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县境内日伪军制造的伤亡5 人以上惨案汇编

1.油榨大集被炸惨案

油榨地处滦县北部。抗战期间为卢龙县所辖。1946年划归滦县。

油榨每逢一、六大集,卢龙西南部、迁安南部、滦县东北部、昌黎西南部的农民常来此赶集。

1933年,日寇进攻长城各口,爆发了长城抗战。有一支国军,进驻油榨一带。师长翁兆垣,是位华侨,他怀着一颗不杀败日寇誓不罢休的爱国之心,回大陆投笔从戎,几度军旅,当上师长。师部驻油榨北三里、大御路穿街而过的望府台村。该师的炮团驻距油榨一里许的白佛院村。该村及周围被密密麻麻的山里红树包围着,大炮及人马全都隐蔽在丛林之中,白佛院村北坎下的邻村范庄也驻有一营兵力,与师部及炮团呈三角形驻扎。

有一天,翁师长率部与日本鬼子打了一仗,驻白佛院的炮兵与驻卢龙双望的日寇曾经隔滦河对炮,国军的大炮打到卢龙城东的驴槽村,日寇的炮弹也落在白佛院村北的鸡冠土山上,双方炮击激烈。

次日,日本鬼子就动用了飞机,在油榨地区上空盘旋了一阵,未发现翁兆垣师部。这天正值癸酉年四月十一(1933年5月5日)油榨大集,日寇的这架飞机竟将炸弹扔向了赶集的人群,在猪市场扔一颗,大牲畜市场扔一颗,东烧锅扔一颗,共投下三颗罪恶的炸弹。当时炸得人畜血肉横飞,当场炸死炸伤300余人。

仅现油榨镇辖区各自然村就炸死26人,他们是:

何家沟1人:王永春32岁。

柏店子6人:申小九9岁。申荣久父亲38岁,柏安荣35岁,张思忠父亲44岁,张思忠兄21岁,陈维忠兄26岁。

油榨4人:王国勇40岁,石文印42岁,石怀宾20岁,陈老广55岁。

范庄3人:徐连50岁,朱荣之53岁,胡印春48岁。

何庄1人:李胜瑞父亲40岁。

王庄1人:郑朋祥38岁。

郑庄2人:郑云楼30岁,刘坤48岁。

北杨庄1人:李起52岁。

前所营1人:张计生20岁。

董寨子1人:张万春62岁。

马坊村5人:刘义臣28岁,刘义臣弟24岁,刘占连父亲25岁,朱喜32岁,朱旺28岁。

重伤2人。他们是:岳庄的岳振东30岁,白佛院的刘元明46岁。

在死难者中,其中一名小孩,9岁,一名老人,62岁,其余全是青壮年。

油榨镇课题组 调查人 李国忠

2006年10月

附件:

证人证词

朱清云:1933年我19岁,定于当年四月十三结婚。四月十一油榨大集,我父亲朱荣宣,背着篓子到油榨集买肉和我结婚穿的鞋,上午九时许,刚把肉买好,日本鬼子的飞机在肉市不远的东烧锅就扔下一颗炸弹,我父亲钻进了附近的大石头缝内,幸免于难,也没买鞋,背起满是土的篓子就跑回来,我是穿着旧鞋结的婚,所以对当时的日期铭记在心。

胡凤山:1933年农历四月十一油榨大集,吃完早饭,我和我大伯胡印春,我父亲胡印奎,赶着一头老母猪和一窝仔猪到油榨集市去卖。刚到油榨集功夫不大,约9点钟,日本鬼子的飞机在油榨一带上空打了一个旋,还未扣头,就在猪市场扔下一颗炸弹,我和我父亲往南跑,跳到土坎下幸免于难,我大伯往北跑,被当场炸死在陈老玉大墙外边。当时我十四岁,亲眼看见了当时的惨状,对这段经历铭记在心。

2.包麻子26人惨案

戊寅年八月初七(1938年9月30日)上午,鬼子追击抗联殷焕章部,从任店子方向向西追至翠花山和芹菜山,占领二山制高点后,分路向小山西侧柴各庄、小山东侧包麻子扫荡,向山东克家庄放炮。炮击中,克家庄有二人中弹身亡。

包麻子村张秀庭当时是村里的甲长,他从任店子获悉:只要表示对皇军欢迎,皇军是不会杀人的。于是鼓动各甲长糊小纸旗准备迎接皇军。当欢迎的人们手执小旗在自家门口等待集合时,鬼子从村西和村北分两股入村了。鬼子用刺刀围住了站在门口和街心的群众,一起向村东驱赶。到了陈国相家大院时,鬼子喝令一名叫陈乐堂的老年人来开陈国相的院门,陈乐堂爬梯子进了陈家大院,打开了院门。一个鬼子先入门,一刀便将陈乐堂的脑袋砍掉,接着,十几名群众被逼进大院。被赶进大院的王美、王林荣一看鬼子杀人,便乘乱越墙逃跑,私塾先生王恩泽躲进院内草棚里未被发现。只有这三个人幸免于难。陈树仁跑到院外被鬼子击中而死,陈庚死于自家门口,陈乐宽被击毙在村北打谷场里,张桂芳老汉被枪杀在村南。

鬼子这次扫荡,杀死包麻子村民22人,击伤4人。

死难者是:陈树乔、陈树玉、陈树仁、陈树谦、陈树堂、陈树贵、陈庚、陈林、陈生、陈乐仲、陈乐堂、陈乐宽、陈乐启、张桂芳、张秀庭、张定舟、张树德、张树祥、张桂×、王凤志、王林斋、王恩升。

被枪击负伤者,张大全,腰部被击穿;王会,腰部被击穿;白长兴母子二人肩部被枪击,该4人均未死亡。

在死难者中,王林斋和王恩升是青年,二十来岁,其余皆为壮年和老人。


资料来源:本文根据包麻子村村民陈瑞明、王林荣等回忆整理

注:此案系1992年由陈发调查整理成文,2006年10月由张兆庭复核并提供证人照片。本案证人包麻子村张安、岑志丰。

3.柴各庄28人惨案

(与包麻子村同时)

戊寅年八月初七(1938年9月30日)上午,驻滦县老站日军2981、2985部队100余人追击抗日联军殷焕章部,中午时分,日军在八里桥、翠花山和芹菜山(二山皆在柴各庄村东0.5公里处)炮击,测探抗联动静。当日军发现抗联撤退之后,便兵分三路向翠花山和芹菜山包抄,进而占领二山制高点,此时抗联已撤到柴各庄村西2华里的地方。

柴各庄的编乡副、邻闾长(克家庄、包麻子、柴各庄为一个编乡,编乡长是包麻子人王凤山)等带领部分群众十余人手执小旗到村东翠花山去“迎候”皇军。先天,日军到该村北边范庄,范庄的头姓人即带人迎候而未遭屠戮,因此柴各庄人也仿效范庄作法。

当迎候皇军的人们打着小旗、手提水壶,挎着鸡蛋等慰劳品走进翠花山时,鬼子立即散开,包围了人群,一排枪声,十几个人应声倒地,鬼子唯恐不死,又在每人身上补扎一刀,许多人的肠子流了出来。接着,鬼子向西推进,从村东入村,放火烧了村东各家的柴草。没有逃跑的老年人和小孩偷偷观测失火的情况和鬼子的动静,凡被鬼子发现者,均被枪击或刺死。有的被杀于门口,有的倒毙在院里,猪圈旁,其惨状目不忍睹。

被杀害在翠花山脚下的有陈昆、陈文治、陈文连、陈均、陈文鼎、陈庸、陈明、陈纪德、陈勤、陈廷柱、水儿头、冯慎兴、陈殿文、李喜、陈会、李万来、王克勤、陈林、李国珍、李山、徐庆、陈琪的妻子、李士秀。

冯美、冯洁及李印夫妇,都是60岁的老人,他们在自家院里被鬼子晃住人影,也被杀害,李勤生当时未死,过了一、二天便死去。

鬼子这次扫荡,杀死该村村民共28名。其中妇女2名;男性26名,男性中老年22名,中年2名,青年2名,少年1名。其中一家死亡两口的有:陈文连、陈钧父子,陈纪德、陈勤父子,陈廷柱、水儿头父子,李印夫妇。

当时柴各庄只有500余口人,被杀害28口后,顿觉人少了许多,有一个院子竟被杀17人,甚是悲惨。


资料来源:本文根据柴各庄离休干部李佩、伤残军人李宏、农民徐稳、支部书记李宝玉等回忆、核实整理。

注:本案1992年由陈发调查成文,2006年10月由张兆庭复核并补充证人照片。本案证人:柴各庄村民冯绍和陈立

4.克家庄6人惨案

(与包麻子、柴各庄同时)

1938年的克家庄人口不足200,十几个院落,房子大都是草房,地处偏僻,村子里也很穷。就是这样一个村子,也未能逃脱鬼子的践踏与蹂躏。八月初七清早,从滦县方向来的一帮日伪军路过该村时,发现墙头写有抗日救国的标语,遂将这小村子团团围住,见人就打、就杀。闫春来(46岁,继子田术聪)、贾恩(50岁,无后)、田荣(51岁,无后)、克玉德(45岁,侄儿克振启)、张文贵(51岁,无后)等5人均被枪杀于自家门前。这天王太有(42岁,子王必)则被日军的炮弹炸成重伤,落下终身残疾。

这次惨案日伪军共杀平民5人,重伤1人。

举证人:克家庄张和、王同。

古马镇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前小寨村5人惨案

发生时间:辛巳年五月十二(1941年6月6日)发生地点:前小寨村前小寨村在榛子镇东八里,是我基本区和敌占区交界处。在抗战时期,我迁滦丰基干队第二大队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开展游击战,在五月十二日早上,县支队决定在前小寨村吃早饭,村干部安排张风和等4人为战士们做饭。由于有人告密,榛子镇据点鬼子和治安军派两辆汽车人前来围抄县支队,我部队闻讯后,马上转移他村,并让做饭的4个人也快逃,但4人未听,敌人来后被抓,捆上扔在东河大坑内淹死,当时有一老人在河边放牛也同时被害。共杀害5人:张风和(男,50岁)、吴志刚(男,45岁)、仲德会(男,51岁)、刘勋儿(男,47岁)、刘志田(男,70岁,放牛人)。

附:

证人:前小寨村刘存、陈志

证言:当时敌人来围庄时,枪声大作,因为是起早,未能躲出去。只好在家藏着,平静后见敌人已走,后来众人在东河发现5具遗体。

榛子镇 陈相 张富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6.韩家哨村49人惨案

一、被围

韩家哨村位于榛子镇东南约十里处,当时二百余户,八百多人,现属麻湾坨乡。

韩家哨于1940年有了党组织和武装民兵,积极配合八路军区小队开展对敌斗争,节振国同志也经常来村活动,因此敌人视该村为眼中钉。

1941年6月7日(农历五月十三日)晚9点左右,八路军区小队42人在队长李臣带领下,驻进韩家哨村,不慎走漏了消息。榛子镇据点日军得到汉奸告密,集合百余名日伪军包围该村。五月十四日拂晓,区小队发觉已被敌人包围了,但为了保护群众,一无法开枪,二不能组织突围,队长李臣同志把战士集中隐蔽在村中心韩福来大院,观察敌人动向,备好掩体,准备作战。群众一见,知道发生了敌情,但逃难已经晚了。

二、施暴

农历五月十四日拂晓,包围韩家哨的日伪军从大街东西两头拥入,分头闯进各家院里,一边抢东西,一边往外驱赶群众。时间不长,男女老幼全被赶到大街上。敌人吵吵嚷嚷,拳打脚踢,不愿走的就用刺刀扎。24岁的韩余庆先天刚结婚,他惦记着父母和新婚妻子,回头张望,走慢了一点,日军一刺刀扎进他的胸膛,当即惨叫而死。区小队在院子里看到敌人的暴行,怒火中烧,但是,想开枪又怕伤害群众,想冲出去一拼,又看到敌众我寡。只好暂把敌人先放过去。后来敌人渐稀,区小队就一起开火,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和喊杀声响成一片,十几个敌人被打死。敌军一部返回包围区小队,其余仍继续驱赶群众。

早七点钟左右,全村八百多口人都被赶到村东大庙。敌人早已在大庙东南高岗上架起机枪、步枪,这时突然射向群众,八十名乡亲立时中弹,惨不忍睹。王景海的妻子正抱着孩子喂奶,一颗子弹从孩子的头部击入,又穿过母亲的胸膛,母子二人同时遇难。韩占廷的妻子身中七弹,孩子身中两弹,死后母亲的双手还紧紧地抱着孩子不放。韩伯廷的女儿刚刚8岁,腹部被敌人子弹打穿,疼得哭喊,在血泊里滚来滚去,王庆珍腹部中弹之后,肠子随血流出。因为流血过多,渴得受不了,就用手托着肠子,挣扎着爬到庙外一个小水坑旁边,喝几口脏水,然后屈死在水坑边。于志文的妻子身中两弹,双腿都被打断,她跌而复起,起而又跌,受不了难忍的剧痛,自己用腰带吊死在附近小树上。前小寨村李永龙来韩家哨探亲,也死在日伪的枪口之下……整个大院笼罩在恐怖而悲愤的气氛中。

这时,紧靠人群最北边的张忠(他是本村勋德堂的长工)忍无可忍,大喊一声:“乡亲们,咱们不能等死啊!快跑哇!”一边喊,一边猛然向北跑去。两个伪“警防队”匪徒向他扑来,他大吼一声,飞起一脚,踢倒一个伪军,向北冲了出去。敌人开枪射击,由于北面沟坎甚多,高高低低,弯曲回环,张忠借有利地形逃出了虎口。群众也纷纷突围,怎奈手无寸铁,敌人胡乱射击,最后仍被敌人截了回来。

八点左右,日伪军从人群里把青壮年男子强行拉出来,威逼他们脱光衣服,用腰带两两上绑,向外驱赶。韩应顺拒不脱衣,也不让绑,一个日军官恶狠狠地抓住韩的衣领,喝问:“村里有多少八路?”韩昂首不语,日军官兽性发作,开枪射其头部,韩应顺壮烈而死。

三、恨火

区小队为把敌人吸引过来,就在韩大院猛烈射击。日伪军于是将大院包围起来,该院建筑坚固,墙高地势也高。区小队以此为凭借,不断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敌人死伤一片。

到九点钟左右,开平、板桥、赵各庄、古冶等据点的敌人一齐来增援,多达800余人。敌众我寡越发悬殊。日伪军也更加猖狂,从四面八方压向大院,又是疯狂射击,又是吼叫呐喊,威胁区小队投降。区小队面对危局,沉着应战,激烈的对射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敌人已死伤五十多。

这时,敌人又施毒计,改用火攻。他们拉出一些群众,用刀枪威逼着挨门挨户放火。时间不长,烈火腾空,浓烟滚滚,整个村庄成了一片火海。中午时分,大火已从东西两端烧到了韩家大院。敌人妄图把区小队烧死在大院里。这时,区小队已牺牲过半,剩下的同志们退守到墙根,继续坚持。

在韩家哨遭劫的同时,附近于家坨、渠里、前北小寨、麻湾坨、葛庄等村的党组织,迅速组织武装民兵开往韩家哨村北,从河沟摸近敌人,纷纷开枪,并呐喊惑敌。敌人以为八路军大部队来增援,阵脚一乱,群众趁机扶老携幼地纷纷向东南山沟跑去。区小队也趁机扒开了几处院墙突围,只剩18名战士。

日本侵略军这次在韩家哨惨杀无辜群众54人,我区小队战士牺牲24人。全村600多间房屋,几百头牲畜被烧,粮食柴草被烧光,处处灰烬,家家哭声,一个建筑整齐的山村顿时化为废墟。(张文秀调查整理,载政协《滦县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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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王学敏《韩家哨49人惨案亲历记》(代证言)

早在1941年农历5月14日,天刚亮,就听四外有打门声。榛子镇的鬼子队长高桑、特务队长“瞎猪报儿”(外号),带着二百多敌人,包围了我们庄,由四面八方赶打老百姓,都到东大庙听皇军讲话去。我一家和大伙都被赶着去东大庙,正走到街心时,由院里甩出两颗手榴弹,在后边敌人群里爆炸了,有的敌人被炸死,有的被炸伤。这时,老百姓就四散奔逃,我一家就跑散了。三太爷和我爷又都跑回家,我奶和我大妈带着七岁的表弟甲子,就进了街心的一家,我和爸妈还有大妈家大哥和大姐、老姑,就都被赶进大庙去了。这时庙里已赶来不少人,老百姓也知道有八路军被围了,两下的战斗就打起来了。被围的是李臣队长带的丰滦迁第二支队,共有五十几人,其中有十二团三名干事。队长带五十左右人往大街冲,指导员高恒带着三名干事和警卫员,就往南山去了。我村有个小南山,离大街有六七百米,大街一打响,敌人就都奔大街去了,指导员一行五人,就突出包围圈,到外边组织报国队,来接应队长突围。这时,就在上午十点左右,大庙的大屠杀就开始了,几挺机枪一齐开火,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阵猛射,立时庙里就乱成一团。有的大人找不见孩子,有的孩子找不见大人,立时有几十人倒在血泊之中,受伤者不计其数,有的在地下乱滚,爸妈乱叫,当时庙里的惨景,使我最难忘,王井海的妻子抱着孩子正在喂奶,一颗无情的子弹,要了母女两条命,死后孩子还在咬着妈妈的奶头,就这样,小小的生命,也被万恶的日本鬼子给杀害了。韩占廷之妻身中七弹,倒在血泊之中,十四岁的儿子肚子被打穿,肠子流出肚外,疼得爸妈乱叫,最后也死在妈妈身边。刚结婚一天的韩余庆,也被鬼子给杀害了,也不知哪领的头,活着的人就一齐往外冲,把两面墙给扒开了。跑不多远,就又被上着刺刀的鬼子和伪军给挡住了,情况就更惨了。叫青壮年都脱光衣服,用自己的裤腰带,互相绑上,韩应顺脱衣慢了点,鬼子一枪就把他打死在人堆里。王庆珍一看不好,开腿就跑,叫另一个鬼子也给打死了,这时鬼子又放起臭烟炮,把人们都给薰倒了。等人们醒过来,鬼子已把左近的房子给点着了,大火就烧起来了,战斗也正在激烈,庙里受伤的还在往外爬,最后爬出来的,就是韩伯来的老妈,满身是血,怀里抱着六岁的孙子肥头,手拉着八岁受了重伤的孙女玲子,孩子的肠子已流出肚外,用小手托着肠子,和奶奶一块往人堆里爬,娘三个和血人一样,没爬多远就都晕倒了。过了一段时间,女孩醒过来了,就叫奶奶快起来,抱着肥头咱们走。傻孩子,弟弟早死了,就听小女孩有气无力地还在叫,“奶奶我渴……”时间不长女孩也就死去了。又过了很长时间,就到下午了,就听河套里枪声大作,有人在喊:“乡亲们快跑!我们救你们来了!”来的是高恒指导员,组织的报国队一百多人来增援。驻村里部队突围,两下这一打起来,天也就快黑了,也不知哪带的头,高喊着“快跑!”就一齐往东北冲,我和妈妈跟大伙一直跑到麻湾坨,没敢停留,就又跑到葛庄,葛庄乡亲,都在庄头站着,有的人在喊:“韩家哨的乡亲们,你们有亲的去亲戚家,没亲的,我们各家都做饭。”我和妈妈就去梅辛庄我大姑家去了。战斗一直深夜。村里的八路军,伤亡过重,队长又受了重伤,只剩下十几个人,在长工周记文的带领下,由南面突围。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活着的人,就都往家奔,天大亮我们到家时,父亲已把三太爷和爷的尸体给盖起来了。那时父亲是报国队主任,就组织群众往外扒烧焦的粮食和死难者尸体,全村成了一片废墟。

通过这次惨案,伤几十人,烧房六百余间。

小日本要用三光政策,吓倒中国人民,我韩家哨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打日本的决心就更大。先后应有十几名青年参军,走上抗日第一线。

村里壮大了报国队,成立了青年团。妇救会,儿童团站岗放哨,可是在以后抗战过程中又有村干部和十几名群众被杀害,我们要不忘国耻和民族恨。(2006年10月)


附记:韩家哨惨案,最初由张文秀写成文稿,载于滦县政协《文史资料》。2006年7月,进行抗战损失调查时,陈发、侯艳芝采访该村王学敏同志,嘱王学敏再写一篇,以补张文秀所述之不足。故将张文秀、王学敏二人所供材料全附于此,以供参照。王学敏为此案质证人。

7.杨柳庄19人惨案

1941年,杨柳庄属丰滦迁联合县政府所辖,是四总区第一分区的抗日中心村。这个村南有榛子镇据点,北有东上五岭、徐庄子据点,东有王店子据点,西南是何家营(现属丰润县)据点,受着敌人据点四面包围,深受敌人的摧残蹂躏。1941年1月,在夏官营村召开了建政大会,县长高敬之,县委书记王述古,四总区区委书记石堂,区长肖日增。下设四个分区,一分区长郝丰年,二分区长黄介如,三分区长张栋宇,四分区长佟友年。从这天起,有了我们自己的政权组织,确定杨柳庄村为集合开会的中心村和交通站。

日本鬼子视杨柳庄为眼中钉,总想踏平杨柳庄这个中心村和彻底消灭县区干部。1941年农历5月29日天还没亮,沙河驿、沙流河、三女河、徐庄子、榛子镇、王店子等据点的鬼子和汉奸特务约1000余名把杨柳庄包围个水泄不通。除县区干部和中心村的干部,头一天晚上到外地散发传单外,杨柳庄村的党员们和办事员全部被包围住。鬼子兵端着大枪上着刺刀挨门挨户地哇啦哇啦喊叫驱赶群众,把全村800多口男女老少一个没剩地全部赶到村东头老爷庙东坎下干河滩里,妇女和儿童赶到庙前大干坑里,四周站满了鬼子兵和汉奸特务,轻机枪和大枪摆架在乡亲们的面前。上午9点多钟,鬼子小队长高贝向被围困的群众训话,他哇啦一阵子后,一个叫毕时运(唐山人,住榛子镇据点)的翻译官,站在庙前一块大石头上,瞪着狗眼说:“老乡们,皇军让你们大家痛痛快快地交出共产党、县区干部、八路军家属和村办事员,如果你们不说,别怪皇军不客气,叫你们尝尝这些家伙的滋味。”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旁边摆着的各种枪支和压杠子、灌凉水用的刑具。在场群众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只有那800多双眼睛仇视着敌人。敌人接着说:“你们杨柳庄村有一个叫傻子的,他是个区长,他的真名叫什么?他老婆当本村妇联主任,他可在这里吗?”老百姓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鬼子逼问群众快说,不说统统的死了的。有个特务叫刘度,他对着老百姓说,傻子区长是你们杨柳庄人,他叫徐瑞苍,化名叫郝丰年,我们都知道,你们还不说,待一会儿你们再不说把房子给你们烧光,把你们这群人都打死!有个日本鬼子用中国话骂道:“他妈的,你们都是共军的赤化分子,不让你们尝尝苦头不知道皇军的厉害。”随后就有几个鬼子兵和特务用皮鞭和枪托在人群中乱抽乱打,驱赶着被包围的人群,不让群众在阴凉处,把他们赶到有太阳光的地方晒着,上边晒着,下边河滩石头烫着,痛苦难耐。当时有年龄大的、有病的和小孩,因干渴、饥饿而晕倒,群众受着巨大的折磨,但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晒死,烫死,渴死,饿死也要坚决保护党的干部,保护八路军家属。特务队长孟庆存为了向日本鬼子讨好,下令让特务郭永全、马老七、刘玉明等从被围人群中抓人拷打逼问,当时从人群中站出一个小女孩,这女孩刚刚16岁,“你们不要找共产党吗?我们一家都是共产党,我爸爸叫吉景山,我妈妈也是共产党,姓王,叫吉王氏,”这个小女孩对着敌人又接着高声地说:“我就是村内办事员”。特务们当时把这小女孩捆了起来,叫她到人群中认谁是共产党员,谁是村干部,她说,这里边一个干部和党员都没有,你们要党员和干部我就是。把鬼子和特务们气得直叫也没办法,一名鬼子让特务们把女孩再捆紧点儿扔上汽车,她又从车上跳下来,最后,鬼子一看没法,把她用刺刀活活地扎死了。这个16岁的小女孩,小名叫拜头,小学毕业,其兄吉文连,15岁参军,17岁在五总队十三大队,在战斗中牺牲。

共产党员吉景山夫妻,就这一儿一女,为了革命都光荣地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到下午3点多钟,鬼子和特务用锄头和大镐在人群中乱打被围群众,男女群众被打倒30多人。生死关头,群众毫不惧怕,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骂敌人。敌人更加穷凶极恶,又从群众中拉出二三十名男女青年连踢带打,逼问谁是共产党员谁是八路军家属和村办事员,但他们仍一无所获。鬼子和特务又从人群中拉出几名妇女,连踢带打拉入老爷庙里,把吉桂花(18岁)、杨××(17岁)、吉×(21岁)三名青年妇女的内外衣全部扒光,吊在房梁上,用皮鞭一边抽打一边逼问谁是共产党员,谁是八路军家属,谁是村办事员,她们忍着剧痛,仍旧一声不哼。敌人面对这些不可征服的青年女子,气急败坏之后便生邪恶,特务孙仁秋、孟繁义点着香火,熏燎青年女子的阴部,三名女子疼死过去,用凉水喷醒过来再打、再追问口供,鬼子和特务就这样残害群众两个多小时,还是什么情况也没捞着。又有一个特务冲着刘永海说,你是八路军,刘永海说我不是八路军,几个特务上去就把刘永海按在地上,压杠子,灌凉水,逼问谁是共产党员和办事员,刘永海昏死过去,就用凉水喷过来再打,再逼问,不论敌人使用什么刑法,共产党员、交通员刘永海同志一声不哼。特务们手持盒子枪又窜入人群,拉出几名青年。有个特务拉住王连增问,你叫什么名字,王连增说我叫王连增,又问你是干什么的,王连增回答说:“我是庄稼人。”“家里人都干什么?”“都是庄稼人。”“你们村都是谁给八路军号房、号饭、办事?”“我不知道。”特务们说:“你软的不吃好吃硬的”当时就上来几个特务,把刚参加到李德永部队的18岁的新战士王连增按倒在地,对他压杠子灌凉水。人民的好战士王连增忍着剧痛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向敌人训斥说:“你们不就是找八路军吗,我就是八路军,你们要枪我领你们去找,再不许你们残害这群老百姓了。”说完后他向被围群众扫了一眼,然后昂首挺胸朝村中心走去,后边紧跟着孟庆存等4个特务。当王连增走到村中一口水井旁时,他猛然拉住身边一名特务纵身跳井想让特务与他同归于尽,不料这个特务被另一特务一把拉住,而我们的王连增同志却一人跳进井内壮烈牺牲。

穷凶极恶的敌人冲着人群恶狠狠地喊道:“他妈的,给你们脸不要,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特务们如同恶狼一样,手持大枪扑向被围群众,用刺刀成扎,用枪托乱打。人群中男女鲜血直流。乡亲们面对敌人施暴,开始骚动起来,孩子哭,大人叫,乱成一团。这时,有一个叫小珠的14岁的少年儿童,头部被敌人打出窟窿,血流不止,他咬着牙,握着拳头,昂首怒目,跳出人群,扑向敌人,用手指着敌人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我就是八路军,就要消灭你们这群狗东西。”特务们一看是个孩子,感到惊讶,有一个特务翻了翻三角眼,骂道:“他妈的,好你个小八路,算你有种。”说着,一个大耳光打在小珠脸上,当即昏倒,小珠在昏迷中被敌人卡车拉走,以后没有消息了。

小珠是一个刚刚14岁的男性儿童,他对敌人斗争的革命动行,鼓舞了被围的男女群众。一名叫吉文秀的18岁的少女又从人群跳出来,向一名特务猛扑过去,拉住这个特务的左手就咬,还愤怒地喊道:“你们这群狗东西,我就是共产党员,你们想怎么样!”话音刚落,一个当官模样的鬼子上去就是一刀,这位年仅18岁的少女怀着对敌人的刻骨仇恨,就这样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共产党员、武装班长董景海看到这种情形,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手握拔苗的锄头,想冲出人群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为死难者报仇,被旁边的群众一把拉住,小声说,别急,你一个人冲上去白白送死。这时,有个特务气急败坏地说,他妈的,杨柳庄人都是铁人,不怕打,不怕死。

敌人从早晨7点到下午5点钟折腾了一天,什么情况也没捞到。一个鬼子军官向鬼子兵哇啦了几句,鬼子兵从老爷庙把重机枪抬出来,枪口对着被围的人群架好,群众一看不好,要用机枪扫射我们,在这时,年龄大的,在干河滩上连晒带烫,连渴带饿,有的已昏死过去,有的渴得洒自己的小便喝。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报国队员刘增同志和周围的群众小声说:“乡亲们看到了吧,死活就在今天,敌人把机枪冲着咱们支好了,要把咱们杨柳庄变成潘家峪那样的大屠杀,我喊声‘干’大家都起来向敌人干!”此刻,刘增从河滩上拣了两块石头,一手一块,他大喊一声:“日本鬼子要杀人了,向敌人拼呀!大家快跑!”随着喊声,刘增把手中的石头砸了出去,正好砸在鬼子兵头上,当场砸倒两个。他随手就把砸倒鬼子兵的三八大盖枪抢了过来,举枪大喊:“乡亲们快跑!”这时,几百名男女群众,手拿卵石向敌群砸去,把日本鬼子和特务砸得蒙头转向,有30多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其中还有两个鬼子兵被砸冒了眼。刘增用抢过来的大枪扎死一名鬼子兵。鬼子见刘增扎死了鬼子兵,便从后边跑来,用刺刀把刘增同志活活扎死。敌人对突然的猛烈反击还没有醒过腔来时,群众像潮水一样已涌向四方,人们已都跑远,鬼子向四处奔跑的群众,用机枪猛烈地扫射着。

向南跑石各庄有鬼子,东边北高庄有鬼子,北面东西上五岭也有鬼子,西面苍官营、西小庄子没鬼子,向西跑得多是妇女,都跑出了包围圈。天已黑了,被敌人打成重伤的未能跑了的群众,被敌人押在一个大院。夜间保长杨廷春和一名被鬼子从迁西莲花院抓来的老头儿(杨认识此人)看看大门口站岗的鬼子兵睡着了,杨廷春悄悄把门打开进到院内,他向被押的群众说,大家别着急。之后他又到院内看了看,见外边没有鬼子,他又回到院内,莲花院的这位老头说:“你们快跑吧,我不怕,我这岁数了,死了也不为短命。”就这样杨廷春把30多名被敌人打得浑身是伤没跑了的群众(里边有党员,也有村干部)由大院领着跑了出来。

敌人从杨柳庄出村,郝丰年和杨文芳同志就进了村,随后群众也陆续回到村内,见到郝丰年和杨文芳说,你们快给我们报仇哇!当时郝、杨对大家说:“大家都不要哭了,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对我们实行烧、杀、抢三光政策,我们要记住这深仇大恨,和他们斗争到底!”郝、杨动员大家说,咱们活着的人,把鬼子打死的人埋上吧!这天,把壮烈牺牲的19名乡亲掩埋了,他们是刘增、罗文树、王成增、刘西文、吉丙银、吉文秀(女)、吉景兴、徐永、吉山、吉勋、吉妥子、吉俊霞妻(女)、小珠子、吉申、杨廷用、杨福兴、郑夸子、于老二、王国秋。另外,还有8名青壮年被鬼子拉到北票煤矿做苦工去了,他们是吉福祥、李品、徐海、于和、吉长海、吉井忠、王国廷、杨玉风。剩下年老、多病的被抓到了榛子镇据点。自5月30日那天以后杨柳庄村除党员和村干部没走以外,全村男女群众都到迁西松山峪一带居住,有的男人白天回到家地里干点活,晚上还回到北部山区。

直到秋天,人们才回家来收秋,杨柳庄的党员和群众,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收秋时,把高粱、玉米秸秆都保护住,只收粮不砍秸秆,为干部和群众对敌人斗争作掩护。群众在地里收粮食就地打完晾晒,不弄回家里,就地挖坑坚壁起来,杨柳庄的人民就是这样英勇顽强地坚持着对敌斗争。当时的冀东尖兵小报上,刊登了杨柳庄惨案,题目叫《鹅卵石冲锋大战》


资料来源:当年该区区长郝丰年、离休老干部高成维、梁甲等同志召集杨柳庄知情者座谈,对杨柳庄指导组1991年12月搜集整理的资料进行补充修订,最后由刘智同志加工润色整理而成。文中提到的有关人名,均由郝丰年、高成维等提供。原始资料存党史研究室资室。(刘智整理)

附注:此案最初由刘智于1992年整理成文,刊载于1993年《滦县革命斗争史料选编第三集》。2006年10月由调研员金福顺补充证人照片。补充证人为杨柳庄吉景瑞、杨子彬。

8.大下五岭32人惨案

辛巳年农历五月三十日(1941年6月24日),天刚拂晓,沙河驿、三女河、榛子镇等据点的日伪军包围了大下五岭村。天亮以后,敌人就把男女老幼400多人全部集中到本村学校大院(是由原一座庙改成的),后又把妇女、小孩分到南院(罗振大院)。两个大院四周布满了鬼子、特务。机枪和带刺刀的步枪摆架在乡亲们面前。上午10点多钟,鬼子、特务就向乡亲们喊话,叫乡亲们交出共产党、八路军。这时,在场的群众好像什么也没听见,鸦雀无声。接近晌午时,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烤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当时,饥饿和干渴,对每一位乡亲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和考验。这时,有的老人和小孩就已经奄奄一息了。下午3点多钟,因渴、饿而死的老人和孩子就已经有四五个了。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敌人怕老百姓跑了,就开始往教室里赶,稍慢就挨枪托打、刺刀扎,最后,强行把人们赶进去。当时屋里上了“人垛”,成了“人酱”。顿时,人们的呐喊声、哭叫声乱成一团,这种惨无人道的情景就这样延续着。时到深夜一点多钟,人们为了活命,由几个年轻人把房顶(瓦房)拆开一个窟窿,掀去瓦片,逃出几个人。后被鬼子发现,封锁了洞口。

这样的惨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多钟,日本鬼子才撤走了。

这场惨案,有30多人被踩死、渴死、饿死。还有两名逃跑的村民遭枪杀。但是英雄的大下五岭人民却没有一个因鬼子威胁而暴露八路军、地下党的秘密。

这场惨案持续了近两天一夜,惨死32人。但因年代久远,在这次调研中,只能回忆起23名。他们是:张文田儿子、张景文弟、刘会、李山林妹、陈永福女儿、罗凤余、唐振永、石稳大女儿、张敏、罗凤赤、王玉、罗庆祥、宋佐、李老四、张宝弟、唐老四、石稳二女儿、徐文祥、罗凤珠女儿、张怀栋、刘忠、刘娣、吉树田哥。

举证人:大下五岭罗贵山、李荣堂。

调查人 杨柳庄镇 金福顺 于2006年10月

9.沈官营13人惨案

辛巳年七月(1941年8月—9月当年闰六月),秋收即将来临。从迁安来的鬼子,讨伐来到沈官营。还带着他们从北边抓来的人。

顾家庄的张泽几天前就到柏店子亲戚家躲避,还是被鬼子抓住了。鬼子把他反绑了双手,搡上了汽车。车上已经有4个被反绑着双手的人。有韩寨子的、杨家院的,还有康各庄的。车到半路,一个人跳车逃跑,被鬼子一枪打死了。

到了沈官营庄西马路上,有9个人反绑着双手,鬼子用刺刀直逼着他们。临近中午,鬼子用刺刀逼着沈官营200多人来到庄西马路边。鬼子逼着被反绑双手的13个人跪着排成一行。鬼子说他们是八路军,要统统杀掉。几个鬼子撕去他们的衣服,只见一个脖子后头长着一缕白毛的鬼子瞪圆了眼睛,手起刀落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到地上。他的身上溅满了中国人的鲜血。

张泽是第七个被砍的人。他的前后各有6个人都死在鬼子的屠刀下。鬼子见他趴在地上还有一口气,又在他的背后狠狠地戳了一刺刀,直透前胸。也不知昏过去多长时间,醒来后他爬一会儿走一会儿地回到家(离村2里路)。

张泽老人今年83岁,他的三处伤疤是鬼子杀害中国人的铁证。

这次惨案被杀害的13人,除张泽外,都是从外地抓来的,无人知道他们的姓名。

证人:魏连,男,1930年生,沈官营人。沈岐,男,1920年生,沈官营人。

证言:1941年7月,顾家庄张泽为躲鬼子抓人藏到柏店子。据点鬼子抓住他,把他装到汽车上。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韩寨子、康各庄、杨家沟等村人,共4人。在康各庄鬼子用刀砍死1人,别人都被拉到沈官营庄西的马路上,还从别处赶来9人,共13人。把他们按跪在地上就开始砍头。杀害13人的执刀鬼子是住在迁安脖子后长一缕白毛的鬼子官。张泽是第七个被砍的。脖子后一刀,右肋又捅了一刺刀,刀尖从前胸透出。鬼子走后,张泽侥幸未死。

此次惨案被鬼子砍的13人中,当场死亡12人。只有顾家庄张泽侥幸未死,至今脖子后留有深疤,前后胸均有被刺后留下的疤。其余12人系从外地抓来的,都不知姓名。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10.小霍庄子14人惨案

抗战时期的古马镇小霍庄子是八路军的主要活动地之一。当时村里的青年报国队组织严密、战斗力强,经常整队出操,高唱革命歌曲,鼓舞斗志。整个村子群情激奋,抗日情绪相当高涨。所以日伪军对这个村子也分外仇视,伺机报复。辛巳年八月十九至二十日,日伪军两次血洗小霍庄子,造成重大惨案。

八月十九日早,驻张各庄、雷庄、滦县老站的日伪军近百人突然将小霍庄子包围,没来得及逃脱的男女老幼被赶到村南的打谷场里,四周架起机枪,日军的刺刀在人们的眼前放着寒光。伪军逐人逼问谁家住过八路军,军鞋、军衣藏在何处,谁是青年报国队员……边问边用木棒劈头盖脸地打人,郭昆、杜太等人当场被打得头破血流。李凤山是耶稣教徒,穿戴较整齐,特务们认为可疑,便令人将其抓出按倒在地捣他的睾丸。李昏死过去,被用冷水浇醒,口念“哈里路雅”,伪军感到好笑,遂又将其捣昏,这样反复多次。日近中午,敌人依然一无所获,便胡乱从人群中抓了9名男青壮年带到老站宪兵队杀害,他们是:郭全(23岁,弟郭申)、郭文翠(40岁,子郭仁)、杜发(51岁,子杜好富)、杜林(27岁,无后)、王永富(30岁,无后)、陈雨头(20岁,子陈志)、王合(22岁,无后)、大军头(20岁,无后)、小文儿(20岁,无后)。

次日(二十日),惊魂未定的人们再次被这群禽兽包围,继续受审、受辱,还是没人回答日伪军的问话。恼羞成怒的日伪军将王焕章(24岁,子王泽)拉出来当众将其活埋于村南的一个土坑中;而后又开枪当众将李红(40岁,子李文俊)击毙。滥施淫威后的鬼子见仍无效果,便再次从人群中将李凤才(30岁,无后)、郭敏(31岁,子郭自荣)、郭勤(29岁,侄郭自荣)3人抓出,带到张各庄据点杀害。

这天,青年报国队员陈彬(19岁,幸存),大骂敌人后,乘机逃走,日伪军尾随追至塘坨村西时,开枪将其击毙,陈彬后被人救起,幸得存活,落得终身残疾,现在本镇敬老院安度晚年。

小霍庄41.8.19惨案共杀青壮年14人,18人被打、被辱,造成10余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以后的二、三年里,这个仅有300人的小霍庄子基本无人再敢居住,田园荒芜、人烟绝迹,成了地道的“无人区”。

举证人:小霍庄子郭申、郭庆东。

古马镇课题组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11.北小寨村5人惨案

发生时间:辛巳年八月二十四日(1941年10月14日)地点:北小寨村

北小寨村位于榛子镇东八里,是我基本区和敌占区交界处,我抗日人员经常出没这个村打击敌人。当时张旭云、李德永小队常住此村,敌人对该村恨之入骨。在八月二十四日早上,敌人对该村进行围剿,闫稳哥哥因向外跑,被打死河东,何光雨在村北防空洞被打死,当日共有5人死亡,他们是:罗银(男,35岁)、闫文福(男,40岁)、何光雨(男,65岁)、闫稳哥哥(男,21岁)、左珠(男,20岁),烧房上百间,形成一个惨案。

附:

证人:北小寨村何田、张东祥

证言:因当时忙于跑反,村民也未被集中,日后知道村中有5人遇害,烧房上百间。

榛子镇课题组 陈相 张富云

2006年10月

12.大小门庄、塘坨、赵庄子惨案

大门庄、小门庄、塘坨、赵庄子,是四个紧密相连的村子,各村之间仅一街之隔。

位于滦县城西南15华里处的溯河东岸,西与港北隔河相望,南接张边庄,北接范庄,东去是高官营。

早在1938年抗日大暴动以前,滦县早期共产党员赵玉清、丁振军、张鹤鸣、张振宇等就经常在此,从事抗日活动。1936年已成为滦县县委的西南区委(注)所在地,是滦县农村最早的基层组织之一。而日本侵略者对四村恨之入骨,称这一带为“匪区”,多次进行讨伐浩劫。

1940年春,滦县414宪兵队特务队长门致和(大门庄人,曾投机革命,后叛变投敌)带滦县之敌十余人窜入这四个村,从赵庄子抢去大枪十余支,抓捕我工作售货员张玉(大门庄人)等二人,押至滦县,后赎出。

同年某日,门致和密报塘坨小学教师王宗昌同志是八路军关系人,便带特务将王抓捕,带至滦县南征北战杀害。

1941年3月初,门致和又带领日伪、特务数十人到大门庄,我迁滦卢联合县县长张振宇农民张国本、张国臣等四家余间,抢夺财物一部,并将张振宇四叔张国仕抓捕,毒刑拷打致昏,押到滦县宪兵队。后捕去张国仕之子换回张国仕,张之子惨遭杀害。

同年农历九月初五,门致和带日伪、特务100多人围住四村,烧毁民房40余间,把群众赶到塘坨王桂福家院前,逼问群众谁是八路,谁是报国队员,见群众不语,便拉出塘坨村邸坦,鬼子特务一拥而上,把他打昏过去。并从人群中拉出邸真,让其戴上量米用的斗,用棍子击其头顶,致昏。鬼子兽性大发,把戴文元的衣服脱光往女人堆里搡,鬼子则哈哈大笑。最后逼真塘坨的邵敬、王福宗、戴文元3人,杀害于滦河大桥。

敌人的暴行并没有吓倒四村的人民,青年们纷纷参加抗日队伍,组成报国队,打击日寇,保卫家乡,穷凶极恶的敌人更加痛恨四村的群众,进行疯狂报复,于1942年农历十一月十三,一次屠杀13群众。

这天,天刚蒙蒙亮,驻滦县之日伪、特务100多人,在特务门致和的带领下,突袭四村。一部分敌人在四村外围警戒,一部分敌人扑进村里,见财就抢,见人就抓,并点着了塘坨、小门庄、赵庄子三个村的全部柴草,瘅村内火光冲天,鸡鸣狗叫,哭喊声一片。小门庄一刘姓刘老人,早起拾粪,被围庄的敌人截住,抢去粪叉,打倒在地,粪叉断为两截,被拖回村子。该中心村报国队文书刘善闻声带儿子刘占星往村外跑,也被特务截住,用枪托赶打着回村。在塘坨,敌人抓到郑老五,让他挨家挨户喊:“起来吧!太君来了,到庄东头集合”。百多户人家的塘坨村,由于敌人的几次骚扰,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下郑老五两口,高贵有一家,邸庆元一家,以及邵家傻东头。四个村也只剩下一百多人。

敌人把人们赶到了小门庄村北,赵庄子村南的一个空场里。被抓的群众中老人、妇女、孩子居多。敌人强近人们向西北蹲下,机枪架起来,冲着人群。空场上绑着一个人,是前几天赶滦县集,被叛徒特务唐树森抓捕的赵庄子赵云山。此时的人群出奇的宁静,连孩子出禁住了哭声。人们用愤怒的眼光刺向气势汹汹的敌人。门致和面对怒语无声的人们,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说:“乡亲们,咱们街坊四邻住着,我不想为难大家,只要说出谁是八路军,谁是村干部,张振宇在哪里,咱们各不相扰。”回答他的只有群众蔑视与无畏的眼光。恼羞成怒的门致和吼叫起来:“给我打。”顿时几个特务冲进人群,对手无寸铁的群众大打出手。后边的敌人往人群中扔镐头、铁锹、切挂面的长刀。铁锹到处,一个老人捂住了胳膊,长刀闪现,郑老五妻子头上淌下了鲜血。扔了又叫人们捡回来,再扔进去……这边几个特务从人群中拉出站在前边的刘善。人们的心提了起来:“千万别说呀!报国队的材料都在你手里呀。”刘善,这个掌握着联庄报国队材料的汉子,松开拉着他衣服的儿子的手,昂头走到场中央。唐树森凑到他跟前,恶狠狠地逼问:“谁是办事员?八路军的物品藏在哪里。”刘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望着乡亲们。气急败坏的特务把刘善打倒在地。唐树森打得更狠毒,他一边打,一边说:“我哥四个,死的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好不了,你们也别想好。”敌人点起了空场上的一堆柴草,火蔓延起来,几个特务把刚刚站起来的刘善搡进火里。刘善在火堆里扑打着,跑出来又被搡进去……衣服烧光了,皮肤烧焦了。终于昏死在火堆旁。人群骚动了,刘善的父亲、儿子要往上闯,被凶恶的鬼子用枪托打回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受折磨。

敌人从人群里又拉出郑老五,四个特务抬起来扔进火堆,腾起的火苗烧瞎了他的双眼,手被烧得像炭一样,他挣扎着爬出火堆,摸索着把烧焦的手往土里插。四个鬼子狞笑着走过来,又抬起他,他拼死抓住鬼子的衣领、袖子,没有被扔出去,他摔倒在地,手里抓着撕下来的衣袖。被撕掉衣袖的鬼子目前一脚,踢在郑老五头上,接着又把踢昏了的郑老五扔进火堆,活活烧死在里面。

青年赵云志被拉出来,扔进火堆,一准又一准,昏死在火堆旁。敌人不再理他,后苏醒过来,趁敌人吃饭换班的机会爬出人圈藏到一户人家,得以幸存,却终生残废。

早年丧妻的王永合搂着三个幼小的孩子,用身子遮住他们。一个鬼子盯住了他,拨开人群,拉出王永合,三个孩子王亭、王月、王来紧紧抓住父亲,哭喊不停。鬼子翻译官呵斥道:“后点,不然叫你们一起死。”群众强回三个孩子,保护下来。王永合被拉出后,特务唐树森上来把他打倒在地,恶狠狠地说:“我让你杀小猪(王是屠夫--编者注),今天让你尝尝挨杀的滋味。”特务们也把王永合扔进火里,烧昏在地。

敌人兽性未尽,变换了花样。从人群里拉出二来头(刘占元),两个鬼子用腰带套在他的脖子上,往两边使劲勒,看到二来头憋过气去就松开手,向二来头嘴里灌沙子,呛得他鼻孔出血,等苏醒过来,再勒,一起折腾到踵时分敌人放下的二来头,交替着吃饭了。

酒足饭饱的积极合作预谋了更凶残的伎俩,他们让怀抱四根弦的虎视眈眈孙永恩给他们弹弦子,不弹就打。孙永恩翻了翻眼,弹起《苏武牧羊》。敌人拉出了塘坨的傻东头,让他刨坑。刨一阵,敌人就把他按在地上量量坑的大小。十一月的天气,地已封冻,半天才刨了一个小坑,一个鬼子打了傻东头一个耳光:“你的,狡猾狡猾的,死了死了的有”说着抽出腰刀要砍,门致和知他是傻子,便拦住鬼子,咕哝了几句,把傻东头放了。


该文由县委党史研究室邵玉龙于1992年调查整理,载《滦县革命斗争史料选编》

(第三集)

附:(一)塘坨辛巳九月初五(1941.10.24)惨案被害人名单

24 25

(二)小门庄42.11.13 惨案被害人名单

26

13.沈官营5人惨案

辛巳年十一月(1941年12月18日—1942年1月16日),一天拂晓,沉睡的人们被鬼子和治安军的枪声惊醒。人们知道鬼子圈庄了,纷纷往村外跑。可是鬼子们端着刺刀早已等候在村外。

八路军游击队队长高恒正好回家来,由于汉奸告密,鬼子起早圈庄要抓他。在群众向村外跑的混乱时刻,高恒一枪打掉鬼子官的鼻子。鬼子官捂着鼻子鬼哭狼嚎。高恒乘机冲出村子。

鬼子进村了。他们用刺刀逼着群众集中到村中间。约有200多人被迫举着双手。周围是荷枪实弹的鬼子、治安军。

鬼子翻译问话:“村里有没有八路军?谁是高恒家属?”老百姓一声不吭。鬼子们横眉立目,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哗啦啦拉动枪栓,威胁人们。老百姓仍然一声不吭。

鬼子们从人群拽出朱安、小吴和张友合女婿(来岳父家走亲)逼问,回答他们的是:“不知道!”。鬼子立刻把三个无辜的青年枪杀了。

鬼子们继续逼问。不管鬼子怎样嚎叫,人们就是一声不吭。这时沈宝合伸手去掏“良民证”被一个鬼子发现,抬手一枪把他打死,村民沈爽看准时机要往村外跑,被鬼子的机枪打中身亡。

鬼子们不停地嚎叫,群众低着头一言不发。鬼子们无计可施,割下五位死难者的耳朵,带回老站向他们的主子交差。

这次惨案的5位死难者是沈爽、沈宝合、朱安、小吴和张友合女婿。他们都是青壮年。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附:

证人证言

证人:魏连,男,1930年生,沈官营人。沈歧,男,1920年生,沈官营人。

证言;1941年11月的一天,鬼子和治安军起早圈庄寻找八路军。拂晓时正碰上沈官营八路军队长高恒回家,一枪打伤鬼子官的鼻子,敌人圈庄把人都赶到庄东头。沈爽是为我方站岗的。他一跑,就被鬼子用机枪打死。被赶被围的人都得举起双手,鬼子用枪逼着赶到一起。

在围、赶的过程中,沈宝合从兜里掏“良民证”,被鬼子用枪打死了,还打死了小吴、朱安、张友会女婿。集中后看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割掉被害人的耳朵,带回老站据点。此次惨案共被打死5人。

14、相公庄村5人惨案

发生时间:壬午年正月二十四日(1942.3.10)地点:相公庄村

抗日战争时期,只有四百多口人的相公庄,北距榛子镇10里,南距大柳树八里。在两个据点中间,该村共产党员肖太荣等经常组织民兵扒公路、割电线、除汉奸、拒交鬼子公粮、拒派劳工等,敌人视相公庄为眼中钉,特别是叛徒周光绪向敌告密后,敌人一直图谋报复。

正月二十四日凌晨,榛子镇、大柳树、三女河三个据点200余敌伪突然包围相公村,穷凶极恶的敌人见人就开枪,65岁安荣卖火烧为生,起早去榛子镇进货刚出村被打死,崔天常去村北拾柴被枪打死,敌人把村民赶到东大庙找党员、找八路,肖太荣被敌人认出,遭到毒打,他大骂鬼子汉奸,鬼子残忍地用刺刀割掉他的嘴唇,仍怒目不屈,敌人剥光他的衣服,用火烧他的下身,仍不屈服,鬼子用刺刀将其刺死,扔在陡河里,敌人又把陈美拖去,让他指认共产党员、八路军,他一字不说,把他推入白薯窖内,抱上柴禾点燃,活活烧死。敌人抓住郝继兴问他口供,他什么也不说,反复重打三次,还是什么也未说,然后捆上扔在大水井里,又往井中开枪,又扔石头,极其残毒。然后架起机枪准备用机枪把全村人全部打死,在枪未响之前,不知谁说了一句庙里佛爷动了,日本鬼子讲究迷信,才停止了这次更残暴行为。临走抓走青壮年64人带到大柳树据点(其中有两个女的)。其中李焕、刘东生、崔连兴三人抓去东北为劳工,其他人用钱先后赎回。此次惨案被害人员共5人:肖太荣(男,40岁)、陈美(男,42岁)、安荣(男,65岁)、崔天常(男,50岁)、郝继兴(男,40岁)。

附:

证人证言

证人:相公庄村,肖浓、贾兆清。

当敌人围村那天,我们都在现场,敌人残害我村民都知道,在村头被枪打死的是敌人走后才知道。因当时我们年龄较小,是谁叫什么都是长大后前辈们所说的。

榛子镇课题组 陈相 张富云

2006年10月

15.王官营9人惨案

壬午年四月初四(1942年5月18日),上午,王官营的村民闻风日本鬼子圈庄,便四散逃跑。王立恒跑到本村山西张都庄,王立森跑到西山罗家山口,日本鬼子这次撒开大网,从西、南、北三个方向,把贾营、刘家店、仓库营、赤峰堡、张都庄、宋庄、李家峪、新军营各村没跑出去的人都圈回来。日本鬼子骑着大洋马,驱赶着人群,圈到王官营三街西头坡子韩印轩家的大空院子,让人全都坐下。周围是日本宪兵队和特务,荷枪实弹,日寇宪兵队长米谷在前边声言要找共产党的办事员,武装队长。特务们连打带骂,把这些人过筛子,陆续放出一些老幼童妇,剩下的午后都被圈到韩印轩家当院的东西两面各三间的厢房屋。六间厢房关的满满的全都是无辜群众,不让吃饭,也不让喝水。当时连泔水都被人们抢着喝了,泔水下面的渣子也被人们捞着吃了。

第二天上午,又把关着的这些人赶到三街西头道北场过堂,让这些人开口说话,没人说,就拿仓库营的张宾开了刀,日本鬼子指着他说,这就是你的下场。日本鬼子一刀将其头砍下,又将贾营老八的孙子拉出来,用皮鞭打得昏死过去。有个叫王老元的,有手颤的毛病,鬼子们以为他害怕,便把他头砍下。韩印亭原是在地拉磙子,见日本鬼子来讨伐,扔下磙子就跑,被捉了回来,鬼子说让他慢慢死,零受罪,捅了几刀,挨了几枪。田阁的儿子田秋儿,拉出去就用枪打倒(未死)。从刘家店圈来的当场被打死三人。

最后将剩下的青壮年都抓了,赶往雷庄,用火车拉往东北下煤窑。今年九十高龄的老人王立恒就是其中之一,是目睹这一惨案的见证人。据他回忆,被抓的劳工有:郑守清、冯秀、郑守恩、王洪年、王胜堂、王和、王应先,这些人后来都生还。

日本鬼子这次扫荡,王官营村民被杀害8人。他们是:田玉清20岁,韩计胜30岁,韩印亭28岁,田洪年38岁,吴富来30岁,王福林30岁,吴富广22岁,田岳母亲60岁。

重伤1人:李洪文54岁,肩头被砍成重伤。

死难者中,除田岳母亲60岁外,其余都是青壮年。

附:

证人证言

证人:王立恒:农历四月初四,我先跑到张都庄,也被日本鬼子马队圈了回来,下午又被关进韩印轩家厢房,第二天过堂我都亲见,从早晨跑到第二天上午一直没吃没喝,亲历了日本鬼子的暴行和恶毒。

王立森:日本鬼子在王官营两天一宿,宪兵队长米谷住在东关,让我给他遛马,过筛子过堂、杀人我都亲见。

油榨镇调研组 李国忠

2006年10月

16.周董寨子惨案

壬午年四月初四(1942年5月18日)清晨,日本鬼子在特务的带领下,大队人马从韩寨子山口进来,将两村间仅一条小水沟之隔的周寨子和董寨子一起围住。鬼子和特务将两村的无辜村民驱赶到董寨子村东的土坎上,周围架上机关枪,特务还不住地恐吓人们,谁敢动,拿机枪全把你们突突了。

鬼子翻译官说,谁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办事员?谁是武装队长?站出来,不然全都别想活命。过了一阵,没动静,特务就走向人群,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看谁今天倒霉。

有的稍一低头,有的面有惧色,就被他们拽出来,前后两村共拽出九人。

周成广、周鸿柏父子被拽出后,日本鬼子就用木棒打,直到昏死过去,再用凉水喷过来,再打,再喷,直至活活打死。将董寨子张海楼拽出后,四肢捆在一起,折成一团,放在烧薯秧子的火坑小火门口烤,地方小,又不能动,很快昏死过去。张海楼确系共产党员,南六村的武装办事员,先一天还和海区长(彭海瑞)接头,党内已接到密报,冀东各县的日寇四月上旬进行拉网式的大扫荡,让他尽快转移隐蔽,第二天早晨就被圈住,百般折磨,但他闭口无言,后来日本鬼子把他带到孔庄,连同一起被抓来的周寨子的周广运砍死在孔庄古槐前。

其余,周寨子的周兴海被活活打死西山口,董寨子的张林和张迷住被砍杀在沈官营,董寨子的张洪升被砍死在东樊各庄。

周寨子的周树林是武装队长,特务抓住他母亲,日寇将她的衣服扒光,四肢分开绑在梯子上,用大秫秸火从下边点着,活活烧死,惨不忍睹。

这次鬼子扫荡,杀死周寨子5人,董寨子4人。他们是:周成广(男,40岁)、周鸿柏(男,20岁)、周广运(男,36岁)、周兴海(男,42岁)、周鸿瑞妻(40岁)、张海楼(男,21岁)、张迷住(男,20岁)、张林(男,24岁)、张洪祥兄(男,32岁)。

附:证人证词

刘仲证言:日本鬼子和特务将周鸿瑞妻子的衣服扒光,四肢分开绑在梯子上,用大秫秸点着火,从下边烧,我亲眼所见,惨不忍睹。

张洪祥证言:日寇将两村围住,把人赶到村东土坎上后,声言要找共产党的办事员,凡是拽出的人,在胸前画上一个八字,在胡子处也抹上八字,准死无疑。

油榨镇调研组 李国忠

2006年10月

17.睢新庄惨案

壬午年农历四月初八(1942年5月22日),早晨,人们刚吃完早饭,睢新庄部分村民席地聚在村东头闲谈。忽然看见从范庄方向来了一股日本鬼子,明晃晃的刺刀上插着膏药旗,前面还有部分群众,范庄和睢新庄相隔只有一里,发现时,跑是来不及了。李树林一手提只水壶,一手拎着茶杯,假装欢迎。等到跟前,一个特务却说了声,你手里还拎着手榴弹,李树林一听不好,撒腿就跑,日本鬼子朝他周围及脚跟开枪,吓得他再不敢动,特务把他捉住,五花大绑起来。将村头这些人赶到附近的一个土坑里,然后叫小孩先上来放回家去,其余俩一对,全部赶到村里肖振海和徐凤两家中间的大空园子内。村西也有一股日本鬼子,他们从西上坎樊各庄、耿庄子、马坊、望府台圈过来一些群众,全都赶到这座空院坐下,一庄分一堆,一个特务一个日本鬼子在前边说要找共产党的办事员,武装队长。可当特务走向人群却说,看今天谁倒霉,他心里明白,那里去找共产党,只有从群众中抓倒霉的。所以,刚结婚的崔作雨,穿得干净点,刚一往下拉凉帽,马上就被拽了出来。青年李田在东北住地方,刚刚回家来准备结婚,见他像个白面书生,也把他拽了出来。凡拽出来的,全提到北院王俊堂家的军官驻地,先用刑,压杠子,灌辣椒水。他们从王俊堂家找出一把锡壶,受刑人嘴上蒙上手巾,把肚子灌饱,日寇往肚子上用脚踩,弄得人两头冒水,然后再灌,有气不过的人用牙咬住壶嘴,后来见壶嘴都被咬成牙印,他们就打闷棍,有的被打折肋骨。过堂时,日本鬼子军官叫李田把手伸出来,见无老茧,写上办事员,一挥手,拉出去就用刺刀挑死在王俊堂家后院事先挖好的土坑内,在这个土坑一连挑死七人(其中有两名西上坎人)。

在圈人的大院内,对马坊的人群更加残暴,不问青红皂白,挨个打,不管死活,打躺下为止。睢新庄一青年被打得皮开肉绽,事后衣服都粘在身上,脱不下来,只好用剪子一条条剪下来。

王俊堂的妻子,他家两处院四个大屋,全家被赶到一个小屋,其余日本鬼子在队部住,专门在此过堂动刑,他亲眼看见了惨状,听着震心的惨叫,拉出来一个就没活命,后见他家的雇工老窦(风云)也被拉出去,认为定死无疑,面对日寇的野蛮行径,惨不忍睹,遂喝了卤水,一死了之。李魁忠妻见日寇用香火烧他老伴,并把胡子用火点头,看着无有活路,也喝了卤水身亡。

日本鬼子在睢新庄折腾了两天一宿,据说佐佐木就住在崔作纯家的门房。这次日寇扫荡睢新庄死难8人。他们是:季凤义(男,30岁)、李树林(男,34岁)、李田(男,20岁)、苏玉林(男,36岁)、李凤(男,40岁)、崔作雨(男,38岁)、李魁忠妻(54岁)、王俊堂妻(50岁)。

附:证人证言

李双林证言:(1942年)农历四月初八,早饭后,我和一群人在村东头待着。忽然,从范庄方向来了一队日本鬼子和特务,人们没跑了,都 被赶到一个土坑内,然后叫小孩上来回家,当时我十五岁,个头长得高,也跟着上来又被推了回去,然后俩一对被赶到肖振海和徐凤两家中间的空院,目睹了日本鬼子的所做的一切,赶到午后,还是徐燕递给我一个民夫条,才得以脱身。

李海证言:王俊堂妻目睹了日本鬼子的惨无人道的暴行,又见他家雇工老窦也遭毒手,认为定死无疑,他索性喝了卤水,一死了之。李魁忠妻因见日寇惨无人道地将他老伴的胡子点着,惨不忍睹,也喝卤水身亡。他们是以死对日寇暴行的抗争。

油榨镇课题组 李国忠

2006年10月

18.商家林35人惨案

1942年春,日本鬼子发动大清乡,迁安县沙河驿镇是鬼子的中心据点。农历四月初五,沙河驿的鬼子在沙河驿集上砍死赶集群众数十人(含东安各庄镇马各庄村6人),制造了沙河驿惨案。之后,他们又于农历4月10日制造了商家林惨案。

商家林(隶属于东安各庄镇,是4个行政村的自然村)惨案发生的前一天,也就是农历4月9日,沙河驿的地下交通员李大个子(化名,沙河驿镇老爷庙村人),给商家林村送来十万火急的鸡毛信,内容是驻沙河驿据点的鬼子将于次日凌晨包围商家林村,清剿八路军。时任商家林村地下交通员的王玉凤赶紧将信转交给当时住在商家林村的八路军干部李继光(字光宇,滦州镇高各庄村人),当时住在商家林村的八路军有七、八个人,他们都立即藏在早已挖好的地窖里,并指示迅速通知在商家林的外村群众(因为当时的商家林驻守着伪警防队,鬼子很少来骚扰,于是周围村的群众纷纷来这里投亲靠友,躲避战乱),号召他们赶紧回家,但群众平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多了,大多数群众不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没几个走的,只有东安各庄镇栗园村的齐崇德(时年24岁,1971年去世)、吕贵(时年26岁,1992年去世),被亲戚撵回家中,幸免杀身之祸。

壬午年四月初十(1943.5.24)凌晨,从沙河驿据点开来了两辆汽车,车上大约有30多名鬼子伪军,车上驾着数挺机枪,下车后他们迅速包围了商家林村,并将全村群众和外村跑反群众三千余人圈到伪警防队队部(原商家林乡政府)前的广场上,鬼子军官通过翻译官向大家喊话,说什么大日本皇军,要创造东亚共荣圈,要在中国帮助国民党政府维持治安,消灭共产党,这次清乡就是要清剿共产党及一切反日分子。又通过查户口的方式,让同一个村的群众站在一块,挑出外村群众一千余人,然后再将人群中的青壮年人人过关,在汉奸、特务的指认下,通过点名的方式叫到谁,谁就得站到一边,共揪出他们认为是八路军、共产党的三十余人,将他们五花大绑,对他们严刑拷打,追问谁是八路军谁是共产党,把人倒栽葱浸在水缸里,灌凉水,用杠子打,放狼狗咬,就是没有人说出谁是共产党人。前商家林村孙宝成(中共党员,时任商家林村地下财粮委员)被叫出后,鬼子翻译官说:“你是共产党,你要老实交代。”孙宝成就是不承认,鬼子用铁棍严刑拷打遍体鳞伤之后,又放出狼狗,咬得他血肉模糊,昏死过去,最后在乡亲们的一致担保下,才把他救了下来,在解放初期此人病逝。东商家林村商自清因长期患病,几个月没出屋,头发长,脸焦黄,手上没有茧子,鬼子怀疑他是八路军,于是放出狼狗把他咬个半死,最后他趁鬼子不注意躲到人群中才拣回一条命。当点名叫到苗连生(八路军抗日救国会员,前商家林村人,鬼子可能知道这一情况)的名字时,本村苗万生因为耳聋,误以为叫到自己的名字就站了出来,结果被鬼子一阵严刑拷打,一无所获,最后穷凶极恶的鬼子将他砍死在警防队队部外的广场上,一同被砍死的还有铁局寨村的安文瑞、周广合、周广效、高树平、刘禄,高纪庄子村的唐兴,东商家林村的王万友,之后,又在警防队队部院内,将东商家林村的王敏,铁局寨村的刘文焕,马各庄村的任永昌,用铁棍打死。日本法西斯一直折腾到下午,将剩余的22人胸前挂上写有“青年保国会”的牌子,装到两辆汽车上,鬼子和伪军把他们踩在脚底下,汽车开到无税庄村西南的大坑边(现无税庄粮站附近)停了下来,鬼子把他们扔下车,其中一个(迁安县沙窝铺村人,姓名不详)爬起来就跑,被鬼子追上用刺刀挑死,肠子当时就流了出来。其余的人被推到坑边跪成一排,鬼子把他们的衣领撕下,然后系在头上蒙住双眼,用战刀一个挨一个砍死,其中有栗园村的齐国巨、左福贵、阚喜奎、齐小五、齐明、齐广福,马各庄村的任连秀、任连刚、任贵、任仕、任美、大清头、赵然、赵满仓、任丙礼、任丙志,赵各庄村的王树怀、高德堂,大阚庄村一人(姓名不详),后来鬼子砍累了,当时有两个人被砍后昏死过去(这两人由于失血过多当时昏死,鬼子以为死了,所以没被发现),其中有赤峰堡村的田英,西孟家屯村的葛丙文。

鬼子走后,田英先苏醒过来就大喊救命,发现四下没人就自己走回家中,一直到解放初期此人病逝。葛丙文醒后,被无税庄村的一个老头发现并及时给葛丙文家送信,后来家人用车把他拉回家中,养了一年多后才逐渐恢复了健康,成为这次惨案唯一的亲历者和幸存者。

此次惨案总计伤亡35人:其中死亡31人,伤4人。其中在商家林死亡11人,打死3人,砍死8人;在无税庄死亡20人:砍死20人。

附一:

证人证言

(一)

证人:葛丙文,男,1920年生,西孟家屯村人。

我叫葛丙文,今年87岁,惨案发生时我23岁。壬午年四月初十(1942.5.24)凌晨,日本鬼子和伪军30余人从沙河驿出发,包围了商家林村,把商家林村群众和外村群众(外村群众大约一千余人)全部圈到土城中(当时商家林也分四个村,驻商家林警防队修筑土城将前商家林、北商家林和西商家林围起来,里面设立了队部)去查户口。让同一个村的群众站到一块,又从挑出的人群中选出年轻人,不由分说‘拉出人群’就五花大绑,用浸水缸灌凉水,用杠子打,放狼狗咬等残忍手段逼供,让他们说出谁是八路军,就是没人承认,鬼子恼羞成怒,后来给33个人把写有“青年保国会”的牌子挂在胸前,当场砍死11人。又用两辆汽车将剩下的22人带到无税庄村南的大坑边(在车上时鬼子和伪军把我们踩在脚底下),到地点后,把22人扔下车。其中1个(迁安县沙窝堡人,姓名不祥)站起来就跑,被鬼子追上用刺刀扎死,肠子都流了出来。其余的人被拉到坑边跪成一排,鬼子把这些人的衣服领子撕下来,系在脸上,蒙上眼睛,用战刀一个挨一个砍死。后来鬼子可能是砍累了,当时有两个人没砍死,其中1人赤峰堡人,鬼子走后大喊救命,走到家中几天后就死了,另一个人就是我,被无税庄村一个老头发现救起,并给我家送了信,老头从家里找来剪子给我剪开衣服和绳子,用车拉回家中,养了一年多才活了下来。

这样我成为这个惨案唯一的幸存者。

(二)

证人:王玉凤,女,1907年生,前商家林村人。

我叫王玉凤,今年整整一百岁了,商家林惨案发生时,我是八路军的地下交通员,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1942年春,日本鬼子发动大清查运动,沙河驿是个中心据点。农历1942年4月5日,沙河驿的鬼子在沙河驿集上砍死群众数人,制造了沙河驿惨案。之后,他们又于(1942年)农历四月初十制造了商家林惨案。

商家林惨案发生的前一天(也就是农历1942年4月9日),沙河驿的地下交通员李大个子(沙河驿镇老爷庙村人,化名)送来十万火急的鸡毛信,内容是驻沙河驿据点的鬼子将于次日包围商家林村,围剿八路军。我赶紧将信转交给当时住在我村的八路军领导李继光(字光宇,滦州镇高坎庄人),当时八路军住在我村的有七、八个人,他们都立即藏了起来。李继光藏在我家的地窖里,并指示迅速通知在我村跑道的群众(因为当时的商家林村驻守着警防队,鬼子很少来骚扰,于是周围村子的群众纷纷来这里躲避战乱)号召他们赶紧回家。但群众平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多了,大多数群众不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所以没有几个走的。

农历1942年4月10日,沙河驿来了100多个鬼子,坐着数辆汽车,车上架着机枪,于凌晨包围了商家林村,将全村群众和外村跑道群众圈到治安军警防队队部(原商家林村政府)外的广场上。在汉奸、特务的指认下,挑出外村群众为主的1000余名群众,又从这些人中选出青壮年几十人。鬼子为了找出八路军,对他们用尽酷刑,灌凉水,用铁棍打,放狼狗咬。东林村的商自清因长期患病,几个月没出屋,头发长、脸焦黄,手上没有茧子,鬼子怀疑他是八路军,被鬼子狼狗咬得血肉模糊,装死捡了一条命。又将3人砍死在警防队队部内,把4人打死在队部外的广场上,后又用汽车拉着30余人到无税庄村西南大坑(现无税庄粮库附近)用刀砍死,制造了一起血淋淋的惨案。

附二:商家林惨案被害人员花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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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各庄镇调研组 夏容阁 耿秋艳

2006年10月

19.韩新庄11人惨案

壬午年四月十二日(1942.5.26),日寇纠集大部兵力,在王店子镇周围几十个村庄进行围剿,将被围住的各村军、政、百姓,分孟店子、赵城子、辛店子三个村集中围困,各围困七天七夜。他们为了寻找八路军、村干部,对围困人们进行威逼拷打,百般利诱,但无有结果,最后露出狰狞面目,对群众进行屠杀。

这次屠杀,该村共有11人遇难,他们是:

王朝殿44岁,于辛店子被日军用开水烫死;阚永庆24岁,于辛店子被日军用开水烫死;侯敏芝40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张宗合37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王树增33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庞悦48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贺纯32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张立49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宋林48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朱义47岁,于孟店子村南大坑被日军用刀砍死;王文秀34岁,于辛店子被日军枪杀。

举证人 韩新庄 孙志 梁田

王店子课题组 刘民

2006年10月

20.大高庄“4.12”9人惨案

被害人名单:

高于,男43岁;高于妻子,女42岁;高凤品母亲,女50岁;高焕雨,男24岁;高文星,男25岁;高文青,男27岁;高健兄长,男30岁;高健,男26岁;高晶,男30岁。

王店子镇课题组 刘民

2006年10月

21.干河草“4.12”11人惨案

被害人名单

吴桐:男,25岁;张于:男,25岁;老王:男,24岁;方庆:男,36岁;方九旭:男,56岁;孙唐头:男,20岁;拉住儿:男,23岁;韩 泽:男,46岁;李尊:男,60岁;李田父亲:男,61岁;榜子:男,15岁。

王店子镇课题组 刘民

2006年10月

22.小高庄“4.12”9人惨案

被害人名单

田文喜:男,34岁;田贺:男,34岁;田林:男,33岁;高振朋:男,33岁;高 满:男,55岁;高苍:男,57岁;田春妻子:女,54岁;高步云:男,55岁;高喜母亲:女,58岁。

王店子镇课题组 刘民

2006年10月

23.葛庄村7人惨案

发生时间:壬午年4月12日(1942.5.26)地点:孟店子村此时正是日本鬼子“五次治强”,进行三天一清乡五天一扫荡,不断拉大网,反复清剿我抗日人员,青龙山一带当时是我抗日队伍常住地区。这天榛子镇、杨柳庄、下五岭三个据点日伪对我青龙山西各村围剿,当天早上,敌人从西南来把我葛庄村村民几十人驱赶到孟店子村,逐个审讯,先后把我村七人杀害,他们是:葛久云(男,30岁)、李户(男,35岁)、刘万福(男,50岁)、葛成(男,40岁)、马玉文(男,40岁)、刘东善(男,35岁)、杨佐山(男,22岁)。刘东祥(男,35岁)、葛振全(男,21岁)、葛春(男,20岁)等三人被抓去东北做劳工,以后死于东北,还杀害其他村多人。

附:证人证言

证人:葛庄村孟店子,惠兴、葛纯

惠兴:那一天幸免未被抓到孟店子,日后才知道的。

葛纯:那一年我只有8岁,此事都是老人介绍我才知道的,记的相当清楚。

榛子镇课题组 陈相 张富云

2006年10月

24.孟店子26人惨案

壬午年农历四月十二日(1942.5.26),日寇为推行所谓“治安强化”政策,纠集大部兵力对王店子镇周围几十个村庄,进行大规模围剿,对无辜百姓进行疯狂杀戮。

鬼子用拉网式进行包围,不断缩小包围圈,最后将围困的干部、百姓分别在孟店子、赵城子、辛店子(现迁安县管辖)三个村分割围困各七天七夜。他们对百姓用尽各种残酷手段,施行威逼拷打、大肆屠杀。

在这次围剿中,仅我镇所辖36个村庄,就有92人被杀害。5人以上的惨案就有5起,即:小高庄惨案9人、大高庄惨案9人、干河草惨案11人、韩新庄惨案11人、孟店子惨案26人(其中孟店子村8人,其余为外村人)。

在这次围剿中,最大的惨案,要属“孟店子大屠杀”。这次大屠杀共有26名,各村青壮年惨遭杀害,被杀于孟店子村南大坑南沿。他们是:梅庄赵永荣(36岁)、洼里韩泽(22岁)、刘志顺(30岁)、苏连贵(46岁)、大局(22岁);孟店子王永福(37岁)、刘芳(18岁)、刘启风(38岁)、王恩成(38岁);韩新庄侯敏芝(40岁)、张宗合(37岁)、王树增(33岁)、庞悦(48岁)、贺纯(32岁)、张立(49岁)、宋林(48岁)、朱义(47岁);张家庄张茂春(45岁)、东石桥王湖(27岁)、鲁新庄鲁林(36岁)、安怀策(35岁),还有葛庄村5人。

王店子课题组 刘民

2006年10月

25.火烧邢各庄

壬午年五月十九日(1942.7.2)凌晨,张各庄据点、林西守备队、雷庄据点300多名日伪军合围了邢各庄村。

因同年农历三月十八日三个据点的日伪军曾合围过邢各庄村,被围群众一千余名,被本村路南区队三连副连长张济带领一班战士解救。并打死日伪军二十余名。大部分群众已逃往外村居住,村里人不多。敌人进村就杀人,并放火烧房。一响枪,村里的人有的就往外跑,有的就藏了起来。前邢各庄村的鲁生聪往村南跑时遇见日本鬼子,当场被鬼子用刺刀挑死在村南。鲁纪增和鲁同福妈、樊孝成妻三人藏在一个地窖里,被鬼子发现,一枪击中三人,鲁纪增被击中头部,鲁同福母被击中腹部死亡,樊孝成妻被击中腿部未死。这次日本鬼子只烧了马路以东东邢各庄村和后邢各庄村的房子。东邢各庄村的郑占考妻子已怀孕将要生的时候与5岁的儿子被烧死在屋里。曾广连被日本鬼子一枪打死在大街上,妻子被鬼子扔入井中淹死。后邢各庄村的董焕来与十七岁的女儿被熏死在地窖里。王子和母亲七十多岁,被打死在家里。西邢各庄村的顾瑞云被烧死在后邢各庄村的房子里。张俊山被鬼子挑死在大街上。

鬼子这次火烧邢各庄烧毁房屋一千余间,杀害群众12人,击伤1人。死难者是:鲁生聪、鲁纪增、鲁同福母、郑占考妻、郑占考儿子、曾广连、曾广连妻、董焕来、董焕来女儿、王子和母、张俊山、顾瑞云。

击伤1人是樊孝成妻。

日本鬼子这次火烧邢各庄后,到同年农历八月十五先后共四次放火烧房。烧毁建筑物2100间,95%以上房屋被烧毁,砖石被拉到张各庄修据点。当时鬼子雇用大车30辆拉了一个月,成材的树木被汉奸杜连绪砍伐后拉到杨庄子修据点。造成1400多名村民无家可归,逃离到离村30华里范围内的54个村子居住三年之久。

附一:

29

附二:

证人证言

(一)

证人:张景江,男,1937年生,西邢各庄村人。

(1942年)农历5月19日,张各庄、林西、雷庄三个据点日伪军圈庄。因同年3月18日三个据点日伪军圈庄,被围群众1千多人,被烈士张济带领一个班游击队员解救并打死十余名鬼子十余名特务。大部群众已逃往外村居住,村里人不多。敌人开始杀人、放火、烧房。西邢张俊山被日本鬼子挑死在大街上,顾瑞云被烧死在后街房子里。这次烧房只烧了东邢各庄和后邢各庄的房。到同年农历8月15日共烧房烧了4次,95%的房子被烧毁,新中国成立后统计是2100间,人口是1400人,户数是400余户。各家未来得及搬走的粮食、农具、柜橱等都被烧毁。

(二)

证人:薛珩,男,1928年生,东邢各庄村人。

(1942年)农历5月19日,张各庄据点、林西守备队,还有雷庄据点的日伪军300多人,早晨3点钟左右就把邢各庄围了起来。村里群众大部分已逃往外村居住,村中只有部分群众在家。敌人见人就杀,放火烧房。曾广连被鬼子用枪打死,妻子被扔入井中淹死。郑占考妻子怀孕快要生的时候被大火烧死在屋里,5岁的儿子也被烧死。这次是日本鬼子第一次烧邢各庄,烧的主要是东街和后街。到农历8月15日又烧了三次,一共是4次,烧了2100间房子,砖、石被拉到张各庄修据点,鬼子雇用30辆大车拉了一个月。成村的树被杨庄子据点汉奸杜连绪放走。

(三)

证人:李尚清,男,1926年生,后邢各庄村人。

王昌一,男,1923年生,后邢各庄村人。

(1942年)农历5月19日,张各庄、林西、雷庄三个据点的日伪军300多人圈庄。因同年3月18日(阴历)三个据点鬼子圈庄,被围群众被八路军张济一班人解救,大部分群众已逃往外村居住,村中只有部分人在家中,敌人又杀人又放火烧房。王子和奶奶70多岁被鬼子打死在家中,董焕来和他17岁的女儿藏在地窖里被烟熏死,西街顾瑞云被烧死,张俊山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挑死在大街上。这次鬼子烧房烧的是马路东、东街和后街。后来鬼子又烧了三次房,8月15日(阴历)是最后一次。全邢各庄村烧了2100间房子,全村400多户1400人分散居住到离村30里内54个村子,到日本鬼子投降才回来建房。

(四)

证人:鲁永福,男,1927年生,前邢各庄村人。

(1942年)农历5月19日,日本鬼子第一次烧房。起早三点钟左右,张各庄据点,林西据点,雷庄据点三个据点的日伪军好几百人把邢各庄围了起来。一响枪,在家的人有的就往外跑,有的藏了起来,我爷爷鲁生聪70多岁往村外跑时,跑到村南乱岗子那遇见日本鬼子,被鬼子用刺刀刺死。我与我叔鲁万明、鲁占祥藏在草栅子里未被发现。鲁纪增、鲁同福妈还有樊孝成妻三人藏在一个地窖里,被鬼子发现,一枪击中三人,鲁纪增被击中头部,鲁同福母击中腹部死亡,樊孝成妻击中腿部未死。那天日本鬼子烧了东邢各庄和后邢各庄的房,到农历8月15日最后一次共烧了四次,四个街的房子全部被烧。

小马庄镇课题组 鲁永昌

2006年10月

26.滦河桥北朱砂洞21人惨案

偏凉汀是老站的旧称。抗日战争时期是鬼子驻防的老窝。鬼子、宪兵队、汉奸、特务应有尽有。朱砂洞位于偏凉汀东侧,旧滦河大桥北面,现在水文站北滦河边。西靠横山,东面峭壁下是滦河,水流湍急,南北是一条勉强能走大车的路。原来曾有一个乾隆时代修的亭子。亭子上下两层,上边可以站人观景、放哨,下边可以走路行车。地势险要,鬼子选定此处为北杀人场。

这次惨案以前,鬼子曾把旧滦河大桥作为杀人场。有一次鬼子杀人时,受害人中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猛地一脚将鬼子踢进滦河。从此就改到这里杀人。

1942年春天的一天早饭后,鬼子用刺刀逼着从各地抓来的老百姓到朱砂洞杀害。正巧这天是滦县集,老站西头曾有一个柴禾市场。一个挑柴的老者从此经过到老站去卖。他和站岗放哨的特务认识,得以放行。此时,鬼子正在砍人,鬼子们用刺刀逼着20名受害者面向滦河跪成一排,狠狠地撕掉他们的衣领,刽子手们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掉进滦河里,身体被一脚踹下滦河。鬼子们刚刚砍死20个人,见北面来一担柴老者,红了眼的鬼子立刻把他拉来,不容分说,撕掉衣领,一刀砍下老人的脑袋,身体被踹入滦河。

当时给鬼子用棉花蘸水擦刀的三里庄高贵,吓得大病一场,三个月后气绝身亡。

这次惨案滦州镇被砍死的有5个人:八里桥裴黑头(绰号)、王贴伶(小名);冯坎张震儿子;西坨子头许忠;吴坎张捂住(小名)。

附:证人证言

证人:董庆云,男,1924年生,老站人。杨海清,男,1922年生,老站人。

老站有南北两个杀人场。

1942年春的一天上午,鬼子特务们押着20名衩反绑双手的老百姓到北杀人场朱砂洞。宽度只能通过一辆大车的道路南北两面早已布好荷枪实弹的岗哨。鬼子把他们一个个撕去衣领后,砍死踹入水流湍急的滦河。此时一个挑着柴禾的人由北向南而来。杀红了眼的鬼子把他也拉过来,砍死后踹入滦河。

此次惨案被害的共21人。

滦州镇范围内有:八里桥裴黑头(绰号),王贴伶(小名);西坨子头许忠;冯坎张震儿子;吴坎张捂住(小名)。其余16人均系外地人,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27.县城西关24人惨案

1942年春天的一天上午,鬼子的汽车从县政府东院的监狱里缓缓地驶出来。

24名抗日分子被五花大绑,一个个被拉上汽车。他们不停地呼喊着:“打倒日本鬼子!中国人民一定会胜利!”后面的汽车上是鬼子的机枪和荷枪实弹的鬼子兵。

时近中午,来到西关杀人场。那里早已挖好一个两丈见方的大坑。在鬼子的威逼下,车上的人一个个被拽下来,踉踉跄跄地还没有站稳,鬼子连推带搡地把他们按跪成一排,恶狠狠地撕下他们的衣领。他们不停地叫骂。

鬼子小队长高桑拿起战刀,手起刀落,一个革命者的头颅滚出老远,躯体慢慢倒下。为了保持刀的锋利,逼着西关村民刘旺拿着棉花蘸着凉水为其擦刀。

杀人恶魔挥舞战刀,24名革命者为国捐躯。

因为他们是从外地抓来的,所以,他们的姓名没有一个人知道。当时还是小孩现年76岁的张佐说起来还是心惊肉跳。

因为是从监狱里提出来杀害的,无一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和住址。

附:证人证言

证人:孟庆贞,男,1932年生,西关人。冯作友,男,1932年生,西关人。

1942年春的一天上午,鬼子汽车上拉着24名从监狱中提出的人,五花大绑地开到西关乱葬岗。周围站满了鬼子特务(事先挖好一个两丈见方的大坑)。他们被一个个拽下汽车,鬼子连打带搡的让他们跪排成一行,特务们恶狠狠地撕掉他们的衣领。鬼子高桑挥舞钢刀,一颗颗人头落地。特务们逼着刘明用棉花蘸着凉水为其擦刀。事后尸体被埋在大坑内。

此24人都是从东街监狱中提出的,目击者和证人都不知道其姓名、住址。

目击者:二街张佐。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28.小贺庄子村10人惨案

发生时间:壬午年六月二十三日(1942.8.4)发生地点:小贺庄子村

当时日本鬼子去北边讨伐,目标是八里王官营村和北边几个村,张旭云小队知道信息后,部队集结在兴隆店子村南大桥准备在鬼子回来时打伏击,提前进入阵地。由于小队中有民兵对枪使用不熟,走了火。还误伤一名侦查员,结果把去北边讨伐鬼子引来了,小队不得撤走,敌人对小贺庄子村西、兴隆店子村南的大面积庄稼地里进行搜捕,没找到一个队员,藏于庄稼地百姓却受害遇难,兴隆店子村王贵生被飞枪子打伤后死亡,其余9人都是被鬼子用刺刀刺死。鬼子并未进村,在家百姓无一受害。

此次惨案本村被害5人:张永利(男,46岁)、陈井义(男,38岁)、卢义奶奶(45岁)、卢义姑姑(15岁)、卢义叔(男,4岁);兴隆店子村3人:王贵生(男,43岁)、朱文明(男,60岁)、于志勇(男,22岁);冯庄村2人:刘安(男,58岁)、刘安女儿(12岁)。

附:证人证言

证人:小贺庄子村,廖儒。

村人遇难这天,我藏于家中,因鬼子未进村幸免遇害。那天发生的事,记的还很清楚,扎死现场未见着,是谁、几个人都知道。兴隆店子村3人,冯庄父女2人是后来听说的,加之本村5人,此次共有10人遇害。

榛子镇课题组 陈相 张富云

2006年10月

29.梅新庄“葛庄塔沟子”11人惨案

壬午年六月二十日(1942.8.1)夜,抗日政权组织几个村的民兵到离赵各庄日军据点不远的白云山村找地下党组织去取枪。梅新庄民兵是其中的成员之一,他们取回八支枪。

回来路过苇子苋村,由于夜色太黑,队员们互相看不见,邻队的某人唯恐有人掉队,不假思索地小声招呼“梅庄的往这边来!”不料这声音被苇子苋伪保长听见,他当夜就赶往赵各庄,向日本宪兵队做了报告。

六月二十四日,赵各庄的日军来到梅新庄,圈住许多百姓,逼问“枪藏在什么地方?”百姓不说,日军就放火烧庄,将房屋全部烧毁,又将老百姓们带到南面相邻的葛庄村西大庙宝塔前,再次施以威逼拷打,还是追问“枪藏在什么地方?”。青壮年们一个字不说。最后日军将11名青壮年用刀将头砍下,惨死于塔前水沟子里。

遇难者有:梅新庄的吴国存(61岁)、吴国全(61岁)、胡瑞(63岁)、赵玉(61岁)、李宝安(42岁)、李文太(70岁)、韩印(70岁)、李磕巴(66岁)、王云(70岁)等9名同志,东拨子的费梦同志、梅庄的高品同志,这就是“四.一二葛庄塔沟子惨案”。

王店子镇课题组 刘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30.县城一街10人惨案

1942年夏天,天气燥热。在东门外滦河岸边的柳树下发生了一起极其残忍的狼狗咬死10人的事件。

一天上午,日本鬼子从外地讨伐回来押回10名伪保长。说他们私通八路军,被五花大绑押到滦河边。

鬼子给他们解开绑绳,用刺刀逼着他们脱去衣服,又分别绑在十棵柳树上,周围站岗的是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还有十个鬼子每人牵着一只张着大口吐着舌头的大个儿狼狗。一个鬼子官嚎叫了一声,张嘴吐舌的大狼狗分别扑向10个受难者,从他们身上凶狠地撕下一块肉,叼着放在滦河水里。受难者撕心裂肺地号叫着,可他们被绑在树上一动不能动。狼狗们摇晃了几下脑袋,在滦河里涮净了嘴巴,哼哼着又回来扑向受难者,再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受难者的嚎叫声和鬼子的狂笑声那样的不和谐。

嚎叫声渐渐地小了,狼狗却按着主子的指示咬个不停。有的露出了骨头,有的流出了肠子,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一摊鲜红的血。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受难者的呻吟声也听不到了,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其情景惨不忍睹。

因为他们是从外地抓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和住址。

附:证人证言

证人:李增祜,男,1930年生,一街人。

李厚坤,男,1935年生,一街人。

据本村李昆昌回忆:一天,鬼子从外地讨伐回来,带来10个伪保长,在东滦河边树上逐人脱光衣服绑进来,随后一个日本人发令叫身边的10条狼狗对准这10个人咬起来。每咬一口,叼着肉到河里放下,涮一下嘴,再下令去咬。当时惨叫声喊成一片,而狼狗却按主人的指令咬个不停,直至活活被撕光咬尽死亡为止。

此次惨案中被害的10名保长,因是从外地抓来,姓名、住址无人知道。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31.东安各庄9人惨案

1942年,日本侵略者为了确保他们在冀东的战略地位,对冀东东部地区反复进行大规模的圈庄和极其野蛮的扫荡。

是年8月14日(农历七月初三)清晨,日伪特务500多人,从颜庄,解各庄一带出发,向东经孟各庄、小营、三山院、西安各庄等村,拉开大网,齐头并进,上午10点多钟,包围了东安各庄村(属东安各庄镇),在那里集体残杀无辜百姓9人,制造了一起血淋淋惨案。

这日上午8时许,敌人进发孟各庄,群众闻讯四处逃难,该村民兵杜国荣跑往村外玉米地,被敌人发现,为了防备万一,被捕后不致使武器落入敌手,他把身背的大枪藏了起来,因敌人追得很紧,杜国荣刚把枪藏好,子弹袋还未来得及隐藏,就被敌人抓住。敌人见他身上背着子弹袋,知道他是个民兵,就问他:“村中还有谁是民兵、谁是报国队员?”杜国荣临危不惧,回答说:“不知道。”敌人听罢恼羞成怒,抡起青玉米秸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毒打,然后被绑上带走。

近9时,敌人到达距孟各庄村东3华里,西安各庄村西的王家山(山名),西安各庄群众王世友当时正在山东坡翻白薯秧子,发现鬼子转身就跑,刚跑出不远,就被鬼子一枪打死在村北的秦家坟。村民刘贵、高文清也正在地里干活,被鬼子抓住,高文清被打死,刘贵被抓走。

西安各庄群众听见枪声,知道来了敌人,纷纷逃散。阎敬文、阎景文、阎富文、阎鹤文藏在村北谷子地里,因阎富文耳聋,听不见鬼子动静,就从谷地里伸出头来张望,被站在王家山顶上正手持望远镜的鬼子官发现,随即一股马队冲下山来,包围谷地,抓走这4人。接着鬼子又奔往距西安各庄村东1华里的东安各庄村。

东安各庄群众秦景和、康各庄群众尤少先和王洪恩他们都是东安各庄崔振德家雇的伙计,他们三人正赶车去村北拉秫秸,突然发现村西北出现大批鬼子,他们撒腿就跑,秦景和跑得快躲避起来,未被抓住,幸免于难。尤少先、王洪恩都被鬼子抓住。东安各庄群众刘文合正在村外地里的一棵树上看护瓜园,也被鬼子发现抓走。

10多点钟,敌人包围了东安各庄村。他们跑家串户,大肆抢掠,并大喊大叫道:“皇军要开会,全到村中大坑边集合,家中如有留人者,以匪处理。”鬼子特务所到之处,鸡犬不宁,百姓更是人心惶惶,跑的跑,藏的藏,一片混乱。没跑了的东安群众和从村外被围来的难民700多人全都集合在村中大坑边。鬼子又把村棒子队50多人也集中一起。一会儿工夫,四周架起机枪,群众面前站满了气势汹汹手执明晃刺刀的鬼子兵,气氛恐怖森严。

被鬼子抓来的阎敬文(49岁)、阎景文(22岁)、阎富文(21岁)、阎鹤文(20岁)、刘贵(34岁)、尤少先(55岁)、王洪恩(45岁)、刘文和(22岁)、杜国荣(21岁)这9人被押到东安各庄的高家店(高焕荣家开的店铺)捆在柱子上。鬼子特务对他们进行严厉逼问,酷刑拷打。“你们是不是八路?八路军报国队在哪?说出来皇军有赏,不说,全部死啦死啦的。”这9人面对鬼子的疯狂咆哮,回答说:“我们都是庄稼百姓,根本不是八路军、报国队,他们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知道。”鬼子气急败坏,吼叫一声:“你们的良心统统坏了,狠狠地打。”顿时,皮鞭、棍棒落如雨下,一根木棒打断了,再换一根。直打得这9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特别是阎富文更是受尽了折磨,4名鬼子各抓阎富文的一只手脚,抬起、摔下,再抬起、再摔下……摔得阎富文鼻孔流血,死去活来。然后把这9人押到大坑边。

中午时分,鬼子官高桑通过翻译对群众开始训话:“皇军为了维持治安,建立王道乐土,给你们抓匪来了,你们以后不要再为八路军干事,要效忠大日本皇军,否则,就像他们这样统统杀掉。”然后从棒子队里挑选出几名身体强壮的队员,高桑又冲他们喊道:“皇军给你们抓来了匪,看你们敢杀不敢杀。”棒子队早已吓得心惊胆战、魂不附体。高嗓看罢讥笑道:“像你们这样,把匪给你们抓来都不敢杀,还能抓匪?”随命人提来一桶冷水,一名鬼子兵拔出战刀,沾上冷水,把9人栓成一行,并排跪在地下,蒙上眼睛,撕下袄领,一场血腥屠杀就要来临。群众见状,纷纷后退,要“炸营”,鬼子喊道:“谁要动,统统枪毙”。

随着鬼子兵的刀光闪动,9名无辜青壮年顿时身首分离,血流满地。阎富文弟弟阎贵文年仅13岁,也被圈在人群中,见哥哥的惨死,破口大骂鬼子和特务,群众见自己的乡亲惨遭屠戮,也准备同鬼子拼命。此时,已到下午2点,鬼子把阎贵文抓住带走(后杀害于滦河大桥)离开东安各庄奔往滦县。

注:“棒子队”:伪政权组织的“自卫队”,强迫青年参加,任务是防范共产党、八路军。

知情者如下:

周仁杰:李各庄人,1942年为迁滦卢联合县一总区二分区的民兵大连长,是惨案的知情者。

阎克文、阎子文:西安各庄群众,是被杀的阎敬文等4人的叔伯弟兄,惨案知情者。

康正、秦国志、邸焕中、高焕荣、崔云清、秦景合:东安各庄群众,是惨案的目击者和知情者。

孟兆祥:孟各庄群众,惨案的目击者。


注:本案正文为1992年王冠来所写,2006年10月,东安各庄镇课题组核实、补充证人照片。

注:该文系原党史研究室王冠来同志1992年采访整理。

32.县城西门外67人惨案

本案亲历者韩有才口述:

壬午年七月十二日(1942.8.23),日本鬼子和特务圈油榨庄。把村民都驱赶到西头空地上,声言要抓共产党的办事员,特务走进人群,口中却说今天看谁倒霉。

当即从人群中拽出6人(其中一名白佛院人,一名王者家的长工,系高各庄人),折腾半天,把这6人解往县城。日寇将从油榨抓来的无辜村民集体押在县城东街路北老县衙内,从油榨抓来的这6人被关在西配房。当时东街有一家柏店子人开的饭馆,他往这院里送饭。被抓家属韩近臣(韩近树兄)、王者(杨东的东家)也来到滦县城里探听风声,我这时正好住在城里玉石井街我二哥家,他们就叫我跟送饭的一起混进去看看,因为里边4名姓韩的都是我们家族的叔父和祖父辈,我也胆大,装作帮忙,跟柏店子送饭的人就进去了。到西配房一个方形小窗孔前叫油榨来的领饭,见满满关一屋人,都不能坐下,全站着。日本鬼子对他们已动刑,韩近树的胳膊被打折三节,韩泽的满口牙全被打掉,有的人被用开水往头上浇,头皮都已烫掉,不像人样,惨不忍睹。

时隔不久,日寇将抓来的69人装成两汽车,拉往西门外法场。车从东街开到西街,日本鬼子大翻译官叫车停下,从车上叫下一名青年,言说不叫你死啦,车遂开走,青年又求情,说他父亲还在车上,大翻译官又叫车停下,叫青年认出他的父亲,这父子二人幸免于难。其余六十七人,出西门,过西关,再出小西门,到哑巴河沙滩法场,日本鬼子兵将这六十七人从车上推下来,一字排开跪下,日寇杀人魔王高桑手持柳叶刀,将这些无辜百姓砍头处死。

死难者中从油榨抓来的有:韩近树、韩泽、韩应龙、杨东、刘季生。其余不详。


【按】滦县课题组还了解到,据迷谷北沟张振生说,此次惨案有迷谷5人,都是粮贩。根据李国忠调查,在迷谷村《抗战时期人口伤亡登记表》上显示,该村被日军杀害于县城的有5人:张占田父亲,34岁;刘景瑞,男,48岁;张二少,男,42岁;张广文,男,40岁;张进友哥,42岁。举证人为迷谷村张秀、张振生。

附:

证人证词

(一)

韩有才:当时我住在滦县城里玉石井街我二哥家。我十一岁,人小胆大,从油榨抓来的四个韩姓又都是族人,所以跟柏店子送饭的人混进老县衙关押人的地方,后在街上听说要杀人,才由始至终追着看,目睹日寇这一滔天罪行。

(二)

韩有良:日本鬼子将我父亲(韩近树)杀害在西门外,还不让收尸,是热庄子我舅父王连山托住在城里城隍庙内的讨饭的丐帮(是由他们掩埋尸体),把人头偷出来,又在西门把守城门的兵身上花钱买通,我母亲从穿的她亲手做的鞋上认出尸身,得以运回,到家后身首一处,才得安葬。

油榨镇调研组 李国忠 整理

2006年10月

33.簸箕掌7人惨案

壬午年七月(1942年8—9月)某日深夜,日军下庄搜捕八路军,到达簸箕掌村西放了一枪,队伍朝该村开来。

我们簸箕掌村八路军工作人员,听到枪声后,赶紧出门到大街上观察情况,正碰上鬼子进庄,被鬼子抓住。鬼子问:“干什么的?”我工作人员二话没说,掏出手枪就朝抓他的鬼子打了一枪,将这鬼子打伤,随后向北山跑去。鬼子没追上,大怒,知道该村藏有八路军,遂逐户进行搜捕。那时,鬼子经常圈庄抓人,百姓多不敢在家睡觉,都到北山沟或附近庄稼地里睡觉,只有不能走动者在家过夜。这次搜捕,共抓住百姓7人,有该村的孟栋(70岁)、孟资(70岁)、杨申父(60岁)、杨申妻(30岁)、杨申子(5岁)、杨申女(2岁),还有外村1人。鬼子用棍棒拷打几位老人和杨申妻子,追问“谁家藏有八路?”“八路藏在什么地方?”但谁也不说,都说“不知道”。鬼子大怒,将几位老人及杨申妻子,——用刺刀扎死。两个孩子哭喊着叫娘,也被鬼子用刺刀挑死。

王店子镇课题组 刘民

2006年10月

34.赵家沟21人惨案

抗日战争时期赵家沟是抗日根据地,县政府、专署、报社、武器修理所都曾设立在该村。该村村民在党的领导下,不给日本鬼子纳粮草、不出民工、保护八路军干部和粮食、军鞋物品等,使抗日物资从来没有受过损失。因此鬼子把赵家沟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对他恨之入骨,并把该村划为赤匪区。

壬午年八月十二(1942.9.21)早晨,由于日本鬼子头目左左木、高桑、高贝带领二千多鬼子、伪军、特务将赵家沟村包围起来,施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见人就杀,见房就烧。王振老两口,体弱多病,见到房子被烧着,王振就往外爬,他爬出来后,鬼子又把他扔到火里,老两口活活被烧死。安瑞林藏到白薯井里,鬼子发现后,把柴禾点着扔到井里,他也被活活烧死。米永全妻被鬼子轮奸后用刺刀挑入其阴部致死。赵永青跑到庄西干巴岭被一枪打死。

附一:被害人名单

30

附二:证人:安芝田:男,83岁;张珍:男,86岁;郭仲友:男,76岁;赵礼:男,75岁;米仲:男,76岁。

九百户镇课题组 张建华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35.张边庄5人惨案

壬午年八月十九日(1942.9.28),日伪军数百人围圈张边庄,把抓到的男女老少赶到街中,逼问谁是八路军及八路军的去向。打骂之后仍无人回答,遂将5名青壮年从人群中抓出来带到老站宪兵队杀害。这5名青年人是:于文德(30岁,侄于清)、刘殿元(23岁,弟刘殿甲)、王振增(25岁,弟王振朝)、王交(26岁,侄王术茂)、王风田(22岁,弟王凤朝)。

此次残案共杀张边庄青年5名。

举证人:张边庄于永川、刘克谦。

古马镇课题组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36.港北28人(5次)惨案

【按】港北,是冀东抗日大暴动首发地,所以倍受日伪重视,多次行剿。1987年4月滦县党史办组织力量调查,形成这份调查文字。2006年全国组织抗战课题调查时,由古马镇增补了证人照片,对1987年的调查结果采取尊重认定的态度,故保持原貌。实际上,按2006年的划分标准,港北村可写成如下5个惨案:

①1942年春,死2人、抓走36名妇女案。

②1942年农历8月19、20日,枪杀6人案。

③1942年农历9月9日,4人被活埋。

④1942年农历9月22日,12人被杀案。

⑤1942年农历10月23日,死2人,烧房300余间案。

为保持原调查的真实性,5案合并为1案,日伪共杀害28人,定题为《港北28人(5次)惨案》。

滦县抗战调研课题组

2006年10月

港北,座落于滦县城西20华里处溯河西岸,东与塘坨、大门庄、张边庄摇摇相望,西去为南庄、邢各庄。南临小霍庄子,南张庄子,北接糯米庄。

1938年,轰轰烈烈的冀东抗日武装大暴动在港北打响了第一枪。中共滦县县委领导的抗日联军第五总队诞生于港北。此后,港北便成为抗日活动的根据地。1942年初,村里又组建了青年武装报国队,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坚持着抗日斗争。

由于上述原因,日本侵略者对港北恨之入骨,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敌伪称港北一带村庄(有大门庄、糯米庄、张边庄、小霍庄子、南张庄子、邢各庄等)为“匪区”,必欲除之而后快。终于在1942年四、五次“治安强化”运动中洗劫了港北,先后杀害村民25人(其中妇女5人),烧毁民房300余间,其洗劫情形如下:

1942年春,雷庄等据点的日伪军“圈庄”,抓走了彭玉、彭中两个男青年,同时抓走36名妇女(其中有港北20多人,其余为邻村糯米庄、邹家洼的)。彭玉、彭中被押送阜新做劳工,惨死于那里。36名妇女被日伪军押至雷庄,几天后又送唐山。受尽了日军禽兽般的折磨、蹂躏、凌辱、摧残。时达半月有余,后经一个姓王的爱国人士搭救,这些妇女才得以生还。

同年9月28日、29日(农历八月十九、二十),日军驻滦县宪兵队和老站南北大营、张各庄等据点的日伪军,又圈庄抓走了村民唐树林等人。唐树林、唐树恩、彭文太、唐文胜、高福增、陈自德6人被杀害在滦河大桥。唐有伟、唐少清、陈勇三人被杀于张各庄。

10月18日(农历九月初九)早晨。张各庄据点的日伪军(原驻林西)围庄,把老少群众赶到街上,用木棍逐个拷打,查问八路军、八路军家属,查问给八路军藏的小米、鞋袜等。彭友仁、陈云山等几个青年被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但日军什么也没问出来。

晚上,日伪军住在庄里,第二天早晨撤离,跑出去逃难的人刚闻讯回村,另一路滦县、雷庄等据点的日伪军又从羿各庄方面过来围了庄。

群众又一次遭到毒打。老实巴交的农民彭增,因看了日伪军一眼,一个特务便说:“你小子眼斜心不正!”日军便命令:“三宾的给!”六十多岁的老人唐计被从衣领插进后背一根棍子,一个日军用力一搬,“咣”的一声,老人便被摔倒在地,旁边的日伪军一阵哈哈大笑,日军逼别人把老人扶起来,老人刚站稳,那个日军又上前一下子把他摔倒,日伪军又是一阵大笑。老人在笑声中昏死过去了,日伪军就往他头上泼凉水,用烧着的烟头、香头烧他的胳肢窝。老人醒过来后,日军又接着摔。

村东南杏树林旁边有一脱坯挖的土坑。日军逼迫已被打得鼻口流血的唐少志、唐仲、陈殿龙等人继续深挖。日军便把已被打得昏死的唐树温和羿各庄的陆殿明、杨××(二人是被日伪军从羿各庄抓捕来的,当时也被打得昏死过去了)扔进坑里,又把正受拷打的彭增带来推进坑里,然后问他:“你这会儿说不说,不说就活埋你!”彭增不说,便同那三人一起活埋在坑里了。埋完后,日军又搬来柴草堆在上面烧。

5天后日伪军撤走,死难者才被抠了出来,当时死者的惨象已令人目不忍睹。

同年10月29日(农历九月二十日),老站日军宪兵队,特务队又同滦县等据点的几百日伪军围了庄。日伪军把全庄男女老少圈到庄当中井台西面。人群挤跪在那里,四处是枪口、刺刀。人群东北不远处一个高庙台上,架着两挺机枪,西北杨家门口半人高的石阶上也架着一挺机枪。乌黑的枪口像鬼眼一样盯着人群。

日军的兽性发作了。先是一个日军操一杆大“晃鞭”,朝人群一阵抽打。鞭声似爆,鞭影如蛇。声响处,血印条条。但人群中竟无一声哼叫,就连孩子未被大人护盖住的地方被抽破嫩肉,也不见哭喊。日伪军见到的,只是人们那仇恨愤怒的目光。

更大的灾难来临了。特务唐树森(原村办事员,九月间被捕叛变)是港北庄人。他指认高清,说高清是给八路军保管鞋袜的。高清被拉出去,捆绑起来倒吊在人群南边的一棵槐树上。日伪军要他说哪个是“吃粮米的”(当八路军的,或给八路军办事的),高清不说。日军便在他脑袋底下堆起谷草,点火烧他。人群中高清的妻子要丢下两个女儿挤出去救护。特务看见,吼叫:“出来叫你们一块死!”乡邻拦住了高清的妻子,没让她挤出去。火烧起来了,烧着了人的衣服,烧焦了人的头、脸、臂、腿,烧焦了全身。高清发出了一声声撕人肝胆的惨叫,风卷过一阵阵呛人心肺的人肉焦煳气味。人们低头饮恨,不忍看乡亲遭难的惨景。“啪”的一声,一个人从北面杨家门口的石阶上掉了下来。这是杨永泉的妻子,她是被逼迫给日伪军烧水的,当她抱着水壶水碗出来送水时,正一眼看到了高清被烧的惨景,那种在传说中阎王殿上才有的情景突然出现时,这位庄稼妇女便再也难以保持自身的平衡,于是一下子栽下四尺高的石阶,壶碗全摔个粉碎。

钱瑞、唐有林、孟林被拉出去枪杀了。唐有林中枪倒地后,开枪的日军又在他腰上跺一脚,唐有林头一抬,那个凶手便又补打一枪。

昌荣被日军活活打死了,用杠子打的。在场的乡亲们说,昌荣被打了99杠子。

唐文好妻子、唐有伟妻子被拉出去枪杀了。唐文好妻子,这位春天曾已被日伪军抓到雷庄、唐山残害过的抗属,今天又惨死于这群野兽的枪口之下。她饮弹倒地后,血染红了身下的沙土。残存的呼气,还把嘴边的松沙吹出碗大的坑。她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于那最后微弱的一息了!

杀红了眼的日军向着人群开枪了。“乓”!一发子弹,唐国本妻子和彭珍妻子倒地身亡了。同一发子弹穿过这两个人后,又打到了彭杰妻子的身上(庆幸没有死)。

张边庄的王臣、刘安波也被枪杀在这里了。

日伪军圈庄时有幸跑出去,躲到南张庄子的唐广仁妻子,又被张各庄据点的日伪军围住。留在港北烧杀的日伪军南撤至那里时,特务唐树森又指认出她是“港北的保长太太”,于是她便被活埋在港北庄南、南张庄子北的土坑里。

这一次,从上午10时许至午后2时半,共12人被杀害。

同年11月30日(农历十月二十三)。滦县等据点的日伪军又圈了港北。但这时,村中只有三五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幸存的青壮年和孩子已都投亲靠友流落他乡了。围庄的日伪军又抓到三个须眉皆白的老人,他们是唐文勇、唐义、唐勋。日军把三个老人一起绑到当街小庙东。让他们并排跪在地上,挥刀便杀死了唐义、唐文勇。杀完人后,日伪军又拿棒子秸、高粱秸作火把,点着了全村的房屋。一时间火烟弥漫,火势冲天。五、七里外的古马、店坨,都清清楚楚看得见冲天火光。有几个在近村避难的港北人,见自己世代安居之所惨遭火劫,便冒了生命危险赶回家救火。但当他们赶回村子时,已是满目断壁残垣。

10月23日(农历)这一天,港北全庄死难老人两名,烧毁房屋(瓦房、平房、草房)300余间。

10月23日,日伪军终于最后完成了他们对港北的洗劫。使港北这八十个院落,千数来口人的村庄,使港北这个在中国抗日斗争革命史上作出了卓越贡献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变成了“无人庄”。

附一:幸存者回忆录

(一)

那年春天(一九四二年春),我们庄里一帮子姑娘媳妇(有唐国栋妻、唐有好妻、彭月妻、陈自友姐姐等二十多人)叫鬼子带去,先带到雷庄,把我们三十多人(还有糯米庄、洼里几个)关在一个大屋里。鬼子看哪个长得好,就把哪个拉进小屋里糟蹋,不去就挨打。我们吓得都往脸上抹黑烟子、要不就说自己怀孕了。鬼子每天叫我们排队“作操”,弯腰撅屁股。哪个屁股撅高了,鬼子就拿棍子从上面打,哪个低了,又拿棍子从下往上挑。我的胳膊叫鬼子打折了,梳头都得别人给梳。鬼子每天给我们点儿吃的,让我们度着命。过了七八天,鬼子又把我们送到唐山。后来有人出面给我们说好话,鬼子才把我们放出来。我们那群人没钱,回不了家。多亏了唐山一个叫王东山的好人,他把我们领到他家里,管了我们饭,又找了三辆大板儿车,一直把我们送到家。到了家,家里人见着我们都哭,他们不成想我们还能活着回来。

港北农民彭素珍,女,六十五岁

(二)

我记得,那年(一九四二年)鬼子带去的妇女是三十六个,把糯米庄、邹家洼的都算上。

那回带走的还有彭胜兄弟(彭玉)和我三哥(彭中)。

妇女们带去半拉多月才回来的,彭玉、彭中叫鬼子押阜新当劳工,没多少日子就死在那儿了。

那时候港北有两条半街,八十个大门口儿,八九百口子人。十月鬼子烧房,就仨俩门口儿(院落)没挨着火,剩下的房都叫鬼子烧塌了。烧的有草房、瓦房,也有平房,笼统算起来,烧的房也有三百多间。

港北农民彭月,男,六十七岁

(三)

那年(一九四二年)旧历八月十九日前晌,我拿着镰刀到庄东干活计,鬼子马队过来,把我圈走了。鬼子把我带到潘庄庄北里,那儿有大汽车等着拉人。那时我手里的镰刀总没丢,到了车边,有个翻译在那儿。我过去跟翻译说:“我是庄稼人。”又伸出手来让他看手上的茧子。翻译跟鬼子说了两句,就把我放了。跟我一块儿放的有张边庄的于任,还有门庄的两个人。

那天庄里叫鬼子抓去的有唐有伟、唐珠的儿子(唐少青)、陈殿英的儿子(陈勇),他们三都叫鬼子杀在张各庄了。

第二天,鬼子又抓走了彭文太、陈自德、高福增、唐树林、唐树恩和唐国必的父亲(唐胜)。他们都叫鬼子杀在滦河大桥了。

那年九月初九,从林西驻到张各庄的鬼子圈庄,打了彭友仁、陈云山他们十来个人。

初十,那拨儿鬼子刚走,又一拨儿鬼子和警防队又圈了庄,他们把人圈到当街,找八路军、报国会的,找八路军藏的小米、鞋袜,人们不说就挨打,鬼子特务看哪个不顺眼就打。彭增瞅了他们一眼,石佛口的一个巡警官抡起棍子就打。

鬼子和特务问我“谁是报国会的”,我心说:我就是!蔡科长跟我们报国会的说过,宁肯牺牲自己,决不暴露大家。鬼子用小胳膊那么粗的柳条棍子打我,打得我鼻子口儿流血,我啥也没说。

后来,鬼子又叫我跟唐仲、陈殿龙到南庄杏树根儿下挖坑子。那是一个脱坯坑子,我们下去挖了一会儿,鬼子就叫人把唐焕章爸爸(唐树温)和从羿各庄带来的两个人抬到坑边儿。我一看要埋人,就忙从坑里爬了出来。我看看坑边儿放着的三人,早叫鬼子灌凉水灌得昏死过去了。鬼子把他们三人扔进坑里,又把彭增带来推进坑里,特务问他:“你说不说,不说就活埋你。”彭增说:“你们让我说啥呀(我没什么说的)?”鬼子就让我们埋,我们拿锹铲了点土,往坑里人的脚边扔。鬼子又问:“你说不说?”彭增说:“我说。”停一会儿又说:“你们让我说啥呀?”鬼子火了,抢过锹去自己埋。一个大胡子鬼子拿锹在彭增脑袋上头撬下一块百儿八十斤的干土块。一下儿就砸在彭增身上,砸得他“吭”的一声。鬼子埋上人后,又抱来谷草、花生秧放在上面烧。

我趁鬼子烧的时候,就往北边家里走,一个站岗的叫我:“你过来!”我走过去,见是个警防队的。他把我叫到跟前,跟我说:“你快去井沿儿上洗洗脸。不然,一会儿别的鬼子看见你一脸血,还得把你活埋喽!”又说,“你要保条命,就先给我们喂马去,别离我们那儿。”我听出这个人是好心,就按他的话去做了。

鬼子和警防队的都在庄里住下了。他们白天睡觉,黑夜就换上老百姓衣裳出去。他们原打算住七天。到五天头儿上林西炸了,他们才开走了。他们走后,埋的四个人才抠了出来。

港北农民唐少志,男,六十九岁

(四)

那年(一九四二年)九月初九,鬼子围庄打人,挨得狠的是陈云山我们几个人,鬼子用桑木棍子打我,打得我不能动了。后来家里用椅子把我抬回家的。

第二天(九月初十),又来了鬼子和伪军,庄里人认得有滦县警防队的郑警长、有滦县的一个特务头子,有石佛口一个巡警官,打彭增的就是那个巡警官。

彭增,唐树温和羿各庄一个姓陆的,一个姓杨的,就是那天埋的。过了几天埋的人抠出来的时候,眼都冒了,舌头拉拉着,人们都不敢看。

港北农民彭友仁,男,六十八岁

(五)

(一九四二年)九月初十那天,鬼子打唐焕章爷爷(唐计)最惨,有个特务说他是唐国臣父亲(唐国臣当时为八路干部,他父亲唐文瑞长相与唐计有点相似)。一个鬼子便拿根棍子从老爷子脖子后插进去,然后猛的使劲一搬,“乓”的一声,老爷子就摔倒在地上,旁边看热闹的鬼子哈哈大笑。老爷子倒在地上起不来,鬼子让人把他扶起来还接着摔,摔死过去了,鬼子就拿点着的香头、烟卷烧他胳肢窝,人醒了,又挨摔。

港北农民张文兰,女,六十五岁

(六)

那年(一九四二年)十月,鬼子烧死了我们当家的(高清),那天鬼子在庄里共杀了十二个人。

那天前晌鬼子围了庄,把人都圈到庄当间井沿儿西边。鬼子用鞭子打人,找“吃粮米的”,没人说,特务唐树森冲我们当家的说:“三叔,你出来吧,你不是管十二家的鞋袜(给八路军管)吗?”

鬼子过来就把我们当家的绑上,吊到南边张家门口的槐树上,让他说哪家是“吃粮米的”,他不说,鬼子就点火烧他。我一看,就把我俩闺女一撂,想挤出去,一个特务冲我嚷:“出来,你们一块儿死!”旁边的人忙拽住我,我全身都颤到了一块儿。

我们当家的烧死了,我也躺下了(病了)。一躺就是十好几天,奶断了,我正吃奶的二闺女也饿死了。

港北农民李桂英,女,七十八岁

(七)

鬼子烧高三(高清)那年(42.9.22),我十来岁。我记得,鬼子把人圈到当街井沿西,唐树森让我妈给鬼子烧水去了,就剩我和大妹、二妹在人堆里。鬼子先拿一杆大“晃鞭”抽人,在那的人都挨了抽,我二妹子脑门儿上就抽了两三条血印,过了一年多才不见了。当时鬼子那样打人,没人哼叫,连孩子也不哭。

那天,人群东北小庙儿台儿上架两挺机枪,北边杨家门口架一挺。

那天鬼子打死的有钱瑞、孟林、唐国玉的父亲(唐有林)、昌荣、唐国本妻、唐有伟妻、彭珍妻、唐文好妻、唐广仁妻。

港北农民孟宪章,男,五十五岁

(八)

我和孟宪章同岁,鬼子烧高三(高清)那天,我也在家,我也看到了。那天,钱瑞、孟林都是叫鬼子拿枪打死的。唐国玉爸爸也是枪打死的,当时鬼子打了他一枪,他倒在地下,鬼子又过去在他腰上跺一脚,他一回头,鬼子就又给了他一枪。

昌荣是叫鬼子拿杠子打死的,当时记得清楚的说他整整挨了九十九杠子。

唐文好妻也是枪打死的。她死时,身子底下那么一大片血。她临断气,还把嘴跟前的沙子吹了个大坑,有碗那么大。

彭珍妻、唐国本妻是在人群里叫鬼子打死的,那一枪打死了她们俩,子弹还打到彭杰妻身上,把彭杰家的棉袄打了个窟窿。

唐广仁妻也是那天死的,叫鬼子埋在庄南了。

港北农民彭景阳,男,五十五岁

(九)

鬼子烧高三那天,我也在庄里。唐树森让我到家给鬼子烧水。我把水烧开了,就提留着茶壶,抱着碗出去送水。一到大门口,就听见有人叫唤得疼人。我一抬头,看见南边槐树根儿下正呼呼地烧着火,火上脑瓜朝下吊着个人在烧,正是那个挨烧的在叫唤。当时,我觉着眼前一黑,就栽到石头台儿底下去了。茶壶和碗都碎了。

高三烧得好惨哪,他那么高的个子,烧得就剩这么大一点儿了(用手比画到二尺长短)。

那天,鬼子杀的人都拽到南边小碾那儿,还杀了两个外庄的。

港北农民耿洪英(杨永泉妻),六十九岁

(十)

庄里烧高三那天,我也在庄里。鬼子在庄里烧人杀人,从前晌半日半时候直到过晌。鬼子一撤,我们不少人就往张庄子跑。不成想,那儿也有鬼子,早把张庄子人圈到庄北边了,我们一跑过去,也叫鬼子圈到那儿去了。

在那儿,鬼子叫我们面朝东跪着。唐广仁妻是早跑出来的,也在那儿,她就跟我挨着。唐树森又到了那儿。他站在东边的岗子上,大面朝西,一下子就看见了唐广仁妻。他说:“那不是我们庄的保长太太吗?”唐广仁妻一听,就小声跟我们说:“今儿不好,我要活不了!求你们大伙把我闺女藏喽。”不一会儿,唐广仁妻就叫鬼子拽出去活埋了。是跟张庄子的谢海妻、张恩妻埋在一个坑里的。唐广仁闺女在我们身后猫住了。

那天鬼子还埋了张庄子好几个老爷子。

港北农民沈克荣,女,六十五岁

(十一)

鬼子来庄里烧房,我见着了。

那时候,庄里能跑得人都跑了。就剩了三五个土没脖子的老爷子、老娘子。

我妈(婆母)留在家了。我惦着我妈,那天起早我领着五六岁的儿子从古马回来看我妈。我进庄不大会儿,鬼子马队就围了庄,鬼子抓不到人,就叫我给他们去挑水、烧水、做饭。又让我给他们刷刀,我说我胆儿小没给他们刷。

鬼子在庄里抓不着年轻力壮的,就抓住三个老爷子(唐义、唐文勇、唐勋)。鬼子把他们三个一起绑到小庙东当街上,杀了唐义、唐文勇。唐勋没杀,吓傻了。

鬼子杀了两老爷子后,就把一捆捆的秫秸棒子秸点着,扑在房上烧房。

我趁鬼子没注意就拉着老的(婆母),拽着小的从我们院子后头往外跑。出了院儿门,就是糯米庄道,不远的地方有个站岗的,像中国人,他没拦我们,我们娘儿三个就跑出去了。

港北农民张桂兰,女,六十九岁

(十二)

烧房子那天,我正在古马,我看见北边那么大火苗子,知道鬼子烧房了,听人说鬼子在庄东头还杀了人,又听人说鬼子撤走了。我惦着我妈(婆母)就跑回来,到家一看,我妈没了,房也烧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妈跟我大嫂子(张桂兰)跑出去了。

我从庄里头过,见房都烧塌了,当街墙根儿下,唐义老爷子脑袋正在墙根儿下戳着,刀砍的脖子根儿朝下,小胡子撅着,眼瞪着。吓得人汗毛根子直扎扎。老爷子的脑袋一直在那好多天。

烧房以后,庄里就更见不着人了。

港北农民张文兰,女,六十五岁

附二:港北惨案旁证

(一)

港北烧人、杀人是民国三十一年(一九四二年)九月二十二。我们庄的王臣、刘安波就是那天叫鬼子打死在港北的。

鬼子在邹家洼杀我们庄的人是先一天(九月二十一)。

被采访人:刘安才男五十九岁

籍贯,张边庄,农民

(二)

港北烧房子的日子,我记得清楚,是那年(一九四二年)旧历十月二十三。

被采访人:沈克明男六十九岁

籍贯,南张庄子,农民

(三)

邹家洼那次杀人,是我们庄最惨的一次,一共扎死了二十一人,枪打死了四人,没有扎死的五人。

那天,我们庄王儒正娶媳妇,当时我听到街上挺热闹,就当是娶媳妇的来了,跑出去一看,才知道是鬼子又来圈庄,我就往村南跑去。王儒就是那天被鬼子杀死在邹家洼的。

鬼子走后,被害家属去收尸,死的人南北倒了一趟,一人身下一滩黑血,有的肠子都流了出来,于文合身上扎了五刺刀,真惨哪!

被采访人:刘安才,男,五十九岁,党员

籍贯,张边庄

附四:

港北42.8.19惨案名单

31

港北42.9.22 惨案名单

32 33

滦县县委党史办公室

蔡宗国 唐印和 采访整理

1987年4月15日

37.东老里庄7人惨案

东老里庄高素云回忆录

我是滦县东老里庄人,叫高素云,今年(2006年)82岁。

说起过去的事儿,唉,那真是没法说。也不知道是咋活过来的。小时候刚记事,赶上直奉交战,直军、奉军还在我们庄住过,那时候只听大人们说滦河沿上安上炮,天上有飞机,大人们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屎粑。”庄稼院里没伤住多少人,听说滦河边上放炮炸死不少兵。

长到十几岁,鬼子来了。起便衣队。人心惶惶。起初,我们这边还见不着鬼子,鬼子也没来过。只不过隔三岔五地来警防队,催粮要款,他们凶横,可没杀人放火。八路军也要军粮、鞋,不让百姓交给警防队。乱腾归乱腾,也没杀人放火,也没跑反。

到我十八岁那年(1942年),世道就坏透了。有一天,我爸爸愁眉不展,我催他几回吃饭,他都心事忒重,吃不下饭去。我问他咋的咧?他说,唉!这年头没法过日子咧。我说,你到底想说啥,你就说呗!爸爸叹口长气说:“潘家戴庄(现属滦南县,距东老里庄西南20华里)让鬼子全杀光了,房也烧光了。包麻子(在东老里庄东北10华里)也让鬼子挑死24口子。说不准哪天要轮上咱们倒霉呢!”爸爸这么一说,一家子都没吱声,好像大祸就要来了,心里害怕,知不道要出啥大事。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紧,总有人传出话儿来:那庄那庄让鬼子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房。接着,风声一天比一天紧。八路军这边有人站岗放哨,鬼子一出动,一圈庄,站岗放哨的人就给信儿,让大伙跑反。

我姥家在薛家杖子,在东老里庄正南5里。一有情况,我们全家就往薛家杖子跑,因为这个庄小,鬼子特务不去。

有一天,我们庄高印——他是八路军,给八路军办事,后来当了特务汉奸,鬼子投降后又当伙会——看见鬼子就瞎放枪。鬼子就出发围了我们庄,哨岗传出信,我们都跑出去了,那天又跑到我姥家。结果,这天我们庄有四个人让鬼子杀了。一个是朱洪俊的爸爸,叫啥名字记不清了,那时候他就年纪了,大约有60岁上下。另一个叫张臣,是小老里庄人,知不道是从小老里庄圈来的还是到东老里庄有啥事,也让鬼子圈住,杀了。

1942年8月22(农历)这一天,我这辈子忘不了。这个时候是秋后种麦子的季节。

我们家里要种麦子,先天我兄弟高永祥把薛家杖子我姨夫请来,帮着我们种麦子。这天起早,一家子早早吃了早饭,下了地,刚做上活计时间不长,张各庄据点的鬼子和特务们就出发了。站岗放哨的报了信,说有敌情,那个高印放了一枪,往东北方向跑了。圈庄的鬼子和特务们就照种麦子的人们围过来,问那个放枪的八路往哪儿跑了。他往哪儿跑哪知道哇?不说,就带着走。把种地的人们都圈回庄。庄里没跑掉的也让鬼子特务圈在一块,都赶到岳王庙的场里。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保长叫蔡成秀,他给大伙一人一个小纸旗,上面写着“皇军万岁”,另一只手里拿着良民证。鬼子特务们把男的轰到一块儿,女的轰到一块儿。我们女的坐在场里的秸秆堆上,男的在宽敞的地方挨审。

特务队长是大门庄门志和。特务们用中国话问大伙儿“哪是八路军”、“八路军到哪去了”、“给八路军做的军鞋、准备的粮食藏在哪儿了”。就是这些话。大伙都没人吱声。鬼子气得嗷嗷叫。特务们为了讨鬼子好脸,就开打了。

特务们用枪把子、木棒子、锹柄、镐柄,凡是能抓到的家伙,都使上了。一是瞅谁不顺眼,就打;二是瞅谁脸吓黄了,也打;三是瞅谁不害怕,更打。男人们的脑袋在特务们的棍子下边象土疙瘩,那棍子生舞哇!打得个个鼻青脸肿,血流满面那!

从早起折腾到后半晌,他们也没问出啥事儿来。鬼子特务又拿女人寻开心。他们把秸秆点着了,大火呼呼地往上蹿,女人们吓得四处跑,刚跑出几步,外圈站岗的治安军说,“你们千万别跑,外边早架好机枪了,一跑,鬼子就突突你们。”女人们没法又回来,聚在火堆边挨火烤。

折腾到后晌四五点钟,鬼子特务要回张各庄据点了。

朱凤久被鬼子特务打得半死,挖了个坑,活埋了。埋上后,还硬逼着人们在土上踩。

鬼子特务走的时候,带走了7个人。这7个人是:我的爸爸高选、我的弟弟高永祥,当时17岁;高文元的父亲高永富;李玉;小老里庄给东老里庄姚良弼做活的长工马荣海;腰老里庄的蔡良玉;蔡兰福的哥蔡兰亭。

亲人们不敢拦,也不敢追呀。要再闹,还得带走。就这么让他们带走了。

事后,我妈急疯了,把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麦种、猪、啥都折变了,凑了230块大洋钱,交给我大大(大伯)高和去赎人。因为我大大的小舅子是那边人,能说上话。结果,我大大(伯)把钱花光了,人也没赎回来。

这7个人在张各庄押了21天,有人传过信来说,在张各庄东门外大坑里让鬼子用刺刀都挑死了。据说那次一共挑死40多人。我们庄蔡作春的媳妇是张各庄的妈家,她是这么说的;还有在张各庄做工的人,回来也这么说。反正这7个人一个也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把骨灰也没见着。

那年头儿,一家子死了两个大男人,我妈是咋熬过来的?想都不敢想啊!过了些天,我们还给我爸爸和我弟弟做了发丧。没尸首,没骨灰,就用一块砖代替,砖上写了死人的名字,放进棺材,就算入土为安了。

东老里庄 高素云 口述

陈发 整理

2006年6月

38.杨家院5人惨案

壬午年八月二十三日(1942.10.2),早饭后,杨家院村民像往常一样要下地干活了。可是从张各庄据点出来的日本鬼子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村庄。老百姓被鬼子们用枪逼着赶到西北角的大场里。400多人坐了一片,周围是荷枪实弹的鬼子,还有两挺机枪。鬼子讲话了,翻译向群众说:“我们是来抓八路军的,你们庄是八路军的老窝,还有当报国会的。”李梦春是报国会的,因有人告密,被鬼子拉出来,几句询问之后,枪托、木棍、皮带没头没脑地向他打来。逼问一阵打一阵。鬼子累了,把没摘角儿的花生秧子点着火。鬼子们端着刺刀把他推进火堆里,他被烧得焦头烂额,浑身上下除了牙是白的,全身的肉都被烧黑,惨不忍睹。接着,鬼子们把孟垂成、王国恩、王泽臣拽出来逼问,见无人回答,气急败坏的鬼子们把他们活埋在土坑里。随后,鬼子们把尚玉真拽出来拷打逼问,结果仍是“不知道”!

鬼子无计可施,把尚玉真带回老站杀害。他们把李梦春用小毛驴驮着想带到据点审问。因伤过重,昏迷不醒,走到南庄杀害。

这次讨伐鬼子杀害杨家院5人:孟垂成、王国恩、刘泽臣、尚玉真、李梦春。

附:证人证言

证人:李耀宗,男,1931年生,杨家院人。孟垂夫,男,1931年生,杨家院人。

1942年8月23日早晨,圈庄的鬼子把全庄人(约400人)集中到村西北角场里,找报国队的李梦春、李恩泽、李万。当时李梦春被打得遍体鳞伤,然后用火烧。全身被烧得只有牙是白的,情景惨不忍睹。鬼子用小毛驴本想带驮到张各庄,走到南庄就将他枪杀了。

此次惨案,除李孟春被杀害外,孟垂成、王国恩、刘泽臣被当场活埋。尚玉真被打后带到老站砍死,共有5人被害。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39.兴隆庄23人惨案

壬午年八月二十九日(1942.10.8),驻坨子头、滦县县城的日伪军约300人,在坦克车的掩护下对兴隆庄实施了围剿讨伐。敌人把村民驱赶到村西头李树发家院内,逼问谁是抗勤、谁是八路、谁是保甲长。特务门志和首先点名要抗勤李斋站出来,在场的李岱误听为点自己便站了出来。李代桃僵,顶替了李斋。随后特务们又把一个叫合头的人(19岁,妹郭印花)抓出来令其从人群中指认八路军、抗勤。合头没认出来,当众将合头活埋,以此对群众进行威胁。当威胁不能奏效时,门志合又将张清(23岁,子张文玉)、窦全(25岁,弟窦庆)、吴凤仁(24岁,侄吴松英)三人拉出来当众活埋。

日近中午,日伪军还是一无所获,只好胡乱从人群中抓人,将姬胜(20岁,无后)、尹致和(51岁,孙子尹彬)、杨荣征(19岁,无后)、杨荣才(45岁,子杨文龙)、杨荣爵(40岁,子杨文连)、杨荣鹤(25岁,无后)、杨文珍(26岁,无后)、钱印堂(50岁,侄女钱玉兰)、高登焕(45岁,孙子高丰)、张汉(50岁,孙子张文树)、吴健(60岁,孙子吴凤俊)、张鸿来(60岁,子张治)、李树有(26岁,侄李缓)、实诚(20岁,侄李彩)、李X(八里桥人)、以及原来站出来的李岱(46岁,子李志增)等7人带到老站宪兵队。下午,村正李树发(71岁,孙李仲千)、保长郭维芳(46岁,子郭玉梓)凑了一千多现大洋跑到老站宪兵队去保人,不想连人带款全被扣押。几天后,这19人全部被杀于滦河桥下。

那天,正在活埋人时,吴宗信(30岁,侄吴凤冠)从村西头的吴宗斋家院里外逃,刚跑到村西南的沟边时,被一伪军开枪打死。

八月二十九日,兴隆庄人刻骨铭心的日子,这天日伪军在该村制造的惨案,使23名青壮年惨遭杀害。

举证人:兴隆庄李志增、张治。

古马镇课题组 业余调研员 李国杰 拟文

调研员 张兆廷 整理

2006年10月

40.杨家院10人惨案

壬午年九月二十一日(1942.10.30),日本鬼子在杨家院犯下了又一个滔天罪行。

早晨有的人们还没起来,从滦县老站、雷庄、张各庄三个方向来的鬼子把村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从四面八方往村中间赶人。用刺刀逼着老百姓集中到村子中间。四百多男女老少挤在一块坐着,鸦雀无声。小孩子被妈妈紧紧地搂在怀里。周围是端着刺刀的鬼子兵,还架起了机枪。

鬼子兵问话了,他叽里呱啦了一阵之后,翻译说:“皇军说了,谁是八路军,谁是报国会的,他们的家属在哪儿。说了的皇军有赏,不说就要掉脑袋……”一阵嘈杂声后,又是鸦雀无声。

李军是报国会的,鬼子把他刚结婚的侄媳妇李恩会的妻子从人群里拽出来,并用明晃晃的刺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见她不说话,当众扒了她的衣服,只剩下贴身的兜兜。鬼子用刺刀比比画画又威胁她,她仍旧什么也不说,鬼子把她带到李恩祥的西厢房里轮奸。事后把她带到东隔壁严刑拷打,逼问李军的去处。她一句话不说,只是瞪着仇恨的眼睛。最后鬼子用刺刀把她挑死了。后来人们为她收尸时发现鬼子的刺刀连护心油都挑出来了。其情其景惨不忍睹。

鬼子们毫无所得,他们气急败坏地咆哮着,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横眉立目地围着人群转,像一群恶狼。

随后,拉出范荣成、李昌会、孟维志、李恩握、李旺、李环、孟祥路、孟祥美。逐个逼问,回答他们的仍是沉默和仇恨的眼光。鬼子开枪把他们打死了。

快到中午,鬼子们见在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前施尽了各种方法也无济于事,他们也累了、饿了,准备回去。逼着刘志给他们饮马。饮完后,一个鬼子恶狠狠地把他踢到井里,活活淹死。

这次惨案,鬼子杀害杨家院村民10人:李恩会妻、范荣成、李吕会、孟维志、李恩握、李旺、李环、孟祥路、孟祥美、刘志。

附:证人证言

证人:李耀宗,男,1931年生,杨家院人。

孟垂夫,男,1931年生,杨家院人。

1942年4月21日早晨,圈庄的鬼子把人赶到村中间(约400人)。鬼子找李梦春、李军等给八路军办事的人。找不到,就拉出刚结婚的李军侄媳妇(李恩全妻子),脱逃其衣服,带到李恩祥西厢房,多人轮奸后又带到东隔壁继续严刑拷打,最后用刺刀刺死,护心油都被挑出来了。同时遇害的还有范荣成等9人。

此次惨案共有10人被害:李恩全妻子、范荣成、李占会、孟维志、刘治、李恩握、李旺、李环、孟祥路、孟祥美。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41.张边庄30人惨案

1942年10月30日(壬午九月二十一),滦县老站宪兵队、特务队及南北大营据点的日伪军在张边庄村南和邹家洼村东集体屠杀张边庄群众30人(其中幸存5人,死难25人)的惨案,距今已过去45个年头,但人们对日本侵略者在这里制造的这一惨无人道的血淋淋的历史事件,却仍然记忆犹新。

那日清晨,日伪军的大批马队和步兵,从庄西向张边庄包围过来。庄里不少群众听见人喊马嘶,看见黑压压过来一片人,还以为是娶媳妇的回来了(庄里青年王儒正是那天结婚)。等看清是日伪军圈庄,想跑已来不及了。10点钟左右,日伪军把群众圈到庄南场里的大杨树下。问“谁是八路军”,“谁是青年报国队”。群众没人回答,敌人恼羞成怒,一个日军军官端起“王八盒子”,向人群开了枪,随着枪声,王练、刘志、刘旺被子弹击中惨死在血泊里。

然后,日伪军便从人群中选出29名青年男子,押至邹家洼村东。

这时,在邹家洼村东,邹家洼本村被圈住的群众正受折磨:一个青年正被绑在长凳上灌凉水。几个60多岁的老头儿正挨杠子打……

张边庄的群众被押到后,又是一阵拷打,然后,年龄在16岁以上的,便全部被捆绑起来,两人捆在一起,各捆一条腿。又被押到大沙岗上,被逼着并排向东跪在那里,每人背后站着一个端刺刀的日军。

年仅14岁的刘克旺因不像成年人的样子,被打了两小镐柄子而未被带去沙岗子。

沙岗子上并排跪着27名青年。他们的背后对着27把明晃晃的刺刀。

中午时分,随着日军指挥官一声命令,二十七把刺刀便同时刺向27个张边庄青年,惨叫一片,血光一片……

被单个捆绑着双手的王太利,刚听到日军指挥官的命令声,知道不好,便想死里逃生,跳起来就往前跑,刚跑进前面十几步远的棉花地里,一阵机枪声,王太利也中弹身亡。

27个年轻的庄稼人,就在这造就生命的太阳底下,就在这块古老的,他们祖祖辈辈休养生息的土地上,倒于异邦强盗的屠刀、枪弹之下!

死难于这次屠杀的有:刘和、刘永、刘贺、刘金良、刘庆、王仁、王田、王伟、王儒、王善、王振和、王太利、王维山、王振国、邸梦楼、霍占东(店坨人,当时在张边庄扛活),张和、张焕、张作彬、于文合、徐瑞玖、于振华。加上死于张边庄村南日军枪弹之下的刘旺、刘志、王练、共25人。

大难不死,有幸在日军屠刀下存活下来的有:王维德、王勋、王太山、李臣(曹各庄人、当时在张边庄扛活)、李洪祥(庞各庄人,当时也在张边庄扛活),共5人。

傍晚,日伪军撤走,身中刺刀而未死的王维德、李洪祥、王太山等人爬起来,抬眼一望,自己身上血肉模糊;用手一摸,身边全是惨死的乡邻,随即又瘫倒在一片血泊中。

鬼子兵走后,亲人们来收尸,只见死难者身下一滩滩凝固的鲜血,有的凝血中还有流出的肠子。有的身中两刀、4刀。于文合的身上中了5刀。

“洞房花烛夜”,历来被人们称作人生中最幸福最美满的时刻。然而正准备在这天拜堂成亲、享受这人生最幸福时刻的王儒,却在这一天倒于强盗的屠刀之下。

张边庄惨案只是日本侵略者在滦县所施暴行的一个缩影。从这里我们不仅看到了侵略者的残暴,战争的恐怖,人民群众在抗日战争中付出的血的代价。更要看到抗日斗争的艰难曲折,抗战的胜利来之不易。从而,激起我们对侵略者的仇恨,对死难同胞的怀念,满怀激情地为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

附件一:张边庄惨案幸存者回忆录

(一)

我记得在一九四二年农历九月二十一这一天早上,正在吃饭,就听到庄东北响起了枪声。我估计是敌人又来围庄,心里很害怕,当时我三十岁,年轻力壮的,生怕逮住挨打、带走,所以我连饭都没吃完,放下筷子就向村西跑去。一出村就看到一队马队,从小霍庄子方向跑过来,我和一个叫九头的孩子,为了躲过这场灾祸,就爬在稻地里,真没想到鬼子的马队一会儿就跑到我俩跟前,连推带打,把我们押到庄南。

大约十点钟左右,就把村里村外的人,全部围到村南大杨树下。开始鬼子问:“谁是八路军,谁是青年报国队”,一个人也不吭声。鬼子气得就用棍子乱打人。后来一个鬼子队长拿着“王八盒子”,向人群乱开枪。我村王练当场被打死,刘志、刘旺身受重伤,过了两天也相继死去,后来就把我们赶到邹洼。

鬼子把我们押到邹洼,刚到村东就不让我们走了。我向村里一看,吓了一跳,鬼子正在往一个青年人嘴里灌凉水,还有压杠子的,不时地传来阵阵惨叫声。

我们被押到这里后,特务还是逼问我们谁是八路军、谁是青年报国队。没人吭声,特务就把年轻人拉出来。接着把我们全部捆了起来,俩人一对,各拴一条腿,拉出了二十九人,拴了十三对。王太利因没腿,绑上了胳膊。正当我们被鬼子推上沙岗子时,在一片混乱中,突一时间,我们二十多个人全部被扎倒在地,我就不省人事了。

下午日头压山时,我疼醒一看,左右倒了一趟,龇牙的,咧嘴的,还有肠子流出来的,真吓人。

滦南县前庞各庄李洪祥 男 七十九岁

(二)

我清楚地记得,十四岁那年秋后,鬼子把我们围到庄南里,把人们打了一顿,就押到了邹洼。

我们被围到邹洼庄东,一个特务指挥着,从人群中不断地向外拉人。我岁数小也被拉了出去。特务问我多大岁数,我说十四了。我刚说完,特务就从脑袋上给了我两小镐柄子。那天鬼子带了我们二十九个人,就子任我们俩没挨杀。

那回我没挨鬼子杀,可我亲眼见着了鬼子杀我们庄的人。

张边庄农民刘克旺男六十岁

注:此文系1992年由党史研究室唐印和、蔡宗国1992年采访整理。2006年10月由张兆廷补充证人照片。补充证人为张边庄于永川、刘克谦。

42.南张庄子8人惨案

1942年10月31日(农历九月二十二)上午,张各庄据点的日伪军包围了南张庄子,把全村的老人妇女和小孩赶到庄西北面(当时青年男人有的被敌人抓走,有的外出逃难)。日伪军先是讯问拷打,找八路军,报国队,找八路军藏的小米、鞋袜。天近晌午,村民们又饥又渴——他们多数都没吃早饭。有的孩子喊着向大人要水喝。日伪军听见,便把强迫村民为他们烧的开水没头没脑地泼向人群,还怪叫“给你们水!给你们水!”然后,日军骑兵又驱赶着战马,在跪着的人群里左冲右突,并挥动马鞭、柳条抽打着人们。接着,日伪军又强迫部分老人和妇女挖坑。

午后,在距该村二华里以北的港北烧杀抢掠的老站宪兵队,特务队等日伪军,铁蹄又踏向这里。特务唐树森站到人群东面的土岗子上,面对向东而跪的人群,首先指认出了唐广仁的妻子,说她是“港北保长的太太”。唐广仁妻子知道不好,便低声对身边的妇女们说:“我今活不了啦,托你们把我闺女藏起来。”唐广仁的妻子被拉出去了,她的十几岁的女儿被身边挤跪着的妇女们藏在身后。

接着,南张庄子的解海妻、张恩妻被拉出,同唐广仁妻一起被埋进了一个土坑。

同时,六十多岁的老人陈友、张荣、解清、解瑞、李耀宗等被埋进另一个三角形大的土坑。

一声号响,埋人的日伪军撤走了。被活埋的老人、妇女的亲人和乡亲们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欲绝的感情,一起放声痛哭起来,并一拥而上,想用手把埋人的土扒开。想把亲人从土坑里扒出来,或许还能有救。听到哭声,日伪军又返了回来。他们用刺刀逼着人们再往埋人的坑上加土,然后逼着人们在活埋亲人的虚土上踩实……这群残忍的兽类!又折腾了一阵子,才离开这里。

日伪军撤走后,人们流着眼泪掘出了亲人,五位老人,三位妇女早已气绝身亡!

被害人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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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张庄子惨案采访记录

(一)

那年(一九四二年)旧历九月二十二,鬼子一早就围了庄,是从张各庄来的鬼子。那时候,庄里没年轻的老爷们儿了。鬼子就把妇女、小人和老爷子们都圈到庄西北边。不少人早晨饭都没吃。

鬼子把人圈到庄北边后,就问哪家藏着小米,哪家藏着鞋袜——给八路军藏的。没人说,鬼子和特务就打人。一边打着人,鬼子又叫我们一些妇女和几个老爷子挖坑子。

那时候虽是九月,傍晌午的时候,天还挺热,有的孩子要水喝,鬼子特务听见了,就拿起碗和瓢子,把他们喝不了的开水照我们人堆里泼,还说:“给你们喝,给你们喝……”

过晌,在港北围庄的鬼子特务又来了。鬼子开始埋人,先埋了三个妇女,有我婶子(张恩妻)、解海妻和港北一个。后又埋了几个老爷子。当时,我吓得嘟嘟直颤,不敢抬头看。鬼子还逼着我们动手埋,埋上后还让我们上去踩。

鬼子走了以后,我们用手把人抠出来,人都闷死了。我们四个妇女小人把我婶子抬回家了。

被采访人:张氏,女,七十三岁。

籍贯:南张庄子,农民

(二)

一九四二年农历九月二十二这天,鬼子来圈庄。我们年轻人都跑出去了。

后来才知道,那天鬼子活埋了八个人。三个老娘们埋在一个坑里。她们是解海妻、张恩妻,还有一个港北的。另一个三角坑里埋了五个老头,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他们是:陈友、张荣、解清、解瑞、李耀宗。

被采访人:沈克明,男,六十九岁。

籍贯:南张庄子,农民。

(三)

鬼子在张庄子埋人,我看见了。

那天,在港北烧杀的鬼子一走,我们不少人往张庄子跑,不成想又叫鬼子圈住,圈到张庄子庄南边,那儿早有鬼子圈去的人,多是张庄子的,老爷子、妇女和小人。港北的唐广仁妻子和她闺女也在那儿,她们是跑到张庄子猫着被圈来的。

在那儿,鬼子叫我们面朝东跪着,唐广仁妻和她闺女就挨着我。

一会儿,特务唐树森又到了那儿。他站在东边的岗子上,大面朝西,一下就看见了唐广仁妻。他说:“那不是我们庄的保长太太吗?”唐广仁妻一听,就小声跟我们说:“今儿不好,我要活不了!求你们大伙把我闺女藏喽。”

不一会,唐广仁妻就叫鬼子拽出去活埋了。是跟张庄子的解海妻、张恩妻埋在一个坑里的。唐广仁闺女趴在我们身后猫住了。

那天,鬼子还埋了张庄子好几个老爷子,是埋在一个大三角坑子里的。

被采访人:沈克荣,女,六十五岁。

籍贯:港北,农民。

(四)南张庄子1942.9.22惨案被害人名单

35

注:此文系1992 年唐印合调查,2006 年由张兆廷补充证人照片。

43.南新立庄13人惨案

南新立庄抗日时期叫保安庄(又称马家行子),当时该村10来个门口,人口不足100。1949年滦河发大水,葛田庄的部分村民被迫迁到保安庄落户,才使该村里的人丁兴旺起来,逐更名为“新立庄”(现叫南新立庄)。壬午年九月二十五日(1942.11.3)上午,从滦县等地来的日伪军百八十人将该村包围,将村民驱赶到街中的坑边上。当时村里的青壮年大都不敢在家居住,而是躲在村外的稍子行里过夜。所以鬼子驱赶的人群中只有老弱病残。尽管这样,鬼子仍用马鞭不断抽打人群,逼问谁是八路军,谁是抗勤,八路军在谁家住过等。人群中只有愤怒的眼光,没人回答。这时,鬼子又从村外抓来十几个青壮年,用绳子拴成一串带到人们面前,让人们指认谁是八路军,还是没人回答。

鬼子恼羞成怒,令伪军将拴着的这些人逐个推入人群面前的大坑中,用棍子向这些人的头上猛击;用刺刀刺前胸挑后背。惨叫声撕心裂肺,刀闪处血光一片,其情其景叫人惨不忍睹。最后鬼子还令人掘土将这些人彻底埋掉踏实,方才罢休。头走,这帮禽兽又放火烧庄,全村10个大院有5个大院近30间房子化为灰烬,花生、粮食、柴草、衣物、生产工具损失已无法统计。

这天被日伪军杀害的平民共13人,其中葛玉德的父亲葛俊功(33岁)、两位大伯葛俊成(35岁)、葛俊和(37岁)亲哥仨同时被杀,另外10人都是外村的,知姓名者有小老里庄的田术宝(40岁,孙田永富)、兴隆庄王士昌的父亲(王XX,75岁)及孙女(10岁)。另外7人是何村、何姓、何年龄已无法考证。

举证人:南新立庄葛玉德、葛瑞梦。

古马镇课题组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44.兴隆庄28人惨案

壬午年农历九月二十九日(1942.11.7),驻滦县的日伪马队几十人突然将兴隆庄东半庄围住,他们用马鞭抽、棍子打把围住的人赶到村东头的一个坑里。再令伪军往坑里填土将坑中的人活埋。当时被活埋的约有20多人。当日伪军撤走后,人们哭着来抠亲人时,日伪军又杀了回来,他们驱散抠人的人,又往坑中重新填土,然后在坑上人踩、马踏,直至他们认为没人再能存活,才扬鞭而去。当人们再来抠人时,只有田庄的一名叫田云的人生还,其余20余人全部丧生。这20多人有小老里庄7人,兴隆庄17人。因当时被围着的人全部被活埋,所以死者姓名知情者甚少,无法查考。

日伪军从兴隆庄撤出后就直奔村东南方向的马家行子(现在新立庄旧址)。马家行子地势复杂、树木丛生,各村到此避难的人不少。从兴隆庄跑到这里避难的十几个人,刚离虎口,又入狼穴,再次被日伪军围圈。其中有个叫王玉花的姑娘(19岁,弟王作生),被日军拉出当众污辱、奸污。爷爷王兰(70岁,孙王作生)冒死上前保护孙女,被日军打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最后被活活打死。王玉花则被日寇百般蹂躏致死。

在这里同时遭到毒打、枪杀的还有冯德(45岁,子冯万才)、吴宗成(33岁,子吴凤昌)、杨维宽(29岁,无后)。另外还有人被活埋在这里,姓名无人查考。那天在这里惨遭毒打活埋的还有小老里庄、马家行子、田庄等村的群众数十人,具体姓名难以考查。

1942年9月29日距1942年8月29日惨案只有一个月,兴隆庄再次遭洗劫,这次兴隆庄共有23人被活埋,5人遭枪杀致死。

举证人:兴隆庄吴凤岭、李志增。

古马镇业余调研员 李国杰 拟文

古马镇调研员 张兆廷 整理

2006年10月

45.小老里庄8人惨案

壬午年九月二十九日,日伪军在圈小老里村时,一部分群众跑到兴隆庄避难。而同日兴隆庄也被日伪军包围,并制造了以上42.9.29兴隆庄惨案。小老里庄的田树宝(40岁,孙田永富)、张臣(58岁,无后)、双合(15岁,张臣之子)、蔡希东(51岁,子蔡作发)、蔡文明(28岁,无后)、程福才(18岁,弟程福德)、李兆春(33岁,子李广)等7人连同兴隆庄10余人一块被活埋在该村东的大坑中,除李兆春后来生还外,其余6人全部遇难。

这天马海荣(25岁,无后)则被日军从避难的马家行子抓去,带到张各庄杀害。

此次惨案小老里村被杀村民7人,重伤1人。

举证人:小老里庄程福德、蔡文增。

古马镇课题组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46.姚庄9人惨案

1942年9月下旬,时任区长的八路军赵宪章(姚庄村人)带领战士们在郭庄打死一个鬼子铁甲车长,鬼子官火冒三丈,下决心要逮住赵宪章报复姚庄老百姓。有汉奸告密说赵宪章去了高各庄亲戚家,几个鬼子就来高各庄,找保长师印盘问。师印说“不知道”,鬼子们就打他,还用大石头砸其后脊背。正在拷问时,一个铁路稽查队的佟督察来了,还带着8个护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佟说:“在我们庄没有八路军,你们不能带走一个人,马上离开!”几个鬼子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壬午年十月初一(1942.11.11),早晨,天还没亮,日本鬼子就包围了赵宪章的老家姚庄。鬼子们用刺刀逼着人们从四面八方到孙发家门口,大约有400多人。鬼子叽里呱啦地叫了一阵,翻译说:“皇军问你们,八路军来过你们村没有?赵宪章回家来了没有?他的家属在哪儿?”几分钟后老百姓无一人回答。鬼子们逼着人在李文增家门口挖了一个长1丈宽6尺多的大坑,从人群里拽出赵国粹的妻子和赵振章的女儿这两个20多岁的青年妇女,逼问赵宪章的下落。回答鬼子的是沉默。穷凶极恶的鬼子在她们的身上各刺了几刺刀,两名青年妇女在惨叫声中倒下。随后,又拽出7名青壮年逼问,回答他们的仍然是沉默、是“不知道”。任凭鬼子怎样拷打,始终得不到一点他们需要的东西。鬼子无计可施,将这7名村民连同刚刚被刺死的两名妇女一直埋在坑里。这次惨案共杀害姚庄9人,其中妇女2人:孙照吉、沈万章、赵辉、姚万瑞、孙昌恩、姚敏、姚秀春、赵国粹妻子和赵振章的女儿。

附:证人证言

证人:肖恩,男,1933年生,姚庄人。

姚谦,男,1925年生,姚庄人。

1942年十月初一早晨,鬼子圈庄把老百姓集中在孙发家门口,追问赵宪章打死郭庄鬼子的事。在李文增家门口挖一大坑,将7人埋在坑里。有:孙照吉、赵辉、孙昌恩、姚秀春、沈万章、姚万瑞、姚敏(打一枪后一块埋的)。

以下2位女人在鬼子每人扎了几刺刀死后与上述人一起在同一坑里。她们是:

赵国粹的妻子、赵振章的女儿。这样,鬼子将9位无辜老百姓埋在同一坑内。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47.县城西门外13人惨案

1942年秋天的一天上午,一辆缓缓行驶的汽车从县城监狱里开出来。车上是13名被俘的八路军,被绳子反绑双手挺着胸站在车上。不住地喊:“日本鬼子滚出中国去!”

到了西关杀人场,鬼子把他们从车上拽下来,周围有两挺机枪正面对着他们,还有荷枪实弹的鬼子兵。鬼子们用黑布蒙上了他们的眼睛,连推带搡地把他们排在了已挖好的大坑旁边,他们嘴里不停地骂着:“小鬼子,你们长不了……”面对着他们是一排端着刺刀的鬼子。鬼子官吹响了笛子,端着刺刀的鬼子号叫着刺向蒙着眼睛的八路军战士,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们的身体本能地跳起老高,躯体重重地倒向了土坑。鬼子们唯恐有的活过来,又在他们的身体上戳几刺刀。浑身是血的鬼子们,把死难者的尸体推向土坑,又埋上土。

当时还是小孩,现年76岁的目击者孟庆伶现在提起来还心有余悸。

因为是从监狱里提出来杀害的,无一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和住址。

附:证人证词

证人:孟庆贞,男,1932年生,西关人。冯作友,男,1932年生,西关人。

1942年秋的一天,鬼子从监狱里提出来13个人,用汽车拉到西关乱葬岗。他们被反绑着双手,鬼子把他们拽下车后,用刺刀逼着他们站成一排,特务们用黑布蒙上他们的眼睛。他们对面站着一排端着刺刀的鬼子,一声笛子响,端着刺刀的鬼子狼嚎似的叫着向前边跑边刺,“扑哧”一声,刺刀从背后刺进去.被刺的人声嘶力竭地一声嚎叫,同时跳起老高向前跌倒了.旁边的鬼子又在还动弹的人背后又戳了几刺刀.

事后,13个人被埋在一个事先挖好的大坑里.

从监狱提出的13个人惨死在鬼子的刺刀下,无一幸免.目击者、证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住址。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48.兴隆庄8人惨案

壬午年十一月十一日(1942.12.21),日伪军几百人在装甲车掩护下,再一次包抄兴隆庄。敌人从四面八方把人们赶到村东的大庙前,两侧的房上、墙上架起了机枪,日伪军则在人群周围持枪林立,还点起了几堆熊熊大火。一场灾难又将降临在人们头上。

日军的翻译官杨万书给大家训话,宣传中日亲善,规劝大家指认人群中的共产党、八路军等。人群中有个叫高增阁(25岁,侄高俊青)的是八路军办事员,几天前曾在甄庄被日军抓捕,后来逃脱,日军发现高后,马上将其抓出毒打,搜身,当从其身上发现有反日传单时,鬼子对其实行了各种酷刑,一会儿“燕子飞”、一会儿坐“坐飞机”、一会儿又是“棒子炖肉”,活活将其吊打致死。

接着特务们又把姬寿金(25岁,孙子姬富)拉出来打得皮开肉绽,姬自知在劫难逃,干脆直扑火堆,打算烧死了之,日伪军边夸其“好样的”边把他拉回来再打,最后将其投入井中淹死,扔到井里淹死的还有甲长李茂荣(43岁,孙子李胜杰),李玉荣(41岁,孙子李秀杰),李聪(35岁,无后),冯宗义(27岁,子冯自勤),被毒打的还有吴凤萋的妻子,甲长冯林则被逼跳井,幸得存活。

此次惨案兴隆庄共有6人被杀害,2人重伤。

举证人:兴隆庄吴凤岭、张治。

古马镇课题组 业余调研员 李国杰 拟文

调研员 张兆廷 整理2006年10月

49.大水峪惨案

大水峪位于迁西、迁安、滦县交界处的滦县杨柳庄乡最北端,这里地形十分复杂,方圆几十里,山势连绵起伏,沟峪纵横交错。在抗日战争时期属丰滦迁联合县四总区李家沟行政村管辖,当时全村有5户,21人。

1942年,正值抗日战争最残酷阶段,冀东主力部队,按照上级部署,撤离丰滦迁抗日根据地,转移到北口外热南。仅留下部分伤病员和一部分地方干部,在此坚持对敌斗争。大水峪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利用自然环境的优势,为保护伤病员、地方干部和军用物资、枪支、弹药的安全,起到了很大作用。

一九四二年农历十一月十六日中午,八路军干部梁亢,战士李子林、玉和三人住在大水峪,在共产党员李长怀家部署挖洞和对敌斗争等项工作,午饭后便分头行动。

下午四点多钟,迁西县徐庄子据点的鬼子兵,偷偷地沿着洼子地东沟的崎岖山路,顺大水峪东山坡包围过来。报国队长李万军正在村东站岗,发现鬼子过来就急忙向村里跑着报信,跑了几米,就被鬼子开枪打死在村东头。战士李子林听到枪声,警觉地持枪跑出院内,见鬼子来势汹汹,敌众我寡,怕连累群众,便机中生智,把枪插进街头的草垛,没来得及躲避就中弹身亡。

凶恶的鬼子见人就打,把人们围在院子里,接着又挨门挨户搜查,强行把人们赶出院子,押上东山坡。共产党员赵允被鬼子从屋里拉到街上,16岁的孩子在后面哭喊着追赶爸爸,父子二人当场被打死在街头。赵允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两手紧攥拳头,瞪着双眼,在向人们控诉日本鬼子犯下的滔天罪行。

东山坡上站着被敌人押去的人群,不时传出枪声和鬼子的吆喝声。我军干部梁亢、战士玉和也被敌人抓捕,不到一个小时,鬼子就把这个五户的小山庄洗劫一空,房屋燃起了大火,猪、牛、羊被鬼子抢走。最后,鬼子押着梁亢、玉和回了徐庄子据点。

这次鬼子共杀害我同胞7人,他们有:李宽、李世勋(李家沟人)、赵允父子、李万军、李子林(八路军伤员)、二坌子。

敌人撤离后,人们在凛冽的寒风中,望着躺在血泊中的亲人放声痛哭,心中的仇恨,如同眼前焚烧的大火,在熊熊燃烧。

噩耗传来,李家沟党组织负责人李长江和乡亲们,立即赶到大水峪,当夜埋葬了亲人的尸体,大水峪的乡亲们从此到李家沟居住,这里便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人区。

举证人:李家沟李宝善、李玉喜。


注:此案由原党史研究室蔡宗国于1987年调查整理成文,2006年10月由杨柳庄镇调研员金福顺补充证人照片。

50.西甄庄16人惨案

1942年农历十一月的一天,刚吃过早饭,从老站出来的日本鬼子车子队连同特务门志和、唐树森等已经包围了西甄庄。他们把200多老百姓赶到张光录家门口,男女分开。周围站满了鬼子特务。特务门志和吼道:“你们村来八路军没有?我知道你们庄是八路军的老窝!他们的家属在这儿吗?”无人回答。特务唐树森一枪把高占先打死。门志和向高步安打了一枪,见还在喘气,鬼子又是啪啪两枪,高步安气绝身亡。特务、鬼子不管怎么吼,村民们就是不吱声。当时甄维和正在门志和的身旁,门说:“这还有个倒霉的,你说,藏人的地窖在哪儿?带我们去找!”甄维和想:如果说没有,肯定被打死。就故意带他们找已经不用的地窖。一个已经平了,有一个虽然没平,但已不用,现在肯定没有人。就带着几个鬼子、特务进了张广林家,一大堆树叶盖着没找到洞口,他挨了一顿打。人群里被拽出来的甄维宗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几个鬼子用刺刀逼着老百姓在张广恩门西挖了一个长宽各2米深1米的大坑,先把从北双山、西双山抓来的7个人反绑着双手推进坑里埋了,特务们又威胁说:“你们不说,就跟他们7个人一块走!”鬼子、特务们见仍无人说,就把八路军张鹤鸣的妹妹拽出来逼问,见不回答,气急败坏的鬼子哇啦了几句,两个特务把她扔到火堆里被烧得翻滚、嚎叫。接着又拽出张广录、甄维东和假丫头逼问八路军藏在哪里,见他们不肯说,就把他们三个人用刺刀逼着连推带搡地踹进大坑里,浇上了米汤。

鬼子、特务们并没有使西甄庄的老百姓屈服,他们又拽出张广泽来逼问,仍是不回答,鬼子、特务就用枪把、木棍打他的腰、腿,又把高富绑在梯子上逼问,灌凉水仍不说,又灌热水,致使张广泽、高富都留下残疾。

这次惨案,西甄庄被活埋10人:张广录、甄维东、假丫头、张贵臣(北双山)、张宝善(北双山)、李相林(西双山)、孙旺头(西双山)、王安头(西双山)、吴凤起(邸庄),吴坤(邸庄)。

枪杀2人:高占先、高步安。

受伤4人:张广泽、张鹤鸣妹妹、面糊眼(绰号)、高富。

上述16人中多数是青年,少数壮年,一名女性。

附:证人证言

证人:景兆合,男,1933年生,西甄庄人。

王久之,男,1924年生,西甄庄人。

经过及主要情节:1942年11月的一天早饭后,鬼子队长高桑带鬼子圈庄,特务门志和、唐树森、小钢炮一同来。把老百姓赶到一起(张广录门口)逼问八路军的下落。老百姓不说,鬼子先用枪打死了高占先,接着三枪打死高步安。又逼着老百姓挖了一个长宽各2米、深1米的坑。先把从外村圈来的7个人埋了(北双山2人,西双山3人,邸庄2人),接着就把甄庄的张广录、甄维东、假丫头三人推入坑内埋了。

鬼子把活埋的人先踹下坑3个人,然后埋一层土,再倒上米汤,这样一层一层地埋。

结果:鬼子在这次惨案中共活埋10人,枪打死2人,重伤3人,轻伤1人。被活埋的10人:张广录、甄维东、假丫头、张贵臣(北双山)、张宝善(北双山)、李相林(西双山)、孙旺头(西双山)、王安头(西双山)、吴凤起(邸庄)、吴坤(邸庄)。被枪杀的2人:高占先、高步安。重伤的3人:张广泽、面糊眼、张鹤鸣妹妹。轻伤1人:高富。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1.腰老里庄6人惨案

东老里庄高素云口述:

1942年,秋后刚入冬,冬子月二十一,(1942.12.31)鬼子又来圈庄。又是特务门致和带的队。这次圈庄,圈了西老里、腰老里、东老里三个庄。还是在三个庄合用的药王庙场里(腰庄村东)。他们活埋了6个老百姓,这6个人是:

西老里庄的蔡良四、李灿;

腰老里庄的蔡作兰、齐三;

东老里庄的朱盛喜、蔡文焕。

那年头,我们庄西边8里地庞各庄有据点,北边5里地兴隆庄有据点,南边3里地徐庄有据点。三天两头儿有敌情,一听要圈庄,就跑反。跑反顾不上家,柜子敞开,柜盖藏起来,门开着,敞开鬼子特务们糟。哪敢脱衣裳睡觉?那时候有句话:“今天脱了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不定哪天让鬼子杀了,哪还有心过日子?姑娘媳妇不敢梳头,不敢穿花衣裳。一说有情况,姑娘们把头发梳成纂儿,从灶膛抹把黑烟子,往脸上一抹古,整得跟丑八怪似的,怕的是鬼子汉奸糟蹋。我们庄高玉喜的媳妇长得俊,刚结婚,鬼子来圈庄,全庄的女人扎了堆,躲在一家一个草房里。鬼子看上了高玉喜的媳妇,硬把她从人群里拉出来,一群鬼子轮奸,害得她都不会走道了,后来终生有病,一直到死。

鬼子汉奸除了杀人放火,还抓劳工,送到日本国干活。我们庄高稳、腰庄蔡作喜、蔡作春都去过日本国。高稳和蔡作春累死在日本,蔡作春刚结婚,还没孩子就死在日本。骨灰是蔡作喜带回来的。

高素云2006年3月31日口述,其夫蔡春圃补充。地点:滦县交通局家属楼。陈发记录整理于2006年4月1日。

附:腰老里庄蔡作贤回忆:

活埋老里庄6个人,我赶上着。当时我也让特务们逮住咧。那年正是18岁,正是挨抓的年纪。我身上正装着几块钱,我就把钱掏给了抓我的那个特务,那个特务就没有把我整到大伙一块去,瞅了个机会,跟我说“你别瞎跑,听我的话,待会放你走。”我按他的吩咐,让我咋待着就咋待着,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鬼子特务们把三个老里庄挨圈的人都赶到腰庄庄东岳王庙的场里。这个岳王庙是四个老里庄(东、西、腰、小老里庄)的伙庙,跟前有一块空场,宽绰。鬼子特务把男的女的分开,男一堆,女一堆。

特务们开始审男的。他也没啥目标,瞅哪不顺眼就上去一棍子,问给八路军准备的粮食和鞋藏在哪儿咧?哪是给八路军办事的?不说,上去就是一棍子,不管是脑袋屁股。不少的人让棍子打得鼻青脸肿,也有不少人出了血。他们问不出啥事儿,就乱打一气。那个抓我的特务趁着乱,没人注意,就放我跑咧。

这天活埋了6个人,东庄两个,有蔡文焕,那个姓朱,叫啥名字想不起来咧。腰庄有俩:一是蔡作兰,一是齐三,齐三是个二傻不尖的人,是他妈带到这庄的。西庄有俩,想不起名字了。

这6个人是活埋在3个坑里的。一个庄一个坑,一个坑俩人。埋人的地方就在腰老里庄庄东原来养鸡房(八十年代腰老里庄大队有个养鸡房)那个地方。

东老里庄 高素云(女)82岁(2006年)

口述人 腰老里庄 蔡作贤82岁(2006年)

2006年3月31日陈发记录

52.晒甲坨6人惨案

癸未年三月十六日(1943.4.23)清晨,林西警备队的日伪军一百多人包围了晒甲坨,进村就搜捕抓人。

先天晚上区长李孝先,区工作人员赵文、李文等4人在村里活动。鬼子一进村,戴长青就把他们4人藏在玉米秸子垛里未被发现。陈永清往村外跑时被鬼子抓住。后来日本鬼子把张斋从玉米秸子里翻了出来。刘云献、刘老六在屋子里藏着也被翻了出来。八点多钟,日伪军把全村老百姓驱赶到村南大庙内训话。日本鬼子把村伪保长方仕余、陈永清、刘云献、刘老六、张斋5人,连同从周庄子抓来的一青年张兴共6人,押到离大庙不远的赵家坑子,用东洋刀把人头砍下来。张斋见鬼子要砍头,起身就跑,跑出不远,就被一鬼子一枪击中,拉了回来把头砍了下来。日本鬼子杀完人临走又绑走36名群众,带到了林西警备队。

这次鬼子扫荡,杀死群众6人,死难者是:中晒甲坨村的方仕余,男,51岁;刘云献,男,21岁;刘老六,男,22岁;张斋,男,45岁;西晒甲坨村陈永清,男,21岁;前吴坨村的张兴,男,23岁。被抓走的36名群众,后来西晒甲坨村的郎凯,男,29岁,是一名教员,被日本鬼子杀害在林西,其余被陆续救了回来。

附:证人证言

证人:李凤云,男,1925年生,西邢各庄村人。张宝瑞,男,1925年生,中晒甲坨村人。

一九四三年农历三月十六日早上刚东方亮,村西守备队的日本鬼子、汉奸、特务100多人,是从周庄子来的,还带着从周庄子抓来的一名青年,后来听说是吴家坨人,那天也被杀死在晒甲坨。日本鬼子到这儿就把村子围了起来,进村就搜捕抓人。先天晚上区长李孝先,还有赵文、李文共4名区工作人员在村里活动。鬼子一进村,代长青就把他们4人藏在玉米秸子垛里,未被发现。陈永清往村外跑时先被鬼子抓住,后来张斋从玉米秸子攒里翻了出来,把刘云献、刘老六从屋子里也翻出来。八点多钟日本鬼子把老百姓驱赶到大庙内训话。把翻出来三个人、被抓住的陈永清,还有保长方仕来,西吴坨的哪个青年一共6人,押到村南赵家坑子用东洋刀把脑袋砍了下来。日本鬼子临走又抓了36名老百姓,绑着带到林西守备队关押,后来陆续被放回来,其中西晒甲坨的郎凯,男,29岁,是一名教员,在守备队关押时被杀。

小马庄镇课题组 鲁永昌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3.县城西门外66人惨案

癸未年四月(1943.5月)的一天下午,鬼子们经过一天的讨伐,从北边山区抓来两汽车66名老百姓。他们被反绑双手,低着头站在汽车上。

汽车行到城里西街牛角胡同,突然一个年轻姑娘跪在车前,汽车赶忙停下来,并且打开驾驶车门。押车鬼子急忙找来鬼子翻译。姑娘流着泪说:“我爸爸在你们车上,干了一辈子庄稼活,他是好人。你们放了他吧!要不,我愿意顶替他去死。”不知怎么的,鬼子翻译官良心发现,让鬼子把她父亲从车上拽下来放了。

在汇文中学的西边是西关村的乱葬岗子。它的东侧已经挖了六个一丈见方的大坑。周围站满了端着刺刀的鬼子,还有几挺机枪架在两边,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乱葬岗子。

汽车刚刚开过来,鬼子们就用刺刀逼着人们下车并一个个连打带搡地逼着他们跪排在坑两侧。他们当中有70多岁的老人,也有怀抱孩子的母亲。

鬼子们恶狠狠地撕去他们的衣领。

鬼子高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号叫着拿起特制的东洋刀,开始了灭绝人寰的屠杀。他一刀下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坑里,躯体被踢进土坑。实在令人惨不忍睹。

其中一个妇女抱着的孩子吓得大哭,高桑一把将孩子夺过来放在母亲的背上,一刀下去,母子两颗人头滚下来,两个躯体同时落进了土坑。

可怜66位善良的老百姓,不到一个钟头就都惨死在鬼子的屠刀下。最后,鬼子们往坑里埋了一些土。

因为他们是从外地抓来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住址。只有目击者张佐和冯作友(当时是小孩,现在都成了老爷爷)谈起来心有余悸。

附:证人证言

证人:孟庆贞,男,1932年生,西关人。

冯作友,男,1932年生,西关人。

1943年4月一天下午,鬼子把从外地抓来的66个人反绑双手,装了满满两汽车,拉到乱葬岗上。事先已挖好6个一丈见方的大坑。四周架起机枪,特务、鬼子四周布岗哨,荷枪实弹。他们被连打带搡的跪排在大坑边,特务们撕去他们的衣领,鬼子高桑挥起战刀开始他灭绝人寰的屠杀。手起刀落,一个人头落地,一架身躯栽进大坑。一名妇女抱着的两岁小孩被吓得大哭,高桑一下把孩子抢过放在母亲背上,挥起一刀,母子两颗人头同时落进坑里。

66位同胞被砍头后埋在大坑里。因全部从外地抓来,所以证人和目击者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住址。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4.大霍庄子7人惨案

癸未年四月初五(1943.5.8)晚,第四专署负责人张振宇在大霍庄子秘密召开会议,当时的区干部及警卫人员共20余人。消息连夜就传到5里外之外的张各庄日伪据点。清晨,当我站岗人员发现敌情时,大霍庄已被来自张各庄据点的200名日伪军团团围困。情况万分紧急,张振宇等人决定冒死突围!在群众、民兵及警卫人员的掩护下,机关人员终于脱险,但三名八路军战士却牺牲在这里。

周进华(出生地不详)是跟随张振宇多年的“老八路”,颇有战斗经验。他三进三出护送我机关人员出村,最后在与敌人巷战中被围在一个破猪圈里,周依靠断壁残垣,继续抵抗,在击毙两名日军后,终因弹尽无援,牺牲在日军的枪弹之下,年仅39岁。

王德明(南庄人,父亲名叫王连余),也是警卫人员,是区小队队长,战斗结束时,混在百姓中一起被圈到街中。日伪军劈头盖脸地打人,逼问人群中谁是八路军,谁家藏过八路军。人群的周围架起了机枪,日伪军带血的刺刀直逼人群,杀机四伏、危在旦夕!这时人群中一名壮年男子突然站出来高喊道:“我就是八路军,其他人都是好老百姓,把他们都放了吧!”这个人就是王德明!鬼子先夸其是“好样的”,随后就追问还有谁是八路?八路去往何方,均遭到王德明的拒答。鬼子对其施行毒打、火烧、用木棍夹手指等多种酷刑,王却宁死不讲,并大骂日伪特务,宣传抗日救国道理。鬼子无奈将其带到张各庄据点折磨致死,年仅31岁。王德明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至今仍令大霍庄人为之钦佩!

小霍庄的郭进(33岁),追随八路军,在大霍庄入伍,当兵只有1天,也牺牲在突围过程中。

圈庄的鬼子,伪军始终未问出什么结果,只好宣布收兵,但却将无辜平民窦士敏(25岁)、窦士林(38岁)、窦兰会(60岁)、李明道(16岁)等4人带到张各庄据点杀害。

大霍庄1943年农历四月初六日的惨案共杀村民4人,3名八路军战士战死该村,10多名村民被日军打得头破血流,使该村蒙受巨大损失。

举证人:大霍庄子窦海山、李玉良。

古马镇课题组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5.滦河大桥16人惨案

老站滦河公路桥南河边一片草地是日本鬼子杀害中国人的“阎王殿”。1943年春天的一天下午,鬼子讨伐回来,把从各地抓来的16名群众拉到这里准备杀害。

鬼子把这16人用绳子反绑了双手,用刺刀逼着站成一排,背向滦河,用黑布蒙上眼睛,每个人身边都站着端着刺刀的鬼子兵。在他们的前头6米处,站着一排端着刺刀的鬼子,正凶神恶煞般地瞪着他们。鬼子官发出号令,这些刽子手号叫着向前冲去,刺刀直向着16名毫无反抗能力的中国人的胸膛刺来。顿时,“扑嗤、扑嗤”的穿刺声,被害人疼痛的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他们本能地跳起后跌倒在河边。紧接着,其他鬼子又在死难者的身上乱扎数刀,最后,鬼子们集中尸体埋上一层土。

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隔三岔五地这样屠杀无辜,实施着东条英机的“三光政策”。

这次惨案涉及滦州镇4个村5人:前明碑:张会丰,西甄庄:张广林,范庄:刘振鳌、王六头,花果庄:李兰魁。

附:证人证言

证人:董庆云,男,1924年生,老站人。

杨海清,男,1922年生,老站人。

经过及主要情节:1943年春,鬼子在老站南杀人场用刺刀挑死16个人。他们用刺刀逼着,给每个人蒙上眼睛,并排成一字。对面站着端着刺刀的一排鬼子兵。鬼子官一声号令,端着刺刀的鬼子号叫着向前刺去。人们在疼得尖叫的同时,本能地跳起并向后倒去,鬼子们见有动弹的人再戳上几刀。

死难者被浅浅地埋在河边。

结果:此次惨案被害16人。其中滦州镇涉及四村五人:前明碑张会丰;西甄庄张广林;范庄刘振鳌、王六头;花果庄李兰魁。其余均系外地人。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6.南张庄子9人惨案

壬午年9月22日,日伪军在南张庄子制造惨案,杀害无辜平民9人(见另案)。因当时青壮年大都早已逃往他乡,所以这次被杀害的大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这次惨案过后一年的时间里,南张庄子相对稳定,人们思乡心切,外逃的人们陆续回家种地、收秋。

癸未年农历八月初五(1943.9.4)清晨,驻张各庄据点的日伪军一百七、八十人,又突然将南张庄子包围,查找八路军、八路军驻地(户)及军用物资藏匿地。敌人把群众赶到村东大坑边,拳打、脚踢、棍子舞,逐人审问谁是“八路”。尽管敌人滥施淫威,不少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却无一人为敌人提供线索,敌人恼羞成怒,开始胡乱抓人,把他们认为可能是八路军的9名青年拉出人群,用麻绳拴连在一起,撤兵时带到张各庄据点关押审问,几天后全部枪杀。这9名惨死在日军屠刀之下的青年人是:郭老三(20岁,侄郭自来)、田永刚(25岁、弟田永祥)、田维(21岁,女田玉双)、沈克良(22岁,孙沈兆强)、沈克力(23岁,无后)、田庆纪(24岁,妹田翠花)、刘恩(26岁,无后)、李树勋(24岁,无后)、李树信(23岁,侄李建好)。

这是日伪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在南张庄子制造的第二起惨案。

举证人:南张庄子解景春、解太。

古马镇课题组 张兆廷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7.许家河漕6人惨案

癸未年农历八月二十一日(1943.9.20)清晨,驻张各庄据点的日伪军100多人出来扫荡,有汽车还有马队。敌人经过许家河漕村西时,藏在高粱地里的区公安助理杨兰青、村联络员许凤兆被发现,杨兰青向鬼子打了一梭子子弹后二人逃脱。敌人对他二人围追。

晚上藏在村西南地窖里的许瑞、许振济被日本鬼子抓住。鬼子特务又进村抓人,抓来的有许富、许德、王胜来、许顺福、许殿喜5个人。敌人把抓住的人都装进汽车,拉到晒甲坨村南的一个大土坑里,把许瑞、许振济、许富、许德、王胜来和在扫荡半路上抓来的西李兴庄村的周俊一起活埋在坑里。许顺福和许殿喜被放了回来。

日本鬼子的这次扫荡,在许家河漕共杀害了老百姓6人,其中有许家河漕村的王胜来,男,39岁;许富,男,37岁;许振济,男,40岁;许瑞,男,32岁;许德,男,40岁。西李兴庄的周俊,男,30岁。

附:证人证言

证人:许庸,男,1917年生,许家河漕村人。

许连交,男,1926年生,许家河漕村人。

一九四三年农历八月二十一日清晨,张各庄据点的日伪军100多人讨伐,有汽车,还有马队,他们走到许家河漕村西,藏在高粱地里的区公安助理杨兰青与村联络员许凤兆向日本鬼子马队打了一梭子子弹,被敌人发现,对他们进行围追,他们二人逃脱。晚上藏在林西南地窖里的许瑞、许振济被日本鬼子抓住。鬼子特务又进村抓人,抓来的有许富、许德、王胜来、许顺福、许殿喜5个人,把抓住的人都装进汽车拉到晒甲坨村南的一个大土坑里。把许瑞、许振济、许富、许德、王胜来和在讨伐半路上抓住的李兴庄的周俊一起活埋在一个坑里,许顺福和许殿喜被放了回来。

小马庄课题组 鲁永昌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8.陈庄10人惨案

癸未年农历八月二十九日(1943.9.28)早晨,天刚蒙蒙亮,从老站来的鬼子特务包围了陈庄。人们喊着:“鬼子来了,快跑啊!”村四周响起了枪声,鬼子向外逃群众开枪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在鬼子的威逼下被圈到村子中间大坑北侧,有200多人。周围的机枪对着群众,鬼子的刺刀闪着寒光。特务队长门志和、唐树森轮流吼叫:“谁是八路军?”他们见群众低头不语,就把村民陈福林拽出来,用皮鞭狠狠地抽打他,陈福林实在忍不住了,供出了本村李焕暧(民兵队长)、张印仓(办事员)。鬼子们把他俩反绑了双手。鬼子们继续逼问,见无人回答,当即杀了李堂、陈起军等5名群众。仍无人回答。鬼子哇啦了一阵,点燃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柴禾,把一位45岁的王云母亲从人群中拽出来,问她谁是八路军,她不吭一声,鬼子们凶残地把她扔进了火中。她的头发被烧光,衣服被烧尽,浑身受伤致残。

鬼子们把50多岁的陈祜从人群中拽出来,在他头上放一块从老百姓家里拿来的豆腐让他顶着不许掉。鬼子、特务们用镰刀尖在头顶的豆腐上乱戳。顿时鲜血顺着脖子流到衣服上。

鬼子特务们继续逼问,仍无结果。又把32岁的张朋山从人群里拉出来,把他吊在小柳树上逼问。他不吭声。鬼子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将近中午,鬼子们见得不到什么,带着李焕暧、张印仓回到老站(二人被杀害在老站)。

这次讨伐,鬼子杀死村民5人:李堂、陈起军、陈立、张晋、张XX;两名被带到老站杀害:李焕暧、张印仓;一人重伤:王云母亲;两人轻伤:陈祜、张朋山。

附:证人证言

证人:陈佑,男,1928年生,陈庄人。

王云,男,1930年生,陈庄人。

1943年8月29日早晨,县城鬼子连同特务门志和、唐树森等一同圈庄,把全村老百姓赶到村中间大坑北。逼问共产党、八路军的下落及为其办事的人。拉出陈福林指认。陈指认了李焕暧(民兵队长)、张印仓(办事员),二人被鬼子带到老站杀害。同时当场打死5人:李堂、陈起军、陈立、张晋,另一人记不清。被打成重伤的1人,轻伤2人。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59.糯米庄14人惨案

糯米庄经常有八路军来往,已使鬼子头痛万分。汉奸告密,有两个连的八路军驻在糯米庄,这叫鬼子胆战心惊。

癸未年冬子月初三(1943.12.29),天刚蒙蒙亮,天气寒冷。鬼子调动几处兵力把糯米庄围得水泄不通。

战斗打响了,八路军路南一区队二连连长张子川(外号张老八)带队英勇突围。在激烈的炮火中,八路军大部突出重围,而两个断后战斗班被困。他们坚持到晚上准备继续突围。在战斗中,一个常驻老站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在房上指挥战斗时被八路军击毙。日军损失惨重,不敢恋站,晚上逃窜。

在这次战斗中八路军牺牲了5名战士,一名战士乘混乱时跑出庄去,被俘的八路军战士带回老站杀害。

糯米庄有9名村民被日军枪弹击中身亡:闫继宗、闫守文、闫守泽、田四奶奶、闫继培、闫继信姐、王万荣、王万永、闫守旺。

附:证人证言

证人:苗玉旺,男,1928年生,糯米庄人。

闫守红,男,1929年生,糯米庄人。

1943年11月3日早晨,老站和城里的鬼子一直出发围住糯米庄住的八路军二连(张老八的二连)。战斗打响后,大部分八路军突出重围,只有两个班没能冲出。

战斗赶到当天晚上。老站鬼子最大指挥官被击毙。八路军两个班牺牲5人,跑走1人,其余被捕带到老站。

糯米庄闫继宗、闫守文、闫守泽、闫四奶奶、闫守明、闫继培、闫继信姐、王万荣、王万永9人被鬼子枪打死。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60.北新庄子村7人惨案

发生时间:甲申年三月十三日(1945.4.5)发生地点:北新庄子村

从1939年日寇占领榛子镇为据点起,至1945年鬼子投降止。这七年里,日本鬼子对周边乡村野蛮地推行“三光”政策,不时地“清乡”、“讨伐”,把抗日军民和无辜百姓带到据点,实施酷刑致死,日伪惨无人道地把遗体,有的尚有口气也都扔到一口大井里。后来人们称之为“百人井”。

北新庄子村是抗日堡垒村,周文彬、丁振军、胡志发等冀东党政军负责人,曾在该村活动四年之久,发展党组织和抗日武装力量,日伪将该村列为重点。1944年3月13日鬼子讨伐围庄时,将该村20多人抓到榛子镇据点。其中有8人被填了大井,他们是:李喜(男,29岁)、吴纯(男,21岁)、李国(男,24岁)、张和(男,22岁)、王朋(男,28岁)、王山(男,23岁)、姚久彬(男,23岁)、郝奎(男,25岁),其中郝奎是陈官营村长工,吴纯是支部书记,李国、王山都是共产党员。

附:证人证言

证人:北新庄子村,李学、李国友。

李学:抗战时期我家是堡垒户,当时我较年轻,但已经记事。详细情况是事后大人们说的,现记得很清楚。3月13日我村7人、陈官营1人被带到榛子镇填了大井。

榛子镇课题组 陈相 张富云

2006年10月

61.糯米庄9人惨案

1944年春,日本鬼子为了落实东条英机的“三光政策”,他们把糯米庄定为据点,分两次建了8个炮楼。为了羁押从外地抓来的人,把闫守敬家的两间车门改做监狱。

一次鬼子去塘坨讨伐,从地洞里逮捕7名八路军战士,关押在这个监狱里。傍晚放风时,他们捡了一根铁钉带回来,用铁钉轮流掏土坯墙缝,直到能站人,又照样干垒上。第二天鬼子们又去讨伐,村里只剩下几个站岗的。他们乘机挪开墙坯、石头钻出来。一个伤势较重个子又大的战士钻不过去,给他们放风。他们挪开院门,越狱成功。警备队和鬼子发现时他们已经出了院子,只好放几枪完事。监狱里只剩下这位重伤的大个子八路军战士。

下午,讨伐的鬼子回来,又抓来8个老百姓。小霍庄子3人,小宋庄、邢各庄、杨家院、塘坨各1人,连同监狱里的八路军战士一同押到糯米庄西北和陈庄搭界的地方,逼着老百姓挖了一个方3米深1米的大坑,把反绑着双手的9个人按跪在地上,恶狠狠地撕下他们的衣领。一个鬼子号叫着把他们用刀砍死,都埋在大坑里。

这次惨案的死难者共有9人:于家洼的于忠、杨家院的孟德明、塘坨的邸永X、邢各庄的枝头、小宋庄的庞进、小霍庄子3人(不知姓名)还有一个姓赵的八路军战士。

附:证人证言

证人:苗玉旺,男,1928年生,糯米庄人。闫守红,男,1929年生,糯米庄人。

鬼子曾把闫守敬车门2间当作监狱,监押从外地抓来的八路军8人。越狱逃跑7人,仅有1人因受伤未能跑掉。几天后,鬼子又从小霍庄抓来3人,小宋庄、邢各庄、杨家院、于洼、唐坨各1人,连同“监狱”内1人,共9人,一同带到庄西北大约1里地的地方用刀砍死。

9名被害者中,小霍庄3人,小宋庄、邢各庄、杨家院、于洼、唐坨各1人,在押八路军1人。9人均系外地人,姓名不详。

滦州镇课题组 骆宗明 何汝民 调查整理

2006年10月

62.张塔坨村7人惨案

抗战时期,张塔坨村属敌占区,距大石佛庄据点5华里,距林西据点8华里。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到了1944年初,处在敌占区的张塔坨村,已建立了秘密的党组织,并发展了民兵武装,民兵已有了3支步枪(汉阳造),致使零星的敌人不敢轻易地出来骚扰百姓,于是张塔坨村也就成了日伪的眼中钉。

甲申年六月十六日(1944.8.4)晚,村里青年和儿童团员30多人在村西麦场上唱抗日歌曲,另有群众40多人观看。晚10时30分左右,林西据点的日本鬼子和特务20多人在特务(外号洋袜子,白塔坨村人)带领下来村抓村干部和民兵,当敌人进至村口时,村民张生志(张玉久的父亲)正在自家寨子门外纳凉,他首先发现了来村偷袭的敌人,因其四子张玉久是儿童团员,正在麦场上唱歌,他立即高喊:“四头,来人啦!”鬼子见他高声喊叫,一枪将他打死,正在唱歌的儿童团员及群众听到枪声马上四散逃走。敌人本想悄悄进村,秘密抓捕,见行动败露,就向群众开了枪,并扔了两颗手榴弹,致使儿童团员张金钟三哥,小抻柱被枪击而死,张生禹之母也被枪击中而死,张连海三姐被手榴弹炸死。

鬼子这次偷袭,杀死了张塔坨村5人,击伤2人。死难者是:张生志、张生禹之母、张金钟三哥、小伸柱、张连海三姐。

被枪击伤者,张华腿部受伤,张永祥三哥手腕受伤。

在伤亡者中,张生志、张生禹之母是老人,其余均为青少年。

附:证人证言

证人:张永信,男,1929年生,张塔坨村人。

张华,男,1932年生,张塔坨村人。

农历1944年6月16日晚,村里青年所儿童团员30多人在村西卖场上有组织地唱抗日歌曲,另有40多名群众观看。晚10时30分左右,林西据点的日本鬼子和特务20多人在特务(外号洋袜子,白塔坨人)的带领下偷袭村子。村民张生志发现后大喊:“来人啦!”鬼子见状将其打死,人们闻声四散逃走,鬼子即向群众开了枪,并扔了两颗手榴弹。儿童团员张金钟之哥、小抻柱被枪击中而死,张生禹之母也被枪击中而死,张连海之姐被手榴弹炸死。张华腿部受伤,张永祥之哥手腕受伤。

鬼子这次偷袭杀死5人,击伤2人。

茨榆坨镇课题组 张树满

2006年10月

63.山里五村“8.12”惨案(含赵家沟案)

1942年9月21日(农历壬午年八月十二)凌晨4点半左右,宜安、九百户、沙河驿、雷庄等地的200多名日军和100多名警防队包围了山里五村。他们采取统一行动,用分村进攻的办法,在五个村同时开始了烧杀,十分残忍。

日军包围了赵家沟村,大多数的群众还都在睡梦之中,很多人来不及躲藏就被日军杀死在家中。王振老两口子都70多岁了,睡梦中被大火烧醒。王振老人艰难地爬出火场。鬼子一看火堆里爬出个人来,一把抓住,两人抬起来,就又扔进火堆里。熊熊的大火烧得老两口子哇哇直嚎,鬼子兵却在旁边看着哈哈大笑。突然,火堆里“嘭嘭”的响了两声,原来是老两口子的肚子烧得爆破了,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安瑞林起早捡粪,发现鬼子围了庄,心想,跑不出去了,就藏到了白薯井里,结果,还是让鬼子发现了。鬼子把柴草扔到井里,放起火来,安瑞林在井里被烧得大喊大叫,鬼子在井边听着又说又笑。硬是把安瑞林活活烧死在白薯井里。

米坤的大哥,还有赵永丰和他的二儿子,几个人从村子跑出来准备进山。刚刚走到庄西头儿就遇上了鬼子兵。被日本鬼子一枪一个给打死了。

安宝来大伯、安瑞增父亲、安芝稳大伯,几个人风跑到街上,碰到了鬼子。鬼子不问青红皂白,挺起刺刀,把几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个一个挑死在大街上。

安凤然跑出家门,被鬼子抓住,这鬼子抡起战刀,砍下了他的脑袋。有的群众跑出村子,上了山,又被鬼子发现开枪打死。50多岁的赵永来跑到了干巴岭,还被鬼子给枪杀了。张连第在娘娘顶给庙里的老道士干杂活,也被鬼子抓住砍掉了脑袋。

赵柱头有精神病,一看鬼子进了家,他不知道什么鬼子不鬼子的,就慌慌张张往外跑。跑到大街上,两个鬼子端着刺刀向他刺来。他一手攥住一把刺刀,血水从他的指头缝里流出来,嘴里糊里糊涂地说:“别整这套,整这套干啥。”鬼子不管他说什么,一刺刀扎向傻柱头的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柱头还嘿嘿地乐。

赵家沟村死得最惨的就是米永全的媳妇。那年她刚刚40岁。鬼子圈庄,她穿好衣服准备进山。这时,鬼子已经砸开了家门,闯了进来,把她吓得往炕里直爬。几个鬼子冲上来,把她按到炕上,扯去衣服。永全媳妇又抓又挠,几个鬼子一直按住她的手和脚。一个老鬼子脱了裤子就强奸。她一边挣扎一边骂。老鬼子强奸以后,又上来一个鬼子,一个接着一个,结果,一个班的鬼子都轮流着奸淫了。到后来,永全媳妇都不会动了,一个小鬼子还往上爬。他下来以后,一个鬼子把刺刀插进了她的阴户,活活挑死了。

鬼子在村里杀人放火,抢东西,拿不走的就扔到火堆里烧掉。把粮食扬得满地都是。有的鬼子还往粮食缸上拉屎撒尿,真是丧尽天良。

八月十二这天,赵家沟村死了21个人,烧毁了400多间房子,5万多斤粮食被烧毁,箱笼柜等家具什物全部损失了,折合人民币约15万元。

死亡者名单如下:

安凤阁、安玉荣、安宝来大伯、张连第、安瑞增父、王振、王振妻、安芝稳大伯、安瑞林、安瑞林儿子、米永全妻、米坤大哥、赵永丰、赵永丰二儿子、张佑、赵永来、安凤然、董纪海、安瑞丰、米胡、张景,共21人。

庆庄子被鬼子围住以后,因为地形复杂,群众利用鬼子兵的间隙逃出了很多。

张福奎在逃走的路上被鬼子发现,一枪给打死在大街上。

张淑荣没来得及跑出家门,鬼子就开始放火。那时候都是草房,大火一烧起来,很快房子就塌了。年纪30岁的张淑荣活活烧死在家里。

75岁的张其,看到鬼子进村就往山里跑,被鬼子看见,一枪打死。

鬼子在庆庄子抓不到人,就把房子全部给点着了,共烧毁260间房子。

死亡者名单:张福奎、张淑荣(女)、张其,共3人。

在赵家沟、庆庄子遭到鬼子洗劫烧杀的同时,宋家峪、团山子、高家峪三个村鬼子围住,烧杀抢掠。

宋家峪死亡者名单:宋友金、段巨清舅,共2人。

团山子死亡者名单:张福富、张永放、张友、张恩、张稳共5人。

现将“八·一二”惨案损失情况列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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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证人证言

赵家沟82岁的老党员安芝田说:“42年八月十二,天还没亮呢,鬼子就包围的我们庄。见人就钉,见房就放火为。王振老两口70多咧,跑不动,大火把他们烧醒了,老爷子从火堆里爬出来,又被鬼子给扔进去咧。烧得老两口肚子都放了炮,肠子都流了出来,忒惨啊!”庄里的傻柱头,傻了吧唧的瞎跑,鬼子拿刺刀扎他,他用手攥住刺刀,血顺着手指头缝往外流,嘴里还说,别整这套,整这套干啥。鬼子抽回刺刀把他挑死咧。安永全媳妇,被一个班的鬼强奸咧。那媳妇也挺刚强,一个劲连嚷带骂,最后,鬼子把刺刀扎进她的阴门,肠子都挑出来了。鬼子杀人红了眼,在大街上遇到了几个人,一枪一个给打死咧。他们是米坤的大哥、赵永丰和他二儿子,还有安宝来大伯、安瑞增的父亲、安芝稳大伯、他们是在大街上让鬼子用刺刀挑死的。

那天,我们赵家沟被鬼子杀了21人,房子烧了480多间,是鬼子扫荡最惨的一次。

团山子82岁的老党员张从说:“跑鬼子的那阵子,三天两头圈庄啊,鬼子一来,杀人放火,抢东西,忒坏呀!42年八月十二,人们盼着过个八月十五,吃顿安稳饭。那知道小鬼子半夜三更的就把庄围上咧。鬼子把张福富家的房子点着以后,65岁的老人被烧得五迷了,又嚷又闹,鬼子在旁边嘿嘿地乐。老爷子烧得胳膊腿都没了,就剩一二尺长地那么一块黑饼子,你们说惨不惨啊!我们32岁的张恩,跑到龙湾庙被鬼子看到咧,拿出枪就给打死咧,还从庄里带走了张永放、张友他们好几个,后来都给钉到七家岭、新店子咧。鬼子钉中国人就跟钉个小鸡似的,眼都不眨!我们团山子也就20多户,八月十二那一天就给钉了5个人,房子都烧光了。

调查人阚树权

2006年10月

64.两架飞机轰炸赵家沟

一九四一年农历十月的一天,山里五村的人们都正在忙着收拾晚庄稼。到了吃两顿饭的时候(过去农民一天只吃两顿饭,早晨一顿,下午两三点钟吃第二顿),忽然听到天空中有嗡嗡的响声,响声一会儿比一会大。那时候,人们只是听说有飞机,到底飞机什么样子,人们还没有看到过。响声越来越近,并且听出了嗡嗡的声音是从西北绕过来的。人们都停止了手中的活计,放眼向西北天空张望。这时,眼尖的人们看到青龙山娘娘顶上空有两个大老雕一样的黑拉巴叽的东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飞机来了!”这时人们才知道“嗡嗡”的响声是飞机传来的。随着喊声和越来越近的“嗡嗡”声,人们都放下了农活,村里的人也都从屋子里跑出来,跑到开阔的地方仰头观看这个新鲜东西。

只见两架飞机一前一后的缓缓飞行,到了娘娘顶就开始转弯向南飞来,一边飞,一边往下降,越飞越低。飞到赵家沟上空的时候,大约也就有两三层房那么高了,大约10米左右。这时,人们听不到“嗡嗡”的响声了,只听到空中噼里啪啦地响着铁片子的撞击声。人群里还有人喊:“飞机、飞机,快下个蛋,快下个蛋!”可见,人们对这个新式的杀人武器没有感到畏惧。

两架飞机从娘娘顶上飞下来,一直向团山子的方向飞去。

飞到团山子村南阴山崖上空的时候,飞机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又往回飞来。这时,飞机飞得更低了,眼看就要撞到柳树梢了。

飞机继续在低空向西北方向飞去。当飞到赵家沟大庄米喜家北门口的时候,一架飞机突然一侧棱膀子,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下来,有人喊:“飞机下蛋了!”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接着一股浓烟从地上升起。顿时,米喜家的大辗盘炸成了好几块。另一架飞机也开始轰炸。米喜家的房子突突地冒起了黑烟,“腾”的一声响,烧起了冲天大火。到这时,人们才醒悟过来:飞机是来炸房子炸人的。

两架飞机在赵家沟村来回盘旋俯冲,一个劲儿地扔炸弹。炸弹一响,就是一股冲天大火。一瞬时,全村浓烟滚滚,火焰烈烈,房倒屋塌,鸡飞狗叫,孩子哭,大人喊,乱成一团。刚才还是宁静祥和的山村,此时变成了一片火海。人们缺乏防空知识,也不知怎么躲藏,一见飞机,还好奇地到外边观看。后来看到飞机扔炸弹,房屋倒塌,院里起火,这才开始躲藏。有的爬到路边,有的躲进壕沟,有的藏到大石头旁边,还有的摘下门板子盖到身上,藏到炕沿底下……这两架飞机在赵家沟轰炸了大约两袋烟的工夫(约20分钟),就嗡嗡地叫着向南飞去。飞到高家峪村西头,扔了两颗炸弹。然后,“呜”地尖叫了一声,把机头拉高,掉头返回了娘娘顶。到了娘娘顶上空,转弯向唐山方向飞去了。

因为赵家沟村建在山坡上,沟沟坎坎的多,地形复杂,人们听到飞机声都从屋子里跑出来观看,所以,尽管全村大部分房屋,400来间,都被炸塌,檩木家具什物化为灰烬,但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附:证人证言

1943年入党的82岁的安芝田说:“41年秋后,小日本的两架飞机来轰炸我们庄,那时候,赵家沟就是抗日根据地了,区里的、还有专署的干部都在我们庄住,炸弹厂啥的都在北山沟里头。那阵子宜安就是据点,住着鬼子。关卡叫敖四。敖四这个鬼子忒狡猾。听说,有一回,咱们的游击队员闯到据点儿里,熬四还笑着接待。

队员腰里的手枪露出来了,熬四还说:“快把那家伙往里掖掖,咱们到这儿不弄这个,缺什么说话。”一边又是敬酒,又是夹菜。吃了饭,把游击队员们送出了据点儿。你看熬四滑不滑?

后来他看着抗战势力一天比一天大,他又不敢出动,这才叫来飞机轰炸。当时,有个歌说的就是鬼子的飞机炸咱们庄的事,我觉着70多岁的人还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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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是从娘娘顶上飞下来的,飞得忒矬呀!也就两三房高,飞机膀子都看得真真白白的。飞到阴山河顶上又飞回来了,啪啪啦啦铁片子响儿。到米喜家后门口就扔炸弹,把他们家的辗盘炸成好几半。现在还有呢!我一看到炸弹就藏到了大石头旁边,藏那儿的都有。安至州摘个门板子盖上咧,藏到炕沿底下,飞机来回地扔了一阵子炸弹,又从娘娘顶上飞去了。飞机去了以后,大伙开始救火。全村的房子有三分之二都炸塌了差不离儿有400上下间吧。没炸住人。这就是万幸啊。

86岁的老党员张珍说“鬼子就是因为咱们赵家沟是抗日根据地,才派飞机来轰炸,安芝田说得一点儿也不差。那歌我现在还会唱。飞机飞到赵家沟庄里的时候,李福还向天上嚷:“飞机,飞机,快下个蛋!”李福是政府的干部。人们知不道啥叫飞机,也不知道飞机是干啥的,就是觉着挺新鲜,都跑出来看。一会儿,飞机扔炸弹,把米喜家的辗盘炸成好几半,那家伙可真厉害呀。好好的房子,一个炸弹就塌了,大火呼呼的,没法救哇。都爬在沟里,坎子边上,安玉州拿门板子盖上猫到炕沿底下,我爬到门口的粪堆旁边。飞机就从头上过去,看得忒真白。扔了一阵炸弹,又在高家峪村西扔了俩炸弹,就飞上了娘娘顶。到那儿,就转弯向唐山飞了。飞机走了,我们就救火,有400来间房炸塌了,木头烧成了黑炭。屋里的粮食、箱子柜的,啥都白搭了。那个日本鬼子可真祸害人啊!”

调查人阚树权

200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