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皇帝确实什么也没穿——多数人的意见是真理吗
我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真理,并且已经知道“有用即真理”这种唯心主义的真理观是错误的。然而,在什么是真理的问题上还有一种观点,就是认为多数人的意见、大家公认的理论就是真理。如俄国有个叫做波格丹诺夫的人,主张得到社会上大多数人承认的就是真理。
我们想一想,这种观点对不对呢?
当然,一种认识只要是真理,迟早总会得到多数人的承认,这正是真理的无往不胜的威力。但是,以多数人的承认作为衡量真理的标准仍然是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因为多数人的意见并不总是与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相符合, 只要不符合,再多的人承认它,它也不是真理。例如,“太阳绕地球转”的偏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曾经是举世公认的,但它并不是真理;在很长时间内,多数人是相信宗教的,但宗教并不是真理;过去我国曾经有很多人相信“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这句话,然而它是不是真理呢?它不是真理。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为了多产粮食,不惜毁林开荒,结果既没有多生产出粮食,反而破坏了森林资源,造成很大损失。
相反,一种真理性的认识,开始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不能为多数人所承认,马克思主义刚刚产生时就有过这种情况。达尔文创立进化论时, 多数人不能接受“我们人类与猿猴同祖”的思想。
安徒生的童话《皇帝的新装》我们可能都读过,这个故事说明了一个道理:多数人的意见并不一定是真理,真理有时掌握在少数人那里。它讲的是这么一回事:
有一位皇帝,非常喜欢穿好看的新衣服。他为了要穿得漂亮,把所有的钱都花到衣服上去了,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军队,也不喜欢去看戏。人们问到他时,不是说“皇上在会议室里”,而是说“皇上在更衣室里”。
有一天,来了两个骗子,他们说他们是织工,能织出谁也想象不到的最美丽的布。这种布的色彩和图案不仅非常好看,而且用它缝出来的衣服还有一种奇异的作用,那就是凡是不称职的人或者愚蠢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 “那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皇帝心里想,“我穿了这样的衣服,就可
以看出我的王国里哪些人不称职;我就可以辨别出哪些人是聪明人,哪些人是傻子。”
于是,他付了好多金子给两位“织工”,叫他们马上开始工作。
这两个骗子在空空的织布机上忙碌地工作起来,无论是诚实的大臣还是忠厚的官员,都没有看见他们织的布,甚至连一根线也没有,可是他们害怕被别人认为是不称职或愚蠢的人,都不敢说实话,对着空空的织布机说:“啊,美极了,真是美妙极了!多么美的花纹,多么美的色彩!我将要呈报皇上说, 我对于这布感到非常满意。”
等到皇上亲自去看时,同样什么也没看见,但他怕别人说自己不配做皇
帝,也不承认自己没看见,他装作仔细看布的样子说:“啊,它真是美极了, 我表示十二分的满意!”
于是这两位骗子就用这什么也没有的布料给皇上做了一套新衣服,皇帝要在游行大典上穿上它。到了游行大典那一天,两个骗子对皇上说:“这衣服轻柔得像蜘蛛网一样,穿着它的人会觉得身上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似的—
—这也正是衣服的妙处。”他们让皇上脱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他们做的衣服去游行。站在街上和从窗子上看的人都说:“皇帝的新衣真是漂亮,多么美丽,多么合身。”谁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看不见什么东西。最后,一个小孩说:“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呀!”大家都听见了小孩的话,并低声议论着,最后,所有的老百姓都说:“他实在没有穿什么衣服呀!”皇帝也感觉到老百姓说的是对的,但他还是坚持到游行大典的结束。
在这个故事中,大人们害怕被别人认为是愚蠢的人或不称职的人,都不敢承认眼前的事实,都在说谎。最后,“皇帝确实什么也没有穿”这个谁也不敢揭露的事实被一个小孩说了出来,这个小孩说出来的事实正是大家以前不敢承认的真理。
一种认识是不是真理,不因为大家的看法是不是一致;错误的东西,再多人重复再多次也改变不了它的内容而使它成为真理。
一部记载我国战国时期历史的著作《战国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孔子的弟子曾子告别了老母,离开了家乡,到费国去。不久,费国有个和曾子同姓同名的人,杀死了人。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弄清情况, 就去告诉曾子的母亲:“听说你的儿子在费国杀死了人。”这时,曾子的母亲正在织布,听了这个消息,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的儿子是决不会杀人的!”她照样安心地坐着织布。过了一会,又有人来说:“曾子杀人了。” 曾子母亲仍不理睬,还是织她的布。过了不久,又跑来一个人,同样地说: “曾子杀人了。”听了第三个人的报告,曾子的母亲害怕了,立即丢下手中的梭子,急急忙忙地跳墙跑了。
曾子的母亲本来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这句话,可后来为什么信以为真、跳墙逃跑呢?就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多了,而且说法一致,她就相信了。实际上曾子母亲的这种心理状态并不奇怪,发生在别人身上,别人也会这么做的。然而,多数人都坚持的东西是不是都是真理呢?不是的。尽管曾子的母亲后来相信自己的儿子杀了人,而实际上她的儿子并没有杀人。
我们从人们对大雁的不同看法也能说明这个道理。
鸿雁是一种大鸟,飞得很高,站在地面上的人,很不容易辨别出它到底是什么鸟。越国的野鸭很多,越国人看惯了野鸭,就往往把飞在高空的鸿雁当作野鸭。楚国的燕子很多,楚国人看惯了燕子,就往往把飞在高空上的鸿雁当作燕子。
同样是一种鸿雁,越国人和楚国人的看法却不一致。然而大雁决不因为越国人都说它是野鸭,它就成了野鸭,也不会因为楚国人都说它是燕子它就成了燕子,鸿雁还是鸿雁。
真理之所以是真理,并不是因为多数人都坚持它。如果一种认识是谎言, 那么再多的人坚持它,它也不会变成真理。德国法西斯头子希特勒的宣传部长戈培尔曾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真理。”这完全把真理看作是主观的、随意的东西,否认真理有客观的内容。谎言是对客观事物的错误的反映, 重复一千遍、一万遍,它也不会成为真理。孔子的学生曾子本来没有杀人,
再多的人说他杀人,也不可能是真的,而只能是谎言。
在什么是真理的问题上,也有人认为,圣人、伟人的话就是真理。如我国封建社会,历代的封建统治者都宣扬“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即把孔子的话当作真理,孔子认为对的绝对不会错。把孔子的话当作公式,当作评判真理的绝对权威。这种观点也是不对的。因为圣人再伟大,也不可能穷尽一切真理,他认识事物的范围和深度也是有限的。因此,这种观点在封建社会里就遭到批判和反对。明朝哲学家王阳明说:“内心里再三考虑是不对的话, 虽然是孔子说的,我也不敢以为正确。”明代杰出思想家李贽说:“都以孔子的是非为是非,所以从来役有是非。”他们的话很有道理。
现实生活中,还有人在真理同权力之间画等号,认为有权就有真理,这更是一种错误的思想。
权是人们所熟悉的字眼,我们平常说的权力、权势都是指的权,那么什么是权呢?对这个问题也许很多人并不清楚。权并不是像有些人想象的是什么至高无上或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它是从人类社会产生以来,特别是阶级社会出现后,由于社会的分工,由一定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所决定的一种社会现象。它是一种社会力量,反映着不同的社会关系,比如说,家庭中的家长、工厂里的厂长、学校里的校长等,都可以说是具有一定权力的人。因此权是表现社会关系的一种客观的、实实在在的力量。因此,权同真理完全是两码事,真理是客观事物及其规律在人脑中的正确反映,它通过思想理论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权代表了一种社会关系,通过人去掌握、使用和发挥, 所以,权同真理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真理并不是依附于权而存在。有权的人不一定就有真理,而坚持真理的人也不在于他是否有权。
意大利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伽利略,是大家所熟知的。他在 1632 年写成
《关于两种世界体系对话》一书,来反对托勒玫的地球中心说,宣传哥白尼的日心说。第二年,罗马宗教法庭将他定为“狂热信奉异端邪说的可疑分子”, 并宣判将他终身监禁。在对他的判决书中写道:“对于地动谬论作出如下的决定:太阳是世界的中心而位置不变;地球不是世界的中心,它围绕太阳转动并且自身在不断转动的说法是荒谬的。从信仰上看应属于邪教,因为这种说法明明和圣经上的记载相反。”但是,哥白尼的“日心说”揭示了地球围绕太阳转动的客观规律,这是任何权势都推翻不了的。1980 年 10 月,罗马教皇也不得不公开为伽利略平反,承认 300 多年前对伽利略的审判是不公正的,宣布撤销给伽利略定的罪名。这说明,真理不等于权势,它是客观的, 不会因权势而改变,也不会屈服于权势。
也有人认为,上帝的命令,神的启示,就是真理。这是宗教迷信的观点。事实上,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上帝、鬼神!自然也就没有上帝的命令,神的启示。所谓上帝的命令、神的启示等等,都是一些人为了欺骗、麻醉人民群众所伪造出来的。
到这里,我们应该懂得了,所谓“多数人的意见就是真理”、“圣人之言是真理”、“有权就有真理”、“神的启示是真理”等种种说法都是错误的。真理反映的是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真理的内容不会因人而异、因权而变, 它是客观的。
比如,“火能烧伤手”这个观念使我们不致于愚蠢地让火烧伤自己的手, 它所包含的内容——火能烧伤手,是人们在实践中认识的客观事实。“地球是围绕着太阳运行的”,这条真理所包含的内容也是客观的,不管你承认也
好,不承认也好,事实上却是地球围绕太阳运行,而绝不是太阳绕地球运行。正因为真理的内容是客观的,所以真理铁面无私。对我有用它是真理,
对我有害它也是真理;多数人承认它是真理,多数人暂时不承认它也是真理; 符合“圣人之言”是真理,不符合“圣人之言”它也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