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赫利朋(前线通讯联络处主任,下简称赫):哪里是什么通信联络?! 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已经报告了总指挥,他完全同意我的意见。

梯希(前线报编辑,下简称梯):总指挥同志,这是我们记者和欧格厄夫军长的谈话呀。

戈尔洛夫(前线总指挥,下简称戈):(笑)你以为,在军长脑袋里就不会有糊涂的东西吗?纠正过多少次他们的脑筋。尤其是欧格厄夫。他是喜欢在天上的云彩里过活的,而我们呢——是在地面上生活的。有多大的本钱, 就作多大的买卖。

梯:很抱歉,但是在这件事上我认为⋯⋯

戈:你认为什么?你在军事上,二乘二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 我认为⋯⋯这是什么乱弹琴?(拿起报纸,看)⋯⋯

赫:这里(指着),就说这个地方吧⋯⋯

戈:(读)“他们应当知道,但是不愿意了解,今天没有真正的无线电联络,就不能指挥作战。这不是内战”。胡说,他懂得什么国内战争?我们打败十四个国家的时候,他还在桌子底下爬哩。战胜任何敌人,不是靠无线电通信联络,而是凭英勇果敢。现在他却哭起来了。不能指挥作战。好吧, 我们来教训教训他。

客里空(中央报特派记者,下简称客):哎呀呀⋯⋯

赫:这一段,您只想一想看。(读)“仅只由于我们个别的指挥官和首长们的落后和糊涂,妨碍着把无线电联络提到应有的高度,而提高它的一切条件都是具备着的”。

客,哎呀呀⋯⋯这简直是批评总指挥。

客:唉,多么可惜。过半点钟我就要和莫斯科通电话。我应该把关于总指挥的公子英勇牺牲的文章发出去。

副官(戈尔洛夫副官,下简称副):你发去就是了。

客:是这么回事,我的文章的结尾是这样的。你听听。(取出来读)“我亲眼看见他牺牲了,他,这个杰出的少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透过大炮隆隆的轰响,我听见了他最后的壮烈的几句话:‘转告我父亲,我死去是安心的,我知道,他会向那些血腥的卑鄙者为我报仇的’。”你懂得,假如现在加上他父亲的几行字,那多好。而且我已经拟好了。(读)“老将军知道他的爱子阵亡了,垂下头来,久坐不动。然后抬起头来,他眼睛里没有眼泪。没有,我没有看见!他的眼泪被神圣的复仇的火焰烧干了。他坚决他说:‘我的孩子,安眠吧,放心吧。我会报仇的。我用老军人的荣誉发誓。’”你懂得,若是我现在来得及加上这几句,那多么好。你懂得,这篇文章会多么漂亮。这是所有的报纸都要羡慕,也要嫉妒的。怎么办呢?马上就要和莫斯科通电话了。你想怎么样,假如在电话里和总指挥商量商量?

副:在电话里你怎么能看得见总指挥的眼睛呢?你却描写得那样逼真。客:哎哟,我的天呀,假如我只写我所看见的,那我就不能每天写文章

了。我就一辈子也休想这样出名了。报馆编辑部每天要稿子。读者对我也习

惯了。没有我客里空的文章,报纸就出不来。所有的报馆都羡慕我们这一家。经常给我的主编说:你很幸福。我们情愿拿自己所有的人,所有的通讯员, 换你们的客里空一个。

——摘自 A·考涅楚克著,肖三译《前线》(见《解放日报》1944 年 5 月 19—2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