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童年

1732年2月22日早晨10时左右,“哇”的一声,一个婴儿在弗吉尼亚布里奇斯溪畔的庄园里降生了。父母为了纪念其母玛丽的监护人乔治·埃斯克里奇律师,给儿子取名为乔治·华盛顿。

乔治的出生地风光秀丽幽雅,充满迷人的魅力。不久,他们举家迁入了附近的新居——弗雷农庄。这是一座老式的3层楼房,坐落在一个高地上。不远处,湍急的腊帕赫诺克河像一条玉带伸向远方,船只在河面穿梭往来,艄公的号子声不绝于耳。庄园周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到春夏季节,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还有野葡萄等浆果点缀其间,姹紫嫣红,争芳斗艳。这里是乔治和他的3个弟弟蹒跚学步和娱乐的地方,也是他们的运动场所和玩军事游戏的“战场”。

一切似乎都那样平淡无奇,但历史告诉我们:一代伟人就是从这里走向世界的。

乔治的母亲玛丽是个美丽端庄的女性,仪态优雅大方,喜欢穿华丽精美的服装。但同时,她又具有刚强的毅力,深明事理,治家有方,办事果断认真。正是母亲的这种特殊性格,使乔治从小就养成了自信、自立、自强的信念和待人公道、处事严谨的作风。尽管她也疼爱儿子,但由于管束过严,态度粗暴,乔治与她的关系一直不和睦。特别是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玛丽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她未能使乔治受到殖民地最好的教育。在丈夫去世后,她还拒绝像丈夫为前几个子女所做的那样,送乔治去英国求学,因此,乔治在学术和理论等方面的修养是无法与那一时代的一些伟人(如托马斯·杰斐逊和本杰明·富兰克林等人)相比的,这一缺陷不能不使他抱憾终生。

正是因为缺乏母爱,幼小的乔治过早地成熟了。由于得不到母亲的关心,幼年时的乔治便把依恋的目光转向父亲。奥古斯丁不仅受过较好的教育,而且智力超群,品行高尚。他对小乔治十分疼爱,尽管生意很忙,他还是尽量在生活上给小乔治以关心和爱抚,还抽出时间陪他到大自然中去漫游,给他讲历史故事和童话传说,教他读书识字,在智力和道德上给他以熏陶。因此,父亲不仅是乔治的文化启蒙老师,而且还使他懂得了不少做人的基本道理。

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记述了这位慈父教子的苦心和小乔治金子一般纯净的品格:乔治幼年时曾不小心砍倒了一棵父亲心爱的樱桃树,当父亲追问时,小乔治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他诚实地说:“我不能撒谎,爸爸,我不能撒谎!是我用斧子砍了樱桃树。”而父亲则激动地向他呼唤:“快到我的身边来,我的宝贝!你砍坏了我的树,我真高兴,你已经千倍地把这棵树偿还给我了……你的勇敢行为比一千棵树更为宝贵!”

为了使儿子受到正规系统的教育,当乔治刚刚懂事的时候,父亲就把他送入附近的一所学校里就读。据说,这是当地最好的学校之一,但实际上学校的条件十分简陋,凄凉的钟声和低矮阴暗的教室陪伴着乔治度过了几年的学习生活。乔治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个叫霍比的农民,他所教的都是一些最简单的科目,如识字、算术等,这些远远满足不了乔治旺盛的求知欲。他的第二位老师是威廉斯先生,也颇具“学者”风度,擅长数学和语法。受这位老师的影响,乔治11岁时已经学会了读、写和计算等基本技能,其中学得最好的课程是数学,并养成了精打细算、一丝不苟和有条有理等好习惯,这使得他终身受益匪浅。

1743年4月12日,乔治的父亲突然患急症去世了,年仅49岁。奥古斯丁为子女们留下了一大笔遗产:l万英亩土地和49名奴隶。其中长子劳伦斯分得了波托马克河两岸的庄园以及翻砂厂的部分股份;乔治成年后可获得腊帕赫诺克河畔的土地,共计4400英亩土地和10名奴隶以及一些不动产。但乔治却认为父亲留下的教诲要比这些遗产更为重要。

没有母爱,又失去了慈父,对于年幼的乔治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悲痛欲绝。然而,在这灰暗忧伤的日子里,另一个人激发了他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奋斗进取的希望,这就是他同父异母的长兄劳伦斯·华盛顿。在乔治的早年生涯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劳伦斯那样在生活和学识上给他以巨大的帮助和关怀。劳伦斯对乔治表现出真正慈父般的关心体贴,而乔治则对劳伦斯怀有崇敬心理。两个人感情融洽,趣味相投,这种亲密的手足之情不仅愈合了乔治心灵上的创伤,而且对他性格的形成和日后的生涯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劳伦斯比乔治大14岁,他从小就聪明伶俐,显示出过人的禀赋和才华,被奥古斯丁看作家族未来的希望。劳伦斯15岁那年,奥古斯丁就把他送到英国去深造,期望他学有所成,光耀门庭。在乔治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劳伦斯学成回国。在小乔治看来,劳伦斯满腹经纶,风度翩翩,是一个极富教养的真正的男子汉,在学识和风度等方面都值得自己崇拜和效仿。而劳伦斯对这个弟弟也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对他爱护备至。

不久,由于英国与西班牙之间爆发了战争,劳伦斯应征参加了英国海军,在弗农海军上将的率领下赴加勒比海作战。战争给了劳伦斯展示勇气和才智的机会,他在战斗中的表现十分出众。他勇敢机敏,屡立战功,因此赢得了弗农等军事要员们的信任和友谊。乔治目睹了亲爱的哥哥披挂戎装、奔赴战场的英姿,并听到了不少关于他英勇作战的故事,深受感染和激励。

这一时期,乔治经常与小伙伴们在草坪林地之间搞军事操练,进行假想的战斗和模拟军事演习。他还自觉地加强了体育方面的锻炼,以增强体魄。他所进行的体育项目十分广泛:长跑、跳跃、拳击和投掷,等等。由于他生来就强壮有力,又能自觉刻苦地进行锻炼,使他成为体育竞赛中的佼佼者。再加上他少年老成,为人厚道,处理问题果断,因此在学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被一致推举为学生军的“总司令”。

1742年秋,战争结束,劳伦斯回到家中。不久,弗农上将被召回英国,他希望劳伦斯随他同去,以便在海军中发挥才智,谋取功名。这正中劳伦斯下怀。但此时发生了两件事,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一计划,并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这一年冬天,他爱上了费尔法克斯县的威廉·费尔法克斯先生的女儿安妮小姐,并且很快就订了婚。第二年春天,父亲奥古斯丁突然病逝。从此,劳伦斯便在波托马克河岸边的庄园里定居下来,并于这一年7月结婚成家。为了纪念海军上将弗农先生,也出于对未竟事业的留恋,劳伦斯将庄园改名为弗农山庄。

弗农山庄在波托马克河畔的小山上,那里绿树环绕,鸟语花香,似一个人间天堂,它留住了劳伦斯那颗高傲的心,也深深地吸引了小乔治。父亲去世后,小乔治索性搬到了劳伦斯的弗农山庄小住。

父亲去世后,劳伦斯对乔治更加关怀体贴了。他不仅十分欢迎常常不期而至的乔治,而且还经常主动接乔治来庄园做客。他那威武的军人气质和绅士般的言谈举止对乔治来说具有迷人的魅力;他那渊博的知识和动人心魄的战斗故事更使乔治入迷至深,流连忘返。此时,劳伦斯已成为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头面人物,他是当地议会的议员和少校副官长,领有定期的薪饷。他已经成了小乔治精神上的依托和崇拜的偶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对乔治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1747年夏秋之交,乔治正式搬到弗农山庄,与劳伦斯同住。

在弗农山庄居住期间,乔治一方面领受兄长的教诲和熏陶,另一方面继续在学校就读。这时期,他仍然对数学十分钟爱,同时又对一门新的学科——土地测量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北美的经济还处在初期发展阶段,土地的开发使用在经济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因此土地测量便成了当时最热门的应用学科之一,当一名土地测量员不仅待遇优厚,而且颇受人尊重。乔治有很好的数学功底,学习又十分认真刻苦,很快就精通了这门技能,掌握了当时最先进的土地测量法。同时,在艰苦的土地测量工作中,他还养成了一种认真细致、吃苦耐劳和持之以恒的工作作风,不论任务多么艰巨,环境多么险恶,他都能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把工作做好。对此,劳伦斯惊喜地称赞道:“仅仅这种精神本身就能够创造出奇迹!”

在这一时期,由于劳伦斯的关系,乔治还与劳伦斯的岳父威廉·费尔法克斯先生的堂兄费尔法克斯勋爵一家相识,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费尔法克斯勋爵居住在距弗农山庄不远处一个叫“贝尔沃”的庄园里。那是一座欧式结构的2层砖楼,坐落在林木葱笼的山岭上,四周是修整精美的花园,园中盛开着郁金香、紫罗兰和牡丹等名贵花木。费尔法克斯勋爵出身于英国望族,在牛津大学读过书,具有广博的知识和经验,阅历十分丰富:曾做过多次探险旅行,从过军,当了几年地方官吏,有时还为《旁观者》等著名杂志撰稿。此时他已年近花甲,几年前在这里定居下来,过起了隐居式的乡绅生活。家中儿孙成群,三世同堂,生活充满了祥和恬静的气氛。这是北美荒野之中一个具有优雅的欧洲生活气息的家庭。

虽然乔治是一个在北美旷野中长大的略带几分野性的青年,但他对这个充满欧洲上流社会气息的家庭却非常感兴趣。而费尔法克斯勋爵也很喜爱这个聪明睿智的小伙子,曾多次主动邀请乔治到贝尔沃小住,二人结下了忘年之交。他们在一起读书游乐,谈古论今,共同出入社交场所,还常常骑马外出猎狐、野餐。乔治还常常一人躲进小屋,津津有味地浏览勋爵从英国带来的历史、文学书籍和《旁观者》、杂志上的文章。通过交往,费尔法克斯勋爵发现乔治品行高尚、谈吐不凡,并且胆识过人,骑术高超,在追击猎物时有一股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在与费尔法克斯一家的接触中,乔治增长了知识才华,陶冶了性格,学到了英国上层社会的品行礼仪、道德观念和温文尔雅的风度,同时还结识了不少当地的名流,这对于他后来从事政治活动是大有裨益的。

这一时期,为了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使之能与上流社会的气氛相吻合,乔治曾亲手编写了一本题名为《接人待物行为准则》的小册子。其内容虽然过于周详琐细,甚至有几分幼稚可笑,但说明乔治从这时起已能注意自觉地塑造自己的形象,开始养成了彬彬有礼、尊重他人和严于律己等优秀品格。

大陆会议

1749年的夏天,华盛顿被任命为政府测量员。

1753年11月15日,华盛顿奉命出使法控北美据点维纳吉,并圆满完成任务。

1754年4月,华盛顿首次参战。7月战败,回归家乡弗农山庄。

从17世纪初叶英国在詹姆斯敦建立第一个永久性的居民点起,英国先后在北美洲建立起13个殖民地。从那时起,世界各地的人们纷纷漂洋过海来到这块新大陆,在这里共同劳动、生息、繁衍。经过100多年的辛勤耕耘,大片荒无人烟的处女地被开垦出来,北美各地的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北部的资本主义工商业和南部的种植园农业经济蒸蒸日上,呈现出空前的繁荣景象。

随着生产贸易的发展和交通邮政事业的进步,原来彼此隔绝的各殖民地之间的经济联系大大加强,费城、波士顿和纽约等大城市相继出现,成了北美的政治经济中心,统一的北美民族市场已经形成。与此同时,北美的文化教育事业也蓬勃发展起来,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纷纷建立。在此基础上,北美人民的民族意识觉醒了。

由于北美殖民地2/3的人口来自于英伦三岛,因此,北美人始终对英国怀有一种天然的依恋之情。但是,英国政府对此却从未给予应有的关注和珍惜。他们认为,建立殖民地的惟一目的是索取而不是给予,殖民地是英国的商品销售市场和原料产地,它应该为宗主国源源不断地奉献上它所有的财富和忠诚,而决不能有丝毫讨价还价和抱怨的情绪。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英国政府总是千方百计阻碍北美经济的正常发展,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禁止北美与别国直接通商,严格限制在北美发展工业,以保证英国商品在北美市场的倾销。久而久之,在对母国依恋的感情下,一股分离主义情绪的暗流在北美悄然滋生起来。

在1763年以前,由于英国要利用北美殖民地打击法国在北美的势力,并没有严格执行上述限制性措施。因此,北美殖民地的经济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繁荣,它与宗主国之间还维系着比较稳定的领属关系。

但在1763年,情况发生了突变。英法战争结束,英国在殖民争霸战争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于是,它便腾出手来,开始执行严厉限制殖民地经济的政策,大肆对北美进行压榨。

1763年,英国加强了制裁北美走私业的措施,派出大量军舰到北美海岸游弋,缉查走私,从而使北美的对外贸易受到沉重打击,沿海港口城市的经济迅速陷于萧条。

同年,英国政府又颁布法令,禁止殖民地居民向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移民,以保护英国毛皮商人的利益。这一措施使殖民地的各个阶层都受到了打击,因为,农民们期望到西部去谋生,种植园主和资产阶级则希望去西部发展种植园经济和进行土地投机。华盛顿早年当测量员时就对西部土地的状况有所了解,深知西部土地的巨大潜在价值,渴望去西部发展自己的事业,因此,这一法令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英国当局似乎仍嫌不足,1764年以后又接连颁布了一系列新税法,例如,1764年的《糖税法》、1765年的《印花税法》和1767年的《唐森德税法》等,强行向北美人民征税,巧取豪夺,以满足英国国内的需要。

英国当局的行为严重损害了殖民地各阶层人民的利益,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由此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反英运动。其中《印花税法》规定:殖民地所有的印刷品都必须贴上“税资付讫”的印花是英国政府在殖民地征收的第一个直接税,不仅税额很高,而且涉及面广,直接影响了北美每一个人的生活,因此,北美人民反抗英国殖民当局的斗争首先是以反印花税法为中心展开的,而反对印花税法的第一次浪潮则发生在华盛顿的家乡弗吉尼亚。

1765年5月29日,市民院在威廉斯堡开会讨论《印花税法》问题。年轻的律师帕特里克·亨利发表了演说。他以火一样的激情和雄辩的口吻论述了印花税的罪过,义正词严地指出:只有弗吉尼亚议会才有权利和权力向当地居民征税,反对此项意见者均为弗吉尼亚的敌人。他在会议上大声疾呼:“恺撒有他的布鲁图,查理一世有他的克伦威尔,乔治三世应从前车之鉴中吸取教训。”

就在亨利发表这篇使他享誉全美的著名演说时,华盛顿也在座。他虽然没有发言,人们也很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的思想倾向,但他坚定地投票支持亨利的提案。在许多场合,华盛顿一直公开表示热爱英国,忠于王室。但是,他是一个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弗吉尼亚人,他的根本利益牢牢地根植于北美的沃土之中,他的心脏时刻都与殖民地同胞们的脉搏一起跳动着。

此时,华盛顿虽然在感情上站在北美殖民地一边,反对英国在北美实施的各种压迫性政策,但他的观点和行动并不像帕特里克·亨利等人那样激进。他只是认为:实施《印花税法》是一个错误的举动,它不仅行不通,而且会给英国和北美都带来灾祸,英国政府应该审时度势,改弦更张,与北美殖民地和睦相处。事后,他在给亲友的一封信中表明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他说:“大不列颠议会强加于殖民地的《印花税法》已成为殖民地日常议论的惟一话题。他们认为这种违宪的征税法是对于他们自由的卑劣的进攻,而且大声疾呼地反对这种侵犯人民权利的行为。这一税法及其远非明智的措施所引起的结果如何,我不愿妄加断言,但它为母国带来的利益将大大小于内阁的估计却是我敢于肯定的,我们的全部财富从某种意义上说已在源源流向英国,任何促使我们的进口有所减少的措施,都必定有害于英国的制造业……在目前情况下,即便我们愿意执行英国议会的这一法令,要让人人遵守也是不可能的,或接近不可能。除了我们没有钱买印花税以外,还有许多别的有力的原因,足以证明这个法令行不通。”

与华盛顿等殖民地上层人士的温和态度截然不同,北美殖民地人民早已不愿再忍受英国当局的殖民压迫和歧视了。帕特里克·亨利的呼声如同长鸣的警钟和战斗的号角,轰动了市民院,传遍了全国,唤醒了许许多多北美人的民族意识,人们的爱国激情像熊熊燃烧的火山熔岩一样猛烈地喷发出来。

8月,波士顿社会俱乐部和两个劳工协会联合举行了反《印花税法》示威游行。游行者乘势捣毁了副总统托马斯·哈钦森的官邸,把印花税局征用的房屋拆毁烧掉,并迫使印花税经销商们公开表示不再销售印花。

11月,愤怒的纽约群众在船主艾萨克·西尔斯的率领下袭击了总督官邸。他们把总督的模拟像吊起来,当众烧毁,并强迫兼管印花税票的官员把所有的票据付之一炬。

在人民运动的感召和冲击之下,各殖民地的上层人士和议会也纷纷行动起来,支持反英斗争的正义事业。

在弗吉利亚,被任命为印花税局局长的乔治·默塞尔在威廉斯堡公开宣布拒绝执行使命。波士顿印花税局局长的模拟像被群众处以绞刑,该局长知难而退。广大人民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1765年10月,在马萨诸塞殖民地的倡议下,来自9个殖民地的代表集中在纽约,召开了第一次由美利坚人倡议召开的各殖民地之间的会议,专门讨论《印花税法》的威胁问题。会议通过了《殖民地人民的权利及其不满原因的宣言》,重申了“无代表即不纳税”的原则,指出:不得人民同意,或不经人民代表的同意,就不能向人民征税,英国当局的法令侵犯了北美人民的权利和自由。这次会议表明,北美人民的民族意识已经成熟了。

1770年3月5日,驻波士顿的英军与群众发生冲突,英军残忍地向手无寸铁的和平居民开枪射击,当场打死打伤多人,酿成了流血的波士顿惨案。这是殖民地与英国当局矛盾日益尖锐的结果。

波士顿惨案激起了北美人民更大的义愤,群众的反抗斗争一浪高过一浪,大有爆发革命之势。为了缓和矛盾,解除殖民统治的危机,英国当局被迫做出让步,宣布废除一切商品税。但是,为了维护宗主国的尊严,表示英国有权向殖民地征税,茶叶进口税(每磅茶叶纳进口税3便士)被保留下来。于是,在北美人民眼中,茶税便成了暴政的象征,各地人民纷纷发起不饮茶运动,以此进行抵制。1773年12月的一个夜晚,一群波士顿人化装成印第安人闯入东印度公司的茶船,把价值1.5万英镑的300多箱茶叶倒入了大海。这一事件大大鼓舞了北美人民的斗争士气,同时,也深深地激怒了英国国王和他的政府。

这样,一方面是英国的暴政,另一方面是反抗英国暴政的美利坚民族,一场急风暴雨式的革命已经不可避免了。

“波士顿倾茶事件”深深地激怒了英国国王及其政府,使他们暴跳如雷。因为在他们看来,与“波士顿惨案”相比,倾茶事件的性质要更为严重,前者是愤怒的英国士兵与失去理智的波士顿暴民之间的冲突,而后者毁灭的是财产,而且是茶叶。要知道,当初英国之所以决定在废除一切商品税的同时仅仅保留了茶税,是因为他们把茶税作为一种象征,即:它象征着宗主国的尊严,表明宗主国享有在殖民地征税等特权。因此英国政府认为:倾茶事件是反对英国统治的有计划的行动,必须进行严惩,遂蛮横地颁布了一系列惩罚性的法令:关闭波士顿港直至东印度公司被毁茶叶得到赔偿;取消马萨诸塞的自治权,由英王直接任命议会议员,加强皇家总督的权力,被控在北美犯罪的英国官吏不受殖民地法院审讯,授权英军可以在北美旅馆或无人居住的建筑物中驻扎,等等。同时,任命北美殖民地英军总司令盖奇将军为马萨诸塞总督,并调集军队前往波士顿进行镇压。

上述法令明显地剥夺了北美人民的政治和司法权利,并造成了波士顿等地的经济严重萧条,因此激起了殖民地人民的更大义愤和联合反抗,也成为了第一次大陆会议召开的直接原因。

在反英斗争浪潮汹涌澎湃之际,弗吉尼亚议会于1774年5月16日在威廉斯堡开幕。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讨论援助波士顿人民的正义斗争。会议通过了针对英国议会高压法令的抗议书,并指定6月1日为斋戒日,号召全体人民进行祈祷,恳求上帝促使英国及其议会回心转意,对北美采取公正的态度,使人民免遭战争的灾祸。

这届会议虽然被新任总督邓莫尔强行解散,但包括华盛顿在内的爱国议员们自动聚集到雷利旅馆的长形会议室继续开会。他们愤怒谴责英国的高压法令是破坏北美自由权利的危险行为,并号召全体人民继续深入地开展抵制英货运动。值得提出的是,这次会议期间代表们还签署了一份通告,建议:由各个殖民地指派代表每年在被认为是最方便的地方召开大陆会议,在会议上商讨美利坚联合的利益所需要的那些措施。据史料记载:这是第一次由一个殖民地的议会正式建议召开大陆会议。

6月1日,英国封锁波士顿港的法令生效,波士顿港立即陷于瘫痪。整个北美洲都把这一天当作斋戒和祈祷的日子。华盛顿也严格执行了斋戒日的规定,并专程来到教堂,怀着虔诚的心情祈求上苍大发慈悲,赐福于多灾多难的波士顿人民。

6月底,华盛顿以主席的身份主持了费尔法克斯县的市民会议,会议通过了一份由他和梅森共同草拟的旨在对英实行贸易抵制的议案。这一议案后来被7月中旬召开的费尔法克斯县全体代表大会通过。

8月1日,华盛顿代表费尔法克斯县出席了弗吉尼亚第一届全省代表大会。在这次重要的会议上,代表们表现出了高昂的爱国热情和革命精神,帕特里克·亨利大胆地宣布:“不自由,毋宁死。”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华盛顿也异乎寻常地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坚决支持亨利的激烈议案,并当众表示:愿意出资招募1000名士兵,率领他们去支援波士顿。会议最后通过了对英进行经济抵制的决议案,并推举出7名代表去费城参加第一届大陆会议。华盛顿也光荣当选,得票数居第三位。

1774年8月最后一天的早上,晨雾散去,旭日东升,天气格外清新晴朗。帕特里克·亨利和埃德蒙·彭德尔顿来到弗农山庄与华盛顿会合。早餐后,他们在玛莎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策马上路,前去参加在费城举行的大陆会议。此时此刻,3个人的心情都格外兴奋,他们仿佛并不是去参加会议,而是在神圣使命感的驱使下,去投身一个伟大而永恒的事业。“春风得意马蹄疾”,本来需要走一个星期的路程,他们仅仅用了4天时间就完成了。望着费城那带有西欧中世纪城镇风格的建筑群和街道,他们心底不禁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虔诚的朝圣者终于到达了他们朝思暮想的圣地那样。

这是一座貌似古老其实仍很年轻的城市,它庄重朴实,但又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这次会议将会取得什么结果?北美殖民地的命运如何?大西洋两岸的人们都在拭目以待。

1774年9月5日,大陆会议在费城木匠厅开幕。大陆会议的召开是北美殖民地向建立全国性政权的方向发展的第一步,它本身具有殖民地最高权力机关的性质。这是殖民地人民长期团结斗争的产物,也是北美社会经济发展成熟的一个必然结果。

13个英属北美殖民地中有12个派代表出席了大陆会议,共有代表55人。他们大都是殖民地上最具政治头脑、组织才干和远见卓识的领袖人物,其中既有激进派分子如缪萨尔·亚当斯、约翰·亚当斯、理查德·亨利·李和帕特里克·亨利等,也有温和派的代表如乔治·华盛顿、佩顿·伦道夫、约翰·迪金森等,另外还有一些保守派分子如詹姆斯·杜安和约瑟夫·盖洛米等。只有那些极端的效忠派没有代表出席。北美人民及其子孙后代的命运和前途完全寄托在了他们身上。这次大会是一个人才济济、代表性很强的大会。

虽然代表们来自不同的地区,在政治上代表了不同的派别,但有一点是一致的:他们都充满了爱国的激情。对此,弗吉尼亚代表帕特里克·亨利看得一清二楚。为了使全体代表在这一基础上团结起来,抛弃狭隘的地域观念,共商民族大计,他发表了脍炙人口的演说:“整个美洲现已融为一体,你们的地界——你们殖民地的边界在哪里?全都不复存在。弗吉尼亚、宾夕法尼亚、新泽西和纽约之间的区别已不复存在了。我不是弗吉尼亚人,而是美利坚人。”这段话虽未提及“独立”一词,但它消除了各殖民地人之间在心理和地域上的障碍和隔膜,使他们比较清醒地意识到他们在民族利益上的一致性。亨利的主张很快便被与会者所领会并欣然接受。在此基础上,大会决定不论各殖民地的人口有多少,每个殖民地只有1票表决权。弗吉尼亚的佩顿·伦道夫当选为大会主席。

第一届大陆会议讨论的中心问题是:北美人民的宪法权利以及北美与英国在宪法上的关系问题。这是一个触动了要害的重大理论问题,由此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保守派坚持主张,英国议会对殖民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并有权管理北美的商业。而激进派则全面否定了英国议会的这种权力,主张北美殖民地应由自己的议会管理,英王仅仅是一种“象征性的元首”,应受到人民的监督。最后,大会本着求同存异的精神实行了妥协,在此基础上通过了一系列决议案。

9月17日,会议通过了《塞福克决议案》。该决议宣称:英国的高压法令是违宪的,拒绝执行,号召殖民地人民团结起来,建立武装,准备反抗驻波士顿的英军,呼吁加强殖民地合作,各地成立自己的政府,自行征税,中断与英国的一切贸易。该文件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强烈的反抗精神,很显然,它反映了激进派的要求。

为了安抚保守派,后来议会又通过了《权利宣言和怨由陈情书》以及致英王的请愿书。在请愿书中仍称英王为“最仁慈的主宰”,谋求双方实现和解。

10月20日,大陆会议还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成立了“大陆协会”。该组织的职责是负责在各个地区成立“安全和视察委员会”,对英进行全面的经济抵制。这些委员会后来倒很快掌握了各地的地方政权。

大陆协会的成立使大陆会议的性质发生了质的转变:它由原来的咨询机构转变成为事实上的革命政权,开始领导整个北美殖民地的反英运动。这标志着北美人民的革命斗争又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在做完上述工作之后,大陆会议在1774年10月22日宣布闭会,并宣布于下一年5月重新开会。

会议的召开是秘密的,在会上,华盛顿坚决地维护美利坚民族的利益,给会议的召开发挥了主导作用。

首先,从会议通过的重大决议和措施来看,其精神实质与华盛顿早些时候的主张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例如:坚决维护北美人民的自由民主权利;主张现阶段对英实行经济抵制;把武装斗争作为最后的手段以及还不主张独立,等等。这些主张华盛顿早在费尔法克斯市民会议和弗吉尼亚议会开会期间就已经提出,并通过了相应的决议。据记载:在开会的日日夜夜里,华盛顿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和场合,广交四方精英和有识之士,传递信息,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从不懈怠。在50多天的时间里,他在自己的住处只用过7次餐。

其次,从一些当事人事后的评论来看,华盛顿在会议中确实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开会期间,人们发现这位年轻人虽言语不多,却显得刚毅威武,颇有大将风度。而且,他谈吐冷静果断,虽然不像亨利等人那样慷慨陈词,却字斟句酌,切中要害,表现出了一个政治家的真知灼见,使许多人都获益匪浅,产生了重要而广泛的影响。所以,当会后有人问帕特里克·亨利谁是会议中最伟大的人时,他回答说:“如果论口才,南卡罗来纳的拉特利奇先生是最伟大的演说家,但是,如果谈到广博的见闻和正确的判断力,那么华盛顿上校无疑是会议上最伟大的人物。”

大陆会议结束后不久,华盛顿便匆匆赶回弗农山庄。

1775年5月10日,第二届大陆会议在费城召开,华盛顿当选大陆军总司令。

独立宣言

从列克星敦打响了武装反抗的第一枪以来,尤其是第二次大陆会议以来,北美人民的反英武装斗争的热情日益高涨起来。就在波士顿战役进行期间,北美其他地区的人民群众也纷纷拿起武器,与英国军队和亲英分子展开了殊死的战斗。在南部战场,南卡罗来纳民兵在莫尔桥战役中痛歼效忠派武装,并把企图攻占查尔斯顿港口的英国舰队赶走。在加拿大战场,由理查德·蒙哥马利和本尼狄克特·阿诺德率领的北美军队孤军奋战,给英军以重创,虽然最终因寡不敌众而严重受挫,蒙哥马利将军也英勇阵亡,但他们的行动牵制住了相当一部分英军主力,有力地援助了其他地区的反英战争。

随着武装斗争热情的高涨,战争席卷了北美,但是北美人民的抗战目的是什么,被明确地摆到了北美人民面前。

北美大多数革命领袖当时认为,北美采取种种经济和军事的手段与英国当局作斗争,其目的仅仅是迫使他们放弃对殖民地的压迫性政策。而一旦达到了这一目的,北美就应放下武器,与英国破镜重圆。北美各地的群众也抱大致相同的看法,他们仍然认为英国是自己的祖国,自己是大英帝国的臣民。他们积极参加了反英武装斗争,只是希望以这种方式迫使英国作出让步,使北美恢复到1763年以前的小康局面。

因此,在当时北美大多数人的眼中,独立与“叛国”和“大逆不道”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即使个别激进分子有独立的思想,他们也不得不三缄其口,否则便会使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就连激进派领袖约翰·亚当斯当时也认为:“在人们眼中,独立是一个可怕的妖魔,它会使温厚的人变得发狂,使社会滋生出罪恶、欲念和混乱。”

在这一问题上,华盛顿当时的观点也未能超越他的同代人。他主张北美人民应为“正义”而战,迫使英国当局改弦更张,尊重北美人民的权利和自由。他还认为,英王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君主,应该由他出面,纠正英国内阁所犯下的罪行。因此,直至1776年初,在每次晚餐之前,华盛顿总是虔诚地为英国国王的健康而干杯。

但是从1776年初起,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英国国王乔治三世既昏聩无能又刚愎自用,他三番五次地拒绝了北美人民要求和解的请愿书,并蛮横地宣布:北美处于叛乱状态。他还一再扬言:要绞死殖民地的每一个叛乱首领!秉承英王的旨意,英国政府调兵遣将,把几万精锐部队运往北美洲,对人民抗英运动进行残酷的镇压。英军的铁蹄践踏了北美的广大城乡地区,造成了人民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事实证明:英国国王决心要用屠刀把北美人民的斗争扼杀在血泊中。北美人民开始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英军的血腥镇压必将激起更大规模的反抗。华盛顿统率的大陆军和各路民兵武装浴血抗敌,愈战愈勇。各个地区的爱国者也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推翻了顽固反动的总督及其地方议会,建立起新的革命议会和地方政权,并开始有效地履行职责。到1776年1月,这种革命议会和地方政权已经牢牢地控制了11个殖民地。英国在北美殖民统治的根基彻底动摇了,北美人民的独立意识已经越来越强烈。

在一片要求独立的呼声中,大陆会议于1776年6月10日召开,选举产生了一个5人委员会,负责起草关于宣布独立的文件。7月4日,大陆会议正式批准了由托马斯·杰斐逊起草的《独立宣言》。顷刻,弗吉尼亚议会大厦上响起了悠扬而庄严的钟声,它向全世界郑重宣告:一个伟大的国家从此独立了!

在《独立宣言》中,杰斐逊以气势磅礴的手笔高度地总结了欧洲启蒙运动的政治哲学,阐明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重要原则,他写道:

“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被造物主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则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如果遇有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损害了这些目的,那么,人民就有权利改变它或废除它,以建立新的政府。”

这段话虽然不长,却包含着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现了自然权利学说和人民主权学说等重要革命原则。它言简意赅,振聋发聩,为美利坚人民打破殖民枷锁、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提供了锐利的理论武器和强大的精神动力。

接下来,《独立宣言》以确凿的事实列举了英王乔治三世压迫北美人民的28条严重罪行,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乔治三世的目的是想把北美人民置于他的绝对专制的暴政之下,英王政府已经变成了人民的压迫者,因为它侵犯了北美人民的基本权利。

基于上述分析,《独立宣言》最后向全世界宣告:“这些联合一致的殖民地从此成为、并依照公理也应该成为自由独立的合众国。”《宣言》宣布取消对英王效忠的义务,全部断绝与英国的一切政治关系。

在大陆会议讨论宣布独立这一大事的日子里,华盛顿怀着一种急切的心情密切地注视着会议的进展情况。

他是多么地渴望早日发表有关独立的文件来争取有利的形势。7月9日,华盛顿接到《独立宣言》的正式文本后仍显得异常激动。根据他的命令,当天晚间便向全军宣读了这一伟大的历史性文件。兴奋之余,华盛顿以一种预言家的口吻告诉将士们:“《独立宣言》将进一步推动每一位军官和士兵以忠诚和勇敢来行动,领悟到现在在上帝的统辖下,他们的国家的和平与安全将完全取决于他们手中武器的胜利。”

1777年9月26日,费城陷落。

费城失陷后,华盛顿发挥其聪明才智,把军队整理得井然有序,与敌人周旋,也付出了较大损失,但从整个战场上,却配合了其他地区的战斗,因为他有力地牵制了柏高英部队。

自从6月初柏高英率部从加拿大侵入美国北部以来,其攻势可谓无坚不摧,一帆风顺:7月6日,夺取北部重镇提康德罗加。7月7日,攻入哈巴特顿。7月29日,又攻占了哈得孙河上游的军事要塞爱德华堡。

但是,柏高英不久就发现,自己日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兵员损失严重,战线却越拉越长,既很难得到后方基地的补给,又迟迟见不到郝将军的援军,柏高英的英军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四处飘零,无依无靠,同时又受到美国正规军和地方民兵的重重围困,每行动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面对这种情况,柏高英只好停止进攻,在原地等候补给和援军,与美军迎面对峙。

时至8月中旬,柏高英部队的军用物资已消耗得差不多了,粮草也严重不足,军中开始出现恐慌情绪,广大将士怨声载道。为了劫掠美军的物资和粮食,显示一下英军的威力,柏高英派出一支700人的部队向本宁顿方向扑来。骄横惯了的英军本以为不会遇到美军的激烈抵抗,再加上地理环境不熟等原因,行动非常迟缓。当他们于8月16日到达本宁顿时,落入了约翰·斯塔克的民兵部队早已埋伏好的包围圈。刹时间,杀声遍野,枪声震天,英军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绝大部分被当场击毙或俘虏,连指挥官皮姆也重伤身亡。

本宁顿战役显示了民众参战的巨大威力,也激发了广大民兵的作战热情,他们纷纷组织起来,前来助战。此时,华盛顿从中部地区调来的一支援军也赶到了,从而使美军的人数超过了英军一倍以上。几乎与此同时,一支赶来援助柏高英的英军在斯坦威克斯堡遭到了阿诺德部队的重创,狼狈地返回了加拿大。英军欲进不能,后退无路,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战争的泥沼,只能穷于应付,一筹莫展。为了抢劫粮草以补军中急需,同时探测美军的虚实,寻找一条生路,柏高英绞尽脑汁作最后的挣扎。9月中旬和10月上旬,他两度亲自率军对美军左翼发动突然袭击。

9月19日,柏高英率一支精锐部队偷偷地渡过哈得孙河,直奔奥尔巴尼而来。但阿诺德将军早已获得情报,在弗里曼农庄附近设下了埋伏。英军刚刚走到这里,阿诺德率领美军便从密林深处突然杀出,把英军团团围住,一顿痛打。英军死伤过半,四下逃散,柏高英在几名卫士的保护下慌忙择路而逃,才算捡了一条性命。

但柏高英并不甘心失败,又于10月7日卷土重来。这一次他做了精心安排,在两名少将和一名准将的协助下,挑选了1500名精悍的士兵,携带10余门大炮,悄悄地来到美军左翼。柏高英把一支精锐的狙击部队和炮兵布置在距美军不足1英里处,命令其余将士全部到麦田中抢收麦子。

盖茨得到报告后,决定立即进行两翼包抄予以痛击。他命令摩根和普尔两位将军分别从左右两翼迅速包围敌军,自己率领主力部队从正面推进。两军在弗里曼农庄再次展开激战。战斗打得异常紧张,扣人心弦。

英军有备而来,负隅顽抗,美军则三面出击,冒死相争,双方杀作一团,呈犬牙交错状,一时胜负难分。正在这时,骁勇的阿诺德将军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左杀右砍。在他的激励下,美军将士个个奋勇争先,拼力向前,一举夺取了敌人的炮兵阵地,随即冒着猛烈的炮火向英军杀过来。这时,阿诺德腿部突然中弹,血流如注,但他仍坚持在前沿指挥战斗,极大地鼓舞了美军的士气。至当日晚间,英军全线溃败。

此役英军死伤过半,大炮全部被丢弃,弗雷泽准将重伤身亡。事后,盖茨将军重新部署了兵力,开始收缩对英军的包围,切断敌人的一切补给线。英军在相继失去了一些重要据点后,被迫退入萨拉托加,尾随而来的美军和民兵趁势将这座孤城团团围住。

经历了一系列失败,英军精疲力竭,士气大衰,粮草弹药也几乎消耗殆尽。据10月11日军需处的一份报告称:全部粮食只能维持部队3天的需要。沮丧悲观的情绪在军中蔓延开来,士兵们纷纷开小差,全体印第安人不辞而别,悄悄地返回自己的家园,英军的兵力从9000余人迅速下降到5000余人。而美军则得到了各地民兵的增援,实力大增,总人数达到1.2万余人。他们占据了哈得孙河沿岸的各重要据点,对英军四面合围,把萨拉托加城如铁桶一般团团围住。

此时,柏高英的惟一出路就是指望亨利·克林顿将军的援军尽快开到。但是,克林顿的部队受到美军的层层阻截,进展极为缓慢。在这种悲观绝望的气氛中,走投无路的柏高英召集了一次高级军官会议,与会者一致同意向美军投降。

10月17日,柏高英在投降书上签字,英军正式缴械投降。

两军主将见面时的情景颇有些戏剧色彩,被广为传诵。柏高英虽身为战败者,却不愿放弃贵族的体面和尊严,他身着笔挺华丽的皇家军礼服,衣冠整洁,面色威严,在几名雍容华贵的将领和仆从的簇拥下来到美军营地。盖茨身为受降者,却毫无骄横之色,他刚刚从前沿归来,穿着粗呢军大衣,一身征尘。二人彬彬有礼,举手致意。柏高英不失风度地对盖茨说:“将军,命运使我做了您的战俘。”而盖茨也摆出大家风范,幽默地答道:“上苍作证,这并不完全是您的过错。”

此役,英军将士共计5752人缴械投降,美方获得了一大批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各种军用物品。不久后,英军被迫撤出了提康德罗加和独立山阵地,亨利·克林顿在哈得孙河流域的部队也乘船顺流而下,灰溜溜地返回纽约。北部地区的战事基本结束,美军从此摆脱了军事上的劣势,开始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

在国际上,萨拉托加大捷还促进了国际形势向着有利于美国的方向转变,特别是,它大大加速了美法之间正在进行的结盟谈判,法国开始认真考虑承认美国参加对英作战的问题。

1778年2月,法国外交大臣韦尔热讷与富兰克林签订了《美法友好商务条约》和《美法同盟条约》,法国承认美国独立,承担了保卫美国“自由、主权和独立”的义务,同时约定:一方不经另一方的同意,不得与英国讲和。

约克镇战役

1780年7月,在久经沙场的著名将领罗尚博的统率下,一支6000人的法军协同舰队一道驶抵北美。1781年5月,另一支强大的法国舰队在最负盛名的海军上将德格拉塞的率领下开到了北美海岸。美国人民的战斗力量空前地壮大。

1780年下半年至1781年上半年,美军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以及法国远征军的到来,大大增强了美军的实力,同时也鼓舞了美国人民取胜的信心,使战场上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进行战略决战的形势已经成熟。

一个时期以来,华盛顿一直在反复思考这次战略决战的地点。经过深思熟虑和认真协商,他主张把战略决战的地点定在纽约。他认为:纽约是美国屈指可数的大都市,又是英军主力部队的驻扎地,而且非常适合进行陆海军协同作战。只要法国海军和陆军驶抵纽约,美法联军协同作战,水陆夹击,就能稳操胜券,从而毕其功于一役,结束整个北美的战事。但他也知道,事态的发展往往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此他主张,如果在纽约决战的构想不能实现,也可以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寻找战机。

1781年5月下旬,华盛顿与罗尚博在瑟斯菲尔德举行军事会议。会上,华盛顿正式向法方提出了这一战略构想,并要求美法联军尽早在纽约附近集结,完成对纽约的合围。事后不久,华盛顿又写信给法军舰队司令德格拉塞将军,要求他向纽约湾方向挺进,以便协同作战。

但是,法军主将罗尚博在选择决战地点问题上却显得疑神疑鬼,举棋不定。其原因之一是:他必须首先考虑法军的利益。他认为,法国舰队如果驶入纽约湾水域,很可能会与英主力舰队相遇,即使不被打败,也会损失惨重,这对于法军来讲是得不偿失的。原因之二是他对美军的作战能力持怀疑态度,因此对美法联军能否吃掉纽约地区的英军主力感到心中无底。出于上述考虑,罗尚博认为纽约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决战场所。他主张:应该把攻击的矛头指向南方的弗吉尼亚,在那里,英军的海军力量很有限,康沃利斯的陆军也比纽约地区克林顿爵士的部队薄弱得多,因此,联合作战取胜的把握要更大一些。

罗尚博生性多疑,他主观认为华盛顿行事不够谨慎,同时也认为他固执,难以说服。因此,他表面上赞同也签了字,暗中却让陆海军开往弗吉尼亚。

但是,罗尚博的这一部署被华盛顿觉察到了,他立即向罗尚博提出质问,对此,罗尚博回答道:部队此行的目的是要到哈得孙河畔与美军会师。罗尚博的意图十分明确: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搪塞华盛顿,另一方面则可以使法军到达距切萨皮克湾不远的地方,以最终实现他的战略意图。罗尚博真是一个城府颇深的沙场老将。

确切的消息终于在8月中旬传到了华盛顿的耳中:德格拉塞将军率领的法国舰队和法军部队将于9月3日到达北美,但他们并不是驶向纽约,而是直抵切萨皮克海湾。

此时,华盛顿心中有一种受到欺骗和愚弄的感觉,他对罗尚博的狡诈伎俩感到愤怒,同时,更为美利坚民族的命运而忧心如焚。但是,这已经不是争吵的时候了。华盛顿十分清楚,如果没有法军的大力配合,特别是法国海军的有效援助,美军将一事无成。于是,他决定按原计划的第二步行动,选择弗吉尼亚的约克镇为决战的战场,因为他已经从拉法耶特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康沃利斯的军队此时正驻守在这里。

但华盛顿心里仍然很不踏实。他知道,这一战略计划目前仍存在一些明显的漏洞,保障战役顺利实施的某些必要因素尚在未定之中。比如,由于可能受到气候恶劣和英国舰队海上拦截等情况的影响,德格拉塞的舰队不一定能准时开赴预定海区。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整个作战计划只能是一纸空文。另外,法军的重炮远在纽波特地区,从陆路无法把它们运抵弗吉尼亚,而从海路运输又要冒巨大的风险。最为重要的是,美法主力部队目前大多驻扎在距约克镇很远的地方,让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向弗吉尼亚方向行进,很容易使英军看清楚联军的战略意图而实行战略转移,这将会使联军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华盛顿考虑再三,于是写信给罗尚博和德格拉塞将军,要求此行应谨慎务必按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则胜无疑。

考虑到很可能这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性战役,而且南下途中美军必须隐蔽巧妙、灵活机动地行进,以避免使英军掌握美军的战略进攻方向,华盛顿决定亲自率军出征。

南进行动是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绝大多数美军官兵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而华盛顿仍一再扬言要去攻打纽约。为此,他制造了许多假象,在乐新泽西起炉火土建营地,伪造机密文件,清理通往纽约的通道等等。与此同时,华盛顿则悄悄地率军出发,于8月19日抵达金斯渡口。20日,全军顺利渡过哈得孙河,而后兵分几路迅速南下。罗尚博也于同一时期率领法军撤离营地,取道白原、北堡、克伦庞德和石角等地,向南挺进。

华盛顿的巧妙部署果然收到了奇效,在美法联军南进的过程中,英军始终被蒙在鼓里。由于惧怕联军对纽约发动进攻,克林顿爵士的英军主力部队不仅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还向康沃利斯求援,使康沃利斯派出2000人前来纽约助战。而康沃利斯的这一举动则使他彻底放弃了征服弗吉尼亚的计划,把几乎所有部队都撤入了约克镇。这样一来,他们便落入了华盛顿早已设好的陷阱中。

9月1日,德格拉塞将军率法国舰队驶抵切萨皮克湾,封锁了约克河的出海口。几天过后,英国匆匆调集兵马在海湾作战,由于法军作了充分准备,再加上风向优势,结果打得英军大败。这一海战的胜利使联军掌握了约克镇地区的制海权,为未来的决战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9月5日,美法军队在特拉华河畔的切斯特胜利会师,从这里到切萨皮克湾只有很短的一段路途。同时,一支法国分舰队冲破了英军的重重封锁,从纽波特开到切萨皮克湾,为法军运来了重炮和大量物资装备。

直到此时,英军才大梦初醒,意识到华盛顿的战略进攻方向在约克镇。康沃利斯如坐针毡,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企图立即撤退到卡罗来纳去,但为时已晚。在海上,法国舰队已牢牢控制了约克河河口和切萨皮克湾的制海权。在陆地上,美法联军大军压境,通往各个方向的通道已全部被封闭,此时的英军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康沃利斯只好把军队全部撤至约克镇地区,坚守不出。

情急之中,英军又一次暴露了它凶残野蛮的真实面目。为解约克镇之围,救助处于绝境的康沃利斯部队,黔驴技穷的克林顿爵士使出了最卑鄙的一着:命令叛将阿诺德出兵东征,对康涅狄格州进行残酷血腥的蹂躏,以期转移华盛顿的视线。

9月6日,阿诺德率5000人马(其中大多数是美国的效忠派分子和黑森雇佣军)乘军舰直奔康涅狄格的海港城市新伦敦而来。面对强敌突袭,守城军队和民兵毫无惧色,奋起顽强抵抗,打死打伤大量敌军。后因寡不敌众,城防要塞终被攻破。

入城后,丧心病狂的英军野蛮地屠杀已经放下武器的战俘,并对城市和平居民进行血腥的报复,把这座美丽繁华的海滨城市付之一炬,使之化作一片灰烬。随后,这群乌合之众又继续沿海岸线大肆蹂躏。在这场空前的浩劫中,阿诺德及其手下的效忠派分子扮演了极其丑恶的角色。他们怀着对自己同胞的刻骨仇恨,在康涅狄格广大地区穷凶极恶地烧杀抢劫,奸淫掳掠,干尽了令人发指的坏事。

康涅狄格,阿诺德曾出生在这里,也是他的故乡。昔日为之骄傲的人们变得异常地愤怒,但这一切都未改变华盛顿的总的作战计划。

在向约克镇进军的途中,华盛顿回到了阔别6年之久的弗农山庄。在这里,他幸福地见到了夫人玛莎、继子和3个在战争中出生的孙儿,三世同堂,其乐融融。望着缠绕在膝旁的3个稚嫩活泼的小家伙,华盛顿似乎忘却了人世间的一切纷争和烦恼,一种超凡脱俗、重返田园的理想不禁油然而生。第二天,罗尚博、德夏特吕等联军高级将领相继来到这里,大家纵情宴饮,欢聚一堂,沉寂了6年多的弗农山庄又一次高朋满座,充满了欢声笑语。

虽然家乡和田园生活对华盛顿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但此次返乡他只小住了两天,便匆匆踏上了征程。6年前的那一天,他为了民族的命运毅然抛家舍业,投入到一场扑朔迷离、前途未卜的革命风暴之中。6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告别家园,此时他已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他要为胜利地结束这场伟大的战争而进行最后的搏击。

约克镇位于约克河河口地带南岸的一个突出部位上,它的东面是切萨皮克湾,西面距威廉斯堡不远。为了加强该城的防务,康沃利斯突击修筑了一大批棱形堡和炮兵阵地,把所有兵力5000余人全部集中起来,配置在城内外的防御工事之中,并在城防工事的外围修筑了纵横交错的壕沟和密集的鹿砦,真可谓关隘险要,固若金汤。但此时,他们所面临的对手已经今非昔比。为了打好这一仗,美法联军做了精心的准备,共集中了1.8万多名战斗人员和数百门火炮,海面还有一支庞大的法军舰队日夜游弋,随时可以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联军的攻坚力量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华盛顿看围歼约克镇之敌时机成熟,为了防止英舰援军到来,他决定马上作战。

9月17~18日,华盛顿与法军主要将领罗尚博、德格拉塞等人举行军事会议,制定联合作战计划。经过充分的讨论和协商,会议最后决定:由美军组成战线的右翼,法军组成左翼,于9月28日清晨向约克镇进发。

随后,联军指挥机构又制定了具体的作战方案。鉴于约克镇地域狭小、敌人兵力密集等具体情况,罗尚博建议:此次战役应充分发挥联军炮火力量强大这一优势,用猛烈炮火重创恫吓敌军,以迫其投降。这一建议得到了采纳。根据最后确定的作战方案,整个战役大致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第一步是挖掘一道平行堑壕。这道堑壕长约2英里,入口处要设在敌人炮火射程之外,以便部队能安全进入。当堑壕挖到预定位置后,便修建潜伏的炮兵阵地,联军炮兵从这里猛烈轰击,直至摧毁敌人的要塞和炮兵阵地为止。此后,战役转入第二阶段:挖掘第二道平行堑壕。这道堑壕应直抵敌人防线,在这里设置炮位,以使敌人的营地完全暴露在联军的火力范围之内。罗尚博认为:如不发生意外,凭借联军炮火的力量足以摧毁英军的战斗力,使其缴械投降,否则便予以痛歼。

9月28日清晨,美法联军从四面开始向约克镇进逼,包围圈日益缩小。在联军的强大压力下,康沃利斯被迫放弃了城市外围的阵地,把军队全部撤入城内。到10月1日,联军已经完成了包围,对英军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10月6日夜晚,联军开始挖掘第一道平行堑壕。在林肯将军的亲自指挥下,广大联军将士夜以继日地工作。结果只用了3天时间,第一道平行堑壕和3个炮兵阵地就全部竣工了。

10月9日下午5点钟,华盛顿作为总司令被邀请去点燃总攻击的第一炮。那是一门新型的法式大炮,黄铜色的炮身被擦得锃明瓦亮,一尘不染,长长的炮筒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美丽彩带。华盛顿饶有兴趣地把导火线引入炮膛,并目睹了炮弹准确地在英军塞墙上爆炸的情景。刹那间,联军数百门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炮弹像雨点般铺天盖地飞向敌人的城防工事,使小小的约克镇笼罩在浓浓的烟幕和火海之中。

这场炮击整整持续了3天,给敌人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损失。敌军的塞墙成片地倒塌,大片阵地和工事被夷为平地,许多弹药库被摧毁,火炮和车辆被炸成一堆堆废物,英舰“夏隆”号和3艘大型运输船也被击毁,并燃起熊熊大火。望着那冲天的硝烟和火光,华盛顿不禁兴奋地感叹道:“上帝保佑,美国人民此战必胜!”

在这场战役中,弗吉尼亚人民表现出了高尚的爱国精神和参战热情。他们不仅积极捐钱捐物,参加修筑工事,帮助运输物资装备,而且还忍受了巨大的物质损失和人员牺牲。弗吉尼亚州州长纳尔逊先生是一位极富献身精神的爱国者,自这场战役开始筹划以来,他派出了大批民兵前来助战,并号召全州人民为战争作奉献,他本人更是身体力行。为了给美军提供军费,他以个人财产作为担保,筹得了一大笔贷款。炮击开始后,当炮兵指挥官问他轰击约克镇的哪一部分最为有效时,他毫不犹豫地指着一座高地上的建筑物说:“那是敌人的指挥部,应该集中火力轰击。”结果这座建筑被彻底摧毁了。事后人们才知道,这正是纳尔逊先生本人的住宅。为了赢得这场关键性的战役,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弗吉尼亚人民也在所不惜。

第一道平行堑壕完成使命之后,11日夜晚,联军开始挖掘第二道平行堑壕。起初,工程进展十分顺利,但不久便滞缓下来,原因是英军在前方修筑了两座棱形堡垒,不断用猛烈的火力从侧翼袭击筑壕士兵。华盛顿命令:立即消灭这两个拦路虎!

14日夜晚,联军兵分两路向两座堡垒发起了猛攻。左翼美军在汉密尔顿上校的率领下乘夜色悄悄潜入敌阵,用刺刀和枪托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一枪未放便攻克了这座堡垒,美军仅牺牲9人。右翼的法军部队在拉法耶特的率领下同时出击,打得颇有章法。先由工兵排除鹿砦,扫清通道,而后部队迅速出击,在稍晚些时候也拿下了敌人的堡垒。

敌人的拦截火力被排除之后,筑壕工作的进度便大大加快了。15日夜晚,联军已在壕中架起了大炮,约克镇的敌军阵地完全暴露在联军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内,康沃利斯已经陷入了绝境。

但是,英军是不会轻易放下武器的,康沃利斯使出了浑身解数,作困兽之斗。他认为,联军第二道堑壕中的炮兵阵地对他是最致命的威胁,于是命令部队袭击并夺取联军大炮。16日凌晨,艾伯克龙比中校率领350名突击队员对联军最前面的两个炮兵阵地进行了突然袭击,并一度取得了成功,抢占了炮位,塞住了几门大炮的火门。但联军很快就发动了反击,将英军逐走,炮位又重新回到联军手中。这天晚上,联军的平行堑壕和炮兵阵地已全部落成,准备对敌人实施毁灭性的打击。

康沃利斯不甘坐以待毙,于是使出最后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决定让伤病员留下来投降,主力部队在夜间乘船到达格洛斯特角,偷袭德舒瓦齐兵营,夺路向内地逃窜。

在16日午夜,康沃利斯开始实施他的撤退计划。谁想部队在渡河途中突然遇到了暴风雨,河面上狂风骤起,浊浪排空,船只无法行驶,撤退计划只得放弃,康沃利斯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联军随即对英军实施猛烈的炮击,约克镇的城防工事顿时变成一片火海,英军伤亡惨重,士气跌落到了最低点。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康沃利斯终于在10月17日,即4年前柏高英在萨拉托加投降的同一天,给华盛顿送去一封信,要求双方休战,谈判投降条件。

经过谈判,约克镇地区的英军宣布无条件投降。投降仪式定于10月19日在约克镇中心广场举行。应华盛顿的要求,投降仪式完全按照查尔斯顿战役失利时美军所享受的“礼遇”进行,并由当时的美军司令林肯将军接受英军的投降,以示雪耻。

19日中午时分,美法联军在广场上排出整齐的队列,华盛顿身着庄重笔挺的军服,在罗尚博等高级将领和参谋人员的陪同下骑马站在队列的前方,他们的两侧是数十面迎风招展的彩旗,军乐队高奏雄壮的进行曲和欢快的《扬基小调》。下午2时左右,英军将士们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来到广场。康沃利斯害怕受到羞辱托病未出,由奥哈拉将军代他向指定的受降将军林肯交出了指挥刀。随后,英军士兵走向指定地点,交出武器装备。

目睹此情此景,华盛顿感慨万千,他不禁回忆起几年来艰苦战斗的岁月和身边倒下去的无数战友。美国人民流了多少鲜血,才换来今天的成功。他在当天写给国会议长的一封信中指出:“此次战役中联军将士的英勇战斗,是促成这一伟大胜利的主要原因。即使我最乐观的估计,也未料到胜利会出现得如此早。战役开始时,全军充满你追我赶、力争胜利的激情,使我不胜欣慰和满意,也使我对即将取得的胜利充满信心!”

第二天,华盛顿向全军发出一道命令,高度赞扬了联军将士们在约克镇战役中创下的英雄业绩,对有突出贡献者进行了嘉奖。同时还宣布,赦免军中所有被拘禁的人,并举行隆重的感恩仪式,以感谢上帝对美利坚民族的赐福。

约克镇战役是美国人民在独立战争中取得的最辉煌的一次胜利。经战后清点,联军共俘敌8000余人,其中包括海军人员840人,缴获大炮250门,各式武器上万件以及若干艘舰船。这次战役是美法联军在战略反攻阶段取得的一次决定性胜利,它意味着英军主力在北美战场上已开始全面瓦解。自此以后,英军一蹶不振,几乎停止了重大的军事行动。

虽然从战争史的角度来说,这次战役的规模并不算大,但它却足以使英国相信,用军事手段是无法征服一个团结起来反抗他们的民族的。而美国人民却欢欣鼓舞,因为他们已经从中看到了独立战争胜利结束的曙光,人们载歌载舞,喜气洋洋,全国上下呈现出一派节日的景象。

首任总统

1788年11月,《联邦宪法》终于被批准,翻开了美国历史新的一页,也在华盛顿的生活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华盛顿,他是一位久经考验的革命领袖,在独立战争和制宪运动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创下了惊天动地的伟业,因此,全国人民几乎异口同声地拥戴他出任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任总统。这既是一项至高无上的殊荣,又是一个责无旁贷的重任,无论放在谁的头上都会令他无比自豪,不胜惶恐。但华盛顿对此却没有公开表态,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要参加竞选的迹象。

华盛顿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他在为是否出任这一重要职务而反复思索,一时竟拿不定主意。从他本人的性格和兴趣来说,他并不愿接受这一推举,因为赋闲山林、享受田园之乐是他多年的愿望,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况且他知道,出任美国的首任总统是一件体面但却并不轻松的事情,既需要付出超出常人数倍的精力,又要以高度的灵活机敏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新问题和新考验,还要忍受一个习惯于高度民主的国家的人民毫无顾忌的品头论足。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已日益步入老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自尊和孤傲却与日俱增,他时常扪心自问:我还能胜任这一“尊贵的苦役”吗?所以,当许多友人来信试图劝说他接受这一职位时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他在给拉法耶特的信中指出:“总统一职对我并无迷人的魁力……由于日渐年老体衰并酷爱清静,我已没有别的追求,只希望在自己的庄园里老老实实做人,生于斯老于斯。让那些有雄心抱负、仰慕虚名和年富力强有志于此的人去显示身手吧!”

但是,由于人民拥戴的呼声日渐高涨,亲朋好友们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竭力劝说他为了美利坚民族的利益再度出山,勇挑重担,他那已经隐藏到内心深处的勇气和雄心又一次被激发了出来。经过一番严肃认真的思考,他决定为了国家的利益做出自己毕生中最大的一次“个人牺牲”,用自己的威望和力量,使美利坚合众国经济繁荣,政治稳定,全国团结一致,早日成为一个强大、富裕、文明的世界强国。

当然,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来看,出任总统一职也能使他从长期的经济困境中解脱出来,虽然他已经打算拒绝接受薪金,但他的生活和接待费用全都可以由国家来报销。于是,他开始安排家务,清理账目,准备行装,而对于总统选举一事他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了。

在等待选举结果的日子里,有几件事使华盛顿的心境变得十分烦乱。

一是他的经济状况已经窘迫到了令他难堪的程度,以致他竟然一下子拿不出去临时首都纽约的路费,最后东拼西凑了100英镑才算勉强有了这笔川资。

二是他利用这一空隙时间前往亚历山德里亚探视自己年逾八旬的老母亲,发现她已身患重病,缠绵病榻,这使他悲伤地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老人家虽仍保持着当年的那种固执和尊严,但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英雄的儿子而无比欣慰满足,并为儿子又要踏上新的征途而依依不舍。

三是玛莎实在不希望丈夫重返政坛,为华盛顿又要长时间远离家乡而心绪不宁,茶饭不思,这更增添了华盛顿的忧虑和烦恼。随着公布选举结果的日期日益临近,华盛顿的心情也变得越发抑郁和不安了。十几年前离家奔赴抗英战场时,他把那次前途未卜的远行比喻为“驶向一个难以找到安全港湾的大海”。而如今他的心情显得更绝望了,他在给老友亨利·诺克斯的信中写道:“对阁下说句心里话,当我就任政府首脑之时,将有罪犯走向刑场之感。我的一生已为公务消耗殆尽,而在此风烛残年,又须舍去恬静生活,投身于困难的海洋,而我本人又不具备掌舵所不可或缺的政治手腕、能力和兴趣,出任此职,殊非所愿。”

4月中旬,选举消息终于传来了:华盛顿以全体选举人票当选为美国第一任总统。这是民意的真正体现,是华盛顿十余年来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为国为民日夜操劳所得到的丰厚回报,也是美国人民的幸运。在他的英明领导下,美利坚民族这艘巨大的航船必能绕过暗礁险滩,顶住急风恶浪,飞速向前疾驶,汇入波澜壮阔的时代大潮。

1789年4月16日上午10时,华盛顿告别了春意醉人的弗农山庄,告别了5年多恬静祥和的平民生活,告别了妻子孙儿,怀着无以言状的复杂心情踏上了前往纽约的旅途。

起初,华盛顿还在为自己违背诺言重返政坛可能会引起反感而有所担忧,但是在赴任途中他遇到的却是一幕又一幕热烈欢迎的场面。一路上,兴高采烈的人群骑马簇拥着他前进,一批人还未散去,另一批人马又接踵而至。所到之处,群众的情绪始终是那样高昂兴奋,他们张灯结彩,奏响鼓乐,嘹亮的歌声、雷鸣般的欢呼声和隆隆的礼炮声响彻云霄。每到一个城镇都有盛大的欢迎宴会在等待着他,人们向他举杯致敬,成千上万的人争着与他握手,向他欢呼,以致他的手臂被握得麻木红肿,耳膜也震得生疼。

4月23日,华盛顿一行到达了纽约,受到了更为隆重热烈的欢迎。这些热烈的场面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令他感到惶恐不安。他知道,人民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他却不知自己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满足人民的需求。

事实证明,期望值愈高,而如果一旦落空,失落感就会愈大。到时候,人民会不会以这种狂热情绪来反对自己呢?此时,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演员,尚未做好准备就冷不丁地被人推到了前台,而他面对的却是一批鉴赏力很高、秉性各异又极爱挑剔的观众。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奋力挣扎向前。

令世人瞩目的美国第一任总统的就职典礼于1789年4月30日在纽约隆重举行。

上午9时,各教堂钟声齐鸣,人们虔诚地祈祷上帝赐福于美利坚民族。12时左右,各部门首长和受检阅部队在华盛顿的门前集合完毕,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繁华的大街上向联邦大厦列队前进。沿途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载歌载舞,欢呼雀跃,到处是人群、鲜花和彩带,汇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华盛顿乘坐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跟随在部队和各部门首长的身后,在他的后面是各国驻美使节以及成千上万的市民群众。游行队伍在联邦大厦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华盛顿等人下车,步行穿过一队队排列整齐、军容威武的卫兵,进入大厦议事厅,向早已恭候在那里的参众两院议员们挥手致意。在副总统约翰·亚当斯的引导下,华盛顿来到议事厅正面的中间坐椅上就座,他的右边是亚当斯,左边是政府发言人默莱伯格。

首先举行总统宣誓仪式。宣誓地点安排在议事厅前面的一个大阳台上,这里摆着一张铺着深红色天鹅绒布的桌子,上面放着一部装帧精美古朴的《圣经》,站在阳台便可以俯瞰纽约最繁华的市区。华盛顿健步走上阳台,他身穿一身庄重的棕色制服,佩带着一把钢柄军刀,脚穿一双白色长统丝袜和有银色扣子的皮鞋,头发整齐地拢向脑后,显得庄重大方,干练潇洒。在这里,华盛顿受到了数以万计的市民的热烈欢呼和赞叹,为了能一睹华盛顿的风采,他们已经在这里翘首等待若干时辰了。华盛顿的身旁簇拥着一群军政界要人:副总统约翰·亚当斯,纽约州大法官罗伯特·利文斯顿以及罗杰·谢尔曼、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亨利·诺克斯等人。

宣誓仪式由利文斯顿大法官主持。华盛顿用手抚摩着《圣经》,用庄重严肃的语气宣读了誓词:“忠实执行合众国总统职务,竭尽全力遵守、维护并保卫联邦宪法。我庄严宣誓——愿上帝助我。”念罢,华盛顿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深吻了《圣经》。总统宣誓刚毕,街道上的市民便在利文斯顿的带领下振臂高呼:“合众国总统乔治·华盛顿万岁!”

接下来是由总统本人发表就职演说。在演说中,华盛顿对同胞们给予他的“高度信任”表示了感谢,虔诚地祈求上帝“保佑美国民众的自由与幸福,及为此目的而组成的政府,并保佑他们的政府在行政管理中顺利地完成其应尽的职责”。

华盛顿的演说没有任何虚饰客套和做作,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显得质朴坦诚,深沉敦厚,充分表露了他对国家和人民绵绵不尽的赤子之情。

在演说的最后一段话里,华盛顿还用充满深情的语言表达了对祖国未来的美好希望与憧憬,他说:

“我对祖国的热爱激励我以满腔的愉悦展望未来。这是由于在我国的体制和发展趋势中,出现了又有道德又有幸福、又尽义务又享利益、又有公正和宽仁的方针政策作为切实准则、又有社会繁荣昌盛作为丰硕成果的不可分割的统一,这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这也是因为,我们已充分认识到上帝决不会将幸福赐给那些把他所规定的秩序和权利的永恒准则弃之如粪土的国家。这还是因为,人们已将维护神圣的自由火炬和维护共和政体命运的希望理所应当地、意义深远地、也许是最后一次地寄托在美国民众所进行的这次实验上。”

由于华盛顿德高望重,能秉公办事,所以在他的任期内,出于对他本人的尊重和爱戴(而不是基于原则),议会对他提出的任命从未提出异议,由此产生了另一个惯例:在一般情况下,总统有权选择自己的内阁人选。

1793年2月13日,选举团一致推选华盛顿连任美国第二届总统,不过,此时的总统声望已大不如前了。

1799年12月13日午夜,乔治·华盛顿永世长辞,但美国人民却永远地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