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超级男性元老败在女人手下

20 世纪 70 年代,英国经济一直未能摆脱不景气的阴影,通货膨胀直线上升,要求增加工资的工人罢工风起云涌,声势浩大。毫无疑义,在英国经济一蹶不振的情况下,谁能就经济问题提出使人们感兴趣的意见,谁就有希望获得更多人的支持。这是角逐政坛领袖的人不能不优先注意的问题。

就在担任教育大臣的撒切尔夫人陷于四面楚歌之际,整个希思政府的日子也极不好过:经济持续衰退,钞票发行过多而使得通货膨胀有增无已,政府赤字居高不下,罢工风暴此起彼伏,特别是矿工的罢工使希思政府焦头烂额,腹背受敌。当然,保守党在 1970 年重新执政之后也取得了一些具体成果:

革新英国传统的货币换算法,英镑改用十进位制; 1973 年 1 月 1 日,英国第三次申请加入欧洲共同体①终于获得批准,昔日的“大英帝国”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新坐标,从而大大改进了英国同西欧大陆国家的关系。但就在英国加入欧共体的那一年的冬季,爆发了二战后席卷西方世界的一次最为严重的经济危机,再次使英国经济蒙受重大打击,复苏乏术。这就是 1973 年

10 月中东赎罪日战争所造成的能源危机使希思政府陷入空前的危机:失业人数创二三十年代大萧条以来的最高纪录,英镑继续贬值到了二战后的最低点,工业部门每周的开工天数低于三天。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保守党的希思政府被迫于 1974 年 2 月宣布解散国会,提前举行大选,以期通过大选改变议会中的力量对比,为政府工作开拓新的生机。

大选结果,工党只领先保守党 4 票,得票率非常接近。希思原想与自由党领袖谈判筹组联合政府继续执政,但遭到自由党的拒绝,希思无奈,只好向女王递交辞呈,工党领袖哈罗德·威尔逊又夺回了执政权,重返唐宁街 10 号。

2 月大选的失败并没有使保守党人头脑清醒,他们错误地认为大选的结果带有一定的偶然性,希思仍满怀信心地期待着保守党能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在这次大选中,撒切尔夫人没费吹灰之力就保住了她在芬奇莱的议会席位。

1974 年 10 月 10 日,英国举行了当年的第二次大选,结果工党再次以 3 个席位的微弱多数险胜保守党,哈罗德·威尔逊第三次出任首相,从此开始了工党政府为期五年的统治。

1974 年保守党在两次大选中连续败北,说明保守党必须进行全面反思, 重新塑造它在选民中的形象。按照惯例,大选失败的领袖应引咎辞职让贤。但希思却没有这样做,对党内倒希思的一股潜流视若无睹。

这次,撒切尔夫人被希思任命为影子内阁的税务发言人。她青年时期当过见习税务律师,对税务工作了如指掌。当时,围绕着缓解通货膨胀问题两党争论的焦点是:工党企图通过提高企业家的税收来增加国家的收入,结合增发通货来缓解失业问题;而撒切尔夫人的税务政策则是减少税收、降低利

① 1967 年,当时的英国工党威尔逊政府在继 1963 年英国保守党麦克米伦政府第一次申请加入欧洲共同体遭法国戴高乐无情否决之后,又曾第二次申请加入欧洲共同体,当时法国又以英镑第二次贬值、地位不稳, 以及经济动荡,不可能给共同体带来好处为由,再次予以否决。所以 1973 年保守党的希思政府申请加入欧洲共同体当是第三次了。

率、控制通货、刺激投资,以这四项措施来缓解英国的通胀问题。她认为, 只有把每年增长 20%的通货膨胀率压下来,英国经济才有希望。撒切尔夫人有句名言:“我是一个真正的保守党人,我相信保守党人治理这个国家比任何人都出色。而我看到保守党正急剧地向左转,似乎没有人具有我这样的想法和观点,而这对于我的国家是至关重要的。”

在这里,撒切尔夫人标榜自己是“真正的保守党人”,批评“保守党正急剧地向左转”,不是毫无理由的。因为 1970 年开始执政的希思政府背弃了在大选中许下的诺言,重新使用国家干涉主义的手段刺激经济增长,又企图诉诸法律手段压制工人罢工。而按照保守党在 1970 年大选宣言中的各项原则,希思政府将减少对企业的资助,不再支持亏损企业,同时也保证不再用法律控制物价和收入。但上台没多久,希思政府就加强对企业、特别是破产和濒临破产的企业的资助或收归国有;1972 年又颁布了《工业法》,授权工业和贸易部有选择地对企业投资。接着又通过了一项法案,以控制物价和收入。但希思的“急剧地向左转”,并没能使英国摆脱经济困境。这说明他这位超级元老党魁为党所指引的道路已行不通了。因而在 1974 年两次大选(2 月—10 月)之间,保守党对希思和希思以前几届政府做法的检讨与反思活动实际上业已露出了苗头。这方面的代表人物为希思政府中的社会事务大臣基思·约瑟夫,正是这位学者型政治家率先在思想与理论领域向希思的权威挑战。1974 年 6 月,约瑟夫即曾反戈一击,猛烈抨击希思政府的经济政策。他指出:“在共产主义国家之外的发达国家中,我们更像个社会主义国家。在公共事业、政府控管范围、收入政策等诸多方面,我们实行的都像是社会主义政策。”这话他虽是在攻击工党干涉主义的幌子下说的,但矛头所指,不言自明。

1974 年 9 月,保守党的理论家基思·约瑟夫在普雷顿又发表了一篇著名演说,对凯因斯①主义大张挞伐,认为它只不过是战后英国“历届政府用来减少失业的一种办法,也就是通过赤字财政扩大总需求,其结果引起了通货膨胀,而且对失业者也不能真有什么助益”。

基思·约瑟夫在思想和理论上的挑战,全盘否定了战后的英国历届政府所沿袭的传统政策。约瑟夫的这篇演说在客观上点燃了变革保守党的火炬, 为新一代的保守党领袖做好了思想上和理论上的准备工作。撒切尔主义的产生就是得益于这一沃土。

其实,通过几年来在政府内外的政治实践,撒切尔夫人的以货币主义为基础的控制通货、降低利率、减少税收、压缩公共开支的经济政策正在逐步形成中。她那刺激私人积极性、缩小国家干预范围的指导思想,业已局部或全部地反映到了她经手过的经济、教育、住房、福利等各个领域。例如,撒切尔夫人特别重视住房的私有化问题,她把住房是公有抑或私有视为对社会财产基础的改造问题。她认为房产公有,是从工党的“社会主义理论”派生的,是工党的政治统治基础;而房产私有,则符合保守党一贯倡导的理论核心。她因而主张实行“居者有其屋”的房改政策,认为即使给买房者以贷款补贴,政府最终将节省出一大笔钱,甩掉背负的沉重包袱。

① 凯因斯(1883—1946),一译“凯恩斯”,英国经济学家,凯因斯主义的创始人。凯因斯主义主张国家必须积极干预经济生活,增加投资,以刺激消费。摆脱经济危机,弥补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缺陷。凯因斯曾发表《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1936),影响很大。

1974 年 11 月 5 日,议会就工党政府财政大臣丹尼斯·希利于当年 3 月提出的预算草案①展开辩论。在这场辩论中,撒切尔夫人一马当先,她的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机会,她的发言对论敌的威胁最大。撒切尔夫人当时既是影子内阁税务发言人,又领导着党内的一个“政治研究中心”,所以她对情况了如指掌。她指责希利对国内经济前景毫无预见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石油一涨价就调高国营价格,公共费用上涨就增课国家和地方的税收。其结果是,生产不景气便引起物价猋涨,增加税收必然会继续影响企业的活力。

撒切尔夫人的这次辩论,得到舆论界的广泛好评。她在其他场合也积极阐明自己的主张,对货币流通、自由企业、税务津贴等问题大发议论。人们对她开始刮目相看,认为她是能言善辩的议员,又是影子内阁中一枝独秀、一柱擎天的大臣,还是治理国家经济的真实行家。这一切,都使她在保守党内的威信急剧提高,从而为击败希思、登上党魁的宝座铺平了道路。

其实,从希思政府倒台之日起,希思的日子就不好过,他在党内的领袖地位开始动摇了,他在党内的号召力越来越小。随着角逐党魁的形势不断发展,保守党内逐渐形成了支持希思继任领袖的“温和派”或“元老派”和支持撒切尔夫人的党内右派或“强硬派”。在支持撒切尔夫人的这一派人中, 基思·约瑟夫本是保守党内向希思挑战的最高层也是最强有力的竞争者。此人高举反传统的旗帜,他的观点、魄力和政治经历①正是那些主张改革保守党的人们所需要和希望的。但他在一次演讲中说错了话,舆论为之哗然,他不得不在参加竞选的一个月之后又宣布退出竞选。这样,在约瑟夫宣布退出的当天,撒切尔夫人便挺身而出,宣布参加定于 1975 年 2 月 4 日的党魁竞选。一天,她竟走进希思的办公室,恭敬、坦率地通报希思:她已向他挑战,竞选党的领袖。舆论普遍认为,撒切尔夫人的这一非常大胆的行动,确是“典型的直率”。1974 年 11 月 24 日,各报均刊登了撒切尔夫人决定参加竞选的消息。于是,保守党领袖的竞选随即进入了决战阶段。

其实,在基思·约瑟夫退出竞选之前,党内最有希望战胜希思的第二号人物是“1922 年委员会”②主席爱德华·杜坎,他深受后座议员们的欢迎, 反希思派成员把他视为能把希思拉下马的热门人选:他从未在保守党内阁或影子内阁中供职,与保守党的社会与经济政策的制定均无直接关系,这使他成为主张改革保守党的议员们的最佳人选;他在 1967 年被希思免除了保守党主席一职,被踢出了党的领导层之外,因而与希思存在着不可调和的个人恩怨。但后来杜坎于 1975 年 1 月末却突然宣布退出竞选,令人困惑莫解。

由于约瑟夫和杜坎这两位重量级人士的先后退出角逐,参加党内领袖权位战的人就只剩下希思和撒切尔夫人了。这在当时被视为一场实力悬殊的角

① 该预算草案的核心部分是强调大量增收公司税、财产税,希利的“资本转移税”法案甚至对赠予、遗赠和赈济都要课税。撒切尔夫人曾嘲讽希利是第一个对善行征税的财政大臣。

① 基思·约瑟夫出身英国富豪之家,是其父男爵爵位的继承人。牛津大学毕业。二战期间曾在英国炮兵服役。战后当过律师和工程承包商。既是政治家,在希思政府中任过社会事务大臣;又是学者,长期在理论上探索与党的路线相关的问题。

② “ 1922 年委员会”系保守党后座议员为纪念 1922 年把党的领袖奥斯汀·张伯伦拉下马而组成的 18 人执行委员会,为一个以反映后座议员呼声为宗旨的组织机构。保守党在野时,影子内阁成员可以参加,但无表决权,也不能担任委员会职务;保守党执政时,各部大臣则不能参加。这个委员会虽不像前座议员那么声名显赫,但党的领袖和其他领导层成员在党内权力斗争的微妙时期,都不能小觑它的作用。

逐:一方的希思在下院供职 25 年,历任要职,又系党的领袖,在国内和国际舞台上都享有很高的威望,可说是保守党的超重量级元老;另一方的撒切尔夫人的资历浅薄,在下院只供职 16 年,而所任教育大臣又算不上保守党的一名资深成员,远没有进入党的领导核心,加上她又是一名女性。

但世上的事常常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冷门爆出、后来居上的事例是层出不穷的。

除了约瑟夫和杜坎以及他们的麾下成员都倒向了撒切尔夫人一边,从而大大地加强了她的分量,壮大了她的声势外,撒切尔夫人在 1975 年 1 月下旬在议会中就工党财政法案的辩论中所作的精彩表演,也把这位“女人”推上了“英雄”的宝座。

原来在保守党选举领袖之前的极为敏感时刻,撒切尔夫人抨击工党财政大臣希利提出的征收资本转移税时,谴责后者只懂得课税,从不考虑课税对个人生活的损害,也不考虑对整个社会将会造成何种后果。第二天,希利在为自己进行辩解的同时,指责撒切尔夫人是以特权阶层“热情之花”的姿态发言,隐含“哗众取宠”的讥嘲。“热情之花”原是前西班牙共产党主席伊芭露丽的外号,是对她那革命激情的一种赞扬。现在希利反其义而用之,成为不择手段的人身攻击,引起了保守党议员的群情激愤,纷纷指责希利有失君子风度。这时,撒切尔夫人反倒态度镇定、从容不迫地予以“后发制人”, 她除了斥责希利是个“十足的蹩脚货”之外,还嘲讽他对“税务知识”“了解得如此贫乏居然还能当财政大臣”,并“为他的政府讲话感到惊讶”,最后她警告他“要注意效果”,因为“它会影响所有的人,包括像我这样出身于根本就没有特权阶层的人”。

撒切尔夫人的发言效果极佳,博得了议员们和在场的新闻界人士的热烈掌声。原来对这个女人不屑一顾的人现在突然发现她很不简单,“是一个十足的强手”,认定“保守党需要更多像她这样的男士”。

这一次议会辩论是在 1975 年 1 月 21 日,离当年 2 月 4 日第一轮的党魁

选举只有 14 天,撒切尔夫人的行情才开始看涨。

正在这时,希思派的支柱之一、保守党的“弩”集团通过它的季刊《弩》提出希思应退出竞选,这确是个不祥兆头。“弩”集团的成员是一批主张经济干涉主义的大金融资本家,其中有好些还是伦敦大学和伦敦经济学院的经济学教授。他们奋起造反,说明希思的后院起火了。

离投票的日子越来越接近。这时除希思和撒切尔夫人外,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名叫休·弗雷泽的竞争者。他是一位老资格的后座议员,在保守党内的地位不如撒切尔夫人,与希思的差距就更大了。他之所以跳出来,是想把反希思派人士但又不愿让保守党有个女党魁的人能拉到自己这一边来,企图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1975 年初,撒切尔夫人在芬奇莱选区对保守党干部发表了一次演说。她在演说中强调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保守党员,因此要反映普通的保守党党员的愿望;此外,她表示自己作为希思政府的阁员之一,既要分担希思政府所犯错误的责任,更要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这就是要“足够旗帜鲜明地、坚持不懈地维护”并捍卫“私有财产”的保守党“理想”,必须“制止”并 “扭转”把英国“纳入一条走向不可避免的社会主义的平庸道路”的“趋向”。撒切尔夫人的这篇讲话极尽笼络人心之能事,既讲究语言的分寸,又不

把希思一棍子打死,因而深受舆论和媒体的同声赞许,新闻界开始有人消除

疑虑,支持这个“头脑可能比男人还要丰富,意志比男人还要坚强”的“女人”出任保守党的领袖。

但到 1975 年 2 月 3 日,即保守党预定投票进行领袖选举的前一天,却出现了对希思大为有利的局面;一是根据某一民意机构调查结果,保守党普通党员仍有 70%赞同希思继续留任党的领袖,这对保守党下院议员的心理影响特大;二是当天晚上霍姆爵士①公开表态支持希思,这在当时具有重要意义, 加上保守党影子内阁成员除基思·约瑟夫和另一名持中立态度的人之外都表示追随现任党魁爱德华·希思。

1975 年 2 月 4 日的选举日到了。投票是在威斯敏斯特宫第 14 号委员会

房间中举行。摸底结果,希思的得票数可望在 138—144 之间,亦即他在第一轮投票中便可击败这个受他提携、却反而向他挑战的女人。因而希思看上去显得轻松而又自信。而撒切尔夫人却十分忐忑不安,她的竞选班子则估计双方得票数大致在 122 上下,然后通过第二轮决出胜负来。但撒切尔夫人却对自己的胜利毫无把握。如果失败,那就意味着她政治生涯的结束,她将不得不退出政坛了。

下午 3 点半钟,投票结束。结果是:撒切尔夫人 130 票,希思 119 票, 休·弗雷泽 16 票。11 票弃权。

投票结果令众人大吃一惊:撒切尔夫人居然击败了老资格的希思。尽管仍要进行第二轮决选,但超级男性元老业已败在女人手下,已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两小时后,希思宣布正式辞去领袖职位。

希思退出竞选后,一下子涌出好几个竞争者。他们是:保守党主席威廉·怀特洛;保守党左翼“弩”集团主席、前任英国副总检察长和前希思政府的贸易与消费事务大臣杰弗里·豪;前农业大臣兼保守党副主席詹姆斯·普赖尔和前运输大臣约翰·佩顿等。他们大都是希思派人士,希思在第一轮选举中所得选票将有一大部分由这些人分得,而有些选票必将转投给撒切尔夫人, 因此,他们这样倾巢出动,客观上倒是帮了撒切尔夫人的忙。

两轮投票只相隔一周。在第二轮选举前,青年保守党人在伊斯特本召开了一次年会,撒切尔夫人和最有希望与她较量一番的威廉·怀特洛应邀发表讲话。这无形中是大选前的一次竞选活动。在伊斯特本年会上,撒切尔夫人发言的主旨是:

“要是所有的权力和资产全归国有,那长此以往,还有什么政治上的自由可言?

“自由并不等于不要约束,一旦没有秉公行事的公正法律,你就不会有自由的。

“我们要创造一种经济背景,以调动个人的积极性,使私营企业兴旺发达,以有利于消费者、雇员、养老金领取者和整个社会。

“我们支持努力干活的人而非磨洋工的人⋯⋯希望通过自己努力发家致富的意愿,不仅是允许的,而且是值得赞许的。

“凡是准备努力工作的人,都应得到最多的报酬,而且在纳税后还应如此。

“富人有扶危济贫的责任和义务。”

① 亚历山大·道格拉斯—霍姆系 1965 年被希思赶下台的前保守党领袖和前英国政府首相,希思执政时曾被任命为英国外交大臣,属于保守党内元老派中的超重量级人物。

这些话都迎合了听众的心态,赢得了阵阵掌声与热烈欢呼声。讲话完毕, 一向支持希思的青年保守党主席克莱夫·兰达首先起立鼓掌,还亲吻她以示祝贺。

临近选举时,民意调查的结果表明撤切尔夫人的支持率正在直线上升, 她得到了三分之二选民的支持。但撒切尔夫人对自己是否能获得多数仍然心中无底,她连一点谨慎的乐观都不敢公开表示。

第二轮投票结果更是令人瞠目结舌:撒切尔夫人获得 146 票;威廉·怀

特洛 79 票;杰弗里·豪 19 票;詹姆斯·普赖尔 19 票;约翰·佩顿 11 票。

“撒切尔夫人当选为保守党领袖了!”——当天下午 4 点消息传来时, 撒切尔夫人及其追随者莫不欣喜若狂。这位不起眼的后座议员,这位格兰瑟姆食杂店主的女儿,竟能摆脱对女性的一切歧视、欺压和排斥,一举战胜英国传统势力最为根深蒂固的权势集团,成为大不列颠历史上的第一位女领袖,真是不可思议!撒切尔夫人早先为自己设限的最高理想境界是当个财政大臣。如今的现实,已大大超出她的奋斗目标了。在英国,王位仅是大不列颠的象征,而政治的实体则是在首相府。具有党魁的身份,就能保证该政党在下一轮大选胜利时出任首相。因此不妨说,这时 50 岁的撒切尔夫人正是英伦三岛上空冉冉升起的一颗政治明星。

选举结果一经披露,撒切尔夫人立即去参加在威斯敏斯特大厅举行的记者招待会,她当众宣布,原来影子内阁成员将照旧工作。保守党领袖在伦敦的俱乐部(圣詹姆斯宫卡尔登俱乐部)正式接受她为名誉会员。落选的威廉·怀特洛也以英国绅士的风度给她发来了贺函。

撒切尔夫人来到了下院财政议案委员会。这时工党财政部首席大臣乔尔·巴尼特先生温文儒雅地向撒切尔夫人祝贺道:“我们祝您身体健康。如果您能像今晚这样具有吸引力,那将是很有益的。”

面对蜂拥而来的记者,撒切尔夫人不无踌躇满志地表示:“对我来说这像是一场梦,玛格丽特·撒切尔的名字居然能摆在哈罗德·麦克米伦、亚历山大·道格拉斯—霍姆和爱德华·希思之后,他们每个人都使工作带有自己的领导风格和伟大特征,我要以谦虚和献身精神从事我的工作。”这时的撒切尔夫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喜悦加兴奋的劲头。尽管这天她一直忙到午夜之后才回家,她却毫无半点疲劳的样子,反而更充满活力,显得更年轻、更漂亮、更神气了。

有人说,这就是一个成功者的生命,它“像花朵那么绚丽可爱,像峰峦那么稳定清晰,像苍天那么高深莫测”。

不过,这还远远不是这位女政治活动家为自己写下的人生可喜结幕,她那自我表现欲和“红杏出墙”的领袖欲一如决堤的洪水,正在奔腾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