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无声战场

1．邂逅情报局官员

1944年夏季，盟军继在诺曼底成功登陆后，于8月又在法国南部圣特罗佩登陆。在战役过程中，美国特拉斯科特将军的第6军率先登陆，法国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的军团尾随其后，由亚历山大•帕奇将军率领的美国第7集团军担任后卫。尽管德军作了些抵抗，但这次登陆毕竟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因此战斗伤亡不像一个半月前在诺曼底登陆时那样大。这次登陆行动的代号叫“铁砧行动”。

“铁砧行动”取得了圆满的成功。然而围绕这次登陆战在幕后还发生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1943年，艾林•格里菲斯大学毕业时，正值20岁的芳龄。她的容貌十分俊美，可谓如花似玉。本来，格里菲斯完全可以在美国纽约找到一份十分理想的工作，以她的容貌当名模、进公司当职员或成为政府公务员都是不成问题的。然而此时二战正如火如荼，美国人民为争取战争的胜利投入了巨大的热情。格里菲斯的心中也燃烧着一股爱国的火焰，她像许多有理想的姑娘一样，想为反法西斯战争贡献力量。

1943年9月的一天，格里菲斯和女友艾米•波特参加一个家庭宴会，一个自称约翰•德比的人微笑着凑向格里菲斯。

“漂亮的小姐，你准备当一名有名气的模特吗？”德比似乎有些讨好地问。

“不！我可没这种奢望。”格里菲斯小姐很坚决地回答。

“是吗？为什么？”德比有些诧异。

“我想投身到战争中去，到国外去。最好现在就参加战斗，到真枪实弹、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去。”格里菲斯冷冷地说。

约翰•德比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格里菲斯小姐，说道：“你打算怎样来实现你的理想呢？像你这样漂亮迷人的姑娘，生活在纽约既舒适又安全，为什么要出国卷入这场血腥的大屠杀呢？你有男朋友吗？”

“这与我的理想有何相干？”格里菲斯想，看来无聊的晚上就要开始了。

“嗯……这好像有点关系吧。”

“不，先生。事实上，我没有男朋友。即使有，我认为也没有什么关系。”

德比轻微地点着头，一声不吭地打量着格里菲斯，接着问道：“你懂外语吗？”

“在大学里我主修法语，选修西班牙语。”

“噢，”德比意味深长地许诺，“好吧，漂亮的小姐，如果你真愿意到国外工作，也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格里菲斯也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德比。她的眼睛似乎在问：你是什么人物？可以告诉我吗？

德比依然微笑着自我介绍。格里菲斯这才知道德比是在美国战略情报局供职，所以才说可以帮助她到国外去。格里菲斯表示非常感谢德比先生能帮助她实现梦想。

德比在临分别时对格里菲斯说：“如果有一位叫汤姆森先生的人与你联系，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周后，果然汤姆森先生与格里菲斯联系上并见了面。

汤姆森说：“我代表陆军部里的一个部门与你联系，可以为你安排一些有意思的工作。你能在10天之内到华盛顿来一趟吗？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也许你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太好了！我时刻准备着。”格里菲斯沉浸在兴奋的遐想之中。

汤姆森说：“告诉你家里，陆军部要给你安排一个工作，需要找你谈话。你来的时候带上一只手提箱，装上几件适合在乡下穿的衣服。记住，衣服所有的标记要统统去掉。不要带任何印有你的缩写姓名的东西，也不要带任何写有你姓名的纸张和信件，要做到无法使人辨认出你的身份。这很重要，知道吗？”格里菲斯严肃地点点头，心中升起一种神秘的感觉来。汤姆森接着说：“你中午抵达华盛顿后，就直接去9号大楼，这是地址。祝你一切顺利。”

格里菲斯照汤姆森的吩咐如期来到华盛顿大楼，她没有想到，接待她的正是一个月前在朋友的家宴上结识的约翰•德比先生。

这次会面，德比先生没有像上次那样过多地寒暄，而是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虎子。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只要你在这儿，人家就只知道你这个名字，知道吗？你还有一个代号：527。”

德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需要一个特殊的姑娘去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我见过并调查过许多候选人，都是些大家极力推荐的人。但我认为，你最有可能通过必要的初试。我选你来，因为你年龄合适，学历优良，懂几门外语，长相标致，而且，你有必要时愿意作出牺牲的准备。当然，我们也对你进行了调查，一直查到你的祖辈，都没有问题。现在，就看你是否能经受住一些特殊的训练了。也许我过高地估计了你成功的可能性，但我希望不是这样。”

2．特殊训练

就这样，格里菲斯跨入了美国谍报机构的大门。可是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间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先必须通过的是严酷的训练大关。

根据德比的安排，格里菲斯来到新谍员训练队开始接受特工人员的专门训练。格里菲斯受到训练队负责人威士忌的欢迎。威士忌是西点军校毕业生，在圣西尔的法国军事学院干过一年。后来到英国受训，在那里成了白刃战的教官，专门训练派往敌后的加拿大和英国特工人员。

一同来训练的，还有一个名叫皮埃尔的男子，格里菲斯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这是她所见过的最有吸引力的男人，但她还是尽力按捺住怦怦跳动的心，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样子。皮埃尔皮肤黝黑，像是一个经常在户外锻炼的运动员，身材虽然不十分高大，但却非常匀称，充满活力。

晚上7点，威士忌召集新来的队员开会。他首先介绍道：“这里是美国的第一所谍报学校。在这里，你们将被培养成为特工人员。”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拖着长腔儿，表情严肃地说：“如果你们能通过这里的训练，就将成为新近成立的战略情报局的雇员。”

威士忌语气缓和下来继续说道：“我不得不有言在先，你们中间有些人甚至连两星期都坚持不了。有极少数人，记忆力不够强，反应过于迟钝，或者吃不了苦，就会被淘汰。你们将经过一些相当艰苦的训练，不管你们是否喜欢，你们必须服从每一道命令。”

听完威士忌的训话，格里菲斯感觉一阵头昏眼花，能否经受住训练队的考验，她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天上午8点整，训练队正式开课。威士忌首先把一个叫“上尉”的教官介绍给新队员。上尉没有做任何开场白就开始讲课，主要就是保密的问题。上尉说：“你们要牢记的第一件事是，我们这里是一个秘密情报机构，而不是公开的新闻社。我们向军方提供的情报都是绝密材料。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了下来，然后在新队员们的脸上逐个扫视一圈，继续说道：“意思就是，你打听到这种机密就有可能被枪毙。换句话说，一只耳朵甚至不能告诉另一只耳朵。现在，我们和德军情报局以及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一样，都重视保守自己的秘密。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如果把这里听到的任何情况告诉他，那么不管你是谁，头衔有多大，都将以叛国罪判刑。”接着，上尉分析了当时的战场形势和谍报工作的有关问题，尔后开始训练课。

首先进行的是心理素质的训练，由一个年轻人放电影，电影全是战争的恐怖场面。特别是一些不同情报机构工作人员被害的惨不忍睹的镜头：有的用刀凌迟而死，有的被绑在路灯柱上绞死，有的用手掐死，还有的被机枪扫射而死。新队员们看了都不寒而栗，格里菲斯也在全身发抖，但他们知道，这是使他们的意志得到磨炼的基本方法，同时他们也真正得到了磨炼。

接着，训练队员被领进一个四周尽是保险柜和装有各种锁的大房间，一个细高个脸上总是堆着笑容的乔治先生在作了自我介绍后说：“在和敌人打交道前，你必须潜入他的房间，我在这里就是要教你们这个本领。只要你能潜入房间，你就能打开任何保险柜。现在都把手伸出来。”他看了看这些人的大拇指和食指指尖，“啧啧，都是新手，一看就知道。”说着，他拿出一把挫刀，说道：“每天早晨刷完牙的第一件事就是挫指尖肚上的皮肤，只要挫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就行了，这样你们在探测密码锁上的标记时，就可增加敏感度。今天的课题是门艺术，据本人愚见，这是一门最精深的艺术。”

这天，乔治还向他们传授了撬锁和扒窃的技术。此后，相继进行了野外训练、肉搏战训练、收发报、密码译电等一系列间谍技能训练。

就这样，每天从黎明到深夜，格里菲斯坚持不懈地训练。有时疲惫得连拍发摩尔斯电码和机关枪扫射的声音都区分不出。到训练结束时，格里菲斯以自己顽强的毅力和刻苦精神，已经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特工。

经过5周近乎严酷的训练之后，格里菲斯奉威士忌之命去会见德比先生。德比对格里菲斯的训练成绩非常赞赏：“成绩不错，祝贺你，漂亮的姑娘！有些人绝没有想到你会干得如此出色。”

夸奖完了以后，德比表情严肃但语气却非常温和地对格里菲斯说道：“虎子，你能保证愿意冒生命危险吗？”

格里菲斯极力掩盖自己焦虑的神情，下意识地摆弄了一下耳环，不知经过“过五关斩六将”似的训练后，自己能否胜任在国外的工作，当听到德比的问话，她立即充满信心地答道：“能！”

“那么，我们给你安排了一项任务。”德比略微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们需要你去……西班牙。”

“西班牙？”格里菲斯惊奇地重复了一下。这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过去她猜想可能是去法国，也可能是去瑞典或瑞士，但从没想到要去西班牙。“那么就是说，我的各项测验都合格了。”

“对。但在送你去之前，你还必须作更充分的准备。你必须熟悉西班牙的历史和地理，能够辨认出当今的政治人物。但要特别留神，不要让人注意到你对西班牙感兴趣。”

“那里的任务带劲吗？我可不希望这是一项轻轻松松的任务。”格里菲斯真想一试拳脚。

德比听完格里菲斯的问话，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放心。请相信我，西班牙正是下一步战争胜负的关键。”德比继续说道，“你被分到秘密情报处工作，具体任务我还不能说。到时由秘密情报处的处长谢普德森告诉你，你先按我说的去作准备，到时他会找你的。”

从华盛顿返回后，格里菲斯按德比的吩咐悄悄地注意了解有关西班牙的情况。两周后，威士忌找到格里菲斯说：“虎子，今天你再去一趟华盛顿。我们的大老板谢普德森要见你，也许这就意味着你要出征了。”

“你就要出发了。”德比热情地欢迎格里菲斯的到来，并继续说道：“在我弟弟家见到你的那天，你就迫不及待地想上前线。现在好了，你就要出征了，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的任务是在盟军发起南欧登陆的‘铁砧行动’之前，我们需要对德国人的行动了如指掌。因此，你是个关键人物。你要去迷惑敌人，使他们无法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说到这儿，德比用手拍了拍格里菲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在西班牙待了一年半，那次在纽约见到你，我刚从那里回来。是我推荐你来担任这项工作的，我现在仍然认为你是能够胜任的。但是如果你失败了，那也是我的失败。”

德比的话，使格里菲斯心里很是激动，她渴望着去完成这项不寻常的任务。德比继续说道：“虎子，你干得不错。如果我们认为你不能胜任，肯定不会派你去的。我为你感到骄傲。快去吧，谢普德森正在等着你呢。”

当格里菲斯来到谢普德森的办公室时，这位美国战略情报局秘密情报处的处长，绕过办公室内桌旁的一面巨大的美国国旗，走过来和她握了握手，说：“请坐，格里菲斯小姐。”当格里菲斯在椅子上坐好后，他接着说道：“你的教官对你的印象极好。你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去参战，到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环境中去呢？”

格里菲斯有点不以为然，但却冷静地回答道：“谢普德森先生，我所认识的男青年，包括我的两个哥哥，都去前方打仗了。我当然也和他们一样热爱祖国，我也愿为祖国去冒险。我觉得只允许男青年去报效祖国，这太不公道了。”

谢普德森笑吟吟地说：“格里菲斯小姐，你会有许多为祖国服务的机会的，也许比你想像的还要多。现在，挑选你去完成的这项任务特别重要。在柏林，潜伏在盖世太保内部的一个内线告诉我们，希姆莱手下有一名最精干的间谍在马德里活动，他领导着一个高效率的谍报网，专门负责收集有关盟军‘铁砧行动’的情报。你的任务就是要挖出这个间谍。我们需要你打入马德里的上层社会。当你抵达马德里的皇宫旅馆时，我们的人会去接你的。他会把你介绍给几个人，并告诉你应注意的事情。这次行动的代号叫‘斗牛行动’。漂亮的小姐，现在马上就出发。你对外的掩护身份是美国石油公司西班牙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在西班牙谁也不会料到一个女子——更不用说一位妙龄女子会从事这种工作。如果你身陷困境的话……”谢普德森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发问的眼神看着格里菲斯。

“你是不是在暗示说，必要时我应该杀死自己的对手。”格里菲斯觉得这不应该算是什么大的问题。

谢普德森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并肯定地点了点头。

3．“斗牛行动”

几个月后的一天，在西班牙马德里“美国坚合众国石油办事处”的办公室里，格里菲斯见到了美国战略情报局马德里情报站站长——代号为莫扎特的菲利浦•哈里斯。

一见到格里菲斯，哈里斯没讲任何客套话，开门见山说道：“格里菲斯小姐，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到来。自从一个三面间谍使我们一半的人暴露后，我们的人手十分短缺。那个该死的间谍同时为德国人、西班牙人和我们干活儿。现在，要做到时时处处小心谨慎真不容易。”哈里斯还向格里菲斯嘱咐，在马德里只有他一人知道“斗牛行动”，并让格里菲斯负责沟通埃德孟多和哈里斯之间的单线联系，要求所有情报都必须向他汇报，由哈里斯对情报进行综合分析，作出决定。

哈里斯给格里菲斯交待的具体任务是：挖出德国情报部门安插在马德里的高级间谍。时间紧迫，要分秒必争，因为在发起“霸王行动”的一周之后就要进行“铁砧行动”。

哈里斯进一步强调说：“南翼登陆成败与否，主要取决于战略情报局马德里情报站提供的情报。我们就在这里确保‘铁砧行动’的安全实施。”他抬起头来看着格里菲斯，“格里菲斯小姐，如果你不严格地遵照指示行事，就可能会送掉上百名——或许是上千名美国士兵的性命。”

最后，哈里斯交给格里菲斯一支小巧的25毫米口径的“贝雷塔”手枪以便自卫，并提醒格里菲斯两件事：一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一定要遵守上下班的作息时间，要使人们感到你确实是石油办事处的职员；二是不能卷入爱情纠葛，一旦发现此类问题，就会被立即送回华盛顿。不久前就有一名女谍报人员由于同手下的一名葡萄牙间谍堕入情网而被迫自杀。

从哈里斯一番突如其来、意义深长而又十分生硬的讲话中，格里菲斯感到自己确实是任重而道远。

此后，格里菲斯以美国驻马德里石油办事处职员身份为掩护，活跃于舞厅、宴会、夜总会等社交场合。这个漂亮迷人而又精干的“虎子”从此跻身于达官贵人之间，同隐藏在马德里的纳粹间谍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隐蔽斗争。

这一天，哈里斯把格里菲斯叫到办公室，交给她一个任务，是让她利用周末，装扮成一个轻浮的美国姑娘外出旅游，去完成一件传递信息的任务。哈里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在透明信封里的东西后，对格里菲斯说：“这是微型胶卷，这里有一些西班牙人的姓名和住址，他们将掩护并帮助我们在马拉加至比利牛斯一带的地下交通线上活动的特工人员。哦，对了，我要强调的是，这是我们经过一年半‘研究’的结晶。必须立即把它送到‘黑家伙’手里，他是你在马拉加的接头人，刚从阿尔及尔来。”

哈里斯拆开包装上的一层胶条，用两个手指夹着胶卷：“你见到‘黑家伙’时不要跟他讲任何话。佛郎哥的秘密警察如果能获得这件东西，他会给多少奖赏……我简直不敢想像。”哈里斯让格里菲斯站起来，然后把微型胶卷绕在了她的腰间，“你就这样带着它。”

哈里斯还为格里菲斯准备了一个大公文包。公文包里放有一支乌黑发亮的小型“柯尔特”自动手枪。

“这是送给‘黑家伙’的礼物。”哈里斯冷淡地说，“你到旅馆后，就把它放到公文包里。在你和他接头之前，你要想办法把胶卷从腰上取下来，也放进公文包。这是一种预防措施。如果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你的箱子出了问题，敌人也不会找到情报，除非他们找到你的头上。”

哈里斯取出一张火车票，拿在手中继续嘱咐：“为了能够安全交接，明天下午两点半，在马拉加市中心的大教堂里，‘黑家伙’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围巾，坐在后排座位上等你。”他一边将火车票递给格里菲斯，一边说：“火车上可能会有点麻烦。最近规定旅客随身携带旅行证。德国人一周前就拿到了，但我们却还没有。凭你的年龄和其他条件，没有旅行证也能蒙混过去。如果他们真把你抓住了，想办法把胶卷毁掉就行了。”

晚上10点钟，格里菲斯顺利地登上了马德里至马拉加的列车。由于肩负着重要的任务，她对富丽豪华的车厢布置没有产生什么兴趣。她的手轻轻拍着装有发报机和手枪的箱子，摸了摸围在腰间的微型胶卷。

这时有人敲门，“小姐，我是警察。请出示你的护照。”

格里菲斯把护照递了过去。

“请再出示你的旅行证。”

“旅行证？你指的是什么？”

“小姐，”警察说，“你应该明白，这是对外国人的一条新规定。没有旅行证，你不能离开马德里。”

“不，我确实不知道。非常抱歉。”格里菲斯假装感到惊愕地说。

“既然如此，明天上午请小姐跟我到马拉加警察局去一趟。”

格里菲斯将准备好的一厚叠钱塞进这个警察的手里，满脸堆笑，然后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请高抬贵手，让我直接去旅馆吧。我只能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待两天。”

警察不吃这一套，把钱还给了她，严厉地看着她，说：“小姐，一下车我们就去警察局。”

格里菲斯因没能很好应付警察的检查而懊恼不已。

到了警察局，格里菲斯被告知负责处理此问题的人去看斗牛了，必须等他回来才能办，因此只有耐心等待。

对格里菲斯来讲，每度过一分钟，都是一种精神折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倒霉遭遇。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那位官员才回到警察局。这时，格里菲斯已经错过了两次接头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次接头时间了。她一度曾想毁掉微型胶卷，把它丢进厕所里。还好，负责此事的官员见到格里菲斯已经等待这么长时间，也觉得不好意思，便很快就办理了手续，让格里菲斯离开了警察局。

这时已是下午2：20了，离最后一次接头时间还有10分钟，格里菲斯心急如焚。她匆匆奔到教堂，推开正门旁边的一扇小木门，来到了昏暗的大厅。时间还不晚。几分钟过去了，这时有人走进她坐的那一排座位，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跪了下来。他围着一条肮脏的白围巾，格里菲斯连头都没转动，只是把用丝围巾包着的手枪从长凳上推了过去。他的手伸了过来，然后，他又把围巾还了过来。接着她又把装有发报机的手提包推了过去。最后，把胶卷放在手里，手心朝上地伸出去。“黑家伙”取走胶卷时，她居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所有这些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4．情人和情报

美艳绝伦的格里菲斯凭借其天分和聪明才智拼搏在间谍战线，尽管在这特殊的战线里上司对特工人员私人的行为有特别的规定。然而，正值青春妙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情火花也自然难免迸发。

自从在新谍员训练队初见皮埃尔，格里菲斯就一见钟情，她被皮埃尔的魅力所征服。在训练队期间，她与皮埃尔的感情在暗中得到了飞速发展，两人已到难舍难分的地步。一个星期天，格里菲斯和皮埃尔悄悄地来到“白天鹅俱乐部”用午餐。就在服务员把香槟酒端上来时，皮埃尔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红色的小盒子用缎带扎着，他把小盒子放在格里菲斯的面前。格里菲斯轻轻地解开缎带，只见在黑丝绒衬垫上有一只戒指——镶有一枚光彩夺目蓝宝石的扭花戒指和一对形状相似的金耳环。

她脸红红地盯着皮埃尔说：“我想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当然应该接受，我希望你别忘了我。”皮埃尔用渴望的目光盯着格里菲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想着你的。也许我们会在那边再见，因为我们毕竟是同行嘛。戴上吧。”

还没等格里菲斯有任何表示，皮埃尔就把她带到了舞池……

此后，格里菲斯和皮埃尔分别担负了不同的任务，尽管他们在马德里时有会面，有时皮埃尔是神出鬼没般与格里菲斯会面，但毕竟不能朝夕相处。

1944年6月6日，盟军在诺曼底一举登陆成功。正在人们欢庆胜利的时候，格里菲斯又接到了令她高兴万分的好消息。哈里斯告诉她：华盛顿战略情报局秘密情报处准备派皮埃尔赴马德里执行特殊任务。让她做皮埃尔的接头人。

从这天起，格里菲斯时刻在盼望着皮埃尔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正在她焦急等待之中，突然有一天，格里菲斯得到一个千真万确的情报：盖世太保特工打入了美战略情报局驻西班牙马德里情报站的内部。这使格里菲斯充满了恐惧感，现在她看谁都像是隐藏在内部的“鼹鼠”，甚至她的顶头上司哈里斯都有可能是这名“鼹鼠”。惟一使她感到宽慰的是，自己心爱的人皮埃尔很快就要来到她的身边，这多少可以缓解她心中的忧虑。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格里菲斯与皮埃尔在一家舞厅里如期相遇。拥挤的舞池中央，皮埃尔紧搂着格里菲斯。

“虎子，咱俩又在一起跳舞了。见到我，你高兴吗？”

“高兴得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不，这不会是真的。”

皮埃尔用力搂着格里菲斯，靠近她的耳边，擦着她的面颊说：“你信任我吗？”

“皮埃尔，我怎么能不信任你呢？我们曾在一起受训。”

“相信我！”他一边低声说，一边紧紧地拉住格里菲斯的手。他突然高兴地笑起来，“你手上戴着我送给你的戒指。”

“我每时每刻都戴着它，我——我喜欢它。我想，哈里斯如果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他是绝不会安排这次会面的。”格里菲斯有些难为情。

从舞厅回来，格里菲斯马上将与皮埃尔会面的情况向哈里斯详细作了报告。

第二天上午，格里菲斯与皮埃尔又在皇宫饭店圆形大厅一个靠窗的座位见面。

情人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两人相互倾诉着自己对对方的思念。稍许，皮埃尔说：“你有关于这次登陆的消息吗？尽管我到这里来见到你很高兴，但我真正想去的地方还是敌后的法国。到那里去干才真带劲儿！”说到这，他停了一下，又问道：“关于我，哈里斯说过什么没有？”

“他叫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并通知你，我是你与他之间的唯一联系人。这个你以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被告知去参加那次舞会并设法在那儿见到你，就这些。”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铁砧行动’一定快开始了。我不想错过参加这次行动的机会。”

“机要室近来处理的所有电报都是关于这件事的。”

“他们是否已经选定了‘铁砧行动’的登陆地点？”

“就我所知，好像还没有。”

“虎子，告诉莫扎特，我截住了德国高级指挥部的一名信使。从他那里知道，德军第一军司令部波托•埃斯特将军离开了他原来的行军路线，完全改变了方向，正向比斯卡地区进发，这支部队有750名军官，1.8万余名士兵和数量不详的‘马克-3’型坦克。这个情况必须立即让莫扎特知道。”格里菲斯答应了。

时间过得真快，格里菲斯真的不想离开皮埃尔，但工作是第一位的。

“虎子，既然咱俩以后要在一起工作，我想我们相爱不违犯纪律。”在两人一起走下大理石台阶时，他边用手挎着她的胳膊边说。格里菲斯真的感到了幸福。

格里菲斯回到办公室，把情况汇报给哈里斯，哈里斯高兴地说：“虎子，人们认为皮埃尔是我们最能干的谍报人员之一。他的经历不凡，你能同他一道工作真是幸运的事。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要牢记，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关于‘鼹鼠’的事。当然‘鼹鼠’本人也要除外。所以你今后同他们共事时一切要和原来一样，丝毫不能流露出你对他们的态度有了变化。”

哈里斯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钢笔，继续说：“谢普德森来电说，登陆行动即将开始，你有新的任务。现在还不能把全部情况都对你说清楚。在今后几个星期的某个时间，你将收到一份谢普德森直接发给你的绝密电报。我会通知密码室，从现在起，所有的绝密电报都由你一人负责译码。你一收到我所说的那份绝密电报，必须立即把它拿给我。你可以随时找到我。记住，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能对外界透露，即使对皮埃尔也不要透露，除非事前经我许可。”

1944年8月8日清晨，那份关键的电报终于来到了！

虎子：

绝密！绝密。告哈里斯立即实行第二阶段计划。

谢普德森

格里菲斯译完报，连门都没有来得及敲，便一口气冲进了哈里斯的办公室。哈里斯看过电报后，很舒服地向后靠在他的扶手椅上，脸上带着一种满意的微笑。他取出收音机，扭开开关，并将音量调大，以使人无法听到他俩的谈话内容。

“虎子，这封电报的意思是说登陆作战将在法国的马赛进行。这封电报的重要性在于，它可能意味着战争的结束，也可能使我们成千上万的同胞丧生，我们就是为了这一任务才把皮埃尔调到马德里来的。”

哈里斯走到墙角，拿一把椅子过来，让格里菲斯坐下，继续说道：“马上与皮埃尔联系，告诉他，将他领导的特工人员带到马赛地区，以便在我军登陆时他们能处于随时支援我军的位置上。他对部下要不露风声。登陆地点的情报是很机密的，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对那些多年来为了我们的事业忘我战斗的人们也要保密。这一点你能对他讲清楚吗！”格里菲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事实上，这一消息是如此重要，所以，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不能让皮埃尔冒险越过比利牛斯山沿老路去法国，以免他在中途被捕。我将想法把他送到阿尔及尔，从那里他可以被空投过去。”

“虎子，你要使他充分认识到这次任务非同小可。皮埃尔必须要透彻地理解这一任务的重大意义。”说这话时，哈里斯那双小眼睛一直在紧紧地盯着格里菲斯，“战略情报局伦敦站出色地执行了有关‘霸王行动’的任务，我们一定不能比他们干得逊色啊。”

格里菲斯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哈里斯最后说：“虎子，你马上行动吧。今天晚上我们有一架专机飞往阿尔及尔，晚上9点用我的‘派克’轿车送他到机场。我现在还不知道他被空投到法国的准确时间，但是到时我会告诉你，以便你能同我们一起收听无线电来了解他是否平安到达。”

几个小时后，在皇宫饭店酒吧间，格里菲斯和皮埃尔又一次见面了。

“虎子，我亲爱的，告诉我你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吗？”皮埃尔紧紧握着格里菲斯的手，很着急但却温柔亲切地说道。

“哈里斯有一桩特别任务要交给你。命令是刚刚收到的，一份绝密电报。”

“总算等到了。”皮埃尔显然很高兴。他拿出一支香烟点上，同时呷了一口雪利酒问道：“我什么时候走？”

“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派克’轿车晚上9点整在旅馆门前接你。接你到格塔贾军用机场。”

“虎子，你是爱我的，对吗？我到了那边，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盼望你平安回来。再见吧，皮埃尔。”

朦胧的灯光下，两个有情人难舍难分，对望了一会儿后，两人几乎同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1944年8月15日上午，格里菲斯走出家门时，突然听到看门人的收音机里传来一个令她吃惊的消息：“10万盟军正在圣特罗佩附近的一个渔村登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圣特罗佩位于夏纳附近，离她告诉皮埃尔的马赛差得太远了。怎么回事？登陆地点不是在马赛吗？这对格里菲斯来说，真是灾难性的消息。格里菲斯快步赶到办公室，看到人们的脸上都漾着喜悦的神情，似乎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格里菲斯怒气冲冲地直奔哈里斯办公室，她没等哈里斯开口便大声说道：“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认为我不可靠，传给皮埃尔的是假情报。”

哈里斯静静地看着格里菲斯，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同情但很坚毅的神情来。

现在格里菲斯明白了：那只“鼹鼠”就是皮埃尔。他们都知道，把假的登陆地点告诉他，就会迷惑德国人，使他们据此作出错误的判断。

“别太认真了，艾林。”哈里斯看着格里菲斯难过的表情第一次没有称她“虎子”。“这次登陆成功也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今天我们就不会在这里欢庆胜利了。我们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实情，只是为了保护你。一旦皮埃尔稍微察觉到你知道他是双重间谍，他就会杀了你。是的，只要他嗅出味道来。至于说确切的登陆地点，包括许多参加作战的将军和我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日期和地点。这是艾森豪威尔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哈里斯说完，走过来将手搭在格里菲斯的肩膀上，“你应该回到办公室去和大家一起庆祝你的成功，你应该知道，你是受之无愧的。”

不管哈里斯怎么说，格里菲斯都难以平静。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一下子成了“鼹鼠”，在感情上的确是一时难以接受。

几天之后，当格里菲斯刚一回到公寓，德比就站在客厅里。格里菲斯喜出望外，快步上前同他握手，“真不敢相信是你来了，你好吗？”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彼此用关切和诚挚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从哪说起呢？首先，谢普德森向你表示祝贺。他听说你干得不错，现在他把发掘出你这个人才算做他的功劳了。”德比的话，使几天来格里菲斯受伤的自尊心得到了一些安抚。

“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皮埃尔早就是个叛徒，但他最终却成了我们向德国人提供假情报的工具。因此我们要感谢你，艾林。你作出了无法估量的重大贡献。在同一时间内，我们虽然还利用了其他一些人去迷惑敌人，但我认为，使敌人确信无疑的是你传给皮埃尔的那份决定性的情报。显然，皮埃尔从未想到你会告诉他假情报，而德国人也非常信赖他。”

德比停了片刻，又接着说：“虎子，哈里斯非常敬重你。其实，要不是他欣赏你的工作，今天我也不会专程到这里来的。另外，艾森豪威尔对你的工作也表示了钦佩，他说：在我们的‘铁砧行动’中，很难想象一位美丽的小姐所作出的贡献，她是这次胜利的功臣。”

德比的一席话，使格里菲斯感到无比高兴。她的工作到得这么多人的称赞，这是她得到的崇高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