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铁路通车与启用

  • 机械连出动推土机,一个营用铁镐和铁锹,好容易才清除掉了塌方,修好了护坡,又筑起了混凝土挡墙。
  • 大家齐声说:大庆人能用脸盆端水让钻机提前开钻,我们也能用水桶排水挖基坑。干,一分一秒也不能等。
  • 老大爷说:同志啊,吃吧,当年反动派围困白河,就是我们驾船送去柿子,让子弟兵填饱肚子打老蒋。有我们白河的老百姓在,就什么困难也甭想卡住你们。

襄渝铁路全线通车

1973年10月19日,襄渝铁路在陕南棕溪站接轨。

为了确保线路质量,他们采取分段交付使用的办法,先后将东段和西段陆续交付国家使用。

襄渝铁路工程的完工典礼要在紫阳县城举行,为了在典礼时有得好喝,以表示大喜,当地政府就选用了紫阳当地产的“紫阳毛尖”。

出席典礼的人又有多少号人呢?大家都不清楚,但上边说了:要有备无患。

因此修铁路的那3年,驻地周边的山民们就都在为那一年一家几钱的任务所忙活了。

在欢庆襄渝铁路全线贯通的联欢会上,向荣大队业余宣传队热情地唱道:

巴山高啊,汉水长,

比不过子弟兵爱民情谊长。

为革命深山修路创业绩,

为人民又造良田谱新章。

铁路延伸千里远啊,

为民赞歌传四方。

襄渝铁路通车后,有一名当年的筑路者首次乘车返工地,在经过张家山隧道时,他仔细看着手中的车票,一时间心潮起落,情难自抑,即兴写下小诗一首:

啊,这张火车票啊,

为何如此简洁,这般小巧?

我久久地抚摸着你呀,

浑身的热血在燃烧!

我看见,险滩急流飞大桥,

我看见,悬崖峭壁走隧道,

我看见,风雨雷电在滚动,

我看见,春夏秋冬百花笑!

多少个酷暑严寒的凌晨,

我们用战斗迎来雄鸡高唱,

多少个红霞似火的傍晚,

我们用歌声驱散一天的疲劳。

多少个漫长的寒冬与霜夜,

我们围着一堆堆跳跃的火苗,

大家幻想有一天拿着你呀,

向孩子们讲述当年的辛劳。

今天啊,我终于看见了这张车票,

钢铁大道掀起了我一腔思涛,

我听见,巴山之颠汽笛吼,

我看见,车轮之下汗珠耀!

啊,这张手中的车票啊,

并不简单,并不小巧,

它是筑路军民苦战的缩影,

它饱融人民爱,战友情,炮火狂飙!

我久久地亲吻着您啊,

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

制服襄渝蒙脱土灾害

1973年10月襄渝铁路接轨通车后,八九二〇二部队抓紧收拾配套工程的紧张时刻。

这时,陕南地区却遭遇到了1974年、1975年两次特大暴雨和洪水的袭击,几十公里新建成的铁路上,滚滚的烂泥推倒了挡墙。

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灾害和,八九二〇二部队的领导干部和技术人员,纷纷深入工点,察看险情。他们会同铁道部第二设计院的专家们一起,经过实地考察,调查研究了水文地质情况,发现这不是一般的山体塌方,而是一种叫做“蒙脱土”的东西在作怪。

这在铁道兵筑路史上还是个新的课题。

早阳车站是蒙脱土病害最严重的工点。这里平时看着山势平缓,连日的暴雨后,十几万立方米的泥土顷刻之间就塌落在路基上。

机械连出动推土机,一个营用铁镐和铁锹,好容易才清除掉了塌方,修好了护坡,又筑起了混凝土挡墙。

不料几场雨一下,这些泥土又越墙而过,有的护坡也被鼓翻了。真正是:晴天硬梆梆,下雨变成汤,清了一方来两方。

这时,有人向部队总工程师顾传勃提出:“在蒙脱土上能否修路基得重新考虑!”

顾传勃一边查阅有关地质资料,一边和三结合小组翻山越岭,访问群众,他们一个个山头地查看,一条条小沟地探查,顶风冒雨,记录下地质变化的情况。

一天,顾传勃和大家看见山坡上有个供销合作社,正建筑在蒙脱土上,但却立得很坚固。他们便爬上去仔细观察、询问。

一些当地群众十分关心铁路建设,他们纷纷主动前来提供情况。

有的群众说:“这些山上的土,下雨就往山下跑,叫跑山跑土。”

另一个人说:“这些山上的土,日晒夜露就成了碎渣渣,又叫鸡粪土。”

群众都说,要是不知道底细,用它打墙建房,头年建成,3年就得搬家。他们还介绍了深挖房基、搞好排水和多植树木的治山盖房经验。

顾传勃听得非常仔细,他一边视线投向那些房舍和附近的村户。顾传勃发现那些房基都挖得很深,四处都通着沟渠,周围都植得茂密的树丛。

大家经过反复的调查和实践,他们终于认识和掌握了蒙脱土的特性。

顾传勃兴奋地写道:

蒙脱土,是一种膨胀性的裂隙粘土。这种土在风吹日晒后,土体产生无数裂隙,下雨时,裂隙迅速吸水,土体便出现膨胀,膨胀力和呈流塑状的土体,便挤倒挡墙,挤裂边坡,导致大量塌方。

于是,大家总结出了以筑挡墙为主,辅以排水、护坡、清理等一整套综合治理的经验。

大家终于把蒙脱土治住了,使这里成为“挡墙一条线,护坡连成片,渗沟密如网,草皮满坡面”的坚固路基。

锚大山保障铁路安全

1973年襄渝铁路通车以后,正准备交付国家使用。

可是,线路中段却遭遇到特大暴雨的袭击。从1974年10月,赵家塘地段出现了山体滑动,造成隧道开裂,站房倾斜,轨道变形等现象,使新建成的铁路面临山倒路断的严重局面。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巨大险情,国家建委、中国科学院和铁道部第二设计院等10多个单位的专家们,马不停蹄地奔赴现场,同部队指挥员、技术人员一起,实地考察水文地质情况。

他们在铁路旁架起仪器,昼夜观测,在山麓上开挖深井,细细察看。

通过仪器观察分析,发现原来是这个约230万立方米的巨大山体,每月30毫米的、人的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缓缓向江边新建成的铁路线上移动,推移着铁路路基。

如果绕开这段山区,改变路线走向,那就得把已建成的几个车站、大桥、隧道报废,会给国家财产造成巨大的损失。

大家为了确保线路质量,决定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全力研究固山锁石的方案。

八九三〇六部队和八九三〇八部队领导机关和国家有关单位派人多次研究,决定采用打锚固桩锚山的综合治理方案。

就是说要在滑动的山体上,从山底到山腰,分三排筑起深达14米到48米、桩身断面为9平方米到近25平方米的63根钢筋混凝土的巨桩。

这些锚钉相当于4层楼到12层楼高,7个人到12个人才能合抱得住,把它们深插入山体内,就能将滑动的山体和大地牢牢地锚固成一体。

八九三〇六部队一、二营和八九三〇八部队四营承担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当时,山洪爆发,冲断了通往工地的简易公路,粮食和施工工具、材料都运不进去。

但是战士们不等不靠,他们高呼着大庆人“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的响亮口号,白天刷坡平场地,抢修简易公路,晚上背运粮米,扛抬机具。

没等施工机械运到,大家便披霜挂雪,刨开冻土,抢挖锚固桩的基坑。基坑在一米一米地往下掘进。没想到,在有的基坑挖下去10多米的时候,遇上了地下水,日涌水量达90多立方米,一天工夫,坑内积水就深达三四米。

要排水,可是抽水机得7天以后才能运到工地。

大家齐声说:“大庆人能用脸盆端水让钻机提前开钻,我们也能用水桶排水挖基坑。干,一分一秒也不能等。”

大家就用水桶一桶一桶地往外提水,渐渐地水越来越少了。

蒋尚礼、吴老桥发现用吊桶舀水不方便,他们就跳进水里,用脸盆一盆一盆地往吊桶里舀水。结果,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泡白了,嘴唇也冻紫了,但他们坚决不让别人换。

可就在这时,由于铁路中断,汽车等油,施工急需的水泥,卡在了几百里外的车站上!

为了按时完成锚山任务,部队决定用木船抢运水泥。

一时间,汉江中几十只木船满载水泥,浩浩荡荡排成一字长龙。江岸上,拉纤的战士们头顶着炎夏的烈日,艰难地跋涉着。

大家携带的干粮吃完了,壶中的开水也喝干了,可是,为了把水泥早一分钟送到工地,他们都忍着饥渴,脚步一刻也不停下。大家一起拉呀、拖呀,粗糙的袢带勒破了红肿的肩头,一串串的汗珠,滚进了脚下灼热的沙滩。

这时,突然部队的夏玉瑗团长昏倒了,战士们都围了过来,高声地呼唤着他。大家这时才发现夏玉瑗的胶鞋早就会磨透了,尖利的岩石刺破了脚板,鲜血染红了鞋底。

战士们都沉默了,有人倏地背过身去,但他的泪珠已经落在夏玉瑗深陷的脸颊上。

夏玉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连声地问道:“干什么?围着我干什么?”说着,夏玉瑗紧紧攥住纤绳,他挣扎着要站起来。

这时,附近的乡亲们也闻讯起来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肩扛木桨竹篙,手捧玉米馍馍,呼啦啦涌到了江岸,一齐加入了拉船的行列。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他把两个通红的柿子塞进夏玉瑗手中,颤颤地说:“同志啊,吃吧,当年反动派围困白河,就是我们驾船送去柿子,让子弟兵填饱肚子打老蒋。有我们白河的老百姓在,就什么困难也甭想卡住你们。”

夏玉瑗激动地叫道:“老人家……”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揣好柿子,一步跳上船头,操起长篙,声音哽咽地大声喊道:“同志们,为了人民,为了四个现代化,前进!前进!”

大家也齐声喊着:“前进——前进——!”船队冲破逆流绕过暗礁,昼夜兼程,直奔锚山工地。

到1976年7月19日,部队提前41天完成了39根钢筋混凝土锚固桩的灌注任务。

1976年12月,锚山工地风吼雪飘,气候寒冷。

某团七连在速凝剂一时供应不及的情况下,大家毅然灭掉了大家的取暖炭火,把木炭从连部、从班排汇集起来,抬到了工地上。

大家在基坑底部生起盆盆炭火,人工加温,争取时间坚持施工。

经过部队官兵27个月的顽强奋战,锚山部队提前110天高标准、高质量地筑成了各种不同规格的锚固桩,灌桩总长达1656米。

原来自行滑动的山体,老老实实地在新建的铁路边上垂首站立着。

隧道保住了,线路稳住了。

从南来北往的列车上,人们看到那山坡后的山头上,露出来的一排排银灰色的钢筋混凝土的巨桩顶端和锚定后的山头,都禁不住连声喝彩、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