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大亨的奋斗

带走我的员工,把我的工厂留下,不久后工厂就会长满杂草;拿走我的工厂,把我的员工留下,不久后我们还会有个更好的工厂。——卡内基

合伙成立吉斯通桥梁公司

在阿尔图那的时候,卡内基曾看到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在试制当时第一座钢铁小桥,并获得了成功。当时他就看出,为了永久性的铁路结构,再也不用依靠木头来制造铁路桥了。

南军频频攻击宾夕法尼亚铁路,木质桥梁被烧毁的事件层出不穷。当卡内基修理被烧毁的莫诺加黑拉河的桥梁时,他再次思索起用铁桥代替木桥的方法。这个念头自从波托马克大桥被毁以后就一直缠绕着他。

忽然,他心中一动,想起在阿图尔那工地曾看过铁道的小桥。

为了设计好桥梁,卡内基立刻动身去拜访铁桥的设计者林维尔和席夫拉两位工程师,在交谈中他们都提出了有位名叫比波的工程师是架桥工程首屈一指的天才,于是卡内基立刻请这位工程师前来。

这位比波工程师沉默寡言,个性保守,服务于宾夕法尼亚铁路阿图尔那事业总部的沿线维修部门。他那红色的络腮胡子,像刺一样直立着。

在波托马克大桥被南军烧毁时,这位40来岁的陆军上校曾帮助卡内基奋力修理桥梁,将渡船并列,成功地完成了桥墩的补修,当时他任职工兵队长。

卡内基建议他辞去铁路工作加入铁桥公司。林维尔、席夫拉、比波、卡内基与他的弟弟汤姆5个人每人出资1250元创立公司。由于比波有功劳,他的股金由卡内基代出。

就这样,卡内基等人在1862年组建了“帕伯和希福勒公司”,后来又于1863年并入吉斯通桥梁公司。卡内基对这个名字感到骄傲,因为这个名字最适合一家处于宾夕法尼亚州—吉斯州的桥梁公司。

由此开始,铁路桥在美国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而据卡内基所知,在世界的范围内,它也开始大行其道。只要他写个借据,匹兹堡的钢铁生产商就愿意把材料赊给卡内基的新公司。

他们用木头搭建了几个小型的车间,一些桥梁结构也开始动工了。铸铁是主要材料,建造出来的桥梁质量极佳,经得起多年繁重的交通运输。

卡内基还将克鲁曼制铁的天才工程师与比波上校拉到一起,这两位天才之间由他的弟弟汤姆游说联系,这样一来,便有了基础发展成为称霸全美的大企业,卡内基对此乐不可支,难以抑制。

“听林维尔先生说,您很喜欢马?”卡内基对比波上校说。

“马?我喜欢马仅次于桥。”上校说。

“我的弟弟汤姆也喜欢马。他每天早上从霍姆坞德镇到车轴工场,大约16千米的路程,都骑马上下班,我也送一匹种马给上校吧!”

这位天才型工程师听到马,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是典型的马迷。看来,为了掌握上校,马是不能吝惜的。

每当业务方面争论得太激烈时,比波上校便有了要发脾气的征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话题引向马,他便把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开始沉醉于马的话题。

在他工作过于劳累的时候,卡内基想让他休息,给他放个假,就派他到肯塔基州去挑一两匹马,给公司之中需要的人。上校很善于相马,也很乐于担当这个职务。

然而,比波上校对马的痴狂有时候也会给他带来麻烦。

有一天,他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半边脸满是污泥,衣服扯破了,帽子也弄丢了,但手上依然执着马鞭。

他解释说:“我努力想去驾驭一匹肯塔基的未被人骑过的小马,可是有一条缰绳断了,我控制不了方向。”

上校是一个卓越的人,卡内基等人都亲切地叫他“管子”。如果他喜欢一个人,那么他会永远支持并且追随他。

后来,卡内基去了纽约。

上校便把对卡内基的感情转移到卡内基的弟弟汤姆身上。因为卡内基得到了他的支持,卡内基的弟弟汤姆在上校心中的地位便也高了起来。他同样地很尊敬汤姆,凡是出自汤姆之口的,他都严格执行。

他总是极度地嫉妒卡内基其他的公司,因为他与之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比如供给吉斯通公司生铁的冶炼炉。

最初的订单是由潘汉德尔铁路在俄亥俄州的一家地方公司下的。这家地方铁路计划在斯托本维尔城建立桥梁,横跨俄亥俄河。这桩生意在卡内基的竭力争取下为公司得到了,那家地方公司的董事长将建造木桥的计划改变为建造铁桥。

当卡内基还是个电报信差的时候,俄亥俄河的泛滥使斯拖本维尔城的电报线全遭毁损,他带着兄弟们,赶往救援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这是一个令他怀念的城市,如今,卡内基要在那宽阔的俄亥俄河上,建造一座90米长的铁桥,他为此感到兴奋和自豪。

比波上校主张先建造熔矿炉,再制造铣铁及铸铁,用以建造桥墩及其吊桥的桥链。

但卡内基决定向克鲁曼的都市钢铁公司购买铣铁,如果不考虑两家公司的生产线,要发展为卡内基大钢铁工厂是困难的。但由于汤姆有两家公司的股份,容易解决这个问题。

当潘汉德尔铁路董事长约韦特看到工地上数十根长铸铁制成的铁柱时,不禁大吃一惊,看着那些并排的铸铁满脸疑惑。他怀疑这么长的铁柱,怎么能使它们立在俄亥俄河中!

但俄亥俄铁桥成功地完成了建造,沉重的火车头拖着3节货车,安全地通过了铁桥。

正如卡内基计划好的,宾夕法尼亚铁路的汤姆森董事长以太太的名义入股,成了大股东,陆军部的汤姆·斯考特持有80000元股票,与卧铺车辆制造公司那时相同,以折半为条件用卡内基的名义持有。公司取宾夕法尼亚州的别名,改名为“吉斯通桥梁公司”。

当初卡内基以赚大钱为目标,如今得到了机会。

在陆军部,汤姆·斯考特掌握实权,订单不断,而其他公司的线路建桥工程的订单以及宾夕法尼亚铁路的订单也蜂拥而至。

汤姆森在给宾夕法尼亚铁路董事会的函件中写道:

吉斯通桥梁公司的比波,在本公司任职期间,成功地完成了各项工程。鉴于其卓越成就,对他为公司所施工的铁桥工程的新兴事业,本人可毫不犹豫地向各位董事大胆推荐。

艾加·汤姆森

在联邦政府的经费补助下,圣路易决定在密苏里河上建一座铁桥,吉斯通桥梁公司承揽了这项大工程,并派比波前往圣路易协助伊兹上尉,共同设计怀亚桥的架设工程。

设计者伊兹上尉相当有名气,他同时也是陆军装甲车与装甲船的设计者,由于比波与他意见不统一,这项建桥工程进行得很不顺利,后来又因为伦敦的公债出了问题,与华盛顿产生了摩擦,更导致了计划延宕。

卡内基得知未付设计资金,亲自到圣路易对比波说:“若资金送不来,就停工等钱送来再进行!”

在工程完工之后,卡内基还和上校在圣路易待了几天,以防在公司收到全部工程款之前,有其他人占有使用这座桥。上校把桥两端的木板抽走,并制订了一个警卫轮班的计划。

那时候,上校十分想家,迫切地想回到匹兹堡去。他决定搭夜班车走。这弄得卡内基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留下来,这时候,卡内基想起了他的那个弱点。

卡内基告诉他说他特别想给他妹妹弄两匹马,把两匹共轭的马送给她作礼物,而且他听说圣路易是著名的好马产地,不知道他是否见过一些出色的马匹?

这一诱饵立刻发挥了效用,上校立刻上钩了。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卡内基介绍他见过的马和几个他去过的马场。

卡内基问他能否多在这里待几天,借此时间帮助卡内基挑选良马?卡内基心里知道得很清楚,上校肯定要认真观察,并且试驾多次才能决定,这样他就会忙碌起来。

事情如卡内基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上校果然买到了一对极好的马匹,可是随即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怎样才能把这对马运回匹兹堡去呢?用火车他不放心,而好几天也没有合适的船只。

应该说是卡内基很走运,在那两匹马儿平安运走之前,上校绝对不会独立坐火车离开。上校的确是卡内基最喜欢的合作伙伴之一。

千方百计获得合同

对卡内基来说,吉斯通桥梁公司总是满意的泉源。几乎美国所有修建铁桥的公司都失败了。多家建桥公司所建设的许多铁桥倒塌了,因此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灾难。有些桥梁在强风的压力下,被吹垮了。

但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在吉斯通公司建造的桥梁上面,尽管有些桥梁也建立在风势并不和缓的地区,这绝不只是出于运气。卡内基坚持使用最好的建材,从不偷工减料。

开始的时候,卡内基使用自己的铁,后来又用自己的钢材。对于结构的安全性,卡内基对自己的检测最为严格。

如果有人要卡内基建造那种不够坚固的或者说设计不太科学的桥梁,卡内基会毅然拒绝。只有那些值得为之盖上“吉斯通印记的工程”,卡内基才会准备与之签署协议。

为此,美国很多州都与吉斯通桥梁公司有合作关系。

卡内基认为艰苦工作是成功的秘诀。在工作得到认可之前,几年的艰苦工作是必要的;但在此后,便可一帆风顺。为此,卡内基从不拒绝抵制那些质量检测员,并且在卡内基的公司里,他们还能得到很高的待遇。

卡内基一向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他认为公司企业应当通过出色诚实的工作去取得显著成功。

即便是在今天这样竞争激烈的日子里,每一件事情看起来都是价格问题,事实上,探究商业取得成功的根源,质量依然是很重要的因素。对质量的关注,公司里的每一个人,从最高层的总裁到最卑下的体力劳动工人,都不应该忽视。

车间的卫生、良好的工场工具和周围的环境,事实上这些因素都比想象中的重要。

一位很重要的制作业主曾经无比骄傲地跟卡内基说过,曾有当地一位质量检测员来他们工厂工作,但他刚到工厂一露面,就被他们的工人赶跑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质检员来过。

卡内基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暗暗地对自己说:“这家公司肯定在竞争中站不住脚,当严峻时刻来临时的时候,它将面临失败。”

后来的结果证实了他的判断。一家企业得以发展的可靠基础是质量,成本远远不如它重要。

有好几年,卡内基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吉斯通桥梁公司的日常事务上。每当需要签署重要的协议时,卡内基都会亲自参与谈判、竞标。

1868年,卡内基和工程师沃尔特·凯特一起去爱荷华州的迪比克,为在当时被认为是最大的一座铁路桥竞标,当时河面被封冻住了,他们坐着4匹马拉的雪橇过了河。

这一趟外出证明了成功源于细节的绝对正确性。

那一次,卡内基的公司并不是出价最低的竞标者,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芝加哥的一家桥梁建设公司,当时招标董事会已经决定要和他们签署协议。

卡内基四处找机会,并和几位董事谈了谈。发现他们对铸铁和熟铁的区别一无所知。卡内基总是用熟铁来建造桥梁上的横木,而他的竞争对手用的却是铸铁。

于是卡内基就在这一点上做文章,他描绘出轮船撞到不同材料时候的情形,如果横木是熟铁,发生碰撞时,它最多只会弯曲。而如果是铸铁的话,横木会断裂,然后导致整座大桥倒塌。

卡内基非常幸运,会上其中的一位董事是著名的佩里·史密斯,进一步强化了卡内基的论点的说服力。

他对董事会陈述,卡内基所描述的情况千真万确。前一个晚上,他驾着马车在黑暗中撞到了街灯柱,恰好那柱子是用铸铁造成的,在这一撞击之下便断成了好几截。

“啊,先生们,”卡内基说,“这就是重点所在,多花一点点钱,你们就可以拥有一座用熟铁建造的大桥,能在任何轮船的冲击下屹立不倒。我们公司所建造的桥梁从来都是质量第一,我们的桥从来没塌过。”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招标方的总裁,伟大的参议员艾利森先生,问卡内基能否让他们再商议一下。

卡内基回避了。

很快,他们便把他请了回去,提供给他合同书,但希望价格能低一点,再减去几千元。

卡内基同意做出让步。

多亏了那根铸铁灯柱,卡内基得到了一份利润丰厚的合同。更加重要的是,这份合同为卡内基的公司赢得了在迪比克的信誉,胜过了任何其他的竞争对手。

这次谈判为卡内基和全美最优秀的、最可贵的公众人物艾利森先生之间长达一生的、坚不可破的友谊打下了基础。

事后,卡内基总结说:

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份合同,那么你需要多与招标方接触。只有投标人在场,街灯的被撞或者其他不可知因素才有可能帮你赢得竞标。如果可能,请尽可能留在现场,直至你可以把合同揣在兜里带回家中。

卡内基在迪比克就是这么做的,虽然对方提出可以先走一步,合同会寄给他们再签字生效。但是卡内基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与铁路财团加勒特的合作

在建完施托伊本威尔大桥之后,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觉得有必要在帕克思保和惠灵两地建造桥梁横跨俄亥俄河,以防止他们主要的竞争对手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取得决定性的优势。轮船的时代很快就成为了过去。

由于与这几座桥梁的合同关系,卡内基认识了加勒特先生。他当时身居要位,是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的总裁,与他相结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卡内基非常渴望能获得这两座大桥及其所有引桥的工程项目,但是他发现加勒特先生非常果断地认为,卡内基的公司不可能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的工作,希望由他自己的工程队来承建引桥和跨度较窄的桥梁。

加勒特问卡内基:“能否使用卡内基公司的专利技术?”

卡内基回答说,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愿意如此合作,这让他感到无上荣幸,并表示能得到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的认可比10倍的专利使用费更有价值,同意对方使用自己公司所有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位铁路大资本家对卡内基的公司产生了良好的印象。加勒特非常高兴,出乎卡内基的意料,加勒特邀请卡内基到他的私人房间里,非常直率地谈一些总体上的事务。

尽管他知道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总裁和副总裁,托马斯先生和斯考特先生是卡内基的好朋友,但他还是着重提到了和他们之间的争吵。

卡内基告诉他:“在我来这里的途中,路过费城,见到了斯考特先生,斯考特还问过我要往哪儿去。”

当卡内基告诉斯考特他要去拜访加勒特先生,争取得到俄亥俄大桥的合同时,斯考特说卡内基这次是在做傻事,一定会失败。加勒特先生绝不会考虑把合同给他,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卡内基以前是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雇员,和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关系密切。

加勒特先生立即表示,自己是不会拿公司利益做赌注的,他只会选择最好的合作伙伴。他的工程师已经写出报告,卡内基公司的方案是最好的,托马斯和斯考特将会看到,他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公司利益至上。

尽管他十分清楚卡内基是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人,但是他还是愿意把这份工程交给卡内基公司去做。

谈判的结果还是不能让卡内基满意,因为他们公司要做的全都是这项工程中最困难的部分——那些大跨度的桥面在当时被认为是极富风险、十分艰巨的任务——而加勒特先生承包了卡内基公司方案中所有小跨幅的桥面和最有利润的工作。

于是卡内基大胆地向加勒特质询,问他是不是不相信能在他建好砖石结构部分时就能让大桥开放通车,所以把大桥分了段。加勒特承认他正是这样认为的。

卡内基告诉他,在这一点上,他无须有任何担心。

为此,卡内基找到加勒特,对他说:“加勒特先生,我个人给你保证金作为抵押,你认可吗?”

“当然。”加勒特说。

“那好,”卡内基回答说,“那现在就给我些压力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愿意冒一次险。如果你给我整个的合同,以保证你的桥能在规定的期限内建成通车,你需要多少保证金?当然,你的砖石结构也得在那时候完工。”

“哦,年轻人,我希望你支付10万元。”

“没问题,”卡内基回答,“准备签约吧,把整个工程给我,我的公司不会让我损失掉10万元的,你应该了解。”

“没错,”他说,“我相信如果你押上了10万元,你的公司将会没日没夜地干,而我也可以按时得到我的桥了。”

这个安排使卡内基公司得到了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的庞大的合同。不用说,卡内基绝对不会打算赔掉10万元保证金。卡内基的搭档们比加勒特先生更加了解这项工程的情况。

俄亥俄河可不能视同儿戏,在他们完成任务很早之前,卡内基和搭档们就从合同的责任中解脱出来,把大桥的上层建筑交给了银行,等待他们完成桥梁的部分建筑。

加勒特先生很为他的苏格兰血统感到自豪,他和卡内基之间还谈起过伯恩斯,卡内基与他结下了牢固的友情。

后来他邀请卡内基到他在乡间的别墅中做客。

他是那种在乡村拥有豪华别墅的少数的美国绅士之一,有数百亩美丽的庄园、公园般的驾驶车道、一群训练有素的马匹,另外还有牛、羊、狗等动物。他的家被认为是英国贵族乡村生活的翻版。

后来加勒特决心让他的铁路公司进入铁轨制造业,并且申请使用贝西默的专利权。

这对卡内基的公司来说可是件大事,因为巴尔的摩和俄亥俄公司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之一,他们自然急于阻止他们在坎伯兰建造轧轨钢厂。

卡内基认为,对于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来说,这将是一项失败的规划,他敢肯定他们购买钢轨要比自己生产便宜得多,因为他们自己需要的量很小。

卡内基为此特意去拜访了加勒特先生,那时候外贸和轮船航线的发展乐观,前景看好,加勒特正在为此而感到高兴,因为这样巴尔的摩便成为了一个港口城市。

在侍者和员工的陪同下,加勒特把卡内基带到了他正要扩建的几个码头。

当时,外贸货物正从轮船上卸下来,放进火车车厢里,他转过身来对卡内基说:“卡内基先生,你现在应该为我们巨大的商业系统而感到惊叹,并且也要理解为什么我们有必要生产我们所需要的所有东西,甚至是铁轨。我们不能依靠私人企业为我们提供任何主要物资,我们将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

“很好,”卡内基回答,“加勒特先生,这确实很庞大,然而事实上,你的‘巨大系统’并没有让我震惊,我读了贵公司去年的工作报告,发现你们为别人运输货物上的收入是14000万元。我控制的公司从山上采掘原料,然后以更高的价钱卖出去。与卡内基兄弟公司相比,你的才是真正的小公司。”

卡内基的铁路学徒身份在那里显示出了优势。从此,卡内基再也没有听到巴尔的摩和俄亥俄铁路公司要和卡内基公司竞争的消息。

此后,加勒特先生和卡内基成了更要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他俩之间的友谊也保持了终生,加勒特甚至把自己饲养的苏格兰牧羊犬送给卡内基作为礼物。

决定介入钢铁行业

吉斯通公司作为其他所有公司的母公司,卡内基对它有一种独特的偏爱,但是在熟铁明显地显示出它对铸铁的优势之前,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因此,为了保证同样的质量,也为了制造出当时买不到的特种型材,卡内基决定介入钢铁行业。

卡内基的弟弟和他开始对托马斯·米勒、亨利·斐浦斯和安德鲁·克鲁曼的小炼铁厂感兴趣。米勒和克鲁曼最先成立了这个炼铁厂,后来又把斐浦斯拉了进来,在1861年11月借给他800元以购进公司的1/6股份。

米勒是钢铁行业的先锋,而安德鲁·克鲁曼在阿尔勒格尼有一个小小的锻造厂。作为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部门主任,卡内基发现他这里生产的车轴是当时最好的。

克鲁曼是一个伟大的技工,尽管那时候在匹兹堡默默无名,他发现只要是与机器有关的事务,都值得好好去做。他的德国式思维让他对事物看得很透彻。

他所制造的东西价格十分昂贵,但是经久耐用,从开始使用的时候起,他可以从这一年底用到另一年底都不会坏。那个时代谁也不知道一个车轴能使用多长时间,因为没有科学的方法对材料进行分析。

克鲁曼是德国人,善于创造发明。他最早采用冷锯法,将冷铁按照要求切成精确的长度。

他发明了镦锻机,可以制造连接桥梁的物件,同时,他还建造了美国第一个万能铣床。这些都被卡内基的公司采用了。

当伊兹船长买不到圣路易桥拱的连接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克鲁曼告诉卡内基他们说他可以做出来,同时他还解释了其他人失败的原因。然后,他成功地做出来了。

这是到那时候为止做出来的最大的半圆形联轴节,卡内基对克鲁曼非常有信心,从不会质疑他的能力。

卡内基家和斐浦斯家之间有着亲密的关系。在早年时期,斐浦斯的兄长约翰是卡内基主要的伙伴。亨利有几年是卡内基的下级,但还是很成功地引起了卡内基的注意,因为他是一个聪明活泼的人。

有一天亨利要他的哥哥约翰借给他25美分,约翰以为他有重要用途,因此问也没问就给了他。

第二天上午,《匹兹堡快报》上登出了一则广告:

一个勤劳的男孩企盼一份工作。

这就是精力充沛而又勤劳的亨利使用25美分的所在,也许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一下子花去25美分。

著名的迪尔沃斯和彼德威尔公司对这则广告产生了兴趣,要这个“勤劳的孩子”去与他们见面。亨利去了并且得到一个跑腿的差事。按照当时的惯例,他每天上午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扫办公室。

他跑去征求父母的意见并且得到了他们的许可,就这样,这个年轻人后来投入到海运商务当中。这样的男孩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他的。

这是一个老故事了,后来他很快成为了老板的臂膀,在这家公司一个间接的分部里获得了一小部分股份。

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就在几年前,他吸引了米勒先生的注意,米勒和安德鲁·克鲁曼为他做了一小笔投资,于是他们终于在第二十九大街建立起了那家炼铁厂。

此外,他曾是卡内基弟弟汤姆的同学和密友,在还是小孩的时候,他们便在一起玩,直至卡内基的弟弟在1886年去世,他们都是好朋友。

不幸的是,克鲁曼和斐浦斯很快就因生意上的问题与米勒产生了分歧,并且迫使米勒离开了工厂。

一天,卡内基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听到汤姆·米勒一边骂人,一边跑了进来。

“我要干掉克鲁曼兄弟!”汤姆·米勒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满脸通红地跑进卡内基的办公室。

“看这个!”他说,把一张揉成团的《匹兹堡新闻》晚报丢给卡内基。

卡内基看到三行广告:

启事:汤姆·米勒自即日起脱离都市钢铁制造公司。米勒先生此后之商业行为及银行往来概与本公司无关。

克鲁曼兄弟

卡内基详细地问清事情的原委后,知道原来是由于公司订货猛增,几个股东分摊利润发生矛盾引起的争端。在争吵后,因铸造技术在身而狂妄自大的克鲁曼兄弟竟将还担任业务工作的汤姆·米勒和亨利·斐浦斯两人赶出了公司。

卡内基思考了一下决定去和克鲁曼谈谈。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卡内基从中调停而发生好转,斐浦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与克鲁曼兄弟站在一起了。

这样,汤姆·米勒明显被孤立了。

卡内基向汤姆·米勒建议再开一家新公司,并计划把都市钢铁公司一分为二。卡内基请霍姆坞德镇的企业家们一起投资产油河的油井,并且以拥有5位千金而自豪的克鲁曼先生为大股东,创建以希腊神话中独眼巨人为名的公司,即“独眼巨人”制铁公司。从此,卡内基必须同时关注这两家各自独立的制铁公司。

钢铁时代即将来临了。在这个时期出现于南北战争西部战场的格兰特将军,使北军转而占据优势。对于南军来说,格兰特将军是个克星。

1863年7月4日,格兰特将军攻陷了维克斯堡,它被称为“密西西比河上的直布罗陀”,因此这场战斗具有关键性质,维克斯堡的失去使南军通向西方的联络线全都遭到切断。

1863年末,南军开始向佐治亚总部撤退。林肯总统任命格兰特为北军总司令,夏曼将军奉命攻打佐治亚。

率领60000精锐的夏曼不负重托,1864年9月2日占领了亚特兰大,年底又攻克塞芬拿堡。这样,林肯对南方联盟实施的海上封锁发生了实际的效果。

南方从繁荣的巅峰跌落下来,不仅负伤者和病人急需的奎宁、吗啡等医药用品欠缺,而且连咖啡、茶、肥皂、纸、布和火柴这些日用品及小麦、肉类等食品也严重短缺,更缺乏盐。

南军开出用钢铁装甲起来的“弗吉尼亚号”军舰,开始突破封锁。北军也派出了伊兹上尉所设计的河川装甲舰及装有旋转炮塔的装甲舰。

“钢铁时代即将来临了!”卡内基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有多少遍。他得知这些消息早在创设铁桥公司之前。

帆船时代过去之后,南北战争的发生,也使木造船舰几乎成为历史名词了。卡内基自言自语,考虑着即将到来的时代。

与弟弟刚见过面,卡内基便被告知,“召集令来了!”卡内基惊慌了一下,随即说:“到匹兹堡去找代理商。”

这时,卡内基制造铣铁、铸铁的公司成立了,铁桥公司的业务也蒸蒸日上,而伍德拉夫卧铺车公司成绩也很好,这时候是绝对不能去当兵的。匹兹堡有为人找替身的代理商。

当时,在战争末期若要躲避召集,合法的条件是捐献300元并找个替身。但物价已飞涨到10倍以上,这时候找替身是非常困难的,适龄青年很少。

由于代价高,卡内基花了850元才逃脱了兵役。

投资俄州大油井

1859年秋天,斯考特晋升为宾夕法尼亚铁路的副董事长,两年后爆发南北战争,卡内基再过数日就24岁。

斯考特向他透露升为副董事长,就得到费城去上班!卡内基虽然愿意,但是斯考特已向汤姆森董事长推荐他为匹兹堡管理局局长,并说要扩大匹兹堡管理局的职能,宾夕法尼亚地区将进入这一地区的管辖之下。

卡内基立即赞成。他的月薪升至1500元。

卡内基十分高兴,赶快回家向母亲报告这个好消息。汤姆年方16岁。卡内基一回到家,就跟弟弟说要他给他当秘书。同时建议母亲把现有的住房卖掉,搬到安静的地方去住。

斯考特的侄女丽白卡建议搬到她居住的霍姆坞德镇住。她一直照顾着斯考特的子女。她说正好他家隔壁有房子要卖。附近只有几户人家,是高级住宅区。搬到该镇后,邻居都是优秀的知识分子。

以后,卡内基制铁的伙伴斯都瓦及到国外旅行一起同行的邦迪波特都是邻居。好学的汤姆·米勒也搬到了附近,这尤其使卡内基感到高兴。汤姆·米勒辞去铁路工作,服务于匹兹堡的车轴工厂。

住在这附近的另一个显耀的家族则是创立匹兹堡铁工厂的威廉·克鲁曼家族。这位富有的克鲁曼先生引以为骄傲的是,他有5位才貌双全、正值妙龄的女儿。

汤姆·米勒及卡内基的弟弟汤姆,分别娶了克鲁曼的女儿为妻,因此,卡内基、克鲁曼及米勒三家结为姻亲。

1862年,宾夕法尼亚的大油井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当杜雷克在产油河的提特斯维尔开采到石油之后,卡内基的朋友威廉·克鲁曼对这一发现产生深厚的兴趣,可是,除了和卡内基一起到油井地区考察了一番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一次很有意思的旅行,大量的人涌入油田,甚至很多人找不到栖身之所。尽管人们成群地涌入,但只有极少部分的人退回。只需几个小时,简陋的小木屋内就挤满了人。

仔细盘算一下,你会为之感到惊叹,在他们一生中,他们没有过几天舒适的生活。他们都是经济实力在中等之上的人,有了可观的资产,却依然为了寻求财富而甘愿冒险。

让卡内基感到惊讶的是,这里四处都洋溢着幽默和欢笑,仿佛是一次巨型的野餐,充满着有趣的事情。每个人都欢天喜地,以为财富唾手可得,到处都呈繁盛之象。

在钻塔的顶端飘扬着旗帜,上面写着古怪的标语。卡内基看见两个人在河岸边操作着踏板掘地取油,他们的旗帜上写着类似“不成功,不罢休”一类的豪言壮语。

他们目标明确,努力向下,再向下;为了石油,更多的石油。

在这一地区,美国人的适应性得到了最好的体现。秩序很快就在混乱中产生了,卡内基他们到达之后不久,沿河居住的人们便组成了一支铜管乐队,开始为他们演奏小夜曲。

卡内基可以信心满怀地打赌,如果有1000个美国人到了一个新的大陆,他们一定可以把自己很好地组织起来,建立起学校、教堂、报社还有铜管乐队,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为他们自己提供文明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不断努力发展自己的国家。

而同样多的英国人处于同样的环境下,估计他们会首先找出一个具有最高贵的血统,在他们之中世袭爵位最高的人,这个人便因为他的祖父而成为理所当然的领导者。

美国人之中只有一条准则,那就是:有用,便有价值。

开始的时候,这一地区的塞内卡印第安人用毛毯在河的表面取油,每个季度都能卖几桶油。而现在这里则有好几个市镇、精炼厂和数百万元的资金。在那些早期的日子里,所有的安排都具有最天然、最原始的特点。

采到石油后,便被放到平底船中,这种方式泄露严重。河水灌入船中,石油便随水而漂走了。

河流很多地方都筑起了大坝,在特定的某一天或者某一时刻,大坝打开,油船便漂到阿勒格尼河,随后到匹兹堡。

这样一来,不只是那条小河,就连阿勒格尼河也被石油所覆盖。据估计,石油在运往匹兹堡的途中,会有1/3流失。而油船在出发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已经因为泄露而损失了1/3的石油。

当年印第安人收集起来的石油在匹兹堡装瓶出售,价格就像药水一样昂贵,每小瓶可以卖到一元。当时盛传,它是治疗风湿的特效良药。当它因供应充足而变得价格低廉的时候,它的灵验也就消失了。人类是多么愚蠢可笑啊。

卡内基兄弟马不停蹄地往返于产油河,输送石油的平底船行驶于阿勒格尼河,另外还用马车拉油桶等。

看到这情景的卡内基兄弟,构想在匹兹堡的阿勒格尼河畔建造油槽。他们看到无法运完的石油流入产油河甚为可惜。

最好的几口油井在斯图里农场,基于此,卡内基作出了选择,用40000元把它们买了下来。克鲁曼先生提议挖掘一个足以容纳10多万桶石油的池子,泄露了的原油每天随河水流到里面,来建立一个所谓的“油湖”。

他俩当时预想,在不久的将来,当石油供应终止的时候,这样储存起来的石油便可派上用场。这一想法很快就付诸实施,他俩一直在等待着石油供应终止这一伟大时刻的到来,然而在他俩损失了好几千桶后,这一时刻还迟迟没有露面,于是他俩便放弃了这个计划。

克鲁曼预言说,当石油的供应停止时,每一桶可卖到10元,因此,这个湖中便已有了100万元的价值。卡内基不相信,地下的石油储存可以持续以每天几千桶的速度开采,而不会枯竭。

这40000元的投资是他俩到那时为止最有成效的,由此获得的收入来得正是时候。他俩在匹兹堡新建的一座钢铁厂不仅需要他俩能调动的所有资金,还需要他俩的信用贷款。

回首当年,卡内基认为,贷款对于年轻人是大有好处的。

卡内基对石油冒险的兴致日浓,后来他还去过产油区好几次。

在1864年,他去了一趟俄亥俄州的油田,那里生产的一种石油,其质量特别适合用来提炼润滑油。

克鲁曼先生和大卫·里奇先生、卡内基同行,这次旅行是卡内基最离奇的经历之一。他们在距匹兹堡数百千米的地方离开铁路线,穿越一个人烟稀少的地区到达克河水域,看到那口巨大的油井,他们几个在离开之前买下了它。

在他们返回的时候,冒险才真正开始。在他们去那儿的时候,天气非常好,而且路况也很不错;在那里停留期间,雨便已经开始下起来了。

他们几个坐着四轮马车返回,然后大雨滂沱,这让他们寸步难行。道路变得十分泥泞,马车吃进泥里很深,行走艰难。很显然,他们必须在雨中行走一夜。

克鲁曼先生全身舒展,躺在马车左边一侧;里奇躺在右边,因为卡内基比较瘦,还不足100磅,便夹在这两个肥胖的绅士中间。

马车不时地上下颠簸,以一种蛮横的方式前进,很快又无法前行了。他们就以这种方式度过了那晚,在马车的前部横着一条凳子,搭上苫布他们就钻入苫布下面睡觉,尽管条件艰难,但那晚他们依然过得很高兴。

第二天晚上,他们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成功抵达了一个乡村小镇。镇子里的小教堂亮着灯,他们能依稀看见它的形状,还能听见教堂里的钟声。

他们刚到客栈,就有一个委员会过来说,圣会已经开始了,很多人正在等着他们。

有趣的是,卡内基被当成了那位缺席的牧师,有人问他多快可以和他们一起到会议室中去。卡内基和伙伴们很想开个玩笑,可他们几个实在太累了,便就此作罢了。

那一次,卡内基差一点占有讲道坛,离充当牧师只有一步之遥。

卡内基的投资牵扯进了他太多的精力,因此,他决定脱离铁路公司的业务,全身心地投入到他自己的事业中来。

汤姆森总裁将他召回费城,想要提拔他做刘易斯先生手下的总经理助理,办公地点在阿尔图那。卡内基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跟汤姆森说自己已经决定放弃铁路公司的工作。

卡内基想发财,而铁路公司的工资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点,卡内基又不愿用不正当的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

当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卡内基作出一个裁断,要得到最高法庭的批准,那里驻着法官。

在卡内基写给托马斯总裁的信中,他又重申了这一点。他在回信中给予了热情的祝贺,卡内基于1865年3月28日向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提出了辞呈,辞去了他的职务。

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匹兹堡分部主任办公室

匹兹堡分部的全体员工、先生们:

至此分别之际,我要为不能再与你们携手工作深表遗憾。

经过12年来的愉快交往,我以一个人的名义,向那些和我一起忠诚地为公司服务的员工表示敬意。

对于我的辞职,只有一点令我痛苦,那就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与你们保持密切的联系,包括其他部门的很多人,他们在与我的商业交往中,已经成为我的朋友。

我向你们保证,虽然我们之间将不再有公务上的关系,但我将一如既往地祝你们健康、幸福。我相信,经过多年来对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贡献,你们将分享它的成功和光荣。

最诚挚地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感谢你们用积极的工作来支持我,也请你们对我的继任者给予同样的支持。

此致

敬礼

安德鲁·卡内基

1965年3月28日

铁路公司的员工送给他一只金表。卡内基一直珍藏着这块表和汤姆森先生的信作为宝贵的纪念品。

关注钢铁产业的最新行情

卡内基和弟弟汤姆也在讨论着国内的局势和最新消息。汤姆拿着报纸,上面刊载着斯坦顿部长的声明。卡内基读后,看到措词果然相当严厉。

夏曼将军容许南军投降的条件等于是再次承认南方联盟的分离,给予反叛者武器弹药及容许奴隶制度。

卡内基不顾这些消息,他要将都市钢铁制造公司与独眼巨人公司合并,毕竟,要双眼的巨人,才能应付今后铁的要求。战争一结束,大量的订单一定会涌来的。

卡内基预料“买美国货,使用美国制的铁轨”这一法案将获得通过。他还已经决定辞去宾夕法尼亚铁路的工作。这是他早先的计划,一旦战争结束就辞掉铁路工作。

这时卡内基29岁。在人生旅途中,29岁是一个重要的阶段。

在卡内基的29岁,战争造就了大量的机会,但稍有失误就会丧失前途和生命。无疑,他巧妙地运用了这一段青春年华。

在这以后,卡内基并没有在家闲居,为了思索在人生中的这次转变,他打算做一次旅行,与好友亨利·斐浦斯和邦迪·波特同返回丹弗姆林。

他在临行前,敦促克鲁曼兄弟、斐浦斯与因吵架而同他们分手的汤姆合好,将两家制铁公司合并一家,创立了“联合制铁公司”。同时,也让弟弟汤姆创立了“匹兹堡火车头制造公司”。

由于五大湖的苏必利尔湖畔的铁矿质地优良,卡内基是所有人,所以也规定汤姆跑苏必利尔矿山。从此,这里成为卡内基财富的宝库。

以比波上校为核心,加上林维尔和席夫拉的吉斯通桥梁公司,到战争结束时,股金已从每人1250元增长至80000元,宾夕法尼亚铁路董事长汤姆森以太太的名义参加,汤姆·斯考特也投资了40000元,仍旧以卡内基的名义持有,并且仍按以往的原则均分利润。

汤姆·斯考特复职,被指派为宾夕法尼亚铁路的董事长,他和汤姆森仍保持昔日董事长与副董事长的关系。

这时,在克利夫兰经营谷物生意的洛克菲勒,也活跃在产油河的下游,而卡内基则专注于钢铁方面。

在南北战争中,斯考特与凯麦隆、宾夕法尼亚州出身的陆军部长,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共同窃夺国家经费,中饱私囊。

议会在弹劾他们的文件中写道:

与腐败的宾夕法尼亚的政治领导人凯麦隆共谋,向业者收巨额款项的汤姆·斯考特,使部队输送的运费增加5成,擅自获取巨额利益。

依众议院特别调查委员会报告第二号文件指出,光是1862年度,宾夕法尼亚铁路就较前一年增加了135万元的收益。

如果上述资料可信,那么可以确定汤姆·斯考特与汤姆森两个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滥用职权,谋取大量钱财。所以,拱心石桥梁制造公司增加资本时,他们秘密投资80000元并不困难。

伍德拉夫的卧铺车投资案以来,卡内基利用斯考特秘密投资的金钱,派上很大的用场,这个时候,南北战争后创立的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在华盛顿议会正式推动下,正呈现出一片大好前景。

卡内基果断地辞去了在宾夕法尼亚铁路的工作,准备单枪匹马闯天下,正好遇上了大好时机。

里德·德纳队翻越内华达山,征服了加利福尼亚。

美墨战争后,这里成了美国的一个州,议会很快拨出15万元经费,让陆军部在1853年勘查并且计划修建横贯大陆的铁路。陆军部在报告中建议,越过落基山北部和南部可以各建一条铁路,另外在大草原的中央也可以建一条或几条铁路。

1862年,即南北战争开战一年后,联邦议会通过了法案,让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承建内布拉斯加至加州的铁路。

几乎没有什么投资比铁路更加赚钱了。铁路公司承建铁路,不仅可以通过政府而无偿取得铁路修建所需的土地,并且可以获得沿线大约1560万平方米的土地,建设材料也可以从这些土地上无偿采伐、运出及使用,并且政府还提供贷款。

马萨诸塞州铁锹制造公司的艾姆兹,在加州淘金热的时候,大量生产铁锹,赊给萨克拉门托的淘金业者,后来因为被倒账,几乎破产。澳大利亚发现金矿脉后,他将大量的铁锹以现金交易输出,得到不少利益,并且趁热打铁,把艾姆兹铁铲运往世界各地。

然后,艾姆兹加入了共和党,在马萨诸塞州出马竞选众议员获胜。据说他从来未在议会中发表过演讲,是一位“沉默议员”。可是他在幕后的政治活动却十分成功,林肯总统对他十分信任。

在建设横越大陆的铁路主线中,联合太平洋铁路之所以受到认可,沉默议员艾姆兹立下了汗马功劳。

南北战争还没结束,艾姆兹就创立了信用流通公司,后来出现的渎职事件,把总统也牵扯进来。在建设南太平洋铁路的时候,它转卖官方或者大公司的抛售品,成为一个赚取中间利润的空头公司,扮演了一个“金融隧道公司”的角色。

艾姆兹联合了很多新英格兰的小资本家,共集资250万元,从联邦政府那里无偿地取得土地及建设贷款,进行约400千米的铁路铺设。后来又延长约1070千米。艾姆兹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在延长的铁路完成后,由信用流通公司强卖给联合太平洋铁路。

至南北战争结束时,美国约有56000千米长的铁路线。纽约到旧金山大约3700千米,全国的铁路长度差不多是它的15倍,34年以后的1899年,又延长为原来的5倍以上。

联邦政府与议会首先批准联合太平洋铁路,再以它所建造的铁路为中心路线,核准另外3条横贯大陆的铁路路线。

一条从苏必利尔湖,横穿明尼苏达,经过位于加拿大国界附近的蒙大拿西南部,再横越过落基山脉,到达俄勒冈的北太平洋铁路;第二条以密西西比河口的新奥尔良港为起点,横越过得克萨斯州,经墨西哥国界城市埃尔帕索到达洛杉矶,再从这里进入旧金山的南太平洋铁路;第三条由堪萨斯州溯阿肯色河,再横越科罗拉多河到达圣地亚哥的圣大菲。

与此同时,纵横交错的各种相连的铁路建设申请纷纷提出,居然有数十条之多,美洲大陆的铁路革命时代即将来临。

海外参观获益匪浅

在豪华客轮“苏格兰号”的甲板上,卡内基眺望着落日时的风景。天上晴空万里,海面风平浪静。时值5月,海风迎面拂来,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世上事真是瞬息万变!想到近来的变化,卡内基不胜感叹。再过不久,乘坐伍德拉夫的卧铺车,几天就可以由纽约抵达旧金山了。

冷冻货柜车已经开始把芝加哥的牛肉、鸡肉,与明尼苏达州的蛋类运向纽约。斐浦斯拨弄着自己身上闪闪发亮的金链子,此时显得雄心勃勃,喋喋不休。

邦迪一向自命为业余艺术家。他在甲板上一直手不离开小提琴,也表达了自己的愿望,想从苏格兰前往巴黎,然后再到米兰,去欣赏一下歌剧。

用伍德拉夫的卧铺车,把伦敦和巴黎的一流银行家载往旧金山……卡内基又一次深深地感叹。

在这艘豪华客轮的头等舱中,在座的还有曼哈顿银行总裁毛里松,卡内基知道后马上致献花束,或许以后得跟他申请巨额贷款。

卡内基躺在霍姆坞德住宅前的草坪上的时候,想到在自己的人生路途中已经历了一个重大的转折,他又兴起了回丹弗姆林的念头。卡内基向两人每人要了300美元,然后在匹兹堡消失了一个星期,他回来的时候,给两个人每人3000美元。

对于如此大的回报,卡内基却若无其事地说,他在提特斯维尔卖了石油股票。他是玩石油股票的老手,但他对那污黑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在阿勒格尼纺织厂负责锅炉时,除了木材,他也曾使用过石油,一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他就感到恶心。

美洲大陆现在是铁路时代!钢铁时代需要建造铁桥、火车头和钢轨,钢铁是一本万利的。他这么思索。铁路建造得越多,就越对自己有利。但是如果想垄断大陆横贯铁路的铁轨和铁桥,又要采取什么方针呢?

他带着如何实现这个梦想的思考,渡过了大西洋。

3个旅行者背着深褐色的背包向欧洲进发了,他们先后从卡内基的故乡丹弗姆林来到伦敦,渡过了多佛尔海峡,踏上欧洲大陆前往巴黎、瑞士和罗马,在游览了庞贝古城的维苏威火山后,结束了这为期280天的旅行。

对于卡内基,由于他此行取得了事业上的两大收获,这是他毕生中最为难忘的假期旅行。

在此之前,卡内基对绘画和雕刻一无所知,但很快他就学会了鉴别一些大画家的作品。

也许有人不会感觉到他在欣赏大师们的伟大作品时所获得的那种能力,但是当他回到美国,你会发现他开始无意识地抵制那些以前在他看来漂亮的东西,开始用一种新的标准来审视作品。那些真正的杰作给他的印象是如此之深,一切自命不凡的作品便再也没有了吸引力。

这次欧洲之行也第一次让卡内基感悟到了音乐盛宴的无穷魅力。当时伦敦的水晶宫正在庆祝韩德尔的诞辰,在此之前卡内基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体会过音乐的魅力和壮美,而在此之后他也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他在水晶宫所听到的、他后来在欧洲大陆的天主教堂中所听到的,还有唱诗班的合唱,都毫无疑问地使他对音乐的鉴赏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在罗马,教皇的唱诗班和教堂在圣诞节和复活节举办的庆祝活动更使他站到了音乐之巅。

这次欧洲之行对他的商业意识也极具意义。在伦敦,卡内基与他的堂弟乔治,在一位工程师的陪伴下一同参观了伦敦钢铁研究所。这之前,卡内基还不知道有关钢铁的专业知识。

他和乔治一起参观了冶炼钢铁的最新方法。这种新方法将会给今后的铁路用铁轨制造带来革命。过去先铸造成铣铁,再制作铁轨的方法,含有相当多的碳,缺乏弹性,极其容易产生裂纹。

而在伦敦所发明的这种钢材,采用一种特殊方法,在炉中以低温还原矿石时,除去了碳和其他杂质。这样,可以增加约1/3的纯度,能够大大地延长铁轨的使用年限。

他已经和道兹兄弟签约买下了美国的专利,这项专利的价值至少值5000磅黄金。他听说在德国莱茵也运用了道兹兄弟发明的这项制造钢铁的专利,所以他又打算和乔治一起去参观。

还有一个收获,也是乔治介绍的,就是在英国取得的关于焦炭洗涤还原法的专利,他也买下了这项专利。他肯定这些行动将会带来金黄的果实。

焦炭这种有小孔的煤渣,在匹兹堡都被丢掉了。如果把它们仔细洗涤,再燃烧煤渣等到熔解之后再沥上水,经过干馏后还可以再作为煤,用来制造钢铁。如果把它当作制铁用的燃料,用少量的石灰石就可以解决。

卡内基告诉他弟弟,在他回国以前要办妥以下几件事。

一是和汤姆·斯考特秘密签订为期10年的收购所有匹兹堡铁路煤渣的合同。这可以带来巨额利润!

二是已经收到了联合太平洋铁路即将开工的报告,立即转告汤姆·斯考特,马上与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董事长艾姆兹签订合同,独占伍德拉夫卧铺车公司。

三是应该立即开发南方发展的需求,英国对南方很有兴趣,马上前往田纳西州的纳什维尔、曼菲斯和维克斯堡——北方事业家对这3个城市还抱有反感,迅速垄断联合制铁的合同。

卡内基一行经巴黎前往瑞士作为期10天的旅行时,他的身体不佳,不得不与乔治他们一同在巴黎休息,同时,他给在匹兹堡的弟弟汤姆写了信。

22岁的汤姆留守匹兹堡,肩负重任,但他虽和卡内基是同胞兄弟,却生性保守谨慎,收到信以后,他忠实地遵照那富于冒险精神的哥哥的指示,毫不迟疑。

于是,1871年12月,卡内基开始筹集资金,在宾夕法尼亚铁路沿线建了几家工厂。卡内基与几家主要的煤炭公司签订了长达10年的合同,他们为卡内基提供煤渣。另外卡内基还需要铁路公司的运输,也与他们签订了合同。

劳德先生来到了匹兹堡,并且好几年主管这个项目整个的运行,还开始建造美国第一台洗煤机。他获得了成功,在采矿和机械设备领域他向来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很快他就将建厂的投资收回了。

难怪后来卡内基的合伙人要把焦炭厂纳入他们的集团公司,他不仅仅想拥有工厂,也想得到回馈社会的“慈善家”之誉,他已经声名卓著。

卡内基的炼焦炉数量不断增加,直至后来他们已经拥有了500座,每天能够洗煤1500吨。

每次说起炼焦炉的时候,卡内基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一个人使先前只长出一棵草的地方长出了两棵,就算得上有功于人类,那么,那些从扔掉的废料中生产出来优质焦炭的人完全有理由为自己庆祝。变废为宝,点石成金,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而能在我们这块大陆上成为这样一个先驱者,也是很了不起的。

参与美国关税法案

卡内基以前一直认为公司应该扩大钢铁厂的规模,许多与钢铁制造业息息相关的新兴行业也应该得到发展,而当时这些还正处于发展初期。所有对钢铁行业未来的担心都随着美国在进口关税上的举措而烟消云散。

卡内基清楚地认识到:“内战已经使美国人民下定决心,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任何与国家安全有实质联系的产业都不能依赖欧洲。美国所有形式的钢材和所需要的大部分铁一度依赖进口,英国是最大的供应国。美国人民强烈要求自足,国会决定向进口钢轨按价征收28%的关税——相当于每吨28元,当时钢轨每吨可卖到100元。其他物品也按相应比例征收。”

在美国制造业的发展中,保护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在内战以前,这还只是一个政党之间的问题。南方主张自由贸易,而北方则认为征收进口税是必要的。英国政府对邦联体制的支持,在它从阿拉巴马和其他一些攻击英美商业的武装民船中逃离出来之后达到了顶点。

由此美国人民对英国政府产生了敌意,尽管大部分的英国人民支持并喜爱美国。如今征收关税已经不再是一个政党的问题了,而是一项国家的政策,受到两个政党的一致支持。关税变成了爱国税,有利于经济发展。国会中的90多个北方民主党议员,包括议长都赞成这一点。

资本毫不迟疑地登上制造业这艘大船,自信得就像国家会尽一切可能保护它一样。

内战后的几年中,降低税率的呼声开始高涨,卡内基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争论。经常有人指责,制造业主贿赂议员的现象很普遍。但卡内基认为这种说法没有任何根据。

除了维持钢铁协会每年所需的几千元之外,他们从来没有为任何目的集过资。他们只不过为一次保护贸易对抗自由贸易的活动捐了款。

在卡内基的大力支持下,钢材的进口税持续下降,到后来降到了先前的1/4,每吨7元。至1911年时,进口税又降了一半,即便如此,在接下来的方案中还要得到继续修改。

克利夫兰总统为通过一项新的激烈的税则所做出的努力很有趣。他在很多地方降税太多,如果他获得通过的话,那么将会有多家而不是一家制造商受到损害。

卡内基被召往华盛顿,准备对威尔逊法进行修改,提高税率。参议员高曼、纽约州州长弗劳尔和许多出色的民主党人都和卡内基一样是坚定的适度贸易保护论者。

他们倾向于反对威尔逊法,因为它过于严厉,降税太过厉害,肯定会阻碍国内的一些工业。

高曼议院对卡内基表示,他希望卡内基尽量减少对本国生产商的损害,他还说他的同事们对卡内基有信心,如果税率能够大幅度降低,参议员们又一致支持这一法案的话,那么在钢铁的税率上,他们将接受卡内基的引导。

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弗劳尔也持同样的看法,让他们党同意卡内基所提议的大幅度降税,这没有丝毫困难。

威尔逊—高曼关税案获得了通过。后来卡内基会面高曼参议员,他解释说,他必须给棉花包让路,以确保一些南方参议员的利益。棉花包须免关税,所以,关税立法获得通过。

在内战刚结束的时候,卡内基还尚未出名,在制造业中的影响力还不够参加关税法的制定,所以他总是在扮演一个无足轻重的赞成者角色。

卡内基一向反对极端主义,既反对那些认为关税越高越好,对所有的减税措施一概抨击的非理性的贸易保护主义者,也反对那些抵制一切关税,倡导无限自由贸易的极端分子。

1907年,卡内基公司有能力应对国家废除在钢铁上的一切进口税,而不会有任何损害。高额关税在美国工业发展的初期是必要的。

欧洲没有多少剩余的产品,所以,即便这里的钢铁价格大幅度上涨,人们也只能从欧洲进口少数的钢铁产品,甚至这还可能导致欧洲钢铁产品价格上涨,国内的制造工业不会受到影响。

自由贸易只有在需求过量的时候才会妨碍国内钢铁价格的上涨。对于自由贸易,国内的制造商们无须害怕。

全力向钢铁业进军

卡内基旅行归国以后,就像是重新上了发条的机械一样,发疯似的行动起来,向钢铁发起了进攻。

不久,在联合制铁厂里,矗立起一座22.5米高的怪物,这是当时最大的熔矿炉,取了汤姆的未婚妻的名字,命名为“露西炉”。

露西炉建造耗资巨大,超出预算两倍,投资者对此都感到提心吊胆,生怕把老本都赔进去。但是卡内基的努力让这些担心都多余了,他大刀阔斧地行动:聘请化学专家驻厂,检验买进的矿石、石灰石和焦炭的品质,使产品、零件及原料的检测系统组织化。

在当时,从原料的购入到产品的卖出,往往处于混乱的状态,到结账时才知道盈亏,完全没有什么科学的经营方法。卡内基大力整顿,在工厂管理方面已改变了那种不周密的管理方式,贯彻了各层次职责分明的高效率的概念,大大提高了生产力。

但在这期间也发生了意外的事。卡内基的好友汤姆·米勒找到卡内基,拿出了一份辞职书。

看到事情已无法挽回,卡内基不再挽留汤姆,他买下了他的股份,支付的金额比实际票价高。但对于汤姆而言,把联合制铁股票放弃,无疑已损失了数百万元、数千万元甚至现在以亿来计算了。

在寒冷的北风吹拂下,中央公园内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落叶四处飘飞,不久又平静了下来。

号称当代第一饭店的纽约圣尼古拉斯大饭店,是一座刻有希腊风格雕刻的科林斯建筑,全部由大理石建成,富丽堂皇,天花板上悬挂着意大利制的冕形灯,把殿堂照耀得灯火通明。

吃过夜宵,卡内基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独自静静地看报纸,而这时在他对面的另一个角落,年龄与他差不多的乔治·普尔曼也在独自享用点心。

当这位绅士吃完点心匆匆离去后,卡内基快步跟出门外,尾随他并且打了招呼。

乔治·普尔曼的父亲以制造橱柜为业,住在纽约州比较偏远的乡下。普尔曼后来到了芝加哥,从事马车木匠的工作,由于乘坐过伍德拉夫的卧铺车,对这种卧铺车发生了兴趣,不久和地方的小铁路洽谈,收取了1000元的加工费,将普通客车改为卧铺车,得到芝加哥大铁路商人的赏识。

后来因为科罗拉多在1859年发现金矿,普尔曼就马上放下卧铺车的工作,带着铁铲等工具赶往科罗拉多。不过在那里他开的工具店比挖掘金块还要赚钱,当他存下20000元钱时又回来再向卧铺车挑战。

这回,他依照伍德拉夫的设计,制造新式的卧铺车,他所制成的普尔曼皇宫车是一种宽敞的卧铺车,这使他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如今,在美国各地奔驰的卧铺车就叫作“普尔曼车”。联合太平洋铁路准备在圣尼古拉斯大饭店召开董事会,将决定这条横贯大陆的铁路向外订购的卧铺车。

卡内基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立即在这家饭店订了一个房间,但还没来得及与艾姆兹直接交涉,又得知订单已下给了普尔曼。他提出与普尔曼联合成立普尔曼皇宫车公司。

事实上,果然不出卡内基所料,仅仅5年以后,汤姆·斯考特便占据了联合太平洋铁路。

产生急流勇退想法

随着卡内基的商业活动继续膨胀,他需要更频繁地去东部,尤其是纽约,它在美国就像伦敦在英国一样重要——美国真正重要的大公司都把总部设在那里。似乎不在纽约设立代表处,大公司就不能良好发展。

卡内基的弟弟和斐浦斯已经完全掌管了匹兹堡的业务。对他来说,似乎只要关注一下公司整体政策,以及参与重要的合同谈判就可以了。

汤姆与克鲁曼的千金结婚了,克鲁曼小姐的父亲是卡内基最可贵的一个合伙人和朋友。

卡内基将位于匹兹堡郊外霍姆坞德镇的家让给了新婚夫妇,离开匹兹堡,自己和母亲搬到了纽约。对他来说,这个变化是痛苦的,而对他母亲来说则更加难以接受。但是她依然还年富力强,不管到哪里,只要和卡内基在一起,大家就会很高兴。她依然满怀离愁别绪。

在纽约,卡内基一家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一开始,他们把住处安在圣尼古拉斯旅馆,它在当时十分有名。

后来卡内基在百老汇街开了一个办公室。由于需要乘列车频繁来往于匹兹堡和纽约之间,他的工作日渐繁忙。同时,他在爱荷华也承揽了密西西比河的造桥工程,在美国中西部各地,铁桥的订单也逐日增多。

匹兹堡的朋友们有时来纽约,卡内基都会感到非常高兴,这也是到纽约之后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主要事情了,匹兹堡的报纸也是不可少的。

卡内基频繁地奔赴匹兹堡,母亲也总是与他同往,这样他们和老家的联系便一直保持着。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他们就有了新朋友,也有了一些新的兴趣爱好,对于纽约也渐渐开始有家的感觉了。后来圣尼古拉斯旅馆的老板在城外开了一家温莎旅馆,他们就搬到了那里。

但是事情似乎起了什么变化。1866年12月底的一天,卡内基默默地写下了这样一个备忘录:

年龄33岁,年收入超过了50000元,这两年间事业发展顺利,但现在想发奋读书,计划前往牛津大学深造,也想购买伦敦报纸的股票。

人必须崇拜点什么,崇拜财富是最丑陋的行为。对于我,现在继续发展事业,在一段时期内还会积累更多的财富,但这会不会让我堕落下去呢?因此,我打算在35岁以前退休,现在离退休还有两年,以后,每天至少应在工作后抽出一小时高效率地学习,专心致志地读书。

这是这个钢铁大王、大实业家卡内基的突然转变。在那个时代,50000元的年收入到现在要以亿来计算,在匹兹堡的纳税排行榜上,卡内基始终高居榜首。

卡内基在那里一直住到1887年,直至他们在纽约有了新家为止。老板霍克先生成为了他们的朋友,他的侄子和那个与他同名的人也同样如此。

在纽约,对卡内基影响最深、使他获益最大的是帕尔默夫妇组织的“19世纪俱乐部”。俱乐部在他们家集会,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很快便吸引了许多杰出人士。

卡内基能成为它的成员多亏了伯塔夫人的推荐,她是一位很出色的女性,伯塔教授的妻子,他们家的客厅更像一个沙龙。

有一天,卡内基应邀参加伯塔家的聚会,这对卡内基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荣幸。也就是在那里,卡内基第一次认识了很多杰出的人物,在他们之中有当时康奈尔大学的校长,后来被派往俄国和德国做大使的安德鲁·怀特,他还是海牙和平会议的美国代表团团长,也是卡内基的终生好友和顾问。

这里,19世纪俱乐部事实上是一个舞台。会员们非常正式地讨论当天的主要议题,并且依次向听众们演说。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私人的房间很快就容纳不下了。于是,每月一次的会议改在美国艺术馆举行。

卡内基记得他第一次发言的主题是“金钱贵族”,托马斯·文特沃森·希金森上校是第一个发言者。这是卡内基第一次被介绍给纽约的观众,后来,他就时不时地发表演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训练,因为每一次出场演讲,都需要精心准备,大量的阅读和研究是必不可少的。

卡内基在匹兹堡生活了很长时间,学习并且发展自己的制造业,与投机生意比起来,他把它看成是一种实业、一种精神。在匹兹堡当电报员的经历使卡内基学到了各种知识,使他认识了当时在匹兹堡有限的几个通过纽约股票交易所从事股票交易的人和公司,卡内基怀着浓厚的兴趣关注着他们。

第一个雇用化学家的企业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生铁的制造业中,化学的作用竟然不为人知,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这本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那时候,高炉经理普遍很粗鲁,通常是外国人,这些人本事未必有多少,但是打人却是一把好手。谁要是敢犯错或是被他看着不顺眼,他便会粗鲁地将其打倒,以示教训。

他还被认为本能地可以诊断高炉状况,具有预言的超能力。据说他们仅凭借一根榛树枝就可知道哪里是油井和水源。

斐浦斯先生特别关照露西高炉,他每天都要去探视一番,这使得卡内基免去了不少麻烦。

并不是说卡内基的高炉运行得不如西方其他的高炉良好,不能产生较好的效益,而是因为,与其他的高炉比起来,它更加庞大,一点小小的异常都可能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周日早晨当父亲和妹妹走向教堂做礼拜时,卡内基的合伙人还是雷打不动地去查看露西高炉。即使他去了教堂,他最虔诚的祈祷也只会与露西高炉有关,他时刻都在想着高炉的种种状况。

卡内基要找一个化学家来做科里先生的助手和顾问。他找到了一个很有学问的德国人——弗里克博士。

他向卡内基揭开了许多秘密。有些著名矿山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其铁含量要比原先估计的低10%至15%,有时甚至是20%,而原来那些劣质铁矿却出产着优质的矿石。先前好的现在却变差了,差的反而成了好的。一切都被颠倒了过来,显得乱七八糟的。可是在化学之光的照耀下,关于生铁冶炼的90%的疑团都被驱散了。

那一时期,竞争十分激烈,这就要求公司生产出最好的产品。然而卡内基的高炉却在此时停产了,因为他们使用一种含量很高、很纯的铁矿石代替一种次等的铁矿石,这种铁矿石的出铁量比其他的矿石要高出2/3。

但是,这种高纯矿石需要太多的石灰来溶解,如此一来,卡内基的高炉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优质的原料反而使得他们陷入了严重的亏损。

几年之后,卡内基的工厂开始用化学来指导生产,而其他高炉的经营者则说他们无法承受雇用一个化学家的费用。

而卡内基认为,没有化学家的指引,他们才真正无法承受。于是卡内基成了的钢铁公司第一个雇用化学家的企业。

露西高炉很快又成为了卡内基盈利最丰的部门,因为在科学管理上,卡内基几乎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

认识到这一点,1872年,卡内基就决定再建一座这样的高炉。这一次的成本节省了许多。那些没人要的矿石在卡内基这儿找到了销路,而那些高价的所谓优质矿石则再也进不了他们的厂门了。

但是福祸相依,在化学家的建议下,卡内基就曾转祸为福。密苏里州有一家著名的铁矿,被称为飞行员旋钮矿,它的产品不受欢迎,据说只有一少部分可以用,其他的会阻塞高炉。

化学家告诉他说这里的矿石含磷太少,但是富含硅,如果正确地加以提炼的话,它的铁含量也相当高,极少有其他矿石可与之匹敌。于是,卡内基大量购入这种矿石,而矿山老板还千恩万谢。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有好多年卡内基将自己富含磷的炉渣高价卖掉,然后从对手那里买入铁含量高但较少含磷的炉渣。

有时候,高炉要尝试着冶炼烟道炉渣,纯度已经很低,高炉很难再使之提高纯度。因此,有很多年,卡内基的竞争对手都认为他们缺乏价值而扔在河堤上。有时候,卡内基还能用贫矿换到好矿,并从中获利。

但是,还有一种同样毫无根据的偏见,更不可思议,那就是人们认为氧化皮无法利用,而事实上,这是一种铁的纯氧化物。

卡内基有个朋友,同是丹弗姆林的老乡,即克利夫兰的奇泽姆先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玩笑打闹。

有一天,卡内基去参观他在克利夫兰的工厂,他看到有人正将这极有价值的氧化皮装车运走,便问奇泽姆先生,他们要将这运到哪里去?

他回答说:“把它们扔到河边,如果把它们放进熔炉,我们的经理会抱怨他的坏运气。”

卡内基什么也没说,但回到匹兹堡后,他决定和这位朋友开个玩笑。

当时卡内基的公司有个年轻人叫杜·普维,他的父亲正在匹兹堡试验自己发明的一种炼铁程序,并因此而闻名。卡内基派杜·普维去克利夫兰与这位朋友洽谈购买所有的氧化皮。杜·普维最后以每吨5元的价格顺利完成了任务,并且直接装船运走。

这样的收购持续了一段时期,卡内基一直希望他这位朋友能察觉这个玩笑,但在卡内基还没能告诉他之前,奇泽姆先生便去世了。

奇泽姆的继任者上来之后,卡内基与他们的交易照例进行。

卡内基从未停止过对贝西默炼钢法进行密切关注,如果成功,那么铁的重要性毫无疑问将让位于钢。

铁的时代将会消逝,钢的时代就会来临。

卡内基的一位朋友,约翰·怀特,是列维斯顿自由铁厂的总经理。为了调查这一新工艺,他特意去了趟英国。他是他们之中最好的也是最有经验的制造业主之一。

他极力促使他的工厂建立贝西默式炼钢厂。他的决定是对的,只不过略微性急了一点。

所需要的资金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不仅如此,由于贝西默炼钢法在英国尚处于试验阶段,要想把它移植到美国,并一举成功,有点不太现实。这个试验阶段会历时很长而且代价高昂,对此,卡内基的这位朋友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后来,当这一方法在英国试验成功,并应用在钢铁工业上时,资本家们开始在哈利斯堡兴建现在的宾夕法尼亚钢铁公司。同样的,他们也得经历试验阶段,如果在关键时刻这个钢厂得不到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支持,那它就会胎死腹中。

正是汤姆森总裁,这个目光远大而又才能卓著的人,向董事会建议,向钢厂投资60万元,以保证日后铁路所需的钢轨供应。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他这一决断的正确性。

用什么来做铁轨的替代品是困扰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和其他重要铁路公司的一个大问题。

卡内基曾注意到,在匹兹堡铁路的某些曲线路段以及连接宾夕法尼亚和韦恩堡的路段中,每隔6个礼拜或者两个月就要更换新的铁轨。

有一位伦敦工程师贝西默在熔矿炉中,用冷风吹袭由矿石熔解的铣铁,用来除去其中的碳、矽等杂质。

在1856年,贝西默发明了炼钢法。急于求功的贝西默,这时已完全忘记钢铁中还残留着磷这回事。他广为散发小册子,甚至在美国宣传这种可用来制造刀子、剃刀及手术刀等材料的钢铁新产品。

1862年,南北战争爆发的第二年,经过多次改良后的贝西默钢铁进入了美国,被用来制造铁轨。

汤姆·斯考特知道这回事,所以,当卡内基从欧洲旅行归国后,得意扬扬地报告贝西默钢铁将取代铸铁和铣铁时代的时候,他只微笑着,没有附和他。

斯考特说:“我不仅知道贝西默的方法,而且,还请伦敦寄来新的韦伯法专利权,目前正在实验中,打前锋现在为时尚早。打前锋一定会亏的,你让别人先走,然后再伺机赶过他。”

弟弟汤姆不仅赞同斯考特的意见,而且反应更为消极。他不理卡内基。卡内基从伦敦回来后,关于去牛津大学留学和35岁就要退休的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关于什么钢铁的设想时时困扰着他。他认为钢铁还在实验阶段,露西炉不知怎么办好。

卡内基则认为现在正是钢铁时代,应捷足先登。汤姆该去伦敦参观参观,增加些见识。但是汤姆要守着世界最大的露西熔铁炉,守着制造铣铁。

因为磷的关系,贝西默花了9年时间,最后才发明有效的除炭方法。而道兹兄弟也在磷的大障碍之前,进退维谷,半途而废。但他们的专利权,并不是全然被排除在外。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磷的处理,如果卡内基没有从密歇根州苏必利尔湖畔的矿山中,发现无磷的铁磁盘石,或者如果他听从了弟弟汤姆和斯考特的忠告,没有买下钢铁的专利权,并热衷于研究先行投资的话,卡内基会不会真的如他的宣言所说,在35岁时,从事业的巅峰退休呢?或者在不久之后,成为美国大恐慌之下的牺牲者,而宣告破产呢?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名字就不会流传到今天,不会成为钢铁大王了。

鸿运是从五大湖的左岸飞来的。

华盛顿联邦政府的地质调查官巴特最初发现苏必利尔湖畔的铁矿山。而康涅狄格州的农民威礼特在发掘4年后,相信矿品中有金银,所以买下采矿权。

矿石具有优质成分,最重要的是不含磷,这是制造钢铁的必备条件。当时,东部的铣铁制造业者,购买的是康涅狄格州的农夫卖给他们的普通的铁矿石。

在当时,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与宾夕法尼亚铁路以及纽约中央铁路并称为“美国三大干线”。从这条铁路的董事长加勒特手中,卡内基获得建造跨越俄亥俄河的两座大铁桥的订单。

吉斯通桥梁公司圆满完成在灰林镇及帕克斯堡两个城市建造桥梁的工程,使全美刮目相看。

但在卡内基的头脑里,仍离不开钢铁。在庆功宴上,接受股东祝福的卡内基干杯时说:“在密苏里河及密西西比河上,也要建造更大的铁桥!我要弟弟汤姆去照顾钢铁工厂,保守的汤姆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他要留在露西熔铁炉。”

斐浦斯也这样说。而且他提到铣铁专家克鲁曼一派也表示强烈反对。

卡内基毫不退却,决意干下去。将一位女儿嫁给汤姆的克鲁曼,在苏必利尔湖畔拥有煤矿。他对煤渣可用作制钢的燃料、可再生焦炭的说法,极感兴趣。粗犷的他对钢这种新产品显示出强烈的关心。

这时贪得无厌的克鲁曼乘势对卡内基说:“在匹兹堡南方约19千米的英农卡黑拉河南岸的布罗多克,土地便宜,与俄亥俄河联络很方便,又有道路通往匹兹堡,可以买下作为钢铁厂的用地。”

被他粗犷的语言所刺激的卡内基不知所云。他精神又恢复了,决定买下布罗多克作为工厂用地。

也许是因为苏必利尔湖畔的铁矿石不含磷的秘密被公开了的原因吧,汤姆·斯考特与汤姆森加入建造这座钢铁厂。

当卡内基一家迁居阿勒格尼的时候,有位麦坎德莱斯先生曾热心地帮助过卡内基的母亲,现在他是匹兹堡有实力的银行家,也参加投资兴建。

堂弟乔治也由丹弗姆林来美,参加工厂建设,改良后的道兹专利法,也可使用,再加上汤姆·斯考特所实验的韦伯法及贝西默法,3种方法并用。同时,有必要重新加以研究。

当初的资本额70万元。卡内基投资25万元,占资本额的1/3,是大股东,克鲁曼投资10万元,其他的投资者则在5万元以内。公司取宾夕法尼铁路汤姆森的名字,起名“艾加·汤姆森钢铁”。起初汤姆森坚持不肯,但终于被说服了。

很显然,由宾夕法尼亚铁路下钢轨的订单是必要的。但汤姆森与斯考特之间,从那时起逐渐出现小裂缝,没隔多久,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与斯考特分道扬镳

南北战争后的南部开发吸引着汤姆·斯考特。他通过他所创立的南方开发公司这家控股公司,参与洛克菲勒垄断的石油输送战略工作,并筹划铁路大联盟。他那时着手进行和新泽西铁路合并的工作,以使宾夕法尼亚铁路延伸至纽约。

事有凑巧,斯考特又成功地夺取了联合太平洋铁路。

这时,宾夕法尼亚铁路不仅意图延伸至纽约,也插手南方的大西洋海岸线铁路建设计划。同时,他以个人名义,建造得克萨斯太平洋铁路,获得政府与议会的同意后,欲经由南方伸向太平洋岸。

在南北战争时颇获好评的斯考特,他的野心就像气球一样,不断地膨胀,过于膨胀的气球,几时会爆炸呢?令人为之捏把冷汗。

这时,汤姆森在铁路大王顾尔德的诱惑下,秘密地将他所持有的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股票卖给顾尔德。这导致上任一年后,斯考特便从联合太平洋铁路董事长的宝座上跌落下来。

汤姆·斯考特求助于卡内基,卡内基正在为了设立钢铁公司夜以继日,忙得团团转,他收到斯考特这封唐突并且过分恭维的电报后,仍然立即由纽约赶往费城。

原来得克萨斯太平洋公司有一笔巨额贷款已经到期,摩根银行答应续借,但是前提是卡内基必须加入借款方。

卡内基刚一踏进斯考特的办公室,就惊得呆立不动,他的脚好像竟然不听使唤。他第一次看到斯考特的脸色这般铁青,在他的旁边,坐着傲然挺胸的摩根。

身材高大的摩根,肩膀较一般人宽厚。更给人深刻印象的是他那特大号的宽额和会令人联想起虎头来,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他有着一头浓密的毛发,现在嘴里叼着一根黑色的大雪茄,正吞云吐雾。

被称为百年才出一个的这位华尔街新兴投资家,先向卡内基打招呼。卡内基认识这位比他小一岁半的摩根。卡内基记得在承建俄亥俄河的桥梁时,摩根曾在华尔街委托他发行公债。

这时,摩根单刀直入地说:“斯考特先生的得克萨斯太平洋铁路的公司资本额是25万元……想必您知道?”

卡内基已明了其中原委。

摩根咬了一下雪茄,凝视着卡内基说:“他曾在我的银行贷过款,现在借期届满,必须更新契约。假如你愿意在票据上签字,现在就可以更新续借。”

卡内基看着长他10岁的斯考特,不知他为何这般卑躬屈膝。当斯考特跟卡内基坦白地说出计划兴建得克萨斯太平洋铁路,并且已被同意兴建时,卡内基就看出各地的铁路建设计划陷入“战国时代”。预知这股一窝蜂的投机热潮,将会招致经济恐慌,因而向逞强的斯考特提出忠告:“要自己拿出钱来投资。”

卡内基拒绝了这项投资。

然后,朋友们质问卡内基为何拒绝拉他们一把,难道真要看着他们坠入深渊?

这是卡内基一生中最为难过的时刻,他一点也不愿意卷入这件事。他认为自己的所有资金都被投进了制造业当中,每一元钱对他来说都必不可少。他是个资本家,他的资本投入关系到公司的成败。他的弟弟、斐浦斯、克鲁曼,还有他们的家人,似乎正站在他的面前,卡内基认为自己必须保护他们的利益。

卡内基告诉斯考特先生说他已尽力阻止他在获得足够的资金之前开始这一庞大的工程的建设。卡内基坚持认为,仅靠暂时的贷款建不成几千千米的铁路。另外,他已经支付25万元购买了一些股份。但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卡内基犯下过错,为这个建筑公司签下这一协议,而不考虑卡内基自己的公司。

卡内基也意识到,在60天内根本无法偿还摩根银行的贷款,甚至支付自己的那一部分。另外,除了这笔贷款,自那以后卡内基要考虑的还有其他6笔贷款。

卡内基和斯考特先生在生意场上彻底地分道扬镳了,这比卡内基所经受的所有磨难都痛苦。

南北战争后,1873年开始的经济恐慌,证明卡内基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不出他的意料之外,但在钢铁的制造还未就绪的情况下,这一猛烈袭来的大恐慌,迫使他卖掉大部分的普尔曼卧铺车制造公司及吉斯通桥梁公司的股票,以渡过危机。

1873年的恐慌,可与1929年的大恐慌相比,非常不景气。由于此事,卡内基与斯考特的友谊趋于冷淡。

此后不久,灾难降临了,那些被认为是最有实力的人的突然逝世,震惊了全国。

两年后汤姆森死亡,而斯考特也于1878年因脑中风撒手归西。

卡内基怀疑斯考特先生的突然早逝源于他不堪忍受这样的耻辱。他是一个很感性却不骄傲的人。看起来正在迫近的失败对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麦克马内斯先生和贝尔德先生也是他的合伙人,同样,他们不久也逝世了。这两个人和他一样都是制造业主,本不应该涉足铁路工业。

还在卡内基当电报信差的时候,他就在斯考特大力提拔下,共同分享他们的战果。促使两人分手的原因,并不只是因摩根介入而引起的得克萨斯太平洋铁路的票据签字事件。

早在1868年、1869年的时候,两人就因利害关系而发生过纠纷。更严重的是,在扩大事业的构思方面,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如果说票据签字事件是造成两人正式决裂的导火线,而真正困难无比的事却是友好地共同合作。

对于此事,卡内基在《自传》中作了如下总结:

在商海中航行,没有比签署商业合同更危险的礁石了,一着不慎,便可能触礁身亡。如果常常思考这两个问题的话,这还是很容易避免的:我是否有足够的资金来冒险;我是否甘心为朋友而损失这笔钱。

如果两个回答都是肯定的,那么就去做吧!反之则别做。如果他足够明智,并且可以十分肯定地回答第一个问题,那么他就可以想一想,按朋友的请求投入他所有的钱会不会更好。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一个人只要还有责任和债务,那他就应该为债权人的信赖而小心翼翼地支配他的钱。

应对经济萧条的来袭

1873年大萧条的突然袭来,绝不是偶然的。

这时的华尔街显现出如1849年加州的淘金热,与提特斯维尔开采到石油的热潮混合产生出了如痴如狂的景象。许多的大陆纵横铁路特权互相纠缠,投机风又一次掀起波澜。

投资银行在操纵南北战争时期的战时公债、战后的铁路公债及其国有公司债方面,获取了两三次的重复利润。

政府公债的年息是6厘,投资银行购买这种公债,赚取中间利润是肯定的。但如果以这些公债做担保预托给政府,投资银行可以发行公债80%的银行券。企业家贷取到发行的银行券,银行又赚取了一次利润。此外,公债与公司债的承兑手续费,银行又可以获取第三次利润。

华尔街位于曼哈顿岛突出部分,在那里除了有专门的投资者外,还有依靠矿山发迹的暴发户、各种不法之徒。

格兰特将军是南北战争造就的英雄,当他成为美国第十八任总统时,这位战功卓著的将军即与华尔街的黄金、威士忌的投机分子挂上了钩,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艾姆兹所开设的信用流通公司,也传出了牵连政府的各种丑闻和内幕。

麦隆银行总裁托马斯·麦隆做了记录:“在1873年9月18日午后,他在匹兹堡的办公室中,听到吉·库克银行破产的消息。”

纽约与费城发生大恐慌,和库克铁路事业无关的麦隆,并不像他人一样狼狈不堪,往后遭受重大打击的案例一定层出不穷,而他则是冷静的。

麦隆拥有的磐石般稳固的财阀基础,让他安全地行走在轨道上,而在纽约和匹兹堡情况却迥然不同,银行倒闭,证券交易所关门,各地的铁路工程支付款项中断,现场施工戛然而止,铁矿山及煤矿相继歇业。

克鲁曼也同样遭到破产的噩运,他前来找卡内基说:“对不起,我投入钢铁公司的股金能不能还给我?”

这位联合制铁的有力伙伴的失败,对于卡内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曾以个人的名义,投资别的钢铁事业和煤矿。但是,这两家公司都倒闭了。

在逆境中,一贯强硬的克鲁曼变得一蹶不振。股票大幅下跌,钢铁的制造也不尽如人意,倒霉事件接踵而至。

卡内基却意气风发。

他断言:“在经济恐慌的背景下,才能廉价买到钢铁厂的建材,工资也比较便宜。其他制铁公司相继倒闭,向钢铁挑战的东部企业家也不再插手。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时的卡内基,已没有闲情去实践他35岁退休、前往牛津留学的愿望了。

当初被卡内基拉拢过来,和伍德拉夫合并成一家公司的普尔曼,不知从哪听到的情报,也跑来向卡内基报告说:“艾姆兹的联合太平洋铁路好像快破产了。”

卡内基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半信半疑。

普尔曼信心十足地说:“他急需60万元,又不便去华尔街,还在等待卡内基先生伸手援助。”

听完普尔曼的话,卡内基决定冒险。而他也正是在这件事以后,开始认为投机属于“寄生虫行为”,从此极端讨厌做这种投资。

他把普尔曼带来的情报,首先通告了宾夕法尼亚铁路的汤姆森,而不是斯考特。当时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未破裂,但从这一件事看,卡内基的心态也可想而知。

斯考特从汤姆森那儿知道这个情报后,投资会议讨论通过。卡内基、普尔曼和斯考特三人,以担保方式,保管联合太平洋铁路300万元股份,并贷款60万元给他。

“这样一来,联合太平洋铁路终将落在我们的手里!”普尔曼扬扬得意。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个秘密泄露到华尔街。他们说,斯考特言行可疑,不知会发生什么!于是他们着手调查卡内基等人所担保的股票。

与此同时,在华尔街,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股票在一个晚上,突然暴涨,斯考特乘机卖掉了手中持有的股票。

普尔曼知道了后,恼怒地指责斯考特,说他违反约定,并且涉嫌侵占、渎职。由于他卖掉了股份,斯考特在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职位也被撤销了。但他却若无其事。

不久,普尔曼卧铺车制造公司改名为“中央运输公司”。

这一天,铁路大王顾尔德拜访了卡内基,他谈吐颇有风度,很文雅,留着浓浓的黑胡须。

他说知道了斯考特的事情,真是太不像话。而且说如果由卡内基代替当宾夕法尼亚铁路董事长,他可以买下这条铁路。

对于斯考特的背信弃义行径,居中进行协调的卡内基也感到很不高兴,但当他听到这一番话时,仍是大吃一惊。当时以顾尔德的实力的确有能力办到这件事。这个制革店出身的铁路大王是想搞垮斯考特,并控制宾夕法尼亚铁路和联合太平洋铁路。

卡内基拒绝了顾尔德的建议,但是,他没有向铁路大王说明这是因为他早已断然从非生产的投资圈中脱离,下决心不再炒股票了。他现在正致力于钢铁事业,的确抽不出身。

善于选拔任用人才

卡内基有一位能干的技师霍利,实在非常幸运。

《钢铁传奇》杂志有一段记载说:亚历山大·霍利年约30岁,如希腊英雄般英俊潇洒,不仅外貌飘逸,而且还具有女性般温柔的性格和天才的头脑,怀有高超的制造钢铁技术,在美洲及欧洲备受尊敬。

他来往于芝加哥、匹兹堡、哈立斯堡和圣路易等地,产生了大主教参礼圣地的效果。他所到之处,美国各地的技术随之改良。他似乎踏入黄金的河床,掏取钢铁的财宝,给匹兹堡带来了亿万财富。

卡内基和霍利一同来到伦敦,走进摩根设在伦敦庞德街的办事处,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做投机生意。霍利首先对制造钢铁所需要的新设备计划作了一个概要的说明。

然后卡内基说他打算进行一个百万元的投资,建造贝西默式5吨转炉两座、旋转炉一座,再加上西门子式5吨熔铁炉两座……还有瓦斯生产器和电气钢铁设备……

新工厂的生产能力从1875年1月开始,铁路用钢轨年产将达到30000吨,每吨制造成本大约69元,钢轨准确的平均成本大约是110元。这么一来,光是钢轨,年收入就将近100万元,新设备投资额是100万元,第一年度的收益就相当于成本。比股票还要赚钱!

股东们同意在伦敦发行公司债,部分像一般股票一样公开上市,而合伙人分担的优先股的数量,决定止于最小限度。

工程进度比预先定下的时间稍为落后。

1875年8月6日,卡内基与购买钢铁的公司订下了第一个契约,两个星期以后,熔铁炉点燃了。

转炉的火力猛烈得惊人,可以由炉口看到的紫罗兰色火焰,发出野兽嘶吼般的声音,逐渐变成黄色,最后变成美丽的白色光焰。从转炉流到锅中的银白色的钢熔液,被钢片切断一圈,再轧成钢轨。

卡内基兴奋极了。

他又聘请了一位被他称为“天才工程师”的琼斯。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击垮了英国人的优越感。美国所夸耀的大部分的发明都已败给了琼斯。而且,即使就经营管理的才能而言,他也十分出众,少有匹敌。这时,琼斯也不年轻了,他已36岁。

他出生于宾夕法尼亚的穷困地区,村里面有小型的铁工厂,这家工厂使用无烟煤制造铣铁。村民差不多都是爱尔兰及威尔士的移民,琼斯的父亲就来自威尔士。

当琼斯年少的时候,有着蓝色的眼睛,骨瘦如柴却好奇心很强,是个略带疯癫的孩子,有一次他想用刀子切断自己的指头,以达到观察自己骨骼的目的,使父亲大吃一惊。

琼斯的父亲拥有上百本书,他常拿来自学。当那些顽皮的孩子还在鱼塘里钓鱼时,琼斯已学会了制造铣铁的本领。

他在18岁离开家,到了田纳西州的查塔努加市,在铁工厂中工作。南北战争期间应征入伍。战争结束了,他闲居在家,整天赌赛马和棒球。

后来,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同样具有高超本领的工程师霍利看中,成了卡内基的得力的助手。

在卡内基钢铁制造方面,琼斯所做的最大贡献是构想出一个如怪物一般的大铁箱,可以支撑50万磅重的铁溶液。

亨利·克拉克·弗里克在21岁时的夏天,拜访了托马斯·麦隆,他要求向这位银行家贷款10000元。

可能由于是同乡,麦隆显得十分的热情。内心十分高兴的弗里克对这位麦隆总裁并不感到畏惧,畅所欲言。他提出向他借10000元作为50座焦炭炉的建造费。

弗里克眼睛炯炯有神,这时仍无惧于这位匹兹堡的金融大王。他没有煤矿山,准备从山里买煤。而本地的焦炭是世界上品质最好的。

麦隆问完后,替弗里克介绍了自己的四儿子。安德鲁·麦隆后来在连续3届均出身于共和党的总统内阁中担任财政部长。弗里克写下了为期6个月的10000元短期贷款契约。

这位麦隆财阀的始祖对这位青年的才干、胆识,及焦炭生意做了一次爽快的投资。

在制铁、制钢的过程中,由不可或缺的黏结性煤炭所制成的多孔性燃料,是由在炉中高温加热粉碎了的煤而制成的。

这位威士忌酒厂的21岁青年,第一次从事这种富有挑战性的事业。计划建造50座焦炭炉,实在是一种很大的冒险。他在这50座炉完成前,又申请追加贷款10000元,再建50座。

麦隆派遣的贷款主任到现场调查后回来报告说:“弗里克这位爱尔兰的年轻人,并没有辞去酒厂的工作。他的房间内到处都是他画坏的焦炭炉设计图。再度的贷款是危险的。”

未来的财政部长只好乘马车亲自前往。

他回来报告说:“弗里克早上6时起床,将火点入试验制造的炉中,7时从家里出发,步行到火车站,乘火车前往匹兹堡,走遍市内的铁工厂,到处宣传他的焦炭试制品。黄昏18时返回家中,一直设计至深夜。”

于是,麦隆父亲又决定再贷给他50座焦炭炉的款子。

原来当法官的麦隆总裁,时年50岁,他赌上了弗里克。这是1871年的事。也就是1873年大恐慌到来的前两年。毕竟这也是危险的投机事业。但弗里克成功地度过了大恐慌。弗里克所制造的焦炭,直至敢保证产品是“世界第一”时,并没经过很长的时间。

向垄断钢铁行业努力

在纽约豪华的温莎旅馆的一楼。与平常稍有不同的是午餐的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及从波尔多运来的葡萄酒。

卡内基与他的母亲玛格丽特,诚恳地招待两位男女客人。这两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蜜月旅行途中前来纽约的弗里克与他的新婚太太。

卡内基请他弟弟汤姆持邀请函前去。这时,汤姆已开始积极参与哥哥相当成功的钢铁事业。他与安德鲁·麦隆的交情很深,另外还从弗里克处买入大量的焦炭。

弗里克先提起迫切需要资金的事……这时,如果卡内基拐弯抹角或单刀直入地提议吸收合并,或模仿洛克菲勒的战略,以洛克菲勒所运用的铁路运费折扣作战,带着强迫的语气说话,这位30岁新婚的焦炭大王一定不吃这一套,必定会当场就愤而离席。

由于卡内基弟弟汤姆从旁提出建议的缘故,卡内基才破例诚恳而盛情地招待了他们。

卡内基在宾夕法尼亚州内的克里森温泉的山顶,建了一栋非常漂亮、幽静的别墅,私人的轻便铁路铺设到别墅,以便往来于纽约与克里森山庄之间。这也为他们度假休息提供了便利。

现有的焦炭公司估计值3215万元,新公司以200万元注册,公司名称是“弗里克焦炭公司”。持股对半分开,合作当即达成协议。

成立公司后的第二年,卡内基建议投资300万元,但遭到了弗里克的书面拒绝。他在回信中说他并不是卡内基的爱犬。卡内基作为一位共同的投资者,站在对等的立场上,应尊重他的意见。公司经营的主权在他,而且早已约定在先。

弗里克是一位不易击倒的人。他的刚强与他的年龄不相符。虽然遭到了拒绝,但卡内基反而更加欣赏弗里克的为人,开始重视起他的意见。

自发生大恐慌以来,卡内基毫不留情地将钢铁公司的投资者逐一逐出公司,孤独感油然而生。这才使得他认为:这样对待弗里克是错误的。他倒非常欣赏这位交往未深的新人。

卡内基的经营哲学是:机器的“零件”过旧,一产生故障,就应立刻更换。与汤姆·斯考特绝交之后,只顾走自己道路的卡内基,那种马基雅弗利主义实在相当凌厉。

从事钢铁事业的最初合伙人,德国工程师克鲁曼兄弟,在这次大恐慌中,他们个人所经营的投资陷入破产状态。

当卡内基知道他们的股份被迫抵押时,马上翻脸无情,抛弃了克鲁曼兄弟,毫不留情地收买了他们的股份。替他们找寻布罗多克工厂用地的克鲁曼,被抛弃的方式更为残酷。

克鲁曼不是别人,正是邀他投资提特斯维尔油井的恩人,而且是弟弟汤姆的岳父。

上了年纪的人,或许都会患上痴呆症。这导火线就是克鲁曼批评卡内基的经营方式有问题。卡内基从汤姆那儿获得了这一消息后,于第二天早上,马上结束了与克鲁曼的合作关系。

克鲁曼深知卡内基的影响力,由宾夕法尼亚政界渗透到司法界,实在斗不过他,而且也重病在身,只得默默地忍受苛刻的条件,忍气退休。

一剔除克鲁曼,卡内基便一举将艾加·汤姆森钢铁的股份增资至125万元,任命其弟弟汤姆为董事长,这一年盈利超过40万元。卡内基最信赖的天才工程师琼斯,每月为他生产7000吨的铁轨。

从这时起,卡内基本人亲自出马,积极地向华盛顿议会进行游说。凭借他的影响,使保护关税法顺利获得了通过。这项关税法是针对竞争对手英国钢铁的。

因此,订单如雪片般急剧增加。

卡内基设想,成熟的技术使钢铁的增产成为可能,天才的工程师琼斯可使生产继续下去,比霍利优秀。在经营管理上,汤姆就绰绰有余了。但汤姆一人仍无法面面俱到,干脆又将和汤姆感情不错的弗里克提升为专职。

于是,他询问生长于钢铁之乡的威尔士天才工程师琼斯,决定让他也拥有股份,成为了合伙人。

南北战争时被征去当兵,退伍后加入不良帮派的琼斯,已经完全忘记过去那段历史,他毕恭毕敬地应承了这一决定。同时,给他和总统同样的年薪。

1881年,以艾加·汤姆森钢铁、联合制铁及露西制铁三家公司为主体,加上煤矿山及弗里克焦炭和许多小焦炭公司,成立了卡内基兄弟公司,这时7名股东所持的股份包括:安德鲁·卡内基278万元;汤姆·卡内基87.8万元;亨利·斐浦斯87.8万元;斯图亚特17.5万元;其他的3人在17万元以下。

卡内基兄弟公司的钢铁生产量占全美的1/7,开始向垄断发展。

击溃霍姆斯特德工厂

在匹兹堡的西南方莫农卡黑拉河流的弯曲处,刚好就在卡内基兄弟公司的布罗多克工厂北方斜对岸,有个称为霍姆斯特德的地方,7家匹兹堡中型制铁公司在这里联合买下广大的工厂用地,建造了一座设备规模不亚于卡内基的布拉德工厂。

在霍姆斯特德有了不可轻视的竞争对手。

“几时把它吃掉!”卡内基面孔狰狞地说。

若没有汤姆的话,匹兹堡的事业会呈现出一筹莫展的状态。卡内基将钢铁事业全部委托给汤姆。

一天,一封加急电报送至卡内基所住的旅馆处:

弗里克的焦炭公司发生罢工。劳方要求提高12.5%的工资。我方艾加·汤姆森公司的熔矿炉因燃料不足,陷入不得不关闭之状态。敌对公司霍姆斯特德的熔矿炉业已关闭。

请电示。

汤姆:

卡内基立即拍电报回复,答应劳方要求。

1869年,在美国首次出现了被称为劳动骑士团的全国组织。他们的运动发展速度缓慢,公司方面压抑工会的力量极强,但只有匹兹堡的钢铁工会是个例外,卡内基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关系。

卡内基想在事态还未恶化之前,先采取妥协的措施,回国后再彻底调查背后的关系。这无疑是他的一贯手段。

这时,在匹兹堡的汤姆再次拍来电报:

弗里克看过吾兄电报后,提出辞呈。据他说,焦炭公司事务听凭你处理是违反约定的,非常生气。他预定乘坐明晨船只返爱尔兰。

汤姆:

母亲看到从不轻易动摇的卡内基露出了生平第一次狼狈的脸色,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之后,他查遍伦敦的旅馆,当他发现弗里克所预约的旅馆时,就留下了一张便条,托旅馆的柜台转交弗里克,然后催母亲一行人返美。

他在这张便条上写道:

欢迎光临大不列颠群岛,爱尔兰之行想必愉快。而且,苏格兰的夏天也会令人心旷神怡。到达后的马车及旅馆全准备妥当。

请代向尊夫人致问候之意。

您真挚的朋友安德鲁·卡内基

就这样,弗里克打消辞意,撤回了辞呈。在游毕苏格兰后,一回到匹兹堡马上发挥铁腕,因而被称为“压制工会的弗里克”。

他将参与罢工的劳工全部解雇,而从匈牙利和俄国引入半奴隶劳工的斯拉夫人,“契约劳动公司”便是一种输入这种半奴隶劳工的公司。这一工作也是由契约劳动公司完成的。

匹兹堡的霍姆斯特德工厂一片混乱!

根据汤姆的报告,竞相倾销的霍姆斯特德工厂陷入罢工状态,7位合伙人因与劳方交涉问题意见不一,以致绝交。炼铁炉停火了。

公司到处借债,资金周转不灵,甚至麦隆父子也打算不再借钱给他们了。

卡内基露出了轻敌的微笑。他要击溃霍姆斯特德工厂!他要买下它,并作为今后的另一种经营方式。

那么,现在全美1/7的钢铁生产占有率,将迅速上升到1/3。再加上那里土地辽阔,易于拓展,在那儿可以建造世界上最大的熔矿炉和直入云霄的铁骨屋顶工厂。

他们想用35万元买下它。

35万元太高!面对这般令人毛骨悚然、赤裸裸的举动,汤姆回头凝视着这张马基雅弗利主义式的脸孔,吃惊地、一字一字地说:

“霍姆斯特德工厂的6名投资者要拿现金交易,这容易打发。只有一位叫乔治·胜家的股东不愿意,他声称要取得卡内基的股份。”

毕竟,汤姆的个性还不擅长于这种事。但汤姆还是以10000元为起点,开始谈判,然后以卡内基股份50000元达成协议。新落成的霍姆斯特德工厂,在5年后纯收入即超过500万元。

琼斯私下借钱给在布罗多克工厂附近的一家食品杂货店。店内有一位名叫许瓦布的店员,年仅18岁,却才华横溢,是卡内基克里森山庄附近租赁马车店店主的儿子。琼斯每天早上都让许瓦布买雪茄,两人相当熟识。

琼斯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年轻人以后会取代他的职务。

许瓦布有着德国人的四方脸,才智超群,利用所赚的钱上夜校。工作之余,琼斯在教他化学及机械学时,许瓦布所展现出来的才能,令人瞠目结舌。

“我实在很想到工厂去工作。”有一天这位小店员这样说。

这样,他以每天一元的条件受雇,上班6个月后,即成为琼斯的助理,也就是担任了副厂长的职位。由于受到卡内基的赏识,因此得到不断的提升,可见他受到卡内基重视的程度!

许瓦布果然是一位可堪造就的有用之才。不久他和琼斯两人分担了布拉德工厂、霍姆斯特德工厂的工作。

工厂厂长的最佳人选

卡内基没有任何犹豫就让威廉·伯恩特莱格负责管理工厂。

每次提起威廉的工作,卡内基的心情都特别愉悦。威廉是从德国直接过来的小伙子,还不会说英语。因为他是克鲁曼先生的远房亲戚,所以卡内基雇用了他。

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怎么出色。他很快学会了英语,成为了业务员,每个礼拜有6元工资。他原来并不具备什么机械知识,但是,凭着他坚持不懈的热情和勤奋,他很快熟悉并参与厂里的所有业务,在任何地方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威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总改不掉德国人说话的习惯,语序颠倒的英语总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他的监督下,联合铁厂成了卡内基所有业务中赢利最多的一块。连续好几年,他都过度操劳。

卡内基决定给他放放假,让他到欧洲去旅游一番。他先取道华盛顿来到了纽约。在纽约的时候,他来找了卡内基,说与重返德国相比,他更迫切地希望回到匹兹堡去。

在华盛顿纪念碑的楼梯上,在其他公共建筑中,他看到自己生产的横梁,他这样说:“我觉得是那么自豪,我要马上回去,看看厂里的一切是否正常。”

威廉总是天不亮就到厂里,满天星斗时才离开。那里就是他的家,他的生活就在那里。卡内基第一次要吸收几名年轻人成为他们的股东,其中就有他。

卡内基记得,这个贫穷的德国小子,在去世的时候,已经每年能赚到50000元。无疑,每一分钱都是他应得的。他身上有很多的故事。

在一次董事会的年终宴会上,每个人轮流发言。威廉这样总结他的演讲:“先生们,我们必须做的是提高价格、降低成本,每个人都能必须站在他自己的底座上。”

他的话引起了经久未息的大笑。

埃文斯上校曾有一段时期出任政府派驻卡内基工厂的检察员。他是个很严格的人,威廉找了不少麻烦,埃文斯抱怨不断,他们之间终于有了冲突。

卡内基尽量想让威廉明白与政府官员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威廉回答说:“但是他无所顾忌地走进我的房间,拿我的雪茄抽,而且还总是对我们的铁厂挑三拣四,你对这种人怎么看?不过,明天我会向他道歉。”

卡内基怎么也搞不懂为何上校会对威廉廉价的雪茄烟感兴趣,但他向上校保证威廉将会向他赔礼。

“上校,我希望你早上没有生气,我并无恶意。”

然后,威廉伸出他的手,上校愣了愣,还是握了手,两人尽释前嫌。

威廉曾把卡内基没法用的旧铁轨卖给了别的公司。后来,帕克先生发现这批货质量很差,就向卡内基提出赔偿的要求,卡内基让威廉和斐浦斯先生一起去找帕克先生,处理好这件事情。

斐浦斯先生走进帕克先生办公室的时候,威廉正在工厂四处寻找那批受到责难的材料,可他怎么也找不到。

这下威廉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最后走进了办公室,帕克先生还未置一词,他就说:“帕克先生,我很高兴听到卖给你的那批旧铁轨不适于炼钢,我打算把所有的再重新买回去,给你每吨5元的价钱。”

威廉知道得很清楚,他们早就把那批材料给用光了。帕克先生感到十分为难,这件事情就这么结了,威廉取得了胜利。

在他从德国回来之后,有一次卡内基去匹兹堡,威廉说有些特别的事情要告诉他,而且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其他的任何人。他在德国时,曾花了几天时间去拜访一个教授,他以前的一个同学。

“卡内基先生,他的妹妹对我非常好。我到了汉堡后,就寄了一件小礼物给她。她给我写了封信,我也给她回了封信,她再写,我又回,然后我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是个循规蹈矩的姑娘,但是她写信来说愿意。然后我让她到纽约来,我去那里接她。但是,卡内基先生,他们并不知道工厂里的情况,他哥哥写信给我,说他们想让我再回去一次,在德国与她完婚。可是我不能再离开工厂了,想问问你怎么办?”

“你当然可以再去一次。当然了,威廉,你应该去。这样她的亲人会感到很高兴的。你马上去,然后把她带回家来。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在他离开的时候,卡内基说:“威廉,我想你的爱人一定高挑漂亮,是个讨人喜欢的德国姑娘。”

“哦,卡内基先生,她稍微有点胖。如果推着她滚动,我只能让她转一周。”威廉所有的比喻都与工厂的工作有关。

斐浦斯先生原来担任铁厂商务处的主管,后来因为公司的规模扩大,钢厂需要他,就提拔了另一个年轻人威廉·艾伯特接替他的位置。艾伯特先生的履历与伯恩特莱格有某些相似之处。

一开始他只是个拿微薄薪水的小职员,但很快就被委以重任,负责铁厂的营销业务。他与威廉一样成功,也被吸引进了董事会,享受的股份也与威廉一样,他后来被提升为公司总裁。

柯里先生在这段时期因为管理露西高炉表现出色,卡内基对他很是器重,后来也成了卡内基的合伙人之一,和其他人享有相同的股份。商业要获得成功,除了将做出杰出贡献的员工提拔到合适的位置上之外,别无他途。

最终,卡内基和麦克坎德里斯公司并入了艾加·汤姆森钢铁公司。

一开始,卡内基的弟弟和斐浦斯先生拒绝将他们发展得很成熟的企业并入钢铁公司,不过,卡内基把第一年的盈利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如果不加入钢铁公司,那他们就是上错了船。

他们在重新考虑过之后,接受了卡内基的建议。对他们和卡内基来说,这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卡内基的经验告诉他,合伙人来自不同的行业,杂乱地聚集在一起,这是不可能建立好一个成功的企业的。改革和变化是必需的。艾加·汤姆森钢铁公司也不例外。

在他们还没有开始生产钢轨的时候,卡内基聘用了一个铁路审计,他原来做审计工作,以有才干、有办法著称。但是,克鲁曼先生对他很不满意。所以,卡内基不得不买断了克鲁曼先生的股票。

此后不久,他们便发现克鲁曼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审计员确实对账目很有一套,但是,要想期望他或者任何其他办公室人员,能走进制造工厂并且一开始就做出成绩来,就显得不太实际了。

他没有与新工作相关的任何知识,也没受过这方面的培训。这并不是说他不是一个好的审计师,只是公司对他的期望过高了,这是公司的失误。

最后,工厂终于要开工了,审计员将一份组织计划提交给他审批。卡内基发现他将工厂分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交由琼斯先生控制;而另外一部分由史蒂芬森控制,史蒂芬森先生是一个苏格兰人,他后来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制造业厂主。

卡内基没有批准这一方案,因为他相信,他们的这一决定将对钢厂的成功起到举足轻重的影响。

在同一个工厂里,两个人拥有同样的权力,是不可想象的。有两个人同时发号施令的工厂,即便他们是在不同的部门,这和一支部队中有两个司令,一艘船上有两个船长一样,都将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这行不通,我既不认识史蒂芬森,也不认识琼斯,但是他俩当中只有一个人能当船长,也只有他直接向你负责。”

最后决定让琼斯先生当“船长”,日后,凡是知道贝西默钢厂的地方,他都名声大噪。

“船长”那时候还十分年轻,瘦瘦弱弱的,但显得很活泼,精力充沛。从他的身材上,他们可以看出他的威尔士血统——因为他很矮。他从附近的约翰斯顿工厂来到卡内基公司工作,当了一名每天报酬两元的机修工。

很快卡内基就发现他是个可造之材。他的行为便足以证明。在内战中自愿入伍,因为表现出色,被提拔为连长,他所带的连作战勇猛,不知退缩。艾加·汤姆森公司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他。

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他拒绝接受卡内基提供给他的公司股份,这些股份足以让他成为千万富翁。

有一天,卡内基告诉他,一些年轻人因为拥有公司的股份,赚得的收入比他要高得多。已经投票表决过,公司想要吸纳他为董事会成员,这无须承担任何金融义务。因为按照惯例,他购买股票所需要支付的钱,将在日后从红利中扣除。

“不,”他说,“我不愿意老是想着公司的运营状况,想着是否盈利。照看工厂已经够我忙的了。如果你认为这是我该得的,那就给我一份高薪吧!”

“好,船长,我们将按美国总统的薪水标准付给你酬劳。”

“一言为定。”这个威尔士小伙子说。

一开始,卡内基钢材制造业的对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根据他们自己在开始生产钢材时遇到的困难,他们认为再过一年卡内基也不可能生产出钢轨。因此,他们拒绝把卡内基当作对手。

卡内基开始的时候,钢轨的价格是每吨7元。卡内基向全国的代理商征求订单,给他们最好的价格。在卡内基的对手知道这一情况之前,他已经接了不少订单,这足以使他有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完美的机器、绝妙的计划、技术娴熟的工人、知人善任的管理者,卡内基的成功是极为显著的。卡内基工厂投入生产的第一个月公司就盈利11000元,这个纪录是前所未有的。

公司的会计体系也如此值得称道,它帮助公司算出了盈利的确切数目。从卡内基的铁厂的经验中,卡内基了解到一个确切的账目制度意味着什么。在生产过程中,原料从一个部门转移到另一个部门,都有员工进行核对,没有比这种做法更能提高利润的了。

中国有句古话,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工厂进入运行轨道后,卡内基终于有时间开始考虑自己的环球旅行了。

环球旅行感悟深刻

在把工厂方面的事安排妥当后,卡内基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环球之旅。

卡内基和范迪于1879年秋天出发。卡内基随身带了几个笔记本,每天用铅笔记下一些东西,从没想过要把它们编成书出版。但是他想,也许他可以把它们复印几份,在私人的圈子中传阅。一个人头一次看见自己的言论变成铅字,印成了书,其感觉绝对美妙无比。

当那一大包书从印刷厂送到卡内基手中时,他又重读了一遍,看它是否值得作为礼物送给朋友们。总的来说,卡内基还是相当满意的,他送给朋友们后,静候他们的评论。

作为一本专门为朋友设计的书的作者,当然无须担心听到什么刻薄的反响,但卡内基仍摆脱不了患得患失的心情,还是盼着能得到赞扬。

朋友们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们确实很喜欢这本书,至少有部分评价是发自他们内心的,这让他感到非常满意。每位作者都倾向于相信甜美的言词。

费城的大银行家,安东尼·德雷塞尔来信抱怨说,卡内基剥夺了他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他一开始读便不忍放下,直至凌晨2时,满身疲惫的时候,才把它读完。

这样的信卡内基收到了好几封。

有天早上,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亨廷顿先生,当见到卡内基时,把卡内基好好地表扬了一顿。

“我把你的书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地读完了。”

“嗨,”卡内基说,“这并没有什么啊,我其他的朋友也都是那样。”

“是的,但是也许你的朋友没有一个是像我这样的。除了我的账本之外,这几年我没有读过一本书。一开始,我也并不想读你的书,但当我一拿起,我就放不下了。5年了,能让我从头看到尾的只有我的账本。”

对于朋友们的话,卡内基不敢全信。但是,有些书从他的朋友们手中流传出去,也得到了其他人的喜爱,这使他着实飘飘然地过了好几个月。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向卡内基索书,卡内基开始相信他们的话并非恭维。为此,卡内基不得不又加印了几次。报纸上也发表了相关的评论文章和精选摘要。

于是,便有出版商要求将它出版,以满足市场需求,就这样,《环游世界》公开出版,而卡内基最终也成了一个作家。

这次环球旅行给卡内基开启了一条新的地平线,也很快地改变了他的思维观点。当时正是斯宾塞和达尔文的学说达到巅峰,广为流行的时候。对他们的作品,卡内基有着极大的兴趣。

他开始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待人类生活中的不同阶段。在中国,他阅读孔子;在印度,佛家和印度教的经典也被列入他的书目;在孟买,他从帕西人中学习了解拜火教。这次旅行的收获之一是让他得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宁静。

卡内基的头脑得到了休息。最后,他明白了一个人生真谛,就像基督所说:“天国就在你的心中。”

并非未来,也不是过去,只有现在才是天堂。此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责任,都需要人们富有耐心的努力,一旦僭越,便只会得到毫无结果的虚无。

那些伴卡内基长大的宗教理论,斯维登伯格教派留给他的所有印象现在都不再对他产生影响,再也不能左右他的思维了。卡内基发现没有一个民族的信仰是真理,尽管这种信仰被视为神灵的启示。也没有一个民族会那么愚昧落后,信仰中尽是谬误。

每一个民族都有其伟大的导师,佛陀是一个,孔子是一个,琐罗亚斯德是一个,基督是一个。他还发现所有的这些导师在伦理学上的教义都极为相似。

所以,卡内基打算引用《马太福音》中的话,他总是很骄傲地拿它来称颂朋友:

孩子们,那不可见的神力,是谁的眼睛;

永远陪伴着人类;

轻蔑地看着没有宗教的地方;

这个人已然找到;

不能说出他的意志有多么柔弱;

不能像雨水一样滋润干渴的心田;

他也没有哭到双眼凹陷,这个连自己都为之厌烦的人;

你定将重生;

埃德文·阿诺德的《亚洲之光》就在这个时候出版了,这部诗集给了卡内基极大的快乐。他刚去过印度,诗集则让他重温了那里的一切。他对此书的欣赏传到了作者的耳朵里,后来,他俩在伦敦相识。埃德文·阿诺德把这部诗集的原手稿送给卡内基作为礼物,这是卡内基最宝贵的珍藏品之一。

卡内基对东方经典进行研究后,收获很大。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每个国家的人都认为他们自己的宗教是最好的,他们的家园是最棒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草窝”。

在《环游世界》一书中有两段描写能说明这一点,援引如下:

在新加坡附近,我看到人们正忙着干活,孩子们光着身子四处跑动;他们的父母穿着平常的松垮的旧衣服。我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我们让导游去跟他们说,我们来自另外的一个国家,这个季节里池塘的水会结冰,我们可以直接从冰上走过,有时候冰结得非常的厚,马,甚至马车都可以从宽阔的河面上经过。他们感到好奇,并问我们为什么不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看起来,他们真的十分快乐。

还有一段:

我们还去看了拉普兰人驯鹿。一个水手充当我们的向导。在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走在一起。我看见就在峡湾的对面,散布着几间棚屋,却有一座两层小楼正在修建中。

“那座房子是干什么用的?”我问。

“那是一个在特罗姆瑟出生而后在外面发了大财的人盖的。他现在回来了,要住在这里,他非常有钱。”

“你告诉我你曾到过全世界,你去过伦敦、纽约、加尔各答、墨尔本,还有其他地方。如果你像那个人一样发了财,你想在哪儿安家呢?”

“啊,没有比特罗姆瑟更好的地方了。”他说。

那是在北极圈,那里一年有6个月的漫漫长夜,然而特罗姆瑟是他出生的地方。家,温暖甜蜜的家啊。

在自然生活和自然法则的状况下,有些东西看起来不完美、非正义,甚至是残忍的。但是,许多的美丽和甜蜜也让人感到震颤。不管家在哪里,对它的那种深深的爱无疑就是这众多美好中的一个。

卡内基很高兴地发现,这种情感并非局限于某一个种族或者民族之中,在现今的发展阶段上,几乎各个种族里都存在着这种对家的深深的眷恋。

乡间田园的绅士生活

由于已将工厂委托给以汤姆为首的弗里克、琼斯、许瓦布等青年人,卡内基过着异常舒适的生活。

当时的纽约中央公园比现在更加青翠苍郁,清新宜人,是市民特好的休憩场所。每天早上,卡内基都在中央公园骑马散步,过着乡间绅士田园般的生活。

栗色的纯种马,发出令人愉悦的踢踏声。和谐动听的乐意,尾随其后的是骑着白马,头上戴着插有羽毛的无边帽,穿着苏格兰羊毛长裤的高贵淑女。

她就是纽约城有名的大批发商人怀特菲尔德美丽的千金小姐路易斯。她的年龄在30岁出头,脸形稍大,瓜子脸,慧黠的蓝眼甚为迷人,擅长小提琴。他们两人已定婚了。

卡内基的举止,就像年轻了10岁的绅士一般,他送这位女子返回48号街西区35号,那里现在是百老汇中心街附近的住宅。

她守寡的母亲正在屋中等待他们两人的归来。经营大批发商店的路易斯的父亲已经亡故。

由于婚期还遥遥无期,不仅路易斯本人,特别是她母亲深感不安,甚至有些不高兴,虽然她左手上的定婚戒指闪闪发亮。

出门旅行的卡内基并没有忘记给路易斯写信,但不是情书。他这时到了中国。

他告诉路易斯,他由香港进入广东,正在读孔夫子的书。东方有很多值得学习的美德。他在印度修习释迦牟尼佛教,也买了一些印度教的书。在所有的宗教教义上,都有近乎相同的善恶戒律。因此,不能仅受一种宗教戒律的拘束。

在新加坡还碰到了一位名叫霍纳挺的青年,他收购了许多珍禽异兽,说要拿到纽约的博物馆去,狮子、老虎、象、鳄鱼、猩猩、狗熊、袋鼠……他们对这些充满着浪漫气息的生意产生了共鸣。

据说他们可以卖到相当高的价钱。当他看到那青年观察动物时的愉悦神色,不禁疑惑,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冶铁买卖的意义。路易斯将这封信拿给母亲看时,她冷笑了一声,以为卡内基的脑筋有点问题。

卡内基在寄给母亲的信中这样写道:

16世纪,在印度,建造了回教帝国的莫卧尔人的第五代皇帝,为爱妃建造了一座庄严华丽的白色大理石灵庙。

就像流经深山森林中的小河,或是像照在森林中的淡淡的月光一般,灵庙带给我心灵永恒的安静,直至我去世。

我眺望了良久,并思量着。这不仅可说是喜欢,也不只是一种旋律的产生,这种感觉就像被柔软的白雪包围一般……

卡内基这位已完全成为“自由人”的人,每年造访伦敦,都要与英国政府要人诸如克莱斯顿、罗兹伯利、鲍佛尔等交往,并与他们交情颇不错。

此外,光是在英国境内,就买下了7家报社。他要对顽固且保守的英国人,传输“进步的思想”。因此,卡内基并不是如同路易斯的母亲怀疑的那样发了疯。

克里森山庄在阿勒格尼山脉的高地上,位于匹兹堡东方约80千米处,距宾夕法尼亚铁路的亚吞那调车场,以及斜坡运输车通过的地方不远。

克里森山庄是维多利亚格调的哥特式建筑,天花板相当高。砌在每间巨大房间墙壁上的落地窗,从地板到房梁,全是以彩色玻璃装饰。环绕着建筑物阳台外侧的广大庭园,美丽的野花绽放着,野鸟成群往来其间。

这是卡内基为母亲建造的别墅,但母亲并不特别喜欢它。搬入豪邸需要很多仆人。而且需要雇用厨师。反正不要的理由一箩筐,而她喜欢的却是纽约温莎旅馆的生活。

在那里,房间的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绒毯,而且即使在深夜,也可叫人将自己喜欢的食物送到套房来。

她已经习惯于使用银制的餐具、中国制作的器皿及意大利制的大理石器具。只有这个夏天,她没有离开克里森山庄,因为已无法离开了。就如老树朽了一般,玛格丽特的体力日趋衰弱,整天躺在床上昏睡着。

前往诊治的医生警告说:“有转为肺炎的危险。”卡内基决定尽量留在山庄,照顾母亲。躺在病床的玛格丽特发觉路易斯没来。卡内基已经决定跟她分手了。

有句格言说,“马要外观,男要内在”,而女人呢?

在中央公园的绿茵场上,骑着马的她,的确很迷人。他虽然嘴上说要分手,但真的放得下吗?

故乡授予他荣誉市民

1877年7月12日,卡内基的故乡丹弗姆林授予他荣誉市民的称号,在此之前,卡内基从来没有接受过此类称号,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荣誉,令他激动万分。

自沃尔特·斯考特先生当选英国的议员之后,在卡内基之前,只有两个人获此殊荣。卡内基的父母常跟他讲一些有关沃尔特先生的事情,有一天,他们还看见他在描绘丹弗姆林教堂的草图。

作为答谢,卡内基要作一次演讲,对此他非常重视。卡内基告诉他的舅舅贝利·莫里森他的演讲内容。

他的舅舅是一个很好的演讲家,用充满智慧的话语告诉他说:“卡内基,就照你刚才那样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对卡内基来说,这是一堂很好的公共演说,他用心学习。他总结公共演说的经验时说道:

当你站在观众前面,只要想着,他们也是普通人。

在向他们作演讲的时候,你只需要像日常生活中的交谈那样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区别。除非你想特意地改变自己,伪装自己。那么不要有任何的难堪,就当作是在董事会上和自己人说话,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很自然地去做。

如果你想尽量变成其他的某个人,那么你会感到胆怯,没有底气。

1881年的7月27日,卡内基在丹弗姆林又作了一次演讲,那天他的母亲来为他捐建的图书馆奠基。当年丹弗姆林有5个织布工人将他们的书收拢起来,成立了第一个公共图书馆,向他们的邻居开放,他父亲是其中的一个。

丹弗姆林把卡内基捐献的建筑命名为“卡内基图书馆”。

设计师来跟卡内基要他的“盾形徽章”。卡内基告诉设计师自己没有,但是他向设计师建议可以在门上刻一轮散发着金光的太阳,加上一句格言:“让阳光普照”。于是设计师采纳了。

卡内基组织了一个马车队去丹弗姆林。

在1867年和乔治·劳德、亨利·斐浦斯一同穿越英格兰的时候,卡内基便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与至交好友组成一个车队,从布莱顿直至因弗内斯。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在1881年春天,卡内基一行11人,乘船从纽约出发,这是卡内基一生中最为快乐的一次出游。给自己放个假,从繁忙的商务中摆脱出来,保持住年轻和高兴的心情,这胜过世界上所有的良药。

在这次马车旅行中,卡内基只是每天在他临出发前买的两便士一本的存款簿上草草地记上几笔。因为已经出版了《环游世界》这本书,他打算将此写成文章,向杂志投稿,或者仅仅是为伴他出游的朋友们写点东西。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冬日,卡内基想,挨冻去3000米之外的纽约的办公室有点不值,也没有必要,他决定待在家里。

那么又怎样打发时间呢?他想起了他们的那次马车旅行,决定写上几行看看,也不知道能否继续下去。他文思泉涌,任思绪自由流淌,在天黑之前,他已经写出了三四千字。

于是,在大风雪天气里,当他无须去办公室的时候,他便待在家里做这项令人愉快的事情。这样过了20多次之后,他完成了一本书的写作。他把稿子拿到斯克莱布诺出版社,让他们给印刷几百本,卡内基好拿去送人。

和《环游世界》一样,卡内基的这本书也很让他的朋友们感到高兴。坎普林先生有一天告诉他,斯克莱布诺先生已经看过书稿,希望能由他的出版社出版发行,因为他的出版社直属于皇室。

对于一个虚荣的作者,当他听到有人说他的作品具有纪念的意义和价值,他将会很容易被打动。卡内基也未能免俗,他答应了坎普林的请求。

书出版后,卡内基收到了大量的读者来信,其中很多都非常热情,他的家人将他们保存了下来,收集在一个剪贴簿上,而且还不时会有新的贴上去。很多残疾人很高兴地给他来信,说他的书为他们的生活带去了光明,这使他大为振奋。

卡内基是第一个病倒的,当时,他从纽约回到他们住在阿勒格尼山顶的乡间别墅,在那里,他和母亲度过了好几个夏天。从纽约离开后的一两天,他就感觉到不舒服。

医生来到后,将他诊断为患伤寒热。丹尼斯教授也从纽约被叫了过来,他确信了此一诊断。很快,卡内基便请了内科医师和护士来为他服务。不久之后,有人告诉他们说弟弟汤姆在匹兹堡竟然也一病不起。

不幸的事接踵而来

过了50岁的大实业家,现在仍然是孤单一人,没有成家。这点,让谁看来,都觉得极为反常。

“汤姆病倒了!”这一消息从匹兹堡传到克里森山庄,是在盛夏的时候。往年克里森山庄非常凉快,只有今年例外,不知为什么,总是闷热异常。

卡内基乘坐着马车下山,然后,换乘宾夕法尼亚铁路,赶到了匹兹堡,汤姆躺在霍姆坞德镇自己的住宅中,看到卡内基时,汤姆提出了自己想辞职的想法。

当卡内基看到自己的弟弟形色憔悴、面无血色的时候,心中大为内疚。汤姆以微弱的声音说完“让我辞职”后,又陷入昏迷的状态。

卡内基凝视着昏睡状态中的弟弟,懊悔之意不禁涌上心头,直至这时,他才突然想到:自己对弟弟过于苛求了。

他对于自己的弟弟汤姆并不是十分的了解。汤姆和克鲁曼的千金小姐露西结婚后,熔矿炉也以爱妻的名字命名,踏实地经营着铣铁制造,并且深爱着家族的成员,过去卡内基强拉他到处奔走,扩张、扩张、再扩张……由冒险到庞大的投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汤姆去处理,而自己却无拘束地到处去旅行,从伦敦到巴黎,甚至到孟买,到广东……

虽然如此,弟弟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自始至终都听从哥哥的安排,使公司日益壮大起来,才有今天的规模。可以说,其中一大半功劳应属于汤姆。

这时,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汤姆打断了卡内基的思路。汤姆又以软弱无力的声音说道:“成为世界第一的钢铁大王也该满足了,哥哥,你也该娶妻生子了……”

然后,又陷入昏睡。最近几年,汤姆在哥哥的巨大压力下,开始经常酗酒。这是汤姆为了消除紧张的一种独特疗法,用来补充日益衰退的体力。

这些情况,卡内基是深深知道的。他得的是肺炎,所有的药物都不起作用。医生打算放弃治疗了。

在纽约办完事,返回克里森山庄的卡内基,探望过母亲,吃完清淡的晚饭后,就径自回家。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熔矿炉般地燃烧着。

“是感冒吧?或许是肺炎也说不定。”心里这样想着,正要入睡时,传来了汤姆死亡的消息。

醒过来的他,刚走下床,马上就倒在了地上,根据医生推断,是伤寒。

1886年的10月,年仅43年的汤姆·卡内基就在昏睡状态中过世了。此时,树叶已经染红了秀丽的克里森山庄,正是落叶的时候,景色异常凄凉。

卡内基本人并没有参加弟弟的葬礼。

第二天早上,卡内基仍高烧不断,陷入深沉的昏睡状态,意识不清,这种状态持续了两星期。

在克里森山庄里,母亲像是追随着儿子汤姆一样,不久也咽了气。或许是由于悲伤过度,抑或是人本已风烛残年。

彩色玻璃被卸下,母亲的遗体被安放在黑色的棺木内,静静地移出安葬,悲剧接踵而至,不断地发生在卡内基身上。

11月底,在纽约的路易斯接到了久违的卡内基从克里森山庄寄来的信。卡内基被高烧持续困扰了将近6星期。

在卡内基寄给路易斯的信这样写着:

过去的6星期,我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今天才能见到光明。

我将大病初愈后的第一句话告诉你,现在我失去了一切,妈妈和汤姆,除了你……

我只为你而活,至死为止……

卡内基;

到此,卡内基人生的舞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遇到的最完美的人

卡内基慢慢地振作了,他不再深陷于悲痛,他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与发展。

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线希望和宽慰。卡内基的思想总是向往充满希望的地方,他认识路易斯·怀特菲尔德小姐已有很多年。路易斯的母亲也很赞成他俩在一起,他俩常一起去中央公园骑马,也都很喜欢这项运动。

卡内基的结婚对象名单上还有另外一些年轻女士,卡内基有几匹好马,他经常与某个女孩子在公园里或是绕着纽约,骑着马消遣。

然而最后,那些女孩们都显露出了平庸的本色,但怀特菲尔德小姐却不是这样,她是卡内基遇到的最完美的人,远远超过了其他的任何一个。最后,卡内基不得不承认,在和他交往的女性中,她最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她似乎集所有人的优点于一身。

卡内基曾向一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建议,在定下终身大事之前,要经过细致的考察。如果能够真诚地记住下面这些话,那么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为了各种不同的优点,

我的眼睛曾热切地关注很多的女孩。

我曾经喜欢过很多的女孩,但是不曾真心爱过一个,

她们的身上,总有缺点损害了高贵的美丽。

在她们的衬托下,

但是你,只有你啊,是如此的完美无双,是把每个女子最好的优点集合起来而造成的。

卡内基的事业虽然很成功,但这对追求怀特菲尔德小姐却起不了什么作用,在她的身边还有很多其他比卡内基更加年轻的追求者。

相反,卡内基的财富和对将来的计划还产生了副作用,路易斯觉得她自己对卡内基没有什么帮助,她的理想是找一个年轻的伴侣,双方对于彼此都互不可少,就像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那样。

早在路易斯21岁的时候,她父亲就去世了,因此她就不得不担负起照顾整个家庭的重担。现在,她已经28岁了,她的人生观已经塑造成型。

有一段时间,路易斯和卡内基相处得很好,互相通信。但是,有一次,她退回了卡内基的信,说她不能接受卡内基。

在卡内基发高烧期间,丹尼斯教授和其夫人为了照顾他,就将卡内基接到他们在纽约的家中对他进行特别护理。在丹尼斯教授的亲自护理下,卡内基渐渐地可以起来行走了。

在卡内基养病期间,路易斯小姐来探望过他,因为在卡内基刚开始能写字的时候,他便给她写去了一封信。

卡内基发觉自己现在是迫切需要她,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卡内基感觉自己像是被孤零零地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路易斯小姐能让他感觉不孤单。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卡内基都非常依恋路易斯小姐。

于是,路易斯小姐终于被感动,接受了卡内基。

1887年4月22日,即母亲与弟弟骤然去世半年后,卡内基在30名观礼者的祝福声中,与路易斯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一小时后,他们从布鲁克林码头登上“富尔达号”,开始了蜜月旅行。目的地是伦敦,预定由伦敦再到威尔士,在英国停留大约两个星期。

纽约的报纸刊登了新闻:

钢铁大王卡内基先生,把位于西区51街5号的富丽堂皇的住宅,以及可获得20000元红利的巨额股票,送给了美貌的新娘,新郎卡内基先生51岁。

在看到野花的时候,路易斯显得非常兴奋。她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三色堇、勿忘我、报春花和百里香等花名。而在此之前,这些花对她来说还仅仅只是名字而已。

每一样东西都让她着迷,劳德姨父,还有卡内基的一个表兄弟从苏格兰过来探访他们,他们在吉尔格拉斯顿为卡内基夫妻造了一处避暑的好地方,很快他们就去了那里。

苏格兰使路易斯着迷,令她心驰神醉。在她还在少女的时候,她就读过关于苏格兰的书,她很喜欢斯各特的小说,其中《苏格兰的长官们》是她最喜爱的译本。出乎卡内基的意料,没过多久,他发现他的妻子竟比自己还爱苏格兰。

所有这一切都让卡内基最深切的梦想成为现实。

卡内基和妻子在丹弗姆林小驻了几天,日子过得很惬意。卡内基带妻子去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乡亲们也争着把卡内基儿时的种种趣事讲给路易斯听。这使得路易斯对她的丈夫产生了更好的印象,也使得他俩的生活有了一个美好的开端。

卡内基夫妻旅行路过爱丁堡时,他俩并被授予了“荣誉市民”称号,罗斯伯里勋爵发表了讲话。

卡内基在当地最大的礼堂向工人们作了演讲,他和太太还收到了工人们送的礼物——一枚胸针,她非常喜欢。在那里,她,路易斯还充分领略了风笛的魅力,看到了风笛手的风采,她觉得自己的家里也应该有一个风笛手,早晨用优美的笛声叫他俩起床,傍晚时叫他俩用餐。

路易斯是美国康涅狄格州的清教徒,性格直率而彻底。她对卡内基说,如果他俩要在一个孤岛上生活,而只能带一样乐器的话,她就选择风笛。

他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风笛手,他是带着克鲁尼·麦克弗森的介绍信来应聘的。他俩立刻就聘用了他,因此,他俩就是在优美的笛声中走进了吉尔格拉斯顿的房子。

路易斯和卡内基与在丹弗姆林的亲戚们相处得很好,特别是和那些老一辈的人。她博得了每一个人的喜爱,对于她肯下嫁给卡内基,大家表示非常惊讶。

而卡内基告诉他们,不光他们,连他自己也同样地感到吃惊。总之,他们俩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今生注定在一起。

当他们俩回纽约的时候,他俩把风笛手、女管家和几个佣人也带了去。

第二年,他们俩买下了克鲁尼城堡,家里的风笛手向他俩介绍那儿的所有情况。他在那儿出生,并且在那里长大成人。也许,他们作此选择也受了他的影响。

1879年3月30日,卡内基的女儿出生了。当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卡内基太太说:“让她叫你母亲的名字——玛格丽特,我有一个请求。”

“是什么,亲爱的。”

“既然我们有了这样一个小生命,我们就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避暑之地。我们不能再租住这样的一个地方了。因为,这样总得在固定的日子搬进搬出。我们必须在自己的房子里避暑。”

“是的。”卡内基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呢?”卡内基问。

“那就是,它必须在苏格兰的高地上。”

“太好了,”卡内基回答,“正合我意,你知道我怕阳光。在石南花中,哪里才是最为合适的呢?我将找人咨询一下。”

后来的结果便是斯基伯城堡。

在母亲和弟弟相继离去后,卡内基被孤单地抛在这世上,卡内基夫人进入并且改变着他的生活。是她让卡内基的生命充满了快乐。卡内基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她的呵护,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在路易斯的生活中,她就像个“和平的使者”一样与人无争,即便是跟她的同学,也没有发生过争吵。

世界上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不会产生抱怨她的理由。这并不是说她不追求最好,而是能够随遇而安。

事实上,没有谁比路易斯更加挑剔了,不过她向来对头衔、财富、社会地位都不屑一顾。她绝不会有粗鲁的言行,对一切都品位很高,几近完美。而且,她从来都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她的知己密友也都是出色人物。

她总是想着怎样善待周围的人们,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为这个出主意,为那个想办法,她的安排和礼物总能给那些与她合作的人带来惊喜。

成为全球最大的钢铁公司

一个悲剧发生在两年后的某天夜里,布拉德工厂大熔矿炉旁。

这天晚上,厂长琼斯上尉正在检视自己刚开发的新熔矿炉。突然,高炉猛烈地爆炸了,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站在高炉正前方的琼斯上尉,被炸向后方,坠落在矿石车上,头部受猛烈的撞击。他在昏迷状态中被送往医院,虽然院方全力抢救,但终因伤势过重,于两天后死亡。

卡内基在琼斯的灵柩前,喃喃自语:“整个布罗多克工厂,是琼斯一手建立的啊!这都属于你。”

对于他所说的话,没有人会有异议。虽然带领琼斯到厂来的亚历山大·霍利也功不可没,但如果没有琼斯的话,布罗多克工厂熔矿炉是无法生产钢铁的,而琼斯本人对布罗多克工厂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正因为有那可支撑50万磅熔液的巨大“琼斯混合炉”,才能使从许多熔矿炉产生出来的铣铁再熔炼。假如琼斯没有完成改变钢铁的革命,卡内基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特别是琼斯临死前两三年,完成了许多发明,光是铣铁的制造、压延及切断等技术的专利权,就超过12件。若把矿炉的运转、建造及机械类零件的专利也算在内,实际上应有数百万元的价值。

住在丹弗姆林的堂弟乔治,终于来到这里。身为技师的他,在琼斯过世的晚上,连夜赶去拜访琼斯遗族,致慰吊之意后,请求让他检视琼斯上尉生前的遗物和由他保存的文件箱。

第二天清晨,在葬礼之前,再次访问琼斯家的乔治,以战战兢兢的语气对琼斯的遗孀说道:“这些宝贵的专利不能随便处理。这一切专利财产以315万元卖给我们好吗?为了工厂及公司……”

天才工程师许瓦布被提升为厂长,代替琼斯的位置。当时,许瓦布年仅27岁,他是一位颇有野心的自我主义者。

在琼斯死后的一年,卡内基提升39岁的弗里克为卡内基兄弟公司的董事长。

表面上看,刚上任的弗里克只拥有公司股票的2%,但弗里克的手腕是相当厉害的。就在他任董事长的第二年,通过各种途径,公司纯利即达350万元,第三年就跳至535万元。

狄克钢铁公司与霍姆斯特德钢铁公司一样,是由匹兹堡的6位钢铁业者联合投资兴建的。他们所发明的压延铁轨制法,被公认是全美数一数二的。

弗里克告诉卡内基:“匹兹堡的狄克钢铁公司因罢工而濒临倒闭,正是买下它的好机会。”

若买下狄克钢铁公司,要垄断全国的铁路用铁轨就不再是梦想。

卡内基对此兴趣十足。

弗里克首先出价60万,但遭狄克拒绝。卡内基只在一旁冷眼旁观,弗里克还能有什么手腕呢?

就在这期间,发生了令卡内基吃惊的事情,宾夕法尼亚铁路、俄亥俄、巴尔的摩铁路,连联合太平洋铁路也转来如下消息:“不知是谁散发了奇怪的传单给全美的铁路公司……据说狄克钢铁公司的铁轨,材质缺乏均一性,是有缺陷的产品……”

狄克最终以100万元的低价卖给了卡内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金蛋,在合并的第二年,收益就达到500万元。

弗里克在布拉德工厂与霍姆斯特德工厂之间,以铁桥铺设相连的铁路,与匹兹堡的狄克工厂,也铺设三角形的连接铁路,之后,卡内基一举将资金增至2500万元,公司名称变更为“卡内基钢铁公司”。

这时的2500万简直是天文数字。卡内基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公司。不久之后,又更名为“US钢铁的巨大企业集团”,由卡内基钢铁发展到US钢铁的历史,就像卡内基兄弟公司变更为卡内基钢铁公司一样,并不是纯粹的事业扩大史。

卡内基带着新婚太太,前往英国及巴黎等欧洲大陆旅行的次数,比从纽约到匹兹堡的次数还多。

而他紧握住的新公司股份,仅过半数,只有1383.3万元,其余是斐浦斯占275万元,弗里克占275万元,乔治占100万元。另加上4位股东的50万元及15名股份较少的股东。

这些人中除了喜好旅行、艺术,住在霍姆坞德镇的邦迪·波特这位好友外,还有年轻力壮、朝气蓬勃的工程师,与从苏格兰来的亲戚子弟。

以275万元高居第二位的股东亨利·斐浦斯,代替了死去的弟弟汤姆的角色。但公司营运的实权却完全控制在弗里克手中。

公正处理罢工恶果

1892年7月6日拂晓时分。闷热的清晨,天还没亮,霍姆斯特德的罢工开始了。

在淡淡的月色中,一艘大拖船从匹兹堡驶出,迟缓的发动机声在莫农卡黑河面上响着。这艘拖船拖着两艘舢板,朝着霍姆斯特德工厂的码头驶去。

拖船的船舱和舢板上,有近百名彪悍的男子,他们手持来复枪,全副武装,舢板发出迟缓的声音前进着,它是弗里克秘密签约的皮卡顿警备公司的船只。“警备公司”名称很好听,但事实上却是俗称“破坏罢工”的武装暴力集团。

纠纷发生时,卡内基正在苏格兰高地旅游,直至两天之后才得到消息。在此之前及之后,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哪件事情如此严重地刺痛了他。

卡内基认为工人们极度蛮横无理是他们的错误。使用了新机器,按照新的计酬方法会使罢工者每天可以获得4至9元工资。

工会办公室给卡内基发了电报:

亲爱的总裁先生,告诉我们,你希望我们做些什么,而我们也将遵照你的指示去办。

卡内基一如往年,正在妻子的陪伴下前往苏格兰的拉诺克牧场避暑。他下了一封严厉的指令电报给弗里克:

贵电敬悉。

获知阁下果断的决议,忧虑顿消。纵使工厂内杂草丛生,也不再雇用反叛之徒。胜利属于我们!

卡内基的这封电文,在以后成为招致非议的根源。

“万人制铁镇”的霍姆斯特德已成为革命的战场,全美钢铁劳工联盟占据了镇公所、警备局并进入生产管理体系。

弗里克所雇用的皮卡顿警备公司的拖船,趁着天还未亮,由码头进入工厂内,动用武力。此时正当拖船驶抵第一码头。

陆上响起数发枪声的同时,汽油倾入了河中,估计汽油刚好流到舢板时,炮弹发射了出去。舢板立刻烧毁,造成11人死亡、60人受伤的大惨案。

皮卡顿举白旗投降,他们被迫解除武装,拉到镇上游行。这些警备公司的破坏罢工男子,在镇上再次受到袭击,牺牲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弗里克请求州长出兵帮助。

7月13日,斯诺登少将率领8000人的骑兵队,进入霍姆斯特德工厂,终于镇压了暴乱集团。霍姆斯特德的罢工风波,世界各地都作了报道。

这时,《纽约世界日报》成功地和在苏格兰的卡内基联络上。他正在一处远离铁路及电报局的牧场内。

这家报纸刊登了卡内基的发言:

工厂的事全权委托弗里克,我不能表示任何意见。

这则消息一经发出,全美舆论哗然,交相指责卡内基。

7月23日午后2时左右,吃完午餐归来的弗里克,在匹兹堡的办公室内,正和股东莱休曼商谈一些事情,突然,有一位持枪的年轻男子闯入,举枪射中弗里克。

第一枪贯穿弗里克的左耳后,从颈部进入头部;第二枪命中右颈及肩膀,第三枪幸亏没有击中,弗里克大量出血,莱休曼立刻将这名歹徒制伏在地。

歹徒用刀子猛刺弗里克的腰及臀部。这时,获知骚乱赶来的职员,要射杀这名歹徒时,弗里克嘶喊道:“不要杀他!”

这名歹徒闭着嘴咀嚼着。逮捕他的职员将他的口扳开,原来他在吞水银胶囊,企图自杀。

弗里克在取出子弹的手术中拒绝麻醉,令人大惊失色。

歹徒是俄裔人,叫亚历山大·巴克曼,时年25岁,是无政府主义者。据说他是在罢工事件后,由劳方所派出的刺客。但根据法院的记录,此事系专门破坏罢工的暴力集团,要求弗里克增派“破坏罢工的帮手”未能如愿而寻衅滋事所造成的杀人未遂的暴行。

巴克曼最终被判刑21年。英勇的弗里克因这一事而名声大噪,而对卡内基抨击的舆论却更加高涨。

《伦敦时报》社论称:

卡内基的立场是违反常情的。公司代表虽然替他辩解说他以对工会运动一贯持道义进步主义立场而著名。

但现在他必须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在客居苏格兰期间所发表的标榜工会承认主义的“合乎逻辑”的讲话,为什么在美利坚合众国不予实行?

《伦敦金融评论》也撰文说道:

由于不知羞耻地追求财富,这位美国自由主义者破坏了他自己因向其故乡捐赠图书馆而获得的荣耀。

《圣路易邮电报》更是直言不讳:

英勇的弗里克,卑劣的卡内基。只要这位卑劣者说一句话,流血的惨剧或许就可避免。……据说现在卡内基没有回美国的意思。

英美的报纸对他交相责难,华盛顿议会召开特别委员会,调查霍姆斯特德工厂的流血事件时,当然也有必要倾听卡内基本人的心境。欲以这事件为界限,开始疏远弗里克,这种意图是不难想象的。

问题是,假如疏远弗里克,谁可以取而代之呢?除了意外死亡的琼斯上尉发掘的食品杂货店员许瓦布外,不做第二人想。而更重要的是,在卡内基的心中起了巨大的变化。

在美国工业界的工会发展史上,霍姆斯特德的罢工风潮占着什么地位呢?刚好碰到1892年的总统选举。这次选举是采取高关税政策而使卡内基获利的第二十三任现任总统哈里逊与克利夫兰竞争。

选举的焦点是取代关税争论的劳工问题。尝到一次落选苦果的克利夫兰,虽说是民主党,但因为在前一任的任期中,也采取高关税政策。他拟以“每日一议”为题目企图遏制国内罢工潮的时候,美国的选民突然强烈地关注起卡内基钢铁的流血事件。

“因高关税政策而中饱私囊,获得暴利的,只是资本家。劳工也应分沾利益。”广大民众阶层的舆论,受到这一事件的刺激,对自第十六任总统林肯以来长期执政的共和党政治——专门维护资本家的政策,提出了质疑与批判,形势转而对民主党大为有利。

促使卡内基与弗里克正式决裂的原因,虽然只是起于一次非常小的争吵,但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

隔了许久,才从苏格兰的斯基伯堡回国的卡内基,前往纽约的办公室时,恰巧碰到从匹兹堡来的老友伍卡。卡内基对他说的话,与其说是失言,还不如说是存有挑拨的意图。

“弗里克嘛,他跟我合伙共同经营弗里克焦炭公司。而他竟然不签订新契约,以便将焦炭产品交给卡内基钢铁。你说奇怪不奇怪?”

伍卡事先就知道这件事情,但他默默地听着。弗里克焦炭公司虽说是合伙,但却是弗里克所创立的公司。当经营困难时,在麦隆的介绍下,股份对半平分以来,公司的经营全权委托弗里克。

因此,全部的产品都交给卡内基钢铁。但是,契约上没有定每吨的交货价格。

“弗里克不以目前每吨1.5元的价格签约……”

这种最纯良的焦炭,销往需求量最大的西部时,市价每吨是3.5元,而卡内基却一定要弗里克卖1.5元,但这哪能同日而语!

伍卡与弗里克是好友,也是弗里克焦炭的股东,他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在卡内基面前却不表示自己的意见。

卡内基骂出恶毒的话:“因为贪得无厌,才会遭到歹徒的枪击啊!”

第二天早上,弗里克送来一封信给卡内基钢铁公司的董事会。那是弗里克的辞呈。

卡内基接受了他的辞职,弗里克的继任者是许瓦布,他成了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