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青滩滑坡

在西陵峡上段兵书宝剑峡出口之处,坐落着一座古老、纯朴而优美的小镇。山脚之下,横亘着一条狭窄的街道, 400 多户居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江边。这就是有名的青滩镇。

青滩在葛洲坝尚未截流之前,是有名的险滩,素有“川江航道的咽喉” 之称。这条闻名的险滩,长约 11 公里,由 3 个滩组成。南北两岸,悬岩峭壁, 临江屹立,遥相对峙。

公元 1542 年,这里发生了更大规模的岩崩,致使青滩再度恶化。这次岩

崩,冲压民居百余家,堵江达 82 年之久,直至天启四年才得以疏通。据史书记述:“商贾至此停船,另觅小船分扬,曰:起拔。”又说:“每当水涨, 泡漩无定,舟行倾覆者十之八九⋯⋯”

青滩因多次岩崩而形成险滩,因而江中巨石横亘,暗礁林立,水流急湍如沸,旋涡无定。据说在本世纪四、五十年代,曾有 7 艘轮船在此触礁而沉入江底,而一些小木船则时常在这里被打得粉碎。

从本世纪 70 年代开始,我国有关部门开始对西陵峡岩崩进行了调查。进

入兵书宝剑峡(又叫米仓峡),绵延长达 4 公里。相传蜀国丞相诸葛亮有兵书收藏在峡谷的悬崖峭壁之上。远望北岸悬岸中,一块形似书卷的岩石,搁置在一个很高的裂缝中,状若书函,名曰兵书。其右下方,又有宛若一把“宝剑”插入江中,名曰“宝剑”。所以称之为“兵书宝剑峡”。但经实地考察, “兵书”为古代悬棺葬的遗物,“宝剑”则不过是绝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而已。

在兵书宝剑峡南岸,有一长达数里、高百余米的链子崖危岩。这里,巨大的岩体坐落于被基本采空的煤层之上。经过多年的急流和暴雨的侵润,危岩已经支离破碎。链子崖岩体已被几十条宽大的裂缝纵横切割成柱状的孤立体。灰岩陡壁临空,在风雨中摇摇摆摆,大有一触即崩之势。

与链子崖紧紧相连的是猴子岭斜坡,据专家们考察,猴子岭斜坡为链子崖的崩塌堆积区,覆盖层厚达 30—60 米。这里,过去是猴子的乐园。由于山势险要,无人能达,只有猴子才能攀援。如今,崩岩堆积,底板基岩突现, 向长江倾斜,一旦失稳将滑移江中。据估计,链子崖和猴子岭斜坡的岩块石方数量多达 400 万立方,如果崩塌入江,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南岸的链子崖危岩与猴子岭斜坡还在静寂地默默地沉睡着。但是, 人们早已提出了疑问:危崖会不会崩塌?斜坡会不会滑落?

这是专家们在调查中关注的重点地区。

这对南岸监测的同时,对北岸的监测也一直在进行之中。躺在青滩古镇背后的山坡已沉睡了多年,然而进入本世纪后,它却悄悄地苏醒过来。

处于三峡暴雨区内的青滩滑坡,位于九湾溪与仙女山活动性的断裂之

间。临江地区海拔仅 70 米,而沿岸数公里之内山势骤然上升,至九盘山高峰,

高度已达海拔 1250 米,构成了它的特殊地貌。

这里是有名的青滩古滑坡,历史上曾有过多次的剧烈运动。而每次大规模的滑坡、岩崩发生之后,便又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休眠”状态,因为滑坡呈波浪式向长江推进,所以一个陡崖后面往往有一个相对平缓的坡面。于是,人们在这里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果树等。虽然大自然的赐予并不丰厚,

但居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辛勤耕耘,维持生计。

青滩古镇就坐落在江边狭窄的街道旁。400 多户人家,大部分集中居住在镇里,但也有零星的人家散落在北面的山坡之上。就在先人们生活过的过方,虽然现在只剩下了断墙残壁,但当年山坡上有着不同村落的名字,如广家崖、姜家坡、羌家宅、毛家院⋯⋯等。人们就在这陡峭的山坡旁过着艰难的日子。

涛涛江水,川流不息,日夜兼程,不断发出怒吼之声。激流不断地冲击着峡谷中的山峦,吼声不断地震憾着古镇内的居民。千变万化的波涛、突如其来的暴雨,不断地侵润着这里的山体。在小镇沿江一带的崖岩之中,有着许许多多终年不断的涌泉。这一眼眼的泉水,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的地质状况。原来,居民们世代生活的古镇坐落在古滑坡的巨大堆积层上。地下水迅速透过崩坡积层,从底部的基岩洼槽内向下渗漏。同时,这里的岩层是以透水性极强的石英砂岩、砂岩块、碎石和粘上堆积而成,因此地表水也下渗极快,时时威胁着山体的稳定。

进入本世纪后,青滩堆积而成的山坡开始失稳、滑坡、岩崩接连发生, 较大规模的岩崩竟有 10 多次。

1923 年,广家崖发生岩崩,坍塌岩方量约 150 万立方米,岩石崩塌江中, 激起数丈巨浪。

1931 年黄崖月亮洞崩塌,从窑湾溪至庙河,波及长达 12 公里的江段,

崩岩涌起巨浪,将 10 多艘木船打碎。

1935 年 7 月,姜家坡和柳林发生滑坡,7 天 7 夜的瓢泼大雨冲毁了大片

的耕地,并将青滩镇附近 20 多间房屋推入江中。

1958 年 6 月,广家崖再次发生崩塌,岩方量约 3 万立方米,将崖下开挖的小煤窑填平,并压死数人。

1964 年 3 月,广家岩两侧断壁发生大规模岩崩。连续不断的暴雨,使 10 余万立方米的崩岩塌入江中,并造成了巨型危岩体。这次岩崩使居住在海拔500 米高坡上的居民房屋拉裂、倒塌。

1977 年 4 月,广家崖又一次崩塌,崩岩达 3 万余立方米。

1980 年,锂鱼山茅草岭发生局部崩塌,持续时间长达 1 小时之久,岩石

从 500 多米的高坡顺着山坡滚落下来,堆积在江边山脚之下。

1981 年,广家崖后缘 1100 米高处发生岩崩,造成三面或四面临空的危

险体达四五个,危体总量超过 2 万立方米。这些危险体摇摇欲坠,随时有崩塌下来的危险。

1982 年,广家崖又发生了方量超过 1 万立方米的岩崩,落下的巨石重量

达 80 吨左右,姜家坡前缘也出现了 85 万立方米的危险体。

1983 年,青滩镇后山坡高处出现了急剧的变形,古滑坡体蠢蠢欲动,好像复活过来了。

地裂、山崩、崖塌⋯⋯这一切,人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虽然置身于险

恶的环境之中,但他们仍然顽强地生产和生活在那里。

面对古滑坡的复苏,人们不以为然。屋墙开裂,则抢修加固;桔林毁坏, 则重新补栽;道路断裂,则重新填补⋯⋯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然而, 更深、更远的,则无人去想。

青滩两岸的山崖之中,隐藏着微薄的煤层。由于这里的煤质较好,并能给当地群众带来一些经济利益,于是在此建了不少煤窑。一时间,在危岩底部开山挖洞,点炮爆破,威震山岳。但是,地下采煤直接影响了滑体的稳定, 加快了岩崩的发生。

50 年代初,虽然政府已明令禁止在南岸链子崖下采煤。但北岸的黄崖地区却仍然挖煤不止。有的矿井直接建在广家崖的崖体之下,附近还有不少类似的煤井,1985 年,这里的煤开采量已达到了 8000 吨。解放后广家崖的多次岩崩,就是与此有关。

自从 1982 年青滩古滑体开始复苏、1983 年呈现出整体滑坡趋势后,广家崖附近险情环生:裂缝在公路中穿行,路基不断下陷,路面开始下沉、错开,刚修好的路两天后又被裂开⋯⋯

一位有经验的老人说:“山动得厉害,怕要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