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唐宋兵书

《李卫公问对》

《李卫公问对》是一部问答体兵书。又称《唐太宗李卫公问对》,或《唐李问对》。唐太宗即李世民(599~454),唐代皇帝,李渊次子。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省秦安),后世居于陕西武功。他自幼聪颖干练,博文精武,少年即通古今兵法,是古代著名的军事家。隋末劝其父起兵反隋,李渊称帝时,封为秦王,任尚书令。曾镇压窦建德、刘黑达等农民起义军,消灭薛仁杲、王世充等割据势力。武德九年(626)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太子李建成,被立为太子,继帝位。公元626~649年在位,推行均田制和府兵制,常以“亡隋为戒”,较能任贤、纳谏,注意恢复发展社会经济和加强与少数民族的贸易文化交流,贞观四年(630)击败东突厥,被铁勒、回纥等族尊为天可汗。晚年由于连年用兵,营建宫室,赋重役繁,加深了阶级矛盾。李卫公即李靖(571~649),本名药师,京兆三原(今陕西三原东北)人,唐初军事家。少有文武材略,精熟兵法,其舅父名将韩擒虎“每与论兵,未尝不称善,抚之曰:‘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旧唐书·李靖列传》)隋末任马邑郡丞。唐高祖时,任行军总管,岭南道抚慰大使,以副帅佐李孝恭镇压辅公起义军。唐太宗时,历任兵部尚书、尚书右仆射等职,先后击败东突厥、吐谷浑,封卫国公,故称李卫公。据书目记载,他著有《卫公兵法》等十余部兵书,然大都佚失,“世无完书”,《通典》中保留了部分内容。《唐太宗李卫公问对》书影《唐李问对》,顾名思义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与卫国公李靖论兵的言论辑录。然而自北宋陈师道在《后山谈丛》中提出“世传王氏《元经》……李卫公《问对》,皆阮逸所著”和何在《春渚纪闻》中提出“先君(按:指何去非)言《六韬》非太公所作,……又疑《李卫公问对》亦非是”之后,引起了学术界的一场争论,至今尚无定论。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吴曾《能改斋漫录》、汪宗沂《卫公兵法辑本自序》、湘浦《卫民捷录·问对题注》等径从陈、何之说,断定《李卫公问对》为阮逸伪撰。

另一种意见否定阮逸所伪撰,如元马端临说:“神宗诏王震等校正之说既明见于国史,则非阮逸之假托也。”(《文献通考·经籍考》)清姚际恒说:“今世传者当是神宗时所定本,因神宗有‘武人将佐不能通晓’之诏,故特多为鄙俚之辞。若阮逸所撰,当不尔。意或逸见此书,未慊其志,又别撰之。而世已行此书,彼书不行欤?”(《古今伪书考·子类》)还有一种意见,即否定阮逸伪撰,也否定卫公所著,如明胡应麟说:“此书不特非卫公,亦非阮逸,当是唐末宋初俚儒村学缀拾贞观君臣遗事、杜佑《通典》原文,傅以闾阎耳口。”(《四部正讹》)据今人考证,宋初既流行有《兵法七书》,宋神宗元丰三年下诏校定包括《李卫公问对》在内的七部兵书,颁定为武经,作为武举试士和武学的军事教科书,说是宋仁宗天圣(1023~1031)才中进士的阮逸伪撰,理由实不充分。说“其词旨浅陋猥俗,兵家最亡足采者。……当是唐末宋初俚儒村学缀拾贞观君臣遗事、杜佑《通典》原文,傅以闾阎耳口”,更是偏颇之言。公正的评价是:《李卫公问对》“兴废得失,事宜情实,兵家术法,灿然毕举,皆可垂范将来。”(宋戴少望《将鉴论断》)“《卫公问答》,语极审详,真大将言也。”(俞正燮《癸巳存稿》)“其书分别奇正,指画攻守,变易主客,于兵家微意时有所得。”(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综观全书,上述评论并非溢美之辞。《李卫公问对》虽未必是李靖的手定稿,它当是深通兵法韬略,熟悉唐太宗、李靖事迹的隐士根据唐、李论兵言论汇编而成,具体成书时间不可确断,然据宋初即有《兵法七书》流传推测,其下限应在五代之前。

《李卫公问对》共分上、中、下三卷,一万零三百余字。全书涉及的军事问题比较广泛,既有对历代战争经验的总结和评述,又有对古代兵法的诠释和发挥;既讲训练,又讲作战;既讨论治军,又讨论用人;既有对古代军制的追述,又有对兵学源流的考辨,但主要内容是讲训练和作战,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中心围绕着“奇正”论述问题。

奇正是古代军事学术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概念。是历代军事家讨论的重点问题之一。《李卫公问对》对奇正论述深刻,分析透辟。它引《握奇经》:“八阵,四为正,四为奇”,说明奇正原是方阵队形变换的战术。方阵中有四块“阵地”或“实地”(即战斗部队的位置),有四块“闲地”或“虚地”。在“实地”作战的部队就是“正兵”;利用“虚地”实施机动的部队就是“奇兵”。它认为奇与正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提出“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奇正,在人而已,变而神之,所以推乎天也”。它用奇正的观点来解释进退、攻守、众寡、将帅、营阵、训练等各个方面的军事问题,大大发挥了孙子的奇正学说。如它指出:“凡兵,以向前为正,后却为奇”;“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凡将,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国之辅也”等。它把奇正与虚实、示形紧密联系起来阐述,指出“奇正者,所以致敌虚实也。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以奇”,“但教诸将以奇正,然后虚实自知焉”,“故形之者,以奇示敌,非吾正也;胜之者,以正击敌,非吾奇也。此谓奇正相变”,“形人而我无形,此乃奇正之极致。”

《李卫公问对》非常重视阵法训练。主张从实战需要出发训练部队,达到在战斗中“斗乱而法不乱”,“形圆而势不散”,“绝而不离,却而不散”。它重视训练方法,认为“教得其道,则士乐为用;教不得法,虽朝督暮责,无益于事矣”。强调根据部队的不同特点进行教练,“汉戍宜自为一法,蕃落宜自为一法,教习各异,勿使混同。”它还提出了由单兵到小分队,由小分队到大部队的训练程序,即由伍法而队法而阵法。对于方阵、圆阵作了较为明确的阐述。尤其对李靖创造的六花阵,明确指出本于诸葛亮八阵法,“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俗所号尔”,“凡立队,相去各十步;驻队去前队二十步;每隔一队,立一战队。前进以五十步为节。角一声,诸队皆散立,不过十步之内。至第四角声,笼枪跪坐。于是鼓之,三呼三击,三十步至五十步以制敌之变。马军从背出,亦五十步临时节止。前正后奇,观敌如何。再鼓之,则前奇后正,复邀敌来,伺隙捣虚。此六花大率皆然也”。

《李卫公问对》对古代兵法的源流进行了总结归纳,它认为古代兵法“大体不出三门四种而已”,即:“《太公谋》八十一篇,所谓阴谋,不可以言穷;《太公言》七十一篇,不可以兵穷;《太公兵》八十五篇,不可以财穷。此三门也”,“权谋为一种,形势为一种,及阴阳、技巧二种,此四种也。”它对古代重要兵法进行了评述和发挥,其中有许多独到见解。如对《孙子》“守则不足,攻则有余”的解释不囿于曹操等旧说,并批评他们用力量的强弱来解释是“不悟攻守之法也”。指出“谓敌未可胜,则我且自守;待敌可胜,则攻之尔。非以强弱为辞也”。对于攻守问题,它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观点,如“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已矣”,“攻者,不止攻其城击其阵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守者,不止完其壁坚其阵而已,必也守吾气而有待焉”等等。

《李卫公问对》也包含着较为丰富的朴素辩证法思想。它认为战争的胜负是由多种因素促成的,不可归结为单纯的一个原因,“兵家胜败,情状万殊,不可以一事推也”。它还认为事物都是在发展变化的,强弱、优劣、主客都处在变化之中,“‘因粮于敌’,是变客为主也;‘饱能饥之,佚能劳之’,是变主为客也。”它注重人事、反对迷信,指出“后世庸将泥于术数,是以多败”,“及其成功,在人事而已”。但是,它又不主张废弃阴阳术数,认为这是“使贪使愚”的诡道之术。

《李卫公问对》是《武经七书》之一,在中国古代军事学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但它也存有一些明显的封建糟粕,如对李责力的明黜暗用的封建权术;它提出阴阳术数为诡道之术,若用来作为欺骗敌人、团结内部的一种战术,尚有可取之处,若用它来愚弄本部士卒,便是封建的愚兵政策。它的“教正不教奇”的论点,也有很大的片面性。明何良臣曾批评它说:“奇而不教,则号无以别,变何以施?”(《阵纪·奇正》)《李卫公问对》,宋初有《兵法七书》本,后又有麻皓年注释本。宋元丰三年(1080)宋神宗诏令校定《孙子》、《李卫公问对》等七书为《武经七书》,镂版刊行。据陆心源《丽宋楼藏书志》载,宋代曾刊印过《李卫公问对》三卷单行本。但北宋之前的版本今不可见。现存最早的刊本是南宋孝宗、光宗年间刻《武经七书》本。此后众多丛书本及清刻、清抄本,大多源于此本。现存比较重要的注释本有宋施子美讲义本、明刘寅直解本、清朱墉汇解本。建国后主要的研究成果有吴如嵩、王显臣的《李卫公问对校注》(中华书局1983年版)和《李卫公问对浅说》(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版)。

《太白阴经》

《太白阴经》又称《神机制敌太白阴经》,唐李筌撰。李筌,号少室山达观子,《唐书》无传,里籍不详。大约生活在唐肃宗、代宗年间。唐乾元二年(759)《进太白阴经表》称“正议大夫持节幽州军州事幽州刺史并本州防御使上柱国臣李筌上表”,唐永泰四年(即大历三年,768年)《序》署名“河东节度使都虞侯臣李筌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载:“《集仙传》称其仕至荆南节度副使、仙州刺史,著《太白阴经》。又《神仙感遇传》曰:筌有将略,作《太白阴符》(注:符当经之误)十卷,入山访道,不知所终。”据《新唐书·艺文志》和《宋史·艺文志》等书目记载,李筌还著有《孙子注二卷》、《青囊括一卷》、《阃外春秋十卷》、《通幽鬼诀二卷》、《军旅指归三卷》、《彭门玉帐歌三卷》等兵书。

《太白阴经》本来是一部“记行师用兵之事”的兵书,但因李筌以阴阳数术之说,以为“太白主兵,为大将军;阴主杀伐”(《进太白阴经表》),故取名为《太白阴经》,给这部兵书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后人又编造出所谓“李筌常游名山探奇术,于嵩山虎口岩石壁中得《黄帝阴符经》,遇骊山老姥,指明秘要,洞究深微,撰为兵书,名曰《太白阴经》”(《进太白阴经表》注)的神话。加之书的后半部分辑录了大量医卜星相、奇门遁甲之类的内容,使这部兵书进一步神秘化。揭去它身上的迷彩,就会发现它是一部较全面反映唐以前军事知识的综合性兵书。

《太白阴经》始藏诸名山石室,后献给唐朝廷,“进入内府,不传于世,瑞南宋公先世有传而得之,以辅明廓清海宇,是书之功也。以后子孙,慎勿妄传”。(史氏珍藏尾跋,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铁琴铜剑楼藏书题跋集录》)因此,此书明以前只有抄本传世。由于传抄者随意删削合并,遂出现六卷本、八卷本和十卷本等不同卷数的本子。考《进太白阴经表》、《新唐书·艺文志》和《宋史·艺文志》均称为十卷,说明此书全帙应为十卷。

《太白阴经》是李筌花十年心血写成的兵书,搜罗广泛,内容丰富。他在《进太白阴经表》中说:“人谋、筹策,攻城、器械,屯田、战马,营垒、阵图,括囊无遗,秋毫必录。其阴阳天道,风云向背,虽远人事,亦存而不忘。小及锥刀,大至城堡,智周乎万物,而道济乎三军,辕门有之,虽桴鼓之吏,厮养之卒,亦可为万人之将。言无文饰,理探玄微,十载修成。”全书十卷共一百篇,具体篇目如下:

卷一人谋上:天无阴阳、地无险阻、人无勇怯、主有道德、国有富强、贤有遇时、将有智谋、术有阴谋、数有探心、政有诛强。

卷二人谋下:善师、贵和、庙胜、沉谋、子卒、选士、励士、刑赏、地势、兵形、作战、攻守、行人、鉴才。

卷三杂议:授钺、部署、将军、阵将、队将、马将、鉴人、相马、誓众军令、关塞四夷。

卷四战具:攻城具、守城具、水攻具、火攻具、济水具、水战具、器械、军装。

卷五预备:筑城、凿濠、驽台、烽火台、马铺土河、游奕地听、报平安、严警鼓角、定铺、夜号更刻、乡导、井泉、迷途、搜山烧草、前茅后殿、衅鼓、屯田、人粮马料、军资、宴设音乐。

卷六阵图:风后握奇垒图、风后握奇外垒、太白营图、偃月营图、阴阳队图、教旗图、草教图、教驽图、合而为一阵图、离而为八阵图。

卷七捷书、药方:杩牙文(一)、杩牙文(二)、祭蚩尤文、祭山大川文、祭风伯雨师文、祭毗沙门天王文、露布、治人药方、治马药方。

卷八杂占:占日、占月、占五星、占流星、占客星、占妖星、占云气、分野占、风角、五音占风、鸟情占。

卷九遁甲。

卷十杂式:元女式、察情胜败、主客向背、推神煞门户、龟卜、山冈营垒、山形冈陇。

《太白阴经》是在比较充分地研究前人军事论著的基础上写成的。其写作方法一般采用先以“经曰”引出一段前人的论兵言论,接着征引古代战例,将帅事迹,或古代兵法,加以阐述,最后亮出自己的结论。他继承了前代的优秀军事思想成果,介绍了古代许多军事知识,诸如军仪典礼、攻防战具、侦察通讯、行营警备、粮草行装、战场建设、战阵队形,以及古代军中祭祀占卜活动等都有较详细介绍。其中比较有价值的是前五卷,后五卷多为非科学的内容。

前五卷中最有价值的是重视人事的唯物主义思想。李筌认为阴阳不能决定胜败、存亡、祸福、善恶,“凡天道鬼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索之不得、指虚无之状,不可以决胜负,不可以制死生”。(《天无阴阳》)阴阳对人是无情谊的,只有依靠人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任贤使能,不时日而事利,明法审令,不卜筮而事吉,贵功赏劳,不禳祀而得福”。(《天无阴阳》)李筌又认为地利虽是用兵的辅助条件,但就像天时不能依靠一样,地利也不能依靠。地无险阻,全在将帅会不会利用。指出:“天时不能枯无道之主,地利不能济乱亡之国。地之险易,因人而险,因人而易。”(《地无险阻》)李筌还认为人的勇怯不是天生的,也与生长的地方无关,而全在于培养锻炼和使用是否得当,“勇怯在谋,强弱在势。谋能势成,则怯者勇;谋夺势失,则勇者怯”,“勇怯在乎法,成败在乎智。怯人使之以刑则勇;勇人使之以赏则死。”(《人无勇怯》)刑赏能使怯者变勇,使勇者变得不怕死。总之,胜败存亡决定于人谋。人谋的最高标准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认为“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善师》)主张以仁义道德为本,“有道之主能以德服人,有仁之主能以义和人”(《贵和》)。崇尚智谋,认为自古以来没有不用智谋而成王业的。所谓不战而胜,就是用阴谋颠覆敌国。重视选贤任能,不仅要求把国内的各种专门人才收揽起来,而且敌国的人才也要求注意收买。主张赏罚公正,要求“赏无私功、罚无私罪”。(《刑赏篇》),重赏有功以励全军,重罚有罪以儆部众。要求将帅关心爱护士卒,与其共安危,同患难,以取得士卒的拥护,听从命令、拼死作战。在军事上重视庙算,乘敌之隙,攻其无备,扬己所长、避己所短,见利而进、无利而止等。他还主张发展农业生产,实行军屯垦田,以使国家富强,军队强大。

《太白阴经》是唐代重要兵书,它辑录保存了古代许多军事资料,尤其是在唐朝佛教盛行的情况下,他扛起了朴素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大旗,是难能可贵的。它还保存了唐代有关山川道里,关塞四夷等资料,具有一定的军事学术价值和史料价值。

《太白阴经》问世之后,受到后人的重视。有的在书中大量引用此书的内容,如唐杜佑《通典》就引用颇多;有的给予较高的评价,如清代学者钱曾说:“此书详整有法,篇次精允,军家之要典也。”(《读书敏求记》)当然,它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如它一方面重人事、舍鬼神,强调“敌情不可求之于星辰,不可求之于神鬼,不可求之于卜筮”;(《行人篇》),一方面又辑录了大量阴阳占卜之类的内容,这些内容虽然是古代军中客观存在的东西,但毕竟是非科学的,在一些篇章中,如《鉴人篇》等杂有许多唯心主义的糟粕。我们阅读该书时应该注意鉴别和批判。

《太白阴经》始以抄本流传,现存最早的抄本是明汲古阁抄本,清代又有多种抄本,如清初抄本、清内府抄本、平津馆影宋抄本等。清嘉庆以后,被《墨海金壶》、《守山阁丛书》、《半亩园丛书》等多种丛书收录,刊印行世。以上均为十卷本。另外还有《四库全书》八卷本存世。

《李靖兵法》

《李靖兵法》又称《卫公兵法辑本》,是清人汪宗沂把散见于《通典》中的李靖“语录”辑录而成。全书分为上、中、下三卷。上卷为将务兵谋;中卷为部伍营阵;下卷为攻守战具。

《李靖兵法》继承了前代优秀军事学术遗产而有所发展。他特别重视“兵贵神速”,“料敌制胜”和“出敌不意”等兵法原则,不仅在理论上有所阐发,而且在实践上运用得巧妙灵活。例如,李靖破萧铣是利用三峡洪水泛涨,趁萧铣不备而急速进军进行奇袭;灭突厥时则利用唐俭前往抚谕突厥时,乘其不备而袭之;破吐谷浑又是在“春草未生,马已羸瘦”时,深入敌境,乘其不备而袭之。这都是李靖用兵的特点,基础则在于对情况的透彻了解。李靖把这些经验上升到理论高度说:“夫决胜之策者,在乎察将之材能,审敌之强弱,断地之形势,观时之宜利,先胜而后战,守地而不失,是为必胜之道也。”

李靖还在理论上提出了“战略持久”的问题。他说:“兵之情虽主速,乘人之不及。然敌将多谋,戎卒欲辑,令行禁止,兵利甲坚,气锐而严,力全而劲,岂可速而犯之耶?”“若此,则当卷迹藏身,蓄盈待竭,避其锋势与之持久,安可犯之哉!”这种对战略持久理论的论述在以往兵书中是不多见的。

李靖在战术上也有所创造与发展。李靖在其《部伍营阵》中,有不少新的创见,其中“七军六花阵”尤为突出。在实战中,李靖通常采用楔形队形,也就是《孙膑·十阵》中的“锥行之阵”。孙膑说:“锥行之阵,卑之若剑……末必锐,刃必薄,本必鸿。然则锥行乏阵可以绝决矣。”锥行之阵是进攻队形的一种形式,便于突破、分割敌人阵势。在此以前,进攻一般是采用方阵。李靖把“锥行之阵”用作经常的战斗队形,是个创举。这也说明他在战斗中,勇于对敌进行突破与分割的攻击精神。

李靖还首创了逐次抵抗,交互掩护的撤退方法,这种方法至今仍在采用。李靖在一千多年前就创立这种战法,确是难能可贵的。此外,李靖的“行军统行法”、“方阵行列”与行军警戒、驻军警戒等均极严密。足为后世法。

总之,李靖以其对古代兵法的精通,结合自己丰富的战争实践经验,在战略、战术上不止继承了前人的优秀遗产,加以灵活地运用,而且有所创造有所发展,在军事技术装备上也有所创新,使得该书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道德经论兵要义述》

作者王真,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唐宪宗时期,唐代兵家。

王真少习儒业,后“久从戎府”,曾以朝议郎出任汉州刺史兼掌军事。鉴于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战乱不止的局势,他企图为唐王朝开一剂不用武攻而用文治消除战乱的药方。王真遂于元和四年(809)七月向宪宗上此述。明正统《道藏》、《宛委别藏》等有收录。《道德经论兵要义述》,又称《道德真经论兵要义述》、《道德经论兵要义》,是作者从军事角度注释《老子》的一部著作,基本上继承和发展了《老子》中的军事思想。

在对战争的态度方面,王真继承了《老子》的“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的思想。他反对因个人恩怨或争夺别人的财物而随意发动战争。他探讨了战争的起源问题,认为战争之所以会发生,主要起源于人们的好恶之争。对于老子的“柔弱胜刚强”,王真也有自己的解释,他更多地强调要处于刚强的一方。

认为治国治军要道、德、仁、义、礼兼而用之,统治者要谦柔角晦,对人民要“慈”,如此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王真还认为对战争要有准备,注重为止战而备兵,反对麻痹轻敌;对战争的到来要有预见性,以“戢兵于未动之际,息战于不争之前”。在战略上以不欲求欲,以不为求为,以迂求直,以损求益,以柔克刚,以无事取天下。认为非胜非难,持胜难;要持胜,君主就要有道,善于自为卑小,常示寡弱,而不可为强梁于天下。

王真也吸取了老子“以奇用兵”的思想,但他把“奇”和“道”联系起来,提出“以道用兵”。他认为“道”就是“无为”,实际上否定了用兵的存在,这也正是其自身的矛盾所在。

《长短经》

作者赵蕤,字太宝,唐代梓州盐亭(今四川盐亭县)人。生卒年不详。

孙光宪《北梦琐言》中说他博学韬钤,善于治理世事,但却矢志归隐。《四川总志》上说唐玄宗几次征召都不去,李白还曾亲自去其住处请他。《全唐文》上记载他隐居在长平山安昌岩,有人说他因遭受谗言而死。

《长短经》一书成于唐开元四年(716)。关于卷数和篇数,赵蕤在传世本自序中称共63篇,合为10卷。《北梦琐言》、《唐书·艺文志》也都称此书有10卷,明朝洪武丁巳年沈新民在跋中称第十卷载阴谋家,今已不存,因此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是9卷本的《长短经》。沈跋中称此书共64篇,与赵氏自序不合。我们检查后,发现确为64篇,那么这可能是赵序或传写的错误了。

《长短经》现存9卷64篇,各卷依次为《文上》、《文中》、《文下》、《霸图》、《七雄略》、《三国权》、《权议》、《杂说》、《兵权》。其中各卷篇目如下:第一卷各篇依次为大体、任长、品目、知人、察相、论士、政体等。第二卷各篇依次为君德、臣行、德表、理乱等。第三卷各篇依次为反经、是非、适变、正论。第四卷只有一篇“霸图”。第五卷和第六卷分别为“七雄略”和“三国权”。第七卷各篇依次为惧诫、时宜。第八卷各篇依次为钧情、诡信、忠疑、用无用、恩生怨、诡顺、难必、运命、大私、败功、胜智、卑政、善亡、诡俗、息辩、量过、势运、傲礼、定名等。第九卷共有二十四篇,依次为出军、练士、结营、道德、禁令、教战、天对、地形、水火、五闻、将体、料敌、势略、攻心、伐交、格形、蛇势、先胜、围师、变通、利害、奇正、掩发、还师。

《长短经》的版本,据记载,南宋时流传有镂刻本、健庵收藏图书刻本及徐乾学本,现在我们能看到的有清朝的《读画斋丛书》本,中华书局据此出版了影印本。

《长短经》一书主要阐述如何称王(霸)于天下,如何治理国家,如何灵活权变等策略。作者认为“当霸者之朝而行王者之化,则悼矣;当强国之世而行霸者之威,则乖矣。”因此应该善于时变,按不同条件施用不同政策。只要能匡扶国政,不妨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而不应局限于一些旧的框框。所以作者在书中从长远的观点出发,为统治者提出了一系列经世济民的方法和策略。

《长短经》也是一部重要的兵书。它继承了我国优秀的军事思想,并加以发挥阐明。其所述之战略、战术、智谋及战争客观规律,对于现代军事甚至其他行业都有很大的参考价值。《长短经》关于军事方面的论述比较全面,内容比较丰富。作者认为,胜利的军队要了解士兵,按照其才能授给职务,各职所长。作者强调将帅要与士兵一起同甘共苦。作者还指出善战者要善于任势、造势,充分认识并加以运用军事力量。此外,他还阐发了“奇”和“正”的理论。此书成于封建时代,也不免存在迷信等糟粕,对后世的兵书也产生了一定的不良影响,这是应该注意的。

《百战奇法》

《百战奇法》又名《百战奇略》,最早著录见于明杨士奇撰《文渊阁书目》,其后见于明晁琛的《宝文堂书目》,明周弘祖的《古今书刻》,明焦的《国史经籍志》等书目,均未著录作者。现存最早的版本是明弘治十七年(1504)李赞刻《武经总要》附刊本,此本《百战奇法·序》中说:“书亡作者姓氏。”说明作者已不可考。清黄虞稷等撰《补辽金元艺文志》著录有《百战奇法》,有人便以为是元代作品。但明李赞把它与宋代兵书《武经总要》合刻在一起;明茅元仪撰《武备志·战略考·序》中明确指出“宋有《百战奇法》,继有《百将传》、《续百将传》、《史略战宗》”;明崇祯年间刊行的军事丛书《韬略世法》,以《新编百战百胜合法引证》为题全文收录《百战奇法》,卷端著录为“宋谢枋得编辑,明汪淇参订”。明邹复序中指出,《百战奇法》“未详作者姓氏,……殆宋人手笔,张预、戴溪之流亚也”;又核查书中征引近百个战例均为五代之前的,而不见宋以后战例的踪影,据此推断,它当成书于宋代。清游统道人辑的军事丛书《水陆攻守战略秘书七种》和清抄本军事丛书《帷幄全书十四种》,均收有《百战奇略》,题明刘基(字伯温)撰,将其与明刊本《百战奇法》对照,内容相同,由此可见,清刊《百战奇略》即为《百战奇法》,题名明刘基撰显系伪托之举。对此,清咸丰三年麟桂重刻《水陆攻守战略秘书七种》时,在其为《百战奇略》的题词中已经指出:“此书题刘伯温作,盖亦托名。”近年学术界开展了对《百战奇略》的考辩,一种意见认为是刘基所撰,并断定是刘基“隐居力学”八年期间,攻读《武经》时写下的笔记。(郝兆矩《刘基军事思想述评》,载《浙江学刊》1984年第2期)另一种意见否定为刘基所撰,其中有的并具体认定为清游统道人根据明刘寅《武经七书直解》的资料改编而成。称“擗统道人既不是驰骋沙场之名将,也不是运筹帷幄的军事谋略家,然而有了《武经七书直解》这部战略理论与史例引证齐全的宝藏,就轻而易举地托出《刘伯温先生百战奇略》这部伪书”。(周大海《(百战奇略)辩伪》,载《浙江学刊》1985年第5期)以上意见和考辩都局限于清代伪称刘基撰的《百战奇略》的抄本或刊本,没有与《百战奇法》联系对照起来进行考证,所以用功甚勤,然而结论却大谬。

《百战奇法》是一部有编纂特点的兵书。本书作者广收博采,将战争的诸方面概括归纳为一百个题目,即书名所讲的“百战”,每篇先阐发自己的认识,然后引一句古代兵书(主要是《孙子》)中的名言粹语概括本篇内容,最后引用战例或将帅事迹言行以证之。如《谋战》:“凡敌始有谋,我从而攻之,使彼计衰而屈服。法曰:上兵伐谋。”接着引证了春秋时,晋齐两国君臣相互伐谋的战争实例。它融兵法理论和战争战斗实例于一体,便于理解和掌握,是其一大优点。

《百战奇法》的篇目有:计战、谋战、间战、选战、步战、骑战、舟战、车战、信战、教战、众战、寡战、爱战、威战、赏战、罚战、主战、客战、强战、弱战、骄战、交战、形战、势战、昼战、夜战、备战、粮战、导战、知战、斥战、泽战、争战、地战、山战、谷战、攻战、守战、先战、后战、奇战、正战、虚战、实战、轻战、重战、利战、害战、安战、危战、死战、生战、饥战、饱战、劳战、佚战、胜战、败战、进战、退战、挑战、致战、远战、近战、水战、火战、缓战、速战、整战、乱战、分战、合战、怒战、气战、归战、逐战、不战、必战、避战、围战、声战、和战、受战、降战、天战、人战、难战、易战、饵战、离战、疑战、穷战、风战、雪战、养战、书战、变战、畏战、好战、忘战。

《百战奇法》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容。诸如战争性质、战略战术、军事谋略、国防战备、作战指导、后勤补给、军事地理、将帅修养等方面都有所论述。在战争观方面,它继承了古代传统的军事思想,反对黩武穷兵,认为“不可以国之大,民之众,尽锐征伐;争讨不止,终至败亡”,同时又主张“安不忘危,治不忘乱”,认为“天下虽平,忘战必倾”。在作战指导方面,它主张灵活用兵,认为“兵家之法,要在应变,好在知兵。举动必先料敌,敌无变动则待之;乘其有变,随而应之”。主张“以计为首”,“先胜后战”。在确有胜利把握的情况下,要不失时机地进攻,“见可而进”;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不要硬拼,要避其锋芒,“知难而退”,伺其空隙,待机而动。全书以大量篇幅论述了不同兵力对比、不同作战对象、不同作战形势、不同天候地形条件下的不同战法。如山战要居高阜;谷战要依附山谷;水战要半渡而击;火战要掌握风候时机等。在治军方面,主张先教而后战,赏罚必信,恩威并重,将帅要关心爱护士卒,士卒要听从指挥。在后勤补给方面,特别重视粮秣的供应,对己要确保粮道畅通和粮秣供应;对敌则要设法断其粮道,迫敌屈服。在军事哲理方面,由于它汇集了历代兵法和战史的许多精华,所以通篇充满着朴素的军事辩证法思想。如它特别重视人在战争中的作用,反对巫祝卜筮等迷信活动。它在《人战》中指出,行军作战中出现猫头鹰落在帅旗上,或者旗杆突然折断等异常现象时,主帅要及时给予恰当的处置,稳定部队士气。只要禁止迷信的流行,消除部队的疑惑,就是战死也不会退逃。它在解释“穷寇勿追”时,明确提出了“物极则反”的观点,指出:“凡战,如我众敌寡,彼必畏我军势,不战而遁。切勿追之,盖物极则反也。宜整兵缓追,则胜。”意思是,在战争中,我众敌寡,敌军畏惧而逃跑,这对我是有利的态势,但这时不能急追,急迫会迫使敌人由逃跑转化为拼死抵抗。这样对我不利。“勿追”不是不追,而是缓追,待机歼敌。它还用转化的观点论述了强与弱、众与寡、胜与败、安与危,以及将帅爱士卒与士卒尊将帅的辩证关系。

另外,《百战奇法》对《孙子》的许多观点的诠释和阐发有独到见解。如《孙子》的“其下攻城”,一向被指为历史的局限性。《百战奇法》的作者似乎不同意这种观点,并认为“其下攻城”是一般的战争指导原则,是与“伐谋、伐交、伐兵”相对而言的。是主张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不希望以大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它指出:“凡攻城之法,最为下策,不得已而为之。若彼城高池深,多人而少粮,外无救援,可羁縻取之,则利。”它征引前燕与东晋广固之战战例,用燕将慕容恪的话表达了这一思想:“若我强敌弱,敌人外面又没有援兵,我军有足够力量制服敌人,这时就要先牵制住敌人,慢慢围困他们,等待敌人陷入绝境。《孙子兵法》上说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它,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它,即是这个道理。东晋的段龛很注意团结部属,其部属没有背叛他的迹向。现在他们凭借着坚固的城墙,上下一心防守。如果我们使用全部精锐部队进攻它,用几十天的时间虽然也能攻下来,但那样我们要死伤许多将士。所以用兵作战,最重要的是灵活机动。”最后慕容恪用围而不攻的战法,征服了广固。再如对《孙子》的“围师必阙”,它从敌我两个方面阐述了“围师必阙”的实质是一种精神战术,手法是虚留生路,目的是动摇敌人坚守意志,诱敌逃跑。围攻敌人要“围其四面,须开一角,以示生路,使敌战不坚,则城可拔,军可破”。这一战术我可用,敌也可用,所以它又指出了对付这一战术的方法:敌人围攻我时,“当圆阵向外,受敌之围。虽有缺处,我自塞之,以坚士卒之心。四面奋击,必获其利”。

《百战奇法》汇集历代兵法精粹和战史资料,条分缕析,分类排纂,言简意赅,既可作为兵法理论来阅读,又可作为工具书供查阅战史资料来使用。明王鸣鹤将本书前五十战收入他的《登坛必究》,并评论说:“《百战奇法》五十款,款下各附合于孙子法,且更以古人之行事证之,利害得失昭然于心目之间,殊足以启发后人,而战道略备矣。”(《登坛必究》卷二十)其体例对后世影响颇大,明清的许多兵书如《白毫于兵》、《兵经百篇》、《三十六计》等都采用这一体例。流传甚广,有一定参考价值。但是,书中也充满着许多封建糟粕,阅读时需要加以批判;有些篇题立论不够恰切,如“害战”听起来很费解,实际讲的是要塞地区防御作战战法;有些兵法、战例选择不够精当;前后体例不够统一,如引用战史资料,只有个别篇章注明出自《南史》、《北史》、《五代史》,大多数均未注明来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缺陷。

《百战奇法》未见有宋、元刊本。现在所能见到的最早本子是明弘治十七年(1504)李赞刻《武经总要》附刊本,之后又有明金陵书林唐富春刻《武经总要》附刊本、明嘉靖七年李诏德刻单行二卷本。明崇祯年间刻《韬略世法》收录此书时改名为《新编百战百胜合法引证》。清雍正以后,《帷幄全书》、《水陆攻守战略秘书七种》等丛书及抄本将其更名为《百战奇略》,并伪称明刘基撰,影响很大。直到近年有的出版社出版的铅印本、注释本仍沿袭这一错误说法。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版《百战奇法浅说》,恢复了本书的原称,纠正了刘基撰的错误说法,明确了本书为宋代作品。

《百将传》

《百将传》,宋刻残本称《张氏集注百将传》,元、明刻本又称《十七史百将传》、《正百将传》。张预撰。张预,字公立,北宋东光(今河北省东光县)人,生平不详,只知他注过《孙子》(见《十一家注孙子》),非常推崇孙武。他用数年的工夫,按照《孙子》的思想,选编了《百将传》。他在该书“进表”中说:“观历代史书,上下千余载间将兵者,所以成,所以败,莫不与武之书相符契”,“因择古之所谓良将者,得百人,以其传集成一书,分为十卷,以太公为首,而其次皆以年代,题曰:《百将传》。”(明刻本《十七史百将传序》)本书名将事迹虽采集自五代之前的史书,但并非原封不动地照录原书传记,而是按照一定的选材标准和编纂体例进行重新编辑。其选材标准和体例是:“凡史辞泛漫而不切于兵者,一删去之;或非兵略可以资人之智虑者,间亦存焉。虽期便于观阅,然亦全其始末。传取数事,先以《孙子兵法》题其后,次以行事合之参校其得失。”(明刻本《十七史百将传序》)张预这样做的目的,是使“学者观此不独简而易习,明而易晓,抑亦知孙子之书不为空言,而古之贤将所以成立功名者,岂无法哉”。(明刻本《十七史百将传序》)《百将传》,张预“进表”和现存元、明刻本均著录为十卷,但现存宋刻残本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却著录为一百卷,可能是以人分卷的缘故。全书辑录自周初太公迄五代刘词(明万历本《正百将传评林》“词”作“嗣”,《四库总目提要》称“终于五代刘郡”)共一百人,每卷十人。具体卷目如下:

卷一:周齐太公、吴孙武、越范蠡、齐孙膑、齐田穰苴、魏吴起、秦白起、秦王翦、燕乐毅、赵李牧。

卷二:赵赵奢、赵廉颇、齐田单、汉张良、汉韩信、汉周亚夫、汉李广、汉卫青、汉霍去病、汉赵充国。

卷三:汉陈汤、汉冯奉世、汉邓禹、汉寇恂、汉冯异、汉岑彭、汉贾复、汉吴汉、汉耿彝、汉耿恭。

卷四:汉王霸、汉臧宫、汉祭遵、汉马援、汉班超、汉虞诩、汉皇甫规、汉张奂、汉段纪明、汉皇甫嵩。

卷五:汉朱隽、魏张辽、魏张邰、魏徐晃、魏李典、魏邓艾、魏司马懿、蜀诸葛亮、蜀关羽、蜀张飞。

卷六:吴周瑜、吴吕蒙、吴陆逊、吴陆抗、晋羊祜、晋杜预、晋王浚、晋马隆、晋周访、晋陶侃。

卷七:晋谢玄、燕幕容恪、秦王猛、宋檀道济、宋王镇恶、梁韦睿、梁王僧辨、陈吴明彻、魏崔浩、魏于谨。

卷八:齐斛律光、周宇文宪、周韦孝宽、隋杨素、隋长孙晟、隋韩擒(韩擒虎)、隋贺若弼、隋史万岁、唐李孝恭、唐尉迟恭。

卷九:唐李靖、唐李责力、唐苏定方、唐薛仁贵、唐裴行俭、唐唐休王景、唐张仁愿、唐王、唐郭元振,唐李嗣业。

卷十:唐李光弼、唐郭子仪、唐李抱真、唐李晟、唐李恕、唐马燧、唐浑碱唐王忠嗣、梁刘寻阝(五代)、周刘词(五代)。

《百将传》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辑评名将传略的兵书。它记述人物,着重在用兵的谋略和战法方面。如孙膑“围魏救赵”,减灶诱敌;田单诳称神师下凡,夜摆“火牛阵”;张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韩信背水而战,半渡而击;耿逼巨里而致费邑,攻西安而拔临淄;耿恭以毒药傅矢而谓汉家箭神;段纪明欲击鲜卑而诈为召还;檀道济“夜唱筹粮沙”,等等。每将传记最后都有一段评语,先以“孙子曰”引一句《孙子》中的话,再讲人物的一件用兵事例,以说明《孙子兵法》的实用性和名将用兵之法的继承性。评语长短根据人物事迹而定,长至百余字,短则十余字,如司马懿的评语一百七十字,而王猛的评语只有十八个字。这些评语既诠释了《孙子》的军事论点,又评论了名将的用兵得失,也反映了编辑者的军事思想。

《百将传》是一部可读性较强的兵书。它将深奥的军事理论寓于生动活泼的战争故事之中,加上画龙点睛似的评语,读者既可学到名将们的用兵艺术,又可加深对古代兵法理论的理解。因此,它的读者面较为广泛,受到后世兵家将帅的重视。明庆远府儒学训导高谅陈演在为本书写的后序中说:“此乃军旅之龟鉴,而中兴之急务也。”,“此足为治乱持危之筌蹄,而为将者不可不知。”(明刻本《十七史百将传后序》)为适应将帅学习的需要,之后又产生了续、评、增补《百将传》的兵书。

首先续编《百将传》的是何乔新。何乔新,字廷秀,明景泰(1450~1456)进士,历任刑部侍部、刑部尚书等职,为人刚正,长于著述,著有《元史臆见》等多种著作。他在出镇北陲,提督雁门等关兼巡抚山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时,“自念累世儒家于行师御众、营垒战阵之法,素未之讲,大惧无以应变于仓瘁。乃取公立所编(注:指张预编《百将传》),正其讹,补其缺,治戎之暇,辄取而阅之,以考古人用兵胜负之迹,庶几缓急不至于偾事”。(《百将传续编序》)但又感到张预《百将传》有欠缺,意欲续编。便于明成化十八年(1482),“考五代及宋元史,又得王彦章以下四十人,芟其浮辞,摭其实事,以续公立所编,本传有缺者,杂取它书以补之。于是上下数千年元戎大帅用兵之迹,可以一览而得矣”。(《百将传续编序》)他采用张预《百将传》的体例,每将传之后也有一段以“孙子曰”开头的评语,将续收的40名将帅传记编成四卷本的《百将传续编》。其卷目如下:

卷之一:梁王彦章、唐周德威、郭崇韬、宋曹彬、曹翰、王全斌、潘美、曹玮、李继隆、尹继伦。

卷之二:狄青、种世衡、郭逵、王韶、种师道、宗泽、岳飞、韩世忠、张俊、刘。

卷之三:吴王介、吴、李显忠、杨存中、王德、王彦、刘子羽、魏胜、李宝、赵方。

卷之四:孟宗政、孟珙、杜、余王介、赵范、赵葵、曹友闻、史天泽、伯颜、张弘范。

明万历年间出现赵光裕评本,全称是《新刊官校批评正百将传十卷》,著录为东光张预公立集,东浙赵光裕克荣评。此本在原本上增加了眉批。之后,又出现《正续百将传评林》,一称《正续百将传节评》,题宋东光张预集录,明六安张澡节评。所谓节是指对于“传中无关于大体者节而删之”(《锲“百将传节评”引》),所谓评是指张澡的评语,附在原评语之后,并另起一段,均以“平曰”开头。张澡,字子新,号阳泉,明代六安人。袭职六安卫指挥,积功至参将,先后驻浙江十年,御倭有战功,授征蛮将军印。曾镇粤西,寻以南京都督致仕。他“文武并用,翩翩有古儒将风”。(《锲“百将传节评”引》)所以,他节评的《百将传》,“节则简,简则不滥;评则核,核则不晦;俾后学一展卷间道善败如别苍索,不至于按图索骥焉。其功倍于作者多矣,讵徒述焉已哉”。(《锲“百将传节评”引》)明天启三年(1623)陈元素编出《名将传》,所收名将逾百人。它虽然源于张预《百将传》,但从内容到书名都有了很大变化,当是另一部独立的兵书。

《武经总要》

宋代官修兵书,曾公亮、丁度等奉敕撰。《仁宗皇帝御制序》中说:“深帷帅领之重,恐鲜古今之学,命天章阁待制曾公亮等同加编定……《武经总要》”,“尚书工部侍郎参知政事丁度总领书局。”这说明曾公亮是编纂官,而丁度是组织编纂者。曾公亮(999~1078),字明仲,北宋泉州晋江(今属福建)人,宋仁宗天圣年间中进士,知会稽县,后知郑州、知开封府。仁宗嘉六年(1061)为宰相,以熟悉法令典故著称。晚年推荐王安石于神宗,共同辅政。熙宁二年(1069)以年老自请罢相。加太保,卒谥宣靖。丁度(990~1053),字公雅,北宋祥符(今河南开封)人,文字训古学家。仁宗时,累官至端明殿学士。后拜参知政事,罢为观文殿学士,再迁尚书左承。卒谥文简。著述有《迩英圣览》、《龟鉴精义》、《礼部韵略》、《编年总录》、《贡举条式》等。另外,关于阴阳星占等内容是为古代军中专门学问,系由司天监杨帷德等参考旧说编纂而成。

据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记载,康定(1040)中,朝廷恐群帅昧古今之学,命公亮等采古兵法,及本朝计谋方略,凡五年奏御。这就是说,《武经总要》共用五年编成,成书于1044年。另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四、《宋史·仁宗纪》和《玉海》卷一四一记载,庆历三年(1043)十月乙卯诏修兵书,并命丁度提举。但未言及完成时间。

《武经总要》分前后两集,各二十卷,共四十卷。其中前集的第十六卷、十八卷,后集的第十九卷各分上、下两卷。明弘正年间刻本移原第十六卷下的《北蕃地理》为第二十二卷,又把原第十八卷下作为第十九卷,改原第十九、二十两卷为二十、二十一卷,这样前集就多出两卷。后集亦如此例。所以有些版本和书目上著录为前集;十二卷,后集二十一卷,合计共四十三卷。然绍定四年(1231)赵休国跋称全书四十四卷,不知是计算有误,还是合并、缺佚?另外明正统间李进序刻本、明嘉靖刻本附刻《行军须知二卷》,明弘治间李赞刻本、明金陵唐富春刻本附刻《百战奇法》二卷、《行军须知》二卷。

《武经总要》的篇目如下:

前集:卷一:选将、将职、军制、料兵、选锋、选能;卷二:讲武、教例、教旗、旗例、习勒进止常法教平原兵、教步兵、教骑兵、教法(教条十六事、三令五申)、草教法、日阅法、骑兵习五变图、步兵习四变图、教驽法、教弓法;卷三:叙战、抽队、军争、以寡击众、捉生;卷四:用车、用骑、奇兵、料敌将、察敌形;卷五:军行次第、行为方阵法、禁喧、度险、出隘、赍粮、斥候听望、探旗、探马、递铺、烽火、行烽、军祭、军誓;卷六:下营法、营法、诸家营说、下营择地法、绿营杂制、警备、备夜战法、立号、定铺、持更、巡探、漏刻、防毒、寻水泉、养病、征马;卷七:大宋平戎万全阵法、大宋八阵法、大宋常阵制;卷八:八阵法、握奇图、金鼓旌旗数、李靖阵法、裴子法、常山蛇阵、八阵图;卷九:九地、六形、杂叙战地、土俗;卷十:攻城法;卷十一:水攻、水战(济水附,并图)、火攻;卷十二:守城(并器具图);卷十三:器图;卷十四:赏格、罚条;卷十五:行军约束、符契、传信牌、字验、间谍、向导;卷十六上:河北路;卷十六下:北蕃地理、戎狄旧地、中京四面诸州;卷十七:河东路;卷十八上:陕西路;卷十八下:西蕃地理;卷十九:益利路;梓夔路;卷二十:荆湖北路、荆湖南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

后集:一至十五卷为故事:故事一:上兵伐谋、不战屈人之师、用间、用谋、觇国、用敌人以为谋主、纵生口;故事二:明赏罚、军政不一必败、军无政令必败、将帅和必有功、将帅不和必败、法贵不犯、兵道尚严、临敌不顾亲、仁爱、士卒同甘苦、亲受矢石、抚士、得士心、得士死力、贵先见、知己知彼、料敌主将、料敌制胜、料敌形胜;故事三:方略、权奇、临时制宜、诡道、奇计;故事四:将贵轻财、将贪必败、临敌易将、将骄必败、矜伐致败、不矜伐、将帅自表异致败、将帅自表异以夺敌心、均服、隐语、先锋后殿、击其后、退师;故事五:出奇、伏兵、多方以误之、声言欲退诱敌破之、声言怠敌取之、称降及和因懈败之、卑辞怠敌取之、甘言怠敌以击之、捣虚、击东南备西北、声言击东其实击西、示形在彼而攻于此;故事六:张大声势、先声后实、疑兵、察虚声、避实击虚、以寡击众、攻其必救、夜击、潜兵袭营、横击、掩袭、伪退掩袭;故事七:持重、轻敌必败、戒轻举、坚壁挫锐、避锐、以逸待劳、矫情安众、军中虚伪、克敌安众心、辨诈伪;故事八:御士推诚、与敌推诚、以恩信结敌人、知人、善用人、解仇用人、使过、示信、示义、以义感人、激怒士心;故事九:绝艺、挑战、势宜决战、临危决战、戮力必胜、骁勇敢前、陷阵摧坚、表里夹攻、乘胜破敌、乘机破敌、乘风雨破敌、散众;故事十:兵贵有继(兵无继必败附)、兵多宜分军相继、救兵、力少分兵必败、分兵势破之、上速、示缓(攻敌有缓急附)、示弱、示强、示闲暇、设诈误敌(此条正文缺)、素教、素备、先设备取胜(戒不备附);故事十一:新集可击(击未集附)、半济可击、饥渴可击、心怖可击、奔走可击、气衰可击、粮尽可击(粮道不继必遁,附)、不得地利可击、天时不顺可击、不暇可击、不戒可击、将离部伍可击、挠敌可击、阵久力疲必败、攻不整、敌无固志可击、击不备、出不意大阵动可败、击未成列;故事十二:饵兵勿食(防毒附)、围敌勿周、穷寇勿追、高陵勿向、佯北勿从、察敌进止、察敌逃遁、归师勿遏、死地勿攻、立奇功、军师伐国若中路遇大城须下而过、舍小图大、师不袭远、军胜重掠伏袭必败、击归堕、地有所不争;故事十三:察敌降(料降诈降附)、招降、谕以祸福、纵舍、占候、至诚获神助、推人事破灾异、假托安众、下营择地、据险、先据要地、据水草、绝水泉、据仓廪、断敌粮道、伏归路败之;故事十四:水战、济水、断船路、引水灌城、拥水误敌、火攻、用车、用骑、游骑;故事十五:修城栅、攻城、守城、屯田、让功、辞赏。十六至二十卷为占候:占候一:天占、地占、五行占、太阳占、太阴占;占候二:日辰占、五星占、二十八宿次舍、星变、风角;占候三:云气、气象杂占、军行灾异杂占、太乙;占候四:太乙定主客胜负阳局立成、太乙定主客胜负阴局立成;占候五:六壬、遁甲。

《武经总要》是北宋封建王朝用国家力量来编辑的一部大型综合性兵书,也是我国第一部官修兵书。它对于军事组织、军事制度、用兵选将、步骑训练、行军宿营、古今阵法、战略战术、武器装备的制造和使用、军事地理、历代用兵实例、阴阳星占等各个方面都有所论述。其中营阵和武器装备两部分,还附有大量的插图。“前集备一朝之制度、后集具历代之得失”(《四库总目·兵家类》),较完整地保存了北宋前期的军事制度;“采春秋以来,列国行师制敌之谋,出奇决胜之策,并著予篇,随其效应依仿兵法以分其类目”。极便查找。所以,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军事价值,而且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特别是前集价值更大一些。后集的内容,一部分是辑录前代用兵的故事,一部分是论述“兵阴阳”。但是它对于兵阴阳有自己的独立见解,认为阴阳为军事天文,是用兵的辅助条件,“仰观天文著在图籍,昭昭可验者也”。反对舍人事任鬼神。它说:对于阴阳“使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任鬼神。凡誓军旅履行阵,制胜决于人事;参以天变,则衄者鲜”。尽管它这样认识,但是所辑录的阴阳占卜资料却多属诡诞迷信之谈。

《武经总要》的编纂反映了宋朝至仁宗时军事思想的变化。众所周知,宋初为防止武臣夺权,以“安内”为首,实行以文制武,“将从中御”的治军原则,致使宋军屡遭失败。在血的教训面前,宋朝廷开始否定宋太祖以来的军事思想,认识到“国事在戎,设营卫以整其旅”。(宋仁宗《武经总要序》)在朝廷敕命编纂的这部兵书中,总结了包括宋代在内的历代战争经验,重新肯定了“兵贵知变”这一兵家的优秀传统思想;重视将帅的作用和选拔,指出“君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重视军队的训练,认为“盖士有未战而震慑者,马有未驰而疲汗者,非人怯马弱,不习之过也”;重视赏罚,“申赏罚以一其心”,具体规定了“赏格”、“罚条”,等等。

《武经总要》记载了丰富的古代科学资料,尤其是首次比较全面具体的记载了古代各种武器装备的制造技术。所记载的北宋时期武备上使用的各种长短兵器、远射兵器和防御武器的说明及附图,生动地勾画出了自南北朝、隋、唐、五代传袭而来迄宋更有发展的武器形象的轮廓。它所涉及的科学内容,用现代科学术语表达,包括化学、力学、声学、磁学、热学等,有些方面代表了我国宋代的科学技术水平,有些记载则是世界第一流的科学发现。如我国古代四大发明,本书就详细记载了其中的两种。一种是指南鱼。磁性指南在我国发源甚古,汉代王充《论衡》中已出现指南杓。西晋崔豹的《古今注》中也提到过指南鱼,但如何制做,未有详载。《武经总要》第一次详细记载了制做方法:“鱼法以薄铁叶剪裁,长二寸,阔五分,首尾锐为鱼形,置炭火中烧之,候通赤,以铁钤钤鱼首出火,以尾正对子位,蘸水盆中,没尾数分则止,以密器收之,用时置水碗于无风处,平放鱼在水面令浮,其首常南向午也。”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记载的用地球磁场进行人工磁化的方法。尤其可贵的是,那时我国先人已意识到地球有磁倾角存在,所以,懂得“没尾数分则止”,不让铁片与地面平行放置。另一种是火药配方。火药虽然在唐代已经发明,但最早明确记载火药配方的是《武经总要》。在前集卷十一和卷十二中,记述了三个火药的配方:毒药烟球法,用13种药料,捣合为球;蒺藜火球法,含有10种药料;火炮火药,含有14种药料。另外还记载了现代意义上的火箭,即前集卷十二记载的“放火药箭者,则加桦皮羽,以火药五两贯镞后,燔而发之”。《武经总要》在科学技术史,尤其是军事技术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对于我国古代文化史的研究也有着重要作用。

《武经总要》于庆历四年(1044)经宋仁宗核定后首次刊行。南宋绍定四年(1231)又曾重刻。但两宋刊本今均不得见。现存较早的版本是明弘治、正德间(1488~1521)据宋绍定本重刻本。此本遇宋帝、本朝字样提行,庙讳痕迹仍有保留,可以看作是覆宋本。1959年中华书局曾将此本前集影印出版。明弘治十七年李赞刻本、明嘉靖刻本、明金陵书林唐富春刻本、明刻本、明万历三十六年庄重抄本等明刻明抄本都是善本。现存版本中惟以《四库全书》本和以此本为底本影印的《四库全书珍本初集》本最劣,此本的重要问题是内有缺页,妄事连缀;擅改原著中的“北虏”、“匈奴”等文字;抄写错误;插图失真。

《武经七书》

《武经七书》又称《武学七书》,简称《七书》。它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军事理论丛书,收录从先秦到唐宋间七部重要兵书,即《孙子》、《吴子》、《司马法》、《李卫公问对》、《尉缭子》、《三略》、《六韬》。这七部兵书已分别介绍,这里只介绍作为丛书的《武经七书》的整体情况。

《武经七书》这部兵书丛书是封建社会根据兴武备、建武学、选武举的需要逐渐形成的。早在南北朝时《孙子》就被称为“兵经”(梁刘勰《文心雕龙·程器》),宋初也曾出现过“七书”之称(“七书”指哪七部书不详,见《太平御览》),但《武经七书》作为一个整体正式颁定并被固定下来是在宋元丰年间。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元丰三年(1080)四月乙未(初二,公历24日),宋神宗下诏校定《孙子》、《吴子》、《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并雕版刊行,号称“七书”,《武经七书》即源于此。自此,《武经七书》被定为官书,颁之武学,并列学官,设置武经博士。《武经七书》是自宋代以来封建社会武举试士的基本教材。能否谙熟《武经七书》,成为统治者选拔军事人才的一条重要标准。

《武经七书》中七书的次序,是北宋国子司业朱服组织校定“七书”时确定的。他校定的顺序是:《孙子》、《吴子》、《司马法》、《李卫公问对》、《尉缭子》、《三略》、《六韬》。现存最早的朱服校定的《影宋抄本武经七书》就是按这个顺序排列的。到了南宋,这个顺序开始被打乱。宋孝宗时刊本“七书”的顺序变成了《孙子》、《吴子》、《司马法》、《六韬》、《尉缭子》、《三略》、《李卫公问对》(见清陆心源《仪顾堂题跋》卷六)。现存最早的宋刊本《武经七书》,即藏在日本静嘉堂文库的南宋孝宗、光宗年间的刊本,又把《六韬》提到了《孙子》之前,其排列顺序是:《六韬》、《孙子》、《吴子》、《司马法》、《李卫公问对》、《尉缭子》、《黄石公三略》。到了明代,刘寅著《武经直解》时,又恢复了朱服校定的次序,仍以“孙、吴”居首,《六韬》居尾。后来,虽又出现许多不同的排列次序,但是《孙子》、《吴子》居《武经七书》之首基本上再没有改变,只是后边的几部书互相移位罢了。

关于《武经七书》的注释。“七书”颁定之前,各书已都有注释,注释最早、注家最多的首推《孙子》。但“七书”颁行时,只有《孙子》录有曹操注,其他六种书都未用注。而现在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宋刊本连曹注也去掉了,只剩下了“七书”的原文。把《武经七书》作为一个整体统一注释,始于宋代的施子美《七书讲义》。此书既有自己的见解,又广引史传作论证,内容丰富,说服力较强。继施子美之后,注解《武经七书》最突出的是明代刘寅。他所著《武经七书直解》,通俗易懂,言简意赅,字解与意解相结合,间以史实相参证,是《武经七书》注解中的佳本。明清学者游士,为应武闱答策之需,注解《武经七书》蔚然成风,出现许多“开宗”、“辑注”、“汇解”、“全解”之类的注释书,如明黄献臣的《武经开宗》、李清《武经七书集注》、陈元素《武经七书评注》、清朱墉《武经七书汇解》等。但这些注释书都在刘寅“直解”以下,往往辑录诸家旧说,以汇辑前人注解为主,间有自己的评注,少有创见。

《武经七书》是中国古代兵书的精华、第一部兵书丛书,是宋代官方校刊颁定的军事教科书。它的颁定,确立了兵书在封建社会的正统地位,促进了古代军事学术的发展,不但在中国兵学史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而且在世界军事学术史上也素负盛名。

《武经七书》的版本流传经受了坎坷的经历。从史书和书目记载看,《武经七书》是有北宋刊本的。元丰三年就雕版印行过。清代《丽宋楼藏书志》还载有北宋刊本,可惜今不可见。现在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刊本是南宋孝宗、光宗年间的刊本,原书藏在日本静嘉堂文库,国内通行的是这个版本的影印本。现在所能见到的最早的抄本是北京图书馆善本部藏的影宋抄本《武经七书》二十五卷(缩微胶卷,原书藏台湾省),著录为宋朱服等校定,张蓉镜等跋。此外还有宋刻元明递修本、明初刻本、明嘉靖三十一年陕蕃刻本、明国子监刻本等。注释本《武经七书直解》曾在明代盛行一时,现在尚能见到的有明成化二十二年赵英刊本、明万历九年莫与斋刊本、明崇祯十年翁洪业刊本、明刊本等。然而到清乾隆修《四库全书》时,竟未收录全书,只收《三略直解》一种。其他六种及至民国才得以从丁氏八千卷楼旧藏中发现出来,影印、排印行世。明清以来各种注释本相继刻印,流传至今的也较多,如明万历乙未年筹胜堂刻周国雍注本、明天启四年李逢申刻李清集注本、明天启元年茅震东刻王守仁评注本、明万历三十二年陈汝忠弘锡堂刻何守法音注本、明末东壁斋刻李贽参同本、明万历十六年刻赵光裕标题正义本、明末金陵唐锦池刻标题正义本、明末金闾十乘楼刻陈玖学注释本、明王立贤刻黄榜重编考注本、明末刻谢弘仪辑注本、明崇祯九年绎世堂刻沈应明辑注本、明崇祯十年吴氏富酉堂刻黄华畅类注本、明龚绍山刻陈元素辑注本、明崇祯刻孙履恒裒谷子商骘本、明崇祯刻沈际飞合笺本、明崇祯九年刻黄献臣开宗本、明崇祯五聚堂刻开宗本、清康熙沈定远订正开宗本、清康熙四十八年宝旭斋刻鲁经会解本、清刊(清康熙三十九年刊、四十四年三畏堂光启堂合刊、康熙年间怀山园刊、光绪二年古经阁刊、辉发索绰氏岭南校刊)朱墉汇解本、日本宽文辛丑年(清顺治十八年)日本嵩山堂刻张居正辑注本、清康熙赐书堂刻丁洪章全解本等。

《虎钤经》

作者许洞(976—1015),字渊夫,又字洞夫,吴郡(今江苏苏州)人。北宋早期军事理论家。

许洞幼习弓矢技击,生平以文章自负,对《左传》有较深的研究。宋真宗成平三年(1000)中进士,被派往今甘肃天水任低级军官。不久因得罪上司,又加上自己在经济上有失检点,被罢归乡里,开始潜心研究军事理论。据他在《虎钤经·自序》中说,这本书创意于辛丑(1001)之初,成文于甲辰(1004)之末,共用了约四年时间。较《武经总要》的成书时间(1044),还早40年。成书后次年,他上献《虎钤经》,由于朝廷内部斗争的牵连,未被重用,只当了个均州(今湖北均县)参军。大中祥符四年(1011)又献《三盛礼赋》,召试中书,改乌江县(今安徽和县)主簿。卒于大中祥符八年(1015)。

《虎钤经》宋刊原本已不可得见。现存较早的版本是明覆宋刻本、明刻本、明抄本。清嘉庆以后的刊本、抄本大多以曾钊的校订本为底本。现存丛书本主要有《范氏奇书》本、《四库全书》本、《粤雅堂丛书》本、《丛书集成初编》本等。

《虎钤经》共二十卷,二百一十篇。钤为锁钥,喻机谋,虎喻将军。“虎钤经者,将军之事也。”它的前十卷基本上是汇集从《孙子》到《太白阴经》等前人论述,参以己意而加以综合,具有朴素的军事辩证法思想。后十卷多为阴阳占卜等,荒诞不经,扑朔迷离,没有什么军事价值。前十卷的主要内容为:第一卷讲述治军的一般道理,第二卷论述将领,第三卷讲兵机、谋略,第四卷讲述进攻,第五卷为地形天候的利用,第六卷讲安营扎寨,第九卷为各种阵法,第十卷为人马医药。后十卷为各种杂式杂议。

许洞认为:“《孙子兵法》奥而精,学者难于晓用;李筌《太白阴经》论心术则秘而不宣,谈阴阳又散而不备。乃演孙李之要而撮天时、人事之变,备举其占,凡六壬遁甲、星辰日月、风云气候、风角鸟情,以及宣文设奠,医药之用,人马相法,莫不俱载。”该书是北宋开国后第一部对后代有一定影响的兵书。

《虎钤经》的军事思想,主要可以总结为如下几点:一是胜败之事,皆系于人。许洞认为战争的胜败,从大的方面讲,其原因是天时、地利、人事三个方面,但人事却是头等重要的,这是对姜尚、孙武等重视人事思想的很好的强调和说明。二是胜兵先胜,胜在于我。许洞进一步强调了先胜者只有把各种事情做好了,才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三是用兵之要,先谋为本。许洞提出既要考虑到矛盾的双方,又要考虑到胜败可以转化,要研究我方由胜转败和由败转胜的条件。四是用兵之术,知变为大。知变就是见机而作,一切根据情况办事。

《虎钤经》在继承前人的军事辩证法思想的基础上,又将古代朴素的唯物思想大大向前推动了一步,颇具历史价值。

《何博士备论》

作者何去非,字正通,浦城(今福建浦城县)人。生卒年不详。北宋武学博士、兵学家。

何去非生活于宋神宗、徽宗年间。他博学喜读,不仅对经史子集很熟悉,对天文地理、阴阳术数、山川虫鱼等知识也无不通晓。虽然生长在福建,没有到过边关,但却非常喜欢研读兵书,好学古兵法。这些为他以后的宏伟武论和兵学建树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何去非经过六次科举考试后。方以“特奏名”的身份参加了由宋神宗“亲策进士”的殿试。在这次殿试中,他以深厚的功力,精辟的兵法和巧妙的对答深得神宗的好评,被任命为右班殿直、武学教授。不久,他又成为武学博士。从元丰五年至元四年(1089),何去非在京城当了八年武学教授和博士,后于元秸四年底因“不苟合当时公卿”而被贬出京师,到徐州任州学教授。八年后,他离开徐州,踏上了从政的道路。绍圣四年(1097),何去非任富阳(今浙江富阳)知县;建中靖国元年(1101),改任沧州(今河北沧州市东南)通判。由于他勤政有方,政绩显著,又深得百姓拥戴,因此又被调回京城,出任司农司丞。不久,何去非请求调离京城,到外地任职。北宋朝廷改任他为庐州(今安徽合肥市)通判。北宋灭亡前后,何去非在庐州去世。终年73岁。

《何博士备论》全书共二十八篇,现仅存二十六篇。而在《历代名贤确论》中,除现存二十六篇外,还有《论邓禹》一篇。这样,共有二十七篇了,其余一篇已无从查考。

何去非的军事著作除本书外,还有《司马法讲义》(三卷)、《三略讲义》(三卷)。这后两种,可惜今天已佚。另外他还参加过《武经七书》的校定。

《何博士备论》现存最早的版本是明代穴砚斋抄本,版心下方有“穴砚斋缮写”五字。现存刊本有一卷、二卷本两种版本,一卷本主要有:四库全书本、指海本、蒲城遗书本、长恩书室丛书本、半亩园丛书本、丛书集成初编本。二卷本主要有:明辨斋丛书本、子书百家本、百子全书本、清嘉庆十六年(1811)留香室刊本、日本万延元年(清咸丰十年)刊本、清光绪元年(1875)湖北崇文书局刊本、光绪二十七年(1901)刊本等。

《备论》是何去非评论从秦汉到五代,历代兴亡得失和战略策略的书,《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它“其文雄快踔厉,风发泉涌”。该书颇得苏轼赏识,为此曾“亲奏朝廷”。它采用从历史经验与教训中总结出战略和战术规律的方法,来研究历史上一些重要人物与其业绩。在许多问题上,提出了一些发人深省的论断。

《何博士备论》的主要军事思想有以下几点:

一是明确认识到战争与政治的关系。他在《六国论》中指出,六国分别为秦所各个击破,是“连横”对“合纵”的胜利,是政治策略的胜利。因为有了这个政治策略的胜利,各个击破六国的战略方针才得以顺利实现。作者在这里全面地论述了秦灭六国、政略与战略的关系,显示了作者的独特眼光。二是用历史事实阐明了“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和“兵苟义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义攻伐不可,救守不可”的道理。三是指出智谋必然战胜愚勇。四是提出了正确用兵的衡量标准。在《汉武帝论》中,他指出对匈奴不惜忍辱和亲而不肯用兵,是因为用兵条件尚不具备。到景帝时,虽有了用兵的条件,又逢七国之乱,到武帝时才正式用兵,这是由于此时条件已经成熟。所以能否用兵关键是要看用兵的主客观条件是否已经具备。这对北宋当时所处的情况,无疑是有其可借鉴之处的。五是强调“古之善战者,计必胜而后战”的重要性,也就是我们现代所说的“不打无把握之仗”,反对“冒险主义和拼命主义”。

《权书》

作者苏洵(1009—1066),字明允,号老泉。四川眉州(今眉山县)人。北宋著名文学家、诗人。苏洵曾任秘书省校书郎、霸州文安县主簿。《权书》是传世的论兵名篇之一。该书取其权衡之义,其内容是分析比较历代著名战争中战略上的得失。《权书》分上、下卷,共十篇。各篇依次为:《心术》、《法制》、《强弱》、《攻守》、《明间》、《孙子》、《子贡》、《六国》、《项籍》、《高祖》。

《权书》收在苏洵的《嘉集》里。今有无锡孙氏小绿天藏宋抄本《嘉集》。

《心术》、《法制》篇是讲治军的。《强弱》、《攻守》、《明间》篇,以作战为内容,特别重视“伏兵”作战。作者认为,伏击作战是有把握取胜的战法,这说明他在战术运用上比前人有所发展。《孙子》、《子贡》、《六国》、《项籍》、《高祖》诸篇,时间涉及战国到东汉末年,论及几位帝王、将帅在几次重大战争中的战略运用、作战指挥的胜败得失。

作者认为孙武是“天下奇才”,但是,孙武在实践中的用兵并不能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与书上所说的相距甚远。孙武率领吴军打到楚国郢都,虽然取得暂时胜利,但后来在吴国危难时,却在治国统军方面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提出什么奇谋妙计来。作者最后总结说,孙武的《十三篇》堪为兵家之师,而他的实践活动和他的兵书相差太远。作者认为项籍(即项羽)“有取天下之才,而无取天下之虑”;他还论述曹操、刘备等人战略运用的得失。

《权书》对古代治军及战略问题的议论,确有不少深邃见地,对后人具有一定的启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