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法越南交涉
1883 至 1884 年法国侵略越南引起的中法越南问题交涉,是曾纪泽外交生涯中面临的第二次考验。如果说中俄伊犁谈判给他带来了较高的声誉,中法交涉却由于清政府的妥协退让给他带了屈辱和失败。
越南与中国唇齿相依,两国的关系源远流长。早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汉时期,越南曾是中国的郡县之一。在几千年的历史演变过程中,越南时而是我国版图下的郡县,时而是定期向朝廷纳贡的藩邦。清朝乾隆以来,越南定期向清廷纳贡,4 年一次。随着清朝的没落,西方列强把瓜分矛头对准中国, 法国首先把触角伸向中国的藩邦越南。
19 世纪最后 30 年,随着法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法国统治者开始向外推行殖民政策。两次组阁的右翼共和党头子茹费理曾露骨地叫嚷,要在亚洲建立“法兰西东方帝国”,因此“必须征服那个巨大的中华帝国”,为此“我们就必须站在那个富庶区域的通路上”。这个富庶地区的通路,就是与中国山水相连的越南。
1862 年 6 月,法国占领了越南南圻(南部),并强迫越南签订了《西贡条约》,接着开始觊觎北部。法国侵略者毫不掩饰地称:“必须占领北圻,⋯⋯因为它是一个理想的军事基地。由于有了这个军事基地,一旦欧洲各强国企图瓜分中国时,我们将是一些最先到达中国腹地的人。”由此看出,越南不过是法国的跳板,其真正的侵略目标是中国。
面对法国的严重侵略威胁,越南国王请求当时驻扎在中越边境保胜地方的太平天国余部刘永福的黑旗军进驻河内,协助越南抵抗法军。由于越南国王的软弱,1874 年在法军的逼迫下,法、越签订了《顺化条约》,即《法越和平同盟条约》,宣布越南独立,法国成为越南的保护国,对越南同其它国家缔约的权利进行了限制。
为了肃清中国在越南的影响,确立法国的保护国地位,法国驻华公使罗淑亚在法国政府的授意下,要求中国撤退入越剿匪的桂滇军队,并要求在红河的上游、中国云南境内,开放内河口岸一处,以备法人通商。
清政府虽然拒绝了法国通商越南、撤退在越军队的无理要求,但对于《法越和平同盟条约》及法越之间的条约关系,并未直接了当地予以否认,而仅以委婉驳斥的立场,声明越南系中国的属国,这一点为法国占领越南、否认中国对越国的主权制造了一点借口。随着法国经济的迅速发展,法国在越南的活动日益猖獗。
曾纪泽虽然远在英法,但对法国图谋越南的企图早有耳闻。 1880 年 1
月 25 日,曾纪泽面见法国外长佛来西尼,申明越南系中国属邦的事实,但
佛来西尼否认法国对越怀有任何领土企图。 1880 年 6 月,曾纪泽致函总理衙门,要他们采取措施,防止突发事件,要防患于未然。不久,曾纪泽奉命赴俄,而此时法国对越政策,由于对外扩张分子菇费理(1832—1893 年)继任总理,更趋强硬。当时曾纪泽尚在俄京彼得堡忙于伊犁问题的交涉,但他对法国的动态仍极为关注。1880 年 11 月 10 日照会法国外长桑迪里质问法将派兵赴越消息是否确实?并严正声明:“倘该国有紧急紧要事件,中国岂能置若罔闻。”
法国对曾纪泽的抗议,明确表示不同意,否认中国在越南的宗主权,他们公然叫嚷:法国在越南所为,是按着法越间条约行事,⋯⋯越南受法国保护与北圻问题与中国无关。曾纪泽在中俄紧张激烈谈判间隙,带病前往法国
驻俄使馆,再次重申:法越条约宣布越南独立与中国有关,早在 300 年前越南隶属中国版图,稍后被中国封为属国,自理朝政。法国虽与越南订约,但中国的宗主权利尚在。与此同时,他建议总理衙门,应向法国声明中越宗属关系,以阻止法国在越南的进一步行动。若果真发生争执,即可以此为据, 与之说理。
中俄伊犁改约签订后,中国在国际间的声望大大提高。1881 年曾纪泽回到巴黎,想乘机就越南问题与法国作认真谈判,主张改以强硬立场。曾纪泽会晤法国外长,法国仍坚持法越订约的原来立场。他深知:“法国图谋越南, 蓄谋已久,断非口舌所能挽救。”因此曾纪泽再度致电总理衙门,提出了挽救越南局面的七项建议:(一)中国对越南施加压力,越南除定期派遣进贡使臣外,要派一明白事体的大臣长住京师,听候吩咐。(二)越南系中国属国,按规定不得擅自派遣使臣驻扎他邦。(三)告知越南,切不可与法国轻立新约。(四)遵守执行中国命令而非依据法越条约行事,在红河开埠通商, 允许西洋各国来此通商贸易。(五)越南清除红河盗匪,力不从心,可求助于中国,勿求助于法国,给法国造成可乘之机。(六)法越条约,西洋各国并未承认,实为废约。(七)越南应对臣民严加管教,防止给法国造成挑衅借口。
曾纪泽的目的,是想通过对越南的控制,加强中越的宗属关系,排挤法国势力,阻止法国侵略计划的实现。凭着曾纪泽多年的外交经验和对国际形势的了解,他的建议是符合实际的。李鸿章为首的妥协派对曾纪泽的七项建议都不赞同,他认为越南政权“弱不能扶”,而法国也并不急于吞并越南, 法国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因此,他坚决反对采取积极主动的防范措施,而主张采取审慎观望的态度,静观事态的变化。
1882 年春,形势急转直下,法国借口越南应依法越条约开放红江通商,
一面要求越南驱除刘永福的黑旗军,一面派海军上校李威利率援军 700 人,
进驻河内,并于 4 月 8 日攻占河内。
曾纪泽在巴黎报纸上看到了法军攻占河内消息的当天,即提出口头抗议,声称法国如果侵占越南的土地,中国必定干预。4 月 15 日,曾纪泽三度会见佛来西尼,要求法国在越南的行动应与中国商议。佛亚西尼不但拒绝, 而且狂妄地宣称:法国在越南所为,是根据法越之间条约所为,中国无权干涉,法国也没有义务报告中国或与中国商议。曾纪泽听后,非常愤怒,他要煞一下法国佬的狂妄气焰,于是在 4 月 29 日,曾纪泽向法国提出一件措施非常锋利而语言极为直率的照会,列举中国有权干预越事,及中国对越事不能不加过问的理由,驳斥佛亚西尼的答复为“无凭之说”。他指出:所谓越事不关中国一词,可谓毫无根据。作为主权国家,中国历史悠久,与越南紧密相连,连绵数千里,在越南土地上居住的华侨,为数众多,两国间的贸易比越南与任何国家的贸易往来都广泛,中国所有西南地区的物产,都由越南水路行销,中国和越南如此关系,您认为中国没有法越事件关注的权利,请问阁下,贵国更有此资格和权利吗?
法国借口曾纪泽发来照会措辞傲慢,而且有轻视侮辱法国的语句,搁置不复;曾纪泽再度致函,但也仍无下文。法国驻华公使宝海威胁总理衙门大臣说:如果曾纪泽对于法国不改变其傲慢的口气,法国外交部对此类照会, 将拒绝不收。
法国的抗议,引起了国内清廷主和大臣的恐慌,他们一味指责曾纪泽办
砸了事,有失国家体面,导致中法关系不睦。曾纪泽毫不退缩仍坚持强硬的对法立场。但他对法国不复中国的照会非常愤慨,态度更强硬。在同继任法国外长杜克莱的一次会谈中,请法国外交部设法预防法国某些驻越边将,不顾法越相距甚远,在越生事,同时又说明,中国不但有权关心越南边界的地方,而且对越南内地,也很关切。在另致总理衙门的信中,指责法国对他敷衍塞责的用心和伎俩进行了抨击和嘲讽,称之为儿戏,幼稚可笑。
由于曾纪泽强硬的对法态度,使法国人既恼怒又害怕,深知从曾纪泽身上法国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因此不予理睬曾纪泽,而把中法交涉的重心转移到北京,由法国驻华公使宝海与直隶总督李鸿章交涉。
李鸿章对越南的政策,自始就与曾纪泽有重大分歧。他对法国的侵略, “始终主和”,“坚持和议”。其理由是:(一)如果中国与法国开仗,就是与法国“失和”,而中国一向“兵单饷匮”,决不可与欧洲强国轻言战事;
(二)中国若与法国开仗,即使“一时战胜未必历久不败,一处战胜未必各口皆守”,即使偶尔打了胜仗,也只会引起法国的更大报复;(三)即使法国吞并了越南也不过是“伏边患于将来,”假若因援越而得罪了法国,就要立即“兵连祸结”,动摇全局。这是地道的失败主义与民族投降主义。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李鸿章在中法越南交涉之初,就主张牺牲越南,对法妥协,反对与法国兵戎相见。虽然后来由于法国的一再挑衅,中国政府增兵入越,派广东兵船在越南洋面游弋示威,李鸿章不过是想藉此威胁法国,并不想进一步交战,故而谆谆告诫入越将领”相机因应,不可轻率从事,衅自我开”。即使在中法交战甚为激烈时刻,李鸿章也无时不在寻找与法国和解谈判的机会。
李鸿章的避战求和,助长了法国的侵略气焰。法国侵略者一面派人与李鸿章进行谈判,乘机要挟恫吓,一面派大批海陆军到越南,加快了发动侵华战争的步伐。
1882 年 11 月,宝海与李鸿章签署《宝李协议》,双方在不谈对越宗主权与保护权的前提下,中国应先自越南撤兵,中法以红河以北为界,北圻由中国保护,南圻由法国保护。因宝海力主在红河以北划界,李鸿章未予坚持, 并认为中国在越南的界限,实在不必向南伸展太远。尽管《宝李协议》中国丧失部分权利,法国政府借口该协议与法越条约条款不符,将宝海撤职,另派驻日公使脱利古来华续商。同时,增拨军费,制定侵略计划。
在宝海与李鸿章谈判之时,曾纪泽也另觅途径,以期打破他在巴黎所面临的外交僵局。由于英国不愿意因英国干预越南问题而导致英法关系恶化, 因此拒绝就中法问题调停,曾纪泽寻求英国帮助中国、限制法国的计划落空了。为了阐明宝李协议中中方的立场,曾纪泽接见了法国费加罗报记者,将中国对越南的现行政策归纳为三原则,即中国保护越南,是把越南作为中国南界与法国之间缓冲地带,用以杜绝中法之间直接武力冲突;若法国想驱逐黑旗军而占地通商,则事先必与中国商议;中国与法国分护越南,中国不放弃对越南的保护权。等到法国单方宣布废弃宝李协议,并将宝海撤职,曾纪泽与法国和平谈判的希望已经落空,他深信法国派宝海谈判,只不过是一场骗局,目的是延宕中国对越的军事布置。他也认定此后中国应付越南局势唯一有效的途径,只有采取武力政策,以协迫法国自动放弃吞并北圻的企图, 或迫使其与中国议商和平解决的其它方案。他反对中国再与法国作任何认真的谈判。
曾纪泽在对两国的军事实力和国际形势的分析后,提出中国应坚持“备战求和”的战略方针,他说:法国垂涎我国南部,为时很久了,无论政客, 还是商人,从未忘过。⋯⋯我国果真能以实力抗争,他们就会退缩,如果再姑息纵容,仅以空洞的言论与之抗争,恐怕今年之内东京就不归越南所有。仔细考察一下法国的财力,实际并不富裕,法国与德国、意大利二国关系不和,常常有所顾虑。越南距法本土甚远,劳师动众,筹措兵饷,尤其不易。法国占据越南的西贡,那仅是一块贫瘠之地,若果真与我们交战,此地也难长久据守。中国近年海防加强,抵抗联合的各国,兵力不足,如果专门对付法国,则绰绰有余。法国占领越南,若派兵二万,即要倾其全力,中国说不定不用开战,就能胜利。一战失败,可重整旗鼓再战,则法国无法做到,中法若能相持一年,法必然失败。⋯⋯况备战未必真导致战争!这就是所说的备战可以求得和平,而一味追求和平则必导致战争。
曾纪泽对“备战和平”与“法越之事的分析都是很正确的。事实上,极力主张武力侵占越南的茹费理政府地位并不稳固,法国可以用于远东的兵力也很有限,在外交上法国的处境也很孤立。如果中国能积极援助越南,准备作持久战,“坚持不让之心,一战不胜,则谋再战;再战不胜,则谋屡战”, 则法国未必敢于冒险。但此时李鸿章为首的清政府一味惧战,及至法军攻占越南首都顺化,强迫越南签订《顺化条约》,公开宣布越南全属法国,李鸿章仍然极力主和,并以“各省水旱频仍,元气未复,饷力艰窘,罅隙实多” 等理由,进一步主张放弃越南。主和派们不仅仅对战争,还把坚持抵抗的曾纪泽视为与洋人妥协的障碍,国内同事和朋友中也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责备曾纪泽“一意主战,以国家为孤注”。曾纪泽却始终坚持他的正确观点,为中国权益在坚持不懈地奋斗着。
脱利古与李鸿章开始谈判后,脱利古骄横无礼、狂妄自大,声言不惜对中国开战,李鸿章被其威胁吓破了胆,马上否认中国曾帮助越南抗法,也未曾支持刘永福拒法,并电告总理衙门,不可轻言战事。初次谈判由于双方差距过大,毫无结果。法军占领顺化后,又向李鸿章提出重新分界等主张,由于该建议导致中国丧权过多,清政府予以拒绝。
由于法国外交部对曾纪泽采取既不复照会,也不与之谈判,置之不理之态度,曾纪泽为阐明中国原则和立场,不时接见外国记者,阐明自己两年来坚持的对越政策要点,警告法国,如果不听中国劝告,誓将冒中法战争的危险。
1883 年 12 月,法国议会通过 2900 万法郎的军费和再派 1.5 万名远征军的提案,“决议夺取山西、北宁,将不与中国谈判”。在此情况下,清政府也被迫调兵遣将,积极备战。命两江总督左宗棠,直隶总督李鸿章分办南北洋防务,命滇督岑毓英督率防军驻扎北圻,中法越南战争一触即发。
中法越南领土上武力对峙严峻时候,曾纪泽认真考察了中法双方在越南的兵力部署、部队装备情况,提出应采用持久战战术。他说:现在法国认为我们武器装备差、军队没经过西方式的正规训练,肯定经不起,一战就会跨掉、失败,因此他们想试探一下虚实,仅用军舰十几艘,士兵万人就来到东方。如果我们被他们以威胁吓倒,不战即退,则刚好遂了法国的心愿,这岂不是亘古未有的一大遗憾。况且不是让一下就能了结的,其它各国企图占领中国其它领土或属邦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中国如何招架呢?像法国这样内部混乱、外部孤立的侵略者中国都不能抵抗,何况英俄等强国呢?此次中国
不顽强御敌,振兴祖国,则我们中华民族就没有自强之日了,每每想起这些, 悲愤无比,感慨万千。
1883 年 12 月 11 日,法军 6000 人在法国远征军总司令孤拔率领下,对协助越南抗法的清军和黑旗军发动进攻,清军统帅因感到清政府对战争态度不坚决,失败则有罪,胜利也不嘉奖,弃军而逃。黑旗军代守 5 天,因众寡悬殊,山西失守。紧接着河内、北宁、顺化等失陷。
法国侵略者因占领山西兴高采烈,竟恬不知耻地说:“色当被山西掩蔽了。”意为山西之战的胜利,弥补了普法战争中法国在色当一役的失败。曾纪泽在致德国报社函中,公开将刘永福军在山西的败绩与普法战争中色当一役法皇被掳、法军全军覆灭的大败溃相对比,对法国的得意进行辛辣的讽刺, 法国朝野一致认为是对法国国家最大的侮辱,法国国会纷纷主张要倾全力抵制曾纪泽强硬政策,要将这个法国既恨又怕又无可耐何的驻法公使赶出法国,不允许他散布对法强硬、抵抗法国的言论,不许他损害法国的伟大形象。因此,当清政府因战争初期失利吓得惊慌失措,派李鸿章寻求和解的时候, 法国特别声明:“曾纪泽一日不调离他驻法国公使的职务,法国就一日不与中国商议越事。”还攻击曾纪泽在巴黎办事,“于法国国家命意所在全无知晓”,⋯⋯只是时时狂妄地用中国将对法开战相威胁,致使中国战场上失败而失去体面,向法国求和。
法国对曾纪泽的凌辱和疯狂进攻,使本来内忧议和,外抗敌廷,终日焦灼的曾纪泽心力交瘁,致使他咯血数日,染病在身。他自己也称,如果法国人再肆意诋毁他,则病情必会加剧而不可救药了。
即便如此,曾纪泽每日拖着虚弱的身躯积极活动、四处奔走,丝毫不敢放松工作,时刻为维护中国的权益而斗争。他担心朝廷主和思想占上风,极力说服朝廷坚持对法持久作战,他坚决反对以牺牲中国的利益为代价同法国议和,但是清政府已决心与法国言和,不仅不采纳曾纪泽的建议,而且为了达到议和的目的,甚至答应了法国提出的苛刻条件:放弃越南,撤销曾纪泽驻法公使职务,改以翰林院侍讲许景澄接任曾纪泽,未到任之前,由使德大臣李凤苞兼任。
一片忠心反遭到如此打击的曾纪泽,悲愤交加,“寝馈难安”,双手颤抖得连字都写不出来,他终于病倒了。
1884 年 5 月 11 日,中法签订了《中法会议简明条约》(又称《李福协定》),清政府承认法国与越南订立的条约,中国同意在中越边境开埠通商等等。曾纪泽同法国侵略者抗争多年、奋斗多年的中国权益,被清政府一纸合约葬送了,法国侵吞越南,窥伺中国边境的愿望实现了。
果然不出曾纪泽所料,法国并不以占据越南为满足,《简明条约》墨迹未干,法国就出兵“接收”谅山。中国守军奋起自卫,打退了法军,法军以此为借口要挟清政府。接着,法国船队开入马尾港,水师统帅秉承政府意旨, “严令水师不准先向法国开炮,违抗者虽战胜法国也当斩首”。结果法舰突然开火,11 艘清舰毫无准备,全部被击沉。在全国不满和指责下,清政府于8 月 26 日下诏抗法。1885 年春,镇南关——谅山大捷中国胜利的消息导致茹费理的垮台,但清政府却“乘胜即收”,匆忙同法国达成停战协议,重申《简明条约》有效,6 月 9 日中法签订《会订越南条约》,正式承认越南是法国的保护国。中国是“不败而败”地失败了,曾纪泽的外交政策,外交思想没能得以最后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