团。步兵战友们竖起大拇指,激动地称赞道:“喷火连好样的!为自卫反击作战立了头功!”

在西北基地保障核试验

1963年,党中央作出决定,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研制发展核武器,打破美苏核讹诈和核垄断。

上级赋予防化兵的任务是:负责核武器试验的安全保障,并担任部分测试、取样工作。防化学兵部党委对这项任务极为重视,决定由兵部副主任毕庆堂同志负责领导这项工作。

1963年1月3日,毕庆堂副主任亲自向兵部学术处的参谋们传达我国将进行原子弹试验和防化兵担任安全保障的专案任务,并明确提出,接到任务的人从即日起参加这项专案工作。

毕庆堂副主任严肃地告诉人们,这项工作是党和国家最高机密,要绝对保密,除专案组内部可以互通情况外,不得向任何领导、同志、家属、子女、亲友等泄漏工作性质、任务内容,以及出差去向等等。

接到任务,人们心中非常激动,既为祖国即将拥有威力强大的核武器而兴奋,也为自己能承担这样的任务而自豪。他们纷纷表示,一定会倾注自己的全部精力来圆满完成上级所交待的各项试验任务。

1963年3至4月间,国防科委组织在京各单位参加专案工作的同志,去西北某核试验基地进行现场勘察。防化学兵部专案组的同志们和勘察队一同赶赴西北。

为了保密和缩小目标,国防科委要求参加勘察的同志一律穿便服并分散行动。化学兵部专案组的同志由北京乘民航到酒泉,改乘由基地派来的安-2小型机,直达马兰机场。

一到实验场,戈壁滩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有一天,勘察人员正在确定固定洗消站、有线遥测工号等位置,到了晚上,戈壁滩上突然刮起狂风,一时风沙卷着碎石铺天盖地而来。营地里的7顶帐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无法加固和待人。

勘察人员顶着狂风用汽车围成一个圈,才勉强将一顶棉帐篷固定住,其余帐篷都被吹垮。所有的人都躲在这顶棉帐篷内,围着被子坐着,不能吃,不能睡,出去大小便都很困难,对外联系也中断了。基地用各种办法也联系不上他们,不知这批勘察人员现在何处。

这场狂风将人们围困了整整两个晚上一个白天,使初到戈壁滩的同志认识到了戈壁滩的特殊环境。

到了8月,为适应任务的需要,防化兵组成了350余人的混合防化营,于10月15日开始战前集训。在训练中,指导训练的防化参谋始终抓住核爆炸的特点突出一个“快”字,以减少照射和受染时间;抓住一个“准”字,将人员、地面、物体沾染程度测准确。按照原子弹爆炸后可能产生的特点和执行上述任务的要求,从难从严有针对性地施训。

为实现“快”和“准”,人们逐步总结出乘车侦察组“五个字”的侦察作业方法,即停、测、记、报、标。

停,就是司机停车的时机和位置要恰到好处;测,就是组长准确看仪器刻度读数;记,就是侦察员及时准确地记录时间、地点和辐射级;报,就是电台通信员及时上报结果;标,就是侦察员投放标志。

经过试验,证明这“五个字”方法是可行的,只要在每个测点上把五个动作做准确,全车组密切协同,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准确地完成侦察任务。

从1963年10月到1964年7月,部队进行了艰苦的强化训练。其中,高温适应性训练最为艰苦,6月的马兰地区,中午温度达30至40摄氏度,指战员们每天中午都得穿戴全身防护器材走路、跑步。这样的训练每练一次,人的体重都要减轻1至2公斤,最多达3公斤,积聚在防毒衣内的汗水,倒出来时“哗哗”直流。

部队在马兰进行了一个多月的高温强化训练后,于7月18日至22日分批入场进驻核试验现场前进庄。那里没有人烟,没有绿草,除了一个写着“前进庄”的几十公分高的一个木牌,一大片戈壁滩上,其他什么都没有。

部队在这里进行现场训练、熟悉道路地形训练,并根据任务和行动方案,按方向编组,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

在进行针对性训练的同时,各种核爆炸前的准备工作也在积极进行。到了9月底,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就绪。

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时间定在1964年10月16日15时整,首次执行任务的同志精神振奋,信心百倍,于当天中午12时由前进庄出发,前往待蔽工号。

首批进场侦察的共3个组,由3名干部率领从3个方向进场侦察。

防护工作部在前进庄为首批进场人员进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

事先搭起彩门,彩门正面是“前进门”3个字,背面是“凯旋门”3个字,道路两旁是欢送的队伍,敲锣打鼓,并拍电影,欢送首批人员出发。

勘察组在距核爆中心约20公里的待蔽工号里等待原子弹爆炸的那一刻——“0时”。

在这个令人激动的时刻,人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好容易等到“报时”,又觉得“报时”的间隔太长,接近“0时”时,大家用棉花塞住耳朵。

当广播报时读“10、9、8、……起爆”时,大家都屏住气,静听爆炸巨响。听到爆炸的巨响后,侦察组立即跑出工号到顶部观看。

此时,蘑菇云已初步形成,大家跳跃欢呼,庆祝试验成功。侦察组立即上车向着蘑菇云方向前进。

前进中,人们精力集中观察,随着爆心的接近,爆炸后的景象逐一出现在眼前。

天空中,巨大的蘑菇云在膨胀伸展,不久,尘柱和蘑菇头就脱开了,蘑菇头逐渐扩大成一片乌云,向侦察组靠近,而且越来越近,飘在他们头顶上了。

地面上,侦察组首先见到的是电线杆东倒西歪,电线被拉断,拖挂在地上。再向前,见到所有的效应物都在燃烧,效应物资被吹得四散满地,效应汽车被吹翻,被烧伤的效应狗身上的毛已被烧光,嚎叫着向人们跑来。

有的工事掩体被震塌,房屋在燃烧,房顶被掀掉。地面像被狂风刮过一样,路面、车痕被尘土覆盖,很像刚修的新路。原来十几公里外就能看到的塔架也不见了。

侦察组在距爆心2900米处测了沾染边界,到距爆心950米处测到了任务结束点。这次勘察,侦查组在沾染地域内侦察约2公里,共对20个点进行测量、记录,并用无线电向指挥所报告了每个点的辐射级、时间、距爆心距离等数据。

为了提高侦察速度,缩短时间,减少自身受射线照射的伤害,侦察组集中精力,快速、准确完成各点的“停”、“测”、“记”、“报”的动作。

整个侦察过程较顺利,但随着向爆心靠近、爆区景象变化越来越大,各种效应物被破坏得越来越重。

摆放的效应物在燃烧。效应车辆被抛出很远,并在燃烧,有的车被冲击波吹得散架、变形;火炮离开炮位,变了方向,炮管被“震”弯;坦克被吹翻,履带朝天;车辆、火炮、坦克的表面都烧成焦黑。效应物被吹得到处都是,砖木结构的效应房屋被彻底推平成了废墟,效应动物全部死亡。原来100多米高的钢铁架像一堆抛在地上的废铁,弯弯曲曲。

在沾染地域侦察中,侦察组谁也不说话,都按事先准备好的方案,静静地集中精力完成各自的任务。

完成规定的侦察任务后,侦察组迅速按返回路线回到洗消站,洗消处理后回到前进庄,在“凯旋门”受到大家的欢迎。

通过侦察组的首次侦察,爆区放射性沾染范围基本清楚,沾染区的边界找到了,沾染分布情况也大致清楚了,这就为按安全防护要求,组织各效应单位第二天进沾染区活动和组织剂量监督提供了依据。

继首次侦查后,侦察组又对爆区最初几天核辐射衰变进行了重复侦察,从而对爆区的核辐射衰变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接下来,侦察组决定对爆心附近地面进行勘察。

在没有勘察之前,科研人员根据各侦察组测到的数据推算,初步估计爆心最初的辐射级可能高到致命的程度。到那里勘察,对于人可能引起的后果不仅仅是得癌症和不能生育等疾病了,很可能很快就死亡。

但是为了弄清实地辐射级究竟是多少,侦查组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毅然进入禁区侦察。

10月23日7时,侦查组乘一辆苏式自行火炮对爆心实施侦察,以搞清爆心附近辐射强度的情况。

开始时,自行火炮行驶速度不慢,但距爆心越近越难走,因地表面土层被震松,松土层越来越厚,地面好像被大雪覆盖着一样,有1至2尺深。

接近爆心时,自行火炮行驶更加艰难,比人跑步的速度都慢。当驾驶员报告靠近铁架时,仪器测出的核辐射级别还不如沾染边界的级别。

带队的干部脑子一转,觉得如果按坦克的削弱倍数,估计到地面辐射级不会有预想的那么高。于是,他当即发出“下车”口令,侦察组立刻下车,分头测量地面辐射级。

经过测量,爆心附近的辐射级别仅比首次侦察测到的数据高出5个点。虽然人们从头到脚都被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人们还是能看出各自喜悦的心情。他们彼此打着手势,相互庆贺。

测完后,人们对周围景象进行了观察。

放置原子弹的铁架上部已全部熔化,原来高有100多米、直径有几十厘米的钢柱,大部变成钢水了。下部像面条一样弯弯扭扭地倒在地上。爆心附近到处是像泼在地上的一滩滩凝固了的钢水。

地面的松土,脚踩下去有膝盖深,穿着防尘服的大靴子抬脚走路很艰难。

通过对爆心侦察,爆心地面辐射级的情况清楚了。根据实测数据,修正了最初推算的数据,消除了误差,从而弄清了爆心实际情况和接近实际的辐射级参数。

这些宝贵的数据,为参加核试验的部队采取正确的防护措施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从而保障了核试验的顺利进行。

晚上,为欢庆我国首次核试验成功,为欢迎防护部的同志们胜利归来,在前进庄举行了露天宴会。

在灿烂的星空下,在明亮的汽车灯里,干部战士们以圆天方地为餐厅,以碗为酒杯,以鸡鸭鱼肉罐头为佳肴,举杯欢庆,高声歌唱。欢庆我国从此拥有了核武器,歌唱祖国走向繁荣富强。

在核爆现场观测蘑菇云

1964年10月16日12时,我国西北某核试验基地附近的前进庄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口号阵阵。第一批进场的防护部侦察和观测组的人员准备出发执行任务。

“前进庄”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各排帐篷前,用石子在细沙上布设的大字标语重新进行了整修;在庄西头公路的路口,用自制的土坯和杉杆搭起了大彩门:一边写“前进门”,是进场执行任务的出发之门;一边写“凯旋门”,是完成任务归来进庄之门。

基地司令员张爱萍等首长和毕庆堂等防护工作部的领导都同每个人紧紧握手,细语嘱咐,感动得出征的人们热泪盈眶,连声说“一定完成任务”,“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

回想起这近一年来的经历,人们不禁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从1963年8月进入基地,人们战高温,斗风沙,住帐篷,喝咸水,“吃砂子”,在戈壁滩上完成了各种训练任务,为核试验做好了各种准备。

对防护工作部的干部、战士,在戈壁滩几个月的艰苦工作,试委会的评价是:

防护工作部在没有经验的条件下打了胜仗。

这是试委会在总结工作时对防护工作部的表扬。那么人们打胜仗的经验有哪些?动力在哪里?精神支柱又是靠的什么呢?

张爱萍同志《战斗在戈壁滩上》的诗歌,生动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战斗在戈壁滩上,

不怕困难,不畏强梁。

任天公多变幻,

风雹沙石扬;

头顶烈日,

明月作幕帐。

饥餐吃砾饭,

笑谈渴饮苦水浆。

毛主席领导着我们:

自力更生,奋发图强。

敢想敢干,管他什么古今西洋!

突破尖端,攀登科学高峰;为祖国争光,为人类解放!

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芒!

观测组出发后,按规定的时间进入观测所。他们迅速架设好器材。所长对每个人的准备作了检查。防护工作部的领导又亲自到观测所看望干部战士,亲切地关怀说:“放松一点,不要紧张。”

观测组的同志们被首长们的关怀感动了,心情也放松了下。

送走了首长,他们沉着地戴上护目镜和耳塞,静静地等待着。

但当听到电话耳机里的报时声“……9、8、7、……”时,人们心里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随着一道银色闪电般的光亮过去之后,人们沉着地摘下护目镜,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观测作业。

镜头里,出现了令所有人都永生难忘的景象。

一道比太阳还要亮的闪光过后,一个通红的大火球垂直跃上没有尽头的天穹,火球由红变黑,黑里透红,迅速地成为一团翻滚着的烟云。

烟云上升的同时,地面又卷起了一个粗壮的尘柱,紧追不舍,直至与烟云衔接。这时,戈壁滩上生长出一个完整、高大、壮观而美丽的“大蘑菇”。“大蘑菇”缓缓地扩散开,向东南方向飘去。

核爆炸20秒以前观测所的中心任务,是测准观测所对烟云中心的方位角,紧接着就是测不同时间烟云上升的高低角。

这个试验,观测组共测得了57个数据。通过对观测数据的分析总结,对核爆炸的观测问题有了初步的认识。由两个方位角,交会出了爆心位置。

这次测得爆后40、60、80、100、120秒时的烟云高低角,推算出的当量值与实际情况很接近。

爆后160秒,开始测烟云移动方位角,每2至4分钟测1次。作为绘制烟云径迹图的参考。

通过这次核爆炸观测认识到,观测所完全可以承担核爆炸的观测任务,为防化参谋在图上求出核爆炸地点、爆炸威力,进行预测作业提供数据。

在观测器材方面,经过实践证明,经纬仪精度好,可以完成观测任务,但不便推广使用;简易观测仪构造简单,使用方便,但精度不够;方向盘精度好,操作使用也较方便,稍加改进即可作为观测器材装备部队;秒表可以用,但能有自动记时装置则更为方便。

这为我军防化分队核爆炸观测器材最初的发展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防化兵唐山抗震救灾

1976年7月28日凌晨,河北省唐山丰南地区发生了强烈地震,震波波及到京津地区,就是地处长城外延庆县的北京军区防化团也有明显的震感。

被惊醒的团领导立即命令部队离开房屋,住进帐篷和临时搭起的防震棚,将装备车辆统统开出车库。

为了应付随时可能爆发的余震,团领导指挥部队加强了值班制度,组织了抢险队,并准备了吊车、锹、镐、撬杠等救灾器材。

在团领导的指挥下,部队的抗震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但是,天气闷热,连日多雨,部队休息不好,加之不少干部、战士的家庭或亲属在地震灾区,大家的脸上显出一种倦意和忧虑。

为了安定指战员的情绪,团领导又组织干部战士们开展各种文体活动,并进行“舍小家,为大家”的教育。经过工作,部队里人人都能坚守岗位,随时准备开赴抗震救灾第一线。

地震后的第二十一天,8月18日22时,防化部队接到北京军区司令部命令:

出动11台淋浴车,2台运输车组成淋浴车连,于20日18时前,到达唐山机场军区抗震救灾指挥部前指接受任务。

部队携行量:给养一日份,油料一个基数,燃料一日作业量,以及部分常用防疫、防暑药物。行军路线,根据军区通报的地震情况自行选择。

孟宪儒团长接到命令时已是22点15分,而团政委因车祸养伤不能工作。孟团长略加思索,立即对团参谋长说:“你让作训股迅速制定行军方案,我叫政治处去通知,22点30分召开团常委扩大会议,研究确定执行任务的方案。”

团参谋长答了一声“是”,然后立刻转身出去布置。

孟团长坐在办公室里,琢磨起来。

完成这次任务最突出的问题是时间太紧迫了。离上级给规定的到达时间已不足两昼夜,而从北京到唐山是260公里,从团驻地到北京,按图上距离计算是66公里,但实际行军距离为340多公里。

这就是说,在不足两昼夜的时间内,要作好一切准备,完成340多公里行军任务,而仅行军一项就需要一天多的时间。

全团分散驻在方圆200多公里的京、津地区5个点上执行训练、生产、营建任务,而且每连装备只有2台淋浴车。以11台车组成淋浴车连,需从6个连队抽调人员车辆。在这样宽广的地幅内收拢建起这个临时连队,再快也得要一天时间。

还有,行动前的准备工作,如:抽调干部,检修装备器材,准备炊具、给养、油料、燃料等,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久前,上级通报,京、津、唐地区的道路有损坏,在计算时间时还得预先打出寻找绕行路的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孟团长禁不住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时间,时间!”他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军令如山,必须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孟团长心里想,看来,必须发动部队想办法了。

在团常委扩大会议上,参谋长简要介绍了有关情况后说:“时间太紧了,按常规怎么算也不够用。”

孟团长说:“这次任务的确是时间紧,困难多,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想办法争取时间,按时到达指定位置。”

于是,大家紧紧围绕着时间问题,从收拢部队、组建连队、开进等各个方面想办法。

经过近一小时认真研究,一致确定,要从准备工作中挖潜力,保证部队开进的时间,并决定:调一营、二营、三营八连的淋浴车班组成立淋浴车连;调三营副营长任连长,二营副教导员任指导员,从一二营各抽一名连、排干部任排长;从三营抽一名司务长,从团后勤处抽一名汽车技师,负责全连的生活、技术保障。为加强领导,派曾经打过仗的团副参谋长带队。

为争取时间,团党委决定淋浴车连采用边收拢、边开进的方式,在河北省玉田县的南关集结、组建。并给各个分队制定了行军路线。

会上,大家还强调指出了三个问题:

一是准备工作既要迅速,又要周到、细致;

二是要深入动员,使每个同志以战斗的姿态去执行任务,不适合的人员要调整;

三是到达集结地域的时间必须在20日12时以前。

因为唐山处在地震中心位置,其周围几十公里的道路可能遭到破坏。所以,尽管部队集结从玉田至唐山不足50公里,但也必须充分预计绕行要花费的时间。

会议一结束,团作训股马上用电话向有关分队下达任务。明确指挥关系、集结地点、到达时间和开进路线。

当作训股向孟团长报告任务下达完毕时,手表的时针已指向19日0时。

任务下达后,各分队立即进入紧张而细致的准备工作。

20日拂晓,各分队先后向团里报告了准备情况和出发时间。

5时前后,各分队按团行军方案规定的时间出发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每“嘀嗒”一下都像炸弹一样在人们的心中炸响。在道路受损,阴雨连绵的情况下,部队能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吗?大家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20日19时30分,孟团长再一次看了看手表,问值班参谋:“淋浴车连来报告了吗?”

“没有。”值班参谋回答说。

“怎么还没来报告,急死个人!”孟团长心急如焚在在帐篷里踱来踱去,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忽然,值班参谋前来报告:“防化部转来电话,淋浴车连已于今日17时安全到达军区前指,比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嘘——”听了这个消息,大家都轻声出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人人脸上显露出完成任务后的喜悦。

8月27日下午,孟团长和政治处主任等同志来到唐山。昔日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此时已成了一片散发着各种气味的废墟。无数的军人,在汗流浃背地挖掘、抢救、装运、掩埋。

清理尸体的人们身上散发出的汗味和腐烂尸体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

看到此情此景,团领导们深深体验到紧急组建淋浴车连的必要性。

晚上,负责带队的李仁义副参谋长和淋浴车连的连长、指导员向团领导汇报了开进和作业等情况。

李副参谋长说:“这次来灾区执行任务与平时训练、考核、比武大不相同。真可说是情况莫测,与实战一样。最突出的特点是高度分散。用战士们的话来说,如同战争年代游击队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李副参谋长还介绍说,在这次执行任务中,淋浴车连11台淋浴车分别配属到两个军和基建工程兵等10个师团级单位,分布在唐山、古冶、丰南、滦县、乐亭等地的50多个作业点。11个车组中,有9个车组是“车自为战”。

孟团长听了,高兴地说:“正如《防化兵战斗条令》中说,防化兵要有独立分散执行任务的能力。这次任务,可以说是一次考验我们执行战斗条令的非常好的机会。”

第二天,孟团长和其他团领导到各个淋浴点看望指战员们。

一路上,团领导们看到,为使救灾部队每天都能洗上澡,各车组都是一个点上洗完了,就立即撤收奔赴下一个作业点。

对这种频繁的游动洗消,战士很风趣地说:“我们真成了游击队了。”

在看望指战员时,孟团长发现,寻找被保障单位是这次执行任务的一大难题。

如,淋浴车到被保障单位报到时,按照常规接受任务后,指挥员只要在图上标出被保障单位的位置后,只要指挥部队按图行进或是按方位角行进就可以了。

但这次抗震救灾中却远非如此,不仅被保障单位高度分散,而且由于震后建筑物的倒塌和道路的堵塞、破坏等等,给执行淋浴任务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孟团长欣喜地看到,指战员们并没有被这些困难难倒,他们积极想办法克服困难,及时到达指定位置。

如二连副连长陈占林奉命带领本连车组到某师某团开设人员洗消站,出发前绘制了要图,标出了行进路线。但他们行进一段后,路被坍塌的建筑物堵住,车辆走不通了,只好寻路绕行。

但绕行路是通向哪里?能否绕得过去?谁的心里都没底。

陈连长向救灾部队询问,也因地形生疏不得知,只好在图上标出站立点,用指北针标定行进方向继续行进。路上,陈连长一见到当地群众就立即停车询问,把问到的情况,及时标在地图上,然后照图前进。

就这样,他们一会儿按图行进,一会儿按方向行进,边问边走,边走边标图,像盲人蹚河一样,摸一步走一步。

这样的开进方法,过去部队在教材、训练、考核、比武中,都从未遇到过。广大干部、战士在这种近似实战的环境里,锻炼出了适应实战需要的智慧和才能。

孟团长一路走来,深深地被指战员们的聪明才智和不怕吃苦、不怕疲劳的战斗作风所感动。

8月29日,孟团长带着团里的干部再次乘车到各作业点看望同志们。

在一个淋浴点,孟团长发现,这里洗消场地的设置与其他的不太一样。

按照教材和常规训练的要求,指战员们只要架好帐篷,挖好排水沟,放好脚踏板就可以进行作业了。可这里多了一块像模像样的洗浴场地和进出道路。

经过询问才知道,这是指战员们专门修的“爱民浴场”和“爱民路”。

因为灾区需要洗消的人很多,所以部队这次执行洗消任务又遇到了新问题,最突出的是作业量大,作业时间长。

每个车组每天要淋浴800到1500人次,最多达2000人次,作业量超过正常规定作业人数的一倍以上,作业时间有时达到每天工作16小时。由于人数的增加和用水量的增多,排水沟已远远不能满足需要。

在淋浴帐篷内,满地的水由四边向外流淌,弄得帐篷内外一片泥泞。

来洗消的同志们,由于挖掘和搬运尸体,加之天气炎热,个个身上都是泥水和散发的臭味。洗消后,他们感到心情舒畅,但低头一看,个个双脚像藕一样扎在泥水之中。

洗消组的同志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车组人员不顾连续工作16小时的极度疲劳,到附近废墟上把可用的砖、石、木材、水泥板等,连搬带抬,硬是铺起了一个淋浴场地及进出道路来。

当车组的同志们看到洗消人员的两脚也干净了,在他们黝黑的、留下道道汗渍的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孟团长当即在二连顾景轩车组开了现场会,推广了他们的做法。

如此的作业量,如此的场地设置,在部队的教材和训练中都是没有的。但这次抗震救灾中部队遇到了,改进了,受到了上级的表扬,得到了被保障单位的好评和肯定。

在四连的作业现场,孟团长等团领导看到,烟囱里冒着浅灰色的烟。一队队来淋浴的军人,从帐篷里出来,个个显得那么整洁、轻松和愉快。锅炉燃烧的噗噗声、手摇鼓风机的呜呜声响个不停,车长指挥全车组协同动作的口令声,演奏着大震之后的希望之歌。

正在孟团长欣喜地看着这繁忙紧张的作业场景时,一个光着头的同志高挽着袖子,笑着向他们走过来。只见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整个面孔见不到本来的肤色,一双发光有神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却清晰可见。

孟团长正在辨认时,这个人就在距孟团长几步远的地方停步立正,报告道:“团长,我是杨振全,不认识啦?”

孟团长定睛一看,可不是杨振全吗!

孟团长急步走上去和杨振全握手,惊讶地喊道:“是你呀,杨振全同志!看你现在都变成非洲人啦,我怎么认得出来呢?”

杨振全是孟团长很熟悉的四连的一个班长,而孟团长和他面对面都没认出来。

孟团长看着杨振全,又看了看躺在一边累得昏睡的同志,不由得从内心里深情地说了声:“同志们太辛苦了!”

8月31日,孟团长在离开唐山之前,到军区前指听取首长的指示。

军区前指的首长热情接待了他们。首长对孟团长说:“你们这个淋浴车连表现得很好,为合成军服务的思想明确,战斗作风顽强,团结一致,遵守纪律,谦虚谨慎,被保障单位反映不错,建议给他们立功。要告诉带队干部,多关心战士们的生活,在可能的条件下注意劳逸结合。”

孟团长离开军区前指后,即向连队干部传达了军区前指首长的指示,次日离开了唐山。

处理日军遗留毒剂

1982年7月初,牡丹江市城建局按城市建设规划,组织民工在光华街马路西侧挖排水暗渠。

16日16时,在光华街道办事处附近,当民工挖到距地面深2.5米处,先后挖出4个标志不明的铁桶,每桶大约60公斤。

组织施工的负责同志将这一情况报告了牡丹江市公安局。公安人员勘查现场后,发现这里位于日伪时期的警视厅和所属监狱附近,便明确告诉施工人员暂不要乱动,待弄清情况后,再作处理。

于是,这4个不明铁桶便留在沟里,逐渐被积水浸泡。到18时左右,已挖开的沟内积水约半米深,4个铁桶均泡在水中。

这时,民工鲍某来到沟边,在夕阳的霞光中发现铁桶的桶盖在闪闪发亮。于是,鲍某下沟细看,发现桶盖是铜的,就生下了卖钱的念头。鲍某用手使劲拧桶盖,但丝毫未动,他拿起镐头就砸。

砸铁桶的“当当”声传了出去,其他农工听到后上前劝阻。鲍某不但不听,反而耽心到手的钱被别人弄去,便又猛砸几下。桶盖应声脱落,“扑”的一声,桶内液体突然喷出,黑色的液体溅到鲍某和另一农工身上和脸上。

鲍某一气之下将一个桶推倒,铁桶里黑色的液体汩汩地流进沟内的积水中。鲍某到泥水里把桶盖捞了出来,用报纸包好,揣到了兜里。

这时,吃饭的时间到了,人们先后离开现场。

吃过晚饭,鲍某回到住处用水简单地擦洗一下,并把砸下的铜盖用报纸包好带回宿舍置于地铺的褥子下面。

到19时左右,鲍某浑身难受,手、脸和颈部发烧发痒,眼睛流泪。熬到23时,鲍某疼痛难忍,连忙到牡丹江市第二医院就诊。

值班医生看后,不知是什么病,给鲍某几片去痛片。鲍某服药后仍不能缓解,一夜翻来覆去未能入睡。

鲍某17日上班后,又去该医院看病,院方看到病情较重,同意住院,但因鲍无钱预交住院费,又返回宿舍休息。

当晚,民工宿舍里臭气熏天,人们打开室内门窗才睡着。

18日凌晨,天上下起小雨。施工负责人考虑到还要继续施工,就派人用抽水机将沟内积水吸出排至马路上,污水流了一地。

18日10时左右,根据市公安局的通知,市防疫站派人到现场用侦毒器侦检,初步判定桶内液体可能是芥子气毒剂。

至此,这件事引起城建局的重视,立即报告市政府。

下午,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立即撤出施工人员,向附近部队求援,并将5名中毒较重的人员送当地部队医院救治。

18日下午,沈阳军区某部防化集训队的防化官兵40余人赶到现场,立即派出防化侦察兵实施化学侦察,以确定毒剂种类和染毒边界。

经侦检化验进一步证明有3桶是芥子气毒剂。于是,防化兵配合当地政府封闭了染毒道路。

19日上午,防化兵对染毒地域进行了简单消毒处理。到了下午,防化兵准备将3桶毒剂和1桶不明化合物用翻斗车运出城外。

考虑到毒剂桶埋藏时间较长,锈蚀严重,装卸、行车中可能破裂,因此,防化兵在桶外包上塑料布,车厢内又垫上双层塑料布,塑料布上洒有三合二水浆。当晚,装有毒剂的铁桶被运到城外,被妥善处理。

20日,防化兵兵分三路,开展了全面彻底的善后处理工作。

一是组织部分力量负责对染毒地域进行反复消毒、侦检工作,使道路很快开通;

二是派出部分人员对运出城外的毒剂进行销毁和取样化验工作,并查明另一桶不明化合物为含有苯和丙酮成分的化学液剂。

在三道乡附近挖一深坑,先用三合二水浆灌入坑内,待渗透一段时间后将毒剂投入,再喷洒三合二水浆、覆土,直到侦检没有反应为止。

同时,对销毁点进行彻底消毒,间隔一至两天再进行侦检、化验,确认没有毒剂后,用水泥封死。

三是指定专业技术人员组成救护小组,对中毒较重的5名伤员,采取了必要的救护措施,因而在这次较大的中毒事件中无一人死亡。

整个处理过程中,部队官兵和地方的有关人员密切协作,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受到当地政府和人民群众的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