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祝英台
祝英台家兄妹九个,她上头有八个哥哥,她是老九,人都叫她祝九妹。
一天,她把哥哥的衣裳、帽子、鞋子穿起来,到哥哥的书房里去。祝英台一进门,就喊:“祝八哥。”
哥哥一望,咦,是个白面书生:“噢,请坐,请坐。”
茶一倒,祝八哥就问喽:“公子,你是哪儿人氏?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祝英台就笑喽:“八哥,小弟姓祝名英台。”
“哎呀!原来是九妹化妆的。”
“哎。”祝英台说,“我穿的七哥的衣裳,哥哥你认不得我了。”
“我眼力还算好的,也看不出你是我妹子。”
“既看不出我是妹子,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到杭州读书。”
“你是个姑娘家!”
“我穿起哥哥的衣裳,不也是个男的吗?”
“爹妈不同意呀!”
祝英台跟哥哥撒起娇来了,拉住哥哥的手说:“哥哥帮我去说情。”
“好啊,好啊,我帮你去谈谈看。”
这么,祝八哥到爹妈面前,帮助九妹求情了,好说歹说把爹妈心说活了,同意了。祝英台穿起哥哥的衣裳,打起书包,准备去杭州读书。
祝英台要去杭州读书,六嫂和她打赌。六嫂嫂说:“九妹啊,你到杭州去读书,三年以后,找一个顶好顶俊美的姑夫转家门,我等着抱外甥。”
祝英台脸一红,说:“好的,嫂嫂,我同你打一个赌,弄一块三尺六寸布,一块三尺六寸红绫绸,一块放在香笼里,一块埋在门口梧桐树下。”
六嫂嫂说:“这干什么呢?”
“嫂嫂,我到杭州去读书,如若有什么错事,红绫绸和布烂得干干净,要是没做错事呢?布和红绫绸还是一样新。”
“好的。”
祝英台一走,没过三天,嫂嫂翻开来望望,布和红绫绸还是和新的一样,她就天天弄一缸水去冲冲,翻开来望望,布和红绫绸还是和新的一样,她还不死心,干脆天天冲一缸盐水去浇浇,翻开来望望,布和红绫绸还是一样新。原来,浇了盐汤水,反而使布和红绫绸不烂了。
祝英台上路了,半路上碰见梁山伯,两人便结伴同行。一天,两人到乌塘镇住宿。晚上,祝英台和梁山伯住一个房间里,梁山伯看祝英台衣裳脱得慢慢腾腾。梁山伯说:“你这衣裳,怎么这么难脱呢?”祝英台说:“山伯哥哥,你不知道,我这衣裳上有三十六个同心结,下有七十二个马披环喽!不慢吗?”
梁山伯说:“啊呀,这样不要脱到三更后,五更穿到天明吗?”
祝英台笑着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家母亲关护我,特为我做了这套好衣裳。”
梁山伯说:“好了,你慢慢脱吧!我先睡了。”
梁山伯一睡下,祝英台忙不迭脱衣服睡觉,没露半点女子痕迹。
他们两个到了杭州,老师叫梁山伯和祝英台睡在一张床上。
祝英台说:“山伯哥哥啊,我们两个在一张床上睡是可以的,大家都不许乱动。”
“怎么晓得呢?”
“床中间放一盆水,谁把这水弄泼出来,就罚谁抄字。”
“好吧。”
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个睡在一张床上,规规矩矩,水盆里的水,一滴不曾泼出来。过一天,祝英台故意自己翻了一下身,把水弄泼出来,就喊梁山伯。梁山伯忙说:“我没动,我没动。”
祝英台说:“你没动,水是怎么泼出来的?”
梁山伯老实呢,说:“那好,你说是我泼的水,那我就来抄字,抄多少字呢?”
“抄三千七百字。”
梁山伯饭也不吃,便一个人在抄字。祝英台看看不忍心,便说:“我也帮你抄一半吧!”两个人坐到一条板凳上抄字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同窗三年,两人都有了感情,要分手了,互相依依不舍。走到凤凰山,祝英台故意说:“山伯哥哥,这凤凰山上各式花都有,我看就是缺少鲜花好牡丹。”
梁山伯一点也听不懂她的哑谜,便说:“是啊,这块是缺少鲜花牡丹。”
祝英台没有办法,只好直截了当地说:“山伯哥哥,我家有枝好牡丹,和你哥哥把夫妻配。”
梁山伯说:“你要替我做大媒?”
祝英台红着脸说:“是啊,我家有个祝九妹。”
梁山伯说:“长得如何?”
祝英台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要看她的模样,我们是一对双胞胎。”
梁山伯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说:“这倒好呢!”
祝英台没有办法,只好说:“初三、初八,最晚到十三,你到我家来,和我家九妹把婚配。过了十六、十七、十八,你就不要来了。”
两个约好,送了一程又一程,到四岔路口,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手。
梁山伯回去把祝英台的话忘记了,等他想起来赶到祝家,已是二十二了。祝英台出来和梁山伯见面,梁山伯一望,原来祝英台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他这才想起那天相送时,祝英台要给他做媒,将九妹许配给他,原来是她自己。
“山伯哥哥,我叫你早点来,你怎么今天才来呢?我家老子已经把我许配给马员外家的儿子马文才了!”
梁山伯说:“九妹啊,你我从前相约的话,我怎么能忘记呢?”
祝英台说:“这样吧,拿两只骰子来,掷成三回双,点子都双的嘛,我们仍可以配成双,要是点子都单的呢,姻缘还不曾来。”
掷骰子啦!头一把,掷出去一颗一、一颗二。祝英台一望,淌下眼泪说道:“一、二共成三,姻缘不曾来。”
梁山伯也抹起眼泪,又掷第二把,一颗三,一颗四。祝英台哭着说:“三、四共成七,姻缘不甚吉。”
梁山伯眼泪簌簌,又掷第三把,一颗四,一颗五。这时,祝英台一看,号啕大哭,说:“四、五共成九,姻缘不曾有,你回去吧。”
梁山伯不肯。
“好,就在牡丹亭上来成双吧。”祝英台捧床花花被,想到牡丹亭上去成双。正在这时,花神菩萨用拐杖把梁山伯打的跑掉了。梁山伯没办法,哭得简直像泪人儿,一回到家就害起了相思病。
梁山伯害了相思病了,饭不吃,茶不喝,觉不睡,人一天天消瘦下去。他家娘问梁山伯:“你在杭州读书,有什么相好学生吧?”
梁山伯说:“有的,粉红庄上一个祝九妹,只有她才能治我这个病。”
他家娘跑去找祝英台。祝英台听说山伯哥哥为她害了病,眼泪“叭哒,叭哒”直滴。但自己嫁给马文才的事木已成舟,没有办法,只好叫梁山伯忘了自己,就随手写了个药方子:
三寸太阳光,
雨师公公趾脚皮;
忽闪娘娘脚丫垢,
蚂蝗骨头要半斤。
祝英台淌着眼泪说:“可以取到这样几种药吗,山伯哥哥的性命还能牢稳,要是取不到,要想性命到来生。”
他娘不识字,带回去给梁山伯一望,是张无法取得的药方,他晓得和祝英台的婚事已无法挽回。梁山伯跟娘说:“我死了,把我尸骸葬在白石山的十字路口。”
梁山伯话一说完,就把药方揉成团团,往嘴里一塞,噎死了。
祝英台被逼得要出嫁了。她跟娘说:“要嫁人可以的,不过要允承我一件事,这轿子要从白石山过,我要到山伯哥哥坟上烧阵纸火吊阵孝哩!不然,我就死在家里。”
老子没办法,只好依了她。轿子抬到白石山的十字路口,祝英台下轿了,她把白衣裳、白头巾、白鞋子全都穿起来,到坟头来磕头。忽然,半空中起了一阵忽闪,风伯雨师雷公电母一齐来了。顿时,天昏地暗,狂风四起,“叭——”一声,坟爆开来。祝英台见到里面躺着梁山伯,她一下跳进去……一班轿夫、押轿佬喽,连忙来拖,一抓,那个布角一飘,扯下两块布襟角落下来。
那坟“轰”地一声,又闭上了。众人一慌,手一松呢,那两个衣襟角就飞了。随着风在半天空飘呀!飘呀!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对花蝴蝶。
再说,马文才是个“十不全”的拐子。他本站在高楼上等轿子来,可轿子不曾来,反传来祝英台去祭梁山伯的消息。他这个气呀,一气一急从高楼上“骨碌骨碌”滚了下来。一跌跌死了。他就变成一个啄木鸟。
你看,每逢花蝴蝶歇下来成双成对时,啄木鸟就去啄,这啄木鸟就专惹着他们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