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

【释义】“乱臣贼子”指不守臣道、心怀异志的人。现大多用来指破坏国家统一、危害人民利益的人。

【出处】此典出自《史记·卫康叔世家》:“州吁新立,好兵,杀桓公,卫人皆不爱。石碏乃因桓公母家于陈,佯为善州吁。至郑郊,石碏与陈侯共谋,使右宰丑进食,因杀州吁于濮,而迎桓公弟晋于邢而立之,是为宣公。”

春秋时候,郑庄公和大臣们正商议着去朝见天子,卫国的使臣来到,说卫桓公去世,公子州吁即位。郑庄公满腹怀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就叫祭足去打探真相。祭足说:“传说卫侯是被州吁害死的。”郑庄公听了,皱眉顿足说:“州吁谋害了国君,看样子,他马上会朝咱们这儿攻过来,咱们一定得早做准备啊!”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卫国的内乱,怎么会殃及到郑国呢?

原来卫桓公有两个兄弟,一个是公子晋,另一个是州吁。州吁向来喜欢发兵打仗。他见哥哥卫桓公生性懦弱、憨厚无能,非常瞧不起他,就与心腹石厚密谋抢夺君位。周桓王元年,卫桓公要到雒邑去觐见天子,州吁就在西门外设宴为他送行。他举杯向卫桓公敬酒,说:“哥哥要出远门,弟弟敬您一杯!”卫桓公说:“多谢您费心!我这一去只不过月余就回来,有劳贤弟代理朝政,小心留意。”说完,他也倒了一杯酒给州吁。州吁双手去接,故意失手使酒杯落地,然后趁弯身捡起酒杯的时候,闪到卫桓公背后,抽出短剑朝他刺去,卫桓公当场死去。但四周都是州吁的人,有谁敢出面说话呢?于是州吁自立为君,拜石厚为大夫,对外就说卫侯是得了急病死的,逐一向诸侯报告。可是卫国境内流言满天飞,都传说国君遭到了州吁和石厚的谋害。国君非常害怕流言蜚语,如果国内的老百姓和国外的诸侯不服,君位就会保不住。州吁和石厚对这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左思右想,非得想出个计策让别人服气不可。他们认为最好的计策是轰轰烈烈地打场胜仗,顺便还可劫掠些粮食。可是发兵打仗,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要攻打哪一国呢?也得有个正当的名义才行。他们就在临近诸国里东挑西选,找人家的把柄。突然,石厚灵机一动,说:“有啦,郑伯寤生杀了他兄弟,又撵走他母亲,天理难容、罪该万死,咱们就去攻打他吧!”州吁直点头,煞有介事地说:“对!这理由够充分,像寤生那么不孝顺母亲,不爱护兄弟的家伙,就让咱们来重重地处罚他吧!”

州吁打算联合郑国共同出兵。石厚献计说:“最好能再联合宋国的力量,这样一来,五国一起出兵,还担心不能一举打垮郑国吗?”州吁说:“陈、蔡两国向来顺从天子,现在天子和寤生意见不合,他们为了讨天子的欢心,一定会答应跟咱们去打郑国。可是又怎么样才能叫宋国和鲁国兴兵相助呢?”石厚说:“主公有所不知,现在的宋公是宋穆公的侄子,宋穆公的儿子公子冯反而出奔到郑国,于是宋公总是担心郑伯会帮助公子冯去抢他的君位,现在咱们约他去袭击郑国,不就是也帮他去灭公子冯吗?这正合他心意,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至于鲁国嘛,大权全握在公子遂手里,他根本不把鲁君放在眼里,我们只要多多贿赂他,他一定会鼎力帮忙。”

州吁听了石厚这番话,非常高兴,立刻进行部署,事情正同石厚说的一模一样。宋、鲁、陈、蔡都按照州吁规定的日子,率兵前来帮助卫国。五国的人马把荥阳的东门团团围住,挤得水泄不通。郑庄公紧急和大臣们研究对策。大臣们一个个方寸大乱,有人主张讲和,有人主张迎战,乱成一团。最后,郑庄公笑着说:“这些都不是好办法,在这五国里头,除了宋国因为咱们收留公子冯,而与咱们有嫌隙之外,其他国家都和咱们无冤无仇。州吁刚刚篡夺君位,不得民心,所以才借故煽动四国出兵,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打场漂亮的胜仗,好取得老百姓的信赖,我们只要留给他一点面子,他就会退兵了。”于是,他叫公子冯躲避到长葛去,派人去对宋公说:“公子冯投奔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不好意思杀他,现在他躲到长葛去了,杀不杀他都与我们无关,请宋公看着办吧!”宋公出兵本来就是为了要消灭公子冯,听到这番话,当然就把军队调往长葛去了。蔡、陈、鲁三国见宋国兵马走了,也都想班师回去。

此时,郑庄公就派公子吕去跟卫国人交战,并叮嘱他:“无论如何要给他留点面子。”于是,公子吕领着一队人马出了城门,石厚就引兵招架。另外三国的将士全都抱着胳臂肘,在旁边看热闹。公子吕和石厚只打了几个回合,就往西门跑去,石厚带着人马紧追不舍,谁知公子吕的军队进了城,闭上城门,竟不出来了。石厚只好叫士兵把西门外的稻穗全割下来,送回卫国,大摇大摆地如同打了胜仗般领兵回去。四国的兵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都各自回去了。

州吁、石厚“凯旋而归”,原以为卫国的老百姓会夹道欢迎,赞扬他们的神勇英明,谁知老百姓反而窃窃私语,抱怨他们无缘无故发动战争,搅乱了大家平静的生活,有人甚至想结伴到雒邑去向天子告状。州吁对石厚说:“唉,国人仍然不服我,怎么办呢?”石厚说:“我父亲当年在朝廷里的口碑很好,人人佩服他,如果把他老人家请出来,参与国家大事,老百姓一定没话说,您的君位也就可以保住了。”州吁也认为,找个德高望重的人支持他,也许比攻打郑国更能得人心,就叫石厚去求他父亲。

石厚的父亲石碏,就是因为厌恶州吁的所作所为,才告老还乡的,这次,仍谎称有重病,坚决拒绝入朝当官。石厚只好请示他:“新君担心人心不服、君位不定,请问您有什么好主意帮助他?”石碏说:“诸侯即位应该经过天子的同意,只要天子同意了,也就名正言顺了。”石厚点点头,说:“话是不错,就怕天子不同意,总得先有人劝说才好哇。”石碏一边抚着银白色的胡子,一边说:“唔,我想想看……有了,陈侯对天子百依百顺,天子非常厚爱他,咱们和陈侯关系一向都很密切,你们先到陈国去,请陈侯先在天子前面美言几句,然后你们再去觐见天子,这不就行了吗?”石厚把父亲的好主意转告了州吁,两人拍手叫好,立刻置备了一些玉帛礼物,往陈国去了。与此同时,石碏也写了一封信,暗地里打发人送给他的好朋友陈国的大夫子针,请求他助一臂之力。

州吁和石厚满怀着希望到了陈国,陈桓公叫子针招待他们,请他们到太庙里相见。子针事先早把太庙布置好了,还刻意安排了许多武士准备伺候两位贵宾。他们由子针着到了太庙门口,只见门外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不忠不孝的人不准进入。”州吁和石厚倒抽一口冷气,诧异不已,不知该不该进去。石厚问子针:“这块牌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子针说:“这是敝国的规矩,先君的遗意,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他们这才放了心,大胆地进去。到了庙堂上,州吁和石厚正要向陈桓公行礼,却听见陈桓公扯开嗓门大声地说:“天子有令:逮捕害卫侯的乱臣州吁和石厚!”他的话音刚落,早就等在一旁的武士立即上前抓住了他们。子针拿出石碏的那封信,当众朗读,大意是说:外臣石碏写信给敬爱的郑侯:卫国不幸,发生了谋杀国君的大祸,这全是州吁和石厚的恶行,如此不忠的人若不治罪,往后乱臣贼子就会更加嚣张,为所欲为,祸国殃民。我的年岁大了,没有力量处治他们,实在有负先公对我的爱护。现在我想了个办法让他们来到贵国,请您本着天理正义,严惩他们,这不仅仅是替卫国除害,也是为天下除害!

直到这时候,州吁和石厚才知道他们中了石碏的计谋。陈桓公想当场把他们俩杀了,子针上前阻止说:“先别杀!石厚是石碏的亲生儿子,咱们不便杀他。还是通知卫国,请他们自己处置吧!”陈桓公于是吩咐手下将他们俩监禁在两个地方,以免他们互通消息,同时打发使臣连夜去通知石碏。

石碏自从告老还乡后,就不再过问朝廷里的事了。今天接见了陈国的使臣,才特意到朝堂去找大臣们。大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惶恐地说:“这是国家大事,全凭国老做主。”石碏说:“他们俩犯的是死罪,咱们只要派人到陈国去杀了他们就行了。”有位大臣自告奋勇地说:“乱臣贼子,人人都可以杀。我去杀州吁吧!”大臣们都说:“好!不过,主犯既然判了死罪,从犯就从轻发落吧!”他们这么说,为的是不忍石碏遭到丧子之痛。没想到石碏却火冒三丈,说:“州吁的罪,全是我那没出息的小子捣腾出来的,你们网开一面,留下他一条命,岂不是以情害义吗?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谁去杀石厚?……谁去杀石厚?”问了两声,都没有人回应,朝堂上一片死寂。石碏气得满脸通红,最后他说:“没有人肯去?好,我自己去!否则我无脸见人!”他的一个家臣赶忙上前说:“国老别生气,我去杀石厚吧。”于是两人就依照卫国大臣们的意见去处治州吁和石厚。他们到了陈国,先去拜见陈桓公,感谢他除暴安良的恩德,然后分头去办事。州吁见了来人,大声吆喝说:“你是我的臣下,怎么敢来杀我?”那个人就说:“你不是杀了国君吗?我只是以你为榜样而已。”州吁无言以对,只好俯首受刑。石厚见了来人,央求说:“我罪该万死,但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再死吧!”那个家臣说:“我奉你父亲的命令来杀你,你如顾念父子之情,我就拎着你的脑袋回去见他吧!”说定拔剑斩杀了他。

石碏和卫国的大臣们治死了州吁和石厚,立公子晋为国君,就是卫宣公。卫宣公因为上次卫国联合四国攻打郑国,害怕郑伯前来报复,就打发使臣去聘问,也算是向郑国赔不是,借此恢复友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