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阻击毒源

  • 姚玉良局长果断决定:“将这批托运的金鱼全部查扣,并立即向市公安局总值班室报告。”
  • 指挥部发出命令:“一定要将他们截住,立即拘捕。不许一个漏网!”
  • 刑警老袁向大家建议道:“咱们先不打草惊蛇,而是等待时机,然后一网打尽。”

智破境内外同谋贩毒案

1988年3月9日12时左右,上海虹桥国际机场执勤人员正在对准备搭乘13时44分起飞的波音747客货两用机的乘客和货物进行例行检查。

一个执勤人员在检查运往美国旧金山金鱼水族馆的25箱活金鱼时,突然发现了异常情况。

他看见装金鱼的塑料袋中水位很浅,他想,这样不会把金鱼干死了吧?

执勤人员又想,或许乘客是为了减轻分量,节省托运费吧?

但仔细一看,塑料袋已充过氧,里边的金鱼虽屈身于浅水,仍然摇头摆尾,条条鲜活。再一看,他竟发现里面有死鱼,而且是好几条比金鱼体大肚圆的锦鲤鱼。

这些生命力很强的、混杂在活金鱼群中的红色死锦鲤鱼引起了执勤人员的疑心,他从袋中拣出一条死鱼来,猛然发现死鱼肚上有白色的棉纱缝线。

为什么要给鱼动手术?执勤人员疑团倍增,当即拆开线头,剥开了鱼肚。

秘密终于揭开了,鱼肚中藏着用避孕套和保鲜纸包装的白色粉末。经机场海关、边防、民航公安处等部门鉴定,这些白色粉末系海洛因。

执勤人员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打电话向机场驻地所属长宁区公安分局报告。

长宁分局接到报警,火速赶到了这里。

警车闪着红灯,在25箱装金鱼的纸板箱边呈弧形状停稳。分局长姚玉良、副局长燕根华、刑侦队队长陈焕康、副队长郁士立和多名侦技人员先后从警车上跳了下来。

“全部开箱检查。”陈焕康队长率先指挥着侦技人员逐一打开了25箱金鱼。发现其中20箱混有死锦鲤鱼,而且死鱼肚上都有缝线。

姚玉良局长果断决定:“将这批托运的金鱼全部查扣,并立即向市公安局总值班室报告。”

25箱金鱼很快运到长宁公安分局,由6位经验丰富的侦破人员进行全面检查。同时被带进分局的还有托运人朱昌夫妇。

侦技人员逐箱逐包地检查,小心翼翼地剪开死鱼肚上的棉纱线,取出一只只避孕套,倒出海洛因。经过两个多小时检查,他们在218条死鱼腹内共查获海洛因3300克。

托运人朱昌看着公安人员从鱼肚中搜出一包包毒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大叫说:“这不是我们的,肯定不是我们的。”

公安人员厉声问道“不是你们是谁的?”

朱昌头上冒汗说:“这批货是香港华强金鱼养殖场黄昆明委托我们办的。”

朱昌递给公安人员一张纸说:“这里有委托书。”

公安人员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本公司委托朱昌先生,为本公司办理在上海购买托运转口金鱼至美国三藩市。拜托。

黄昆明

原来朱昌是贩卖金鱼的个体户,前不久,他与“黄昆明”和一个姓卢的谈成一笔生意。即黄、卢向他购买10箱金鱼,而托运到美国的手续则由他代为办理。事成之后,黄、卢将对他重金酬谢。

接着,朱昌说:“后来那个黄昆明没有露面,一直是小卢来联系的。小卢还给了我3000元信用金。”

公安人员继续追问这两个人的具体情况,朱昌却一无所知。

“不过明天上午,我和小卢约好在江阴路金鱼市场碰头结账。”朱昌见公安人员怀疑地看着他,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他和小卢的约定。

为了不打草惊蛇,侦破组决定欲擒故纵。对朱昌夫妇采取“一关一放”的策略,即将朱收容审查,组织力量突审,以搞清与“黄昆明”的关系;对朱妻则放出去进行外线控制。

朱妻被放出时,公安人员要她明天上午一定要准时出摊,千万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一旦发现小卢,要立即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第二天上午,朱妻的金鱼摊仍然设在她那日日如一的固定摊点。

9时30分,果然有一名男性青年神态异常地在人群中朝朱妻的摊位处挤来。朱妻也看到了这名男青年,她迅速向附近守候的侦查员使了个眼色。侦查人员接到暗示,知道“鱼”已进网,便悄悄地向男青年靠过去。突然,男青年犹如惊弓之鸟,扭头朝近处一间公用电话亭快步走去。

“绝不能让他溜走。”侦查人员迅速从隐蔽处冲出来,封死了周围所有的弄口。当男青年拿起电话,手指刚伸进拨号盘时,几名已悄悄挨近他的便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擒住。

经突击审讯,这名男青年正是小卢,全名叫卢竹良,现年31岁,曾因扒窃作案,多次被送劳动教养,现无职业终日游荡在社会上,与他来往关系密切者,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同时查明,那个被称作“黄昆明”的人真名叫王宗晓,也是本市居民,31岁,因走私被劳动教养过,解除劳教后,应聘在广州市皮革加工厂任供销员。卢竹良与王宗晓是1984年在上海黄浦区公安分局关押时搭识的,后两人又同在江苏大丰农场劳教。卢、王先后解教后,往来十分频繁,是“铁了心的哥儿们”。和王宗晓一起托运海洛因的还有一个名叫梁俊华的广州人,只有19岁。

据卢竹良交代,3月8日下午,梁俊华叫卢一起从青年会宾馆乘出租车,到王宗晓以前的女友陈某家拿了两只旅行包,其中一只拉链锁着。回到青年会宾馆后,卢看见梁拉开锁着的旅行包,里面是一包包“白粉”。接着他们就在宾馆客房里,剖开从市郊养殖场买来的锦鲤鱼肚皮,将“白粉”装进避孕套中,然后一袋袋塞进鱼肚里,从晚上一直干到次日凌晨。当夜一起干的有王宗晓、梁俊华、卢竹良和卢竹良的妻子冯玲。

作案时,王宗晓曾喜形于色地对同伙说:“这批货运到美国旧金山的公司,可赚100多万元。这笔钱就分给你们了。以后搞了养鱼塘赚了钱再总算。”

干完后,他们不敢沿宾馆楼梯下去,生怕罪行败露。由梁俊华从四楼窗口扔下装着塞有“白粉”的死鱼包,卢、冯、王在楼下接应,然后4人携包乘出租车去市郊鱼场装箱。约8时许,他们在鱼场装好20箱金鱼后,卢竹良又叫了一辆出租货车,把货装上车,由卢一人押运虹桥机场,将货交给朱昌后,即借故离开了。

侦查人员马上赶到青年会宾馆,了解到王宗晓和梁华共在宾馆里住宿了12天。而梁俊华也是广州新市供销社皮革加工厂的职工。

细心的侦查员在查看428房间与外界打电话的记录单时,发现王、梁在住宿期间,曾多次向香港、美国、广州和苏州等地打长途电话,其中与苏州通话的次数最多。而苏州通话人是苏州吴县的许和尚。

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处即与苏州市公安局联系,很快查实确有许和尚其人。

许61岁,自85年起为广东韶安市供销公司收购蛇皮,经常出入广州。1984年8月,许和尚曾为港商倒卖珍珠被上海黄浦公安分局收容审查,在监房内结识了被关押在一起的王宗晓。两人臭味相投,出来后,往来非常密切。

许和尚肯定与贩毒案有关!侦破组旋即出击,派员火速赶赴苏州。10日凌晨,在苏州市公安机关的配合下,许和尚在当地被拘捕。

据许和尚初步交代:今年2月2日,许与妻子准备从广州回苏州,临走前几天,王宗晓来到许夫妇住宿的广州黄花旅馆,王给许妻一包“奶粉”,即海洛因。“奶粉”用灰蓝色弯曲条纹的塑料袋装的,约500克。王对许妻讲,这包“奶粉”是送给许的孙子吃的。回家后,此袋一直未打开过。

据许和尚的儿子许建林交代,3月5日,王宗晓打电话到许建林厂里,叫他将“奶粉”尽快送到上海青年会宾馆428房间。第二天,许建林由苏州乘8时8分的火车到上海,一下车直接赶到青年会宾馆将“奶粉”交给了王宗晓。

为了搞清毒品的来源,侦查员将许和尚夫妇及儿子许建林由苏州押回上海。

从案发时始,仅一天的时间,上海市公安机关就已经初步掌握了这起国际贩毒案的轮廓,抓获了卢竹良、许和尚等人,查明了“黄昆明”和梁俊华的身份,基本弄清了王宗晓等人购买锦鲤鱼和加工锦鲤鱼肚中塞“白粉”的场所以及涉及的人员。还了解到梁俊华绰号叫“娃娃”,所供职的广州新市供销社皮革加工厂的老板是梁的父亲梁德明。

可是,关键性的问题由于王宗晓、梁俊华这两名有可能是主犯的人尚未归案,无法了解毒品的来源和整个贩毒过程的衔接环节。

发现贩运如此大量海洛因这种精制毒品的案件,建国以来在上海尚属首次。看来毒品的来源不大可能是国内的,极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后,再从上海转道贩运往美国的。

侦破指挥部决定继续侦查王宗晓的下落,考虑到美方货主可能要与王联系,为防止美方货主产生怀疑,即使查到王宗晓的下落,也不急于抓人,采取欲擒故纵的策略,进行外线监控,将“戏”演下去,以引“大鱼”上钩。

不久,审讯室里的工作有了进展。据卢竹良补充交代,9日上午,卢将20箱装有毒品的货送至虹桥机场离开后,立即打电话找王宗晓,但未找到。15时,卢和市郊某养殖场的场主,即为卢、王提供锦鲤鱼的人,在光辉咖啡馆找到了王宗晓,后3人一起到咖喱鸡饭店吃饭。吃饭时,场主与王宗晓谈价钱。场主提出要8000元,王宗晓同意,但说现在没有,以后付。场主不肯,坚持要现兑。

这时,梁俊华从外面进来,见状将一根金项链折价4900元给场主,以前已给过场主4000元。言明第二天再用现金赎回。后卢、王、梁3人来到卢家。王、梁当晚睡在卢家。

10日上午,卢竹良出门准备去江阴路花鸟市场与朱昌碰头结账时,王宗晓对卢竹良说:“我等你半小时,你不回来,我就去苏州借钞票。”

后卢竹良被当场抓获。

另据侦查员外围侦查,了解到王宗晓曾在10日13时,从上海某制线厂打电话给朱昌的妻子。19时15分左右,王又打传呼电话给朱妻,询问卢竹良来过没有,声称货托运后,美国没有收到,并打听朱昌在哪里等等,但王不肯透露电话号码和住址。此外,大约在19时许,也有一只传呼电话打给卢竹良,是由卢竹良的母亲接的,估计也是王宗晓打的。

王宗晓已经若隐若现,而且正在加紧活动。根据以上情况分析,侦破指挥部得出判断结论:王宗晓还不知道货在机场被卡,罪行已经败露,尽管他心中很虚,四处探听消息,但人还未离开上海。

王宗晓确实未离开上海。就在9日案发后不久,他还在同一个金鱼专业户谈“生意”时说:“我要同香港方面联系,还要给美国方面打电话,询问货收到没有。如果没有收到我将立即离开上海。”

侦破指挥部在研究这些情况时认为,王宗晓与香港的联系说明,此案的幕后一定还有香港的不法分子。遂当机立断,在严密控制王宗晓的行踪,决不能让他逃跑的同时,尽快与香港方面取得联系,请他们协助侦查。此外,还要控制美国的收货人,防止罪犯闻讯潜逃。案情已到了全面开花,进行围剿的时候了,决然不可顾此失彼。

上海市公安机关迅速给美国旧金山的收货单位金鱼水族馆挂长途电话,告诉对方,因飞机货仓容量有限,原定9日托运货物未能发出,将改在11日发出。以此稳住收货人。对方马上回复:货运单上可以只写电话号码,这样提货可以快些。

10日上午,中国警方官员来到美国驻华使馆,通报使馆二秘艾坚恩先生。中国警方决定,将扣下的货物恢复原样后,明日空运旧金山。同时派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处副处长袁友根同机前往监送,与美国缉毒署合作进行侦控。

艾坚恩欣然表示同意。他还说,为配合中国方面的行动,美国缉毒署指派美国驻香港总领馆缉毒专员助手苏助理陪同袁友根先生前往旧金山。与此同时,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将上海方面发现的王宗晓与香港通话的电话号码通报给国际刑警组织香港支局,并告诉他们王宗晓在香港的关系人,请他们协查。

频繁的电话、电报、电传,将中国和美国、大陆和香港的警方密切联系起来。贩毒分子的行动在国际间的合作中,被严密注视着。一个突破性的发现,使案情迅速明朗化。上海侦破指挥部的侦查人员在一名案犯的身上,查获一张香港康伦发展有限公司经理梁德伦的名片。

侦破人员乘胜追击,又进一步查明,梁德伦是梁俊华的叔叔,1971年偷渡去港,曾因来沪从事贩卖珍珠、外币等非法活动,被上海公安机关处理过。但梁德伦与王宗晓又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样认识的呢?

马上提审在押犯!经突击审讯,被抓获的案犯一致供认,他们企图走私贩运到美国去的海洛因就是这个梁德伦提供的。案犯们还交代了梁德伦之所以对王宗晓器重和信任,是因为在1984年王宗晓帮助梁德伦走私珍珠在上海被抓获时,王宗晓守口如瓶,一人揽下了全部罪责,没有把梁德伦“咬”出来。王宗晓为此被判处劳动教养3年。

原来如此。看来,梁德伦对王宗晓不仅仅是器重和信任,而且还要知恩图报呢。难怪王宗晓口口声声要与香港、美国等方面联系。那么,梁德伦又是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把毒品交给王宗晓的呢?

显然,只有把王宗晓抓获归案,才能把一切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3月11日,上海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处副处长袁友根奉公安部的命令,在一天之内办妥了出国护照和签证手续。袁友根将在今天以中国高级警官的身份,乘中国民航航班,把重新恢复原样的20箱锦鲤鱼同机监押赴美。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的缉毒官员苏助理已先期在3月10日飞抵上海。

13时40分,袁友根身穿一套深藏青隐条西服,颈系一根玫瑰红丝绸领带,外披一件灰色薄呢大衣,与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的苏助理一起,朝大洋彼岸飞去……

已经是11日深夜了,美国、香港、广州方面差不多都开始行动了。可是,王宗晓和梁俊华仍不见踪影。时间紧迫,不允许犯罪分子再有互通音讯的机会,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侦破指挥部里灯光通明,主持常务工作的副局长易庆瑶与参战人员一起反复研究案情,决定迅速调整侦查方案,重点放在查找王宗晓、梁俊华可能投奔的关系人上。天边露出鱼肚白,侦破人员熬过了第三个通宵。

12日14时许,侦破人员经过严密的侦查,终于发现了王宗晓、梁俊华等案犯的行踪,并掌握了他们约定在本市宝山路附近的汽车站碰头,企图逃离上海的确切情报。

“一定要将他们截住,立即拘捕,不许一个漏网!”指挥部向分散在各点进行侦察的侦查员发出了拘捕令。

各路待命守候伏击的侦查员接到命令后,分别从黄浦、虹口、闸北等区的侦控点,驱车疾速赶到现场,随即又分散隐藏在周围能避开视线的地方。

15时许,王宗晓、梁俊华等人刚刚聚首在65路汽车站牌下,眼尖的侦查员一眼就从拥挤的候车人群中认出了他们。说时迟,那时快,从书亭旁、屋檐下、广告牌后,几乎同时间出来的便衣警察,从不同角度一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当场擒获。王宗晓、梁俊华还未及回过神,手上已被套上了冰冷的手铐。

随即,侦破人员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王宗晓等人的藏匿之处搜查,又缴获了王宗晓等案犯未及藏入的鱼肚托运而藏在另一案犯住处的海洛因1200克,连同9日在机场查获的3300克共4500克。

经过75小时的连续战斗,上海方面包括苏州在内的12名罪犯已全部依法拘捕归案。

3月12日晨,中国高级警官袁友根乘坐的CA983航班抵达旧金山。美国警方将准备取货的3名贩毒分子捕获。

3月12日24时,在北京打往香港的长途电话中,香港缉毒官布契尔告知大陆警方:“根据中方提供的情况,香港方面已于12日20时45分将梁德伦夫妇拘捕。”

3月13日5时,3名从上海赴穗的侦查员在广东省公安厅的帮助下,又将贩毒集团在广州的案犯梁德明捕获归案。

从上海发现毒品,到中国、美国、香港地区将所有案犯尽数捕获归案,总共只用了89个小时。

上海抓捕美国毒贩子

1991年10月8日,上海和平饭店的管道工小刘对北边楼的707客房冷热水管道做例行检查时,在盥洗室内部意外地摸出一包软乎乎的东西。

饭店保安部主任老李一看感觉像是毒品,立即打110报警。几分钟后,上海市公安局808刑侦队的警官们来到了这里。

在饭店保安部,警官们打开那包东西,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警官们说:“不错,是大麻!”

他们来到707房间,再次对盥洗室顶部进行了检查。结果,在里面又发现了一包用塑料袋包着的咖啡色的东西!

经技术鉴定:这两包物品均属大麻类毒品,总计9307克。这两包大麻的纯度很高。

警官们迅速作出判断:这两包毒品是走私贩毒集团留下的,价值巨大,他们是绝不会把东西就这样扔在这里的。

刑警老袁向大家建议道:“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明朗,咱们先不打草惊蛇,而是等待时机,然后一网打尽。”

于是,一张密密的网撒开了。

但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音讯杳然。

12月16日,警方接到饭店方面报告,说有人指名要预订707房间时,松弛的神经末梢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订房间的人名叫奥姆特,是美国体育记者,他由于不满足每年几万美金的收入,冒险干起了贩毒的勾当。

1991年12月12日,在波音747客机上,奥姆特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向远处东北方向的云端眺望着。

这次航行的目的地是中国北京。

在他的旅行包里,有两只保温饭盒,在饭盒的夹层里面就藏着1089.5克大麻。

几天前,他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碰到了一个从事毒品走私多年的毒贩拉吉,这位尼泊尔人又卖给他了1089.5克大麻。

此刻,他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事成之后,起码可以到手3万美金。

在北京机场进关时,他把随身背着的旅行袋朝自动行李输送带上一放,然后做出一副镇定样子,混了过去。

12月14日,奥姆特抵沪,住进了上海大厦1517房间。他真想直接住到和平饭店707房间,那里有两包自己在5月15日藏匿的大麻,现在得设法取出,然后找到在中国的买主,将那两包大麻连同自己随身带来的大麻一起卖出。但是,这样太容易暴露自己了。所以,他选择了上海大厦。

第二天上午,奥姆特以访友为名来到和平饭店,企图把藏在这里的毒品偷出去。

他先到10楼,后又到5楼,最后才到了7楼。

9时,正是打扫客房最忙碌的时间。奥姆特对中国饭店的内部管理方式是比较熟悉的,他刚才在大楼上下转了一圈,就是等这个时机。他知道,有的服务员在打扫房间时,习惯于把客房的钥匙揣在手里,忙时,才会把钥匙随手放在服务台上,可今天这位服务员小姐似乎特别认真,手里的那串钥匙,让奥姆特馋得连口水也要淌出来,但偏偏始终不离手。

10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奥姆特感到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和平饭店。

走进上海大厦1517房间,他突然看见电话机旁有一张留言条:“奥姆特先生,请为我们在上海预订房间。我们18日到。乔纳桑、斯蒂芬。”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奥姆特惊喜异常!

他这才想起,前几天在离开北京前,在飞机场候机楼认识了德国人彼尔乔纳桑和英国人保尔·斯蒂芬,分手时,自己把预订的上海大厦客房号留给了他们,让他们到上海时来找他。没想到他们要在这时候到上海来,真是太巧了!

但向来办事小心的他这时又自忖:如果打电话去订客房,不是把自己给暴露了吗?所以,他向和平饭店发了个电传,指定要707房间。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做恰恰暴露了他的行踪。

12月18日下午,乔纳和斯蒂芬一下飞机,就直接驱车来到了和平饭店,并和奥姆特接通了电话。

“哈罗,我是奥姆特,晚饭后我到你们这里。”

20时许,他来到了707房间和两位朋友寒暄了一会儿,就以肚子不舒服为由,迫不及待地进了盥洗室。

一进门,他就紧紧插上了门闩,然后一伸脚,飞快地踏上大理石脸盆台,一把掀开天花板活动门,从里面取出了那两包价值数万美元的大麻,又把天花板门关好。整个过程加起来不到5分钟!他把大麻放在随身带来的包里,然后和两位朋友告辞,匆匆走出了和平饭店。

奥姆特取到了货,但心里并不轻松。他虽然已经干了许多次,但他每次携带毒品时,总有一种惊恐不安的感觉。他立即步行来到外滩那座被称为“情人墙”的地方,去找他以前经常联系的买毒品的人。

寒风凛凛,江水哗哗。奥姆特瞪大了眼睛,拼命在成双成对的人群中寻觅着,可“情人墙”边始终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他只得先回上海大厦。

奥姆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事情已成功一半,只等买货人取货时与他讨价还价了。直到凌晨两三点钟,他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可没多久,他就被一串清脆的门铃声惊醒了!

“谁?”没人应声。

“谁?”他加大了声音,还是没人回答。

他拨通了饭店的报警电话。值班人员告诉他,这是上海公安部门为了保证中外旅客的安全,正在对客房进行检查,希望他能够协助。

奥姆特披上衣服,把门打开了。神情威严的中国警官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这是?”

“你就是奥姆特吗?”一位高个子警官用英语问。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奥姆特先生,请你把床底下的包拿出来!”警官冷静地然而又是一字一顿地说。

听到这话,奥姆特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们要看包干什么?”

“请你把包拿出来!”警官又重复了一遍。

奥姆特抖抖索索地把床底下的那只灰色旅行包拖了出来。“请把它打开!”

奥姆特拉开拉练,“哗啦啦”20多块咖啡色的东西滚到地下。与此同时,奥姆特的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耷拉在胸前。

1992年4月21日,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据中国有关法律,以非法持有毒品罪对奥姆特做出一审判决:

判处奥姆特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