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乐
参加一战获得骑士勋章
1890年11月22日,夏尔·戴高乐出生在法国里尔市公主街一个世代笃信天主教的小贵族家庭。
1907年,戴高乐所在的学校圣母玛利亚学校因反教权政策而被关闭。戴高乐的父亲便把他送到以擅长数学教学而闻名的比利时安托万中学就读,因为要考圣西尔军事学院,数学成绩必须出色。
戴高乐一心要考入军校,所以他再不像幼年时那样不求甚解,在安托万中学的成绩是名列前茅的。一年后,他转学进入巴黎的斯塔尼斯拉斯学校。
1909年8月,戴高乐通过了圣西尔军事学院的入学考试。他的分数不高,在录取的212名考生当中是第一百一十名,但总算考取了。这一年,他19岁。
进入军事学院,是戴高乐一生的转折点。这一选择,决定了戴高乐将来不会成为文学家,也不会成为哲学家和历史学家。
他在文史哲方面也有着十分牢固的基础,这对他成为一名政治家、军事家是很重要的。
1910年10月,见习期满,戴高乐正式进入圣西尔军事学院。他在同辈当中是个很有个性的学生,他坚毅果敢,但孤高自傲,让人觉得他落落寡合,同他的高身材、大鼻子,恰好互为表里。同学们给他起了一些绰号,如“公鸡”、“两米”等。
同学们也没有放过他那支特别显眼的“大鼻子”。有一次开联欢会,同学们提议戴高乐背诵他最喜欢的罗斯丹诗剧《西哈诺·德·贝热拉克》,他立刻爬上桌子,高声朗诵了诗剧主人公西哈诺关于自己的“大鼻子”一段台词,于是,同学们便把“大鼻子”的雅号转赠给了戴高乐。
戴高乐在圣西尔军事学院勤奋地学习了两年,于1912年10月1日毕业,在毕业考试中得了第十三名,军衔是少尉。填写分配志愿时,戴高乐选择了第三十三步兵团,到了阿拉斯城。这时该团团长是菲利普·贝当上校。
1913年10月1日,戴高乐晋升为陆军中尉。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对于法国来说,这显然是一个恢复在欧洲霸权地位的大好时机。法国可以从德国手中夺回失地阿尔萨斯和洛林,取得萨尔煤矿区权益。
此时,戴高乐意识到,法兰西将经历许多困难,人生的快乐就在于有一天能为自己的祖国做出某种非凡的贡献,而我将有机会这样做。他兴致高昂,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参与了战争。
戴高乐在后来的《回忆录》里写道:
1914年8月5日,再见了,我的书籍,我熟悉的东西。生活显得多么紧张,当一切也许即将停止时,最小的事情也变得多么突出。
今天早晨,我们团已经井然有序地起程了。很少有人来看我们出发。有些坚强的人忍住了自己的眼泪。上前线吧!这肯定是全体一致的激情,我过去曾经梦想过的、但现在遭到压抑的热情。
法国的第一个军事行动是进攻比利时。戴高乐所在的第三十三步兵团受命于8月5日从安拉斯城起程,开赴比利时。戴高乐信心百倍地在日记上写道:“每个人都动员起来了。这种强压着的激情是我梦寐以求的。”第三十三步兵团原属后备力量,但由于德国攻势极猛,法军退至横贯迪南的摩斯河上,第三十三步兵团奉命守住摩斯河大桥,阻止德军过河。
8月15日,第三十三步兵团与德军交火。戴高乐在他参加的第一次实战中大腿负伤,先后被送到巴黎、里昂和安拉斯治疗,年底又重返前线。
这时,戴高乐所属的步兵团已开往香巴尼,贝当已经调离三十三团并提升为旅长。新团长是克罗戴尔上校。
戴高乐离开战场的3个月期间,战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海峡到瑞士一线,交战双方一直在僵持着。戴高乐执行了许多次很危险的侦察任务,给部队带来了重要的侦察信息。
1915年年底,战争僵局有了突破,德国军队准备向凡尔登大举进攻。法国军队面临严峻考验。指挥凡尔登防务的是第三十三步兵团的前团长、后晋升为将军的贝当。
1916年2月21日清晨,天气奇寒。7时15分,沿着几公里前线,隐蔽的德国炮群以一小时10万发的速度,把炮弹射进堡垒综合体。有200多万发炮弹如牛毛般落在了布拉特邦、凡尔登和奥内尔村庄的三角地区中,把法军的前沿堑壕都炸没了。经过12小时轰击后,德国搜索部队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进,以试探法国的抵抗力。
到2月24日,德军攻破了法国的主要防线,俘获了10000名士兵,缴获了65门大炮和大量机枪。
与此同时,大量的德国火炮接踵而至,在他们的步兵部队之前,射出连续不断的滚滚炮弹,夷平了堑壕,炸毁了碉堡,并把森林炸成碎片。
在悲惨的战场形势下,3月2日,担任第三十三团上尉的戴高乐主动请求把他的连队调到战斗最猛烈的凡尔登前线。
这场号称“绞肉机”的凡尔登战役打得十分猛烈。德军集中兵力兵器包括使用窒息性毒气、喷火器和轰炸机,对西岸法军实施重点突击,但遭法军炮火猛烈反击。
从3月5日起,德军扩大了正面进攻并将主突方向转移到摩斯河西岸,企图攻占两个高地,解除西岸法军炮兵的威胁,并从西面包围凡尔登。
德军的重炮在戴高乐所在的杜澳蒙阵地上轰炸,大地在不停地颤抖。密集的高爆炮弹,使大地震撼,把人体、瓦砾和装备像稻谷那样飞掷到天空。爆炸的热浪把积雪都融化了,使弹穴里灌满了水,许多伤兵就淹死在里面。眼睛失明和血肉模糊的人摸索着到洞穴里图个安全,就倒在他们的同伴身上,把他们淋得浑身是血。
在阵地上,由于爆炸声大得出奇,戴高乐同前方和后方的一切联络都无法进行,所有的电话都被切断,所有派出的联络官都被打死。最后一名联络人员身负重伤对戴高乐说:“德国人离我们只有20米。”戴高乐握着手枪,注视着敌人,准备不惜任何代价和战士们守住这条通道。德军的进攻集中在第十连左侧的第十二连。随即,德国人来到第十连的后面。
此时此刻,人们看到了一种凄惨的景象:戴高乐命令步兵第十连全连上刺刀冲锋,第十连的勇士径直扑向眼前这些靠猛烈的肉搏到达村子的大批德国兵。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颗子弹击中了戴高乐。他的上司布尔多上校眼见他倒在血泊中,以为他已阵亡,眼含泪水写信给戴高乐的双亲和已晋升的贝当将军。
贝当于5月1日离开凡尔登,去指挥中央集团军群。他一听说戴高乐阵亡,十分悲痛,为此发布了正式的表彰令。贝当的表彰令说:
戴高乐上尉,连长,以其高尚的智力和情操著称。当他的营遭到致命的轰炸,造成大量伤亡时,当德国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他的连队时,戴高乐指挥部下,进行猛烈的突击和猛烈的肉搏。
他认为,这是与其军人荣誉感一致的唯一解决办法。他在混战中倒下。这是一名在各方面都无与伦比的军官。
凡尔登战役是典型的消耗战、阵地战。双方参战兵力众多、伤亡惨重。在此役中,法国死、伤、被俘和失踪的人数,合计在55万人以上。德国也损失了45万人以上。由于伤亡惨重,凡尔登战场被称为“屠场”、“绞肉机”和“地狱”。
这同当时的战法有关,当时都是密集队形冲锋,在防备严密的火力面前就仿佛是一群往绞肉机里钻的绵羊。而且指挥官在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除了冲锋就是冲锋,完全靠人来堆。戴高乐在冲锋中如果真的“以身殉国”,那么,二战战史和整个西欧的现代史都得改写了。
实际上,戴高乐在战斗中被德军的刺刀穿过了大腿,自然摔倒在地上,直到他被毒气熏晕。像他部队的所有伤员一样,在恢复知觉时遭到德国士兵的包围,结果被俘。
戴高乐是一位顽强不屈的斗士,性情倔犟,他怎么能忍受在战俘营中被迫为德军服苦役的生活!在三年零三个月的战俘营生活里,他意外的收获可不小。
他始终不放弃逃跑的努力。被俘后,戴高乐被送到尼兹战俘收容所,在这里,他把伤养好后就琢磨如何逃跑,以回到法国继续作战。
一天,他偷到一套德军军士的服装换上,悄悄地溜出了收容所。可是,这次逃跑失败了。因为他的个子太高了,而他偷的那身德军军装却太小了,衣袖刚到胳膊肘,裤腿也仅过膝盖,穿在身上看起来非常滑稽可笑。所以他没有逃多远就被抓了回来。
随后,他被关进设在立陶宛的惩戒营。这里是环境更为恶劣、条件极差的地方。
5个月后,他被送到哥尔斯塔特第九堡垒战俘营,这里戒备森严,专门关押曾经试图逃跑的战俘。然而,戴高乐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作为战俘继续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这次怎么逃跑?戴高乐想出了一个办法——自残!他偷偷地服用了大量的苦味酸,这是一种做柠檬水的原料,喝多了会出现一系列特别可怕的重度黄疸症状,如眼黄、脸黄、尿黄等。
当时,戴高乐喝完照镜子时,连他自己都吓坏了。不过他终于如愿以偿,很快被送到当地战俘医院治疗。
在医院里,戴高乐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与另一个名叫迪派的法军少尉商定逃跑。他们又偷来一套德军军装,迪派化装成德军护士,搀扶着假装生病的戴高乐,混出了大门,立即向瑞士方向逃跑。可是,这一次又失败了。5天5夜又冷又饿的路程,使他们疲倦不堪,像流浪汉一样狼狈,所以当他们走到乌尔姆时被德军发现,又被抓回了战俘营。
就这样,戴高乐在战俘营里以不同的方式先后逃跑了7次,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去。德军对这个法国大个子屡教不改的逃跑行为极为恼火,再次把他从条件相对较好的罗申贝格战俘营送回哥尔斯塔特第九堡垒战俘营关押。
他重新按捺自己焦急的心情,静静地反思。是啊!他是勇敢的,他受过表彰,可是却没有立下赫赫战功,这是他最大的遗憾。1918年9月1日,他写信给母亲诉说了自己内心的痛苦:
假如从现在起到战争结束之前,我不能重新参加战斗的话,我还会在军队里干下去吗?况且,等待我的又会是怎样平庸的前程呢?
逃跑不成,也不能老老实实地当战俘。戴高乐对曾经给予法国奇耻大辱的德国极为仇视,为了打败德国,他必须要了解德国。于是,他利用在战俘营的时间,开始了对德国国情与民族特点的了解。戴高乐德文水平不错,能够熟练地阅读德文报纸。
他通过狱中的德文报纸,密切关注战争的进展,而报纸中所披露的事情,是在实行严格新闻检查制度的法国难以看到的。他做了许多摘记。在狱中的这些收获,后来成为他撰写第一部著作《敌人内部的倾轧》的基本资料。
他利用被囚禁的机会,积极地同周围的难友们进行交流沟通,博得了一个“大元帅”的美誉。人不仅具有自然属性,同时也具有社会属性,在什么情况下都需要有交流。交流的方式、内容与质量,决定着能否成为交流场的磁心,能否通过交流营造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也反映出这个人的素质和能力。
他的狱友蕾米·卢尔曾经这样评价战俘营中的戴高乐:
这位个性倔犟、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坚强的意志,他善于克制自己的精神危机和感情冲动,他一刻也不愿意闲下来。但是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法国人沉着、理智、自我克制的优点。
如果司汤达还活着,他们肯定会成为莫逆之交。他总是抓住时机增长见识,而且非常乐意毫无保留地把知识传授给别人。他是我们这个圈子中的核心。大家对他产生一种敬畏之感,把他称做“大元帅”。
青年戴高乐志向很高,即使身处逆境也不失作为一个领袖人物的抱负。25年后,英国首相丘吉尔也称戴高乐为“大元帅”。从狱友们的戏称到他国首脑的尊称,靠的是戴高乐自身永不屈服的个性。
戴高乐在四年的对德战争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战俘营中度过的,这对于戴高乐这个血气方刚的爱国青年来说未免是件憾事。
1918年11月3日,奥匈帝国宣布投降。11日,德国军队放下了武器,德方代表前往巴黎东北的贡比涅森林,在法国福煦将军的行军火车上签署了停战协定。第一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
1918年12月,戴高乐回到法国,到达拉利格里时,父亲带领全家人去火车站迎接他。刚跳下火车的戴高乐激动地拥抱着父亲,又俯下身子紧紧地抱着泪流满面的母亲。
“夏尔,你受苦了。”母亲凝视着清瘦而略显颓废的儿子,心疼地说。“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戴高乐微笑着,眼神中多了几许镇定和成熟。虽然戴高乐在战俘营中度过了4年,但由于他在都奥蒙堡一役中的出色表现,他获得了一枚最高荣誉骑士勋章。1919年春天,戴高乐随法国军事代表团到了波兰。戴高乐初到波兰被派到波兰朗伯尔托夫军官学校担任教官,讲授战术学。不久,法国驻波军事代表卷进了俄波战争,戴高乐和波兰第五轻步兵团一起参加了反对苏维埃的战争。1921年3月,俄波战争结束后,戴高乐奉调回国。就在这一年的4月7日,戴高乐与伊冯娜·旺德鲁在加来地区圣母院举行了结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