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边疆开发

屯田

秦汉以后,无论边疆驻军开展的屯田,还是内地迁到边疆的移民大多以农业为主,这都与以“农”立国的政策有关。大统一的中原王朝,如秦、汉、唐、元、明、清统治时期,都注意让驻军在边疆地区推行屯田,直接的目的是希望解决军粮供应问题,减轻中央政府的负担,在某些地区又起到了开发边疆的重要作用。同时,这些统一王朝还推行移民实边政策,动用中央政府的强大力量,向边疆地区——特别是北部、西北地区大规模移民,既为开发边疆,又力图以此防御边疆的游牧民族,实现边疆的长治久安。史书记载,秦朝向岭南和河套等地区移民实边,汉朝还大规模地在北部、西北边疆推行屯田,唐、元、明、清朝都在边疆大规模地推行了屯田,这已在本书的“边防”部分有所介绍,这里不再赘述。因此,无论是形式上有何不同——明清以前的军屯、民屯,抑或是明清时期出现的商屯、旗屯、遣屯和回屯,还是在直接目的上有何差异,但在当时都收到了保卫边防和开发边疆的双重效果。

不仅大统一时期的王朝重视边疆的农垦,在各政权对峙并立的分裂时期,一些地处边疆的政权也注意发展农业以增强国力,甚至不少辖境较广的分立政权也注意在边疆地区开荒种地,以发展农业、巩固边疆。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如战国时期的秦国,在征服蜀地以后设置蜀郡,太守李冰修建了著名的都江堰,不仅解除了岷江泛滥的威胁,而且可灌溉田地三百多万亩,成都平原由此从水患之区变成良田万顷。

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率军征服南中之后,在这一地区设立郡县,派驻军队,同时移民实边、大兴屯田。蜀汉在建宁郡设五部都尉,把汉族和少数民族人民分配给他们做“部曲”,垦荒屯田。李恢担任建宁太守时,还把称为“濮”的少数民族几千人迁到云南、建宁两郡的交界地区,充实边疆。当时,在蜀汉发展农业政策的影响下,云南郡的少数民族出现了分化,仍然从事游牧的称为“上方夷”,转向农业耕作的被称为“下方夷”。

十六国时期,后赵等一些政权不注意开发边疆,只是在这些地区掠夺人口、财物,甚至把边疆地区的部族迁往易于控制的地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政权更注重发展农业,主要是因为农业为养军提供了粮食保障,是国力增强的基础——在割据对抗的战争中没有军队就难以生存,养军、扩军都需要足够的军粮,只有农业发展了,才能为军队提供长期的物质基础。前秦在当时实力最强,一度短期统一北方,它之所以能迅速发展,与谋士王猛的建议密不可分。357年,苻坚即位后,重用汉族的谋士王猛,在他的建议下,曾经推行“课农桑”的政策,发展农耕,推广蚕桑。

前燕、北燕、前凉、南凉、代国等政权都地处边疆,也都注意发展农业。前燕、北燕都地处当时中国的东北边疆。慕容皝鱿时期(337~348),前燕的疆土扩大了,人口激增,但由于土地尚未开发、赋税政策不合理,竟出现人多地狭、无田的占到40%左右的情况。为解决这一问题,他降低赋税,使用官府的牛、耕种官府田地者所缴租税由每年收成的8成降为6成,有牛、只耕种官田者所纳租税由每年收成的7成降为5成;把原来贵族们用于打猎的苑囿改为农田,分给没田的农民和无家可归的流民,还无偿把耕牛分给那些极其贫困的流民;疏浚沟渠,兴修水利。这些都促进了农业的发展,使东北边疆的经济水平逐渐接近内地,前燕的国力也不断增强,曾派军南进,扩大了辖地。407年~436年间的北燕是由鲜卑化的汉人冯跋建立的,也注意减轻赋税,鼓励、发展农耕和蚕桑。

代国即北魏,386年由鲜卑人拓跋建立,同年即改国号为“魏”,在建国初期就十分注意发展农业。394年(北魏登国九年),他派人到黄河北岸组织屯田,在河北五原(今内蒙古包头西)到杨塞(今包头东)一带垦荒耕种;398年(北魏天兴元年),他建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并把从后燕掠来的百姓、官吏和高丽、鲜卑等少数民族36万人,以及手工业者十多万人迁到这里,给予耕牛,按人口分田,实行大规模的屯田。这些措施都促进了塞北农业的发展,使这一地区的经济得到快速发展,并为北魏统一北方奠定了基础。

前凉、南凉都位于当时中国的西北边疆。4世纪初至376年,张轨及其子孙相继统治河西走廊——凉州地区,初期仍采用晋朝的年号,317年后建立了独立的政权,被称为“前凉”。西晋末年,中原大乱,凉州则较为安定,大量的中原官吏、人民前往凉州避难。此时,张轨正担任凉州刺史,他收留了这些内地流寓官民,并把这些人安置下来,设置了武兴、晋兴、广武等郡,他的子孙又相继增设高昌、晋昌等郡,把辖地由凉州发展到了凉州、河州和沙州三个州。接纳外来人口,新设州郡,都需要一定的粮食来养活,所以张氏政权比较注重农业,比如张骏时期(324~345)曾在一些地区清除了石头,开垦出田地,又从其他地方运土加以充实,虽费力耗时,但也说明当时垦荒拓地的热情和力度。南凉是鲜卑族首领秃发乌孤建立的,在397年~414年间统治着黄河、湟水地区。南凉政权靠自己的统治民族——秃发鲜卑专门从事对外征战,把从青海、河西等地掠来的汉、羌等民族组织起来,在辖区各地发展农业和蚕桑,为军队提供粮食、布匹等物资保障。

垦殖筹边

19世纪中期,面对列强入侵、国土丧失的危急局势,清政府实行了移民实边的政策,采取各种措施招募内地人民到边疆开垦荒地、发展生产。晚清时期,在曾经实施封禁政策的东北、蒙古地区,废止了封禁政策,向移民开放,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在东北,1858年前黑龙江地方军政官员曾两次奏请招民开垦呼兰河地区荒地,均遭清政府拒绝。1858年至1860年,沙俄以不平等条约强占了大片中国领土,这才让清政府猛然清醒,1860年即开放了“龙兴之地”,首先批准开垦呼兰河平原,1861年招民开垦吉林西北的荒地,于是东北边疆的移民实边正式开始。在奉天(今辽宁)境内,内地移民对鸭绿江流域进行自发开发,到1869年时已达9.6万多顷,按当时东北地区1顷合约15亩计算,已有15.4万亩;西北的昌图、洮南等地区,清政府也招人开垦,或认可了移民的自发开发,随着人口的迅速增加,清末设立了辉南直隶厅和昌图府、洮南府。在吉林、黑龙江,“闯关东”的山东、河北移民大量流入,晚清的开发初见成效,但仍有大片土地有待开垦。

在蒙古族分布的北部草原地区,清前期就已开发了河套地区的一部分,晚清则开放了察哈尔、热河、绥远、外蒙古的大片地区,或招人认垦,或认可自发开垦,使许多地区由草原很快变成了农业区。比如在察哈尔,1902年~1905年间在左翼四旗放垦约2万顷,在右翼四旗放垦2.5万顷;在热河,1906年开始放垦昭乌达盟西拉木伦河沿岸各旗土地,到1911年时已放垦巴林右旗土地8000多顷。今天河北、内蒙古交界地区的许多县,如围场、隆化等都是在晚清开垦之中发展起来,并随着人口的增加而设立的。又如在外蒙古地区,1880年库伦办事大臣开始办理招垦事宜,吸引了大量的内地汉族移民前往,民国初年时这一地区的汉族居民已多达10万人,一半为农民,而同一时期的蒙古族居民也不过54万人。

除了东北、蒙古地区外,其他地区也推行了移民实边政策,比如在新疆,平定阿古柏叛乱后,地方政府一直举办军屯民屯。在南部边疆,广西方面也采取了这一政策,招民垦荒是其中的重要措施。中法战争后,广西大量裁减了抗法战争时招募的兵勇,三万多人被裁掉,不少人在用掉所发的钱米之后无法回家,一些人本来就无家可归,于是就成了在中越边境地区游荡的“游勇”。广西按察使李秉衡、边防督办苏元春等人认为,如果把“游勇”安置在沿边开垦耕种,不但可以代替数万军队防范法军,而且可开发南疆,稳定社会秩序。广西地方为此划出了沿边的大片未垦荒地,愿意认垦的发给耕牛、种子,在没有收获前仍给予一定的盐、米,并编成保甲加以管理。这一措施出台后,不仅大量“游勇”前来认垦,而且内地的不少人也赶往垦荒。此外,他们还鼓励边防驻军的家属落户边疆,这都使地处沿边的地区迅速发展起来,凭祥、宁明、龙州等地的不少地方成为“烟户相望”的繁荣市镇。

铁弯锄铁犁壁中华民国成立后,向边疆移民、开发边疆长期受到人们关注,边疆地区的地方政府也采取了许多措施。民国初年,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后就积极主张修建铁路、建设海港和移民边疆,还特别提出要向新疆、蒙古地区移民,以贷款的方式鼓励他们垦荒种地。到抗战时期,鉴于日寇占领东部沿海地区,大量人口内迁,许多人就建议国民政府移民西北地区,开垦荒地、开发边疆,抗战胜利后仍有人建议在边疆组织垦荒,比如1947年5月有人建议由中央政府拨款,在河套地区设立大规模的集体农场,拨给新式农具,以期改进农业生产方式,增加粮食生产。

在边疆地区,为开发本地、增加财源,地方政府往往制定了相关措施,鼓励或招募移民开垦荒地。我们就仍以内蒙、东北、西北为例看看吧。在内蒙古地区,民国时期设立了绥远、察哈尔和热河三个省级政区。其中,绥远地区在1920年前后移民增多,河套地区吸引了河北、山东、河南等省的大量移民,1931年时已放荒18万多顷。察哈尔地区平绥铁路、包绥公路的开通,吸引了大量移民,1915年~1927年间垦务总局共放垦6.6万多顷。热河的放垦主要集中在北部地区,并在垦区设立了开鲁、林西两县。1931年后,受日军侵略等因素的影响,这一地区的不少移民内迁,许多垦区由开发热潮变为冷清,在绥远就约有三分之一的垦地废弃。

在东北,黑龙江省1914年制定了《招垦规则》和《清丈规则》,在齐齐哈尔设立清丈兼招垦分局,并把放荒招垦的重点放在沿边地区,把清丈的重点放在已经开垦的呼兰等地区;1921年,黑河地区官员又推出边疆招垦办法,即特许耕种、宽减赋税、保护治安和厉行奖励的办法,这些都吸引了不少内地人民前来垦荒,多时平均每年有14万多人。1928年,黑龙江省又出台《沿边各属荒地抢垦试办章程》,规定移民可免交三年租税,当年就迁入43万多人。吉林、奉天也制定过相关政策,如吉林在1914年出台《放荒规则》,奉天在1925年制定《垦荒大纲》,吸引了不少内地移民。总体上看,“九一八”事变前,三省的垦荒以黑龙江省最见成效,次为吉林。据统计1912年~1919年间从内地向东北的移民多达177万人,其中绝大多数留在了黑、吉两省。此外,吉、奉两省还吸纳了一些朝鲜侨民从事农垦。

在西北地区,新疆、宁夏、甘肃、青海等地方政府也设立专门机构,出台了相关政策,但各地进展情况不同。新疆省政府一直积极鼓励移民垦荒,1935年从陕西至新疆公路开通后才流入了较多的内地移民。宁夏、甘肃在20世纪30年代才推出招民垦荒政策,宁夏虽然制定了开荒1.4万顷的计划,但未能实施;甘肃的垦荒效果一直不太明显,1933年后才稍有起色。因粮价波动,青海在1929年一度出现认垦高潮,内地移民纷纷前往,而后走向低潮,前往青海认垦者大大减少。

怜道

元、明、清三朝,中央政府都对边疆的道路修建给予关注,长期的统一又有利于边疆地区的发展,使道路交通得到空前的发展,最后形成了网络化的体系,与内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又与境外的邻国相通,从而便利了政令的传达、人民的往来和经济文化的交流,有力地促进了国家的统一和边疆的发展。

元朝的疆域极为辽阔,为了有效地管理国家,极其重视驿路的修建和管理,在全国形成了以大都(今北京市)为中心的庞大驿路交通网。在边疆地区,元朝也广开驿路,把边疆与内地紧紧地连结起来。在东北边疆,辽阳行省设有十多条驿道、驿站120处,行省机关的驻地在今辽宁省辽阳市,有驿路与大都相连;这一地区的战略要地,如今黑龙江宁安县镜泊湖附近的渤海王城,在今俄罗斯境内的奴尔干城(今乌苏里斯克)等,也有驿路通向大都。这些驿路的主要干线都通过蒙古地区,有利于蒙古族游牧区与其他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有利于民族融合和国家统一。

在北部边疆,岭北行省通向大都的驿路主要有三条,即贴里木道、木怜道和纳怜道。其中,贴里木道由大都北上,先到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闪电河上游),接着向北经过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的达来诺尔,再折向西北到克鲁伦河上游,而后西行到达鄂尔浑河上游的和林(今蒙古国的哈尔和林)。木怜道则由大都西行,过今大青山再北上,而后前往和林。纳怜道从大都西行,穿过今内蒙古、甘肃境内,再向北直达和林。这三条驿道中,纳怜道则有点特殊,是传递紧急军情的专用驿道,只允许腰挂“金银字牌”、通报机密军情的使者使用,其他两条则允许官民、商旅通过。

在西北边疆,当时的甘肃行省管辖着今天新疆东部、内蒙古西部和甘肃、宁夏、青海的部分地区,治所甘州就在今甘肃省张掖市。甘肃行省之内有多条驿路,其中之一是从兰州向西,大致沿着汉唐以来的丝绸之路,经今甘肃永登、永昌县市境内到甘州,而后向西出嘉峪关,经今安西、敦煌等地进入新疆,再向西经过察哈台汗国辖区,就可进入中亚、西亚地区,到达地中海沿岸。1271年至1275年间,马可·波罗与其家人就是从相反的方向来到中国的,他们从地中海沿岸出发,经过今天的叙利亚、伊拉克、伊朗境内,而后翻过帕米尔高原,再沿着甘肃行省的驿道到达甘州,而后向东北方向行进,最后到达了上都,受到忽必烈的赏识,后来游历中国各地,以《马可·波罗游记》闻名于世界。

在西南边疆,元朝在今天的四川、云南地区各设行省,今天的西藏、川西地区和甘肃、青海的一部分都由宣政院管辖。这些地区之间都有驿路相通,四川、西藏、云南地区内部又都设有驿站,开通多条驿路。川藏之间有南北两条路线,北线相当于今天317国道的一部分,从今四川的雅安向西北,经康定、道孚、甘孜、德格到今西藏的昌都;南线即今318国道所经路线,从今雅安向西,经康定、雅江、理塘、巴塘和西藏的芒康、察雅达昌都。这两条线路会合后,再由昌都前往拉萨。滇藏之间的驿道即今214国道所经路线,从大理出发,经云南的中甸、德钦和西藏的盐井、芒康到达洛隆,而后前往拉萨。另外,西藏与青海也有驿路相连,即从今拉萨经今嘉黎至青海的西宁。当时,四川、云南之内都有多条驿路,西藏地区内部有拉萨经江孜到日喀则的驿路。

在南部边疆,今广西的边疆地区位于湖广行省南部,这一地区有驿道通往行省机关所在地武昌路(治今湖北武汉市武昌),从今武昌出发,经今湖南长沙、常德、沅州、湘潭、衡阳等县市境内进入今广西,沿今全州、兴安、桂林、柳江、宾阳一线到达南宁路(治今南宁),再向西南经今崇左、龙州到友谊关,并与安南国(今越南)的道路相连。

明朝建立后,当时中国西北、北部边疆为蒙古各部控制,明朝的管辖区域比元朝时有所内缩,但这些地区与内地仍然联系密切。明朝最初定都南京,在全国形成了以南京为起点的八条干线道路,又都通向边远地区,把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与内地紧密联系起来。从南京出发,向东北直通辽东都司的定辽中卫(今辽宁辽阳市)和三万卫(今辽宁开原市境内),向北通往大宁卫(今内蒙古宁城县),向西北通向肃州卫(今甘肃酒泉市),向西南可通到云南的金齿卫(今云南保山市),向南通往今天的广州。1421年,明朝迁都北京,又形成了从北京通往全国各地的交通网。从北京出发,可通向东北的奴尔干都司和西南的贵阳、昆明等地。

对于边疆地区的驿路,明朝沿用了元朝的驿路,还在东北、北部地区开拓新路,对西北、西南地区的驿路进行过修复、维护。为便于东北与内地之间、东北各卫所之间的联系,明朝在奴尔干都司辖区内设立了三条驿道,一是从海西底失卜站(在今黑龙江双城)出发,沿松花江、黑龙江向东北前进,直到都司的驻地;二是从肇州(今黑龙江肇东市境内)向西前行,直达兀良哈游牧之地;三是从纳丹府(今吉林桦甸市境内)向东,前往在今天俄罗斯境内的建州(即今乌苏里斯克)。在西南,1391年(明洪武二十四年)曾动用近10万士兵、民工,对四川、贵州、云南境内的驿路进行整治,并修复了西藏地区通往内地的驿路。其中,对于西藏的内外交通,除了维护元朝的驿路外,还根据当时情况,重点修复了兰州到拉萨的线路,即从兰州沿黄河、湟水西行,绕道今甘肃永登到西宁,而后经湟源、黄河源前往拉萨。此外,明朝还沿长城一线设立了驿站,开通了边防驿道;对西北地区西安至新疆的驿路进行了疏通。

清前期,在元、明驿路的基础上,以北京为中心通向各省省城,各省之间也有驿路相通,各省省内又有支线,又都以陆路为主,部分地区也走水路,从而形成了水陆结合、四通八达的道路网,中国古代的道路交通进入鼎盛时期。在清代,从北京通往各省省城的驿道干线称为官马大路,一般简称为官路,省际之间和省内的驿路称为大路。在官路与大路上,清朝政府设置了驿、站、塘、台等,又各有分工。驿设在内地各省,主要负责传递公文,迎送使臣、官员和运送官府的物资;站没在东北、北部边疆,承担着与军事相关的驿传任务;塘又称军塘、营塘,主要为转运军用、官府的物资服务;台又称为军台,设在西北、北部边疆,专门用于传递紧急的军事情报、文书。

在边疆地区,这些官路和大路也较元、明时期的驿路更为密集,又通向邻近省份、直通北京,把这些地区与内地和都城紧紧相连。在东北,北京到盛京、吉林、黑龙江三个将军辖区的官路从北京出发,向东经今河北境内,出出海关进入辽宁,到盛京城(今沈阳市)有23驿,长1460里;再向北前行,经过11站到吉林城(今吉林市)的乌拉站,长785里;而后由吉林城向西北前进,经过17站到达齐齐哈尔城卜奎驿,长1017里。这条从北京经盛京、吉林到齐齐哈尔的官道,全长3262里,又称为“东道”或“进贡道”,一般称为“大站道”,把北京与清朝的“龙兴之地”联系起来。这一地区官道的支线很多,如盛京东行经萨尔浒到兴京(今辽宁新宾满族自治县),向东南经7站到凤凰城;吉林城向东北经8站可到宁古塔城(今黑龙江宁安市),再向北9站到达三姓城(今黑龙江依兰县)。

在北部、西北边疆,从北京到内蒙古各部的主要官道有5条,喜峰口路7站,长410公里,向北经18站可达齐齐哈尔城;古北口路4站,长240里,再向北14站可达锡林郭勒盟的乌珠穆沁旗;独石口路9站,长520里,向北6站至今锡林郭勒盟的阿巴嘎旗;张家口路7站,430里,再向北7站,到今内蒙古四子王旗境内;杀虎口路15站,930里,再向西经11站到绥远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北京到外蒙古的乌里雅苏台城(今蒙古国的扎布哈朗特)的官路,从北京向西北前行,经过72台,共4960里,到达乌里雅苏台城。北京通向新疆的官路,经今河北、山西、陕西、甘肃境内进入新疆,到迪化(今乌鲁木齐市)共135驿,全长8689里;到伊犁共155驿,全长10214里。北部、西北边疆的官路又有多条支线,如从乌里雅苏台向东经15台到库伦,向北经12台前往中、俄边界的互市城市恰克图(今属俄、蒙两国),从迪化向西经12站到阿尔泰南界。

在西南、南部边疆,从北京到四川、西藏的官路,经过今北京、河北、山西、陕西等省市境内,直到成都,而后沿川藏官路到拉萨,共设159驿,全长10920公里。川藏之间的官路共有驿76个,从成都西南的锦官驿出发,向西经今四川境内的新津、雅安、打箭炉(今康定)等驿和西藏境内的察木多(今昌都县)、恩达、边坝、墨竹宫(今墨竹工卡县)等驿,到达拉萨,全长6170里。从北京到云南、广西的官路,都经今北京、河北、河南、湖北等省市境内,通向云南的官路再经贵州境内入云南,直达昆明,共97驿,全长5910里;通向广西的官路再经湖南境内入广西,直到桂林,共71驿,全长4659里。

巡海

在我国古代的神话中,中国的四周为大海,这些海洋的最高神是龙王,《西游记》中更做了发挥,说四海——东海、南海、西海、北海各有一位龙王,孙悟空保护唐僧取经时与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中国作为四海之中的陆地,古代的帝王往往以“龙”自居,自称是“真龙天子”,穿上龙袍,坐上龙椅,不仅要求“龙的传人”——中国人对他顶礼膜拜,而且连外国的“蛮夷”们来了都要求行跪拜礼。一般而言,中国的皇帝们比较关心陆上疆土的统治,但并不一定都乐意让“海龙王”独霸海上,不仅要派军横渡海洋开拓海外疆土,而且有时还会亲自巡视大海,与海龙王对话。

先秦时期,东夷有的部族就生活在海边,华夏族的生活区域也不断向大海靠近。《竹书纪年》记载夏王芒就曾“东狩于海”,也就是说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前往海滨,至于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有人说“狩”字说明可能是征讨不服从的部族,有人说为了旅游观海,不管是什么,但无疑有要到海边会会海龙王的意思。商人的祖先就有崇拜海洋神祗的习俗,据认为造船、航海的技术已达到很高的水平,周武王灭商以后一部分商族残余势力就渡海东进,到了今天的美洲。尽管这一说法还有争议,但中外不少学者都著书立说,力图用今天美洲大陆上的发现证明这一点。春秋战国时代,沿海的燕、齐、吴、越等国都有较为强大的水军,为了争霸称雄还发生过海战。

秦汉时代,秦始皇、汉武帝都致力望夫石于开拓陆上疆土,又把疆土扩展到海边,汉武帝时还把疆土发展到朝鲜半岛。而且,他们都忘不了与海龙王对话,秦始皇曾五次大规模巡视全国,有四次在沿海巡行,巡海时往往勒石,好像要让海龙王知道:“我来了!”公元前219年在登驿山、泰山之后沿渤海而行,在今天山东半岛的沿海巡视,这次巡行时还批准徐福率几千人前往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以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在后来的巡行中,秦始皇曾在南方的钱塘江口观潮,还到黄河口的碣石山,这座山有人说在今河北昌黎西北,还有人说在今秦皇岛市的北戴河附近。汉武帝也不甘落后,他派人到海上寻访仙山、寻找仙药,自己也多次巡海,还去过秦始皇到过的碣石。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时就率军讨平辽东,进击乌丸(桓),在秦皇、汉武巡视过的碣石,面对“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景象,追古思今,不觉感慨万千,留下了著名的《碣石篇》。孙吴政权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孙权不仅计划派军从海上进攻曹魏,派水军远征中南半岛,而且在230年交给将军卫温、诸葛直万人的舰队,让其渡海前往夷洲、州。夷洲已被今天的中外学者确认为台湾岛,历时一年左右,返回时从那里带了一千多夷洲人;对于州则说法不一,大致有今天的日本群岛、琉球群岛和菲律宾三种说法。

隋唐时期,炀帝时不仅派朱宽两次到达流求(今台湾),加强了大陆与台湾的联系;而且派水军参战,消灭了陈朝,三次东征高丽,605年(隋大业元年)还派刘方水陆配合,进击林邑。而且,当时中、日之间海上交流频繁。唐朝前期,大力发展水军,不仅拱卫当时我国东部的沿海,而且还在663年(唐龙朔三年)派军援助朝鲜半岛上的藩属新罗,与入侵的倭国(今日本)战船大战于白江口(朝鲜锦江入海口),四战四捷,焚毁四百多艘倭国战船,此后900年内日本不敢进犯朝鲜。

宋辽夏金元时期,南宋、金之间曾爆发大规模海战,但基本上划界而守,南宋则加强东南沿海的海防,在隶属于福建路泉州晋江县的澎湖列岛驻军防守,并修建营房,进行屯垦。元朝对于台澎地区加强了管理,正式设立澎湖巡检司,征收盐税,将这一地区纳入版图。元代还曾多次派军越海扩张,对日本、安南、占城、爪哇等国进行征讨。如果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些又都是不义的侵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