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加图《农业志》的历史地位与意义
我们知道,罗马及其所在的意大利并不是农业的发祥地。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农业文化大约在公元前 8000—9000 年左右发生在西亚。后来农业文化逐步扩展到欧洲,先是传人爱琴诸岛,后是巴尔干半岛,中欧和意大利,终于到达不列颠。罗马社会之开始进入农业和“村舍阶段”(hut age)大约是在公元前 1000 年左右,比之西亚和大陆希腊要晚数千年之久。但是,到了公元前一千年代的中叶以后,罗马由于逐步成为地中海世界的经济和政治中心, 由于通过与伊达拉里亚人、迦太基人和意大利南部大希腊的接触,吸收了东方和希腊的先进文化,也由于具有土壤肥沃、气候适宜等优越的自然条件, 终于由一个经济后进的小邦变成一个后来居上的重要的农业国,同时也就成了许多著名农书的诞生地。在罗马历史上比较著名的农学家或在自己的著作中涉及到农事的作家有许多人。如,提奥弗拉斯图斯(Theophrastus,公元前 369~285 年)、恩尼乌斯(EnnlusQintus,公元前 239~169 年)、瓦罗
(Varro,公元前 116~27 年)、萨塞尔纳(Saserna,约公元前一世纪)、科路美拉(Columella,公元一世纪)、老普林尼(Galus Plinlus Secundus, 公元 23—79 年)、帕拉狄乌斯(Palladius Rutilius Taurus Aemilianus, 公元四世纪)等人。加图在他们当中是比较早的一位,而他的著作既是专门的农书,又是保存最完整的一部(在他之前的一些作家的书大多亡佚),因而具有重要地位和意义。
《农业志》比较具体而集中地反映了公元前二世纪意大利农业经济特别是中等规模的园艺经济的特点,使我们对古代奴隶制农业能够有一个明确的印象和概念。
《农业志》吸取了当时先进的农业经验,又系统地总结了自身的实践经验,整理和推广了先进的农业技术,对当时和后世的农业进步都起了积极的作用。在吸收他人经验方面,加图很可能看到过迦太基人马贡的农书,但他更主要的是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值得注意的是,《农业志》是针对意大利农业的实际状况和需要而写的。《农业志》着墨最多的是橄榄种植业,而葡萄
园和谷田则居其次。这是因为,当时橄揽种植是新兴行业。在此以前,意大利的橄榄主要靠自生自长,几乎无“园”无“艺”(技术),而只是作为一种副业存在。但公元前二世纪时情况大变,剥削阶级财富的增多和外来生活方式的影响使市场对橄揽油的需要量大为增加。为了满足市场上日益增长的需求,必须改变陈规陋习,在橄揽种植上推广先进的栽培技术和管理经验。正是适应这一需要,《农业志》才详尽地记述了橄榄的育苗、插枝、施肥、采集、榨油等一系列技艺(第 5、6、45、46、64、65 等章),几乎是一部完整的橄榄园艺大全。为了提高产量,还一再强调施肥的重要性(第 5、29、36、37、93 等章),并做了栽培插枝的详尽的技术指导(第 51、52、133 等章)。在谷田方面,加图也再三强调精耕细作(第 61 章)和施肥,而摒弃那
些不切实际的陈旧经验(参见第 64 章)。当然,《农业志》还保有许多宗教迷信等非科学的风俗习惯,也还带有明显的局限性,但这并不是主要的。
《农业志》不仅论及农业,还涉及罗马人的建筑技术、手工业技术、医疗技术、宗教信仰、生活习俗等各个方面。特别是详细论及庄园的管理组织、阶级结构、剥削关系、奴隶主阶级的思想面貌与物质生活状况、奴隶阶级的处境与待遇等等,从而为我们研究公元前二世纪的罗马和意大利的社会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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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志》是加图大约于公元前 160 年用拉丁文写成的,其手稿原文留存下来的已极其残缺不全。人们可以追溯到的最早的手抄本是曾经收藏于佛罗伦萨的圣马可(St.Mark)教堂的名为马尔齐安(Marcianus)的抄本,后来竟也遗失了。据考证,最后一个看到并使用这一抄本的是佩特鲁斯·维克托里乌斯(Petrus Vic·torius,1499—1585 年)。他于 1541 年根据抄本出版了一些罗马农学家的著作。马尔齐安抄本遗失后,还存在该古抄本的副本和多种传抄本。学者们长期间借助于古典文献对各种抄本做了大量的考证、补白、校勘的工作,并出版了一些有价值的版本。自十八世纪以来出版的较有价值的版本有盖斯奈尔(Gesner)于 1735 年出版的《农业作家》
(Scrlptores ReI Rustlcae);海因里克·凯尔(Heinrich Keil):1884
—1894 年的《大型版本农业志》(editiomaiOr);乔治·高茨(George Goetz):
《加图》(第二版,载《托伊布纳希腊罗马作家丛辑》(Teubner Series), 1922 年)。现代西方版本多以凯尔本和高茨本为蓝本。
解放后,我国学术界日益重视对古典文化的研究,出版了越来越多的汉译世界名著。首次发表的加图《农业志》的中译文是王阁森同志根据塞尔根科的俄译本并参照 1936 年洛叶布古典从书的英译本译出的(见,东北师范大学《科学集刊》1957 年第二期《世界古代史译文集》)。现在我们又根据美国哈佛大学 1934 年拉丁文英文版 1979 年重印本译出。限于水平,本文和译文不妥之处,敬希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