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叶落归根

在《暴风雨》的收场诗里，莎士比亚写道：“现在我已把我的魔法尽行抛弃，剩余微弱的力量都属于我自己。”在这里，回归故里的思想已流露出来了。1613 年，“环球”剧场被烧毁，这使得莎士比亚真正可以抛开喧闹的伦敦和繁忙的剧团生活，回到斯特拉福镇过一种宁静悠闲

的晚年生活，享受天伦之乐了。

实际上，他很早就开始为自己回归故里做准备了。十几年前，他就买下了斯特拉福镇的一幢大房子。这幢房子有三层楼，两面临街，它成为莎士比亚晚年的住处，他在那儿一直住到去世为止。他还购置了不少土地和不动产，为他晚年的生活提供了必要的物质保障。

和朋友聚会聊天，观察活泼可爱的外孙们的成长，读蒙田的随笔。沿着艾汶河散步⋯⋯这些都是莎士比亚晚年的赏心乐事。

作为一名有声望的绅士，莎士比亚也积极参与当地的重要活动。1614 年夏天，斯特拉福镇遭受火灾，54 家民房被烧毁。市政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筹集资金以帮助受灾的人重建家园。莎士比亚也四处奔波，筹集钱款以帮助乡亲。

这一年，莎士比亚还帮助调解了一起与圈地有关的争执。当地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康勃家族企图把镇上的一块公地圈归己有，遭到了斯特拉福镇居民的反对，双方发生争讼。莎士比亚非常关心这件事，并做了不少调解工作。最后，政府下令禁止圈地，市民们取得了胜利。

晚年一直陪伴着莎士比亚的是他的妻子哈瑟维，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外孙女。大女儿苏珊娜在 1607 年就嫁给了医生霍尔，次年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伊丽莎白。

立一份遗嘱是一个乡绅晚年的责任。莎士比亚在 1616 年 1 月，即他逝世前两个月，就拟好了遗嘱。3 月，小女儿裘迪丝突然宣布结婚，莎士比亚又对遗嘱做了重大修改。

关于莎士比亚染病去世的原因，流传最广的说法是：1616 年 3 月的一天，莎士比亚以愉悦的心情在家接待了老朋友德雷顿和本·琼生。本·琼生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们的熟人、年仅 37 岁的波蒙突然去世了。这引起莎士比亚对人生易逝的感慨，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不料竟因此得了热病。大女婿霍尔医术高明，对岳丈自然精心治疗，但病情却不见好转。3 月 25 日，莎士比亚用颤抖的手在自己的遗嘱上签了名。4 月 23 日，这位伟大的戏剧家演完了人生舞台上的最后一幕，溘然去世。在遗嘱中， 他说：“我希望并坚定地相信，我的灵魂将成为永恒生命的一部分。” 事实证明了他的话：他的艺术与世长存。

莎士比亚的那份遗嘱，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使他的传记作者感到为难。他在遗嘱上写明，把自己的大部分财产留给大女儿苏珊娜，留给小女儿裘迪丝 300 英镑和一只银质镀金高脚酒杯，留给他妹妹琼恩 20 英

镑和全部衣物及亨利街房子的永久居住权，留给当年伦敦剧团的 3 位伙

伴每人 26 先令 8 便士买一个戒指。此外，他给斯特拉福镇的好友及当地的穷人都留下了多少不一的遗赠。但对他的妻子哈瑟维却只留下一张“次好的床”。对此，有许多不同的猜测。最常见的解释是：首先，当时英国的法律有明文规定，妻子有权获得丈夫 1/3 的遗产，不用再在遗嘱上写出；其次，按照英国的风俗，最好的床是用来招待贵客的。“次好的床”才是夫妇使用的。因此，它正是表明夫妻深情的遗物。

莎士比亚的遗骸被埋葬在斯特拉福镇的圣三一教堂。一张半身的纪念像镌在墙上，墓碑上的碑文是这样的：

好朋友，看在耶稣的分上，

莫要挖掘这里的墓葬。容此碑石者老天保佑， 移我骸骨者必受诅咒。

七年后，他的妻子被埋葬在他身旁。后来，他的大女儿苏珊娜及其丈夫霍尔也葬在他的坟墓附近。

莎士比亚去世七年后，当年与他在舞台上一起演戏的同伴赫明奇和康德尔编辑出版了他的戏剧集。由于当时的剧团一般不肯印行它们演出的剧本，因此，莎士比亚创作的剧本在他生前只有一半印行过。如果没有他们两人的努力，《错误的喜剧》、《驯悍记》、《皆大欢喜》、《第十二夜》、《麦克白》等 16 个剧本后人将无缘得见，那该是多么巨大的遗憾和损失呀！

赫明奇和康德尔编辑的那本书全名为《威廉·莎士比亚先生的喜剧、历史剧和悲剧。根据准确的真正的文本刊印》，于 1623 年正式出版。它被称为第一对开本。它包含了除《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以外莎士比亚创作的所有的剧本。

根据当时的风尚，“第一对开本”的卷首有献辞和称颂作者的诗作。在众多颂诗中，最有价值的是本·琼生的题名为《题威廉·莎士比亚先生的遗著，纪念吾敬爱的作者》的诗篇。它对莎士比亚的整个创作活动做出了极高的评价，并对莎士比亚在世界文化中所占的地位做了预言家式的预言，那就是：

他不属于一个时代， 而属于所有的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