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20 世纪是一个充满了火药味的世纪。从 1900 年中国抗击八国联军入侵，

到最近刚结束的海湾战争，其间共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 400 余起。在 1914—

1945 年的 31 年间，人类还经历了两次大浩劫。两次世界大战对人类文明和社会财富的破坏程度，可以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正如一位哲人所说： 战争曾深刻地影响了人类历史的进程。

在浩繁的战史长卷中，“海”卷是一部重头巨著。在 20 世纪以前，战争只有海陆两个领域。这个古老的战争样式，随着历史的变迁，已经发生了重大变革。特别是近百年来，科技发展突飞猛进，而高度依赖科技水平的海上作战，其激烈程度也就日趋强烈。原始的撞角冲击和接舷格斗，早已成了历史陈迹；大规模的舰队炮战，也难觅踪影。随着飞机、导弹以及各种新式装备的上舰，使海战从早先的单一水面舰船攻击，而发展为水面对水面、水面对水中、水面对空中、水面对地面的多元立体作战。在国家大战略中，海军这个军种，也一跃而升格为战略军种。

本书以历史发展为主线，遴选了本世纪以来发生在世界各大洋上的 33 场著名的海战。在战争史上，它们都多多少少占有一定的位置，或是具有决定意义的大会战，或是规模空前的大搏杀，而有的则是在战术和兵器的运用上独具特色。回首百年，这部“海”卷给人的启迪应是多方面的。

在战争长链中，海战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它和陆战、空战密切相关。有一些作战，甚至是一些具有决定意义的大战，不少都是由海军协同陆军完成的，而一些由航空母舰进行的海战，由于是由舰载机进行的，也打破了传统的海战模式。因此，简单地将一些重大作战分成海战、陆战或空战，也实在是一件免为其难的事。

然而，本套书的编排体例又要求将之分开。编者思之再三，权且将海军舰只在海上完成的作战，包括航空母舰舰载机或岸基飞机攻击海上运动目标的作战，均纳入“海”卷；而将有海军舰只参加的登陆战和岛屿作战划入“陆” 卷；将航空母舰舰载机攻击岸上目标或港口的作战划入“空”卷。

本书各篇文章的作者，大都对海战做过一定研究。由于编者编选此书时力求通俗性，因而没有选用能代表他们学术水平的文章。在此，仅向他们深表歉意。

由于编者水平有限，错误之外，诚望读者诸友批评指正。对为编选此书提供了各种帮助的同志和单位深表感谢。

编 者

二十世纪大海战(上)

第一部分 序 曲对马风云

对马，这个与朝鲜隔海相望的日本小岛，在地图上虽不甚显著，而在历史上却出名得多。这是因为在 1905 年 5 月 27 日～28 日，日本和俄国在对马海峡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海战。这场海战又称日本海海战。就其规模和重要性来说，从以往的历史看，也许只有在它整整 100 年之前的英法特拉法加海战才能与之相比。

序 幕

19 世纪末，俄国和日本己先后成为带封建性的帝国主义国家。中国的东

北，早就是它们侵略的目标。甲午战争后，日本于 1895 年 4 月 17 日强迫满清政府签订了马关条约，侵占了朝鲜和我国辽东半岛。俄国不甘心它在中国的利益受到损害，翌年便伙同德、法两国，进行所谓“三国干涉”，日本为势所迫，把辽东半岛交还中国。而俄国则借口还辽“有功”，强租大连、旅顺等地作为它的太平洋分舰队的基地。对此，羽毛渐丰的日本是不甘心的。1902 年，日本与英国订立军事同盟，接着，又得到美国的暗中支持，便决心出兵东北，夺回它从满庸政府那里得到的“权益”。俄国则从德、法两国那里得到外交和财政上的支持，图谋继续保持和扩张在我国东北的势力，立意和日本决一雌雄。战争阴云开始弥漫。

1903 年 7 月，沙皇任命海军上将阿列克谢耶夫为远东督办，统率太平洋分舰队和管区的陆军，全权指挥对日作战。但沙俄由于腐败无能，国内矛盾重重，战争机器笨拙，从开战之日起便暴露出了种种弊端。

日本时值明治维新不久，政治、经济部处于上升阶段。它准备参战的陆军约 12 个师团（20 万人），舰艇 100 多艘，包括最新式的战列舰 4 艘、装

甲巡洋舰 6 艘和巡洋舰 12 艘。海军编成联合舰队，由名将东乡平八郎指挥，

并于 1904 年 2 月 6 日由佐世保军港出发。

2 月 8 日，俄国太平洋分舰队司令斯达里克海军中将和夫人兴致勃勃， 显得特别愉快，原来这天是司令夫人的命名日。人夜，停伯在旅顺口锚地的各舰都像盛大节日那样挂满旗，主要军官受司令之邀，参加在司令官邸举行的庆祝舞会。其余人员也放假上岸，整个舰队戒备松弛。正当乐声悠扬，人们翩翩起舞之际，突然传来几声爆响，众人还以为这是“列特维尊”号演习夜间射击，不以为意。过了一阵子，斯达里克接到一个报告，令他大吃一惊： 日本人不宣而战，派 7 艘驱逐舰偷偷开到旅顺港外.向停怕的俄国军舰猛击。由于军官不在，木兵睡着大觉，连防雷网也未敷设，顿时俄国两艘战列舰和一艘巡洋舰受重创。

与此同时，日军 3000 人在仁川登陆，占领了汉城。9 日凌晨，东乡舰队再次来袭，又重创沙俄军舰 4 艘；瓜生外吉海军中将率领第四战队共 5 艘巡洋舰在八尾岛附近击沉了俄国巡洋舰”瓦良格”号和炮舰“高丽人”号。就这样，一昼夜之间，日本在陆海两方面都取得重大成功。9 日和 10 日，两国先后宣战，日俄战争正式爆发。

斯达里克因贻误军机被撤了职，由马卡罗夫海军中将继任。士兵出身的马卡罗夫被认为是俄国当时最有才能的海军将领，他于 2 月 24 日到达舰队驻

地之后，立即整饬舰队，工作颇有起色。他积极求战，利用当时还相当雄厚的海军力量与日本争夺制海权，给日本人造成了一定威胁。但 3 月 31 日（俄历 4 月 13 日），马卡罗夫出海迎战东乡时，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号战列

舰触了日军布设的水雷，引起舰上的 18 个水雷、主锅炉舱和弹药舱连续爆

炸，不到两分钟，他和全舰 600 多官兵一起葬身侮底。“胜利”号战列舰也触雷重伤，勉强驶回基地。在多次作战中，日本舰队也有相当大的损失。

在陆地上，日本人也不断向辽东半岛进攻。1904 年 8 月，经过一番苦战， 旅顺口成了俄军孤立但又相当坚固的一个据点。沙皇下令驻守在旅顺的俄国舰队突围，驶向海参威。8 月 10 日下午，舰队开航到离港 40 海里的地方， 与守候在那里的东乡舰队遭遇。东乡的旗舰“三笠”号受伤，但继马卡罗夫任太平洋分舰队司令的维特格夫特海军中将在旗舰“杰沙里维奇”号上中弹阵亡，余舰溃散，一部分退回旅顺，有的则到了烟台、青岛等地。过了几天， 悔参威的部分军舰又被日军击沉。于是，短短几个月功夫，俄国太平洋分舰队三易主帅，屡败屡战，终于名存而实亡了。旅顺口仍处在日军的全力包围之中。为了挽救危局，沙皇决定由波罗的海舰队的舰只组成第二太平洋分舰队，前往远东增援。遵照沙皇旨意，俄国政府严令各造船厂昼夜突击，对舾装中的各舰，限期完成。第二太平洋分舰队，就这样草草编成。

沙皇点将

1904 年春夏之交，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主要基地维堡热闹非常，一艘艘刚刚竣工的军舰不断开来，整个军港忙个不迭。尼古拉二世陛下几次亲临舰队，给将士打气。10 月 9 日这天，阵阵秋风，卷起悬桂在各军舰上的圣安德列耶夫海军旗，“陛下万岁！”“乌拉！”之声此起彼伏。沙皇尼古拉二世， 在大批官员的簇拥下，再临舰队。看到那些佩戴着闪光勋章、挺胸凸肚恭候他的军官们和一艘艘挂满彩旗迎候陛下巡幸的崭新军舰，尼古拉二世仿佛感到全世界将会被他踩在脚下，这些即将远征的将土们，会不惜性命为他夺取世界霸主的地位。

这是一支由 30 多般舰只编成的空前庞大舰队。司令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海军少将穿着装饰得过分繁琐的海军礼服，笔直地侍立于沙皇身边，用绝对恭顺的眼神来表示他对皇上的无限忠诚。他身后站着海军少将费利克让和因克维斯特，前者是第二战列舰支队司令宫，后者是第一巡洋舰支队司令官。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时年 56 岁，正处于担任这个职位的最佳年龄。年轻时，他曾参加过 1877～1878 年的俄土战争，得过勋章。不过，3 年多以前， 他在波罗的海舰队仍只是个不大知名的指挥官。在尼古拉二世与德皇威廉二世亲自参观的一次演习中，他为沙皇所赏识，从此便青云直上：

1903 年，以少将衔破格当上了俄国海军总参谋长：1904 年，又擢升为侍从将官。现在，正值俄国海军对日作战中不断损兵折将，起用这位自命“海上枭雄”的人物，便成了相当自然的事情。回驾前，尼古拉二世以少见的温和语气，特别关照这位舰队司令：“神明保佑你维护俄国海军的荣誉，愿上帝不要抛弃俄国⋯⋯”以残酷和刻薄著称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海军少将自己当然是踌躇满志。但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样劳师万里，以迎劲敌，无疑是犯了兵家之大忌。

“枭雄抖威”

10 月 11 日，舰队分三批离开维堡，驶往利巴瓦（今利那帕亚），装载煤炭和军需品。10 月 15 日，舰队从利巴瓦港正文起航，经过丹麦的斯卡晏角，穿过斯卡格拉克海峡，于 21 日进入北海。起航后的第 3 天，“苏沃洛夫公爵”号旗舰舰桅换上了中将旗，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晋升为海军中将。他早就得到情报说，日本人可能不远万里前来截击，或在丹麦侮峡市雷，因而整个舰队戒备森严，弄得整日草木皆兵。他不时发出战斗警报久使水兵疲于奔命，人心惶惶。21 日午夜，忽然发现远方有闪动的火光，用探照灯照射，果见船影数艘。他便断定那是日本人的鱼雷艇，未作进一步了解便冒然下令“苏沃洛夫公爵”号旗舰开火。刹那间，各舰都向还未弄清的目标发炮，整个舰队顿时一片混乱。奇怪的是，“战斗”中始终不见“敌人”还击。原来，“敌人”只是一家英国捕捞公司几艘可怜的渔船，中弹后正在沉没。短短 12 分钟， 各舰都发射了上百发炮弹，而“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自已竟被误中四弹，使它的一名炮手和随军牧师负了伤。

当时英国是日本的盟国，便趁机抓住这一事件大做文章，在外交上引起了一 场轩然大波。英国坚决要求俄国舰队停航，而怂恿沙皇出兵的德、法则出面 对英国施加压力。一时间，彼得堡、伦敦、巴黎、柏林的外交使节穿梭往还。俄国远征舰队编制

（司令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海军中将）

编 制 区 分第一战列舰支队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中将）

第二战列舰支队

（费利克让少将） 第三战列舰支队

（涅博加托夫少将）

第一巡洋舰支队

（因克维斯特少将） 第二巡洋舰支队

驱 逐 舰 9 艘

附属船队

（拉多罗夫上校）

兵 力

战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旗舰）、“亚历山大三世”号、“博罗季诺”号、“曙光”号

战列舰“奥斯拉比亚”号（旗舰）、“传大西索伊”号、“纳瓦林” 号，装甲巡洋舰“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

战列舰“尼古拉一世”号（旗舰），装甲巡洋舰“阿普拉克辛海军元帅”号、“辛亚文海军上将”号、“乌沙科无海军上将”号

巡洋舰“奥列格”号（旗舰）、“阿芙乐尔”号，装甲巡洋舰“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马

巡洋舰“斯韦特拉那”号、“金刚石”号、“珍珠”号、“绿宝石” 号 “狂暴”号、“鲁莽”号、“迅速”号、“朝气”号、“完美”号、

“辉煌”号、“响亮”号、“严厉”号、“威武”号

辅助巡洋舰 5 艘，修理舰 2 艘，医院船员艘，运输船 10 艘。

后，沙皇赔偿 65000 英镑才算了事。但这次被称作“多格”

的事件，大大损害了俄国人的士气，这样无能的司令官大概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灾难。

灾难的航行

“多格”事件后，舰队经多佛尔侮峡进入比斯开湾。长途航行，燃料是个大问题。在中立国港口是不易加煤的，为了大量贮煤，军舰不得不腾出许多地方，使舰上肮脏、混乱、拥挤不堪。在西班牙的维哥港休整后，舰队于11 月 3 日到达法属摩洛哥的丹吉尔港。在这里，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把舰队分成两路，一路由他自己率领，准备绕道好望角到马达加斯加；另一路由费利克让海军少将率领，朝东经苏伊士运河，过红海，南下马达加斯加。由于费利克让对待下属较温和，航程又短，于 12 月底顺利到达会合点。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率领的舰队于 11 月 5 日离开丹吉尔，12 日开到非洲西海岸的达喀尔，在那里又一次加煤。这里是热带地区，舰员们在烈日下整天运煤，弄得精疲力竭。舰只的各种毛病也渐渐显露了，机器不灵，舰底长满厚厚的一层海洋寄生物，不少军舰只能以六、七节航速前进。接着，舰队过了赤道，到达加蓬悔面。在从德国船上加煤后，便向沃尔维斯港开去。舰队在那里再一次添足了煤，然后越过开普敦，绕好望角，驶向马达加斯加。 1905 年 1 月 9 日，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率领的舰队开到马达加斯加西北部

的贝岛，和费利克让的舰队会台。在这时，战局发生了重大变化。

7 天前，即 1 月 2 日，俄国驻旅顺要塞司令在浴血奋战，坚守 5 个月后，

终因孤立无援，率残部 3.2 万余人向日本投降旅顺口陷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马达加斯加，在沙俄第二太平洋分舰队里立即引起了巨大震动和恐慌。几个月来，因过度劳累、官兵生活条件悬殊，以及平素对俄国统治阶级的不满等原因，军心涣散，士兵普遍厌战。舰队里不时有死亡、疾病、自杀事情发生，甚至出现了公开的反抗。这时，整个舰队，包括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本人，都认为应当往回开了。他甚至称病，电奏陛下钦准他辞去舰队司令回国。可是，沙皇仍不死心，既不准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辞职，也不准第二太平洋分舰队返航；同时，还拼凑波罗的侮舰队剩下的力量，组成第三太平洋分舰队， 由海军少将涅博加托夫任司令。第二太平洋分舰队在得知沙皇已组成第三太平洋分舰队后，打俏了返航念头，于 1905 年 3 月 16 日离开马达加斯加，穿越印度洋，向马六甲海峡开去。

在几个月的航行中，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也组织过几次实弹射击演习，但效果很可怜。1 月 26 日的一次演习中，炮手瞄准目标竟达 40 分钟才开炮。舰队司令在其签署的文件中说：“在射击跟固定目标无异的标靶时，竞无一命中。”在 2 月间和 3 月间所举行的演习，情况更糟。由“曙光”号战列舰拖带的靶船，作为各舰各种火炮的射击目标早该是“粉身碎骨”的了，可是， 全部演习完毕后，这只靶船竟然完好无损。这支舰队的战斗力，于此可见一斑了。

舰队穿过马六甲海峡，于 4 月 14 日驶入法属印度支那的金兰湾。4 月 26

日，舰队开进金兰湾以北 40 多海里的槟绘湾。5 月 9 日，在这里等到了第三

太平洋分舰队。这样，全舰队共有 29 艘主要作战舰只（排水量 16 万余吨）

和 19 艘辅助舰船。

5 月 14 日，舰队以 9 节航速庐东开航。5 月 19 日，舰队通过巴士海峡。

1. 日，第二战列舰支队司令费利克让少将因病死亡。唯恐影响士气，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密不发丧，让“奥斯拉比亚”号仍悬挂他的将旗。25 日，舰队驶到上海附近，日本海就在前面了。

日本人早就从英国那里不断得到关于俄国舰队行踪的情报，加上及时派伪装成商船的军舰（伪装巡洋舰）到南洋一带侦察巡逻，对俄国舰队的情况

和意图几乎了如指掌。东乡海军大将严密注视着俄国舰队的动向，他订下这样的作战计划：在台湾以南海域设置疑兵，造成要在那里和俄国舰队决战的假象：而把重兵（第一、第二舰队的大部）集结于对马海峡附近，在俄国舰队到达海参成之前，趁其长途跋涉、兵疲意沮之际进行截击，来一个海上歼灭战。可以这样说，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忠实地按照东乡的这个计划行动。他根据台湾以南海域有日本舰队活动的报告（其实是由日本商船伪装的假舰队），在没有与任何部属商议的情况下，就作出决定：除运输船开往上海外， 其余舰只组成几个纵队，取道对马海峡，直奔侮参崴。浩浩荡荡的舰队，就这样向鬼门关进发了。

战幕拉开

日俄战争的最后一幕终于拉开了。1905 年 5 月 27 日凌晨，在五岛列岛

白濑以西 40 海里执行警戒任务的日本辅助巡洋舰“信浓”号，透过蒙蒙雾霭，

依稀发现一艘向东航行的舰船的灯光。“信浓”号驶近观察，于 4 点 45 分发现左前方有几艘冒着黑烟的俄国军舰，便立即报告了舰队司令东乡海军大将。在五岛列岛以东巡逻的“和泉”号巡洋舰闻迅赶来，进一步侦察敌情。5 点 05 分，东乡向全舰队下令，火速驶往预定海域，展开待机。

6 点 30 分，俄舰“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在右舷方向发现“和泉”号， 舰队司令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海军中将遂令肌队排成两列平行纵队，企图强行通过对马海峡。9 点多钟，俄国舰队发现了日本第五、第六战队，11 点后又发现了第三战队。“乌沙科夫海军上将”号向左舷大约 9000 米处的“笠置” 号开炮，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认为此举是白费炮弹，下令停止射击。正午时分， 俄国舰队驶抵壹歧岛以北 12 海里处，以 23°航向朝东北急驶。

13 点 30 分，日本军舰在俄国舰队的左前方出现，俄国瞭望手清楚地看到日舰排成纵队迎来。最前面的正是悬挂东乡大将旗的“三笠”号，随后是战列舰“敷岛”号、“富士”号、“朝日”号，装甲巡洋舰“春日”号、“日进”号和上村中将第二战队的战舰。日本舰队向西南开过来，俄国舰队向东北开过去，双方越来越近了。

俄国舰队成纵队行驶。此时，“苏沃洛夫公爵”号、“亚历山大三世” 号、“博罗季诺”号和“曙光”号 4 艘主力舰离其余舰只很远。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下令这几艘战列舰稍微左转，重新驶到整个舰队的前列，后面的军舰只好减速让它们“归队”。这一来，使舰队发生了混乱。俄国舰队当时的意图是，摆出一字长蛇阵，先以头一艘军舰向敌人开火，而后面的各舰则依次加入战斗，前一艘舰离开战列，就由后一艘舰接替。正当俄国舰队混乱之际， 东乡率领的第一战队于 14 点 05 分突然向左掉头，恰好处于俄舰大炮的射程之内。谁都知道，陆战可以充分利用地形，寻求致胜之道；而在海上双方都一样地面对一片汪洋，致胜的关键是要使舰队运动得宜。日本舰队此时突然掉头，冒有很大风险。后面的军舰因前面的军舰遮挡，不能对俄舰开火；而俄舰却可以趁日舰转向时，至少集中 16 门 304 毫米和 40 门 152 毫米炮向它猛攻。罗口杰斯特文斯基抓住这个战机，在战斗队形尚未展开之际，勿匆于14 点 08 分下令各舰一齐开火。但这个命令却是有害的，它不利于炮手根据弹着点进行校正。虽然有几发炮弹击中了“三笠”号，由于俄国炮手不知是哪门炮打中的，因而无法校正火力，炮火对日舰威胁不大。日舰没有立即回

击。14 时 10 分，日本第一战队与俄舰平行，造成了便于发扬人力和对俄舰的截击态势。它们这时集中火力，向相距 6500 米的“苏沃洛夫公爵”号和仍然悬挂费利克让海军少将将旗的“奥斯拉比亚”号射击。日舰先以一炮进行试射，修正火力后迅速将射击诸元通知各舰，接着，各舰开始放力射（即正式射击），炮弹猛烈地倾泻到俄国军舰上。“奥斯拉比亚”号的三个高大烟囱顿时成了日舰射击的活靶子。日舰的第 3 发炮弹便击中了它。几分钟内， “奥斯拉比亚”号炮塔和前舰桥都中弹起火，水线处严二破损，海水涌进舱内。10 分钟后，它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退出战斗。15 点 10 分，这艘“名舰” 便头朝下栽进大海，舰上 900 多人，只有 380 亲人逃生。

旗舰的命运

恰巧，5 月 27 日这天是尼古拉二世的加冕日。中午，“苏沃洛夫公爵” 号上，除了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舰长和少数值班人员留在舰桥上监视日本舰队动静外，豪华的司令官会议厅里坐满了舰队司令部的参谋和高级军官，银制餐具盛着各种名菜佳肴，伏特加和香槟酒散发着透人的芬香。鸣过礼炮后， 舰队鱼水雷业务长马克顿斯基海军中校代表司令部人员举怀祝贺，“今天是陛下的神圣加冕日⋯⋯为皇帝陛下，皇后陛下万寿无疆干怀！”话声刚落， 舱面突然传来战斗警报，宴会不欢而散⋯⋯

在“奥斯拉比亚”号中弹的同时，“苏沃洛夫公爵”号也连连中弹，多处起火。枪炮长别列斯涅夫上校和信号长坎达乌洛夫等多人身亡。救护、灭火、还击都在炮弹的猛烈爆炸与震撼中进行，舰上一片绝望的呼叫与呻吟。以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为首的军官躲在前舰桥司令塔里，目睹这触目惊心的场面，无计可施。开战不久，“苏沃洛夫公爵”号就受伤严重，舵机受损，不得己退出战斗，但日舰穷追不舍，使它继续中弹。突然，一发炮弹打中司令塔，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受重伤，不省人事。俄国舰队失去统一指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阵势大乱。“亚历山大三世”号发现前面的旗舰失去战斗力并退出战斗，便主动向日舰开炮，吸引日本人的人力。但日本军舰对“苏沃洛夫公爵”号的攻击并来停止，一阵猛烈的射击之后，使该舰上的火炮几乎全被打哑了。烈火已燃烧到前舰桥，每分钟都在增加伤亡的人数。此后，“苏沃洛夫公爵”号又受到日本第四、第五驱逐舰分队的攻击，完全陷入无法控制的熊熊烈火之中。

驱逐舰“狂暴”号正在枚援“奥斯拉比亚”号的落水人员，发现右前方猛烈燃烧着的“苏沃洛夫公爵”号，迅即赶来，于 17 点 03 分接走了受伤昏

迷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参谋长克龙上校和高级军官共 20 亲人。日本第十一鱼雷艇分队搜索到这艘俄国旗舰，又使它中了三四条鱼雷。“苏沃洛夫公爵” 号迅即淹没在大海里，留在舰上的人员无一生还。

转移到“狂暴”号驱逐舰上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早已失去他那一贯骄横自负、神气十足的模样，躲在床上任由别人去摆布。在 18 点多钟清醒过来后， 他下了一道命令：“指挥权移交给涅博加托夫，舰队继续开往海参崴，航向23°。”在这场大海战中，这是他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

仓皇夜逃

在老战列舰“尼古拉一世”号上的涅博加托夫少将接到了由“完美”号传达的这项命令。18 点 30 分，当“奥斯拉比亚”号沉没，“苏沃洛夫公爵” 号退出战斗，“亚历山大三世”号和“博罗季诺”号被大火烧成火柱漂在侮上奄奄待毙的时候，涅博加托夫下令升起信号旗：“随我前进，航向 23°”。

夜幕垂临，东乡率领主力第一、第二战队向北转移，他要在 28 日黎明前

赶到郁陵岛以南海域，堵住俄舰逃路。同时，东乡派出驱逐舰 21 艘，鱼雷艇

1. 艘，从北、东、南三面合围，夹截俄国舰队。

在日舰追歼下，涅博加托夫开始向西规避。20 点后，俄国舰队乘黑夜又转向北驶。“尼古拉一世”号、“曙光”号、“阿普拉克辛海军元帅”号、“辛亚文海军上将”号、“乌沙科夫海军上将”号、“纳瓦林”号、“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和“绿宝石”号 8 舰，排成纵队以 12 节航速向海参崴奔逃。

日本人紧追不放，夜战中向俄舰陆续发射了 75 条鱼雷，击沉、击伤“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等军舰 4 艘。到 28 日晨，涅博加托夫率领的主力舰队只剩下5 艘军舰了。“奥列格”号、“阿芙乐尔”号和“珍珠”号 3 艘巡洋舰，由

因克维斯特少将率领，同时北逃，他屡遭日本驱逐舰和鱼雷艇堵截，于 28

日 1 点放弃了逃住海参威的企图，改向西南突围，侥幸夺路逃走。6 月 3 日，

1. 舰开到了马尼拉港，被美国殖民总督解除了武装。

俄舰投降

28 日早上，涅博加托夫率领 5 艘残舰在向郁陵岛方向开进途中，发现前面日本舰队已形成包围态势，看来，要战胜日 舰或突围均无指望。他和“尼古拉一世”号舰长斯米尔诺夫海军上校商议后，决定投降。日舰已经逼近并连连开炮，俄国舰队连忙升起 XGE（表示投降）国际信号旗，同时升起白旗和日本国旗。这时是 5 月 28 日 10 点 43 分。10 分钟后，东乡干八郎派联合舰队参谋秋山真之海军中佐乘驱逐舰卒人登上“尼古拉一世”号，要涅博加托夫去“三笠”号签订投降条款。随后，大批俄国水兵也彼送到日舰上。在日方准备受降过程中，俄国巡洋舰“绿宝石”号突然降下白旗，开足马力乘机逃跑了（后来，它在侮参威湾搁浅，由舰员炸毁）。

东乡已取得了十分可观的战绩，然而，战斗没有结束，他的胜利战果还在继续扩大。

主帅被俘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转移到“狂暴”号以后，竭力向北逃炮。但天黑后， “狂暴”号主机和锅炉相继出了故障，航行了几海里就渐渐掉队，而且贮煤不足，驶到海参崴已毫无指望了。参谋长克龙上校和部属商议，认为“狂暴” 号只有开赴日本侮岸才有生路。他们的计划是：待司令官及舰员上岸后，就将舰作沉；途中一旦遭日舰拦截，为了保全司令官的生命，准备投降。28 日天亮后，“狂暴”号却遇到贮煤充足且完好无损的“鲁莽”号驱逐舰，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一行当即转移到了“鲁莽”号上。

16 点 45 分，“鲁莽”号和“严厉”号两驱逐舰一起向北逃到郁陵岛西

南 40 海里附近海域。这时，日本驱逐舰“涟”号和“阳炎”号正好赶到这一带搜索，发现俄舰后，便抵近开炮射击。但日本人忽然看到“鲁莽”号停作，

桅顶飘着白旗，并挂起了“舰上有伤兵”的信号旗。当“涟”号舰长相羽恒三少佐登上这艘俄国驱逐舰时，他发现在舰上的百多名战俘中，竟然有那位鼎鼎大名的沙俄舰队司令罗日杰斯持文斯基海军中将。就这样，在这艘只有350 吨的驱逐舰上，这位舰队司令躺在病床上，当了日本人的俘虏。

此时，“严厉”号奉“鲁莽”号之命乘机逃走，“阳炎”号追赶不及， 使它终于逃到了海参崴。

结束语

对马海战，前后不到两天，就以俄国舰队的全军覆没而告终。应该说， 沙俄舰队由于存在种种弊端，加以长途跋涉，它的惨败是早就注定了的。然而，不论战败了的沙俄罗曼诺夫王朝，还是取得胜利的日本帝国主义，都已无力再打下去了。于是，经过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从中斡旋，双方于 1905

年 9 月 1 日在美国朴茨茅斯签订了严重损害中朝人民利益和主权的列强分赃条约——《朴茨茅斯条约》。

对于这场非正义战争的本身，勿需多作评沦，值得提一下的，倒是几个知名人物的命运。

首先是东乡平八郎，由于他战功显赫，受到日本和英国的奖励。1906 年，英国授予他大英一等勋章：1907 年，日本封他侯爵头衔，并于 1913 年晋升为海军元帅。他成了日木军阀推崇的一个榜样，被捧为日本“国宝”， 活 到 88 岁 时 死 战 斗 结 果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于 1906 年初被遣返回国，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被判

处死刑，后来改为 10 年监禁，于 1909 年默默无闻地死去。逃到菲律宾的因

克维斯特海军少将，因保存了 3 艘军舰，将功补过，未予问罪。涅博加托夫

海军少将也被判处死刑，后改为 10 年监禁。这位败将在法庭上以大最事实揭露沙俄海军内部的腐败与无能，指出这样一支拼凑起来的几乎没有经过训练的舰队根本无力和日本作战。他在法庭上说的一句话“狗是干不了需要马来干的活的”，倒是十分耐人寻味。

（王桂海）

第二部分 两强角力奥斯坦德海面的雷爆

狭路相逢

1914 年 9 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幕刚拉开不久，英、德双方的陆军在比利时境内，刀光剑影，厮杀酣战。英国由于与比利时隔海相望，就利用比利时的奥斯但港从本上向作战地区增援部队和补给品。为了打击和切断英国的侮上运输，德国海军决定派遣潜艇去执行这一破交任务。

为了使潜艇不仅能打击向奥斯但德输送援军和各种物资的船只，而且也能打击进出泰晤士河口和英吉利海峡的英国舰船，德国海军部决定，在奥斯坦德和英国马加特之间设置潜艇伏击阵地。为此，德国海军除派遣已在海上的“U—24”号和“U-8”号两艘潜艇外，又增派了“U-9”号潜艇。9 月 20 日，各艇占领了指定阵位。

9 月 22 日清晨，在奥斯坦德西北海面上，海风送爽，微波起伏，一轮朝日从东方水平线下冉冉升起。“U-9”号潜艇正在概略的截击阵位上往返游猎。艇长韦迪根，中等身材，金发碧眼，远在大战以前就被公认为是一位优秀的潜艇挺长。

现在，他和副艇长斯皮斯正位立在舰桥上，扫视着远方的天际。突然， 在西方水天线上，隐现出一个黑点，黑点上方慢慢伸出一个尖头，恰似荷兰渔船上的前桅。当黑点渐渐靠近时，韦迪根喜出望外，因为那不是船上的桅杆，而是正在喷吐浓烟的军舰烟囱。烟团随风飘散，逐渐拉成长卷，在蔚蓝色天空的映衬下，异常清晰秀丽。“下潜至潜望镜深度！”

他紧急下令。然后，他又通过潜望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目标。目标舰越来越近，韦迪根已能断定出它的航向。他指挥潜艇绕到截击阵位。他数次将潜望镜降至水洒以下，以防被敌舰发现。过了一会儿，他又通过潜望镜进行了一次仔细的观察。“约翰，我们太走运了，迎面而来的是英国巡洋舰！” 韦迪根兴奋地对斯皮斯说，“而且不是 1 艘，也不是 2 艘，而是 3 艘！”

不错，确有 3 艘英国军舰正由西向东横队航行，它们是英国巡洋舰”阿

布基尔”号、“霍格”号和“克雷西”号。舰与舰的间距为 2 海里，航速 10

节，排水量均为 12000 吨。每舰编制人数军官 40 名，水兵 700 名。在这 3 艘巡洋舰上，早饭刚刚开过，白天的工作又开始了。帆缆军士逐个检查舰员的住舱，看着吊床和床铺是否业已捆绅和收拾停当。按预定计划，3 艘巡洋舰将于 7 时 30 分拉开距离，分散行动，以便在更广阔的海域进行巡逻。

一沉“阿布塞尔”号

“U-9”号潜艇悄悄向英国巡洋舰接近着。潜望镜一会儿伸出水面，一会儿又消失在碧波之下，它那闪光的镜头犹如一只恶狼的眼睛，贪婪地窥探着前来的目标舰。“准备鱼雷！”韦迪根大声喊道，“准备升至潜望镜深度， 做好速潜准备！”斯皮斯向挺首鱼雷舱和轮机长转达了命令。他本人正在操纵着潜望镜升降机和鱼雷管发射按钮。“第一鱼雷管准备发射！”韦迪根极力抑制着自己激奋的心情，接着喊道，“预备——放！”刹那间，只听到鱼

雷冲出发射管时的嘶嘶声。

“U-9”号潜艇的艇员无需再接到命令，他们按照鱼雷攻击的常规程序操纵着潜艇。潜望镜徐徐地滑进了围井，潜艇微微前倾，开始向深处下潜。操舵兵盯住表盘上的秒计，有节奏地大声读者：“5 秒—10 秒—15 秒⋯⋯”鱼雷需要半分钟才能航行 500 码抵达目标。转瞬间，他们听到鱼雷撞击“阿布基尔”号舰体的响声，接着，传来鱼雷爆炸的震天响声。

“阿布基尔”号的舰长德拉蒙德海军上校匆匆走上舰桥。

由于茶杯被震倒，茶水溅湿了他那笔挺的上衣。这时的时间是 6 时 30 分。“舰长，一定是军舰触雷了，部位正好在辅机舱附近。”值更官不安地向舰长报告说。

“天哪！我们在急剧下沉，舰尾一定炸开了一个大口子！”德拉蒙德优虑他说。蒸汽雾团从烟囱里突突地冒出，报告接二连三地传向舰桥。德拉蒙德意识到，挽救军舰简直是妄想。当“阿布基尔”号的舰尾渐渐沉下水时， 他急忙下令向“霍格”号和“克雷西”号发出求援信号。

在“霍格”号上，人们只听到轰隆的爆炸声，看到“阿布基尔”号被击中时跃出水面，但无人看到鱼雷的航迹。舰长尼科尔森海军上校立即下令以最大航速前去救授。

二沉“霍格”号

韦迪根指挥“U-9”号潜艇又升至潜望镜深度。当看到“阿布基尔”号的尾部沉入水下时，他喜不自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转动潜望镜向其他巡洋舰窥探。使他尤为惊异的是，”霍格”号正在迅速进入鱼雷射程。韦迪根下令做好发射鱼霄的准备。可是，“U-9”号潜艇的艇首倏然向下倾斜。

轮机长喊道：“全体艇员都到艇尾！”话音刚落，艇上除了守候在鱼雷发射管旁和指挥舱的艇员外，其余艇员都匆忙来到艇尾。在这紧急时刻，通过移动人员保持潜艇平衡，是艇上所能采取的最迅速的对策。

数分钟之后，韦迪根再次通过潜望镜清晰地看到了“霍格”号的身影。“敌舰正在接近，第一、第二鱼雷管准备齐射！”韦迪根恶狠狠地命令说。

“霍格”号向下沉中的“阿布基尔”号驶去。 “阿布基尔”号的舰长已下令弃舰，舰的四周漂浮着挣扎的人们，呼叫

声回荡在海空。

韦迪根选择的攻击时机实在恰到好处，随着发射的命令声，6 时 55 分， 2 条鱼雷冲出发射管，急速奔向”霍格”号。鱼雷只需航行 300 码。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只听轰轰两声剧烈爆炸，“U—9”号潜艇被震得左摇右晃。鱼雷击中了目标，“霍格”号的“五脏六腑”都彼掏出来了，徐徐向下沉去。

韦迪根操纵潜艇下潜。过了数分钟，他告诉轮机长：”注意，我们要保持在潜望镜深度，一定不能露出水面；否则，我们就要付出生命代价。”“U

—9”号潜艇悄悄而又平静地向前滑行着。过了一会儿，”它又升起了潜望镜， 韦迪根再次把脸贴近潜望镜。突然，他大声叫了起来：“全速倒车，紧急！ 如不迅速移开，我们就要撞上敌舰！”

潜艇的电动机发出不祥的呜呜声，并开始冒烟。螺旋桨剧烈地搅动着， 艇尾依然在徐徐下沉。突然，潜艇停止了移动，艇体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儿， “U—9”号潜艇开始向后倒车，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韦迪根再次透过潜望镜

望去，情况有了好转。于是，他下令：“左车停，右车进，全速！”“ U—9” 号潜艇开始旋回，从“霍格”号的舰体旁掉头离开。韦迪根舒了 一口气，指挥潜艇向深处潜去，准备驶离现场。

三沉“克雷西”号

在“霍格”号爆炸时，“克雷西”号的舰长约翰逊海军上校就意识到， 使“霍格”号沉没的不是水雷，而是潜射鱼雷。他遂即下达了戒备命令。炮手们一双双机警的眼睛不停地搜索着海面。突然，前桅上的桅望更发出一声尖叫，“‘霍格’号近旁有潜望镜！”

当约翰逊举起望远镜瞭望时，“U—9”号潜艇已驶离巡洋舰，海面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白色痕迹。现在，火炮已备好，舰员们正在搜索着平静的水面， 期待潜望镜再次出现。

不过，约翰逊上校自有烦恼的问题缠绕在心头。现在，映入他眼帘的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救生筏、小艇以及“阿布基尔”

号和”霍格”号的残骸，他的本能驱使他必须首先前往救援。这时，“阿布基尔”号从舯部到舰尾的甲板已没入水中；“霍格”

号正喷出滚滚浓烟，舰体严重倾斜。难以数计的英国水兵正抓住两舰的舷边拼命挣扎。约翰逊目睹这般情景，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想，敌人一定心满意足，潜艇驶离了现场。他决定快速前往救援，力争多救起一些幸存者。

可是，韦迪根并非约翰逊，他自有他的想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肥肉”不吃，更待何时？！他转了一圈，再次升起潜望镜，恰好看到“克雷西” 号正准备前往救援。他简直不懂，这些英国佬为什么还这样傻呆呆地在这里等着挨打呢！“艇尾鱼雷管准备射击！”韦迪根下达了命令。可是，当“U

—9”号潜艇转向时，他突然看到“克雷西”号上的一门 9 英寸火炮喷出一股灰烟。刹那间，一发炮弹溅落在“U—9”号潜艇近旁，激起一个高大的水柱。“放下潜望镜！”韦迪根急忙下令，“左

满舵，全速前进！“他又绕了个大圈子，拉大了与巡洋舰的距离。他又通过潜望镜进行观察。天哪！英国人还朝着潜艇刚才驶离的那个地方起劲地发炮呢！

“艇尾鱼雷管准备发射！”韦迪根再次下令。紧接着，他高声喊道：“发射第一条！发射第二条！”当鱼雷跃出发射管时，潜艇的尾部猛地向上抬起。韦迪根发现，英舰的火炮正朝着新的方向射击。数秒钟后，一发炮弹从潜望镜上方呼啸而过，消失在远方。接着，又有难以胜数的炮弹雨点般地溅落在海面上。韦边根注视着冒着水泡的鱼雷航迹。为了规避射来的鱼雷，“克雷西”号的舰尾随着螺旋桨的转动而急速地摆动。然而，这完全无济于事。蓦然，从“克雷西”号的烟囱中喷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烟柱，一条鱼雷直接命中了“克雷西”号的中部。

数分钟内，“克雷西”号巡洋舰上，哭叫连天，一片混乱。过了一会儿， 炮手们惊神稍定，重新返回炮位，对着“U—9”号潜艇连连发炮。根据韦迪根远距离的观察，“克雷西”号不象遭受了重创。

“我要查清它的伤势究竟如何！”韦迪根自言自语他说。但他又转念： “何必浪费时间，干脆把它干掉了事！”他下令：“艇尾鱼雷营重新装雷！” “U—9”号潜艇上的最后一条鱼雷装进了发射管。韦迪根操艇倒车，潜艇进

入新的发射阵位。随着“预备——放”的口令声，一条鱼雷闪电般地滑出艇尾发射管，拖着一条泛着白色浪花的航迹，直奔“克雷西”号。这时，“克雷西”号的火炮像怒吼的猛虎，咆哮着喷吐出一条条火舌，炮弹雨点股倾泻在那条急速航进的鱼雷四周。可是，由于第一条鱼雷已把它炸得动弹不得， 成了水而上的一个固定靶，舰员们只好眼睁睁地望着鱼雷向它射来。随着“轰”的一声巨啊，一个粗大的白色水柱冲天而起。“克雷西”号被托出水面，接着笼罩在浓烟烈火之中，几乎从腰部一折两半。它象一头即将断了气的雄狮，徐徐地左右摇晃着，挣扎着，最后向左倾斜，不一会儿，就翻沉在这烟波浩渺的大海之中。这时的时针正指在 7 时 30 分上。

3 艘巡洋舰共有官兵 2200 人，死 1459 人、仅有 741 人得救。

当亲眼见到 3 艘英国巡洋舰从海面上相继消失之后，韦迪根才心满意足地指挥“U—9”号潜蜒返回基地。“U—9”号潜艇在一个小时之内连中三元的消息一经传开，世界军界为之震惊，舆论哗然。德国人以隆重的仪式欢迎这些凯旋归来的“英雄”们。德皇亲自授予韦迪根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授予“U—9”号潜艇的全体艇员每人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

“U—9”号潜艇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战绩，除了艇长指挥得力等因素外， 主要原因有以下三点：一、在总体上，当时英国对潜艇的威力认识不足，防范下力。3 艘巡洋舰在航渡巡逻期间，十分麻痹大意，既没有驱逐舰伴随警戒，也没有采取起码的防潜措施。这是一条严重的教训。二、在第一艘巡洋舰被击沉之后，其余 2 艘舰停车是不妥当的，这就给德国潜艇以可乘之机， 能够接连三次占领有利攻击阵位，顺利实施鱼雷攻击。鉴于这种教训，英国海军部在后来发布的命令中，曾作过这样的规定：“如果在队列中有一艘或数艘军舰受到潜艇的攻击或触雷爆炸时，这些军舰应自行处理，其它军舰则应驶出危险区，召唤小型舰挺前来帮助遇难军舰”。三、德国人准确地选择了英舰的必经之路，恰当地采用了使用潜艇的方法——阵地伏击法。

尽管潜艇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就应用于作战，但它的作用一直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在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各资本主义海军强国对潜艇在战争中的巨大威力缺乏认识。他们认为，潜艇只不过是一种防御性武器，只有巨舰大炮才能决定海战的胜负。因此，“U—9”号潜艇的显赫战绩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传统海战思想的转变，引起了人们对海战武备的新秀———潜艇的关注。

（何京柱）

福克兰大追杀

一

1914 年 6 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幕刚拉开，英国本土舰队就先声夺人， 它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优势，封锁了北海，把大部分德舰堵截在基尔港和威廉港内，从而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在辽阔的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上， 德国人只有 8 艘战舰作战，其中 5 艘由德国海军中的枭雄——冯·斯佩海军中将指挥。

斯佩时年 53 岁。1900 年八国联军侵华时，他曾是德国海军陆战队的一

名上校。他冷酷、凶残，镇压过义和拳运动。此时，他率领的东亚舰队，有3 艘军舰——“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诺”号装甲巡洋舰和“纽伦堡” 号轻巡洋舰，正在波纳岛附近洋面游弋，担负攻击敌国商船、炮击敌军事设施、摧毁敌通讯台站的任务，保护德国在太平洋上的殖民地。

然而，斯佩面临的局势是严峻的。英国人在印度洋和远东，配置了由一艘战列巡洋舰、2 艘老式无畏舰、10 艘装甲巡洋舰和轻巡洋舰编成的三支混合舰队，并有 4 艘法国和俄国巡洋舰配合行动。8 月 23 日，日本对德宣战， 参加了协约国，斯佩又多了一个强大对手。他了解自己的处境，如果敌人通力合作，全力以赴地来对付他，他是难于一战的。所幸的是，一支英国混合舰队正奉命在印度洋上保护英国的商船；一支澳大利亚舰队在忙于夺取德国人在太平洋上的岛屿；而日本舰队更是野心勃勃，正在着手入侵当时被德军占领的青岛。与斯佩周旋的，只有一支力量大致旗鼓相当的英国混合舰队。

迫于形势，斯佩决定转移战场，到南美洲沿岸去攻击敌人的商船。沿途， “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诺”号和“纽伦堡”号向阿皮亚和塔希堤发动了攻击，战果甚徽。直到 10 月 12 日才抵达复活节岛。这时，在墨西哥外海作战的“莱比锡”号和“德累斯顿”号摆脱了英舰的追击，穿过麦哲伦海峡， 从大西洋逃到这里。5 艘军舰会兵一处，稍享整休后，便在斯佩的指挥下， 耀武扬威地向南开进。

二

对于“莱比锡”号、“德累斯顿”号和斯佩舰队会合的企图，英国人早有察觉。但是，英国海军部没有采取断然措施，未向南大西洋增派舰只，而只是命令克拉多克将军率领他的舰队封锁麦哲伦海峡。克拉多克有战舰 5 艘：装甲巡洋舰“好望角”号，“蒙默思”号，轻巡洋舰“格拉斯哥”号， 辅助巡洋舰“奥特朗托”号和老式无畏舰“卡诺帕斯”号。“卡诺帕斯”号速度慢，主机又出了故障，不能随同舰队行动，只好用作支援舰只。

不久，克拉多克由于担心智利沿岸的英国商船会遭到德舰的肆意杀戮， 便贸然穿过麦哲伦海峡，驶进太平洋后率部北上。10 月 31 日，在“格拉斯哥”号驶抵智利的科罗内尔时，克拉多克截获了德舰“莱比锡”号拍发的一封无线电报。他迅即命令自己的舰只驶向目标海域。11 月 1 日 14 点 35 分，

1. 艘军舰集结完毕，然后成扇面展开，向北推进。克拉多克深信不疑，在这浩渺的洋面上，他的舰队肯定能够截住德国人的这艘孤零零的轻巡洋舰。

大约 2 小时后，“格拉斯哥”号舰长卢斯在舰艄右舷方向发现了目标。克拉多克闻讯大喜。但不一会儿，卢斯又报告说，和“菜比锡”一起行动的， 有德国装甲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英国军舰的速度比德舰稍快，如果此时克拉多克下令他的舰队转向南逃，等到和“卡诺帕斯” 号无畏舰会合后再与德舰作战，或许可操胜券。但是，如果此时和斯佩脱离接触，谁保证再能找到他们呢？何况，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强求击沉德舰， 而只要将它们击伤，迫使它们停泊在某个中立国港口，便算大功告成。克拉多克在海军服役数十年，他珍惜自己的荣誉，不愿使自己蒙受临阵脱逃的指责。他作出的抉择是，即使自己的舰队遭到损伤，也要全力攻击敌舰。

45 分钟后，“好望角”号、“蒙默思”号、“格拉斯哥”号和“奥特朗特”号排成单路纵队，向东急驰。少顷，又改向南行，进入了攻击阵位。18

点 18 分，克拉多克下令开炮，同时用无线电命令无畏舰“卡诺帕斯”号，全速北上驰援。

夕阳像一团火球，在西边的水天线处跳跃。余辉斜照过来，使英舰的暗影在洋面上拉得修长。东边，德舰的身影在徐徐垂落的夜帐掩映下，变得又矮又小。这使克拉多克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他的舰只炮火虽然猛烈，但却难以命中目标。

当两支舰队相距 12000 米时，斯佩才下令炮击。“沙思雷斯特”号第一次齐射就命中英舰，“好望角”号大祸临头了。

“好望角”号艏部、舰桥、主桅和中部都中弹起火，艉炮被摧毁。大火在甲板上迅速蔓延，把四周的海面照得通红。只有几门炮在还击。待到 19

点 50 分，在它的主桅和尾部之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好望角”

号迅即下沉，仅仅 7 分钟，它就带着克拉多克将军和全舰 2000 来名官兵，从硝烟尚未散尽的海面上消失了。

“蒙默思”号前炮塔中弹，顶盖被掀掉；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整个炮塔被炸飞到了空中。它中部也连连中弹，一道巨大的火柱从右舷腾空而起， 几团火球同时猛烈燃烧。它的艏部开始下沉，舰体左倾，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成了德舰任意炮击的死靶。

“格拉斯哥”号轻巡洋舰全速脱逃，甩掉了德舰。“奥特朗托”号辅助巡洋舰原由商船改装，武备很差，战斗开始不久，它便奉命南撤。这时，“卡诺帕斯”号无畏舰距战场仍有 200 海里，它已获知“好望角”号中弹沉没的消息，但由于主炮射程小于德国的装甲巡洋舰，格兰特舰长感到无力挽回败局。当他接到仓皇逃来的“格拉斯哥”号和“奥特朗托”号后，便掩护两舰， 撤向大西洋的福克兰群岛。

三

斯佩也有几分惧怕“卡诺帕斯”号无畏舰的 305 毫米土炮。他下令舰队停止追击，喜气洋洋地撤离了战场。

柏林海军当局对斯佩打了胜仗的消息反映冷淡。他们通知斯佩，当前进行巡洋作战几乎没有获胜的希望，要斯佩率领舰队设法突破英国人的封锁返回本土。斯佩怏怏不乐，他虽然服从了上司的安排，却带领舰队在合恩角一带整整泡了一个月。在航渡大西洋之前，他还决定袭击英占福克兰群岛，“教训”一下英国人。

12 月 8 日上午，他率部逼近了斯但利港。这时，“纽伦堡”号向他报告， 港内发现两艘战列巡洋舰。斯 佩大吃一惊。将军的脑海里，立即闪现的是英舰的吨位和主炮口径。他知道，英国的战列巡洋舰，排水量在 17000 吨以上，

而他自己的装甲巡洋舰，排水员只有 11600 吨；英舰有 8 门 305 毫米主炮， 而他自己的战舰，8 门主炮口径均为 208 毫米。他深知自己这次不是英国人的对手，于是下令舰队转向，朝东南方向逃跑。

英国舰队全速追了上来。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晴朗，能见度极好。近11 点，两国舰队相距大约 15000 米，英舰炮弹呼啸而出，在“沙恩霍斯特” 号和“格奈森诺”号四周掀起了冲天水柱。13 点 25 分，斯佩眼见大势已去， 为了免遭全军覆灭，他下令轻巡洋舰脱离战斗，分散逃跑。可是，他哪曾想到，英国人为了报科罗内尔海战之仇，早已给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四

原来，英国海军部对克拉多克的失败极为震惊。它立即向斯佩可能出入的一切海域增派援军。邱吉尔和费希尔命“皇家公主”号前往加勒比侮，以防斯佩穿越开放不久的巴拿马运河；命“无敌”号和“坚强”号战列巡洋舰前往南大西洋，搜寻德舰。11 月 11 日，“无敌”号（旗舰）和“坚强”号在弗雷德里克·斯特迪海军中将的率领下，秘密驶离德文波特军港，于 12

月 7 日赶到了福克兰岛。两舰与原先配置在这一带的“卡那封”号、“肯特” 号、“康沃尔”号装甲巡洋舰，“格拉斯哥”号、“布里斯托尔”号轻巡洋舰一起，组成了一支力量强大的舰队。

8 日早晨，斯特迪的舰队正在斯坦利港内加煤。他准备一福克兰岛海战英、德作战舰只火力装备表

旦添足了燃料，就率部穿越麦哲伦海峡，到智利沿海去搜捕斯佩。然而 8 点正，他却得到了一个预想不到的消息：斯佩的舰队正在向群岛接近。斯特迪大喜过望，他下令舰队紧急备肮。一小时后，英舰全部出港。10 点正， 斯特迪下令追击德舰。

斯特迪识破了斯佩分散逃跑的伎俩。他针锋相对，命令自己的舰队分头追歼。他则亲自指挥“无敌”号和“坚强”号战列巡洋舰，攻击主要目标—

—德国人的“沙思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装甲巡洋舰。一颗颗重型炮弹飞越海空，倾泻到了斯佩的装甲巡洋舰上。“沙恩霍斯特”号艏部和艉部的水下部分被炸穿，海水汹涌而入：舱面上，烈火在四下蔓延。15 点 30 分， 一发炮弹炸掉了第三个烟囱。“沙思霍斯特”号的还击越来越弱，最终完全丧失了战斗力。16 点 17 分，它冒看浓烟烈火，带着斯佩海军中将和全体舰员，沉入了海底。

“格奈森诺”号中部中弹，一号锅炉舱被炸穿，海水涌入，被迫停止使用；三号锅炉舱也开始进水，全舰大火熊熊 18 点正，它也相继沉没了。

这时，英国“肯特”号装甲巡洋舰已经击沉了“纽伦堡”号轻巡洋舰： “康沃尔”号和“格拉斯哥”号正在猛烈轰击

“莱比锡”号。德舰除了“德累斯顿”号和一艘供应船安全逃脱外，其余舰只均被“布里斯托尔”号轻巡洋舰俘获或击沉。

这场福克兰海战，英国人无疑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斯迪特以微不足道的损失，歼灭了斯佩舰队，取得击沉 4 艘战舰和 2 艘运煤船的战果。此后，德国人更是无力在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上作战，余下的几艘战舰先后被击沉、或被赶回德国本土。在大洋上，德国海军与协约国舰船周旋的，只剩下一些威胁力不大的伪装猎潜船了。

（青枝）

日德兰会战

马汉制海权理论深深地影响了一个德国人。这个人的理论和行动，给德国造就了一支世界第二位的大舰队。为了和英国皇家海军一决雌雄，他以日耳曼民族的倔劲不屈不挠地实干，把一艘艘各种战舰从船台上推人寒气森森的北海和波罗的海中，他就是“德国海军之父”——阿尔弗雷德·冯·提尔波茨伯爵。

普鲁士统一后，迅速发展成帝国。色当一仗，轻松地击败了拿破仑三世的法国。普鲁士利用普法战争法国赔款和掠夺来的亚尔萨斯、洛林的煤铁资源，跃居欧洲一等强国。到霍亨左伦王室的威廉二世做德国皇帝时，德国的工业已超过了英国。但当它来到世界殖民市场上时，却发现被列强瓜分后的残汤剩羹也不多了。只有打败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德国才能获得更丰厚的殖民利益。德国陆军对战争处之泰然，它们从腓特列大帝时代就是欧洲闻名的常胜军队。唯一能阻止德国称霸的就是英国海军。当时，皇家海军正处于全盛时代。它的猛将如林，舰船如云，拱卫着从加拿大到澳大利亚之间几千万平方公里的英国殖民地。“日不落帝国”的神话已经流传数百年了。

一位 48 岁的普鲁士人向这个神话斗胆提出挑战。冯·提尔皮茨，1849

年 3 月生于勃竺登堡一个职员家庭。他毕业于凯尔海军学校，历任鱼雷艇舰队督察和德国东亚巡洋舰队司令官。1897 年 6 月，提尔皮茨海军少将升任德意志帝国海军发展部大臣。次年，德国国会通过扩充海军法案：建立一支包括 38 艘战列舰和 20 艘装甲巡洋舰的大舰队。同时声称：新建“这种大海军的目的，是要使最怖大的海权国家部不敢向它挑战，否则就有使自己优势遭到破坏的危险”。

德国海军扩军造舰的铆枪声，震撼了英国海军部。当时的温斯顿·丘吉尔说过，“大陆上的最大军事强国决心在同时成为至少占第二位的海军强国，这是世界事务中一个具有头等重大意义的事件。”英国安危系于海军之身。作为对德国大造新舰的回答，1905 年，有一艘面目狰狞的巨舰从英国船台下水。它的排水量达 17900 吨，安装 10 门 305 毫米巨炮，水线部分、司令塔和

主炮塔均有 279 毫米厚甲，航速 21 节。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任何军舰部不是它的对手。它就是世界上第一艘超级战列舰——“无畏”号。无畏级战列舰的问世，使以往的巨舰过时并形同玩偶。它开创了新的“无畏”舰时代，这个时代的特征是大舰巨炮至上。

德国虽然稍迟一步，提尔皮茨将军还是认准了潮流。一年之后，德国下水了 4 艘无畏级战列舰：标准排水量为 18873 吨，主炮口径 280 毫米，航速

19.5 节。德国军舰的显著特点是侧重防御：司令塔装甲 400 毫米，水线部分300 毫米，为此牺牲火炮口径和航速也在所不惜。在德国人活动手脚的这一年，英国已有 7 艘无畏舰在大洋上游弋了。泰晤士河和英国东南海岸所有造船厂生意兴隆。英、德两国海军都清楚：造舰竞争的胜负决定了国家在海洋上的命运。

1904 年，英国政府打破传统，首次任命了现役海军上将担任第一海务大臣。这位和提尔皮茨旗鼓相当的人就是约·阿·费希尔勋爵。1841 年，费希尔生于斯里兰卡（旧锡兰岛），14 岁参加皇家海军，在波罗的海、地中海和亚洲等地服役，生平最喜欢研究炮术。费希尔和市菜克、纳尔逊一样，是英国海军攻击传统的继承者。他轻视防御，“高速就是最大的防御力”。费希尔在任职期间，深刻影响了英国造舰技术，同级艾舰一般比德舰火炮口径大20～40 毫米，航速快 2～7 节，这些都是在牺牲装甲厚度的前提下实现的。英舰致命部位的装甲比德舰薄 50m～100 毫米。提尔皮茨的理论认为：军舰的浮力有限，这个程度决定了生存力和战斗力⋯⋯由于攻击乒器的最终目的是造成水线下部分的致命伤，所以增加浮力是军舰防御的主要手段。根据提尔皮茨的建议，德舰除装甲厚外，舱空狭窄，重重设置水密门，水线下的一切隔板都不开联络门，以防区域进水，脆弱的联络门被压破。德舰的贮煤舱尽量设计在舰体两侧，起防护作用。德舰的设计目标是追求舰艇在战斗中的浮航生存性。两种设计思想给英德两国的战列舰带来了明显的结构和性能差异。

英、德两国你追我赶的结果，使它们的海军在十几年里发展极快，遥遥领先于其它各国海军。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英国拥有各种新旧战列舰68 艘、巡洋舰 58 艘、驱逐舰和鱼雷艇 301 艘以及 78 艘潜艇。德国有各种战

列舰 40 艘、巡洋舰 7 艘、驱逐舰、鱼雷艇 144 艘、潜艇 28 艘。双方的赌注

都押在当时最强大的海上霸王———战列巡洋舰上，结果英国有 9 艘，德国

只有 4 艘。英国舰队在数量上占了压倒优势，使皇家海军可以在战时随心所欲地控制全球海洋，确保其海运线。

1914 年 6 月 28 日，奥国皇太子在南斯拉夫的萨拉热窝被刺，血流成河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英国海军开赴地中海、北美、西印度群岛、太平洋沿岸。摊子虽大，但舰队核心力量集中在北海。这支以英国本上港口为基地的打击舰队又叫“主力舰队”，拥有各种舰艇 440 余艘，专门封锁德国重型水面舰艇，也就是德国人骄做地称为“大洋舰队”的德国海军主力。

由于 2.3 万吨的德国战列巡洋舰“格本”号在祖雄上将指挥下闯入黑海， 土耳其政府受其胁迫，在大战中站到了协约国一边。

大战初期，德国的海军行动集中在使用海上袭击舰方面。这是弱小海军往往采取的“海上游击战”战术，专门劫掠和击沉交战国商船。法国海战理论家奥比将军鼓吹过这种“廉价战争”，德国为此目的造了不少轻巡洋舰和潜艇。开战之初，德国潜艇缺乏经验，屡屡被英国人击沉。8 月 28 日。英国战列巡洋舰队突袭德国赫尔戈兰湾，敲掉了 3 艘德国轻巡洋舰。英国海军松了口气，“一切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德国潜艇部队伍取教训后，提高了 攻击战术。1914 年 9 月 5 日，德国潜艇“U—29”首开纪录，把英舰“帕斯菲德”号送入海底。9 月 13 日，北海天气恶劣，英国人流年不利。正在巡航的英巡洋舰“阿布基尔”号，突然一声巨响，舰体倾斜，一会儿便沉入海底。接着，巡洋舰“霍格”号、“克

雷西”号也莫名其妙地吃了鱼雷，结果使 1400 余名英军官兵喂了鱼虾。不到

1 小时，德国潜艇”U—9”连中三元，创造了潜艇战史上 的空前记录。由于德国工程师大大改进了水雷的定深装置、引信、装药，使德国水雷战发挥了效力，一些英国扫雷艇和运输船触雷沉没。

10 月份，英国时来运转。4 艘英国驱逐舰在比利时海岸附近和德国人遭

遇。10 月 16 日，在一对一的侮战中，英军千掉了 4 艘德国驱逐舰，挽回了皇家海军的声誉。伦敦海军部刚打开香槟酒庆贺，“轰”然一响，英国战列舰“大胆”号就被水雷炸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里，英国海军中流传着对水雷的恐怖感。

德国海上袭击舰也非常活跃，“哥尼斯堡”号、“埃姆登”号巡洋舰在印度洋和东非侮岸神出鬼没。仅“埃姆登”号就击沉了 15 艘协约国军舰和商

船。号称“德国海军军魂”的冯·斯佩海军上将从中国沿海率领 4 艘巡洋舰

躲过日本海军围剿，远道横渡太平洋，进入南美海区。1914 年 11 月 1 日落日时刻，冯·斯佩的小舰队在智利科罗内尔海角附近和英国海军中将克拉多克的搜索舰队遭遇。斯佩机智地利用夕阳残光从东部方向切入英军阵列，躲人落日阴影区。这时，暴露在海上烟霞中的英军舰队突然遭到惊心动魄的炮轰。2 小时后，天全黑下来，克拉多克的旗舰“好望角”号巡洋舰被德国克鲁勃大炮撕成碎片，另一艘英国巡洋舰“蒙默思”号爆炸沉没。“格拉斯哥” 号被打成残废。斯佩的大捷使德国海军振奋，皇家海军官兵黯然。可是好景不长，英国集中全力来对付斯佩，围剿舰队吨位比斯佩大 3 倍，火力是德军

7 倍，间谍也从旁助阵。12 月 8 日，英国舰队包围了斯佩。在壮烈的福克兰群岛海战中，斯佩战死，包括德国最强大的战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格奈森诺”号在内的德国舰队全军覆没，只有“德累斯顿”号虎口余生。然而， 德国海上袭击舰的幽灵仍在全世界海洋中徘徊，12 月 16 日德国舰队炮击英国沿海城市，居民死伤 520 人。圣诞节那天，无论是主力舰队的皇家海军上将，还是英国渔夫和沿海居民，都害怕看见在迷雾和恶浪之间，在乌云和鲸群之间，会闪现出德国军舰灰色的桅杆。

1915 年，英德海军在北海的多格尔沙洲打了一场小型的日德兰侮成。多格尔沙洲是寒暖流汇水处，每年汛期，鲱鱼、鳕鱼群十分密集，是北大西洋最著名的渔场之一。德国海军战列舰队选中了渔场上的英国渔船来开刀。

1 月下旬的一个大雾天里，北海上能见度很差。德国海军中将希佩尔率领大洋舰队主力离开咸廉港海军基地，前往多格尔沙洲。3 艘战列巡洋舰、1 艘装甲巡洋舰、2 艘轻巡洋舰和 2 艘驱逐舰劈开北海上的惊涛骇浪，在低云和浓雾间时隐时现。希佩尔在旗舰“塞德利茨”号上，盘算着怎样教训那些非武装的英国渔船。

1 月 24 日，北海的黎明迟退没有来临。德国舰队继续向多格尔沙洲靠近， 突然间英国“主力舰队”出其不意的出现了。原来，英国海军中将戴维·贝蒂早已得到情报并在多格尔沙洲等候德国人了。英国打击舰队的核心是 5 艘

战列巡洋舰。旗舰是英国海军最新的超级无畏舰“雄狮”号（徘水量 26270

吨，航速 27 节，8 门 343 毫米大炮）。“雄狮”号刚下水两年，渴望在海战中建立功勋。希佩尔的旗舰虽然略逊于“雄狮”，可也是德国数一数二的巨舰（“塞德利茨”号排水量 25000 吨，装有 8 门 280 毫米大炮）。希佩尔不想在英舰威胁下屈辱地逃走，他咬咬牙下令攻击。

贝蒂很狡猾。他知道英国军舰火炮占有口径和射程上的优势，于是命令

在 2 万米的超远距离上射击，企图在德国人射程外就重创他们。密集的炮弹落到德舰周围，溅起的高大水柱象森林一样，德舰就在森林中穿行。德舰“布吕歇尔”号中了弹，黑烟冲腾，破碎的甲板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希佩尔不顾牺牲，一直趋前逼近英舰。到 15000 米时，他才下令“塞德利茨”主炮开火。德舰准确的齐射，立刻打中了耀武扬威的“雄狮”。它的炮塔被穿甲弹穿透，炮手们被炸死，火力受到影响。不久，又一枚德国炮弹炸开了“雄狮”水线下船体，汹涌的海水灌八舱室。”雄狮”渐渐下沉。贝蒂改乘驱逐舰，并下令“雄狮”退出战场。在英国水兵枪修下，“雄狮”勉强挣扎驶回苏格兰的罗赛斯港。

德舰逼近英国主力舰队后，英国人的射击准多了。暴风雨般的炮弹落到德舰甲板、司令塔、炮塔和船舷旁。负伤的“布吕歇尔”被一枚穿甲弹撕开水线下的船体，破口直径 2 米，一会儿就翻转沉没了。2 艘德国战列巡洋舰也是弹痕累累。希佩尔将军冷静地分析了局势，看到英舰占了明显的火力优势，再打下去损失更大，只得忍痛撤退。海战自始至终全是大口径远程炮的天下，小口径炮和驱逐舰一直没派上用场。多格尔沙洲海战后，德军从失败中得到教训：防止炮塔起火爆炸是确保海战生存的关键。他们马上采取相应措施，把炮弹和发射药分开，分别装在两个薄钢筒内严加防护，以控制火灾发生。英方得出“大口径炮是胜利关键”的结论，水手们继续把炮弹和发射药乱堆在一起，对火灾控制工作掉以轻心。

1915 年是德国潜挺部队的丰收年，259 艘英国舰船彼那些“水下鲨鱼” 吃掉。德军水雷战的收获也很丰盛，48 艘英国舰船触雷沉没。虽然德国大洋舰队再没有出现，可是已有 90 万吨英国舰船损失了。来自水下的威胁要比水面上的更可怕！

1916 年初，海洋上出乎预料地平静。只有德国笨拙的“齐柏林”式大飞艇在英国沿海飘荡，它们向各个港口和航道布雷。除此而外，双方海军都蛰伏在港口中，寂静是暴风雨的前奏，空气里隐藏着杀机。终于，历史上最大的海战——日德兰大海战爆发了（德方称之为“斯卡格拉克海战”）！

德方新上任的大洋舰队司令官冯·舍尔海军上将决心打一场会战，摆脱英国主力舰队远程封锁给德国海军造成的困境。英方目的是想重创德国大洋舰队，然后撤走主力舰队全力以赴对付德国潜挺，这就必然导致一场大规模海战。双方的战术几乎不谋而合：派出一支诱敌舰队，佯败诱敌深入，把整个舰队主力埋伏在伏击圈中像一把重锤一样砸烂敌人。英方的诱敌舰队阵容很强：不单有第一、二战列巡洋舰队，还有第五战列舰队作为支援。英国第五战列舰队由当时世界最大的快速战列舰组成，它们是 4 艘刚刚下水的伊丽

莎白女王”级战列舰。这种海上巨霸每艘都有 8 门 381 毫米大炮，足能将 25000 米远的敌舰炸成齑粉。德方的诱敌舰队也是海军精华：第一侦察舰队全是清一色的无畏级和超无畏级战列巡洋舰，两国海军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之后，都挽起了袖子。

1916 年 5 月 30 日夜，黑幕沉沉，怒海滔滔。英国诱敌舰队在贝蒂将军指挥下拔锚驶离苏格兰港口罗赛斯。第一、二战列巡洋舰队熄灭灯光先行， 第五战列舰队距它们 5 海里悄悄尾随。当夜，主力舰队司令官、英国海军上将约翰·杰利科勋爵率领主力舰队从苏格兰北方奥克尼群岛斯卡帕弗洛海军基地出发，开往东南方伏击地点。德国诱敌舰队司令官希佩尔将军也从杰得河口基地出发，开向日德兰半岛西海岸。舍尔海军上将的大洋舰队同时开往

设伏海域。贝蒂的舰队刚出港，德国的巡逻潜艇就发现了。潜艇指挥宫用电台报告了“敌人出动”的情报。该电文又被英主力舰队截获并破译。结果双方都以为敌人上了当，怀着紧张的心情开赴战场。

5 月 31 日下午 2 时 15 分。英舰“盖德利尔”号升起信号旗“发现敌舰”。

同时，德军也认出了英舰，双方节节逼近。这时 6 艘英国舰只正从正西方插向德侦察舰队后部，企图截断其退路。他们不知道德军大洋舰队一直尾随着自己的侦察舰队，刚才的行动已使英舰陷于德军南北两队夹击的境地。然而， 德军并未发现这一缺口而将计就计发动进攻，却只是循着刻板的诱敌方案行动，结果失去战机。下午 3 时 40 分，分散的英国第一、第二舰队汇合编成作战队形，根据英国海军传统，驶往东南上风方向，准备攻击。

15 时 48 分，双方都进入大炮射程，距离 16000 码，巨炮雷鸣般地响开了。无数的炮弹，载着死亡越过开阔的水面散落在军舰周围。当时海上浪高雾重，英舰没有冒险突击，而是根据多格尔浅滩战斗经验，在远距离射击。英德舰艇实力为 6：5，虽然基本相等，但德舰按既定方针，往东南方向边打边撤，并不想久战。由于被德国巡逻潜艇吓怕了，英国第五战列舰队走“Z” 形规避航线，迟迟未能赶到战场。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战后，德国重型水面舰艇采用了新式的全舰统一方位射击指挥系统，所有的火炮齐射时，弹着点分布小，新指挥仪在炮战中发扬了威力。15 时 51 分，德舰“吕措夫”号打了几次齐射，就将“雄狮”号的副炮塔炸得粉碎。接着，德舰“毛特克”的一发炮弹也命中“雄狮”前甲板。贝蒂在弹雨中还未来得及修理“雄狮”，“雄狮”的 X 、Y 两炮塔便相继被打哑。（英舰前方两主炮塔命名为 A、B；中部为 P、Q；后部为 X、Y。）16 时整，伤势垂危的“雄狮”面临着极可怕的灾难，“卢琴福”打来的一发德国穿甲弹钻透“雄狮”的 Q 炮塔，在炮塔内爆炸。所有操炮官兵非死即伤， 钢壁上到处是肉块和残肢。英军乱堆在炮塔内的发射药被引燃，熊熊烈火包围了升弹机。如果火沿着升弹机烧下去，就会钻进弹药舱引爆炮弹和发射药， 引起大爆炸，那么 26000 吨的英国旗舰连同舰队司令贝蒂就会呼啸着飞上天。这时，双脚被打断、身上多处负伤的炮塔指挥官哈维海军少校挣扎着， 用双手爬着关死了炮弹舱和发射药舱的大钢门，拼命地打开进水阀，放进海水，连自己带炮塔一同淹掉，这样才熄灭了大火。（日德兰战役后，炮塔内部注水成了保持军舰生存的基本措施之一。）由于哈维的奋不顾身行动，“雄狮”避免了毁灭。

英德舰队的后卫也投入激战。19000 吨的英国战列巡洋舰“坚决”号和德舰“冯·德·塔思”号进行着殊死决斗。280 毫米的德国穿甲弹和 305 毫米的英国炮弹拖着桔色的尾迹流星般地在水雾中穿行，仿佛空中有一座火的桥梁。下午 4 时 4 分，德舰的交叉火力击中英舰“坚决”号。一枚德国穿甲弹穿透炮塔装甲，在炮塔内爆炸，立刻引燃乱堆的发射药。火势蔓延，大团的黑烟从炮塔破口中冒出来，越升越高⋯⋯30 秒后，火灾终于烧到炮弹舱， 接着便是山崩地裂的大爆炸。上千吨的炮塔像一具玩偶似的被抛上 60 米的空中。“坚决”号立刻左倾，翻转沉没。1017 名皇家海军官兵随舰葬身海底。事后，在沉船漩涡中仅找到两人。

英舰，“雄狮”号负重伤后，黑色的浓烟几乎把它盖没了，它拖着一身创伤艰难地撤出战场。它的对手之一、德舰“塞德利茨”号调转炮口，瞄准另一艘英国战列巡洋舰“玛丽女皇”号轰击。“玛丽女皇”此刻正与德国战

列巡洋舰“德·佛林格尔”号杀得难解难分。在两艘德舰的夹叉射击下，“玛丽女皇”简直无法招架。16 时 20 分，“玛丽女皇”Q 炮塔被穿甲弹击穿，大炮无法操作。4 分钟后，德舰“德·佛林格尔”又打了一次齐射。“玛丽女皇”负伤的 Q 炮塔又中了 3 发炮弹。又过了 2 分钟，“塞德利茨”也打中“玛丽女皇”Q 炮塔 2 发炮弹。这些炮弹穿过重重装甲，直到舱底才爆炸，把“玛丽女皇”粗壮的钢铁龙骨炸断。27000 吨的超级无畏舰“玛丽女皇”号竟像木制模型一样一折为二。它沉人水中时舰尾的螺旋桨还翘到空中，无可奈何地打着转。就在那一瞬间，“玛丽女皇”发出了震真欲聋的水中大爆炸，腾起的黑烟直升云天，仿佛把 1266 名英军官兵的灵魂带到天国。那可怕的沉船漩涡几乎把赶来救人的英国驱逐舰“新西兰”号也拖入深渊。

皇家海军精华——战列巡洋舰，在 1 小时内，竟被轰沉 2 艘，摧毁 1 艘， 沉重打击了英军士气。舰挺减少，火力削弱，战局对英军过来越不利。下午 5 时，受到胜利鼓舞，一直后撤的德国侦察舰队突然转舵，反身扑向单薄的英国舰队。英舰队被迫后退，进行顽强的后卫战，眼看支撑不住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姗姗来迟的英军第五战列舰队终于赶到海战战场，这才扭传了英国海军的顽势。看到英国成列舰前来助阵，德国海军驱逐舰分队出动攻击。英网驱逐舰为了保护重型水面舰艇也冲到阵前，双方轻型舰艇展开搏斗。德国驱逐舰队逼近后，一连发射了 12 条鱼雷。英国第五战列舰队的司令官埃文·托马斯将军指挥笨重的战列舰都躲开了。英国驱逐舰向德军回敬鱼雷， 由于距离远、航迹清晰，也被希佩尔将军躲过。

英国第五战列舰队投入战场后，形势逆转。德军受到大口径炮的威胁， 重新向东撤退。英舰“巴勒姆”号的一枚 381 毫米巨型炮弹在德舰“冯·德·塔恩”号水线下舰体上凿开数米直径的大洞。600 吨海水涌进船舱，“冯·德·塔思”号舰尾沉入海面。幸亏德国军舰按照提尔皮茨理论设计加强了防水结构， “塔恩”号终于控制了进水，但被迫撤出战斗。德舰“空德利茨”号也负了伤，一座炮塔被击穿起火，仅仅由于采取发射药严密保管的措施，才避免了火势蔓延引起的大爆炸。希佩尔的舰队在冰雹般的英国炮弹下，狼狈后撤， 几乎陷入危局。士兵恐慌起来，只有希佩尔本人还保持镇静，他一直坚持着， 号召官兵勇敢地忍受由于众寡悬殊带人的牺牲。他在等什么呢？一位德军舰测兵激动地喊起来：“我们的大洋舰队终于来啦！”

英舰“南安普敦”号上的观测兵也发现了德国大洋舰队。它们大多是无畏级舰以前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大小共有 70 多艘，由舍尔海军上将直接指

挥。贝蒂用无线电向杰利科海军上将报告：“敌舰队在东南方。”下午 4 时半，贝蒂唯恐舍尔不敢上钩，下令全体英舰投入攻击行动。英国旗舰“雄狮” 号经过难以思议的抢修，恢复了航行，继续进行舰队指挥。一群英军驱逐舰向负伤减速的德舰“塞德利茨”号发射鱼雷。“塞德刊茨”躲闪不及，舰首被鱼雷炸开一个大洞。在德国大洋舰队的密集炮火下，英舰“巴勒姆”挨了不少炮弹，死仿 63 人。英舰“马来亚”号上也有近百人死伤。贝蒂顶不住了， 开始后撤，一边不断在无线电中向主力舰队呼救。

杰利科海军上将指挥的庞大主力舰队成 6 队纵列，浩浩荡荡在海上航行。由于天气恶劣，导航系统精确度不高，采用“Z”宇航海术躲避德国潜艇， 未能按时赶到战场。杰利科听到贝蒂呼救信号后，命令把全舰队航速从 16

节提高到 20 节。主力舰队的前锋是英国第三战列巡洋舰队。它在胡德海军少将指挥下经过高速航行，抢先赶到战场。

胡德的第三舰队还未到射击距离，就遭到 10 艘德国鱼雷艇的围攻，但所有鱼雷均被英舰躲开。当胡德找到挂着贝蒂将旗的“雄狮”号时，主动把第三舰队移交贝蒂指挥。胡德自己乘旗舰“无故”号投入炮战，晚 6 时 15 分， 太阳离海面不高了，杰利科上将的大舰队才从东北方向杀入被炮弹搅得沸腾了的交战海区。

杰利科上将看到德军大洋舰队成线性纵列布阵，决心采用大胆的横穿“T’字头战术。该战术的实施，要求舰队从敌舰队中央穿过切断敌人纵队。突破点选择在敌人旗舰上，这样可以一举摧毁敌舰队指挥中枢。自从纳尔逊上将在特拉法加海战中首次使用这一战术以来，英国海军军官们一直乐于其道。杰利科命令下达后，6 列英舰并成一条长长的横列逼近德舰队。在黄昏的残阳中，德国驱逐舰如一群猎犬冲近英国舰队，准备齐射鱼雷，破坏了英军队形和战术企图。英军计划未能如愿，只好在远距离上和德舰互相炮战。

晚 6 时 45 分，德国舰队边打边向南方撒退。负伤的德舰“吕措夫”号落在后面，成了英国远程大炮的靶子，它被打得象蜂窝一般，瘫在水面上不能动弹。英国第三战列巡洋舰队旗舰“无故”号由于冲得位置过于靠前，遭到暴风雨般的德军炮弹打击。德舰“德·佛林格尔”号的一枚穿甲弹引燃了“无故”号火药库，一阵爆炸就断送了“无敌”号和胡德海军少将的性命。另一艘英国装甲巡洋舰“防御”号也在帚佩尔的密集炮击中起火，黑烟遮没了舰身，它被彻底摧毁了。在黄昏时的混战中，德国轻巡洋舰“维斯巴登” 号也燃起大火，仅 10 分钟就被英军击沉。德国驱逐舰“s 一 35”号等轻型舰艇也被英军相继击沉击毁。

晚 7 时，天色黑下来。坐镇在旗舰“铁公爵”号上的英国海军上将杰利科看到在入夜前无法全歼大洋舰队，便决定先将它们包围起来等待第二天再吃掉。英舰队利用航速上的优势，从东南方向切人德国舰队和赫尔戈兰湾之间，截断了舍尔回港口的航路，形成包围阵式。

5 月 31 日的日德兰海上之夜是一个鱼雷之夜。英军重型水面舰艇封锁德军航道，并派出大量驱逐舰和鱼雷艇夜袭德军。在白天远程炮战中插不上手的英军驱逐舰队大打出手，攻势猛烈。

沉沉黑夜，全部德国军舰都熄灭了灯光。它们不停地变换位置以逃避看不见的英国鱼雷。不少小型舰艇游戈在巨舰四周保卫大舰，结果自己中雷沉没。一些德国驱逐舰在暗中摸索着和英国人打仗，击毁了“提普拉尼”号驱逐舰等几艘英军轻型舰艇。鱼雷之夜真叫人提心吊胆。如果不能突围，天亮后德军的下场一定很悲渗。杰利科上将的优势兵力和火力将给大洋舰队以致命的一击。这一点，舍尔海军上将比准都清楚。德国海军上将经过仔细研究制定出突围计划，德国大洋舰队旗舰“弗·德·格罗塞”号用灯光和无线电密码向全体德国军舰发出了突围命令：“航向东南，突破英国舰队封锁。”德国舰队遵照舍尔上将命令，冒着纷飞的炮火和英国鱼雷，从英舰封锁

线上杀开一条血路。夜 1 时 45 分，英国海军上校斯特林指挥的驱逐舰“福尔

科奈”号射出的 2 枚鱼雷击中目标，德国旧战列舰“波迈仑”号被鱼雷引爆火药库，炸得稀烂，全舰无一人生还。德舰“埃尔宾”号中了鱼雷后失去操纵，为防止被俘自沉了。战列舰“吕措夫”号在希佩尔将军撤离后也被德国海军自沉。大洋舰队抛下失去行动能力的德舰“黑王子”号等数艘舰只，终于穿过英国皇家海军用钢铁和火焰编成的牢笼。6 月 1 日凌晨 3 时，全部德国舰队突破了英舰队封锁线，向杰得河口和威廉港飞弃。杰利科率领英国舰

队衔尾穷追。

赫尔戈兰湾一带是军舰的墓地。为了防御英军海上袭击，德国海军开战以来就在那里布下无数颗水雷。水雷阵密密层层犹如迷宫。开战两年来，许多企图偷袭咸廉港的英军军舰都在杰得河口的雷区寻到了自己的坟墓。只有德国海军高级将领才知道雷区间有一条很窄的秘密水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东南方出现了两颗鬼火样的灯光，那是德军专门设在合恩礁上的两艘灯船。舍尔上将在”弗·德·格罗塞”号上最后校对了一下罗经方位，找到了那条神秘水道的入口。舍尔下令全体舰队通过雷区，一艘接一艘的德舰在黑暗中通过水道。英国舰队咆哮着鸣炮接近雷区，水中的危险如此之大，它们中任何一艘也不敢贸然闯入死神的迷宫。杰利科上将下令返航，浩大的日德兰海战结束了。

德国人称他们是海战的胜利者。他们干净利落地轰沉了 3 艘英国第一流

的战列巡洋舰。整个海战德军击沉英 3 艘战列巡洋舰、3 艘巡洋舰和 8 艘驱逐舰，自己损失 2 艘战列巡洋舰、4 艘巡洋舰、4 艘驱逐舰。单从数字上看， 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从整个海军战略着眼，英国说它是胜利者。因为它通过日德兰海战，封锁围困大洋舰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全球海洋上，除了少数德国侮上袭击舰和潜艇外，全是皇家海军的天下。大洋舰队被困在海港中毫无作用，成了马汉所说的那种“存在的舰队”。

德国海军聊以自慰的是：日德兰的战火考验证明堤尔皮茨理论的正确性。当“塞德利茨”号拖着 24 处大破口和 5308 吨浸水的躯体开入德国船坞时，造船家们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只有注重生存力的战舰才能在海战中存活下来。以后各国的军舰都汲取了德国设计的水密结构和炮塔防护的优点，它们被称为“晚日德兰型”战舰。

日德兰侮战是大舰巨炮主义的高潮。此后，德国海军一蹶不振。只有德国潜艇活跃在世界海洋上，到战争结束，它们一共击沉了 1100 万吨协约国船舶，这个惊人的数字说明：潜艇的效率比水面舰艇要高得多。

1918 年，德国战败，11 月 11 日，签订停战协定。根据协定，德国大洋舰队集结到英国斯卡帕弗洛海军基地。1919 年 6 月，“凡尔赛和约”签字前夕，不甘让巨舰沦入敌人手中的大洋舰队官兵，暗中做好准备。6 月 21 日， 舰队司令一声“彩虹”暗语，所有巨舰都被凿沉了。提尔皮茨伯爵数十年的辛苦和梦想，也就从此灰飞烟灭。

（宋宜昌）

第三部分 血战大洋 “格拉夫·斯佩”号的末日

一

柏林，德国海军总司令部大楼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埃利希·雷德尔双时紧压擦得锃亮的桌面，陷入了沉思。他中等个子，身体粗壮，宽宽的前额加上一副紧板的面孔，充分地表现了一个纳粹军人的倔强与冷酷。日德兰海战时，他是希佩尔的参谋长，尽管在战场上吃了败仗，官场上却是一帆风顺， 交了红运。他的下属吹捧他是一位精阴强悍的统帅，一个能使帝国海军重振雄风的枭雄。1928 年，他登上了海军总司令的宝座。他默默立下宏愿，要为德意志建立一支能向英国海权挑战的大舰队。

根据凡尔赛和约，战败的德国只能拥有 6 艘战列舰、6 艘轻巡洋舰和 12 艘驱逐舰。雷德尔的前任小心翼翼，只在和约限定的范围内建造了几艘轻巡洋舰。30 年代初，帝国海军实力才出现复苏征兆，在“德意志”号袖珍战列舰之后，“舍尔海军上将”号和“格拉夫·斯佩海军上将”号也相继服役了。

1933 年是一个疯狂的年头，阿道夫·希特勒上台执政。

这个上唇留着小胡须的前陆军下士，居然将整个德国变成了一部战争机器，并以惊人的速度运转起来。雷德尔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希特勒，将海军的铁锚牢牢地挂到了法西斯元凶的战车上。1935 年，德国收回萨尔；1936 年，希特勒出兵占领了莱茵兰非武装区。接着，德国和日本签订了反共产国际条约；年底，两国又双双参加伦敦海军会议。会上，日本拒绝续约，而希特勒却顺水推舟，同意了德国舰艇实力为英国舰队实力 35％的条款。希特勒向三军首脑秘密交底，他要先征服欧洲大陆，然后再对付约翰牛。

为了追上希特勒的步伐，雷德尔赶紧制定了加速发展海军的“Z”计划。计划规定，到 1944 年，德国将拥有 8 艘大型战列舰，8 艘袖珍战列舰，5 艘重巡洋舰，44 艘轻巡洋舰，2 艘航空母舰和 249 艘潜舱。雷德尔相信，手头有了这样的兵力，再加上日、意海军的配合，就一定能够打垮英国皇家海军。然而，希特勒心急火燎，恨不得一口就吞下全球。1939 年 9 月 1 日，德国装甲部队攻入波兰。两天后。英、法对德宣战。雷德尔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现在，他只有硬着头皮，去和自己的宿敌决斗。

由于舰只太少，雷德尔不准备和英国皇家海军硬拚，打那种堂堂正正的海战。他的抉择是，避开皇家海军，把袭击舰和潜艇派到大西洋，截杀盟国的护航运输队，以切断英国的海上生命线，达到使其弹尽粮绝、不战自降的目的。但是，德国出海口不畅，潜艇虽能暗渡北侮，可大型水面舰只却被堵在自家门前，行动处处受阻。这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对此，雷德尔走了两步棋。第一，大战爆发前就将“德意志”号、“格拉夫·斯佩海军上将”号派到了大西洋上，预先埋下了两颗钉子，第二，已做好充分准备，只待时机成熟，便出兵去占挪威。

一开局，他的棋下得很有章法。继“U 一 29”号潜舰击沉英国“勇敢” 号航空母舰之后，“U 一 47”号潜艇又大闹斯卡帕湾，成功地干掉了“皇家橡树”号战列舰。大西洋上，“德意志”号东游西窜，扰得皇家海军心神不定。“德意志”号在吸引了大量敌兵力的同时，还悄悄截杀了 3 艘商船。11 日中旬，它已安全返回了德国本土。“格拉夫·斯佩”号的表现犹为出色，3

个月来，它一共收拾了 9 艘商船，总吨位达 5 万吨。

一想起“格拉夫·斯佩”号，雷德尔不免有些担忧。他得到报告，3 天前，“格拉夫·斯佩”号在南大西洋和 3 艘英舰进行了一场恶战。它重创了两艘英舰，但自己也身负重伤，只好驶进中立国鸟拉圭的蒙得维的亚港，进行枪修，它现在的境况会如何呢？

雷德尔抬起头，右手转了一下桌上的地球仪，然后双目微合，用一种冷漠的神态打量着乌拉圭和阿根廷之间的喇叭状河口。“拉一普一拉一塔！” 他轻轻地念着河口的名字。又随手按响电铃，叫来了副官。

“有拉普拉塔的消息吗？”他问。 “刚收到仅斯·兰斯多夫上校的电报，他的情况不太妙。长官。”

雷德尔接过电报，这是一张浅蓝色的薄纸条。电报的语气很紧迫，兰斯多夫在报告了“格拉夫·斯佩”号的处境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处置战舰的3 个方案：由乌拉圭政府拘留；强行突破封锁，驶往布宜诺斯艾利斯：或将战舰自沉。雷德尔茫然了，他不敢自作主张，立即让副官备车去见希特勒。

希特勒正处在巅狂状态，“格拉夫·斯佩”号的尴尬窘境使他大为扫兴。他不问情由地将雷德尔斥责了一通。他告诉雷德尔，海军潜艇部队的攻击精神是可取的，大型水面舰只躲躲藏藏的打法不足称道。最后，他下了一道死命令，“格拉夫·斯佩”号宁可沉掉，也不能落入敌手。

雷德尔垂人丧气地回到了海军总司令部，让副官向兰斯多夫回电。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道催命符，等于是将“格拉夫·斯佩”号的名字，从海军为数寥寥的战列舰名单中，一笔抹掉了。

二

1939 年 9 月 1 日，“格拉夫·斯佩”号在非洲佛得角西北大约 700 海里的水域行驶着。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平静的洋页瓦蓝蓝的，一群鲸鱼悠闲自得，时而破水而出，时而没入水中。舰首翻腾的浪花里，箭鱼在鼓翅“飞翔”。汉斯·兰斯多夫舰长口叼雪茄，在舰桥内来回踱步。黎明时，柏林拍来

一份急电，德国部队已越过前线，向波兰进军。没有进行战斗的命令，像所有的德国舰长一样，他怀着跃跃欲试的心情，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根据预先的安排，他下令“格拉夫·斯佩”号驶向一个代号叫“奥斯陆峡湾”的海域， 去和“阿尔特马克”号油船会合。

兰斯多夫提醒年轻瞭望注意水天线上出现的船影，然后走进海图室，俯身去看海图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方位线。他拿起笔，在一个小方格内画了两下。这里，正是“格拉夫·斯佩”号和“阿尔特马克”号的会合点。

一小时后，瞭望报告发现目标。兰斯多夫匆匆返回舰桥，举起双筒望远镜对准左舷方向。南方水天相衔处，果然露出了行船的前桅和主桅。一会儿， 船身映入眼帘。他认出来了，来船就是“阿尔特马克”号。

信号灯忽闪忽灭，发出了询问信号，“阿尔特马克”号也用灯光作答。当两船相距大约 1000 米时，油船绕了一个大圈，顺着“格拉夫·斯佩”号的航向，从舰尾缓缓进入。来福枪将一根粗麻绳射到了袖珍战列舰的甲板上， 几个水兵抓住它猛往上拖，把 152 毫米粗细的软管拽过舰来。软管成弧形弯曲，另一端悬挂在油船的横衔上。联接完毕，机电部门长发出了输油信号， “阿尔特马克”号油泵大开，数千吨乌黑柴油通过软管，源源流进了战列舰

干渴的油舱。

加完油，“格拉夫·斯佩”号和“阿尔特马克”号分道扬锥，独向南行。9 月 3 日，兰斯多夫又收到柏林发来的电报，希特勒拒绝从波兰撤兵，英、法已对德宣战。这就是说，从这一天起，他的战舰已成了一艘海上袭击舰， 其任务是进行破交战，攻杀敌国的商船。南大西洋是一片“荒漠”，一连几周，兰斯多夫都没有找到猎物，9 月 30 日，“格拉夫·斯佩”号掉头向西， 驶抵巴西的伯南布哥邻近水域。海空清澈，和风吹拂，他几乎可以看到地球弯拱的曲背。

侦察机停在烟囱后面的弹射器上，飞行员穿着皮夹克，匆匆忙忙爬进座舱。几分钟后，飞机被弹出弹射器，嗡嗡飞向西边的天空。几团乌云吹来， 遮去了朝阳的余辉。兰斯多夫连喝了两怀黑咖啡，他将小半截雪茄捏成纸团， 又无聊地用于指敲打着舰桥的风挡玻璃，消磨着时光。一小时后，侦察机飞回。飞机拉下高度，晃了晃机翼，然后平稳地滑向舷侧。吊车将飞机吊上了尾甲板，飞行员大步跑向舰桥，来向他报告侦察情况。

“长官，正西方向 50 海里有一艘南行货船，航速 15 节，周围没有其他船只。”

“很好。”兰斯多夫几步冲进了驾驶室，在海图桌上绘出了拦截航线， 下令战舰全速行进。

“格拉夫·斯佩”号急驶了两小时，便顺利抓到目标。兰斯多夫下令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同时让信号兵通知敌船：关闭主机，不许发报！违者开炮！

“格拉夫·斯佩”号低速逼近，双方相距 1000 米时，兰斯多夫派出了接舷小组。吊艇柱吊下了一艘大汽艇，汽艇很快靠上了英轮。接舷军官报告敌船为一艘多用途货船，5051 吨，船名“克莱门特”号。兰斯多夫下令搜查海图室和船长室，企图找到密码本和其他官方文件。但是，他失算了，船长已经将它们扔进了大海。

“克菜门特”号的救生艇载着船员驶向巴西海岸。袖珍战列舰进入到平射距离，朝货船连射了两条鱼雷。两雷引信失灵，没有爆炸。兰斯多夫下令炮击，货船燃油四溢，很快就沉入了大海。

袭击战拉开了帷幕，此后 3 个月，“格拉夫·斯佩”号竟频频得手。10

月 5 日，它击沉了“牛顿侮滩”号；两天后，又一鼓作气，俘获了“阿什利”

号货船。10 月 10 日，它拦截了“猎人”号，接着乘势南下，于 10 月 22 日收拾了不定期货船“特里文尼恩”号。11 月 15 日，它绕过好望角，在莫桑比克海峡抓到了小油轮”非洲贝”。几天后，它又返回大西洋，在特里斯坦一达库尼亚岛附近堵住了 10093 吨货船“多里克明星”号。

“多里克明星”号满载着冻肉，准备驶向英国。由于船长拒绝执行命令， 兰斯多夫连连开枪警告，强令停船。这时，一位通信军官急冲冲地闯进舰桥， 报告货船报务员正在抢发电报。

兰斯多夫的蓝眼珠子闪着凶光，他大声命令信号兵，通 知敌船停止发报， 违者立即击毙。信号兵发出了灯光信号，片刻，敌船发报停止。但是，他隐隐觉得，“格拉夫·斯佩”号已经露了马脚，自己的好运气快到头了。

接舷小组爬上了“多里克明星”号，一些人冲向驾驶台，一些人冲向机舱。船员被赶到主甲板上，接舷军官命令他们打开货舱。一个舱内装满了日用百货，这正是“格拉夫·斯佩”号所需要的。兰斯多夫赶忙派了几艘小艇，

前去抢运物品。

傍晚，猜测被证实了。“格拉夫·斯佩”号的电台截获了英国海军部拍往南大西洋各舰队的密码电报。电报通告了袭击舰的位置。兰斯多夫彻夜难眠，苦思对策。12 月 3 日，天朦朦亮，他下令降下德国旗，升起了法国三色旗，企图鱼目混珠，使对手难辨真伪。接着，他又命令战舰取西南航向，驶向阿根廷和乌拉圭之间的拉普拉塔何口。拉普拉塔河口贸易兴隆，商船云集， 袭击舰大有用武之地。届时、愚蠢的对手或许还会在西非海域守株待兔哩！

三

英国海军部收到“多里克明星”号的报丧电时，皇家海军在南大西洋的兵力相当分散。“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和“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在弗里敦； “竞技神”号航空母舰和两艘法国巡洋舰在达喀尔；“萨斯塞克斯”号、“什罗普希雷”号巡洋舰在好望角：此外，还有一支南美巡洋舰分舰队，其时正驻守在福克兰群岛。

南美巡洋舰分舰队辖有“阿哲克斯”号、“亚几里斯”号轻巡洋舰和“埃克塞特”号、“坎伯兰”号重巡洋舰，司令亨利·哈伍德海军准将。由于“坎伯兰”，号在一次风暴中受损，需要修理，所以，当接到拦截德舰的命令时， 哈伍德只好率领 3 舰匆匆出海。

准将冷静地分析了形势，他反复自问：如果自己是德国袖珍战列舰的舰长，当位置暴露时，会作何处置呢？毫无疑问，自己将转向西行，以躲避追捕。接着，他又作了进一步推测。纳粹袭击舰西来的航线有 3 条，如以 15 节经济航速行驶，12 日可到里约热内卢，13 日抵拉普拉塔河口，14 日达马尔维纳斯群岛（福克兰群岛）。其中，拉普拉塔河口吞吐量大，正忙着向英国运送粮食和肉类，德舰必定会拿它开刀。

12 月 13 日清晨，分舰队距蒙得维的亚大约 350 海里。哈伍德下令徘成单路队列，“阿哲克斯”号在前，“亚几里斯”号居中，“埃克塞特”号殿后，以 14 节航速向东北方向行驶。南风从舰尾吹来，将烟囱的薄烟卷过航首， 消散在金光闪闪的洋面上。海鸟前后追逐嘻戏着，海浪重重叠叠，一直铺向天尽头。

6 时 14 分，一名瞭望发现水天线上升起了缕缕青烟，距离 10 海里。哈伍德即令“埃克塞特”号前去察看情况。“埃克塞特”号离队北驶，不久拍回报告，目标为一艘袖珍战列舰。紧接着，“埃克塞特”号转向西行，准备绕到袭击舰的右舷；“阿哲克斯”号和“亚几里斯”号则向东急驰，企图在袭击舰左舷占取阵位。哈伍德打算左右开弓，夹击对手，迫敌分散火力，顾此失彼。

准将举目眺望，各舰大炮转动，战旗在桅顶和桁端高高飘扬。3 舰加速航进，像 3 只雄狮，一起向德舰直扑过去。

西行途中，“格拉夫·斯佩”号顺手牵羊，又击沉了“泰罗”号和“斯特路恩沙尔”号两艘货船。兰斯多夫喜气洋洋地向柏林邀功，他的“斯佩” 已成了一艘战功卓著的王牌袭击舰啦！

13 日清晨，上校悠然自得地到餐厅吃早点。突然，话筒内传来了激动的喊声，瞭望报告，前方发现了英国舰队。兰斯多夫暗自吃惊，他大步奔向舰桥，叉开腿，朝瞭望手指方向举起了望远镜。根据英舰的桅杆判断，敌舰队

为一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他轻蔑一笑，旁若无事地点燃了一支雪茄。他狠吸了两口，直到吐出的烟团慢慢散开后，才猛地一挥手，下令拉响战斗警报。

兰斯多夫平静地望着英舰向两舷驰来。敌舰刚进入射击距离，他便朝枪炮指挥官下达了攻击令：“前主炮，对准敌驱逐舰；尾主炮，对准敌巡洋舰！”舰桥上，人们纷纷用棉球堵塞耳朵。少顷，传来了枪炮指挥官的喊声： “目标驱逐舰，19800 码（1 码＝3 英尺＝0.915 米）；巡洋舰，19400 码。”

兰斯多夫一口吐掉雪茄，突然朝话筒大喊：“开火！”

顿时，全舰炮声轰隆，如鸣惊雷。海凤卷起团团硝烟，将北面的海域遮上了一层烟幛。兰斯多夫目不转晴地观察着弹着点，英舰前方水住升腾，第一次齐射失的。6 时 20 分，“埃克塞特”号前主炮喷出闪光；6 时 21 分，“阿哲克斯”号、”亚几里斯”号依次开火。“格拉夫。斯佩”号四周，瞬时水柱林立。望着周围粗大的水往，兰斯多夫翻然大悟，对手不会是驱逐舰，而是巡洋舰！

他大步登上了前桅的射击指挥台。“阿哲克斯”号和“亚几里斯”号距离尚远，152 毫米炮威胁不大。可是，“埃克塞特”号的舷侧重炮火力凶猛， 令人生畏。他当即命令“格拉夫·斯佩”号首炮掉转炮口，用全部 6 门 279 毫米主炮，集中轰击敌重巡洋舰。

第三次齐射在“埃克塞特”号近舷爆作。弹片溅落到甲板上，将右舷舱面上的鱼雷兵全数杀死。一颗穿甲弹击中了 B 炮塔，将炮塔炸飞到空中。” 埃克塞特”号驾驶台被毁，战舰失去控制，向右摆头。但是，它没有停止战斗，尾炮射出的一颗 203 毫米炮弹，竟恰好击中了“格拉夫·佩斯”号的首楼。

6 时 30 分，“阿哲克斯”号和“亚几里斯”号直冲而来，将炮弹猛泻到

袖珍战列舰的主甲板上。“格拉夫·斯佩”号 38 毫米厚的装甲甲板被撕破，

火控系统被毁。兰斯多夫赶忙调 150 毫米副炮和一门 279 毫米主炮回头应敌， “埃克塞特”号又趁机逼近，向右舷连射了几条鱼雷。兰斯多夫左右受敌， 不敢恋战，急忙下令施放烟幕，转舵逃跑，企图拉开射击距离，摆脱困境。

“格拉夫·斯佩”号边打边撤，一颗 279 毫米炮炮弹击中了“阿哲克斯”

号，将 4 门 152 毫米炮炸哑。但是，英舰仍不顾一切地猛冲过来，在 9000

码距离上，又发射了 4 条鱼雷。

这时，“埃克塞特”号桥楼内黑烟翻滚，火蛇乱窜，舰体严重右倾。它踉踉跄跄，已掉头回驶。“格拉夫·斯佩”号没有追击，赶紧掉转前主炮， 轰击冲到眼鼻底下的巡洋舰。一颗重磅炸弹击中了“阿哲克斯”号，打断了它的主桅，使其被迫拉开距离，退出了战斗。

海战进行了 82 分钟，双方打成平手。3 艘英舰两艘受创，已无力再战。“格拉夫。斯佩”号燃油不多，更不敢穷追顽敌。望着英舰越来越小的身影， 兰斯多夫急忙走下舰桥，查看舰上的伤势。“格拉夫·斯佩”号中了两颗 203 毫米炮弹。一颗穿透了装甲甲板，一颗将首楼撕开一个大洞。主通道成了一座屠宰场，食品库严重进水。有 36 名官兵战死，他们的尸体盖着帆布，血水四处横流。他神情黯然，已无心再看下去。现在，他的战舰急需补充燃油和修理破损。返回德国似无可能，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对手决不肯轻易放过。他踌躇再三，还是打算先去中立国鸟拉圭的蒙得维的亚港，以暂避一时。

“格拉夫·斯佩”号径向西驶，20 时，战舰驶入拉普拉塔河口。河口宽

约 100 海里，是巴拉那河和乌拉圭河的出海口。河口正中有一个名叫因格尔斯的浅滩，“格拉夫·斯佩”号靠浅滩北部行驶，距洛博斯岛上的灯塔仅数千米。

两艘英舰尾追而来，它们若离若即，目送着兰斯多夫姗姗进入蒙得维的亚水道。

四 “格拉夫·斯佩”号在蒙得维的亚港刚刚抛锚，乌拉圭、德国、英国和

法国的代表便舌枪唇剑，在谈判桌上展开了激战。德国代表奥托·兰曼指出，

战舰要想修好破损，恢复航海性能，得费一段时日；英、法代表针锋相对， 立即提出抗议。他们提醒乌拉圭政府，一艘交战国的舰只，在中立国港口停留的时间不得超过 24 小时。

兰曼反驳道：根据伦敦宣言第 14 条，军舰受损和坏天气两种情况除外， 英、法代表则坚持说，“格拉夫·斯佩”号只是受了点小伤，完全可以出海。

当时，乌拉圭政府态度倾向盟国，但叉不愿与德国公开闹翻。为此，它建议成立一个小组来调查德舰的伤势。调查小组的意见是：“格拉夫·斯佩” 号确实不能马上出悔，兰斯多夫可以在港内修理 3 天。德国代表表示强烈抗议，而乌拉圭政府却顺水推舟，接受了这个方案。

12 月 15 日，兰斯多夫获悉英国“坎伯兰”号重巡洋舰从福克兰群岛赶来，加入了“阿哲克斯”号和”亚几里斯”号的行列。此外，蒙得维的亚城内还纷纷谣传，说载有 60 架飞机的“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和装备了 6 门

381 毫米大炮的“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已守候在拉普拉塔河口，准备随时击沉“格拉夫·斯佩”号。

兰斯多夫向柏林报告了这些未经证实的假情报。不久，他收到了雷德尔的回电，随即派员和乌拉圭政府交涉，希望延长停留时间。17 日傍晚，他的要求遭到拒绝。兰斯多夫绝望了，他让一艘德国油船和两艘租用的拖船靠上战列舰，接走了绝大部分舰员。“格拉夫·斯佩”号上，只留下了很少几个人。

18 日 6 时 20 分，“格拉夫·斯佩”号在拖船和摩托艇的引导下，缓缓

离港。西行 3 海里后，兰斯多夫下令关闭主机。他走下舰桥，来到底层检查放置炸药的舱室。8 时 30 分，起爆装置——一个连接电线的鱼雷雷头安放完毕。电线在舰内左右穿绕，拉上主甲板后又越过舰舷栏杆，放到了一艘拖轮上。

兰斯多夫和留舰人员登上拖轮，离开了战舰。8 时 44 分，他揿动了起爆开关。“格拉夫·斯佩”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将舰底作开。海水凶猛涌入底舱。接着，发生了第二次大爆炸。舰体猛烈颤抖，烈焰直冲云空， 浓烟从甲板的破口往上窜，很快便吞噬了整个上层建筑。战列舰慢慢下沉， 当波浪涌上舱盖时，冰冷的侮水钻迸舰内，将烧得通红的钢板顿时浇灭。

舰员们紧紧抓住拖轮的舷侧栏杆，干瞧着“格拉夫·斯佩”号作垂死挣扎。兰斯多夫泪流满面，他挥挥手，让拖轮横穿拉普拉塔河口，直驶布宜诺斯艾利斯。他自认为阿根廷人会以礼相见，把他们作为沉船的幸存者看待。几小时后，拖轮抵达彼岸，结果行骗乏术，阿根廷政府掌握了实情，并指控他们偷渡国境，将其全数拘捕。

兰斯多夫一行被关押到一家海军工厂。19 日晚，他给德国驻阿根廷大使写了一封诀别信，然后掏出手枪，自毙身亡。第二天清晨，他的副官走进他的囚室，才发现了他的已经僵硬的尸体。

当日，雷德尔收到了兰斯多夫绝命身亡的电报。“格拉夫，斯佩”号不经一战就自行炸沉的消息如同一记闷棍，将他当头击晕。他瘫倒在沙发上， 久久不能自拔。兰斯多夫为纳粹海军丢尽了面子，使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1919 年德国舰队在斯卡帕湾全数自沉的可悲结局，挨希特勒一顿臭骂是不可避免的了，还有“飞狼”头目戈林的刻薄的嘲笑，但是，他不能窝囊废似地咽下这枚苦果。丢一艘袭击舰算不得什么，自己手头还有相当实力，完全可以大干一番，还对手一些颜色。

他让副官通知萨尔瓦奇特、阿尔布里奇、施尼文德、吕特晏斯，还有潜艇部队司令卡尔·邓尼茨等高级助手到总司令部开会，研讨对策。经反复讨论，多数意见是，德国海军不能等待，必须立即行动，夺取挪威，以拿到大西洋的入场券。

德军一旦占领挪威，海军全盘皆活。“沙恩霍斯特”

号、“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还有即将建成服役的“俾斯麦”号、“提尔皮茨”号超级战列舰，就有了隐蔽的前进基地，潜艇的续航时间也会大大提高。届时，这些天罡地煞一起出动，就足可以兴风作浪，将大西洋闹个天翻地覆。

他决意去见希特勒，即使被骂得狗血喷头，也要据理力争，陈述海军的主张。希特勒早有入侵挪成的野心，这一点路人皆知。他想，自己眼下要干的，只不过是瞅准机会，火上浇油，催促希特勒尽快下手罢了。

（王义山）

纳尔维克海战

一

英国是一个岛国，安危系于海洋。海上运输对它的国民经济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英国工业发达，原材料的绝大部分靠进口，仅以国民的食品而言，就占年需要量的 67％。从英语船来品一词，便可觊见海运对其国计民生影响之深。

为了进行海运，英国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商船队。为了确保海运安全， 英国还建立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日不落帝国”的神话，就是仰仗着大舰巨炮，一直流传了数百德国崛起稍晚。它一涉足殖民市场，就以咄咄逼人之势，抢到了相当丰厚的殖民利益。它从海外掠夺的大宗财富，同样是从海上运回本国。海上运输对德国的生存和发展，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德刀戈相见。两国海军打了一场场激烈、壮观的海战，使出了种种奸诈计谋。但是，斗争的焦点，大多是在围绕海运作文章。双方都力图扼杀对方的海运，并确保己方海上运输的畅通无阻。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温斯顿·丘吉尔再度出任海军 大臣，不久又接替张伯伦，主持英国内阁。对英、德两国海上争斗的牢质，他自然心明如镜。皇家海军实力占有绝对优势。开战时，英、德海军分别拥有战列舰 15：5， 巡洋舰 64：8，驱逐舰 230 ：30，潜艇 58 ：57，航空母舰 7：0。兵力如此

悬殊，他自信切断德国的海运不会太费力气，皇家海军面临的最艰巨的任务， 就是确保自己的海运安全。雷德尔派袭击舰和潜艇到大西洋攻杀商船的战法使他大伤脑筋，他考虑再三，还是决计采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老办法，先关门，后打狗。他屯重兵干本土，企图封死北海，以捆住德国海军的手脚。

丘吉尔走这步棋遇到了麻烦——挪威。挪威海岸线对大洋开放的有17000 多公里，如果希特勒出兵占了挪威，皇家海军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困住对手。同时，德国舰只随时都会从薄雾缭绕的挪威峡湾中溜出来， 杀向大西洋。那将是一种相当被动的局面。

1940 年春，丘吉尔得到报告：运载瑞典矿石的德国船只践踏挪威中立， 避开英军封锁，紧靠挪威海岸航行。他敏锐地意识到事态严重，出兵挪威刻不容缓。3 月底，他正式通知海军部，派出布雷舰只，用水雷封锁挪威海岸， 同时派出部队，前去攻占挪威的沿海重镇。

二

一接到命令，海军部赶忙调兵遣将，积极行功。布雷兵分三路。派 8 艘驱逐舰组成北方布雷队，前往佛斯特海峡布雷，封锁纳尔维克，阻止德国船只运送铁矿；派 2 艘驱逐舰前往挪威中部要冲，设下雷区；派 1 艘布雷舰和

4 艘驱逐舰组成南方布雷队，前往施塔德兰德。为了保证北方布雷队作业顺

利，还令惠特沃思海军中将率领“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出海， 在佛斯特峡湾口外巡大策应。

4 月 7 日，登陆部队集结完毕。陆战队员个个磨拳擦掌，士气高昂，运

输舰只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启锚出航，跨海东征。恰在这时，7 日 8 时 5 分， 一架从奥克尼群岛哈德斯通机场起飞的侦察机拍回报告，在德国纳译以北大约 150 海里的水面，发现了纳粹大舰队。当日 13 时 30 分，惠灵顿式侦察轰作机进一步发回报告，在北纬 56°48′，东经 6°10′水域，发现了“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和 10 艘驱逐舰。

英国海军部闻报大吃一惊。尽管根据情报还不能明确判断对手的行动企图，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再让登陆舰船出海会冒很大风险。于是，它果断下令放弃入侵挪威计划，让陆战队员离船上岸，同时还电令出发不久的南方布雷队，赶紧返航。

皇家海军当然不肯放过与德国舰队交战的机会。20 时 15 分，本土舰队司令查尔斯·福布斯爵士便亲率“罗德尼”号、“勇士”号战列舰，“反击” 号战列巡洋舰，以及 2 艘巡洋舰和 10 艘驱逐舰出海，高速向东北方向航进， 企图截住对于。8 日晨，他收到了“声望”号战列巡洋舰警戒舰只“格洛沃姆”号和德舰遭遇的电报，距离大约 300 海里。他命令部队加速行驶，直奔挪威特隆赫姆以西洋面。

本上舰队在特隆赫姆以西水域整整搜索了一夭，也没有找到敌舰。福布斯决定分头行动。他让“反击”号战列巡洋舰、“佩内洛普”号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向北追赶，同时让在沸斯特峡湾活动的“声望”号掉头南下，形成夹击态势。他自己则率领大舰队，尾随北进。这时，他收到了一系列报告， 在挪威南部海域发现了德国舰队。考虑到北部水域已有两支实力相当可观的舰队，当晚他又率领主力，转向南下。

9 日清晨，天空灰濛濛的。惠特沃思奉福布斯之令，正率领“声望”号

向南航进，距离斯科姆瓦尔灯塔大约 50 海里时，瞭望隐约看到了两个暗影。他判断为一艘战列巡洋舰和一艘重巡洋舰一一实际上是“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

号。4 时许，双方距离缩短到 10 海里。“声望”号首先开火。它以一敌二，用主炮猛轰“格奈森瑙”号，用副炮炮击“沙恩霍斯特”号。其时海面恶浪涛涛，“声望”号摇晃起伏，使主炮的射速和准度大受影响。距离接近到 8 海里，“声望”号一炮击中“格奈森瑙”首部，将前主炮打哑。“格奈森瑙”号见势赶忙转向，“沙恩霍斯特”号则连连施放烟幕，掩护撤退。“声望”号也中了 3 发炮弹，受伤不轻，但它依然加速到 29 节，英勇北追。5 时许，暴风雪越来越大，冷嗖嗖的洋面上，两艘德舰很快就消失了身影。惠特沃思懊恼万分，他让舰炮朝左右舷盲目狂打一气，结果毫无所获，只好偃旗息鼓，任敌逃窜。

8 时整，惠特沃思召来部分警戎舰只，和“声望”亏一道向西航进，准备在敌舰掉头南下时，进行截杀。不料“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自顾北上，直到 24 小时后，舰队驶达扬马延岛西侧，才转向东驶，然后在北极海域游戈徘徊。原来，两舰北窜并非却敌，而是为了诱开佛斯特峡湾口外的英国舰队，好让 10 艘满载登陆兵的德国驱逐舰只趁机冲进纳尔维克。在入侵挪威的计划中，这本是德国海军总司令雷德尔精心设下的一个骗局。

三

挪威地处高纬度，天气寒冷；北部冬夜漫长，暴风雪更是无穷无尽。但是，由于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挪威沿岸的大部分海面冬季不冻冰。从南向北， 良港有斯塔万格、卑尔根、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加上峡湾众多，有的深入内陆达数十公里，都可以成为舰船的理想锚地。显然，德国海军夺取了挪威， 就有了前进基地，便能摆脱困守北海的逆境，进而拿到出入北大西洋的钥匙。

雷德尔为了说服希特勒，在陈述了海军的种种主张之后，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两条理由：如果德军占领了挪威，德国空军的远程轰炸机就能直接从挪威出发，前去轰作英国本上；反之，如果挪威被英军夺取，不但德国海军要作困兽之斗，德国要失掉瑞典格里维尔的极其宝贵的铁矿石，而且连威廉港、汉堡、基尔等北部城镇，也会即刻受到英机的威胁。

狡猾的希特勒批准了雷德尔的建议，下令进行入侵准备。这个只知陆军、不懂海洋的前陆军下士采取了惯用的反革命伎俩，一面让外长里宾特洛甫出马，对挪威进行威胁恫吓，要挪威政府公开邀请德军；一面让陆海空三军组成一个高级班子，迅速制定“威悉演习”行动计划，准备一旦威逼不成，便兵临城下，对挪威发动突然袭击。

里宾特洛甫厚颜无耻地向挪威提出了种种无理要求，将强权政治和第三帝国的丑恶嘴脸暴露得淋漓尽致。但是，挪威没有屈从纳粹的压力，决心进行抵抗。希特勒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在挪威登陆，并将日期钦定为 1940 年 4

月 9 日。

根据“威悉演习”行动方案，入侵挪威应是一次闪电式的占领，必须在奥斯陆、克里斯蒂安桑、埃格松、斯塔万格、卑尔根、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8 个港口同时上陆。挪威人的抵抗无足轻重，登陆将一帆风顺。然而，登陆部队在海上航渡要冒很大风险。皇家海军决不会不闻不同，作壁上观。雷德尔挖空心思，才拟定对策，一是快速输送，二是出敌不意。他全力组编了 6

支舰队，并一反惯例，让登陆兵一律乘坐作战舰只。同时还组编了 3 支舰队， 负责占领丹麦，以确保入侵挪威后补给线畅通。

用作战舰艇运送登陆兵可以做到快速输送和出敌不意。但作战舰艇排水量小，只能运载兵员和部分轻武器。为此，雷德尔又想出了一条诡计，用民船来载运大型装备和弹药。商船航速慢，让它们装扮成普通货船先期出海。船长全部接到命令，万一遭到挪威方面盘查和英舰拦截，宁可进水自沉，也不许暴露船上装有武器。

入侵挪威是三军首次协同作战，最高司令宫为陆军将领冯·法尔肯霍斯特，空军参战部队为第 10 航空兵联队，指挥官为伊斯列尔。海军则设立了东线司令部和西线司令部，分别指挥波罗的海和挪威海的作战。

4 月 7 日 3 时，负责夺取纳尔维克的第 1 舰队（由 10 艘驱逐舰编成）和

负责攻占特隆赫姆的第 2 舰队（由 1 艘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编成），满载着登陆兵，悄悄驶出基地，赶到了易北河口外的指定海域。它们和“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兵汇一处，然后由纳粹海军猛将吕特晏斯率领，排着严整的队列，气势汹汹地向北挺进。

当天上午，舰队被英国侦察机发现。13 时 30 分，12 架惠灵顿式侦察轰炸机来袭。英国机群的攻击有惊无险，毫无章法。时逢海空乌云压来，似有一场暴风雨。英机不敢恋战，纷纷撤走了。

8 日晨，“希佩尔”号巡洋舰奉令驶出队列，轻而易举地击沉了因营救

落水舰员而掉队行驶的英舰“格洛沃姆”号。午后，第 2 舰队脱离编队，前往特隆赫姆。

吕特晏斯继续率队前行，9 日，在与惠特沃思的“声望”号匆匆交手之后，他便率“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故意北逃，从而诱开了警戒佛斯特峡湾的英国舰队。10 驱逐舰见机长驱直入，于是大摇大摆地溜进了峡湾。

佛斯特峡湾由上古冰河侵蚀而成，海水弯弯曲曲，流向深处。和它相连的是奥福特峡湾，其状如一株倒下的树干，除主峡湾外，还有七、八个湾叉。峡湾两岸悬崖峭壁，如刀削斧劈一般，地势异常险峻。挪威重镇纳尔维克， 就座落在奥福特峡湾的里侧。

10 艘驱逐舰由邦特海军上校率领，高速前行。它们一直摸到纳尔维克港外，才被挪威海防舰“艾德斯沃尔德”号拦住去路。邦特命令挪威海防舰投降，遭到拒绝。德舰恼羞成怒，朝“艾德斯沃尔德”号一连射了两条鱼雷。挪威军舰“诺格”号奋起反击，猛烈发炮。但是，几分钟后，“诺格”号也惨遭雷击。两艘挪威军舰沉没了，几百名官兵壮烈牺牲。

2000 名德军如狼似虎地冲下军舰，迅速控制了岸上的要塞，占领了纳尔维克。根据预定方案，邦特的驱逐舰应迅速加油，然后撤离峡湾。可是，奉令先行的油船和运送枪炮弹药的商船已多遇不测。商船杳无信息，一艘油船遭到挪威军舰拦截，业已自沉；唯有“詹·韦勒姆”号油船闯过重重难关， 如期到达。邦特遂变更部署，令 5 艘驱逐舰留在港内加油，其余 5 舰则分别停泊在东北部的赫尔扬斯湾和西南部的巴兰根湾，成三足鼎立之势，以便互相策应。

这天，其余几路德军也同时发起攻击。特隆赫姆、卑尔根、斯塔万格、克里斯蒂安桑抵抗微弱，均轻易得手。只有挪威都城战斗激烈，直到 10 日下午，德军才拿下奥斯陆。

四

9 日 16 时，英国海军部收到情报，纳尔维克港内发现德舰。海军部和本上舰队司令福布斯感到事情不妙，均越过惠特沃思，直接向沃伯顿·李海军上校下达命令，让第 2 驱逐舰队立即前往佛斯特海峡。

李上校手头有 5 艘驱逐舰，负责为“声望”号战列巡洋舰护航。当惠特沃思率部向西追击德舰时，他被留下来等候“反击”号战列巡洋舰。接到命令后，李上校便果断向峡湾挺进。不久，他收到一位挪威飞行员的报告，纳尔维克港内有 6 艘驱逐舰和 1 艘潜艇。

李上校向海军部、本土舰队福布斯和惠特沃思海军中将分别报告了敌情。他要求在 10 日清晨涨潮时分冲进湾内，发起攻击。惠特沃思答应进行支援，但要他推迟攻击时间。海军部通权达变，则给了他相机行事的权力。李上校认为，清晨攻击可以出敌不意，涨潮进入能避开水雷，于是断然率领 5 舰，勇敢地冲进了峡湾。

晨空漆黑一团，天气糟糕透顶。5 舰摸黑前行，航速很低。为了保持航行队列，各舰打开了尾灯。一艘担任警戒的德国潜艇没有发现英舰队，李上校也神不知鬼不觉，一直摸到了纳尔维克。

4 时 30 分，旗舰“哈迪”号与“亨特尔”号、”汉沃克”号一道，冲入港内。“霍特斯普尔”号和“霍斯达伊尔”号则留在港外，负责监视。奇袭取得完全成功，3 舰第一次攻击，就朝 5 艘德舰发射了 10 条鱼雷，舰炮一起开火，如同一阵猛烈的风暴，席卷港内。一条鱼雷击中德军旗舰，舰桥同时中弹起火，将司令官邦特上校当场击毙。该舰徒作挣扎，24 小时后倾覆沉没。一艘德舰被鱼雷拦腰炸断，当即沉底。其余 3 艘伤势累累，全部丧失了作战

能力。负责监视的“霍特斯普尔”号赶来助阵，用鱼雷接连击沉了 2 艘商船。随后，5 舰大小火炮齐鸣，将港内仓库和岸防阵地揍得遍地大火，血肉横飞。

李上校对战果进行了判断，德舰伤沉 4 艘，尚存 2 艘。（挪威飞行员只

看到了 6 艘驱逐舰，因此判断有误。）他决定再次进行攻击。“哈迪”号一马当先，5 舰排成一字长蛇阵。当舰队转向外驶时，各舰舰炮轮番朝大雾笼罩的港口猛轰一气，又一举摧毁了 5 艘德国商船。

6 时许，第 2 驱逐舰队大功告成，准备撤出峡湾。忽然，在赫尔扬斯湾

方向，瞭望发现了 3 艘德国驱逐舰。3 艘德舰于 5 时 15 分接到警报，正全速

赶来。李上校命令舰队加速，相距 4 海里时，双方互相炮击。顿时，晨空炮声隆隆，火光闪烁，在雾气腾腾的峡湾内，展开了一场激战。

由于敌情有变，李上校不敢恋战，让信号兵发灯光信号，下令撤退。几分钟后，峡湾西部突然又出现了两艘军舰。李上校心中大喜，以为是援兵到了。但是，当信号兵发出联络记号时，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猛烈的炮击。原来， 这是两艘停泊在巴兰根湾的德舰，它们闻警而动，截住了李上校的退路。

邦特互为犄角的部署在他死后显示了威力，使李上校很快处于两面受敌的危险境地。战斗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

德舰舰炮口径大，火力猛，只几个回合，便占了上风。一发炮弹击中“哈迪”号舰桥，李上校倒下了。副手当仁不让，代行起指挥权。为了避免沉没， “哈迪”号驶向南岸抢滩。水兵们跌跌撞撞地涉过寒气透骨的冰水，躲进了一个小村庄。李上校伤势太重，涉滩时壮烈牺牲了。

峡湾大雾不退。仓促之间，“亨特尔”号和“霍特斯普尔”号两舰相撞， 致使“亨特尔”号进水沉没。“霍特斯普尔”号伤势稍轻，它狼狈外撤，不幸又中了 7 颗炮弹。“汉沃克”号和“霍斯达伊尔”号见势不妙，赶上前来掩护。3 舰边打边退，终于杀开一条血路，撤向外海。德舰大多中弹起火， 加上燃油不足，也不敢久战，只好网开一面，任英舰逃走。

纳尔维克第一次海战，双方伤亡大抵相等。

五

英国海军部收到第 2 舰队的战斗报告后，即令惠特沃思海军中将封锁佛斯特峡湾，严防纳粹驱逐舰只外逃。同时电令福布斯，率本土舰队主力北上驰援。

这两天，挪威南部水域的作战捷报频传。10 日，15 架大鸥式轰炸机在卑尔根附近找到了身负重伤的德国巡洋舰“柯尼斯堡”号，将其一举炸沉。11 日 4 时许，18 架箭鱼式从“暴怒”号航空母舰起飞，在特隆赫姆附近攻击了两艘德舰。同日，潜伏在斯卡峡口的“箭鱼”号潜艇也一显身手，用鱼雷重创了“吕佐”号。福布斯一连两天未遇对手，一听北部吃紧。便放心大胆地率领本土舰队，向北开进。

12 日上午，福布斯收到海军部的命令：派一艘战列舰和若干艘驱逐舰攻入纳尔维克，收拾残敌。福布斯令惠特沃思海军中将出马。当夜，中将便将“声望”号、“反击”号留给福布斯，继续监视“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的动向，自己则乘交通挺，登上了“厌战”号。

“厌战”号是一艘老式战列舰，它久经战阵，曾经参加过著名的日德兰海战。它坚盔厚甲，排水量 31000 吨，装有 8 门 38l 毫米主炮，8 门 152 毫米副炮，用它来对付纳粹驱逐舰只，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佛斯特峡湾航道狭窄，加上危石暗礁多，使它机动十分不便。它大胆进湾，至少要冒三种风险。一、水雷场；二、潜艇伏击；三、敌驱逐舰用鱼雷攻击。尽管如此，惠特沃思仍然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命令，于 13 日白天指挥“厌战”号和 9 艘驱逐舰只，英勇无畏地闯入了峡湾腹地。

11 时，舰队通过特兰诺灯塔。“厌战”号派出水上飞机，前往奥福特峡湾搜索。在赫尔扬斯湾，水上飞机首战告捷，猝不及防地击沉了一艘德国潜艇，同时，还发现了两艘德国驱逐舰。

双方相距 7 海里，一艘德舰一边向湾内撤退，一边开炮。一会儿，便逃得不见踪影。另一艘企图躲到岩石背后，用鱼雷偷袭“厌战”号。可是，它的身影还未躲到岩石下方，就被水上飞机识破了机关。惠特沃思令右翼驱逐舰只发射鱼雷，同时上“厌战”号用 381 毫米大炮猛轰。仅片刻功夫，就将德舰揍得全身起火，无法动弹。

这时，有 4 艘德舰接到警报，已升火出港。战斗在纳尔维克以西 12 海里水面激烈展开。英国驱逐舰机动灵活，冲锋在前；“厌战”号沉着压阵，主炮炮火猛烈。尽管德舰进行了拚死抵抗，但终究挡不住惠特沃思舰队，只有节节败退。13 时 50 分，一艘逃向赫尔扬斯湾的德舰刚要抢滩，便被穷追不舍的英舰用鱼雷击沉。余外 3 舰，则溜进了罗姆巴克斯湾。

至此、惠特沃思已经稳操胜券。他分兵两路，一路去攻纳尔维克，一路追向罗姆巴克斯湾。纳尔维克港内有 3 艘受伤德舰，“厌战”号三下五除二

地一通猛轰，就将其中一艘打得七窍生烟。3 艘英国驱逐舰耀武扬威地冲进港内，用鱼雷击沉了另外 2 舰。但是，惠特沃思也付出了重大代价，在德舰的顽强抗击下，一艘英舰受了重伤，被迫撤出战斗；一艘中弹，外撤时触礁坐底。

罗姆巴克斯湾在纳尔维克东北部，长约 9 公里。峡湾腰部细窄，宽仅 500 米。窄口处水流急湍，岩石危伏，加上两岸峭壁陡削，地势分外险恶。“厌战”号舰体庞大，机动受到限制，只好临门却步，不敢贸然追入。它派水上飞机前行侦察，以便让飞机为火炮指示目标。4 艘驱逐舰则无所畏惧，依次进入。

刚过窄口，走在前面的“爱斯基摩”号顿遭埋伏，被躲在岩石背后的德舰用鱼雷击成童伤。“爱斯基摩”号舰首被炸飞，只好掉头返回。3 艘英舰勇往直前，和德舰拚死对射。有 2 艘舰的炮弹快打光了，另外一艘前主炮已

经停止了射击，就在 3 舰无力再战的时候，惠特沃思又派来了 2 艘驱逐舰。两舰一过窄口，就看到一艘德舰撞上了岩石，已动弹不得，峡湾的尽头，

3 艘德舰也自沉湾底。德国兵纷纷弃舰上岸，在向山内逃窜。德舰同样打光了炮弹和鱼雷，它们孤军无援，唯有走此败着。两艘英舰大功告成，它们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峡湾，朝一艘搁浅的德舰补射了鱼雷，然后傲气十足地撤出了战场。

“厌战”号返回到纳尔维克港外的阵位，港内，除了 13 艘商船外，德舰已荡然无存。惠特沃思打算派陆战队冲上岸去，从德军手中夺下纳尔维克。但占领纳尔维克的 2000 名德军并非等闲之辈，他们是山地作战师中的一个团。这些军帽上有鼠麹草标志的山地师骁勇善战，火力异常猛烈，加上陆战队兵力太少，使惠特沃思欲进不能，只有放弃登陆企图。

“厌战”号留在纳尔维克随时都会遭到潜艇伏击。事实上，德国空军第10 航空兵联队已多次出动飞机前来轰作。惠特沃思见已完成作战任务，遂率领舰队，撤出了峡湾。

纳尔维克海战，英军大获全胜，将纳粹的 10 艘驱逐舰全数歼灭。但是， 德军由于抢先行动，终归还是实现了自己的战略目标，牢牢地控制了挪威海岸的军事重镇。后来，皇家海军陆战队几次登陆都惨遭失败，被德军无情地赶下海来。严峻的局势使丘吉尔只得面对现实：屯重兵于斯卡帕湾，封锁格陵兰岛、冰岛和奥克尼群岛之间的水域，以提防德舰从挪威寒气森森的峡湾中溜出来，冲入北大西洋。

（王义山）

围歼“俾斯麦”

一

1941 年 5 月，在贝格霍夫举行的一次秘密会议上，雷德尔海军元帅又挨了希特勒的一顿臭骂。纳粹装甲部队在欧洲大陆正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而海军在夺取挪威之后，却依旧缩手缩脚，没有大的建树。猖獗一时的潜艇战反倒连受挫折，邓尼茨手头的 3 张王牌，“斯卡帕湾的雄牛”——U-47”号潜艇艇长冈瑟·普里恩，乱世奸雄——“U-100”号潜艇艇长谢普克被双双击

沉，葬身大海，“U-99”号潜艇艇长奥托则大丢其丑，居然被英舰生擒，作了俘虏。几天前，一艘海上袭击舰又紧步“格拉夫·斯佩”号的后尘，遭皇家海军围歼，久负盛名的克鲁德舰长以身殉职。一连串的失利使雷德尔诚惶诚恐。他卑怯地伫立一旁，忍受着希特勒的斥责。直到希特勒口干舌燥之后， 他才连连解释，说他已经有所安排，准备采取一次决定性的行动。行动代号： “莱茵演习”

“莱茵演习”的内核是派“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前往北大西洋， 袭击盟国的护航运输队。年初，“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曾双双出马，一下子就干掉了 115600 吨商船。对它们打了就跑的战术， 皇家海军似乎一时还无良策。雷德尔细细想过，“俾斯麦”号比“沙”、“格” 两舰本事高强，让它出战，无疑能给英国佬以狠命打击，为战绩不佳的纳粹海军捞回一点面子。

“俾斯麦”号是一艘超级战列舰。它 1935 年动工，1940 年建成服役。在德国，曾有 4 艘战舰用铁血宰相的名字命名。第一艘是海防舰，1877 年下水；第二舰是巡洋舰，1897 年由基尔船厂建造；第三艘于一次大战期间在汉堡下水，但一直没有竣工。第四艘“俾斯麦”号长 224 米，宽 36 米，排水量

42000 吨。两舷中甲板下装甲厚度 330 毫米，主甲板装甲厚度分别为 101.6

毫米和 50.8 毫米。它装有 8 门 381 毫米主炮，12 门 150 毫米副炮，16 门 105

毫米高炮和 40 门机关炮。此外，它还装有 6 只 533 毫米鱼雷发射管，4 架水

上飞机和两部弹射器。最高航速 29 节，舰员编制 2000 人。

和“俾斯麦”号同行的“欧根亲王”号是一艘重巡洋舰。它的命名是为了纪念 18 世纪原奥地利哈普斯堡王朝的一位将军。战时，有人说它的排水量

为 10000 吨，实际上，它的排水量超过了 14000 吨。它装有 8 门 203 毫米主炮，12 门 104 毫米副炮，12 具 533 毫米鱼雷发射管，4 架水上飞机和一部弹射器。最大航速 32 节。

本来，在制定“莱茵演习”方案时，雷德尔没有打算动用“欧根亲王” 号，只是“沙恩霍斯特”号主机发生故障，“格奈森瑙”号在不来梅又挨了几颗英机投下的穿甲弹，才让它仓促上阵。“欧根亲王”号需要修理，“俾斯麦”号的行期，由此一度后推。

两舰挺进北大西洋，这是一个好时机。4 月 17 日，德军攻占南斯拉夫， 正渡过瓦尔达尔河，向南推进：纳粹机械化部队长驱直入，进逼希腊，英军残部翻过群山，逃向了大海；一支先头部队跨过了科林斯地峡，矛头直指伯罗奔尼撤半岛；另一支攻势凌厉，则枪先杀进了阿森斯。地中海南岸，沙漠之狐隆美尔的非洲兵团兵分四路，从昔兰尼加海岸压向英军防线。希腊人的最后一个立足点克里特岛腹背受敌，不日便可攻克。皇家海军疲于奔命，已将把守北大门的部分舰只，调去增援地中海。

“莱茵演习”舰队司令是曾经率领“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攻杀过盟国商船的冈瑟·吕特晏斯海军上将。他详细地研究了北大西洋的形势。他认为，尽管地中海方向吃紧，英国人也不会从斯卡帕湾抽走大批舰只。他提醒雷德尔，只派两艘军舰出击太危险，如果皇家海军集中大西洋上的兵力，“俾斯麦”号将会遭到五、六艘战列舰的围攻，且不说航空母舰、巡洋舰和驱逐舰，即使和两、三艘战列舰交战，“欧根亲王”号也不是理想的帮手。他忧虑重重，特意赶到柏林，向雷德尔陈述了己见，希望再次推迟“莱茵演习”，以便和“沙”、“格”两舰结伴同行。雷德尔拉长了脸，一口回

绝了吕特晏斯。他强调不可坐失战利，英国在地中海上苟延残喘，只有趁势卡断其补给线，方是上策。

吕特晏斯遵令备航。5 月 19 日，“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由两艘驱逐舰与几艘扫雷舰开道，悄悄驶出了格丁尼亚港。20 日，吕特晏斯出波罗的海，穿卡待加特海峡和斯卡洛拉克海峡，然后转向沿挪威侮岸北上。21 日黎明，他率舰溜进了卑尔根港东南浓雾遮裹的科尔斯峡湾。

二

吕特晏斯的对手是英国本土舰队新任司令约翰·托维海军上将。5 月初， 托维收到报告，在格陵兰岛和扬马延岛之间发现了德国侦察机。这是一种少见的现象。他认定，德机调查这片水域预示了某种举动，十之八九，是雷德尔想派舰只杀入北大西洋。

他一直密切监视着冰岛两侧的广阔水域，在流冰拥塞的丹麦海峡，“萨福克”号重巡洋舰正日夜巡逻。21 日，他又收到伦敦海军部发来的电报，英国特工人员发现一支德国舰队出海了。他当即采取行动，加派“诺福克”号重巡洋舰前往丹麦海峡。同时，还派出侦察轰炸机直飞挪威海岸，去打探德舰行踪。

大雾笼罩着科尔斯峡湾，德舰像一群恶鬼隐藏在锚地内。一架飞机勇敢俯冲，钻出雾障，拍下了卑尔根港。几小时后，情报军官对放大的航空照片进行了判读：敌兵力为一艘俾斯麦级战列舰和一艘希佩尔级巡洋舰。他们的分析是准确的，“希佩尔”号是“欧根亲王”号的姊妹舰。

托维作出了决断：如果德舰躲进挪威峡湾，虎视北大西洋的护航运输队， 他就得抽出重兵，时刻监视其动向；如果德舰想突破封锁，闯向北大西洋， 他就必须倾其全力，围歼强敌。在他办公室的一幅大海图上，已绘出了 11 支护航运输队的航线。其中一支代号叫 WS8B，负责运载 2 万名英军，前往地中海。运输队由“反击”号战列巡洋舰、“胜利”号航空母舰和 7 艘驱逐舰护航，正行驶在爱尔兰海岸的克莱德湾。从地中海战场的情况看，托维判断德舰是想打击 WS8B。为此，他决定派皇家海军最为珍视的“胡德”号战列巡洋舰和“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前往丹麦海峡，支援“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胡德”号满载排水量 42 100 吨，航速 31 节，装有 8 门 381 毫米

主炮，可与“俾斯麦”号抗衡；“威尔士亲王”号刚刚服役，它排水量 38000

吨，航速 30 节，装有 10 门 356 毫米主炮。和两舰一道出击的，还有几艘驱

逐舰。托维还派“阿里休斯”号、“伯明翰”号和“曼彻斯特”号 3 艘轻巡洋舰前去搜索法罗群岛和冰岛之间的水域；让“胜利”号和“反击”号脱离护航运输队，赶到斯卡帕湾和主力部队会合，以随时策应两支先遣部队。

22 日下午，奥克尼群岛哈特斯通海军航空兵基地派戈达德上尉起飞，观察员是经验丰富的 G·A·罗瑟拉姆中校。飞机横穿北海，钻出浓雾，冒着高射炮火冲进卑尔根港。罗瑟拉姆大吃一惊：德舰不见了。

1. 时，托维收到了侦察机的报告。23 时 45 分，他就率领本土舰队驶出了斯卡帕湾。这时的兵力编成为：“胜利”号航空母舰、“加拉蒂”号、“奥罗拉”号、“肯尼亚”号、“赫尔米厄尼”号巡洋舰和 7 艘驱逐舰。23 日晨， 待”反击”

号战列巡洋舰和几艘驱逐舰入列后，他即率队加速西行，企图抢占冰岛

和奥克尼群岛之间的中心位置，截杀德舰。

三

此时，吕特晏斯正在向西推进。距卑尔根 180 海里时，他命令护航舰只返回挪威。他抿着嘴巴，鹰样的眼睛透过舰桥的风挡玻璃，盯着海上的浮冰。按行动计划，在突入丹麦海峡之前，两舰应由油船加油。但是，海面尽管大雾濛濛，英机的活动却十分频繁。这表明，英国人已经有所觉察，托维肯定在调兵遣将；他唯有抢时间，做到出其不意，才能突破封锁。他决定兼程赶路，把补给燃油的事留待以后再说。

1. 日晨，德舰跨过了北极圈，沿冰岛北缘行驶。傍晚，两舰转向南行，

进入丹麦海峡。海峡最窄处宽约 180 海里，格陵兰岛一侧流冰拥塞，冰岛一侧布有水雷场。海空黑沉沉的，吕特晏斯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冷风刮过流冰块，卷起了团团雪粒。当两舰进入到英国巡洋舰的巡逻水域时，厚实的夜幕渐渐松散，天空中露出了怪异的微光。他不敢怠慢，赶忙通知“俾斯麦” 号舰长林德曼和“欧根亲王”号舰长布林克曼，作好战斗准备。两舰警报大作，酣睡的水兵抓起救生衣直奔战位。“俾斯麦”号关闭了所有水密门，大炮转动，1600 磅穿甲弹被推进炮膛。医生和担架兵跑进医院，准备接收伤员。上层建筑顶部，测距兵像猎手似的，试图一眼就抓到目标。甲板上，舰员顶着寒风，战战兢兢。22 时 15 分，瞭望透过若明若暗的天幕，发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吕特晏斯当即命令主炮转向左舷，准备射击。

22 时 28 分，“俾斯麦”号首炮开火。甲板猛烈地颠倒起来，将 3 颗重磅炸弹射入寒空。一股股刺鼻的火药味钻进了舰桥，气浪涌上了瞭望哨位。吕特晏斯手举双筒望远镜，一动不动地死盯着远方的英国巡洋舰。英舰近旁， 升起了一道道白色水柱。突然，英舰舰尾窜起一团黑烟，如同一块乌黑的帷幕，在天穹和地拱之间拉开来，遮裹了一切。几分钟后，电讯部门报告：英舰在拍发电报。

吕特晏斯心绪不宁，他走到驾驶台前告诉林德曼：敌舰施放烟幕，企图尾随，由于对手忙着护航，这片水域没有重兵把手，战列舰应继续南下。他完全没有料到本土舰队已经倾巢出动，霍兰德海军中将正带领“胡德”号和” 威尔士亲王”号，率先从左侧斜杀过来。

根据托维的命令，霍兰德准备前往丹麦海峡占取阵位。一收到“诺福克” 号和“萨福克”号巡洋舰的电报，航海官就在海图上绘下了德舰的位置。他下令“胡德”号和“威尔士亲王”号加速至 27 节，取 295°航向，直奔冰岛雷克雅未克西南 300 海里水域，打算在天亮的截注吕特晏斯。夜海风雨交加，

雪雹相间。24 日 3 时，晨空微亮，两个小时后雨住天晴，能见度大约为 15 海里。

这是一个阴冷的早晨。5 时 50 分，作战双方几乎同时发现目标。吕特曼斯下令开火，“俾斯麦”号炮塔塔顶上的冻冰被震破，像碎玻璃片似的四下乱飞。英舰“胡德”号在前，“威尔士亲王”号殿后，巨大的暗影上冒出了点点桔红色的闪光。穿甲弹撕破寒空，在“俾斯麦”号的周围炸起了无数褐色的水柱。5 时 52 分，吕特晏斯向柏林报告：我舰正与两艘敌舰交战。

霍兰德拥有 8 门 381 毫米炮和 10 门 356 毫米炮，火力上占有明显优势。但是，临战态势对吕特晏斯有利。德舰由北向南，可用全舷火炮齐射，英舰

由东向西，头对德舰，只能用首炮还击，这差不多减少了一半火力。战斗激烈异常，“胡德”号又调出首炮轰击“欧根亲王”号，结果使火力更加分散。

5 时 57 分，霍兰德命令舰队转向，以便尾炮开火。这时，“俾斯麦”号进行了第二次齐射，一颗重磅穿甲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击中了“胡德”号肿部的高炮弹药箱，使甲板上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威尔士亲王”号赶紧转向，躲开了“胡德”号的航迹。

双方距离 12 海里，“俾斯麦”号进行第三次齐射。一颗炸弹竟撕开“胡

德”号的厚装甲，穿透 6 层甲板，沿着没有防护的狭窄通道，一直落到炮塔底下的弹药舱里。300 吨高爆炸药被引爆，“胡德”号舯部被扯开，巨大的爆炸力像狂风戏弄落叶似的，把一座炮塔抛向灰濛濛的空中。海水疯狂地冲进舱内，扑灭了舰内的大火。战舰迅速下沉。主甲扳浓烟滚滚，烈焰吞噬着上层建筑。“胡德”号成了一个烧焦的空壳，当黑里透黄的硝烟刚刚散开的时候，这艘名冠一时的战列巡洋舰已经倾覆沉没。全舰 1419 名官兵，除 3 人外全部殉难，其中包括先遣舰队司令霍兰德海军中将。

“胡德”号爆炸后，“俾斯麦”号立即掉转炮口，用全部主副炮轰击“威尔士亲王”号。“威尔士亲王”号的一座 4 联装大炮被弹链堵塞，火力大减。

这时，距离已缩小到 9 海里，它又连续挨了 4 颗重磅炸弹和几颗小炸弹。一颗击中舰桥，舰桥内的人员非死即伤；一颗作中了火控指挥室，将它的后壁戳了一个大洞。利奇舰长盲目还击，只有少数几次瞄准了目标。6 时 13 分， 他下令施放烟幕，避开强大的对手，撤离了战场。

吕特晏斯射出最后一发炮弹后，即令林德曼查明“俾斯麦”号的受损情况。不一会，林德曼报告：“俾斯麦”号中了 2 颗 356 毫米穿甲弹，一颗击

中了 2 号锅炉舱，一颗钻进舰首，击穿了 2 号燃油舱。

首战告捷，吕特晏斯十分得意。当“威尔士亲王”号从视野中消失后， 他赶忙向雷德尔拍出了邀功电：柏林，海军总司令部。英舰“胡德”号被我部击沉。一艘战列舰受创逃跑。有两艘巡洋舰在尾随盯梢。

吕特晏斯背着双手在舰桥内踱步，等候着损管队的消息。装配工、焊工、电工、机修工个个手忙脚乱，在进行抢险堵漏。然而，“俾斯麦”号舰首的破洞就像波斯王的长矛戳穿了似的，难以愈合。鸟黑的燃油从舷侧外逸，在翻滚的海面上漂起了一条光闪闪的长带。他走到舰桥左侧，凝视着越拖越长的油迹，仿佛自己的动脉被人割破，感到一阵虎脱。这个破洞不仅白白葬送了 2 号舱的 200 吨燃油，而且还会招惹是非，暴露战舰的行踪。

7 时 30 分，“俾斯麦”号微微首倾，速度减至 28 节。鉴于这种情况， 吕特晏斯重新分析了形势：“俾斯麦”号立有奇功，已成了一艘举世瞩目的无畏舰，再用它来袭击商船，未免目标太大。皇家海军是决不会轻易放过它的。它即使躺在于船坞里，也照样能牵制住大批英舰，对盟国的护航运输队构成严重威胁。为此，8 时 1 分，吕特晏斯作出抉择：“俾斯麦”号放弃“莱茵演习”计划，前往比斯开湾的圣纳泽尔养伤。

其后几小时，吕特晏斯感到无所畏俱。天气预报说，南部海区有暴风。他很快拟定了下一步行动方案。“俾斯麦”号保持原航向，驶进暴风区，然后突然转向东行，甩掉尾追不舍的两艘英国巡洋舰，“欧根亲王”号继续南下，袭击商船；同时，让在邻近水域活动的 7 艘潜艇组成巡逻线，拦截追来的英国舰只；当抵近法国海岸后，再由“飞狼”提供空中保护。

傍晚，铅灰色天帐低垂，西北风咆哮着刮过格陵兰冰原，在洋面上卷起

了滔滔白浪。“俾斯麦”号上空乌云压顶，瞬间大雨倾盆。这时，机电部门长报告说：战舰再高速南行，到圣纳泽尔恐怕燃油不够。吕特晏斯听后闷闷不乐。他告诉林德曼，“俾斯麦”号可以改驶布勒斯特，这样比到圣纳泽尔要近 120 海里。林德曼在海图上重绘了一条航线，然后下令左舵。

四

在“俾斯麦”号独自东进的时候，托维海军上将连续收到了“诺福克” 号和“萨福克”号拍来的报告。一张巨网在收缩。托维坐镇“乔洽五世亲王” 号，在“俾斯麦”号东北方向 150 海里处火速追来，所辖兵力有“反击”号

战列巡洋舰、”胜利”号航空母舰、 4 艘巡洋舰和 10 艘驱逐舰。“俾斯麦” 号已落入重围，它东有“罗德尼”号战列舰，北有布置在冰岛和奥克尼群岛之间的 3 艘巡洋舰，南有“雷米利斯”号战列舰和两艘巡洋舰，西有“复仇” 号战列舰。此外，由萨驮维尔海军中将统帅的 H 舰队，辖“声望”号战列巡洋舰、“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谢菲尔德”号巡洋舰和数艘驱逐舰，也奉令驶离直布罗陀，正兼程北上。

为了使德舰减速，让它落入英舰大炮的射程，托维命令几艘巡洋舰掩护“胜利”号加速先行。在这一海域，日照要延迟到子夜。22 时 10 分，“胜利”号距“俾斯麦”号大约 120 海里，博维尔舰长命令大会·埃斯蒙德海军少校率领机队出 击。“胜利”号转向迎风行驶，在几架管鼻燕式战斗机的掩护下，9 架箭鱼式鱼雷机顶着疾风冒雨起飞。23 时 27 分，埃斯蒙德透过云隙， 找到了猎物。英机试图穿云而下，但翻滚的阴云忽开忽合，突然间又遮住了“俾斯麦”号。英机只好西飞，在“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上空掉过头来，准备重新进入。

几分钟后，箭鱼式飞机拉下高度，朝”俾斯麦”号英勇逼近。德舰猛烈开炮，曳光弹满天飞舞。埃斯蒙德冒雨前冲，一直到离目标只有半海里时， 才朝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投下鱼雷。有两架管鼻燕式中弹起火，拖着尾烟栽进了大海。

这时，一架箭鱼式从右舷方向独自发起了攻击。大雨落在发烫的炮筒上， 嗤嗤地散发起团团水蒸汽。水蒸汽挡住了炮手的视线。鱼雷隐身在起伏的波涛下，趁机冲向“俾斯麦”号，击中了它的右舷舯部。

吕特晏斯处境不妙。箭鱼式的攻击表明，托维的本士舰队就在附近水域， 而“俾斯麦”号燃油短缺，却不能高速行驶。他想甩掉尾巴，和英国人在海上捉迷藏，但这样做又相当不易。他苦思冥想，最终才想出一条脱身妙计。自从击沉“胡德”号后，“俾斯麦”号就收到了两艘英舰的雷达回波。由于害怕遭到潜艇伏击，“诺福克”号和“萨福克”号走的是 Z 字航线。当它们处在 Z 字的两端时，“俾斯麦”号上的雷达回波就消失了。25 日 3 时 6 分， 雷达屏幕上只出现了“萨福克”号的回波。“萨福克”号刚驶到转折点，吕特晏斯突然下令右舵，让“俾斯麦”号先绕一个大圈，在相当远的距离上， 从两艘英舰的尾部方向穿过，折向东进。

“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的雷达荧光屏上一片空白。”它们慌忙向托维报告。托维判断，雷达失去目标原因有三：气象干扰，工作失误，或德舰突然转向。这三条，以德舰改变航向的可能性最大。于是，他命令各部队全力搜索，力求尽快重新捕捉到“俾斯麦”号。

“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右舵，离开原航线，向西南搜索，结果和“俾斯麦”号背道而驰。托维一味南追，到 8 时，“乔治五世亲王”号懵懵

懂懂，向南行进了 100 海里。就在这当儿，英国海军部截获了吕特晏斯拍往柏林的电文，监听员查山了“俾斯麦”号的方位。当托维收到海军部传来的报告时，他不禁大吃一惊：根据值更参谋绘出的航线，德舰竟在木上舰队以北大约 180 海里的水域，看来，“俾斯麦”号是要逃回挪威的卑尔根，10 时47 分，他下令各搜索舰只，掉头北上。

岸基飞机奉命起飞，频频搜索冰岛和法罗群岛之间的开阔水域。驱逐舰只纷纷出动，堵死了水道南侧德舰的必经航道。可是，一连折腾了几个小时， 也没有见到德舰的影子。这时，“乔治五世亲王”号上值更参谋换班，上班参谋发现，前班绘制的航线有误，“俾斯麦”号没有北进，它仍留在南部水域。托维闻报大怒，他下令舰队转向 120°，向东南方向疾驰。

入夜，托维辗转难眠。由于燃油不够，驱逐舰只已出列驶向冰岛基地， “反击”号战列巡洋舰也离队回航，追击眼看就要被迫停止。就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26 日 10 时 30 分，一架卡塔林娜式水上飞机拍来了好消息。在比斯开湾内，它发现“俾斯麦”号在逃向法国海岸。

托维精神大作，令航海官在海图上绘出了“俾斯麦”号的位置。眼下的态势是：本上舰队在德舰西北方向 130 海里。己毫无希望追上；“罗德尼” 号在北，“复仇”号在西，“雷米利斯”号在南，也都鞭长莫及。能够从东插入，拦住吕特晏斯逃跑的，就只有萨默维尔统领的 H 舰队了。

五

H 舰队破浪北驶，11 时赶到“俾斯麦”号前方 100 海里处，切断了吕特晏斯的去路。萨默维尔懂得，在这场大追击中，他已从偏师升格为主力，如果堵截失利，皇家海军就只得灰溜溜地返航，蒙受一次奇耻大辱。所以，在“声望”号舰桥上，他一收到托维的电报，便派出了两架侦察机，顶着大风起飞。两机及时赶到了预定水域，那架卡塔林娜式水上飞机恰巧被德舰炮火击伤，正要撤走。两机躲在火炮射程外，在“俾斯麦”号上空盘旋，定时拍发着舰位报告。由于担心天气变坏飞机会失去目标，13 时 15 分，萨默维尔又让“谢菲尔德”号巡洋舰出列先行，以便用雷达盯上对手。

这时，萨默维尔对付“俾斯麦”号有两套办法。一，按照传统战术，让“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 6 艘驱逐舰冲上去，进行决死炮战；二，起用“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让飞机缠住吕特晏斯，待大部队赶到后，再围而歼之。他果断地选择了后者。14 时 50 分，他命令“皇家方舟”号舰长 L·E·蒙德， 立即出动鱼雷机，进行空袭。

蒙德没有接到“谢菲尔德”号离队先行的通知，他告诉飞行员，“俾斯麦”号就在前方海域。14 架箭鱼式冒着大风，从跌岩起伏的飞行甲板上依次腾空。40 分钟后，飞机发现了目标。机队进入攻击航向，透过薄薄雾霭，战舰的灰色轮廓隐隐约约。机队拉下高度，从不同的角度，朝目标投下了鱼雷。“敌”舰没有开炮射击，飞行员个个惊诧不已。当他们准备拉高飞走时，才发现自己攻击的是“谢菲尔德”

号巡洋舰！

鱼雷装有磁性引信，有的撞上波涛爆炸了，有的被“谢菲尔德”号规避。

飞行员们追悔莫及，只好悻悻返回“皇家方舟”号。

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差一点使萨默维尔的如意算盘全部告吹。“U-556” 号潜艇正奉令向“俾斯麦”号靠拢，已在邻近水城进行巡逻。19 时 48 分， 它发现了“声望”号和“皇家方舟”号。两舰没有走反潜 Z 字航线，驱逐舰也未屏护两翼。它进入攻击阵位，跃跃欲试。但是，它的鱼雷早已全部用光， 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英舰大模大样地向前行驶。它溜到了“声望”号和“皇家方舟”号的中间，发现航空母舰在进行起飞准备。

第二批飞机共 15 架，它们改挂触发引信鱼雷，重返长空。天色越来越暗， 时有暴雨，飞机三三两两，成小股飞行；在“谢菲尔德”号的引导下，它们很快找到了目标。20 时 55 分，战斗开始。箭鱼式钻出云层，冒着炽烈的炮火，从两舷同时猛攻。

“俾斯麦”号上炮声震耳欲聋。小口径机关炮、104 毫米高炮劈劈啪啪， 如炒爆豆一般。林德曼大声下达舵令，战列舰忽左忽右，规避着英机投下的一条条鱼雷。

吕特晏斯站在舰桥内，观看炮手和英机较量。在“俾斯麦”号右舷前方半海里处，一架飞机中弹起火，一架负伤逃跑；另外两架钻进了云层，在高空盘旋。当它们穿云而下，再次冲向巨舰时，结果又遭到炮手迎头痛击，一架转向飞走，一架拖着浓烟坠海。一时间，天空中没有飞机，炮手停止了射击。忽然，吕特晏斯又听到了轰鸣声，几架飞机一涌而上，英勇逼近了“俾斯麦”号。“俾斯麦”号大转弯，但为时太晚，一条鱼雷冲向舰尾，“轰” 地一声击中了舵在。

“俾斯麦”号猛地一抖，接着摆头，偏离了原航向。半小时后，机电部门长报告了伤势：左螺旋桨被炸坏，碎片卡住了舵机，舵舱大进水。林德曼一边增大左舷螺旋桨转速，一边让右舷螺旋桨减速，试图控制住“俾斯麦” 号。但巨舰凭借惯性，又一股劲地右摆。林德曼无可奈何，又让一台舷外推进器减速，一台增速来纠正偏差。就这样，“俾斯麦”号忽左忽右地行驶起来，如同一条巨大的水蟒，缓缓游向法国海岸。

22 时 30 分，5 艘英国驱逐舰溅起蓬蓬浪花，从西北方向赶来。一艘驱逐

舰奋勇争先，企图引开“俾斯麦”号的火力，让其余 4 舰抵近进行鱼雷攻击。望着一艘艘冲上前来的驱逐舰，林德曼下令开火。英舰螺旋穿行，躲开

了愤怒狂射的一发发童磅作弹。吕特晏斯眼瞅着驱逐舰群插到了南侧，仿佛是几条凶煞可怕的鲨鱼，围上了一只垂死的巨鲸。“俾斯麦”号又猛烈颤抖起来，受损的左螺旋桨再次减速。接着，它身不由已地兜起了圈子，在原地打起转来。

吕特晏斯失去了逃往法国海岸的一切希望。当夜，他以“莱茵演习”舰队司令的名义，向柏林拍发了诀别电：我舰无法操纵，已被“声望”号诸舰包围⋯⋯我们将战至最后一弹。

27 日凌晨，驱逐舰群冒着密集炮火，再度向“俾斯麦”号发起冲锋。一

雷击中了装甲带，一雷击中首部。破片飞上甲板，点燃了 2 号油舱溅飞的燃油。“俾斯麦”号上火苗点点，冷风吹来忽闪忽灭，如同出殡时点的丧灯。 7 时 22 分，太阳升起。“俾斯麦”号距布勒斯特 400 海里，正以 10 节

航速，反常北驶。吕特晏斯和林德曼伫立在舰“桥内，两人眼窝深凹，神情沮丧，对全速追来的英国大舰队，一愁莫展。

一小时后，290°方位 12 海里处露出了“乔治五世亲王”号的桅杆，其

右边 1 海里为“罗德尼”号战列舰。8 时 47 分，“罗德尼”号的 406 毫米主

炮首先开火，第一齐射就在“俾斯麦”号近舷掀起了 50 米高的水柱。紧接着，

“乔治五世亲王”号的 6 门 356 毫米主炮也喷出了耀眼的火光。“俾斯麦” 号困兽犹斗，集中还击“罗德尼”号。可是，由于舵机失灵，战舰航向不定， 炮手难以瞄准。这时，托维下令南驶，炮手趁机修正了射击距离，连连齐射。重磅穿甲弹像暴雨一样倾泻过来，撕开了“俾斯麦”号的舰壳。“俾斯麦” 号的蒸汽管路被炸断，机舱内气浪翻腾，漆黑一团；烈焰窜出下甲板，四下蔓延，海水涌进了底舱。

9 时 30 分，托维又掉头北驶。“俾斯麦”号上烈火熊熊，已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模样。烟囱、桅杆被掀翻，浓烟四起；一座炮塔顶盖被炸飞，炮口高抬；一座被炸得歪七扭八，炮口低垂。“俾斯麦”号百孔千疮，开始下沉。10 时许，大浪而上了主甲板。“乔治五世亲王”号和“罗德尼”号快速接近， 毫不留情地朝它进行炮击。15 分钟后，“俾斯麦”号上的大炮沉默了。10 时 25 分，“多塞特郡”号巡洋舰从东驶来，朝它的右舷连射了两条鱼雷，然后绕到左舷，再射了一条鱼雷。主甲板上，数百名舰员四处逃窜，纷纷跳海。10 时 36 分，超级战列舰“俾斯麦”号舰桅上高高飘扬的纳粹旗，终于卷入了北大西洋冰冷的波涛。

1. 月 1 日深夜，“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在海上晃荡了几天之后，提心吊胆地溜进了布勒斯特。“莱茵演习”，遂以纳粹惨败而告终。

（玉义山）

雷霆一瑟布鲁斯作战始未

一块心病

大雾笼罩着冬天的法国布列塔尼半岛，布勒斯特军港蒙着银霜。几百门德军的高射炮对空警戒着，一百多架德国战斗机昼夜在港口巡肮。发烟船布下厚重的灰色烟幕，罩住停泊在港内的三艘大型德舰：战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

“格奈森瑙”号（以下简称“沙”舰和“格”舰）、重巡洋舰“欧根亲王”号（以下简称“欧”舰）。

“沙”、“格”两舰是姊妹舰，标准排水量 32000 吨，各装 279 毫米大

炮 9 门，150 毫米大炮 12 门，104 毫米炮 14 门。“欧”舰标准排水量 16230

吨，有 8 门 203 毫米大炮和 12 门 104 毫米副炮。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以来，

它们曾以海上袭击舰的形式，单独或编队出航，先后击沉英国舰船 10 万吨以上，其中包括英航空母舰“光荣”号。“欧”舰还曾伴随战列舰“俾斯麦” 号出海，参加了击沉英战列巡洋舰“胡德”号的著名海战。目前，它们虽然躇伏在德军占领的法国港口里，但仍然严重威胁着英国大西洋海运线，成为皇家海军的心腹大患。英国被迫将本土舰队的 3 艘战列舰和 2 艘航空母舰留

下来对付他们，无法用于其它战场。皇家空军为消灭这 3 艘德舰，先后出动

轰炸机 299 架次空袭布港，损失 43 架飞机。247 人。根据美国著名海军军事理论家马汉的理论，布勒斯待的德国“存在的舰队”拖住了英军的舰挺和飞机，变成了一只“捕蝇笼”。

然而，德军自身更是有苦难言，布勒斯特港防不胜防，英机屡次炸中“格” 舰和“沙”舰。虽然每每修好，但它们一旦披炸沉，德国海军就只剩下一付空架子了。所以，这 3 艘大舰，竟成了英、德交成双方首脑人物共同的一块心病。

部署行动

1942 年 1 月 12 日，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空军参谋长那修尼克和战斗机部队司令伽拉德各自接到一个绝密命令。他们奉命驱车前往希特勒设在东普鲁士的大本营——“狼穴”。希特勒立刻接见了他们。在紧急会议上，希特勒宣布他要把三舰调到挪威沿海。这样，既可以暂避英机轰炸，又可保卫挪威海岸——根据他难以理喻的直觉，盟军可能在挪威登陆，以策应东线苏联战场。为了对付预料中的英军进攻，他已经把手上仅有的海上王牌“提尔皮茨”号战列舰派到了挪威西海岸的特隆赫姆。

从布勒斯特北上挪威，有两条航线：绕爱尔兰的西航线和穿越英一法海峡的东航线。西航线没有空中掩护，会受到皇家海军的全力围剿，八个半月前，超级战列舰“俾斯麦”号就遭到了全舰覆灭的下场。东航线航程 530 海里，沿途布满了水雷；英国多佛尔角上有威力强大的海岸炮台；英格兰东南沿海港口中泊有大批鱼雷艇和驱逐舰，随时可以投入攻击；最令人生畏的是， 英国本上所有轰炸机和战斗机将会倾巢而出；最后一关是：万一失密，强大的英国本土舰队会守候在北海，卡住去路。风险大得难以设想。所以，希特勒一开口，他的将领们目瞪口呆，如闻惊雷。希特勒自己却安慰他们说：“我一生中大多数决定都是冒险的，好运只跟冒险者走。”

元首军令如山，将军们只有执行。经过推敲，大家选取了东航线。整个任务成败全在于空军的掩护。空军元帅戈林事先探了希特勒的底，他知道德国空军在西部前线能够抽出的战斗机不足 300 架，根本无法提供昼夜不停的空中保护，便让部下出面，自己躲了起来。耶修尼克将军足智多谋，长于运筹，号称“魔术师”。阿道夫·伽拉德上校是战斗机飞行员出身，悍勇而狡猾，曾击落过 97 架敌机，他深信战争中确实存在某种冒险性和偶然性。他俩合计了一番，经过讨价还价，终于领受了任务，并将之命名为“雷霆”行动。

海军的任务十分艰巨，要进行扫雷、护航、战术欺骗、导航、防空和海战。雷德尔元帅授命西里亚科斯中将全权指挥，行动代号是“瑟布鲁斯”。 “瑟布鲁斯”是希腊神话中地狱的看门狗。它有着龙的尾巴和三个头，

凶毒无比。大力士赫尔克里斯把它从地狱擒到米克涅。德国海军对它的解释是：一个人于成了众人认为根本做不到的事。

周密准备

“雷霆-瑟布鲁斯”作战的重要关键是行动的突然性。德军实行严格保密，并制定了欺敌计划。他们散布消息说：布勒斯特的舰队要开往大西洋甚至太平洋，德军电台不断拍发假电报。西里亚科斯故意在巴黎订制了大批热带军服和低纬区遮阳墨镜。他还命令法国海军为三舰准备热带用的大炮润滑油。

德国海军把东航线划分为西面和北面两个司令部，以比利时些耳德河口

为界分区负责。空军则划分了三个区段，把 第 2 和第 26 两个大队全部投入掩护作战。它们每队有 90 架 Me-109 机和 FW-190 讥。另有 60 架 Me-109 机作为紧急支援部队，30 架速度较慢的 Me-110 机担任总预备队。每批护航飞机 36 架，高、低空备一半，交替值勤。各区段的机场配备了相应的地勤人员和设施，保证飞机在着陆后半小时内加油挂弹重新起飞。各机场之间用多线通讯网联络，并加设一部使用高速密码的长波电台。伽拉德派出精干的依贝尔上校到旗舰“沙”舰上担任海空联络组长，各舰都配好舰空、舰岸电台。1 月底和 2 月初，三舰和战斗机部队进行了 8 天小规模的配合训练。最后，把航线定在英吉利海峡和多佛尔海峡中线的深水处。

一个月内，80 艘德国扫雷艇忙于扫清航线上的水雷，共扫出 98 枚锚雷和 21 枚磁性沉雷。这期间，德军损失了驱逐舰和扫雷艇各一艘。开航的时间

取决于气象，因此专门派出了 3 艘气象潜艇。根据海峡区的天气、水文、潮汐情况，突围只能在 2 月 11、12、13 日 3 天。13 日，恰又是星期五，按基督教传统都属于“犯禁”的日子，这样最后定于 11 日夜间出发，12 日白天通过海峡。

脱壳而出

1942 年 2 月 11 日，布勒斯特戒备森严，水泄不通。淡水、燃油、弹药和食品被悄悄送上舰队。一大批法国卡车奉命开动发动机，在震互欲聋的噪音中三舰开始试车。覆盖了几个月的伪装网终于揭掉了。作为欺敌行动的一部分，德国海军军官向布勒斯特市备界名流递交了 12 日的盛大宴会请柬。黄昏，一大批水兵在布勒斯特的大街小巷装成醉鬼，有的高喊：“汉斯！奥古斯特！明天咱们再灌他一瓶。”暮色苍茫时，西里亚斯中将向设在巴黎、基尔、李托奎特、克恩、西弗尔的海军和空军区段司令科部发出密码电报：“一切准备就绪。

晚上 8 时 30 分，“沙”舰起锚缓缓开出港口。“格”舰尾随于后。“欧” 舰因多日卧港，锚链起了一半就卡死了。性急的舰长林克曼上校下令砍断锚链。雾重天黑，能见度仅 200 码。“沙”舰出港不久就迷失了方位，也找不到特设的灯标船。舰长霍夫曼上校只好凭耳朵听邻舰的发动机声和海岸回声来进行编队。这时，一队 20 架英国轰作机又来到布勒斯特进行每天的“例行轰炸”。德舰队随即返回港口，大小炮齐鸣，进行对空射击。并煞有介事地打开航海探照灯。英机返航后报告说：那三个大家伙还呆在港内。

经过这番折腾，舰队重新出港，比预定时间推迟了两个半小时。西里亚科斯站在“沙”舰舰桥上，他穿了一件皮夹克，胸前配了一个矢车菊徽章， 以显示自己多年的潜艇艇长资历。舰队经过努力，克服了初期的混乱，一切走上正轨，“沙”舰和“格”舰部达到了 31 节的最高航速。舰长们低声下今， 似乎怕惊扰了英国人。在舰队上空，德国夜航机提供着空中保护。无论军舰还是飞机，所有的电台频率一律保持静默。由于事关重大，连一向大吵大嚷的德国飞行员这天也格外守纪律。

舰队左侧，7 艘德国驱逐舰组成一道屏风。8～15 艘高速鱼雷艇穿梭巡逻，担负警戎。每走一段，便有另外的鱼雷艇大队来换班。舰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航行了一夜，英国人似乎没有发现。2 月 12 日晨 8 时 50 分，舰队绕过了科汤坦半岛的阿格角。由于顺风顺潮，竟然还把拖后的两个半小时航程赶

了出来。

天亮后，由于云层厚，能见度仍然很差。英吉利海峡上朔风怒号，水兵们裹紧披风。大白天在海峡上航行，距皇家海军南方各军港近在咫尺。自 1588

年西班牙“无敌舰队”入侵以来，还未曾有过这样一支敌国舰队向 354 年的英国海权史提出过挑战。英国人未能发现自己家门口的敌人。因为德国空军通讯情报技术室主任马蒂尼将军，成功地组织了对英国沿海雷达站网的大规模干扰。英国雷达兵面对荧光屏上的大片干扰耀斑，感到茫然无措。

德国海军官兵一夜未敢合眼。航路上曾出现一片英军刚布下的水雷，4 艘德国扫雷艇拼命枪扫，才打通航路。10 时 14 分，舰队驶过塞纳河口，接近多佛尔海峡。10 时 42 分，一架英国侦察机掠过舰队上空，向基地拍发了电报：3 艘战列舰和 20 艘其它舰艇正高速逼近多佛尔海峡。

“沙”舰升起蓝白色防空警戒旗，所有的人伸长脖子望着彤云低压的天空。西里亚科斯提醒他的部属说：“先生们，我们的好运气现在算是到头了。”

冲过海峡

英机飞走后，德舰队和空军进入高度戒备。德空军战斗机部队司令伽拉德原预计夜间和黎明将有大规模空战，由于一路无事，省下了许多飞机。他命令这些飞机火速集中到加来地区各机场，飞行员全副装备坐在舱中，引擎空转，专待厮杀。谁知一小时过去了，空中毫无动静。原来，英国高级指挥官以为侦察机飞行员看花了眼睛，他们根本不相信德国舰队敢走海峡航道。由于海峡水浅，德舰从不得不降低航速，无线电依然保持静默。11 时 25

分，舰队进入多佛尔海峡最窄处。天下起毛毛雨，云层底部高度仅 300 米。

左舷方向上，英国海岸依稀可见。在布格涅附近，又有 15 艘鱼雷艇编入舰队。同时，德军的电子对抗达到最高潮，一些载有干扰设备的德国轰炸机飞往英国，在英国雷达荧光屏上造成了大批敌机空袭的假象。但是，不一会设在多佛角的英军炮台用目视发现了敌舰，海岸炮向德舰开火射击。那架倒楣的英国侦察机再次返回，总算报出了准确情报。

英国 5 艘鱼雷艇在烟幕掩护丁向德舰队首次发动攻击。德驱逐舰“赫尔

曼·舒曼”号击退了鱼雷艇。紧接着，英国第一批 6 架鱼雷机出现在海峡上

空。英国人被迷惑了 17 个小时之后，终于清醒过来。英机领队是皇家空军埃

斯蒙德少校。他指挥这些最高时速仅 225 公里的老式箭鱼式鱼雷机，从肯特郡的曼斯顿机场起飞。埃斯蒙德参加过空袭“俾斯麦”

号的作战，异常悍勇，他甚至来不及等待护航的喷火式战斗机，便投入攻击。英机受到 80 门以上的德舰高射炮阻截。等得不耐烦的 Me-109 机也穿云而下，直扑鱼雷机。一时间，空中全是烟团和飞舞的钢铁。埃斯蒙德未及投雷便被击落。

仅有两架箭鱼机投下了鱼雷，也被德舰躲过。进行敢死攻击的 6 架英机全部被击落。埃斯蒙德少校后来被追授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德舰队在多佛尔侮峡中段航行着。舰队司令西里亚科斯将军左手是英军的炮台和鱼雷艇，右手是靠近加来的大片布雷区，舰队如同行驶在独木桥上的单轮车，稍有不慎，将人舰俱毁。英国许多大大小小的军港就在他的西北方，英格兰东南部的空军基地密如蚁穴。这种形势，在历史上只有 17 世纪的荷兰著名海军上将德·赖特遇到过。他曾率舰队闯过多佛尔海峡的鬼门关。

空中激战

英国海军航空兵司令部、海岸司令部和皇家空军战略轰作司令部得到情报时已经太迟了。它们的司令官们缓慢而痛苦地做出了抉择，动用手头一切可用的飞机，全力阻截并击沉德舰。一批批英国轰炸机和鱼雷机，在战斗机掩护下，陆续从康沃尔、朴次茅斯、曼斯顿和诺福克的机场起飞，在海峡上空迎击德舰队。德国战斗机早有准备，事先反复训练，侮空联络畅通，飞机被正确引导。德舰的高射炮也纷纷开火，织成了密集火网，打得英机纷纷坠海。

德国空军第 2、第 26 大队是伽拉德的嫡系，素质较高。

双方的飞机高速追逐、缠斗、射击、逃逸。机关炮的火链划破长空，高射炮弹的灰色烟团和弹片点缀在云间。云底仅 200 米高度，能见度不到 1 海里。双方战斗机和轰炸机采用单机和小编队行动。无论是英国指挥官还是飞行员，他们从未想到过德舰竟敢来闯海峡，事先没有制订作战计划，事到临头也未能拿出周全的应急方案。而德军早就精心策划，严密组织，严阵以待， 加上天气等因素，使英机的攻击效果大大削弱。

在这次战斗中，皇家空军先后共出动各类型轰炸机 550 架，另外有 15 个战斗机中队为它们提供护航和辅助性攻击。

由于准备不足，天气恶劣，德国海空阻击凶猛有效，竟只有 39 架轰炸机对目标进行了实质性攻击。皇家空军共役下上千吨各种爆炸物，无一命中。英机损失 49 架，德机损失 17 架。

德国舰队从距比利时海岸 18 海里处通过了多佛尔海峡。“沙”舰（战列巡洋舰“沙恩霍斯”号）的舰首迎着凛冽的寒风，劈开

了北海的波涛。舰队进入荷兰海域后，航速恢复到 27 节，成功似乎在望。

海上厮杀

皇家海军是不会放过阻止德舰队的最后一次机会的。他们从无线电中得知“沙”舰、“格”舰（战列巡洋舰“格奈森瑙”号）和“欧”舰（重巡洋舰“欧根亲王”号）突围的消息时，正在吃午饭，个个无不感到是奇耻大辱。驻守在哈里奇港的皮兹海军上校，正在指挥他麾下的 6 艘驱逐舰进行战斗训

练。哈里奇距多佛尔海峡北口仅 60 海里。整个皇家海军水面舰艇部队中，只有皮兹上校来得及攻击德国人。但这一带水域布满了英国人和德国人的水雷，德舰的大炮火力比英舰大好多倍，英国水兵冒的风险并不比德国人小。但是，皮兹上校根据皇家海军作战果断的传统，毅然决定向德舰队挑战。当皮兹的舰队接近德舰时，一直守候在海峡上空的德国客克-88 轰炸机发现了它们。西里亚科斯将军接到情报后迅速查看了海图，然后淡然一笑说：“他们赶不上趟了。”

正在这时，“沙”舰底部突然发生了强烈的爆炸，将军的咖啡杯一下子跳弹到墙上。“沙”舰碰触水雷后，舰身剧烈摇晃，舰年灯光熄灭，无线电失灵，终于开不动了。海面上，拖出了一条很长的油迹。“格’舰和“欧” 舰关心地发来询问信号：要帮忙吗？西里亚科斯怒气冲冲地吼道：“没你们的事，快走！”担任护航的驱逐舰队旗舰 Z-29 号奉命靠拢“沙”舰。西里亚科斯中将和他的参谋们移旗 Z-29 号舰。中将对“沙”舰舰长说：“我走了，

霍夫曼上校，祝你好运。”

2500 吨的 Z-29 号挂起中将指挥旗，高速追赶“格”、“欧”两舰。一小队鱼雷艇留下来警戒”沙”舰，它已同舰队拉下半小时的航程。夹枫发疯似地攻击“沙”舰和 z-29 号驱逐舰，但均被德机和舰炮击退。天气更坏了， Z-29 号在高速机动中引擎受损，渐渐同大队脱离了接触。

“欧”舰、“格”舰边打边走，用全部炮火回击空中和海上的敌人。不断有燃烧的英机和德机从云中掉到阴冷的大海里。皮兹舰队也向德舰进行炮战，并发射了鱼雷。“欧”舰周围到处是高扬的水柱，然而它十分幸运，犹如天神护体，居然一次也未被打中。“欧”舰发射的炮弹击中了英国驱逐舰“奥塞斯特”号。该舰起火，挣扎着返回哈里奇。德、英轰炸机在混乱中也常误伤友舰。德国驱逐舰“休曼”号，就挨了自家人两枚炸弹。

当伽拉德的德国战斗机逐退最后一批四引擎的惠灵顿轰作机时，天完全黑了。冬天日短，双方已经互相辨认不出来，德国空军收起了“保护伞”。懊丧的皇家空军还不死心，不断有轰炸机在德舰航路上布雷。德国人也有自己的烦恼。z-29 号舰引擎终于停车了，急不可待的西里亚科斯换乘小汽艇， 企图追上大队。谁知“沙”舰修好了主机，突然以 25 节航速从他身边赶过。他笑骂道：“真是件该死的好事！”

西里亚科斯费尽气力才再次登上“沙”舰。他站在舰桥上，北海的凄风冷雨扑面而至。冷雨又变成了雪，冻得人发抖。他没有回军官舱，雪茄烟从嘴的一边换到另一边，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好景不长。晚 7 时 55 分，在荷兰北部西弗里西亚群岛海面，“格”舰触雷。不久，“沙”舰再次触雷。经过短暂的抢修后，舰队又恢复了航行。” “欧”舰好运不离左右，整个航程中未遇一雷。午夜时分，舰队进入德国水域。西里亚科斯总算长出了一口气。等他走下舰桥时，才发现自己上下牙一直在打架。他回到军官舱，虚弱得几乎要摔倒。

2 月 13 日黎明，“沙”舰和“格”舰开入杰得湾船坞，修补水雷造成的破坏。未受损伤的“欧”舰通过基尔运河后绕道开人挪威沿海。“雷霆- 瑟个兽斯”行动终告结束。

德国军方就此发表了简短的公报。此事在英国朝野引起轩然大波。丘吉尔首相承认：“就盟国的每个人而言，这件事太糟了。”伦敦《泰晤士报》写道：“在米地拉公爵（西班牙“无敌舰队”统帅）部将西顿尼亚失败的地方，西里亚科斯中将成功了。自从 16 世纪以来，再没有哪件事比它对英国海权的伤害更大了。”然而，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元帅不久却作了这样的评述： 这一幕，尽管当时看来是一次战术胜利，但事实上却是一次战略失败。这几艘军舰，彼有效地封锁在德国港内，对大西洋上的盟国船队再也不成其为威胁，作为军舰的生涯，就自行宣告完结了。

（宋宜昌）

第四部分 角逐地中海法国分舰队的悲剧

1940 年 7 月 3 日午后，在阿尔及利亚西北部海港重镇奥兰（今称瓦赫兰）附近海域，

一支驻泊在这里的法国海军分舰队在不到 20 分钟的时间里，被英国“H”舰队一举歼灭。这是自滑铁卢会战以来英、法两国间的第一次交战。在地中海战区，第一次较大规模的海战竟发生在英、法海军之间，对此，西方史学界迄今还认为这是“一场悲剧”。

元凶里索里尼

地中海，多少年来它仗卧在欧、亚、非三大洲之间，它东西长约 4000

公里，南北宽约 1800 公里，面积约 250 万平方公里，是地球上最大的陆间海。这里曾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素有“西方文明的摇篮”之称。然而，在浸长的历史岁月中，多少次战争使这文明故土不得文明。

墨素里尼是挑起这场战争的元凶。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意大利属战胜国之列，却分赃甚少，加之在战争中财力物力的大量消耗，国内经济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这种形势下，墨索里尼见有机可乘，煽动民族主义情绪，叫嚷要重建“大罗马帝国”。1919 年，墨索里尼创建法西斯政党，组织半军事性团体，觊觎国家最高权力。1922 年 10 月 27 日，墨索里尼导演了向罗马进军的丑剧。第二天其党徒便开进了罗马城。墨索里尼夺权成功。这个当年出身贫寒，一度穷困潦倒，做梦都想出人头地的小丑终于爬上了国家元首的宝座。

欧洲的另一个法西斯头子希特勒在欧洲大陆发动了侵略战争，墨索里尼看到希特勒发动的闪电战席卷整个欧洲，再也按捺不住，断定盟国必输无疑， 生怕当了配角，无权享受战利品。于是，墨索里尼于 1940 年 5 月 29 日在咸尼斯宫成立了最高统帅部。次日，又通知希特勒意大利正式参战。6 月 10 日， 便正式向英、法穴战了。墨索里尼狂妄地叫嚷：“要让意大利空军和海军的马达声压倒一切声音。”要把地中海变成“意大利的内湖”。

在本世纪 30 年代，意大利海军也算是比较强大，但比起美国、英国和日

本还是要略逊一筹。地中海海战开始时，意大利海军拥有 6 艘战列舰。这 6

艘战列舰当中只有 2 艘完成了现代化改装，即“加富尔”号和”朱利·凯撒” 号。此外，“利托里奥”号、“维托里奥·万内托”号、“罗马”号和“帝国”号 4 艘战列舰部在船厂内改造。意大利海军还拥有重巡洋舰 7 艘、轻巡

洋舰 12 嫂、驱逐舰 61 艘、护卫舰 69 艘、潜艇 105 艘，以及鱼雷艇、布雷艇等。其实力与英国海军地中海舰队不相上下，但战斗力都要比英国海军差一些。这主要是意大利海军的舰艇陈旧，人员素质较差，同时又没有海军航空乒进行空中保护。

反目为仇

意大利在地中海海战中的主要作战对手是英国。当时英国的首相丘吉尔可算是一个海军通了。早在 1911 年，只有 37 岁的丘吉尔就出任英国海军大臣。他经常乘坐海军部的“恩香特雷斯”号快艇视察海军部队和海军基地，

后来在 1915 年，他贸然派舰艇到达达尼尔海峡作战，结果一败涂地。他也被逐出海军部，这次海战失败的苦果使丘吉尔足足吞咽了 20 年。1939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丘吉尔才时来运转。9 月 3 日，英、法对德宣战。9 月 1 日凌晨，德军悍然大举入侵波兰，就在英、法对德宣战的当天，一直强

烈反对英国首相张伯伦推行的“绥靖政策”的丘吉尔，被迫离开海军部 24 个年头之后，再次出任英国皇家海军大臣，重返伦敦闹市区的特拉法尔加广场的海军部。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英国海军不仅要在大西洋对付纳粹德国海军， 而且在地中侮也面临意大利海军的威胁。丘吉尔深知地中海战略地位的重要：这里是英国通往东方的生命线，也是与德、意法西斯争夺北非和巴尔于半岛的战略海区，确保地中海交通线的畅通对英海军来说，是仅次于保卫英伦三岛的战略任务。因此丘吉尔说：“控制地中海是英国舰队的崇高职责。” 他发觉墨索里尼即将发动战争，提出要对意大利进行海上力量显示。因此， 英国海军部决定将舰艇悄悄调回地中海，充实和加强地中海舰队的实力。1940 年 5 月底，英海军的 4 艘战列舰和“鹰”号航空母舰驶抵地中海。坎宁安海军上将将其舰队司令部从马耳他岛转移到“厌战”号战列舰，还把舰队主要基地从马耳他岛迁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做好临战准备。同时，英国政府要求来在于印度或东方其他地方的盟国商船必须绕道好望角航行，以防意海军的破袭。由于采取了这种种措施，当墨索里尼 6 月 10 日对英、法宣战时，英地中海舰队迅即作出反应。

当地中海海战爆发时，英国海军地中海舰队拥有 3 艘战列舰、1 艘航空母舰、7 艘巡洋舰、4 艘护卫舰、10 艘潜艇和 4 艘扫雷艇。在开战之初，驻地中侮的 2 支法国分舰队与英国海军联合作战，制定了联合作战的方案：由英国地中海舰队负责东地中海的防务：法国分舰队负责西地中海的防务。

然而，法国政府在德国侵略军的闪击战面前完全丧失抵抗信心，于 1940

年 6 月同德国签订了停战协定，向希特勒投降。从此，英、法舰队分道扬镳，

他们在地中海并肩战斗 15 天的友谊就此结束。

对法国来说，地中海是通往东非和北非殖民地、附属国的海上大动脉。因此，法国海军在地中海驻有重兵。1940 年初，法国的两个分舰队分别部署在奥兰附近的米尔斯克比尔和地中海东部的亚历山大港。驻泊在米尔斯克比尔的分舰队是法国海军驻海外的精锐部队，拥有 4 艘战列舰、6 艘驱逐舰和 1 艘水上飞机供应舰，马塞尔·让苏尔海军上将担任指挥。驻泊在亚历山大港的分舰队由戈德弗鲁瓦海军中将指挥，拥有战列舰 1 艘、重巡洋舰 3 艘、轻

巡洋舰 1 艘、驱逐舰 3 艘和潜艇 6 艘。

法国投降后，英国最担心的是法国海军的归属问题。强大的法国海军向何处去，这对英国至关重要。如果法国海军倒向德、意，地中海战区的力量对比将对英国极为不利，甚至会危及英伦三岛的安全。在法国投降前夕，1940 年 6 月 11 日，丘吉尔接任首相后一个月即飞往法国奥尔良附近的一个小镇， 单独会晤了法国海军部长达兰。尽管达兰与英国有世仇，他的先辈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死于英国舰队之手，但丘吉尔还是向达兰提出不能使法国海军舰队落入德意之手的要求。丘吉尔的此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过他还是心怀疑虑 地返回了伦敦。

丘吉尔认为，法国海军不脱离维希傀儡政府，难以保证其中立立场。丘吉尔的意见在战时内阁会议上占了上风。于是，英国于 1940 年 6 月 27 日决

定，向驻地中海的法国两个分舰队发出最后通牒，用武力迫使法国海军同意英国提出的条件。

先拔头城

在这种形势下，英国海军部决定向地中海增派舰艇，调整部署。由坎宁安海军上将指挥的原地中侮舰队驻泊在亚历山大港，仍担任东地中海防御， 保护海上交通线，支援马耳他岛和在北非的作战，破坏意大利到北非的海上交通线。为填补因法投降给西地中海防务造成的空白，6 月 28 日，英海军部决定，在直布罗陀迅速集结一支代号为“H”的舰队。该舰队包括战列巡洋舰“胡德”号（旗舰），战列舰“勇士”号、“决心”号，航空母舰“皇家方舟”号，以及 2 艘巡洋舰和 11 艘驱逐舰。舰队司令是詹姆斯·萨默维尔海军中将。这支舰队以宣布罗陀为基地，主要任务是保证经直布罗陀东航的盟国舰船的安全，支援马耳他岛作战，负责封锁直布罗陀海峡，并作为一支突击力量，随时准备投入地中海和大西洋作战。

萨默维尔海军中将奉英国海军部之命，驶往米尔斯克比尔，实施“弹弓行动”。在出发前召集的高级军官会上，北大西洋舰队司令达德利·诺思海军上将反对诉诸武力。他说，不久前他曾同让苏尔将军交换过意见，让苏尔表示，绝不把他的舰队交给轴心国。诺思的意见得到霍兰海军上校的支持。霍兰曾作为英国驻法使馆武官出使巴黎，与让苏尔将军保持着友谊。萨默维尔会后电呈英国海军部，建议在采取武力行动之前，努力进行外交争取，他认为霍兰是最佳人选。霍兰会讲一口流利的法语，可以老朋友的身份劝说让苏尔舰队加入英国皇家海军。丘吉尔接到电文后，立即批复萨默维尔：“你肩负着英国海军至今未曾遇到的令人感到难堪的棘手问题⋯⋯”。

萨默维尔收到复电店，立即决定派霍兰作为英国海军代表，向法国分舰队提交一份建议。同时，他率 H 舰队驶往米尔斯克比尔侮域，对法国海军形成大兵压境之势。

1. 月 2 日晚，萨默维尔率舰队从直布罗陀出发，向东南驶去。“狐■” 号驱逐舰担任前导舰，霍兰就在该舰上。次日拂晓，晨曦映照着北非海岸。6 时 20 分，编队到达米尔斯克比尔港入口处。前导舰随即通告法国舰队旗舰： “英国海军部特派霍兰海军上校前去会见分舰队司令阁下，希望你和光荣的法国海军继续与英国皇家海军并肩战斗。如能这样，贵部仍归阁下指挥。” 一番外交辞令之后，又声言：“一支皇家海军舰队已驶抵奥兰海域，迎接将军阁下。”

几乎就在霍兰前往米尔斯克比尔的同时，法国分舰队司令让苏尔也接到海军部长达兰的指示，通报了法德停战协定的内容，特别是有关海军的条款， 提醒他不可擅自答应外国提出的要求，以免授德国以口实，借机占领法国全部国土。

7 时 50 分，朝阳升起，透过晨雾可以清楚地看到法国军舰井然有序地停泊在港内。这时，一艘小艇驶离“敦刻尔克”号旗舰，不一会就靠上“狐■” 号舷边。让苏尔的上尉副官登上“狐■”号，向霍兰传达了让苏尔的答复： “因公务繁忙，不能会晤，特派首席参谋前往拜见。”但霍兰坚持要见让苏尔，副官只好带着霍兰提交的 4 点建议返回。他带回的这 4 点建议是：(1) 继续和我们一起同德、意作战，直到胜利；(2)在我们的控制下，率分舰队和

少数舰员驶往英国港口；(3)或率分舰队和少数舰员随我们驶往西印度群岛的港口，保证舰艇安全，少数舰员可返回法国；(4)如拒绝以上建议，我们非常遗憾地要求你，必须在 6 小时以内就地凿沉舰艇。

见不到让苏尔，霍兰便乘交通艇向法国舰队驶去。在港湾入口处，又碰上了那位首席参谋。首席参谋重申，让苏尔将军不会见任何客人。霍兰只好提出警告：如果法国分舰队不加入英国皇家海军，英国舰队将奉命以武力制止法国分舰队落入德、意之手。

在大兵压境，逼结城下之盟的情况下，让苏尔电呈法国海军部，说明自己的处境。法国海军部下令地中海舰艇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接到政府命令的法国海军分舰队，立即进入战斗准备。

萨默维尔获悉后，将情况速报伦敦。海军部指出，迅速出动舰载机在港湾入口处布雷，封锁港口。13 时过后，数架飞机从“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上起飞，在港湾入口处低掠而过，布下水雷。布雷行动产生了效果，让苏尔同意和霍兰会晤。迫不及待的霍兰迅即驶向港内。16 时 15 分，他终于踏上了法国旗舰“敦刻尔克”号的甲板。两位老朋友见面，相互致意。让苏尔仍然中明法国舰队决不向德、意投降，但也决不屈从英国的压力。显然英国舰队的布雷行动激怒了这位将军。霍兰为英国海军的行动极力做出解释。然而， 半小时后，萨默维尔接到命令，“立即占领攻击阵位，做好战斗准备。”17 时 15 分，萨默维尔向法国旗舰“敦刻尔克”号发出最后通牒：“17 时 30 分前，若仍然拒绝我方建议，我将击沉你方舰艇。”至此，霍兰的斡旋化为泡影，于 17 时 25 分离开法国旗舰。这时，离英国舰队规定的最后期限只剩下5 分钟霍兰的小艇刚驶过防波堤，英国 H 舰队就开炮射击。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大逞神威，向法舰猛烈射击，380 毫米口径的炮弹呼啸着倾泻在“布列塔尼”号战列舰上。顷刻间，“布列塔尼”号上浓烟烈火冲天而起，火焰染红了半边天。另一艘法国驱逐舰被困在港内，最后搁浅。法国旗舰“敦刻尔克”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疯狂地扑向“胡德”号，一下子发射了 40 发炮

弹，但奇怪的是却无一命中。炮战持续了 15 分钟，让苏尔发出信号，要求停止射击。萨默维尔立即答应，并威胁说：“我要看到你的舰艇全部沉没，否则将恢复射击。”然而，萨默维尔担心的是法舰爆炸会危及英舰的安全，又考虑到港区有水雷封锁，便下令舰队撤出战斗。

英舰撤离后，法国战列巡洋舰“斯特拉斯堡”号在烟幕的掩护下，向港外冲去。训练有素的法国海军官兵驾驶军舰绕过雷区，枪在英国舰队返回之前进入外海。英国舰队发现后，从“皇家方舟”号上起飞 6 架鱼雷机进行拦截。但拦截失败，“胡德”号又奉命追击，后被萨默维尔召回。

驻米尔斯克比尔法国分舰队，除“斯特拉斯堡”号于 4 日晚逃到土伦港

外，其余舰艇不是被击沉，就是搁浅。法国海军有 1200 多名官兵阵亡。英国舰队无一伤亡。

化干戈为玉帛

在亚历山大港，英国地中海舰队司令坎宁安海军上将也接到命令，要他以同样方式通碟法国驻亚历山大港的分舰队司令戈德弗鲁瓦海军中将。坎宁安决定利用与戈德弗鲁瓦私交甚笃之利，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他向戈德弗鲁瓦将军发出邀请，请他于 3 日 7 时到英国旗舰“厌战”号战列舰商谈要事。

戈德弗鲁瓦准时赴约。为了迎接这位法国将军，“厌战”号官兵身着白色礼服，奏起迎宾曲，在一片热烈友好的气氛中列队欢迎法国将军的来访。坎宁安迎上前去，互致问候。两位司令坐定后，开始用英语交谈，在关键处由一旁的英国军官用法语重述一遍。坎宁安委婉而又明确地说明了英国对法国舰队的要求。戈德弗鲁瓦听后表示，返回舰队认真考虑后再作答复。坎宁安情他在当日 13 时前务必答复。而戈德弗鲁瓦更为爽快，说 11 时 30 分前即可答复。

这时，在亚历山大港以西 3000 多公里的米尔斯克比尔，英国西地中海舰队正在解决另一个法国分舰队的武装，若事不顺利，势必影响亚历山大港的形势。

中午，戈德弗鲁瓦答复坎宁安说，在未得到法国政府批准的情况下，他既不能加入英国海军，也不会同意在一个外国港口解除武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考虑驶到外海凿沉舰艇，但至少需要 48 小时的准备时间。这使坎宁安感到为难。若答应，则超过了海军部规定的最后时限；若拒绝，又可能导致一场血战。不过，坎宁安对自己的努力充满信心，不管发生什么情况， 英国海军都能控制局势。于是，他又写信给戈德弗鲁瓦，告诉他法国海军必须在 7 月 5 日 12 时以前在海上凿沉舰艇。此外，坎宁安以老朋友的身分要求戈德弗鲁瓦，法国分舰队在出海前，必须做出某种姿态，排放军舰的部分燃油，拆下鱼雷引信，以表明不是出逃。随后，坎宁安将此事报告了英国海军部。

戈德弗鲁瓦答应了坎宁安的要求；并许诺于 17 时 30 分开始向油船卸下燃油。然而，戈德弗鲁瓦接到米尔斯克比尔的消息后，又致信坎宁安，说英国皇家海军已向米尔斯克比尔的法国分舰队发出最后通牒，我奉海军部的命令，率舰队出海。亚历山大港刚刚缓和的局势又紧张起来。

坎宁安决定强令法国分舰队凿沉舰艇。7 月 4 日早晨，副官报告坎宁安， 戈德弗鲁瓦已得到米尔斯克比尔发生冲突的。情报，很可能要放弃一切承诺， 率分舰队出海。坎宁安闻讯快步登上舰桥，他看到法国舰艇的烟囱升起滚滚浓烟，舰员已各就各位，处于临战准备状态。危机迫在眉睫，坎宁安随即下达了紧急战斗命令。英国海军战列舰迅速机动，将舰炮对准了法国舰队。潜挺和驱逐舰立即出海，随时准备攻击冲出港外的法国舰艇。

坎宁安站在舰桥上，一面部署兵力，一面思忖：要抓住转机，尽量避免交火。他召集参谋人员开会，决定开展宣传攻势，争取法国分舰队和平起义。会后，坎宁安又上到舰桥。在这充满危机的时刻，坎宁安一直伫立在舰桥上。他手持望远镜，仔细地观察法舰的动静。不一会，他发现法舰舰长向旗舰集中，似乎是戈德弗鲁瓦在作新的部署。这时，戈德弗鲁瓦发来信号，要求立即到英国旗舰“厌战”号上来。坎宁安看到情况发生转机，欣喜异常，立即表示：“欢迎你来舰。”

法国分舰队司令戈德弗鲁瓦海军中将来到“厌战”号战列舰，表示愿意在协定上签字，但要保证法国分舰队的中立和安全。坎宁安当即表示同意。

一场风波终于过去了。英国海军部致电坎宁安：“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 首相本人也向你表示良好的祝愿。”后来，坎宁安在回忆这段往事时写到： “我体验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全身心的轻松和满足。”

（殷宪群）

卡拉布里亚遭遇战

一

英国皇家海军 H 舰队出奇兵，轻取驻米尔斯克比尔的法国分舰队。紧接着，地中海舰队又软硬兼施，使驻亚历山大港的法国分舰队不战而降。首战全胜，解除了英国的后顾之忧。这消息给三面受围，形势岌岌可危的英伦三岛和在空袭恐怖气氛下度日的伦敦人透了口气。伦敦纳尔逊广场的大英帝国海军部更感到欣慰，对地中海舰队的果断行动大加慰勉。然而，作为地中海战区最高指挥宫的坎宁安将军，并未因旗开得胜而有半点陶醉。相反，他感到战区形势更为严峻：失去了昔日的海上盟友——法国舰队，从此要单枪匹马去对付势均力敌的对手——意大利舰队。

不出所料，意大利海空军开始动手了，集中突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马耳他岛。地中海战事一起，意军就双管齐下，对该岛进行了严密的海上封锁和频繁的空袭轰炸。因此，坎宁安不得不将其司令部由马耳他岛迁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但司令部的部分人员及家属没来得及撤出，还留在岛上。他们在不断加剧的空袭下，苦苦受着煎熬。地中海舰队的当务之急，是支援孤悬于茫茫大海中的马耳他岛，迅速撤出岛上的司令部全部工作人员和家属。况且坎宁安的妻子此时也在那个弹丸小岛上，这不能不令坎宁安时时牵挂。但是， 坎宁安将军此时最关注的，是如何在海战初期，抓住战机，利用自己舰载航空兵的优势，给意大利舰队以痛击。坎宁安决定立即派护航运输队去马耳他岛执行接运任务，并亲自率领一个具有掩护与突击能力的海上编队出海。这样，既可保证撤运工作的顺利完成，又可在海上寻歼意大利主力舰队。于是， 在解除了驻亚历山大港法国海军分舰队武装的第三天，即 7 月 7 日，就率领地中侮舰队庞大的舰群出海了。

这个舰群分为三个战斗编队：5 艘巡洋舰组成前卫编队，遂行侦察、搜索任务；接着是由 5 艘驱逐舰护航的旗舰“厌战”号，它是整个舰队的核心；

最后的是以“鹰”号航空母舰为主，包括战列舰“马来亚”号及 10 艘驱逐舰的大兵力群，它是执行掩护、突击任务的主要兵力。

为配合地中海舰队的行动，英国海军还组织了箝制性兵力。H 舰队在萨默维尔将军的指挥下，也从直布罗陀出发，掩护一个护航运输队驶向马耳他岛。显然，英海军的两支舰队同时出动，捐向意大利半岛的跟部敏感地区， 且呈东西策应，分迸合击之势。这样用兵是企图使意军造成错觉，以期达到分散意方的兵力，保证撤运工作的完成。

二

就在英国舰队出海活动的时候，意军也组织了一支护航运输队开赴北非，为入侵北非地区的意大利陆军一线部队提供急需的补给品。当时，意军在北非有两个兵力集团：一个在东非的阿比西尼亚，由奥斯塔公爵指挥：一个在北非的利比亚，由格拉齐亚尼元帅指挥，共有兵力约 40 万人。1940 年 7 月初，意军在向英属苏丹和肯尼亚发起攻击遭受挫折之后，向本土紧急求援， 要求尽快从海上为北非部队运送补给品。1940 年 7 月 6 日晚，一支由 5 艘运输船组成的船队满载着弹药和燃油，在驱逐舰的保卫下，从濒临第勒尼安海

的那不勒斯港出发，开赴北非的重港班加西。

同陆上作战比较，海上作战更需要组织严密的侦察保障，以便获得所需敌情，正确使用已方的兵力，达成战役、战斗目的。意大利海军参谋部为保证其护航运输队的安全，组织了海空侦察。潜艇、侦察机前出到英国海军基地附近海域，对可能从亚历山大港和直布罗陀出击的舰艇进行严密的监视。7 月 7 日夜，意大利潜艇“贝伊卢耳”号发现英地中海舰队离开基地向西航行， 随印进行了攻击，但来取得战果。7 月 8 日午前，意大利侦察机又报告，英国 H 舰队驶离宣布罗陀海峡，向东航行。

意大利海军参谋部对英国地中海的两个舰队同时出动的真正意图，一时还难以作出明确的判断。但初步认为，东进的 H 舰队似是一支箝制兵力，威胁不大，决定使用潜艇和航空兵进行监视，适时予以打击。而集中力量于地中海中部海域，既可保证己方护航运输队的安全，又能保护爱奥尼亚近岸海区不致遭受英国舰队的侵袭。他们的战斗企图是，在亚历山大港的舰群同直布罗陀的舰群会合之前，抓住有利战机，在岸基航空兵的配合下，力求摧毁英国地中海舰队的主力，消灭当面主要之敌。在作了上述部署之后，意大利海军参谋部指令护航运输队继续南下，完成对北非的补给任务。为实现这一作战企图，意大利海军参谋部决定增强地中海中部海域的支援与掩护兵力， 遂指令巡洋舰第 3 分舰队立即开到马耳他岛以东海域待机，准备截击英国舰艇编队。但仍嫌兵力不足，又命令最大的“恺撒”号和“加富尔”号战列舰与两个巡洋舰分队一起，组成一个强有力的海上掩护战斗群，统一由康姆皮翁尼海军上将指挥，执行海上打击支援任务。应该说，意大利海军参谋部的决断大体上是正确的。

早在 7 月 7 日夜，意大利潜艇发现并攻击了坎宁安舰队 后，意大利海军即向总参谋部提出出动空军飞机对英国舰只进行突击的请求。7 月 8 日，意大利空军的萨沃伊一马切蒂式岸基轰炸机奉命从斯波拉泽斯岛起飞，接近到英国舰队上空后，为避开英舰防空炮火的强烈抗击，在 3660 米的高空投弹。

其中一弹直接命中英国巡洋舰“格洛斯特”号，重创该舰，舰长及 17 名舰员

中弹身亡。这次空袭，由于意大利飞机投弹时飞得太高，又受到英国 3 架舰载战斗机的抗击，战果不大。

意大利主力舰队在完成了护航掩护任务后（开往北非的舰队于 7 月 8 日驶抵班加西港），康姆皮翁尼海军上将请示海军参谋部，主动要求率部东进， 以捕捉英舰队，伺机给以打击，当时，意大利海军参谋部对海上编队的行动实行统一指挥，一切计划外的海上行动均需请示，得到批准方能采取，不得擅自采取行动。这种保守的指挥方式限制了海上指挥官的战斗积极性。

意大利海军参谋部根据所获情报分析，正在北驶的英舰队可能于第二天中午时分到达靴状意大利半岛尖部的庞塔斯提洛（卡拉布里亚）附近海区。若能在英国舰队来路上抢先占领待机阵地，待目标接近后，在岸基飞机的协同下发起突击，可收奇袭之利。据此，意大利海军参谋部命令康姆皮翁尼赶到爱奥尼亚海，进入待机海域。

三

差不多在意方发现英国舰队出海活动的同时，英国舰队也了解到意舰队海上活动的情况。坎宁安率舰队离开亚历山大港后不久，就收到“不死鸟”

号潜艇的报告，发现一支庞大的意舰队正在马耳他岛以东 200 海里处向南航行。随后，坎宁安即指令驻马耳他岛的岸基飞机迅速飞往指定海域，进一步查明情况。坎宁安则率舰队转向机动，开赴目标区与意大利本上基地之间的海域，抢先占领有利的待机海域，不失时机地对意大利舰队实施拦截，切断其退路。

午夜时分，坎宁安又接到马耳他岛侦察机的报告，在巡逻海区发现由两艘战列舰 6 艘巡洋舰和 7 艘驱逐舰组成的意大利舰队正由南向北行驶。这个情况坚定了坎宁安实施海上截击作战的决心。这样，遂行掩护使命的两支主力舰队便相对撕杀起来。

然而，从马耳他岛起飞的英国侦察机于 7 月 9 日午前，发现并报告了意大利舰队的新动向。而言军侦察机却没能发现英国舰队的确切位置。由于敌情不明，意大利海军参谋部难以实施及时、正确的指挥。这使康姆皮翁尼十分焦急，甚至以为英国舰队或许已经转向，返回基地。其实，在意舰队指挥官心怀狐疑，举棋不定之际，坎宁安指挥舰队正悄悄地向意舰队接近。在相距 90 海里处，坎宁安下令“鹰”号航空母舰搭载的箭鱼式舰载机（舰上共有

箭鱼式鱼雷机 15 架，斗士式战斗机 3 架）起飞，对意舰实施鱼雷攻击，削弱意舰的火力，打掉意主力舰在航速方面的优势。随后，投入主力舰进行决战， 夺取海战的胜利。这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一种典型战术。他们当时都还不相信单靠舰载机就能摧毁敌方的战列舰。

9 日 13 时 30 分，原企图伏击英舰队的康姆皮翁尼，突然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开始以为是己方飞机按协同计划实施首次突击，定神观察，发现来势不妙，是英国飞机，便匆忙组织抗击和规避。好在躲得及时，加上英国飞机也缺少海上作战经验，除 1 艘巡洋舰受伤外，其余舰只都避开了急驰而来的鱼雷。直到此时意舰队才醒悟，英舰队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海域。慌乱中， 康姆皮翁尼赶忙下令使用飞机弹射器将一架小型侦察机发射升空，去察明敌情。侦察机升空后不久即发回报告，在 80 海里外发现目标。可惜的是，意大利空军飞机未能在舰队投入战斗前率先给英国舰只以打击。海战场离意大利半岛南端航空基地很近，意空军战斗机（航程 1140 公里）、轰作机（航程

2770 公里）的作战半径也不小，但却按兵不动。意大利空军尽管是既得天时又有地利，但坐失战机。这次海战暴露了意大利海、空军协同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也说明意大利海军没有自己的航空兵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康姆皮翁尼虽得不到岸基飞机的支援，但仍带舰队高速向英舰队接近。9 日 15 时 08 分，意舰队右翼的一艘巡洋舰在 25000 米的距离上首先发

现英舰，随即猛烈进行炮击。意舰的齐射炮火员相当凶猛，一颗颗炮弹落在英舰附近，激起高高的水柱，溅落在英国军舰的甲板上，但近失弹多，命中目标的甚少，只有轻巡洋舰“海王星”号挨了一弹，受轻伤。15 时 53 分， 英舰还击，双方展开激烈的对攻，打得难分难解。这时，坎宁安又使出了杀手锏，命令“鹰”号上的舰载机再次起飞，实施鱼雷攻击。据英国飞行员报告，这次空袭至少有一条鱼雷命中了目标。但实际上并未奏效，只是起到压制意舰火力和掩护英主力舰只向目标迅速靠近的作用。

海战越打越酣，继巡洋舰等轻型兵力投入战斗后，双方的战列舰高速驶近，开始了这场海战的“压轴戏”。16 时稍过，意大利成列舰凭借主炮射程远的优势，在 24000 米的距离上首先开火。英战列舰则冒着密集的炮火继续向目标靠近。坎宁安站在“厌战”号舰桥上，顾不上呼啸飞掠而过的炮弹，

紧握望远镜，观察着水天线处出现的一二个大黑点。它们越来越大，终于判明那就是他要寻歼的意大利海军的两艘战列舰“恺撒”号和“加富尔”号。恺撒级战列舰排水量 23000 吨，装有 10 门 32Q 毫米口径舰炮，仰角大，射程近 33000 米，该级舰装甲虽不厚，但航速达 26 节。该种舰建造于第一次世界大战，1937 年意大利海军对其进行了改装。它以公元前 1 世纪古罗马著名统帅“恺撒”的名字命名，可见意大利海军对这种战舰期望之大。一个难得的战机！坎宁安按捺不住急切应战的心情，立即命令“厌战”号开炮射击。顿时，“厌战”号的 380 毫米口径的巨炮怒吼起来，震得战舰抖动不已。接着， 跟进的“马来亚”号也投入战斗，两舰集中火力对“恺撒”号进行合同突击。“厌战”号的一发炮弹正击中“恺撒”号前烟囱的根部，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桔红色的火舌从“恺撒”号下甲板处冒出来。接着，浓重的黑烟裹着烈焰，从通气筒窜入锅炉舱，“恺撒”号的航速由原来的 26 节降到 19 节。在

战斗中，意大利巡洋舰“博尔萨诺”号，也彼 3 发炮弹击中，好在不是要害处，损伤不太严重。

“恺撒”号受伤后，康姆皮翁尼命令遂行警戎任务的驱逐舰向英战列舰进行冲击。同时指令巡洋舰施放烟幕，掩护受伤的战舰灭火和撤出战斗。意海军在保存实力、尽量避免与优势之敌交战思想的指导下，于 17 时许，康姆皮翁尼决定率其舰队转向北航，就近向西西里岛北侧的海军基地墨西拿港驶去。

海上烟雾弥漫，双方失去接触。英舰队虽然处于可实施追击的有利态势， 但是坎宁安不敢恋战。海战场已经距离意大利海岸不远，若率舰队闯过烟幕进行追击，虽有扩大战果的可能，但也有遭到意大利轻型兵力伏击和岸基航空兵突击的危险。权衡利弊之后，他果断决定撤出战斗，遂命令舰队转向， 朝马耳他岛方向驶去。

在英意舰队交战时，英国护航运输队便带着从马耳他岛撤出的人员和家属，航行在通往亚历山大港的航路上，待舰队凯旋回到亚历山大港，一直呆在舱内的坎宁安夫人急不可耐地快步登上甲板，一眼就认出了编队中的“厌战”号旗舰。她舒了口气。舰一靠码头，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岸，看到多日不见的丈夫，热泪盈眶，扑向前去。可是，坎宁安绷着脸，没有情绪。这倒不是在众人面前故意装出一种大将风度，而是他对这场海战总觉得有些遗憾：虽说赢得大舰首战的胜利，但毕竟没能吃掉送上嘴边的猎物。怎么样才能干掉它呢？他又在筹划一个不寻常的行动。

（殷宪群）

“光辉”号中弹

一

意大利重要的海军基地塔兰托遭到空袭之后，其海军在地中海的活动受到很大限制。这样一来，墨索里尼要把地中海变成意大利内湖的野心就成为泡影。他只好一改不让希特勒插手地中海战事的初衷，寻求德国人的帮助。其实，希特勒早就在觊觎地中海地区，由于忙着欧洲战事，也碍于同轴

心国的关系，暂时采取静观事态发展，等待时机的策略。现在，墨索里尼主动请求帮助，希特勒认为时机到了，便于 1940 年 11 月 20 日给墨素里尼写信，

表示愿意“将德国空军部队调往地中海，与意大利空军一起，共同对付英国地中海舰队”。

194D 年 12 月，希特勒下令，从挪威抽调第十航空军进驻意大利南部地区。

第十航空军由盖斯勒将军指挥，一直在挪威作战，专门打击盟军海上航运，是德国空军中的一支精锐部队。皇家海军航空兵大鸥式俯冲轰炸机一举击沉停在挪威卑尔根港内的德国“柯尼斯堡”号巡洋舰这柱事，对这位将军的影响很大，使他本人干脆认为，轰炸舰船的最好方式不是大多数国家的空军通常采用的高空水平轰作，而是截然相反的俯冲轰炸。因此，第十航空军配有 150 架容克 87 斯图卡式俯冲轰作机。

到 1941 年 1 月初，已有 330 架飞机部署在卡塔尼亚、科米索、特拉巴尼、

巴勒莫和勒佐加拉勃利亚等机场上。这些飞机当中除有 150 架容克 87 斯图卡

式和容克 88 式俯冲轰炸机外，还有 40 架双发动机的梅塞施米特 109 式战斗

机、20 架道尼尔 18 式和阿拉社 196 式侦察机。这些飞机的飞行员都经过专门的对海攻击训练。

第十航空军的斯图卡式轰炸机由哈林豪森上校指挥，分别驻在西西里岛的科米索和卡塔尼亚两地。在这两处基地，斯图卡式轰炸机用浮动靶进行了轰作英国航空母舰的模拟训练。哈林豪森上校认为，直接命中四颗 225 公斤炸弹，足以击沉一艘航空母舰，而且，要达到这个指标，在技术上没有多大困难。他还认为，位于北非沿岸邦角和意大利西西里岛之间的突尼斯海峡， 将成为主要攻击海域；从直布罗陀驶往马耳他岛或亚历山大港的英国护航运输队，迟早要通过突尼斯海峡，而且必定要由航空母舰护航。斯图卡式轰炸机按计划完成了训练任务，在西西里岛基地等待战机。

英国海军自袭击塔兰托后，基本上掌握了地中海的制海权。他们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对希腊和马耳他进行补给，支援希腊作战，并将马耳他岛建成对意大利构成威胁的永久性基地。为实现这一目的，英国海军于 1 月在地中

海东西两端同时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运输行动，代号“超越”战役。有 4 支

运输船队参加了这一战役。第一支由 4 艘运输船组成，从直布罗陀启航。3 艘驶往希腊的比雷埃夫斯，一艘开赴马耳他。第二支有两艘船，从地中海东部的亚历山大开往马耳他。第三支也由两艘组成，从马耳他驶向亚历山大港。第四支由 6 艘船组成，从马耳他驶往亚历山大。

这 4 支运输船队要穿越整个地中海，航程漫长，这给敌方的攻击提供了一个机会。但是，英国海军对此也做了防范。按照惯例，从直布罗陀出发的船队由萨默维尔将军指挥的 H 舰队护航，这时兵力编成为“声望”号、“马来亚”号战列舰、“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和几艘驱逐舰。到西西里岛和突尼斯之间的峡窄水域之后，再由一支小型护航兵力的护送，继续东驶，在突尼斯海峡以东海域与坎宁安将军的地中海舰队会合。地中海舰队辖“厌战” 号、“刚勇”、号战列舰，“格洛斯特”号和“南安普敦”号重巡洋舰以及“光辉”号航空母舰，接替护航后，由其护航至目的地。

参加“超越”战役的英国海军舰队于 1 月 7 日从地中海东西两端起航， 航途中多次遇到意大利空军的侦察机。这些侦察机一出现就彼“光辉”号起飞的战斗机驱赶走。到 1 月 10 日上午，地中海舰队与来自直布罗陀的运输船队会合了。再航行一段时间，就能得到马耳他基地空军的掩护了。但是，英国舰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从“光辉”号起飞的几架战斗机始终在天空中巡

逻，监视可能发生的敌情，因为这里距离西西里岛的意大利空军基地太近了。二根据前一天德国侦察机的报告，西西里岛机场上的斯图卡式轰作机部已装上炸弹，作好了攻击英国护航运输队的准备。1 月 10 日拂晓，两艘意大利驱逐舰大概没有觉察到即将发生的攻击，进入了这一危险水域，立即遭到英国水面部队的攻击。“织女星”号驱逐舰中弹。来了个中心开花，另 1 艘趁机全速逃走。这时，英国护航运输队已驶到班泰雷利亚岛海域，开始遭到敌机攻击。12 点 23 分，意大利 SM79 隼式三发动机鱼雷机攻击了“刚勇”号战列舰。“刚勇”号规避了向它发射的所有鱼雷，但这次低空水平佯攻却引走了“光辉”号的管鼻燕式战斗机。5 架管鼻燕式战斗机一直忙于追击 SM79 隼式鱼雷机，打光了所有携带的弹药。12 点 30 分，“光辉”号的雷达发现，大批故枫从南面正向航空母舰接近。此时，“光辉”号舰长博伊德下令航空母舰转向逆凤，以收回空中的战斗机，重新起飞 6 架等待着起飞的管鼻燕式战斗机。可是，在航空母舰转向逆风之前。德国第十航空军的斯图卡式轰炸机开始了对它的攻击。

43 架容克 87 轰炸机分为两路——由恩尼塞拉斯少校率领的第二飞行团

第十一营和由霍泽尔上校率领的第一飞行大队第一营，从 3650 米高空，开始进行几乎是垂直俯冲。10 架德机脱离编队攻击了战列舰，但主要目标则是“光辉”号那又宽又长的飞行甲板。英国军舰上的人们全神贯注地望着斯图卡式轰炸机，德机不顾舰上的猛烈高射炮火，展开成立体交叉队形。这是一次惩戒性飞行的大表演，情景十分壮观。坎宁安海军上将在他的旗舰“厌战”号上看得出神，后来他写到：“这是十分令人吃惊的崭新俯冲轰炸攻击方式。我们无疑看到了令人拍案叫绝的飞行表演。⋯⋯我们不能不钦佩敌人娴熟的驾驶技术和高超的行动准确性。敌机在有限的空间内实施了攻击。人们看到， 敌机攻击俯冲时是沿着“光辉”号的飞行甲板飞行的，飞得比航空母舰的烟囱还要低。”

斯图卡式飞机载乘员 2 名，能携带 900 公斤炸弹，其最大飞行速度可达

328 公里/小时，航程 1079 公里。

12 时 38 分，德国飞机对“光辉”号开始进行突击。进攻的德军飞机以 3

架编成一个小组，一架从舰尾方向攻击，另 2 架从舰的两舷进行攻击。

斯图卡式轰炸机是在 370 米到 250 米的高度上投弹的，从第一次攻击到

最后结束仅仅用了几分钟时间，有 6 颗炸弹直接命中了“光辉”号，另外有

3 颗炸弹在近舷爆炸。“光辉”号的装甲飞行甲板厚达 76 毫米，可经受住 225

公斤炸弹的攻击。可是，有些斯图卡式轰炸机却携带了 500 公斤穿甲炸弹。

命中的头两颗 500 公斤作弹没有炸中飞行甲板，一颗落在炮位上，另一

颗穿透了甲板，引起油漆库起火。第三颗 270 公斤炸弹命中没有装甲的升降

机的后部，爆炸的冲击波使升降机平台塌向机库。另外一颗 270 公斤炸弹也炸中了这个升降机，在机库内爆炸，使机库内的几架飞机起火。第五颗炸弹炸中了前部升降机。第六颗炸弹穿透升降机旁边的装甲飞行甲板。“光辉” 号中弹后大火熊熊，机库内一片火海。舵机舱在消防人员灭火时大量进水， 使舵机失灵。

“光辉”号的装甲结构使这艘航空母舰经受住了德机的轰炸，机舱没有受损；装甲结构还保证了这艘航空母舰的灭火泵和悄防营路正常工作。“光辉”号的船体完好无损，隔离式航空汽油舱没有破裂。损管队训练有素，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前赴后继，干得很出色。虽然舵机一度靠发动机进行操

作，但逐渐恢复了控制。尽管主锅炉舱的温度曾上升到 69 摄氏度，但航速从

未降到 18 节以下。在整个战斗中，炮手们一直坚守岗位，在炮手和管鼻燕式

战斗机的共同努力下，共击落 4 架斯图卡式轰炸机。

德国空军对英国舰队的空袭时间不长，却给舰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光辉”号航空母舰，共有 83 名官兵阵亡，100 名舰员受伤。

德国空军对英国舰队的空袭结束不久，“光辉”号得到了英国驻马耳他岛岸基飞机的掩护，冲破德意飞机的截击，于当日晚 9 时 15 分驶抵马耳他港

附近，然后由 3 艘拖船拖带，驶入大港中的码头。“光辉”号艰难地靠上码头后，舰长博伊德海军上校就立刻到各个战位

察看舰体破损情况。他看到“光辉”号在德国飞机的轰炸中连中数弹，损失惨重，令人目不忍睹。然而，全舰官兵，包括舰载机飞行员们都奋不顾身地与大火搏斗，奋力抗击敌机，保全了军舰免遭沉没的厄运。博伊德看着这些官兵们，深深感动。

博伊德知道，凶狠的德国飞机不会就此罢手，还要来袭。因此察看一下各战位情况后，便迅速登上舰桥，指挥全舰做好防空部署。幸运的是，德军飞机再次大规模空袭是在 6 天后才进行，要不然“光辉”号或许会彻底完蛋

了。1 月 16 日，德军出动 70 架容克 87 式和容克 88 式俯冲轰炸机实施突击，

使停泊在大港的“光辉”号再中 1 弹，港口设施也受到严重破坏。但在岸基空军和舰载战斗机的抗击下，德军飞机不仅未能实现炸毁“光辉”号的目的， 反而被击落 19 架。随后，马耳他船厂的工人昼夜奋战，赶修”光辉”号。“光

辉”号终于奇迹般修复。1 月 23 日 17 时 46 分，“光辉”号悄然驶出了马耳

他大港，以 24 节的航速向乐航行，可谓死里逃生。1 月 25 日 13 时 30 分， “光辉”号抵达亚历山大港，受到当地军民盛大而隆重的欢迎。

两天后，“光辉”号穿过苏伊士运河，绕道驶往美国诺福克海军船厂进行修理，直到 1941 年年底，才返回本土参加作战。

二

“光辉”号虽然从敌机俯冲轰作中死里逃生，幸免于难，仍然浮在水而， 没有失去航行能力，但它却丧失战斗力几乎达一年之久。这艘航空母舰的作战实践表明，它未能满足英国海军参谋部订购装甲型航空母舰时所寄于的厚望。建造光辉级航空母舰的基本构想是：航空叶舰的飞行甲板应能够承受可能遭到的重磅炸弹的攻击，而且仍能保持飞行作业的能力。为了达到上述要求，飞行甲板后端（这里是机库顶部）以及整个机库甲板均采用 76 毫米厚的装甲钢板；机库的侧壁也装了轻装甲，虽然装甲不厚，但有一道隔火走廊， 加强了装甲的防护作用。这样，整个机库宛如一个坚不可摧的大钢箱，可以经受住巨大爆炸的破坏。不过，这种布局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飞机的存放能力。光辉级航空母舰的机库仅能容纳 33 架飞机，而先前建造的仅机库甲板采

用装甲甲板的“皇家方舟”号，虽然标准徘水量只有 22000 吨，比装甲型的光辉级航空母舰的标准排水量少 1000 吨，但机库容量却比光辉级大 40％。 “光辉”号再次眼役后，有人对它采用装甲而降低航空母舰的航空作战

能力的问题提出疑问。他们认为，“光辉”号以及它的姊妹舰，如果像美国人那样，采用与船体一样宽的轻结构机库，就能搭载更多的战斗机，足以把来袭的敌俯冲轰炸机赶走。斯图卡式轰炸机并不像德国人吹嘘的那样可怕。

德军在波兰和法国的作战情况表明，这种轰炸机决不像德国人所炫耀的那样完美无缺。皇家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发现，斯图卡式轰炸机很容易对付，而且， 在英国会战期间有许多斯图卡式夷炸机被击落，以至德国人很快就不再在这次会战中使用了。皇家海军参谋部一定清楚地记得，装甲型航空母舰是 30

年代中期设计的，当时的主要设想是使航空母舰能经受住 152 毫米炮弹的打击，或者经受住皇家空军当时使用的重磅炸弹（225 公斤）的打击，而这种炸弹的侵沏力比德国在 1941 年使用的穿甲炸弹要小得多。

在“光辉”号不得不驶往美国进行修理后，皇家海军在中地中海只有一艘老式没有装甲防护的“鹰”号航空母舰了。时局艰难，在白天，生命悠关的西西里水道实际上彼德国俯冲轰炸机封锁，英国的护航运输队无法通过。由隆美尔将军指挥的德国集团军群业已推进到昔兰尼加，援军和作战物资的补充源源不绝，并夺取了作战的主动权，英军的处境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唯一可能的解决办法是撤走“鹰”号航空母舰（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它都需要进行改装），由另一艘新型装甲型航空母舰“可怖”号接防。1941 年2 月，“鹰”号从埃及的塞得港出发，执行它的最后一次护航任务，为驶往希腊比雷埃夫斯港的护航运输队护航。随后，“鹰”号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印度洋。

“可怖”号 1941 年 3 月 10 日加入地中海舰队。它搭有四个飞行中队： 第八○三中队（12 架管鼻燕式战斗机），第八○六中队（8 架管鼻燕式战斗机），第八二九中队（9 架大青花鱼式和箭鱼式鱼雷机）和第八二六中队（12 架大青花鱼鱼雷讥）。大青花鱼式是用来替换箭鱼式的新型飞机。它们到达地中海刚刚半个月，就赶上了英国地中海舰队和意大利海军进行的一场决战

——马塔潘角海战。

（殷宪群 富 海）

夜战马塔潘

一

1941 年，地中海战事进入了第二个年头，德国第十航空军突然参战，初战得手，使意大利海军得意起来。这一年，里卡的海军上将担任了意大利海军参谋长。他一上任，就命令舰队主动出击，破坏英国从埃及到希腊的海上交通线，企图改变意大利在地中侮的被动局面。

3 月 16 日晚，意海军参谋部接到三军参谋部的一份通报，说德国第十航

空军的鱼雷机在克里特岛以西 30 海里处重创两个大目标，据判断是英国地中海舰队的两艘战列舰。第二天，总参谋长巴多格里奥向里卡的布置了一次新的作战行动。德军和意军将联合向希腊发起进攻，为配合此次战役，巴多格里奥要求海军派重兵前出到东地中悔，破坏埃及至希腊的英国海上补给线， 切断英国海军对希腊的英国远征军的补给。其实，这次破坏英国海上交通线的作战行动完全是应德国的要求进行的。当时，希腊的战局对意大利不利， 墨索里尼只好请求德国出兵支援。柏林提出，出兵可以，但意大利必讽阻止英国对希腊的补给和增援。巴多格里奥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对里卡的说，意大利舰队可以得到德国空军第十航空军的空中支援。里卡的受命返回后立即与德国空军第十航空军取得联系，商讨空中支援事宜，协调行动。

德国空军第十航空军答应全力配合，在意舰队出发的当天，即对亚历山大港和海上进行不间断的空中侦察，并轰炸马耳他岛。此外，还要给在海上活动的意舰队以可靠的空中掩护，直到日落前 2 小时。此次的意、德海空协同作战是首次，德国空军提出，在意舰队通过墨西拿海峡的当天，德国飞机飞临意舰队上空，进行护航演习，以便在海上作战时有利于彼此识别与协同。

里卡的顾虑顿消，以为意大利海军这下可要打个翻身仗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做了进一步部署，派潜艇前出到克里特岛附近海域，密切监视英国护航运输队的活动，不失时机地引导舰队投入战斗。

意大利参战兵力由舰队司令亚基诺海军上将指挥，编成 4 个舰群：第一

舰群以旗舰“维托里奥·咸内托”号为核心，另编有 4 艘驱逐舰，从那不勒

斯出发。第二舰群由第一分舰队（改编后的意大利海军水面舰艇有 8 个分舰

队）组成，有重巡洋舰“扎拉”号、“波拉”号、“阜姆”号及 4 艘驱逐舰， 该舰群从塔兰托港出发。第二舰群由第二分舰队组成，有重巡洋舰“的里雅斯特”号、“特伦托”号、”波尔萨诺”号及 3 艘驱逐舰，该舰群由西西里岛的墨西拿港出发。第四舰群有轻巡洋舰“阿布鲁齐公爵”号、“加里博迪” 号和 2 艘驱逐舰，从布林迪西港出发。4 个舰群编有战列舰 1 艘（当时意海

军唯一的一艘主力舰）、巡洋舰 8 艘、驱逐舰 13 艘，占意海军水面舰艇兵力

的一半。这些舰艇定于 3 月 27 日在上西京海峡西部海域会合。

3 月 26 日，在夜幕的掩护下，意新任舰队司令亚基诺乘坐“维托里奥。咸内托”号战列舰从意大利西海岸的重要港口那不勒斯启航，27 日拂晓安全通过墨西拿海峡，到 11 时，4 个舰群在蒙蒙海雾中会合。按预定计划，这时应有大批德机前来进行海空演习。然而，等待多时，连个德国飞机的影子都没有。德国飞机没有来，却发现了一架英国桑德兰式侦察机向意舰队飞来。这架飞机在意舰队上空盘旋了几圈后离去。英国侦察机的到来，使亚基诺认为自己舰队的行动己失去隐蔽性，战役企图己经暴露，便发电请示返航。而意海军参谋部指示，继续执行任务，寻机摧毁英护航运输队。

二

就在意舰队紧张备战备航的时候，潜伏在意大利的英国情报人员截获了意舰队部署的情报，此情报引起了坎宁安的高度重视，并采取了相应的对策， 当即命令正在海上的两个护航运输队立即返回基地，又命令威佩尔海军中将指挥的 B 战斗群尽快离开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于 3 月 28 日拂晓赶到克里岛以南海域。坎宁安自己则在 3 月 27 日天黑后率另两个编队（即 A、C 战斗群）从亚历山大港基地出发。3 个战斗群中，A 战斗群由坎宁安直接指挥，其中有战列舰“厌战”号、“巴勒姆”号、“勇士”号，航空母舰“可怖”号和 4 艘驱逐舰。B 战斗群由轻巡洋舰“奥赖思”号、“阿贾克斯”号、“佩思”号、“格洛斯特”号和 4 艘驱逐舰组成。c 战斗群由 5 艘驱逐舰组成。这样，英国地中海舰队的主力几乎全部出动，意在抓住战机，改变数月来的海上颓势，保证埃及至希腊间悔上交通线的安全。

28 日凌晨，由“可怖”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侦察机飞临意巡洋舰编队上空进行侦察，意战列舰也利用舰上的弹射器将一架罗米欧-43 型小型侦察机发射升空，以查明附近有无英国舰船活动。6 时 35 分，侦察机报告：在意舰队前方约 20 多海里处发现英巡洋舰编队（即日战斗群）。但双方都未发现对

方的主力舰就在附近海区。亚基诺一面发报要求空中支援，一面命令先头的巡洋舰编队迅速向英舰机动，投入战斗。一场海战就这样开始了。海战从早晨一直持续到深夜，经历了 3 个阶段。

7 时 58 分，意先头的巡洋舰群发现英日战斗群，8 时 12 分，意舰距英舰

25000 米时开火。但英舰编队不正面与其交战，边打边走，既不使自己在意舰的火炮射程之内，却又总与意舰保持接触，引诱意舰不断向英主力舰靠近。就这样追追打打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双方都未能击中对方。到 8 时 55 分，意舰编队即将进入英岸基航空兵的作战范围，亚基诺见状，便命令巡洋舰编队撤出战斗返航。海战的第一阶段就这样毫无结果地结束了。

意巡洋舰编队转向西北准备撤出战斗时，英巡洋舰编队却以 30 节的高速向意舰队驶来。其实，直到这时，英舰仍未发现就在北面不远的意战列舰“维托里奥·威内托”号，意舰队也没想到英巡洋舰的后面还跟着 3 艘成列舰。

10 时 35 分，亚基诺命令“维托里奥·威内托”号去迎击追来的英巡洋舰编队，企图将其置于意战列舰与巡洋舰之间，形成对英舰编队的夹击之势，一举摧毁之。10 时 56 分，意战列舰上的 381 毫米大口径火炮开始射击，一发发炮弹向英舰飞去。可就在意舰刚刚投入战斗的时候，天空又传来飞机的声音，经识别，是英国飞机。亚基诺急忙指挥舰队投入防空，并要求意参谋部立刻派空军支援。意舰队还未作好防空准备，6 架英国飞机已经临空，并对意舰发起攻击。借着飞机的掩护，英日战斗群编队施放烟幕，高速向东南方向移动。意舰队夹击英舰队的企图未能实现，反而遭到英国飞机的突击。15 时 20 分，英出动轰炸机和鱼雷机对意战列舰“维托里奥·威内托”号和“波拉”号发起突击。轰炸机编队先行攻击，吸引意舰火力，紧接着，鱼雷机编队超低空从意舰尾进入，然后改变航向，从 3 个方向发射鱼雷。“维托里奥·咸内托”号舰体庞大，机动速度慢，难以规避英机从近距离投射的鱼雷，彼鱼雷击中，左推进器受损，失去机动能力，后经枪修才慢慢恢复到 20 节的航速。

英国飞机的空袭一直持续到黄昏，意巡洋舰“波拉”号遭到重创。而意舰也击落了一架英机。意舰在遭英机空袭时，亚基诺多么希望得到德国飞机的帮助啊！可德国空军在意舰队的再三催促下，却声称英舰位置不明，难以识别，容易误伤，无法进行空中支援。亚基诺对此非常气愤，可又无可奈何。

由于得不到空中支援，亚基诺判断，英舰载机天黑后还会来空袭，若旗舰“纶托卫奥·威内托”号再中弹，后果不堪设想。他命令第二舰群返回布林迪西港，其余舰只护卫战列舰返航。至此，海战第二阶段结束。

亚基诺的判断是对的。18 时 23 分，9 架英国舰载机又向意舰发起攻击。意舰已有准备，高射大力十分猛烈，英机投射的鱼雷只有一枚命中已受伤的“波拉”号巡洋舰，“波拉”号完全失去机动能力。亚基诺命令第二舰群去援救“波拉”号，其余舰只继续返航。

当意第二舰群返回到马塔潘角西南 100 海里“波拉”号附近时，英舰队的主力舰编队（A 战斗群）也赶到这一海区。

这个时候，坎宁安海军上将挥师全速前进，试图逮住受伤的“维托里奥·威内托”号战列舰。殊不知，这艘伤舰已经逃走。22 点 15 分，“勇士”号战列舰的雷这发现敌人，据夜用望远镜观察，是两艘意大利扎拉级重巡洋舰， 一前一后。发现敌舰后，英国舰队立即展开，排成纵队战斗队形。

由于装备了雷达，坎宁安的舰队得以迅速逼近意大利巡洋舰。当英国战列舰上的 381 毫米主炮昂首瞄准意巡洋舰时，在没有一丝月光的漆黑的夜

里，没有装备雷达的意大利人，显然不知道皇家海军的存在，而且已经用舰上的前后主炮瞄准他们了。

坎宁安站在“厌战”号战列舰的舰桥上，心潮沸腾，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随后的 15 分钟里皇家海军所进行的战斗的情景：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那几乎令人心碎的寂静中，只能听到炮手们将主炮瞄准新的目标的操炮声⋯⋯向前望去，可以看到 381 毫米主炮瞄准时平稳旋转的炮塔。我听到了射击指挥塔发出‘指挥仪瞄准手注意目标’的口令声。在我一生当中，我从来经历过此时此刻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

接着，在 13600 米距离上，“厌战”号战列舰的 6 门 381 毫米主炮向敌视开火，在直射距离上进行抵近射击。顿时，从炮口喷出橙黄色火舌，炮塔的巨大后座震动使人们的神经感到麻木。英国“灵■”号驱逐舰用探照灯照亮了目标。战列舰的第一次齐射直接命中目标，意大利军舰被彻底摧毁，舰上的炮塔被掀上云天。英国的其他军舰也连连猛烈射击倒霉的敌人。不到 15 分钟，两艘意大利重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波击沉。“波拉”号重巡洋舰在平静的海而上不能动弹，英国“贾维斯”号驱逐舰驶到该舰近夯。“波拉”号已经失去抵抗能力，它的许多舰员弃舰逃命，其惨状不明自白。3 月 29 日 4

点 10 分，“贾维斯”号受命用鱼雷将“波拉”号击沉，至此，马塔潘角海战结束。

三

在返航的“维托里奥·威内托”号上，意舰队司令亚某诺十分耽心“波拉”号的命运，派去救援的第二舰群又没有一点消息。夜幕中，他不住地向海战方向望去，只见远方一束束探照灯的光柱，燃烧的大火和依稀可见的炮口闪光。他不知这是凶是吉，但他预感到形势的严峻，甚至想率舰队重返战场。可“维托里奥·威内托”号进水严重，无法前去增援，直到拂晓，亚某诺才收到 2 艘驱逐舰发来的报告：包括“波拉”号在内，意大利有 3 艘巡洋舰、2 艘驱逐舰被击沉，2 艘驱逐舰被击伤，

3000 多舰员仍在水中挣扎，急待救援。消息传来，亚基诺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德国飞机飞临战区上空，而英舰早已撤离。

英国海军地中海舰队以伤轻巡洋舰一艘，损失飞机一架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海战的胜利。坎宁安十分得意，在撤离后给意海军参谋部发去一份电报， 请意海军参谋长派舰船赶赴战区，救援落水的舰员。

（殷宪群）

第五部分 升起的日绚旗Z 部队的覆灭

1941 年 12 月 10 日晨，英国首相丘吉尔刚从睡梦中醒来，床边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听筒里传来第一海务大臣达德利·庞德的声音。他语无伦次，音调低沉而怆然。“首相，我不得不向您报告，‘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都被日本飞机炸沉了。汤姆·菲利普斯已经淹死。”“你——你确信这是真的吗？”丘吉尔愕然失色，酷似当头挨了一棒， 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才反应过来。

“毫无疑问，阁下。”庞德十分肯定地说。

丘吉尔放下话筒，瘫软在床上，刚才的可怕消息犹如一股冰水冲入他的心间。

丘吉尔的忧伤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那危难之秋，执意要派一支威慑舰队去新加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他独断专行，置他人意见于不顾，不仅具体地指派了军舰，而且亲自选派了舰队的指挥官。因此，对于这场大灾难，他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

威慑战略

1941 年夏，日本帝国主义趁各国注意力集中在欧洲战场之际，积极准备实施其南进计划。7 月 28 日，日军悍然在法属印度支那南部登陆，侵略气焰甚为嚣张。为了保住大英帝国在远东特别是东南亚地区的殖民利益，英国决心向远东水域派驻一支强大的作战舰队。但在派一支什么样的兵力和这支兵力担负何种使命的问题上，丘吉尔和海军部发生了分歧。丘吉尔认为，战列舰仍具有维护大英帝国尊严和进行咸慑的巨大能力，他迫切要求向远东派出一支由新式战列舰“威尔士亲王”号、战列巡洋舰“反击”号和航空母舰“无故”号组成的“强大的、快速的分舰队”。它的任务是炫耀武力，遏止日本海军的扩张行动，并表明大英帝国准备阻止日本军国主义南进的行动。

然而，以庞德为首的英国海军部则不同意这种威慑战略，坚决反对丘吉尔关于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派往远东的建议。他们认为，一支象征性的舰队决不能阻止日本人侵东南亚，因为日本完全能够抽调一支主力舰组成的强大舰队，将英国舰队一举歼灭。庞德等人建议，逐步派出一支由旧式主力舰和支援兵力组成的均衡的舰队。尽管它由一些航速较慢的舰只组成，但足以迫使日本将其战斗舰只的大部分兵力派向南方，从而把日本海军主力暴露给美国海军。

争论双方僵持不下。10 月 16 日，日本近卫内阁倒台，10 月 18 日，东条内阁组成。日本军国主义加速了侵略步伐。英国外交大臣艾登紧急上书丘吉尔，强调向远东立即派出威慑舰队的重要性，并声称向远东派出一艘现代化战列舰比派出任何数量的伯式主力舰更有价值。在丘吉尔和艾登不断施加压力的情况下，英国海军部终于让步，同意向远东派出一支丘吉尔所建议的威慑舰队。

Z 部队出航

19H 年 10 月 20 日，英国决定组成的新远东舰队，番号为之部队。这支

舰队包括战列舰“威尔士亲王”号、战列巡洋舰”反击”号和 4 艘驱逐舰。

“威尔士亲王”号于 1941 年建成，排水量 38000 吨，主炮为 2 座四联装 356

毫米火炮和 1 座双联装 356 毫米火炮，航速 30 节。该舰武备较强，但舰上通

风设备较差，不适于在热带长期服役。“反击”号于 1916 年建成，徘水量

32000 吨，主炮为 3 座双联装 356 毫米火炮，航速 28.5 节。该舰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老舰，装甲很薄，防空武器过时。此外，新服役的航空母舰“无故”号也编入了 Z 部队，以作为空中掩护兵力。但该舰 11 月在西印度群岛训练时触礁致伤，不能赶赴远东。指挥这支远东舰队的是前英国皇家海军副参谋长海军少将汤姆·菲利普斯爵士。他时年 53 岁，身材矮小，呆板固执，

在同级与下属中素有“大拇指汤姆（英国童话中的侏儒）”的绰号。他于 1903 年参加英国皇家海军，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参谋军官，但从来在战时担任过海上指挥。因此，他缺乏海上编队指挥官所应具备的那种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能力。

1941 年 10 月 24 日，菲利普斯海军少将乘车前往格拉斯哥。10 月 25 日， 他在“威尔士亲王”号上升起司令旗。是日下午，“威尔士亲王”号驶离克莱德湾，在护航驱逐舰“伊莱克特拉”号和“特快”号的伴随下，开始了横渡大洋的航行。这时，“反击”号正在掩护一支前往远东的大型运输船队。护航任务完成后前往锡兰（现在的斯里兰卡），在那里与“威尔士亲王”号会合，再一同前赴新加坡。

1. 月 16 日，“威尔士亲王”号及其护航舰只驶抵南非的开普敦。为了给“威尔士亲王”号抵达开普敦大造声势，菲利普斯向海军部提出建议：让他在南非逗留一个星期，以便邀请记者和摄影师登舰访问。其实，早在“威尔士亲王”号从英国前往开普敦的航途中，菲利普斯就已经为此作了周密安排，并指派了一些官兵准备向来访者介绍“威尔士亲王”号的赫赫战绩。菲利普斯已完全沉浸在一片鼓乐齐鸣、欢笑应酬的幻梦之中。只是由于远东战局吃紧，海军部严令他 48 小时内驶离开普敦，这位头脑膨胀的舰队司令才未

能如愿以偿，而于 11 月 18 日起航前往印度洋。经过 10 天的航渡，“威尔士

亲王”号于 11 月 28 日驶抵科伦坡，与“反击”号会合。12 月 2 日，“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以及护航驱逐舰抵达目的地——新加坡。

日军压境

菲利普斯非常自信地认为，z 舰队仅仅依靠自身的防空火力，就足以对付远程轰炸机的攻击，成功地保卫自己；如果再能得到战斗机的掩护，它就可以对付日本任何空中威胁。鉴于“无敌”号航空母舰无可指望，菲利普斯就把空中掩护的希望寄托丁英国驻马来亚空军部队。可是在他抵达新加坡首次与普尔福特空军少将商谈这个问题时，他大失所望。因为普尔福特的飞机不仅数量少，而且很陈旧，莫说是无力支援 Z 部队的作战行动，就连保卫马来亚的能力都没有。

1. 月 4 日，菲利普斯乘飞机前往马尼拉同美国亚洲舰队司令托马斯·哈特海军上将晤谈，磋商在日本步步进逼的严重局势下如何采取联合行动的问题。会谈没有取得预期成果。12 月 6 日，菲利昔斯突然接到他的参谋长帕利泽海军少将发来的关于日本入侵舰队压境的报告。与此同时，帕利泽还电令已于 5 日开赴澳大利亚进行访问的“反击”号和 2 艘驱逐舰火速返回。“反

击”号收到急电后，以 27 节的航速向北驰进，于 6 日下午返抵新加坡港。7

日下午，菲利普斯乘水上飞机从马尼拉返回新加坡。

原来，日本在准备突袭珍珠港的同时，已组成了一支庞大的南方军（其主力包括 11 个师团和 2 个空军师团，总司令宫为寺内寿一大将），准备水陆

并迸，席卷东南亚。其中，以山下奉文中将指挥的第 25 军为首的 4 个师团（即

近卫师团、第 5 师团，第 18 师团和第 3 空军师团）组成马来部队，将为南方

军打头阵，横扫整个马来半岛。12 月 4 日晨 6 时 30 分，第 5 师团的主力及

第 18 师团的失头部队分乘 20 艘运输船，由海南岛三亚港起航，直扑暹罗湾， 准备在马来北端实施奇袭登陆。担任船队护航的是小泽海军中将指挥的南遣舰队，计有重巡洋舰 5 艘、轻巡洋舰 3 艘、驱逐舰 15 艘、潜艇 16 艘和航空

母舰 1 艘。

商定对策

Z 部队驶抵新加坡后，引起日军的密切注意。英国海军部和庞德海军上将焦虑不安，庞德曾数次电告菲利普斯，让其“加强舰队自身的安全”。可是，菲利普斯对此置若罔闻。

12 月 7 日午夜稍后，新加坡陆续收到已证实的消息：日本已在暹罗和马

来北部侮岸登陆。12 月 8 日凌晨 4 时许，日本轰炸机飞临新加坡上空。现在， 对菲利普斯、庞德和英国海军部来说，勿庸置疑的是，Z 部队派到新加坡不仅对日本未起到威慑作用，相反，它己陷入困境，买难逃脱。

为了采取对策，8 日 12 时 30 分，z 部队的指挥官、舰长和高级参谋军官在“威尔士亲王”号上召开了一次决定性的会议。时令已近 12 月中旬，新加坡的中午仍异常炎热潮显。与会的军官们都是热带装束，下身一律着白色咔叽短裤。菲利普斯目光滞呆，一张汗涔涔的脸上布满愁云。他首先用尖厉的嗓音概述了当前的军事形势。他说：日军已在哥打巴鲁、宋卡、贴帕和帕塔尼登陆成功：预计日军还将遣送部队上陆，印度支那和暹罗一马来亚侮岸之间的航线将有大量日本运输船往返航行。接着，菲利普斯提出了 Z 部队的行动计划：8 日黄昏前驶离新加坡，出航后，驶向亚南巴斯群岛以东，然后转向北，到达柬埔寨以南 150 海里处，这里刚好位于西贡机场日机的作战半径

（200 海里）以外；10 日黎明抵达未卡附近，奇袭敌人的运输船和护航军舰； 最后，沿马来亚海岸，以最高航速返回基地。菲利普斯解释说，这次北上出击的胜利取决于突然性、航速、战斗机掩护和在行动地域以北的空中侦察， 如果上述条件得以实现，舰队一定能摧毁对陆上增援的敌人部队，并切断其补给。

会议于下午在一片随声附和的声浪中结束。会后，菲利普斯向普尔福特提出给以空中掩护的请求。然而，普尔福特于当日下午 4 时通知菲利普斯说， 他可以为 Z 部队提供空中侦察，但能否给以战斗机掩护尚难肯定。在这种情况下，菲利普斯依然坚持原定计划。

1. 日下午，日机偷袭珍珠港的消息传到了新加坡。虽然详情尚不确知， 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英、美两国海军完全低估了日本海军航空兵的技术水平和突击能力。他们即将实施的北上袭击实在是吉凶难卜，因为他们凭借的只是兵力单薄的驱逐舰的屏障、舰炮人力和装甲的防护，以及可能得到的寥寥数架战斗机掩护，而他们需要抗击的却是日本众多的潜艇、大量的飞机和强大的水面舰队。

第 22 航空战队

日本第 22 岸某航空战队是日本海军中作战效率最高的航空兵部队之

一。司令官是松永少将，下辖 3 个航空队：美幌航空队、银山航空队和鹿屋

航空队。美幌和银山航空队各拥有 48 架九六式攻击机，鹿屋航空队拥有 48

架一式陆上攻击机。上述两种飞机均可携带 250 公斤、500 公斤或 800 公斤

的炸弹，或者携带 91 型鱼雷。此外，第 22 航空战队还拥有 36 架零式战斗机和 1 个侦察小队（6 架八九式陆上侦察机）。

为了实施南方作战，1941 年 10 月，第 22 航空战队移防。美幌和银山两个航空队由台湾南部经海南岛转移至西贡附近的上龙木机场和朔庄机场。第22 航空战队司令部设在西贡。11 月末，当得悉英国 2 艘主力舰离开科伦坡前往新加坡时，日本海军军令部决定进一步增强东南亚地区的航空兵力。于是， 在 Z 部队抵达新加坡之前，日本又从台湾向西贡调去了 3 个一线的航空兵中队，这就是鹿屋航空队的 27 架一式陆上攻击机。这样，为了支援在马来半岛

的登陆和攻击那些企图干扰登陆的英国舰队，松永少将手下拥有 123 架最先进的海军攻击机和一批具有高度军事素质的飞行员。

北上出击

1941 年 12 月 8 日，接近傍晚，海风送爽，日垂西天，岸边的棕桐树在夕阳余辉的映衬下清晰可见。17 时 35 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在“伊列克特拉”号、“特快”号、”吸血鬼”号和“但尼多斯”号驱逐舰的伴随下，驶出新加坡港，驶过柔佛海峡，穿过防潜栅栏，驶向了大海。

Z 部队肮向东北，航速 17 节。2 艘主力舰成纵队，相距 4 链。驱逐舰位于前方和两翼。各舰都清除了舱面上的附属物，作好了战斗准备，高射炮口高昂。22 时 53 分，菲利普斯收到帕利泽参谋长拍来的一份带有决定性的电报：“10 日（星期三），Z 部队将得不到战斗机的掩护，”而且只能有 一架卡塔林纳式飞机用来进行空中侦察。Z 部队驶离基地还不到 100 海里，它就失去了这次出击赖以致胜的两个基本条件之一——战斗机掩护。然而，菲利普斯执意要将这次奔袭继续下去。

1. 日 12 时 45 分，天空出现了一架为之部队执行侦察任务的卡塔林纳式飞机。当飞机低空掠过旗舰舰桥时，它特意用定向闪光信号向旗舰显示：“日军在宋卡以北登陆。”这是菲利普斯所期待的最佳消息。他盘算着，再过 18 个小时，Z 部队就可以驶抵目的地，而这时的日本运输船恰好掉头返航，他的 2 艘主力舰就可以左右开弓，发挥巨炮威力，把日舰砸得粉碎。

9 日 16 时 30 分，z 部队位于印度支那最南端以南 170 海里处，与哥打巴鲁处于同一纬度。再过 2 小时，当天色开始暗淡时，z 部队将向左转 80°， 凭借夜暗向海岸冲去。这时的天气依然有利于 Z 部队，阴阴沉沉，阵雨滂沱。

17 时后，天气突变，雨停云散，阴暗的天空转为淡蓝色，西沉的夕阳放

射出它那柔和的光辉，洒在海页的浪峰上，映出耀眼的粼粼波光。18 时 35

分，“威尔士亲王”号的雷达突然发现北方天际有 3 架日本水上飞机。菲利普斯心乱如麻，因为他所赖以取胜的第二个基本条件——隐蔽，突然也不复存在了。既然敌人已发现他们.日本运输船就会疏散航行，而且敌人一定会调

集水面舰挺部队和潜艇部队实施反击。此时此地，菲利普斯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坚持原定方案，就很可能遭受敌机的攻击；⋯⋯不过，这又能怎样？自战争爆发以来，舰队中的主力舰在敌机猛烈攻击下还没有被击沉的先例！当然，敌机的轰炸可能使主力舰受伤以致减慢航速，甚至由此招到覆亡，这一点他不能不认真考虑，因为“俾斯麦”号的教训就在这里。想到这里，菲利普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尽管早先他已决定：一旦他的舰队彼敌人发现，他就率舰返归，但现在他却优柔寡断。他心中有着难言的苦衷：撤退吗？可在强敌面前畏葸不前， 未遭敌袭击就空手而归，着实脸上无光；何况，英国陆、空军正在浴血奋战， 自己却退避三舍，的确有悖于大英帝国海军的光荣传统；继续于下去吧？这实在是一种冒险的鲁莽行为，有招致全军覆没之危。在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下，菲利普斯下令在日暮前按原定计划行动。在 19 时之前，Z 部队以 17 节的速度继续北上。19 时，Z 部队转向西北，航速 26 节，象要对岸进行冲击似的。20 时，菲利普斯又下令取消原定的战斗行动，掉头南行。这时天色己黑， 军舰减慢航速。

日军海空搜索

12 月 9 日凌晨，在西贡松永的司令部及其所属的基地里，充满紧张的战斗气氛。松永等人认为，z 部队正位于他们以南 300 海里的海面上。因此， 他们准备对它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攻击。可是，当天上午一架日木侦察机从新加坡返回，声称它已查清“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依然泊于新加坡港内。日本海军当局轻信了这一错误的侦察报告，命 令第 22 航空战队在英舰离港之前对其进行一次集中袭击。当一式陆上攻击机和九六式攻击机正准备腾空而起时，松水突然又接到日本海军当局发来的一份内容与前不同的电报， 从而彻底改变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原来，当天 14 时，在马来海面巡大的“伊

-65”号潜挺发现了 Z 部队；但它伯发的电报耽误了将近 2 个小时，15 时 40 分才传到西贡日军司令部。这个 消息使松永大为震惊，一时不知所措。这可非同儿戏！英舰的大炮可以把手无寸铁的日本运输船只捣成碎铁，从而使预想中的登陆难逃厄运。

不久，“伊-65”号潜艇发回的情报得到了进一步证实。原来，去新加坡侦察的那架飞机把 2 艘大型货船误认为是 2 艘战列舰了。在慌乱中，日军紧

急下令海、空军一齐出动，全力搜索。第 22 航空战队受命后，急忙从飞机上

卸下炸弹，换上 91 型鱼雷。19 时，第 22 航空战队的 53 架飞机腾空而起。这时之部队刚好向西转向，并提高了航速。

日本人深知，想要在毫无月光的夜晚发现和攻击一支实行灯火管制的舰队，困难是不少的，而且危险很大。但宋卡附近的日本运输船所面临的危境尤为急迫，以致为了阻止英舰袭击，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这时，天空浓云密布，风雨无常，能见度极差。日机奉命以小队（3 架）而不是以通常的中队（9 架）编队飞行。午夜时分，一架飞机透过云缝突然发现水面上有一艘大型军舰，飞行员立即发报召唤其他飞机。为了指示目标，他投下一枚照明弹。其他飞机闻讯赶来。正当他们乘兴准备攻击时，突然发现他们所要攻击的“敌舰”原来是小泽将军的旗舰“鸟海”号巡洋舰和他所指挥的巡洋舰部队。这支日本舰队也在奉命搜索英舰队。为了避免在混乱中发生类似误

会，松永下令全部飞机返回，准备黎明时再继续搜索。

命运似乎偏爱了日本人。9 日 20 时 15 分，正当 Z 部队传向返回时，小泽率领的日本巡洋舰部队恰好位于 Z 部队以北 15 海里处，奇怪的是彼此都未发现对方。如果当时 Z 部队不向南转向而是继续向北航行数分钟，那么，一场规模巨大的海成就会爆发。无疑，日本的巡洋舰部队很可能将葬身于英国主力舰大炮的淫威上下。

冲向关丹

10 日凌晨，在最后一架出击的日机降落后不到一小时，松永又收到日本

海军当局发来的电报：日潜艇已发现英舰队。原来，10 日凌晨 2 时 20 分， “伊-58”号潜艇突然发现了正在南下的 Z 部队。它一连向“反击”号发射了5 条鱼雷，但均未命中。随后，“伊-58”号上浮，将这一最新消息用无线电发回，并以其水面最高航速尾随英舰。具有戏剧性的是，这时 Z 部队也已收到一份急电，正以 24 节的速度向南驰进。这比“伊-58”号潜艇的最高水面

航速还高 8 节，因此，3 时 05 分，“伊-58”号在夜暗中失去了目标。

原来，10 日凌晨，菲利普斯在回程中，突然收到帕利泽从新加坡发来的急电：“据报告，敌军正在北纬 03°50′关丹地区登陆。”菲利普斯意识到， 敌人在此登陆实为一个战略高拈，这将严重威胁已取守势的英国部队。面对这种严重局势，菲利普斯觉得，他不能熟视无睹。通过一系列的航海计算， 他认为，Z 部队将于黎明后不久驶抵关丹附近，而这时也正是日军登陆最易遭受攻击的时刻：而且到了关丹，z 部队可望得到战斗机掩护，因为这里刚好处于驻新加坡的英国水牛式飞机的作战半径以内。

菲利普斯自信地认为，日军仍然蒙在鼓里，不知他的行踪和意向，因而他继续保持无线电静默，没有把他前往袭击关丹的决定告诉新加坡英军司令部。他想：他的这一举措是任何一个有头脑的指挥官都会采取的，无疑帕利泽也是会推断出来的；所以，无需他专门请求，帕利泽也会在黎明时分向驶抵关丹海岸附近的 Z 部队提供战斗机掩护。

z 部队于 10 日凌晨零时 50 分向西南转向之后，夜间一直保持高航速。

晨 5 时，天开始破晓，天空始呈暗灰色，继而变为淡紫红色。不久，一轮旭日从海面上冉冉升起，水天线清晰可辨。出于所料，Z 部队赶到关丹附近， 扑了个空。这时，菲利普斯才发现关于日军在关丹登陆的消息纯属臆断。可是，他不是率舰队急转南下，而是派出“恃快”号驱逐舰和一架海象式侦察饥在附近侮域进行敌情侦察，甚至为了察明在破晓时发现过的一艘日本驳船，整个 Z 部队曾一度恢复东北航向，结果一无所获。这样，两个多小时的宝贵时光白白流逝，使日机有机可乘，铸成了 Z 部队覆没的悲剧。

日机出动

10 日晨，在接到“伊-58”号潜艇的报告后，第 22 航空战队又投入了一场出击前紧张的备战活劝。6 时许，12 架飞机（其中 3 架人侦察机，9 架为轰炸机）轰鸣起飞，迎着黎明时的凉风，向南呼啸而去。7 时 35 分至 9 时 30 分，34 架携带炸弹的九六式攻击机、26 架携带鱼雷的九六式攻击机和 26 架携带鱼雷的一式攻击机，以中队为编队，从西贡各机场相继起飞。

10 日上午，天气晴朗，非常有利于日机攻击。在 300—510 米的空中， 飘浮着朵朵云块，既不严重妨碍能见度，又为飞机提供了掩护。根据日军的估计，上午 9 时，英舰队将位于亚南巴斯群岛以西约 80 海里处。因此，日机便云集在这一地区，并向东、西、南三个方向进行大幅度搜索，以覆盖英舰队为进行欺骗或规避而可能采取的机动航线。

10 时 30 分，数个中队的飞机甚至深入到新加坡以南 30 海里处，已超过其最大航程。11 时，全部日机在返航途中，燃油己消耗过半，飞行员们几乎都没有发现英舰和实施攻击的希望了。他们所关心的已不是英舰队，而是能否有足够的燃汕安全返航。11 时 05 分，一架八九式侦察机突然从云隙中发现海面上有几道泛起白色浪花的航迹。飞机立即转向，降低高度，并发出呼叫：“在关丹东南 70 海里处有 2 艘敌战列舰，航向东南。”听到侦察机的呼叫，大批日机立即析身返回，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

第一次攻击

1. 日上午 10 时，正当 Z 部队高枕无忧地顶着烈日南进时，突然，“反击”号的雷达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尖头信号，这是一架八九式陆上侦察机。“反击”号的扩音器立即传出急促的命令：“发现敌机，进入战位！” 这时，这架日机如同一个小斑点，闪现在遥远的天际。英舰高射炮手们没有理睬它，因为它还在高射炮射程之外。但是，它却正在召唤一支大军向英舰扑来。霎时，在荧光屏的 70°方位上出现了一片模糊影像。

2. 时 13 分，9 架日本轰炸机从 Z 部队右前方成密集的横队飞来，径直扑向“反击”号。“威尔士亲王”号右舷的 133 毫米高射炮开火了。隆隆的炮声划破了海空的寂静。接着，“反击”号的大口径高射炮和驱逐舰的高射炮也一齐开始射击。瞬间，在日本飞机周围的天空布满了密密府麻的白色斑点， 无数斑点又绽出了一个个由浓烟裹着的金色火球，在空中形成一道炽烈的火墙。但是，日机照直前进。

9 架飞机向“反击”号投下 9 颗作弹，其中 7 颗落在距“反击”号左■ 较近的地方，另一颗落在“反击”号右舷近旁，高大的水江把甲板打湿了， 还有一颗命中了“反击”号舯部，炸弹穿透飞机库，在餐厅甲板上爆炸了。顿时，浓烟和钢铁碎片凌空，火焰四射。幸好，火势在 10 分钟内就被扑灭了。

“反击”号伤势轻微，战斗力未减，仍以 25 节航速继续航行。

1. 时 30 分，日本鱼雷机姗姗来迟。本来，它们应在英舰高射炮手穷于

应付轰炸机时飞临目标的。鱼雷机为 2 个中队，计 17 架。11 时 42 分，它们

向“威尔士亲王”号左舷全速俯冲下来。一个中队的飞机在大约 152.5 米高

度投放了 8 条鱼雷。鱼雷溅水后，以 40 节的速度冲向“威尔士亲王”号。这

艘旗舰避开了其中 6 条，另外 2 条分别命中它的中部和左舷后部，舰尾腾起一个高大的白色水在，接着升起一股黑烟。这是致命的一击。另一个中队绕过旗舰冲向“反击”号，距“反击”号数百米投下鱼雷。坦南特目视射来的9 条鱼雷，熟练地指挥军舰进行了规避。

“威尔士亲王”号的昆舵被作坏，左舷两个螺旋桨大轴发生故障，其中一个脱位，并把舰壳捅了一个洞。海水通过破洞诵进舰内。舰上的机械设备约有一半遭受破坏，舰尾重型高射炮也无法射击。不久，它向左横倾 13°， 航速减了 10 节，丧失了机动能力，自卫能力也减半。随后，它挂出了“失去

控制”的信号球。

目睹旗舰这般惨状，坦南特不禁有些寒心。他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英国空军战斗机能前来，把他们从危境中解脱出来。他想，若日机再进行几次精确的鱼雷攻击，这 2 艘主力舰就在劫难逃了。坦南特充分意识到，旗舰的通信联络系统已遭破坏，用无线电向新加坡告急的责任已落在他的肩上。于是， 他利用短暂的战斗间歇，命令信号军士长打破无线电静默，向帕利泽将军发送了一份告急电报。

再次攻击

大约 15 分钟后，日军 2 个中队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同时飞抵目标区，发动了协同攻击。将近 12 时，9 架轰炸机从南面高空进入，再一次集中扑向”反击”号，炸弹都投在距舰 100 码的范围内，在“反击”号后面掀起一道白色水幕。坦南特下令规避。与此同时，9 架鱼雷机从北面径直飞来，刹那间， 水面上出现 9 条白色轨迹，如同成群的鲨鱼向“反击”号扑来。“反击”号又及时地进行了规避，一条条鱼雷恰好从它的两舷侧旁穿过。

1. 时许，日机攻击又出现短暂的间歇，坦南特总算有暇顾及一下旗舰的情况了。“威尔士亲王”号仍在“反击”号以南很远的水面上瞒删航行。坦南特命令“反击”号驶往旗舰，以期给予一些帮助。“反击”号用灯光情号向旗舰显示：“苍天保佑，我舰已规避了

   18 条鱼雷！”可是，对方没有作答。

12 时 20 分，日机从南面发起进攻，9 架鱼雷机低空进入，距目标 5 公里

时分为两路。一路 6 架先后扑向“反击”号，其余 3 架飞往“威尔士亲王” 号。不久，6 条鱼雷射向“反击”号。但南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鱼雷的航向， 心想这次难以幸免了。果然不出所料，其中一条击中“反击”号的中部。” 反击”号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立刻开始向左倾斜。不过，它航速未减，仍保持 25 节。

3 架飞往“威尔士亲王”号的鱼雷机全都命中了目标，3 条鱼雷几乎同时击中了“威尔士亲王”号的右侧舷。

主力舰沉没

那架日本八九式侦察机一直在战场上空盘旋，不断召唤那些正在返航的日机前来参战。在西贡，松永也跃跃欲试。他走出了指挥室，来到机场。他打算英国主力舰只要还有一艘来被击沉，他就登上飞机，亲自率领预备兵力进行最后一次“冲刺”。但在 12 时 30 分，他收到了使他宽心的报告。

情况是这样：12 时 25 分，3 个中队的鱼雷机对“反击”号发动了一次猛烈的攻击。这一次，日机改变了攻击战术，从几个方向对“反击”号进行俯冲投雷。顿时，蔚蓝色的海面上 10 余条白线从四面八方飞速指向“反击”号。”

反击”号期数已尽，规避不及，一连中了 4 条鱼雷。连续的爆炸形成的冲击波猛烈地震荡着“反击”号。“反击”号一会左倾，一会右斜，倾斜度不断增大，舰内机械到处在断裂，大量海水涌进，很快失去了浮力。

但南特上校意识到他的舰已无法幸存。在军舰倾斜 40°的情况下，他一手抓住栏杆，一手将麦克风举到嘴边，强忍着悲痛，用颁抖的声音说：“舰员们，你们部已表现得十分出色，我由衷地感谢你们。现在，就请你们各人

照看自己吧！上帝保佑你们。”接着，他下令弃舰。12 时 33 分，“反击” 号沉入海底。坦南特本人有幸死里逃生，被水兵从水中搭救上来。

“威尔上亲王”号中了 3 条鱼雷之后，当海水涌进舰内时，它反而扶正了。菲利普斯和舰长里奇上校并未意识到，军舰暂时恢复平衡只不过是一种回光返照而已。

日机最后一次攻击开始了。9 架轰作机整齐地并排从南面遥远的天际飞来。“威尔士亲王”号已灌入数千吨海水，正以 8 节航速吃力地航行着。舰

上 6 门 133 毫米高射炮零落地喷着火舌，炮弹在天空绽出团团黑烟。日机有恃无恐地进行高空水平轰炸。

菲利普斯及其参谋军官们站在旗舰的罗经平台上，头戴钢盔，正在计数日机投下的炸弹，里奇突然尖叫一声：“喂，炸弹！”话音刚落，一颗炸弹击中中部甲板左侧，引起大火。其余大部分炸弹都散落在观尾附近，爆炸的碎片与激起的海水扫过舱面，人员非死即伤，尸体和伤员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

里奇依然不愿承认“威尔士亲王”号已临近死期，一面下令“特快”号驱逐舰前来接走伤员，一面试图要求新加坡派出拖船协助旗舰返回基地。其实，这都是枉然。日机投放的鱼雷早已把“威尔士亲王”号的内脏捣毁：日机最后投下的炸弹只不过是好象对着它的尸体再砍上几斧头而已。不一会儿，舱下的报告如雪片传来：舰内所遭受的破坏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5 分钟后，里奇不得不下令弃舰。一时间，呼叫声、责骂声和哭喊声响成一片。13 时 20 分，“威尔士亲王”号再次震抖了一下，接着，开始向左倾翻，沉入海底。

在这次日机突袭中，“威尔士亲王”号的 1612 名官兵，死亡 327 人，其

中包括舰队司令菲利普斯少将和观长里奇上校；“反击”号的 1309 名官兵， 死亡 513 人。日机的损失是：3 架彼击落，1 架着陆时撞毁，2 架受重创，25 架受轻伤。

坦南特海军上校向新加坡基地拍发的电报于 12 时 04 分收到。11 分钟

后，5 架英国水牛式飞机从卡兰机场起飞。它们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行，于 13

时 18 分飞临罹难者的上空，可是，这时战斗业己结束，日机已陆续返航。他们看到，在漂浮着大片油迹的海面上，残留着无数的碎片和数以千计的、正在挣扎求救的英国官兵。

Z 部队的覆灭是美、英继珍珠港事件后所遭受的又一次沉重打击。它对当时英国在远东的军事地位产生了灾难性的影响。从此，在海上称雄数百年的大英帝国在这一地区失去了制海权。

Z 部队悲剧的发生决不是偶然的。促成这一悲剧的原因固然很多，但主要有两点。首先，它是英国威慑政策的牺牲品。当时派 Z 部队去远东，不是从具体的作战需要出发，也不是按照严格的军事原则从事：而是出于政治需要，为了炫耀武力，先声夺人，希图以此遏制日本的南进。这样，一开始就将 Z 部队置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其次，作为 Z 部队司令宫的菲利普斯，轻敌冒进，指挥失当。在没有确保得到航空兵掩护的情况下，他贸然北上出击； 当情况有变，需要火速返回时，他又优柔寡断，踌躇徘徊。他把部队的命运视同儿戏，犯了置 Z 部队干死地的错误。

Z 部队的覆灭宣告了“巨舰大炮”政策的破产和战列舰称霸海洋时代的结束。它充分表明：航空兵在现代侮战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没有制空权

也就不可能有制海权；水面舰艇离开了航空兵的掩护和有力支援是危险的， 甚至是寸步难行的。同时，Z 部队的覆灭也向人们再一次揭示这样一个真理： 指挥官的军事素质和指挥才能，直接关系到部队的安危。

（何京柱）

四战爪哇海

1942 年 1 月间，日本南下入侵的战略态势，恰似一只巨大的章鱼，从东、北、西三面向荷属东印度（今印度尼西亚）仲出其侵略魔爪。

荷属东印度是控制亚、澳两大陆和太平洋、印度洋海上交通的咽喉要道， 又盛产石油、橡胶、锡、煤等战略物资，久为日本军阀垂涎，是日军南下的主要战略目标。

1. 月 20 日，在望加锡海面巡逻的盟军潜艇发回惊人急电：一支日本舰船队正经由婆罗洲与西里伯斯岛的望加锡海峡全速南下，其中运输舰、货船共22 艘，由巡洋舰和驱逐舰队护航！

很明显，日军要对油港巴厘巴板下手了！

接电后，盟军飞机立即奉命沿婆罗洲海岸巡航，空袭日本船队。虽报“其战果倾为不小”，然庞大的日本船队锋芒来折，仍继续进逼。哈特上将见状不妙，急令塔尔波特将军率舰队出击。 1 月 23 日，夜幕笼罩着望加锡海峡， 塔尔波特率领新式装甲巡洋舰“波伊斯”号、“马波亥德”号以及驱逐舰“福德”号、“鹦鹉”号、“教皇”号和“保罗詹斯”号劈波北上。不幸，“波伊斯”号在航行中触礁，险些沉没，不得已含恨出列。谁知祸不单行，“马波亥德”号涡轮机此时又发生严重故障。面临窘境，何去何从？歼敌心切的塔尔波特审时度势，毅然率四艘驱逐舰继续前进。

夜色如墨。24 日凌晨 2 时，忽见远方透出微微闪光，海风又送来阵阵焚油的气味，瞭望员史密斯报告：前方正是巴厘巴板！盟舰闻迅，加倍警觉起来。

凌晨 3 点，黑暗中忽见由 1 艘巡逻艇和 12 艘运输船组成的日本护航船队破浪而来。见此良机，塔尔波特喜出望外，断然下令“攻击！”

四腔驱逐舰开足马力，径直向日本护航舰队扑去。面对盟舰兵临城下， 日舰毫无察觉。盟军驱逐观在距日舰几百米时，迅速发射了鱼雷。瞬间，一艘日船当即中雷，浓烟烈火腾空而起，接着，另一艘日船又遭厄运⋯⋯

突遭攻击，日舰船晕头转向，目瞪口呆，无所适从。只见强烈的探照灯光柱刺向夜空，炮弹频频在空中炸响——原来，日本人以为遭到了空中夜袭， 那些动作快的日舰已经向空中发射了流星弹。

塔尔波特率“福侍”号一马当先，其他三舰紧紧跟随，四舰纵横驰骋， 如人无人之境，往来冲杀了 4 次，将 48 枚鱼雷全部发射完毕。

玛克中尉回忆说，他曾一度看到 5 艘日舰炸裂开来，并在火焰中逐渐下沉，闪光中看到日本兵纷纷离舰，海面上布满救生艇和晃动着的人头⋯⋯

当漆黑的侮空渐渐变成铅灰色的时候，塔尔波特下令退出战场，南返泗水港。此次夜袭，共击沉日军运输船 4 艘，击伤多艘，日军死官兵约 1000 人。

巴厘巴板海战（又名望加锡海战）是美国人自珍珠港事件以来，发动的

第一次洋面攻击战。美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评价说： “在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作战期间，这次夜袭战是盟军部队所取得的唯

一成功的一次海上作战。”

但是，巴厘巴板海战毕竟是一场小规模的海上突袭战，此战并未能阻止日军南下的步伐，局势仍然十分严重。2 月 3 日，盟军派遣社尔曼海军少将率领 5 艘巡洋舰、7 艘驱逐舰再度向巴厘巴板实施突袭，不料这一次却惨遭不测⋯⋯

1. 月 4 日清晨，高速北上的杜尔曼舰队被日本侦察机发现了，54 架日机

立即从婆罗洲和西里伯斯的机场起飞，扑向盟军舰队。将近中午，日机每 9 架结成一队，首先向目标显著的巡洋舰”休斯敦”号和“马波亥德”号冲来， 盟军舰队无战斗机掩护，处境十分险恶，被迫一边分散闪避，一边对空射击。中午时分，一枚炸弹命中“休斯敦”号，将其后炮塔炸成一堆废铁，50 余名舰员当场毙命，舰面燃起了熊熊大火。

13 时，狼狈不堪的“马波亥德”号也命中一弹，驾驶装置被炸坏，火舌飞窜，死伤累累。

杜尔曼见战况不利，急令撤退。两艘受伤的巡洋舰在驱逐舰掩护下，穿海峡驶往芒拉扎港。

此次空袭战，日本人称之为“爪哇海海战”。经此一战，日军得以派大量的舰只开至西里怕斯群岛的望加锡港，虎视爪哇。加之日方拥有陆基飞机掩护，从而掌握了爪哇海的制空权，盟军舰队处境不妙。

不久，爪哇战区西线又传噩耗：日军登陆部队进击苏门答腊岛！社尔曼闻迅，立即率领 5 艘巡洋舰和 10 艘驱逐舰西征增援巨港。不料途中彼日机发现。15 日上午 10 时，小泽中将下令空袭盟军舰队。海空激战于午后不久展开，经过 3 小时鏖战，盟军巡洋舰“厄克塞特”号中弹起火，杜尔曼不敢恋战，连忙率舰返航巴达维亚，不幸中途又遭轰炸。

此战被称为邦加岛海战，盟军虽未遭受重大损失，但由于屡遭轰炸，增援失利，元气大伤，愈陷困境。

当杜尔曼舰队刚刚返回基地，爪哇战区东线又告危急：日军正在巴厘岛登陆。

巴厘岛与爪哇岛近在咫尺，一旦失守，威胁极大。新任盟军海军司令赫尔弗里克中将决定分三个攻击波向登陆巴厘岛的日本舰船进行突袭。

19 日黄昏，杜尔曼率舰队从芒拉扎出发，实施首次攻击。但当社尔曼舰队开足马力驶人狭窄的龙目侮峡时，不幸被日舰发现，刹那间，炮弹雨点似地向盟舰洒来，“爪哇”号首先被击中，舰面火焰冲腾。“皮特汉”号遭到两艘日本巡洋舰的炮击，瞬间遍身大火，恨快就沉没了。虽然盟舰发射的鱼雷也击中了一艘日本运输船，但日舰此时已完全警觉，铁壁似地挡住了社尔曼舰队的航路。深夜 11 时，杜尔曼被迫撤离作战海域，第一攻击波遂告失利。

当宾福德海军中校率领 4 艘驱逐舰作为第二攻击波从泗水启航开到巴厘

海面时，已是 20 日凌晨。1 时 34 分，盟舰发起攻势，巴厘海战又掀高潮。激战中，3 艘日舰被盟舰击伤，但盟舰损失也不小，旗舰“司徒华”号的舵舱吃了一枚炸弹，“鹦鹉”号舵机发生故障，“特隆普”号也被击中一弹。面对占优势的日舰队，宾福特中校只好下令撤退。

凌晨 2 时，6 艘荷兰鱼雷快挺由南面开来，充当第三攻击波，结果仍一无所获。

三个攻击波被日舰各个击破，这对盟军来说，真是一次得不偿失的夜袭战。巴厘岛侮战失利使爪哇进一步陷入孤立，危局日益加深。

1942 年 2 月 22 日，爪哇海面顿起杀气——日军第 48 师团搭乘 41 艘船

只，在第 4 水雷战队第 2、第 9 驱逐舰队护航下，摆成前后达 30 公里的长蛇阵，沿薄雾弥漫的爪哇海面南下。至此，关系到整个爪哇岛的前途和命运， 决定盟军能否继续在南洋群岛一带存身立命的泅水海战（美方称爪哇海海战），处在一触即发之中。

盟海军司令部接获这一情报后，立即命令社尔曼率舰队迎敌，但两次出击均未捕捉到日舰队踪影。27 日下午 2 时 30 分，杜尔曼第三次奉命率领 5 艘巡洋舰、10 艘驱逐舰前往迎击。

3 时 30 分，社尔曼获悉庞大的日本运输船团和护航舰队的确切位置在马

威安岛西北 60 海里处，立即下令： “舰队全速前进！勿需顾及主袭，搜索和攻击日舰！” “啊！这可不得了啦！现在如果没有重巡洋舰‘那智’号和‘羽黑’号

的支援，我大船团必定会被歼灭。”当日舰官兵确信盟军舰队正向他们杀来时，十分惊慌，一边惊呼，一边急令运输船团迅速北撤，并翘首盼望高木中将的第 5 战队能快速靠扰过来。

“轰！轰！”，下午5 时 46 分，盟军舰队在日舰炮射程之外首先开炮了， 数十发炮弹落在日本船团左前方，激起了高大的水柱。

身临其境的原为一回忆说：“我们水雷战队只有顿足捶胸地眼望着船团被炮轰，除了向敌舰作殊死的突击猛进之外，别无良策。”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智”号、“羽黑”号从日舰船左后方赶上来， 双方舰只在 25000 米远的距离上展开炮战。最初，盟舰以其准确的炮火，纷

纷击中目标，日舰上冒出一股股黑烟。但是，日舰在 3 架弹着观察机的引导下，命中率也相当高，致使多艘盟舰中弹。

炮战中，狡猾的日军己制定出新的战术：秘密实施远距离鱼雷偷袭，尔后乘敌方混乱之际，迫近猛攻，一举歼灭！

于是，日木第 2 水雷战队冒着呼啸的炮弹向 9000 米位置上突进。下午 6

时 5 分，日舰向盟舰秘密发射了 43 枚鱼雷，可是因距离过远，全部落空。日

本人见此情景。心急眼红，愈加疯狂，断然将 8 艘驱逐舰排一列，实施肉搏式强袭。

岂料杜尔曼少将毫不畏惧，指挥各舰勇猛还击，炮弹象雨点一样倾向日舰。交战近一小时，双方胜负难分。此时此刻，爪哇海面，轰轰烈烈，惨烈无比，泗水血战，正达高潮。

日驱逐舰在弹雨中向前猛冲，当逼近到 7000 米时，田中下令雷击，只见

40 余枚鱼雷向盟舰飞窜，形势极其危急。可是，社尔曼少将临危不俱，率舰

队突然向外方作 90 度大回转，同时放出浓浓的烟幕⋯⋯

杜尔曼这一巧妙闪避，挽救了盟军舰队，连日方指挥官也大为惊叹。晚 6 时 48 分，盟舰“厄克塞特”号的锅炉被击中一弹，受伤很重。”神

通”号立即冲来，却被盟舰“伊勒托拉”号炮火命中。见此情景，5 艘日驱逐舰又凶猛冲过来，但遭到猛烈反击，日舰“朝云”号、“峰云”号被重创。

激战一小时，双方损失较大。晚 6 时 59 分，杜尔曼重整队形，率舰队转向东南退却，日舰为了保证登陆兵力的安全，并期待夜战，遂向北退避，双方在炮击中逐渐拉大了距离。

此刻，杜尔曼认为，首要任务是立即捕捉那群对战局至关重要的运输船团。于是，率舰不断转换航向，搜索海面。殊料于晚 10 时 30 分，盟军舰只驶入己方布设的雷区，“周比特”号触雷爆炸沉没。

28 日零时 40 分，盟舰突然发现日舰“那智”号、”羽黑”号趁月色南航，几分钟后，忽又掉头北驶，并在相距 7200 米，方位 70°的绝好位置上， 向盟舰发射了 12 枚鱼雷。慌乱之中，盟军巡洋舰”鲁特”号及“爪哇”号双双躲闪不及，皆被命中，两舰在熊熊大火中很快就沉没了。杜尔曼与旗舰“鲁特”号上的 366 名官兵一同葬身海底。日舰正欲趁盟舰陷入混乱之机展开围歼，不料雷声大作，暴雨如注，残余盟舰，趁机逃匿。

海战结果，盟军沉巡洋舰 2 艘、伤 1 艘，沉驱逐舰 3 艘；日方损失运输

船 9 艘（另说 5 艘），伤巡洋舰、驱逐舰多艘。

泗水海战曾被认为是“自 1916 年日德兰之战以来最大的海战”，经此一战，盟军赖以保卫爪哇岛的海上力量渐趋崩溃，盟军大势已去，败局已定。 2 月 28 日凌晨，盟舰“休斯敦”号、“伯斯”号、“厄佛仙”号从血染

的泗水海面逃脱，抵达丹戎不碌海军基地，突接日军企图在巴达维亚地区登陆的情报，立即进入了临战状态。

28 日午夜，正当登陆的日本第 16 军主力（搭乘运输船 56 艘，由第 7 战

队和第 5 水雷战队掩护）开始换乘时，盟军巡洋舰“休斯敦”号、“伯斯” 号率领“厄弗仙”号等几艘驱逐舰和高速鱼雷艇突然冲出。夜幕笼罩下的巴达维亚海面，又爆发了一场激战。

遭此突然袭击，日本运输船团措手不及，秩序大乱，指挥船首遭误击， 迅即沉没。盟军飞机凌空投放照明弹，将日舰船形迹暴露无遗，遂成盟舰炮击的活靶子。在此危急之际，山下镇雄中佐机智地与附近的第 7 战队及第 5 水雷战队联络，致使日舰势力陡然大增。

3 月 1 日零时 10 分，盟舰“休斯敦”号被 203 毫米炮弹击中，接着又中

一雷，不久便倾覆了。“伯斯”号连续被击中 10 条鱼雷，与驱逐舰“厄佛仙”

号先后沉没。夜海激战中，日军沉 1 艘扫雷艇和 1 艘运输船，伤 6 艘运输船。海战之后，爪哇岛上的盟军完全处于束手待毙的境地。

面对险恶局势，美英荷澳联合海军司令部决定：凡剩余船只火速经龙目海峡、男他海峡向澳大利亚方面突围。

然而为时已晚。南云舰队、近藤舰队和南方部队本队已奉命向爪哇以南海面出击。

就像一群野蛮残忍的海盗，自 3 月 1 日至 4 日，日舰队共击沉企图逃往

澳大利亚的盟军轻巡洋舰 2 艘、驱逐舰 3 艘、普通舰船 13 艘。仅有 4 艘驱逐舰侥幸逃出爪哇海。至此，庞大的盟军舰队彻底倾家荡产了。

海战的胜利，为日军南下占领爪哇岛打开了大门。3 月 5 日，巴达维亚失陷。8 日，日军攻占泗水。9 日，占领万隆。3 月 12 日，荷印总督正式投降。至 3 月 15 日，日军占领了整个荷属东印度。

至 1942 年 5 月初，日本侵略者控制占领了东南亚地区和西南太平洋海

域，成功地建立起“外围防御圈”，其土地面积达 386 万平方公里，是日本

本土的 10 倍多，人口达 1.5 亿。激战结果，日军共毙伤俘同盟国军队 30 万，

沉伤盟军舰只 40 余艘，而日军仅伤 2.5 方人，亡 1.5 万人，沉驱逐舰 4 艘（小

舰及运输船不计），伤巡洋舰 2 艘。

面对日军的战略进攻，美军采取了“攻蛰防御”的策略，积极实施局部

主动出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别出心裁、出其不意地对东京进行了空袭⋯⋯注，婆罗洲：即今加里曼丹岛西里伯斯：即今苏拉威西岛泅水：今苏腊巴亚已达维亚：今雅加达

（王书君）

珊湖海海战

一

1942 年 3 月末，在偷袭珍珠港后不到 4 个月，印度支那半岛、菲律宾和荷属东印度（现在的印度尼西亚）等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沦人日军之手； 中途岛以西中部太平洋数以千计的岛屿和大约 3000 万平方海里的广大海域，一时成了日本的“内陆”和“领海”，从而造成了直接威胁美、澳之间供应线的战略态势。

日本人准备在 3 月初占领新几内亚的莱城和萨拉莫阿后，立即拔掉新几内亚东南岸的美军重要基地莫尔兹比港和所罗门群岛南端澳大利亚基地图拉吉这两颗钉子，为日军继续南进铺平道路。但由于在澳大利亚东南海域出现了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部决定推迟这一作战计划。为了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海军大将给执行这一任务的第四舰队加派了第一航空舰队的第五航空母舰战队（“瑞鹤”号、“翔鹤” 号）和第五巡洋舰战队（“妙高”号、“羽黑”号）以及若干艘驱逐舰，“祥凤”号轻型航空母舰也临时拨给了第四舰队。由于第五航空母舰战队和第五巡洋舰战队都预定要参加将在 6 月初实施的中途岛攻略作战，第四舰队司令

长官井上成美海军中将赶紧行动起来。他的作战计划要求在 5 月 3 日占领图拉吉，一个星期后，对莫尔兹比港发动主攻。搭载登陆部队的输送船团，将由两支水面部队掩护。一支是由“祥凤”号轻型航空母舰和“青叶”号、“衣笠”号、“加古”号、“古鹰”号 5 重巡洋舰及一艘驱逐舰组成的机动部队， 由后藤有公海军少将指挥，直接掩护登陆部队作战。另一支是由“瑞鹤”号、“翔鹤”号航空母舰和“妙高”号、”羽黑”号、“足柄”号重巡洋舰及六艘驱逐舰组成的机动部队，由高木武雄海军中将指挥（航空作战由第五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官原忠一海军少将指挥），担负间接掩护。这两支部队分别于 4 月 30 日和 5 月 1 日从特鲁克出发，开赴珊瑚海。

日本人认为，实施莫尔兹比港攻略作战，如果美国海军届时出动，日军不仅可以就地全歼莫港美国守军，而且它的第一流的航空母舰机动部队还可乘机在珊瑚海一带寻歼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完成偷袭珍珠港时来竟的战略目标。

二

这一次，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尽管甚感兵力不足，但他决心做出反应，给日本人以当头棒喝。他的手上，也有一张日本人意料不到的王牌。原来，1942 年 1 月 20 日傍晚，日本“伊-124”号潜艇在澳大利亚达尔文港附近布雷时被盟军舰艇击沉。从该艇上搜到的日军密码本给美国人帮了大忙，使尼米兹在 4 月 17 日以前就进一步证实并弄清了日军下一步作战的企图：占领莫尔兹比港，压制澳大利亚。尼米兹还准确掌握了即将南下的

两支日本机动部队的兵力编成、行动计划以及登陆部队从腊包尔出发的日期。但是，他的兵力有限，“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在 1 月 11 日被日本“伊

-6”号潜艇击伤，正在美国西海岸修理，尚未竣工；“企业”号和“大黄蜂” 号航空母舰，在 4 月 18 日空袭日本本土后正在返航，预定 4 月 25 日才能返回珍珠港。为了不失战机，他命令菲奇海军少将率领以“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为首组成的特混舰队，紧急驶出珍珠港，赶赴珊瑚海，以便与以“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为首，由弗莱彻海军少将指挥的另一支特混舰队会合。联合的特混舰队仍由弗菜彻指挥。另外，美国的“芝加哥”号和澳大利亚的”澳大利亚”号、“霍巴特”号重巡洋舰，也受命分别从新喀里多尼亚的美国海军基地努美阿和澳大利亚火速赶去增援。5 月 1 日，两支特混舰队会合，但没有立即合编。菲奇奉弗莱彻之命前去接应“提皮卡努”号油船和为油船护航的“芝加哥”号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并进行加油。5 月 2 日，“约克城” 号的特混舰队由“尼奥肖”号油船加油后，满副戎装，驶往珊瑚海。

现在，日美双方强大的航空母舰部队都在珊瑚海附近游戈，不断派出侦察机对舰队周围 150 到 200 海里水域进行搜索。双方飞机不时发生接触。这一切都表明，每一方都用警惕的眼睛竭力寻找对方的航空母舰部队，以求给予歼灭性打击。世界海军史上第一次航空母舰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三

1. 月 3 日，日军顺利占领了佛罗里达岛南岸中部的图拉吉。当天下午，从美国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一架侦察机发现，图拉吉港集结了不少日本舰只。这天，“列克星敦”号及其警戒舰只也开始加油。天黑后，弗莱彻即率

领以“约克城”号为首的舰队高速驶往瓜达尔卡纳尔岛。5 月 4 日 7 点，在该岛西南 100 海里的地方，从“约克城”号起飞了 40 架飞机（13 架 SBD 侦察轰炸机、15 架 SBD 俯冲轰炸机和 12 架 TBD 鱼雷机）对图拉吉进行了一次攻击。中午前后，这批飞机再次实施攻击。两次攻击的战果并不理想，只摧毁了日本人 1 艘驱逐舰、3 艘小船和几架水上飞机。不过，这次行动表明， 在战争的天平上，美国人也开始加码了。

日本人筹划已久的莫尔兹比港攻略作战也在 4 日这天开始行动。由吴海

军特别陆战队和工兵共约 4000 人组成的攻略部队，分乘 10 艘运输船从腊包尔出发，由 1 艘轻巡洋舰、6 艘驱逐舰、4 艘扫雷涎和 2 艘猎潜艇护航，驶往莫尔兹比港。处在所罗门群岛以北很远地方的高木部队得知图拉吉遭到敌舰载机主袭，奉令火速南下寻敌。

四 “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在攻击图拉吉后，于 5 月 5 日 8 点 45

分返回加油地点，与“列克星敦”号的特混舰队会合，合编组成第十七特混

舰队。菲奇海军少将在弗莱彻统一领导下负责指挥航空作战。特混舰队的编成是：2 艘航空母舰（“约克城”号和“列克星敦”号）、8 艘巡洋舰（“明尼阿波利斯”号、“新奥尔良”号、“阿斯托利亚”号、“彻斯特”号、“波特兰”号、“澳大利亚”号、“霍巴特”号和“芝加哥”号）和 11 艘驱逐舰。

1. 日凌晨，25000 吨的大型油船“尼奥肖”号在给“列克星敦”号及其警

戒舰只加油后，由“西姆斯”号驱逐舰护航，向东南方向绕道驶往本上。这两艘舰船的舰员急切地盼望着回国，渴望上岸休个短假。特混舰队同油船分手后，向西驶往珊瑚海。

高木海军中将率领的日本机动部队也在 6 日上午紧靠所罗门群岛从东南驶人了珊瑚海。7 日拂晓，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侦察机报告说，在高木部队以南大约 160 海里处，发现包括 1 艘航空母舰在内的敌特混舰队。“瑞鹤”

号和“翔鹤”号的攻击部队共 78 架轰炸机、鱼雷机和战斗机，由“瑞鹤”号的飞行队长高桥赫一海军少佐率领，立即起飞。他们在飞抵侦察机报告的地点后，发现这支“特混舰队”原来是一艘驱逐舰和一艘大型油船。日本人对这两艘舰船进行了猛烈攻击。“西姆斯”号在几分钟内挨了 3 颗炸弹，迅即

沉没。“尼奥肖”号中了 7 颗炸弹和几条鱼雷，引起大火，完全丧失了航行能力。由于它巨大的油舱已经被抽干，具有密封舱那样的浮力，使它仍然浮在水面，而且还设法救起了“西姆斯”号的幸存者。出事地点离美国特混舰队很远，美国人从离那里较近的新喀里多尼亚努美阿基地派“亨利”号驱逐舰前去援救。5 月 11 日，它救起了这艘破船上的 109 名舰员和”西姆斯”号

的 14 名幸存人员，随后用鱼雷将油船击沉。

攻击“尼奥肖”号和“西姆斯”号的日本攻击部队起飞不久，负责指挥高木部队航空作战的原忠一海军少将又收到报告，说美特混舰队的位置是在路易西亚德群岛东南。但是，日本人显然来不及发动攻击了，丧失了首先打击敌特混舰队的宝贵时机。这一着使日本人付出了很大代价。当日本飞机攻击“尼臭肖”号和“西姆斯”号的时候，美国飞机发现了一个更有价值的目标。

五

几天来，美国特混舰队一直向北行驶，不断派出侦察机在白天对路易西亚德群岛一带海域实施远程侦察。该群岛由许多小岛和珊瑚礁组成，从新几内亚东南角向外延伸 200 余海里。除帕那提那尼，塔古拉、罗塞尔和米西马

岛外，其它岛屿都很小。早在 6 日下午，一架侦察机发现位于该群岛西 1 60 端的德博伊纳群岛附近有十几艘日本军舰和运输船，这正是驶在莫尔兹比港的日本攻略部队。天黑后，弗莱彻命令舰队转向，以 25 节高速向北猛插，驶向罗塞尔；同时，拨出两艘澳大利亚巡洋舰、一艘美国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 赶赴路易西亚德群岛和新几内亚东南角之间的乔马德水道的南口，防止日本攻略部队溜进珊瑚海。

美国的两艘航空母舰合编后，按日轮流实施空中搜索。7 日黎明时刻，” 约克城”号的侦察机，在半明半暗的天空中，对北面纵深 275 海里、180°扇

面的侮面进行仔细搜索，但直到 7 点还没发现日本人的踪迹。7 点 30 分，“约克城”号的一架战斗巡逻机发现并击落了一架川西二式水上飞机。这是一架日本海军四引擎巨型岸基水上飞机，续航力达 4000 海里（7400 公里）。毫无疑问，敌机已把美国舰队的位置报告给日本舰队和岸基基地了。

大约 8 点，“约克城”号的另一架侦察机在米西马岛以北 50 海里处发现，

一支日本机动部队正在向东南方向的路易西亚德群岛接近。报告说：“敌 1

艘航空母舰（‘祥凤’号）和 4 艘巡洋舰。距离 180 海里，敌航向 120°，

航速 20 节，西北西。”

这是美国人在太平洋战争中第一次发现日本航空母舰。弗莱彻海军少将决心抓住这一战机，痛歼日本人。

9 点多钟，24 架鱼雷机、36 架侦察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从“列克星敦” 号起飞，由 16 架战斗机掩护，驰向目标。由 76 架飞机组成的美机编队，沿

着事先规定的航线到塔古拉岛飞了 60 海里，然后从东边向北飞过米西马岛。几分钟后，飞在最前面的俯冲轰炸机中队长汉密尔顿海军少校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远方的水天线。能见度良好，晴空中没有一丝云朵。这位飞行中队长发现，在东面 40 海里碧波粼粼的海面上有一道道白色航迹。耀眼的热带阳光从日本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反射过来，特别显眼。美国人认出这正是“祥凤” 号轻型航空母舰。11 点整，美机开始集中攻击了“祥凤”号，使它命中 13 颗炸弹和几条鱼雷。飞行甲板顿时变成了一片火侮，冒着浓烟。“祥凤”号于 11 点 35 分沉没，800 多名舰员中，死亡 636 人。

美国人旗开得胜，只损失 3 架 SBD 侦察轰炸机。

六

日本人虽然丧失了首先打击敌舰的良机，但他们并不甘心。原忠一海军少将决定让攻击部队再次起飞，对美国航空母舰实施一次黄昏时刻的攻击。 16 点 30 分，由 12 架俯冲轰炸机和 15 架鱼雷机组成的攻击部队起飞，

飞往估计的美国舰队所在地点。密云连绵不断，有时下着暴雨，能见度很低。日本飞行员没有找到敌航空母舰，在返航中不巧碰上了敌战斗巡逻机，在混战中被美机击落 8 架鱼雷机和 1 架俯冲轰作机。剩下的日本飞机继续返航， 在寻找己方航空母舰时正好路过美特混舰队上空，并误把“列克星敦”号当成了日本航空母舰。领队飞机朝着“列克星敦”号开始进入降落航线，不断发出识别信号，准备降落。凑巧，日本飞行员使用的信号跟美国飞行员使用的识别信号相似。美国人知道，美方战斗巡逻机大部已经返航降落，而此时上空却仍有大批飞机准备降落，同时，一些飞机又没有遵守降落规则，打开了航行灯，因而认定它们是日本飞机，几艘军舰随即开火。日本飞机如梦初醒，赶紧关闭航行灯。由于在刚才的空战中已经扔掉炸弹和鱼雷，未能进行攻击，只好钻进漆黑的夜空飞走了。“列克星敦”号的雷达跟踪敌机，发现它们在美国特混舰队东面只有 30 海里的地方从雷达荧光屏上消失，显然是在日本航空母舰上降落了。

敌对双方都十分清楚，天一亮就会爆发一场恶战。这场战斗，不存在任何突然性因素，因为每一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双方力量旗鼓相当。每方都有两艘大型快速航空母舰。美方有 122 架飞

机，日方有 154 架飞机。“列克星敦”号和“约克城”号在轰作机方面较强， “瑞鹤”号和“翔鹤”号在战斗机和鱼雷机方面占优势。美方军舰装有雷达， 不过，这个有利条件被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日本飞行员和在当时远比美方格鲁曼战斗机优越的日本零式战斗机的长处抵销了。美方所处的侮域能见度良好，军舰行驶时留下醒目的航迹；而日本军舰将在浓云密布和不时有滂沱暴雨的悔域进行机动，气象条件对日本人很有利。但是，在实战中到底谁能克敌制胜，还是个大问号。

七

5 月 8 日拂晓，美国和日本航空母舰都争先派出侦察机，对周围海域仔细搜索，寻找对方。

8 点 22 分，美国“列克星敦”号的史密斯海军少尉驾驶的侦察轰炸机， 向东北方向飞完 225 海里的规定航程，又飞行一段 90°直角航线，在返航航线上发现了日海军高木部队。他激动地用无线电报告说：“2 艘敌航空母舰， 4 艘巡洋舰。敌航向 120°，航速 20 节。位置在东北 175 海里。”在附近执行侦察任务的侦察轰炸机中队长狄克逊海军少校，闻讯立即赶来。这里，布满了大块低云，云下是一道飘移不定的柱状雨幕，有的地方从海面到 2000 米上空能见度几乎是零。在这里寻找一支舰队，比在森林里找一只野兔还难。突然，他从一块晴空中发现了日本舰队，补充报告说：“敌舰队距离 200 海里。”

美国飞机虽然早就做好了起飞准备，但一直停在舰上未动。弗莱彻的意图显然是，在弄清己方侦察机搜索区内是否还有其它日本舰队后再行动，把兵力集中用于一个方向。9 点过后，弗莱彻决定出动全部飞机，去攻击狄克逊一直监视着的那支日本机动部队。9 点 30 分，第一架飞机升空。81 架飞机分成 5 个编队，各机队之间保持 5 到 10 分钟的间隔，风驰电掣般地扑向敌航空母舰部队。

布雷特海军少校率领“列克星攻”号的 11 架鱼雷机在接近敌舰队水域时，遭到在远处警戒的零式战斗机的拦截。鱼雷机立即躲进云层，4 架护航的战斗机上去迎击敌机。几秒钟内，机动灵活的零式战斗帆就击落了 3 架美国战斗机。布雷特率领鱼雷机队继续飞向目标，途中，碰到了奥尔特中校带领的 4 架侦察轰炸机，他们兵合一路，开始搜索洋面。密云和暴雨完全把日

本舰队遮住了。直到 10 点 50 分他们才发现“翔鹤”号航空母舰。在搜索过程中，布雷特一直试图跟“列克星敦”号的俯冲轰作机取得联系，以便实施协同攻击，但没有成功。7 分钟后，美机飞抵日舰上空，开始攻击。奥尔特的 4 架飞机进行俯冲轰炸，配合布雷特机队实施鱼雷攻击。

由于日本舰上的高射炮火忙干对付美国鱼雷机，4 架侦察轰炸机在攻击中没有受到敌高射火力干扰。“翔鹤”号中了 3 颗炸弹，飞行甲板受到破坏， 立即丧失了航空作战能力。美国鱼雷机却一雷来中。“翔鹤”号受伤后奉命撤退，由”瑞鹤”号收回了它的飞机。从“约克城”号起飞的美国飞机编队员然发现了“瑞鹤”号，由于“瑞鹤”号设法驶进了雨区，它利用暴雨躲开了美机的攻击。

布雷特的鱼雷机队在攻击后，返回航空母舰的距离还很远，只好减小油门，放慢速度，尽量节省汽油，最后勉强返回了母舰。但其中 1 架因汽油烧

光，栽进了大海。奥尔特的 4 架侦察轰炸机在开始返航时同两架己方战斗机

会台，在脱离敌舰队水过时遭到 10 多架零式战斗机的有力拦击，结果全被击落。

八

几乎在美国飞机攻击日本航空母舰的同时，“列克星敦”号和“约克城” 号也遭到了日本舰载机的猛烈攻击。

5 月 8 日这天，“列克星敦”号和“约克城”号处于单独作战状态，相

隔几海里。攻击部队于 9 点 20 分起飞后，美日双方舰队的距离已缩短到 165 海里。

“列克星敦”号舰长谢尔曼海军上校一直在舰桥上，寻思着美舰可能遭到的攻击。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双方的攻击部队都已升空，正在飞向目标， 要挡住日本人的攻击部队是不可能的。眼下的形势如同拳击场上两个对手同时挥拳向对方打去，每一方都要校对方击中。舰队突如其来地面临着直接危险，刚才还是轻松的航行，一下子就准备投入生死搏斗了。

这时，“列克星敦”号和”约克城”号除了进行蛇形运动外，不时驶出编队中心，转向顶凤，以便让掩护它们的飞机起降。为了保护“列克星敦” 号，谢尔曼舰长手里控制着 9 架战斗机和 8 架侦察轰炸机。

“约克城”号掌握着 8 架战斗机和 3 架侦察轰炸机。它们把留下的战斗

机和侦察机各自一分为二，在上空保持 4 架或 5 架战斗机和 4 架侦察机，其余飞机则在飞行甲板上加油，按照较短间隔进行轮换。装有增压式引擎的格鲁曼战斗机在高空监视可能出现的日本俯冲轰炸机，侦察机则监视低空的鱼雷机。

1. 点 55 分，“列克星敦”号的雷达发现在距离 68 海里处有大股敌机从东北方向飞来。两舰开始转向顶风，让留在飞行甲板上的全部飞机起飞。总共 17 架战斗机和 16 架侦察轰炸机，由“列克星敦”号统一指挥，在上空警戒。

2. 点 13 分，“列克星敦”号的了望哨喊道：“左舷，敌鱼雷机！”11

点 20 分，日本攻击部队飞抵目标上空，在美舰高射炮火和战斗机猛烈抗击下，开始了攻击。几分钟后，一条鱼雷命中”列克星敦”号左舷前部。剧烈的爆炸使那里喷出一股夹着侮水的巨大火舌，连整个“列克星敦”号都猛然抖动起来。接着，在同一位置又中了一条鱼雷。俯冲轰炸机同时开始了攻击。一颗重磅炸弹正好落在左舷前炮位三门 127 毫米高炮中间，把那里的火炮全部炸哑了，炮位上的人大都被当场炸死。随即，一颗小型炸弹命中了“列克星敦”号的烟囱。

整个攻击持续不到 10 分钟。11 点 30 分，日机攻击结束。 “列克星敦”号负伤，舰尾的航迹中漂着一层燃油，但主机照旧提供所

需的速度，航行正常。左舷 127 毫米高炮炮位向外冒着浓烟，可以看出，是舰内起火了，但不久被损管人员扑灭。

在这场角逐中，“约克城”号奇迹般地仅仅中了一颗炸弹。炸弹穿透了飞行甲板，在下面的储藏室里爆炸，炸死 37 人，炸伤多人：舰内起火，受到相当破坏，但航行能力和航空作战能力未受影响。

九

“列克星敦号”在 4 分钟内至少中了两条鱼雷，全在左舷中部靠前的地

方，主船体受到严重破坏，加上左舷许多被破坏的隔舱进水，造成了 7 度横倾。

损管勤务主任在损管中央部位指挥堵漏和灭火作业。损管人员把燃油从某些左舷油舱抽到右舷空油舱，不到一个小时，“列克星敦”号消除了横倾， 恢复平衡。它的飞行甲板几乎没有受到破坏，只有左舷 127 毫米高炮炮位附近的飞行甲板边部中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开了一个洞。地勤人员把飞行甲板上的飞机推到舰首，这住了这块破坏不大的地方，“列克星敦”号的巡航速

度没有减低，一直以 25 节航速与舰队保持相对位置。有一颗炸弹的落点离舰尾很近，曾使 3 台主锅炉暂时停止工作，经过一小时枪修，16 台主锅炉全部工作正常。

“列克星敦”号继续向北疾驶，“接近敌人，准备下午再发动一次攻击。突然，12 点 47 分，损管中央部位附近发生一次猛烈爆炸。20 分钟后，又发生一次爆炸。每次爆炸都引起大火，火势在整个下层区迅速蔓延。原来，舰上几十个汽油舱在鱼雷爆炸时受到破坏，溢出的极易挥发的汽油蒸汽着火， 造成了第一次爆炸。气浪把坚固的钢制水密门和舱口盖冲毁，水线以下几层甲板全被打通，气流通过破口自由流窜，烈火越烧越旺。爆炸的频率和强度不断增加，加剧着这艘大舰的损害程度。

不久，浓烟窜进舰上医院，几百名伤员（大部分是烧伤的）被迫转移到宽敞的舰长住舱。两小时后，由于火势蔓延，伤员又撤到前部飞行甲板，最后从这里转移到一艘驱逐舰上。

舰内爆炸摧毁了电话交换台和一些话筒，全舰的通信联络受到破坏，军舰的航行开始受到干扰，舰侨同机舱的联系只好通过传令兵维持。13 点 50 分，主电缆被烧毁，由舰桥控制的电动舵失灵。控制军舰运动的唯一办法只有使用驾驶室里的手操能轮。舰桥与驾驶室之间，由人建立二条隔着四层甲板的 100 多米长的活“线路”，用口头传递舰长下达的舵令。

“列克星敦”号最初还能保持编队队形，但不久开始左右摆头，失去控制，对周围舰只构成威胁，只好离开编队。

失去了主电缆，舰内几千只照明灯的电源被切断，全舰一片漆黑。灭火人员除了用几支手电筒照明外，只好在黑暗中继续与烈火搏斗。14 点 30 分， 一次猛烈爆炸毁掉了锅炉舱和机舱的通风系统，锅炉舱的气温由平时的 40℃ 一下子升到 70℃，在那里坚守岗位的人开始眩晕和神态模糊。16 点，谢尔曼舰长下达了锅炉熄火和放弃机舱的命令。当 16 台巨型主锅炉里高压蒸汽从烟囱放掉时，排汽的长啸声势如倒海翻江，大得吓人。不久，螺旋桨停止转动， 这艘大舰像一条死鱼漂在水面，随波逐流。

存放在机械车间的 20 颗 450 公斤炸弹和 48 条鱼雷里的炸药，随时都可能发生毁灭性爆炸。16 点 30 分、谢尔曼派传令兵告诉领导灭火作业的副舰长塞利格曼海军中校，让下面的所有人员都上来。大约 17 点，舰长下达了弃舰命令。

弗莱沏海军少将派来 3 艘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准备接走“列克星敦” 号活着的舰员。特混舰队的其它舰只继续向远处驶去。“约克城”号始终保持着空中战斗巡逻。几小时前，谢尔曼舰长已经命令他的一些飞机到“约克城”号降落，从而救下了“列克星放”号大约四分之一的飞机。17 点 15 分， 一艘驱逐舰靠上“列克星敦”号，接走了 400 多名舰员。随后，另一艘驱逐舰接走了”列克星敦”号的仿员。大部分舰员从左舷舰尾持着绳子下到水里， 几腔救授军舰派小艇把他们捞起，转移到收容舰上。

18 点 30 分，被遗弃的‘：列克星敦”号又发生一次大爆炸，显然是引爆了那些重磅炸弹和鱼雷。冲击波把停在飞行甲板上的整架飞机和大块钢铁结构抛向几十米上空，巨大的火柱夹着白色浓烟和蒸汽直冲云霄。19 点 15 分，弗莱彻命令舰队重新集中，向南转移。同时，他命令“菲尔普斯”号驱逐舰朗着熊熊燃烧的“列克星敦”号残壳发射了 4 条鱼雷，想把它击沉。这

艘大舰又在水面漂了几个小时，于 9 日零点沉没。

十

这时，战斗形势对日本人很有利，因为虽然损失了“祥凤”号，“翔鹤” 号负伤，但“瑞鹤”号没有受创，而日本人确信美国的两艘航空母舰都已被歼。显而易见，这给高木部队提供了歼灭残敌的大好时机。不过，从腊包尔指挥全局作战的第四舰队司令长官井上成美海军中将认为，尽管敌两艘航空母舰都已被击沉，但日本方面保存下来的航空兵力不足以掩护攻略部队抗击敌岸基飞机的攻击。于是，8 日 17 点左右，他命令高木部队停止战斗并撤退。接着又下令推迟莫尔兹比港攻略作战，命令临时北撤待机的输送船团返回腊包尔。当晚，联合舰队司令部收到井上的报告，山本对未能在上午航空母舰作战中扩大战果很恼火，立即严令他继续寻歼残敌。高木海军中将随即率部再度南驶，以便重新与敌接触，但接连搜索两天，毫无结果，最后在 5 月 10 日夜里撤出了战区。

这次战斗在大约 10 万平方海里的广大海域整整持续了 5 天。双方的损失

是，日方：“祥凤”号轻型航空母舰、“菊月”号驱逐舰和 3 艘小船被击沉，

“翔鹤”号受伤，损失飞机约 77 架，伤亡 1047 人，美方：“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尼奥肖”号油船和“西姆斯”号驱逐舰被击沉，“约克城”

号受伤，损失飞机 66 架，伤亡 543 人。

日本大本营对珊瑚海海战的战况大做文章。东京广播电台广播说：“大日本帝国海军在珊瑚侮取得赫赫战果⋯⋯”

5 月 12 日，天皇颁布敕令，嘉奖参战官兵。5 月 28 日，海军大臣岛田繁太郎海军大将在国会会议上报告战况说，日本海军在珊瑚海“使在澳大利亚附近活动的美英联合舰队主力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如此等等。事实上， 这次侮战不仅使日本联合舰队被迫推翻了已经确定下来的作战时间表，而且还不得不放弃从海上占领莫尔兹比港的企图。5 月 17 日，“翔鹤”号带伤返回吴港。这艘航空母舰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修复。几天后，“瑞鹤”号也回到本土。它没有受伤，但飞行人员严重减员，即使马上补充飞行人员和飞机， 也来不及进行需要几个星期才能完成的舰上训练。显然，这两艘航空母舰都不能参加中途岛作战了。第五航空母舰战队意外地不能参加中途岛作战部队，对中途岛海战无疑是有深远影响的。可见，日本人在珊瑚海取得的“胜利”，实实在在是一次战略性的失败。

相反，珊瑚侮侮战的战果不仅使美国人受到鼓舞，就连英国首相丘吉尔后来也在回忆录中说：“这次遭遇战所获得的战果，不只是具有重要的战术意义。从战略上看，这是美国在以日本为对手的交战中首次告捷⋯⋯”事实也是如此。

美国人同样及时弄清了日本人将对中途岛采取行动的全部秘密企图后， “约克城”号于 5 月 26 日（西经日）刚刚赶回珍珠港，便立即进坞，1400 名工人没等船坞把水抽于就开始抢修。连尼米兹海军上将也挽起袖子，穿着橡皮裤进了船坞。他要求务必在 3 天内把“约克城”号修复。这位太平洋舰

队司令亲临现场过问此事，大大鼓舞了修理人员，使通常需要 3 个月才能完成的修理工程在第三天下午便奇迹般地突击完成了。“约克城”号终于及时参加了使日本人遭到更大惨败的中途岛海战。

（许秋明）

决胜中途岛

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半年后，在浩瀚的太平洋上，美日之间进行了一场意义重大的实力较量——这就是著名的中途岛海战。本文介绍了这次大海战的历史背景和经过。

“AF”之谜

1942 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在美国太平洋舰队珍珠港基地，电讯情报处处长 J·罗奇福特少校兴奋地看着由值班军官送来的一份刚刚截听到的日军密电的破译稿。译稿里有这么一句话：“看来，‘AF’可能缺乏淡水。”这句话出现在日本人的密电里，说明敌人上钩了。

J·罗奇福特少校，是美国海军作战部的一位日本通，欧战爆发以未，尽管日美尚未宣战，他领导的密码破译小组，却一直注意着日本人在太平洋上的往来电报。珍珠港被袭之前，他们从截听到的电报中，就估计到日本人可能很快会有异常行动，并及时向上司报告过。但他们的意见没有得到美国夏咸夷驻军司令（兼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海军上将等首脑人物的重视。这些高级将领对日本人跃跃欲试动向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在战争迫在眉睫的时候，珍珠港，这个美国太平洋上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居然不作戒备，周未照常休假。1941 年 12 月 7 日（当地时间）早晨，港内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宣告了日本偷袭的成功。停在港内的几十艘军舰。数百架飞机刊时被日本航空兵摧毁，基地受到严重破坏。一个小时的功夫，使美国海军的损失超过了上次大战美国海军损失的总和。太平洋舰队瘫痪了，美口猝然被卷人战争。命运本来安排金梅尔上掩有希望在一个早上就成为拯救美国的英雄，但他却没有做到这一点，而让日本人创造了奇迹。10 天以后，金梅尔被罗斯福总统革职。罗奇福特少校在新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手下继续他的情报工作。

在两三个月内，从截听到的日军电报中发现日本人曾多次用到“AF”代号，这引起了罗奇福特的注意。有几份电报中说到日本人的舰艇和飞机在“AF’附近活动。经过分析，这很可能是日本人指太平洋上的中途岛。为谨慎计，罗奇福特决定“请”日本人来帮助核对。他请美驻中途岛海军司令用显然能让日本人破译的密码，向太平洋舰队司令拍了一份报告岛上淡水设备发生故障的假电报。而现在，从日本人的密电中，果然提到“‘AF’可能缺乏淡水⋯⋯”。这样，“AF”之谜解开了。

果然，到 5 月中旬，美国的情报机构不仅知道日本海军正在计划的一次重大行动的目标是中途岛，而且还相当准确地弄清了日本在这场作战中使用的兵力。但是，对美国人来说，获悉敌人的作战计划，这仅仅是第一步，还得用血的代价进行一场恶战，才能夺取胜利。

山木五十六其人

同偷袭珍珠港一样，中途岛作战也是出自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木五十六海军大将的坚决主张。这大概和他爱赌博有关。他是打桥牌和玩扑克的

能手，具有“要么全赢，要么输个精光”的精神。

偷袭珍珠港之后，不到 3 个月，日本已占领了香港、苏门答腊和婆罗洲一带，整个东南亚马上就要落入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这是非同小可的战绩。而山本，正是海军作战的最高指挥者和组织者。偷袭珍珠港一役，使他赢得了“日本海军灵魂”和“神将”的称誉。应该说，山本较之那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日本军人，对时局的分析，确是冷静和客观的，这当然有其特殊的原因。

山木早年就读于美国哈佛大学，后来又当过几年驻美海军武官。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后备资源以及军事潜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权衡日美双方的实力，他相信，如果美国一旦整个国家纳入战争轨道，日本就很难指望取胜了。山木在战争前曾表示不赞同日美开战，并说联合舰队“有效作战不能超过一年以上”。如今，战争既然打响，只好速战速决了。最好是抓住有利时机，全歼美国太平洋舰队，迫使美国慑于日本的威力，只好和谈而不敢去冒打一场全面战争的风险。若能如愿以偿，日本就可以胜利者的姿态及早结束战事，成为太平洋的霸主。偷袭珍珠港和中途岛作战方案，都是之种思想指导下的杰作。

然而，偷裘珍珠港，虽使美太平洋舰队受重创，但没有被歼灭。尤其是， 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和重巡洋舰，当时凑巧都不在港内，丝毫未受损伤。山本是“航空母舰决胜论”的倡导者之一。作为一个军事家，他很清楚海上作战对航空兵的依赖。既然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还在，即使日本目前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他也决不能高枕无优。

1942 年 3 月，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的第一阶段作战即将顺利结束。这时， 山本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行动。他决心要在中途岛一带诱歼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并在 3 月底指示联合舰队司令部制定了中途岛作战方案。可是，山本的这一作战设想，一开头就遭到海军战略最高决策机构军令部的坚决抵制。军令部提出，海军第二阶段作战应该在西南太平洋上展开，以截断美澳之间的供应线。而山本本人则寸步不让，继续坚持他的强硬主张。虽则军令部在 4

月 5 日打破僵局，勉强原则上同意了中途岛作战方案，但关于作战日期和其他重要问题仍在争论不休。就在这当儿，有一桩事加速了事态的发展。

4 月 18 日，美国“大黄蜂号”航空母舰驶近日本，由杜立特中校率领一队陆军飞机（共 97 人，分乘 25 架经过改装的 B25 型轰炸机）从舰上起飞， 轰炸了东京及其它一些城市。虽然这次轰炸给日本人造成的物质损失微不足道，但它所造成的心理影响却是无可估量的。对山本来说，杜立特空袭进一步加强了他执意实施中途岛作战的决心。为了防止类似事件重演，山本认为， 必须毫不迟疑地把防御圈向东推进到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西部。东京等城市挨炸，也使军令部感到事态严重。结果，反对意见立即烟消云散，联合舰队开始制订中途岛作战的最后计划。

九路大军挺进

如果把日本列岛、美国西侮岸和阿留申群岛放在同一圆周上，那未，中途岛——太平洋上的一个环状珊瑚礁小岛——几乎就是圆心。它的面积只有75 平方公里，距离珍珠港 1000 余海里。只有用军事眼光去审度，才看得出这块小地方，的重要性。它是美国太平洋上的前哨基地，是珍珠港从而也是

美国西海岸的大门。日本人认为，要据有太平洋（那里有支持长期战争的丰富资源），就要歼灭美国太平洋舰队，占领其海军基地夏威夷群岛和珍珠港； 而只要攻陷中途岛，珍珠港就无险可守，唾手可得。这样，美国将会因为失掉这个太平洋上的重要海军基地，拱手让出太平洋。所以，日本人确定，把攻占中途岛和消灭美国太平洋舰队作为这次战略行动的主要目标。

山本的作战方案是：首先，6 月 4 日，攻击阿留申群岛西部要地，轰炸岛上的美国军事设施，以起到牵制敌人的目的；6 月 5 日，出动事先埋伏在中途岛北西的强大部队（南云部队），对中途岛实施占领前的空袭，摧毁岛上美军航空兵力、防御设施和歼灭附近的敌水面兵力；6 月 6 日，水上飞机母舰部队占领中途岛北西 60 海里的库雷岛，直接支援中途岛登陆作战；6 月7 日拂晓，登陆部队对中途岛发起猛攻，强行登陆。这样，由于日本部队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可以同时达到占领中途岛和诱歼美舰队的主要目的。当然，整个行动都带有出敌不意的突袭性质。

山本的兵力部署是：

第一路，由大森海军少将率领的阿图岛登陆部队，兵力有轻巡洋舰 1 艘、

驱逐舰 4 艘、扫雷舰 1 艘、运输舰 2 艘（载陆军登陆部队 1200 人），任务是

在 6 月 6 日进攻阿留申群岛西部的阿达克岛，破坏岛上的军事设施。6 月 12 日在阿图岛登陆并予以占领。

第二路，由大野海军大佐率领的基斯卡岛登陆部队。由轻巡洋舰 2 艘、

辅助巡洋舰 1 艘、驱逐舰 3 艘、扫雷艇 3 艘、运输舰 2 艘（载海军陆战队 1200

人）组成，任务是在 6 月 6 日占领基斯卡岛。

第三路，由角田海军少将率领的第二机动部队。拥有航空母航 2 艘（战

斗机 40 架，鱼雷机 21 架，俯冲轰炸机 21 架）、重巡洋舰两艘和驱逐舰 3

艘。任务是于 6 月 4 日轰炸乌纳拉斯卡岛的荷兰港，进行牵制性攻击。

以上 3 路，统称北方部队或阿留申部队，由细萱海军中将指挥。细董直

接率领的兵力是 1 艘重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两艘油船和 3 艘货船，称为北方部队主力。

为了配合阿留申作战，由山崎海军少将率领的、由 6 艘潜艇组成的潜艇部队，将对阿留申群岛实施侦察和巡逻，并在阿图岛以南建立警戒线，监视美舰动静。

第四洛，是由山本亲自率领的策应全局的主力。拥有“大和”号、“长门”号、“陆奥”号 3 艘战列舰、1 艘轻型航空母舰、1 艘轻巡洋舰、2 艘水上飞机母舰、9 艘驱逐舰和 2 艘油船。

第五路，由高须海军中将率领的阿留申警戒部队。拥有“日向”号、“伊势”号、”扶桑”号、“山城”号 4 艘战列舰、2 艘轻巡洋舰、12 艘驱逐舰和 2 艘油船，任务是掩护北方部队作战，美国舰队一旦北上就立即截击。

以上两路统称主力部队，由山本大将直接指挥。

第六路，由田中海军少将率领，是运载海军登陆部队的运输部队及其护航部队。前看由 12 艘运输舰、3 艘运输驱逐舰和 1 艘油船组成，载中途岛登

陆部队 5800 人。后者的兵力有轻巡洋舰 1 艘、驱逐舰 10 艘。登陆部队将于

6 月 7 日在中途岛登陆，并予以占领。

为了策应中途岛登陆战斗，随同运输部队一起行动的水上飞机母舰（2 艘）部队，将在中途岛登陆战斗打响前一天，占领该岛西北 60 海里的小岛—

—库雷岛，在岛上建立水上飞机基地。

第七路，由栗田海军中将率领的近距离支援部队，由 4 艘重巡洋舰、2 艘驱逐舰、1 艘油船组成。任务是对中途岛登陆作战予以直接支援。

第八路，由近藤海军中将率领的中途岛攻略部队主力，拥有“金刚”号、“比睿”号两艘战列舰和 4 艘重巡洋舰。

以上 3 路统称中途岛攻略部队，由近藤中将指挥。在中途岛攻略部队编

成中，尚有扫雷部队（扫雷艇 4 艘、猎潜艇 3 艘，供应舰 1 艘、货船 2 艘）

和补给部队（油船 4 艘、修理舰 1 艘）。它们的任务是，在必要时执行扫雷反潜任务和在海上为舰只加油。

第九路，第一机动部队由航空母舰部队、支援部队、警戒部队和补给部队组成，统归山本手下第一员猛将、偷袭珍珠港前线指挥官南云海军中将指挥。其兵力编成是：

1. 航空母舰部队：“赤城”号、“加贺”号、”飞龙”

号、“苍尤”号 4 艘航空母舰，由南云率领，其中“飞龙” 号和“苍尤”号由名将山口海军少将指挥。

2。支援部队：两艘战列舰和两艘重巡洋舰由阿部海军少将率领。

1. 警戒部队：为航空母舰部队担负警戒任务，有 1 艘轻巡洋舰、12 艘驱逐舰，由木村海军少将率领。

2. 补给部队：4 艘油船和 1 艘驱逐舰，由大藤大佐率领。

此路大军是中途岛作战的主要突击力量，拥有近 300 架、作战飞机和大批日本海军中训练素质最好、实战经验丰富的第一流飞行员。它的任务是， 在中途岛登陆作战开始前两天空袭中途岛，歼灭岛上的航空兵力和随时歼灭前来援救中途岛的美国舰队主力。

为了配合这次作战，山本大将还安排了驻扎在威克岛、沃特杰岛、夸贾林等岛屿上的大批岸基飞机，对中途岛登陆作战进行间接支援。其中，威克岛上的水上飞机将在登陆作战完成后，进驻中途岛。另外，准备将进驻该岛的中途岛派遣航空队（36 架战斗机）及其飞行人员，由南云的 4 艘航空母舰分别搭载。

此外，为了提前发现自珍珠港驶往中途岛的美国舰队，及时向日本部队通报敌情，在珍珠港与中途岛之间还将建立三条潜艇警戒线。

主要部队待机阵位是：

山本部队，在中途岛西北 600 海里：

高须部队，在山本部队以北 500 海里，

南云部队，在山本部队以东 300 海里，即中途岛北西 200 海里；

角田部队，在高须部队以东 300 海里； 近藤部队主力，中途岛以南或南西；

潜艇部队，在中途岛与珍珠港之间建立警戒线。

这样一支可怕的海上攻击力量，经过如此周密布置，看来是万无一失的了。山本把进攻的日期定为 N 日，而实际行动，则于 N 日前 3 天开始。预计到必然的胜利，骄傲的日本人连寄往中途岛的邮件都安排好了。也许正是“盲目自大’在捉弄日本人吧，他们对整个作战部署，竟然采用原来的密码通讯， 直到这次行动布置完毕，才更换密码。

尼米兹上将的对策

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上将，1905 年毕业于美国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珍珠港事件后，他受命于危难之中，接替金梅尔来到夏威夷司令部，这里满目疮揍，人心涣散。他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要使美国人振作起来，敢于和暂时还很强大的日本法西斯作战。他果然选择好时机，打了珊瑚海海战和空袭东京这两仗。显然，这两次行动并不足以扭转战局。现在需要抓住机会，奋起迎击。不过，他的兵力实在少得可怜。上将正注视着一张参谋部送来的美日双方海军实力对照表。只要我们考察一下，就不难想象这位将军当时的困难处境了。

两者的差距不仅在数字上。从武器性能上说，日本的战列舰尤其是“大和”号、“长门”号、“陆奥”号等，都算得上世界上速度最高、火力最强的巨舰；日本的零式战斗机，也是当时同类型飞机中最好的。在实战经验方面，日本的航空母舰已经在东南亚一带多次作战，所向披靡。作战人员士气高昂、经验丰富。南云、近藤、山口等，都是喧嚣一时的名将。如果以美国现有兵力直接投入正面战斗，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幸的是，由于卓有成效的情报工作，尼米兹将军不仅弄清了参与“AF” 行动的日本兵力，而且对参战部队的舰长姓名，部队航线，设伏地点，行动时间都了如指掌。虽然一些将领对情报处提供的情况有所怀疑（原因是情报太详尽，使人觉得这会是日本人的诱敌之举），但上将本人，对此却是相信的。问题是日本人采取这个行动的用意是什么，是进攻中途岛以掩饰对阿留申群岛的占领，还是以攻击阿留申作诱饵以达到进攻中途岛的目的？这要求他作出明确的判断。尼米兹相信，敌人和自己一样深知中途岛的军事意义。如果日本人要对美国进一步发动攻势，选择这个目标是再恰当不过了。所以， 他确信这项情报的真实性，决定在中途岛一带展开自己的力量，集中兵力歼灭南云部队，而置其他日本部队于不顾。这一招一旦成功，山本的整个计划就会被打乱，其它几路也易于对付了。他认定把这一仗打好，足以改变美日太平洋上的战争形势。于是，他作了这样的安排：

第一，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指挥第十六特混舰队（拥有“大黄蜂”号和“企业”号两艘航空母舰，5 艘重巡洋舰，1 艘轻巡洋舰、11 艘驱逐舰）， 提前于 5 月 28 日离开珍珠港基地，设伏于中途岛北东 200 海里处，静待南云舰队，伺机攻其侧翼。

第二，弗莱彻海军少将率领第十六特混舰队，包括“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两艘重巡洋舰和 6 艘驱逐舰，5 月 30 日从珍珠港出发，6 月 3 日，到达中途岛北东某处，与第十六特混舰队会台后，进入待机阵位，准备随时给予南云部队以歼灭性打击。

第三，加强中途岛的航空兵力。增加了 16 架海军陆战队俯冲轰炸机、7 架战斗机、30 架水上巡逻讥、22 架陆军轰炸枫，使岛上的飞机增加到大约120 架。从 6 月 1 日开始，以中途岛为基地，巡逻机开始在中途岛以西 600 海里半径的半圆内进行战斗巡逻，搜索日本部队。

第四，在中途岛部署了 2000 多名守备部队和大量高射炮群，在离岛 100

海里、150 海里和 200 海里海域，配置了 3 条潜艇巡逻线，从而加强了岛上的防御兵力。

第五，制造假情报，麻痹敌人，使他们相信，美国的航空母舰在珊瑚海海战之后，仍留在南太平洋所罗门群岛。

本来，日本人要对美国设伏，对美国搞突然袭击，现在却变成了美国舰

队设伏，对日本搞突然袭击，这大大加强了这场海战的戏剧性。

对于战争，拿破仑说过，上帝总是站在强者一边。现在，美日双方剑拔弩张，中途岛大海战马上要揭幕了。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是这场战斗中真正的强者，看看战争之神将把胜利的奖怀送到谁的手上！

空袭中途岛

1942 年 6 月 3 日至 4 日，日本各个部队相继进入攻击阵位。这次大海战的战场，从日本海外到阿留申群岛再到中途岛，形成一个纵横数千海里的巨大三角形。首先开始攻击的是由角田海军少将率领的阿留申群岛部队的第一机动部队。这时虽然已是 6 月，但这一带仍处严寒，海上阴云密布。4 日凌晨，从两艘航空母舰起飞 23 架轰炸机和 12 架战斗机，但曲于气候恶劣，有半数飞机不得不中途返航。其余飞机对荷兰港实施的空袭，使美国人只受到一些轻微损失。由于美国人清楚知道日本人的主攻目标是中途岛，因此，日本人的攻击完全没有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

6 月 3 日这天，南面几百海里外的南云部队，也在中途岛的西北面朝着目标进发。这一带浓雾遮天，南云中将不得不动用为了取得突然进攻的效果而一直保持静默的无线电，向所属部队发布了转向命令。他不知道，他们赖以取胜的突然袭击现已不灵了。这时，美国舰队早已出动。还在 5 月 30 日这天，“大和”号的无线电兵已截听到，美国人在夏威夷一带活动频繁。这说明美国人早有戒备，美国舰队可能已经出动。但联合舰队司令部却为了保持无线电静默，没有通知南云，以为他们理所当然地同样会截听到。保持无线电静默本来是为了向敌人搞突然袭击，而结果却使南云陷入对敌一无所知的地步，这真是绝妙的讽刺！当然，这时的南云部队，还是盲目乐观得很，飞行员和水兵们都趾高气扬，拿下中途岛是不成问题的。6 月 5 日，即 N 日的前两天，实际进攻日期到来了！4 点 45 分，从甫云部队 4 艘航空母舰起飞的

36 架水平轰炸机、36 架俯冲轰炸机和 36 架零式战斗机，组成第一攻击波，

向东南方 240 海里的中途岛呼啸而去。离中途岛大约 150 海里时，日本飞机编队被一架美国巡逻轰炸机发现。这架飞机一直巧妙地跟踪到离中途岛不到30 海里的地方，然后升到日本飞机上空，投了一颗照明弹，向早已在空中严

阵以待的美国战斗机报警。接着，从 6 点 45 分到 7 点 10 分，双方展开了一

场激烈的空战。日本战斗机成功地堵截了 25 架美国战斗机（击落 15 架，击

伤 8 架），使全部轰炸机躲开了美机的拦击，安全抵达中途岛上空。

可是，早已作好充分准备的美国人已把岛上的飞机全部派到上空，机场跑道上空空如也，偷袭珍珠港的那种便宜事不再出现了。日本人的攻击，使中途岛的地面设施和机场跑道只受到轻微破坏，伤亡只有二十几人。日本人在空战中损失 2 架战斗机，3 架水平轰炸机和 1 架俯冲轰炸机。

显然，攻击完全没有达到歼灭岛上美军航空兵力的目的。心情沮丧的日本飞机编队指挥官在空袭后返航时，用无线电向南云中将报告，要求派出第二波对中途岛进行第二次空袭，以便在美国飞机返航着陆时收拾它们。

美岸基飞机攻击

空袭中途岛的飞机起飞后，南云下令把第二波飞机从机库提升到飞行甲

板。刚过 5 点，4 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又摆满了飞机。这是 108 架第二波飞机：36 架俯冲轰炸机（“飞龙”号、“苍龙”号各 18 架），36 架鱼雷机（“赤城”号、“加贺”号各 18 架）和 36 架零式战斗机（4 艘航母各 9 架）。它们的任务是，一旦发现美国特混舰队，立即起飞攻击。但是，随第一波同时起飞的 7 架搜索机还没有报告任何关于敌特混舰队的情况。7 点正， 南云收到第一波指挥官在返航途中发回的建议对中途岛实施第二次空袭的电报。他尚未作出决断，天边就出现了美国的岸基飞机。

这次来袭的共有 6 架海军鱼雷机和 4 架陆军 B26 轰炸机。它们既没有战斗机护航，也不打算和日本战斗机纠缠，不顾日舰发射的猛烈炮火，径直扑向日本旗舰“赤城”号。尽管前面的已中弹起火，但余下的还是英勇地前赴后继，投放鱼雷。一架中了弹的飞机，还想撞到“赤城”号上。由于日本人从空中到海面都有强大的保护力量，10 架美国飞机被击落 7 架，“亦城”号和另外 3 艘航空母舰却安然无恙。这给日本人带来很大鼓舞。不过，美国飞机虽然没有完成使命，却起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作用。它给南云一个错觉，既然美国航空母舰不在这个海域，来自中途岛的岸基飞机就是对自己舰队的最大威胁了。于是，7 点 15 分美国的鱼雷机攻击刚刚结束，他下令把原来准备用于攻击敌舰的鱼雷机全部卸下鱼雷，换上高爆炸弹，以便再次空袭中途岛。命令一下，“赤城”号和“加贺”号上的地勤人员、飞行员都十万火急地行动起来，把在飞行甲板上摆好的鱼雷机一架一架地送回机库，在那里卸掉鱼雷，再装上炸弹，然后重新拖回飞行甲板。

南云满以为，再次空袭中途岛，就可以消除对自己的威胁，扫清登陆部队占领中途岛时的主要障碍。日本人却完全没有料到，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就埋伏在附近，时刻注视着他们的动向。

发现美国航空母舰

不久，南云中将面临的战斗形势发生了根本改变。7 点 28 分，由“利根” 号重巡洋舰派出的第四号搜索机突然发现左方有 10 艘军舰驶往东南。这架飞

机没有抵近观察，就匆忙报告：“发现 10 艘军舰，好像是敌舰⋯⋯”这份电报犹如晴天霹雳，使”赤城”号旗舰舰桥上的南云中将和他的参谋人员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料到敌人水面部队竟然会这么快出现，甚至就在附近伺机伏击。距离只有 200 海里，处在日本飞机的攻击距离之内。要紧的是，美国舰队的编成如何？有没有航空母舰呢？如果有，那么南云部队也随时会遭到美国舰载机的攻击。7 点 45 分，南云命令“赤城”号和“加贺”号立即停止换装弹药，整个部队准备攻击敌舰。换装弹药的作业已经完成大半，“赤城” 号、“加贺”号上的地勤人员和飞行员一接到命令，又疯狂地卸掉刚刚换上的作弹，重新装上鱼雷，然后再把飞机拖回飞行甲板。

就在这时，美国的岸基飞机接连来袭。7 点 55 分，14 架陆军 B—17 重轰炸机高空水平投弹未中；8 点 24 分，16 架海军陆战队轰炸机俯冲投弹未中， 彼击落 8 架，击伤 2 架；8 点 27 分，11 架海军陆战队轰炸机俯冲投弹未中，

被击落 3 架。

在猛烈的高射炮火声中，南云连续 3 次收到第四号搜索机发来的电报，

“敌舰为 5 艘巡洋舰和 5 艘驱逐舰。”“敌舰队殿后好像有 1 艘航空母舰。”

“敌舰队中还有另外 2 艘巡洋舰。”

情况逐渐明朗。根据美国舰队的规模，南云断定，美舰队至少有 1 艘航空母舰。现在，必须首先攻击美国舰队。为了加强部队上空的战斗巡逻，防备中途岛的岸基飞机的再次攻击，第二波中的 36 架战斗机全部升空，很明

显，应该火速派“飞龙”号和“苍龙”号的 36 架俯冲轰炸机以及“赤城”号和“加贺”号上的水平轰炸机对美国特混舰队施以先发制人的攻击。可是， 不论是水平轰炸机还是俯冲轰炸机，都需要战斗机掩护。水平轰炸机在进入轰炸航向后，必须保持直线水平飞行，不能进行任何规避机动。如果没有战斗机掩护，它们很容易像刚才来袭的美国飞机那样，遭到严重损失，而自己却一事无成。8 点 30 分，空袭中途岛的第一波飞机已经返航归来，正在部队上空等待降落。非常明显，如果不赶快腾出飞行甲板，迅速收回这些飞机， 这些“帝国的骄傲”都将因为汽油烧光而栽进大海。南云必须在他面临的这种困境中迅速作出抉择。

1. 点 55 分，南云决定，首先收回第一波飞机和正在上空执行巡逻任务的第二波战斗机，然后组织部队暂时北撤，避开敌人，等作好一切准备后，全力以赴，歼灭美国特混舰队。南云满以为，他现在采取的这套万全之策，必将克敌制胜。

飞行甲板上水平轰炸机又重新被拖回机库。返航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地降落。“赤城”号和“加贺”号的地勤人员真像机器人那样不知疲劳地拼命赶着卸炸弹，装鱼雷。9 点 18 分，第一波飞讥和第二波战斗机全部收回。南云部队的 21 艘军舰，以 30°航向开始北撤。为了减少中途岛岸基飞机的威胁和占领有利攻击阵位，南云下令增速。

美舰载机攻击

美国人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他们正牵着日本人的鼻子，使南云部队处于忙乱和疲惫状态。就在日本人忙着收回返航的第一波飞机和给这些飞机加油的时候，美第十六特混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将军决定对南云部队进行第一次攻击，打它个措手不及。

1. 点 40 分，从“大黄蜂”号起飞的 15 架鱼雷机，在“亦城”号右前方

蔚蓝色的天空出现，没有战斗机掩护，立即遭到将近 50 架日本战斗机的迎头拦截，在一场激烈的混战中，它们还未抵近南云的航空母舰，就被全部击落。

1. 点 58 分，从“企业”号起飞的 14 架鱼雷机，依然没有战斗机掩护。在日本战斗机的追逐下，它们还没有来得及投雷，就拖着浓烟烈火，连连栽到海里。只有 5 架向“飞龙”号的右舷发射了 5 条鱼雷，但没有命中。这批

飞机只有 4 架返航。

1. 点 12 分，从“约克城”号起飞的又一批 12 架鱼雷机，也没有战斗机

护航，几分钟内被日本战斗机打落 10 架。只有 2 架抵近了南云部队，向“飞龙”号左舷投了鱼雷，但两雷都未命中。

美国舰载鱼雷机损失了 35 架，却一无所获。在舰上观看这场惊心动魄战斗场面的日本人，兴高采烈，为己方战斗机的勇敢善战欢呼喝采。但他们高兴得未免太早了！

10 点 20 分，南云部队的准备工作完成，飞行甲板上全部飞机都已发动，

5 分钟之内，就可全部腾空了。周围的空域，既没有美国飞机，也没有一架日本的战斗机，刚才那种生死搏斗的场面一下子平静下来。

10 点 24 分，“赤城”号发出了开始起飞的命令，第一架零式战斗机开足马力，蓦地飞离飞行甲板。就在南云部队即将夺得主动权的这一重要时刻， 携带 225 公斤炸弹的 3 架美国俯冲轰炸机从云隙中钻出来，朝着南云的旗舰

“赤城”号俯冲下来，投下了 3 颗炸弹。

“赤城”号中弹

一位美国飞行员后来回忆道：我们作战的海域天晴日朗，波光粼粼。飞机飞临日舰上空时，我们看到前所来见的壮丽奇观。大批军舰在蓝色的海洋上摆成巨大的环形陈列，白色的浪花反射着耀眼的鳞光，如果不是处在生死搏斗之中，谁也不会去破坏这个美妙的图案。⋯⋯4 艘航空母舰处于这个护卫圈的当中。甲板上排列老一架架返航和加油的飞机（它们刚打退了一批美国飞机的攻击）。周围空域连一架日本飞机都没有。日本人以为，现在是战斗的间歇哩！攻击命令下达了，俯冲役弹！命中！爆炸！一瞬间，下面一片火海，当我们重新飞上蓝天时，才看到日本军舰的高射炮喷出为时已晚的火光。⋯⋯

情况确实如此。有两颗炸弹直接命中了“赤城”号，把飞行甲板中部升降机后面大约 15 米的地方和飞行甲板后段炸开两个大洞，升降机作得像一块烧卷了的玻璃板，而后段的飞行甲板奇形怪状地向上翻卷着。

大火迅速在飞行甲恨上整齐排列的飞机中蔓延。飞机上的汽油燃烧，鱼雷接连爆炸，使“赤城”号变成了一片火海。日本人全力以赴企图扑灭大火， 但无济干事。无法控制的烈火迅速向舰桥蔓延，周围通道全被大火堵死。不一会，那些刚才卸掉的随便堆积在机库旁边的 800 公斤高爆炸弹接连几次大爆炸，使军舰的下面整个机库区被浓烟烈火吞没。

这艘巨舰在中弹后不到 20 分钟，就全面丧失了作战能力，与外界的通信联络中断。10 点 46 分，南云中将和他的司令部人员狼狈地从舰桥的窗子里爬出来，离开了“赤城”号，把司令旗转移到了“长良”号轻巡洋舰上。

18 点，由于大火无法控制，伤员不断增加，舰长只好下令弃舰。在旁待机的两艘驱逐舰收容了“赤城”号的幸存人员。

6 月 6 日 4 点 48 分，根据山本大将下达的击沉“赤城”号的命令，南云

的 4 艘驱逐舰忍痛向“赤城”号发射了鱼雷。这是日本海军建立 70 年来第一

次击沉自己的军舰。7 分钟后，这艘巨大的航空母舰沉没。地点是：北纬 30

°30′，西经 179°08′。这次战斗，“赤城”号舰员死亡 263 人。

“加贺”号中弹

“加贺”号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中弹。10 点 24 分，两架战斗机刚刚起飞， 从“企业”号航空母舰飞来了 33 架俯冲轰炸机，有 9 架各投了一颗 225 公斤炸弹。4 颗击中了“加贺”号飞行甲板的前段、中段和后段。其中一颗落在舰桥旁边，恰巧炸中了停在那里的一辆加油车。整个舰桥和四周甲板立即起火，除了飞行长外，在舰桥上指挥的舰长等主要人员当场毙命。

到处都是烈火。企图扑灭大火的种种努力都失败了。蒙受大火浩劫的“加贺”号，死气沉沉地漂在水上，并开始倾斜。14 点 10 分，美国“舡鱼”号潜艇悄悄抵近，向它发射了 3 条鱼雷。一雷命中，但没有爆炸。

无法控制的火势越烧越猛。16 点 40 分，接替舰长指挥的飞行长下令弃舰，舰员转移到在旁待机的两艘驱逐舰上。两小时后，火势减弱，日本人返回“加贺”号，企图灭火，但未获效果，只好再次撤出。19 点 25 分，”加贺”号在发生两次巨大爆炸后沉没。地点是：北纬 30°20′，西经 179°17

′。这次战斗，“加贺”号死亡 800 人，占舰员的三分之一。

“苍龙”号中弹

10 点 25 分，从“企业”号起飞的 33 架俯冲轰作机中，13 架飞机集中攻

击了“苍龙”号。“苍龙”号在几分钟内中了 3 颗炸弹。头一颗炸弹命中前部升降机前面的飞行甲板，后两颗击中了中部升降机。大火迅速蔓延到下面的油库和弹药库。

中弹 10 分钟后，“苍龙”号完全笼罩在一片浓烟火海之中，接着就是一阵阵可怕的诱发爆炸，主机停转，舵机失灵，消防系统遭到破坏。舰员被迫离开战位，但当这些人躲到甲板上时，诱发的巨大爆炸的气浪把许多人一下子掀到了海里。中弹后 20 分钟，由于火势太猛，舰长下令弃舰。舰员转移到在一旁警戒待机的两艘驱逐舰上。

不久，人们发现，舰长还留在舰上没有撤走。一位军曹重返军舰，劝舰长离舰，但遭拒绝。19 点 30 分，这位武士道精神十足的日本“勇士”，手握军刀，跟他的军舰一起从海面上消失了。地点是：北纬 30°38′，西经 179

°13′ 。 这 次 战 斗 ， 该 舰 死 亡 718 人 。 “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中弹后，山口海军少将接替了空

中作战的指挥。现在，除了 6 艘驱逐舰派去保护受伤的航空母舰外，南云部队的其他兵力，以“飞龙”号为中心，继续北撤，虽然损失惨重，但日本人并不认输，他们还有力量，决心继续打下去。

“大和”号上的山本

战幕拉开后，“大和”号上的山本海军大将，一直注视着战局的进展。当他接到“赤城”号转发的第四号搜索机发现美国舰队的电报时，他率领的主力部队，仍处于海战现场 800 海里之外。美舰队殿后有一艘航空母舰，这可是一块肥肉啊！南云长官的第二攻击波很快就能干掉它们。山本这样想， 他的参谋们也这样乐观地等待看好消息。对即将发生的战斗，谁也没有感到丝毫不放心。可是，命运之神偏偏作怪，10 时 50 分，噩耗来了！一份简短的电报说：“遭敌舰载机攻击，‘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起火。拟以‘飞龙’号与敌航空母舰交战。我们暂时北撤，重新集结兵力。”

此时的山本呆若木鸡，半响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如何是好。他作梦也没想到帝国海军的宠儿”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会遭这等横祸！下一步怎么办？武士道精神使他作出了唯一的选择：复仇。他仍然是实力雄厚的，他决定集中兵力，以数量优势压倒美国人。

12 点 20 分，他命令在阿留申群岛作战的角田少将的航空母舰部队火速南下加入南云部队，并决定率领他的几艘战列舰前去支援，准备亲自指挥作战。他还担心，如果不立即摧毁中途岛的航空基地，美国人会从夏威夷调去更多的飞机，占领中途岛就更加困难了。于是，13 点 10 分，他命令离中途岛最近的近藤中将的中途岛攻略部队，乘夜炮击并摧毁中途岛的航空基地。

可是，远水不解近渴，这两道命令在执行中 都不得不撤销了。

大雾弥漫，山本率领主力，航向 120°，航速 20 节，在航海人员平时难以想象的情况下向中途岛作战海域急驶。

攻击“约克城”号 “飞龙”号上的山口少将知道，他的这艘军舰是能跟美舰周旋的唯一的

航空母舰了。10 点 40 分，山口少将派 18 架俯冲轰炸机和 6 架零式战斗机，

扑向“约克城”号。日本海军的荣誉，似乎全系于此举了。12 点左右，在“约克城”号以西大约 20 海里上空，日本飞机被美舰雷达发现，遭到“约克城，，

号战斗机的迎头拦击。只有 8 架俯冲轰炸机逼近了目标，其中 7 架突破了高

射炮火网，使”约克城”号中了 3 颗 250 公斤炸弹。右舷中部飞行甲板被炸开一个大洞，主锅炉气压下降，“约克城”号立即失去航行能力。舰长巴克斯特海军上校下令升起一面新的巨幅星条旗，表示作战到底的决心。斗志旺盛的舰员奋力抢修，仅仅 30 分钟就紧急修复，轰炸引起的几处火灾迅速被扑

灭，13 点 20 分，“约克城”号奇迹般地恢复了航速，达 18 节。

在这次攻击中，日本人损失了 3 架战斗机和 13 架俯冲轰炸机。山口少将乐观地认为，他攻击的航空母舰已经完蛋。

在“飞龙”号攻击“约克城”号时，一架新式高速侦察机由于”苍尤” 号被炸起火无法返航，降落在“飞龙”号上。飞行员向山口报告说，美舰中有“企业”号、“大黄蜂”号和“约克城”号 3 艘航空母舰，他的发报机出

了故障，没能发回报告。山口大吃一惊，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美国舰队里有 3

艘航空母舰！根据军令部提供的情报，这 3 艘航空母舰中至少有两艘仍在西

南太平洋一带，没有返回夏威夷基地。如今“飞龙”号独自面对美国人的 3 艘第一流航空母舰。山口虽感兵力不足，但凭他那股发狂的武土道精神，决定对美国人发动第二次攻击。

12 点 45 分，16 架色雷机和 6 架战斗机起飞。他们侥幸没碰上前来拦击

的 6 架美国战斗机。鱼雷机队冒着前所未见的猛烈高射炮火，向“约立城”

号逼近。在 16 架色雷机中，有 8 架被高射炮火击落，另外 8 架成功地突破了

美舰的防御弹幕。这时，又有 3 架鱼雷机被击落，只有 5 架向“约克城”号发射了鱼雷。

“约克城”号中了 3 条鱼雷，立刻失去了航速。少顷，舰长巴克斯特海军上校下令弃舰。

“约克城”号并没有马上沉没。一艘美国军舰靠近它，力图把它拖回珍珠港修理。6 月 6 日早晨，这次大战接近尾声的时候，它被日本“伊-168” 号潜艇发现。护卫“约克城”号的“哈曼”号驱逐舰中雷 4 分钟后沉没。“约

克城”号又中了两条鱼雷，勉强再熬过一天，于 6 月 7 日早上沉没。这两艘军舰，是美国在这次大海战中仅有的舰艇损失。

“飞龙”号中弹 “飞龙”号击伤“约克城”号之后，斯普鲁恩斯将军在“企业”号上，

已经侦知它的方位，立即集结“企业”号和“大黄蜂”号上的飞机，于午后

飞向“飞龙”号。17 点零 3 分，13 架俯冲轰炸机从西南背阳方向的云隙里俯

冲下来，集中向“飞龙”号猛攻。 “飞龙”号的高射炮立即开火。舰长下令：“右满舵！” “飞龙”号动作笨重地向右猛转，适时地避开了投下来的头 3 颗作弹。

但是，更多的美机接着俯冲下来，投中了 4 颗炸弹，立即引起大火和爆炸。巨大的黑色烟柱腾空而起，“飞龙”号开始减速。

1. 颗作弹全部击中舰桥附近，舰桥上的玻璃窗全被震得粉碎。前部升降机的舱面甲板炸得朝上翻卷，完全挡住了指挥 区的视线。大火在飞行甲板上装好炸弹的飞机间蔓延，堵住了通往机舱的所有通道。在甲板下处于绝境的人们挣扎着，直到被浓烟烈火燎倒。

中弹 4 小时后，“飞龙”号完全失去了航速。这艘被熊熊烈火包围着的航空母舰死一般地漂浮在水面，并开始倾斜。

显然，要拯救它是不可能的。6 月 6 日凌晨 2 点半，山口下令弃舰，命令“飞龙”号幸存人员向在旁待机的驱逐舰转移。

山口多闻，1939 年曾在汉口担任侵华日本海军航空部队司令官，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此时决意留在舰上，与“飞龙”号共存亡。他把自己牢牢地绑在舰桥上，以便能和“飞龙”号的残躯，一起沉到数千米深的大洋深渊。

1. 点 10 分，两艘日本驱逐舰向“飞龙”号发射了鱼雷。但直到 8 点 20 分，山口和舰长加来海军大佐才同“飞龙”号一道从水面上消失。地点是： 北纬 31°38′，西经 178°51′。有趣的是，驱逐舰向受伤待毙的“飞龙” 号发射的鱼雷，恰巧把下层甲板炸开一条出路，使堵在下面奄奄一息的机电人员奇迹般地逃到上甲板上来。“飞龙”号沉没后，这批人漂在水上，后来被美国搜索部队俘获。

全线撤退

接到”飞龙”号被毁的消息后，“大和”号上双眼布满了血丝的人们， 忧心忡忡，神经极度紧张。他们渴望发动一场夜战以弥补遭到的损失。因为黑夜可以减少空中的威胁，或许能有一个报仇的机会。但是，美国人也不是傻瓜，压根儿不想和山本的主力——战列舰，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标准方式用大炮拼斗。他们想往的是等到天亮了就可凭借空中优势，像屠宰鸭子一样地摧毁失去空中保护的日本舰只。

拂晓前同美国舰队拼大炮的一线希望，像肥皂泡一般，终于破灭了。“大和”号上的参谋人员心照不宣地承认自己被打败了。但没有一个参谋人员建者中止作战，相反，他们都绞尽脑汁，要从失败中捞回一些东西，就像抓稻草的溺水者一样。

山本默默地听着一旁的议论，他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败局。他宁愿担当责任向天皇请罪，也不愿把自己的舰队投入没有空中保护的冒险行动中。

1. 月 6 日凌晨，山本下达了撤销中途岛作战的命令，但他率领的几艘战列舰，仍乘夜色继续向东急驶，以便跟从作战海域撤退下来的南云部队和近藤部队会合。

不久，他们看到了近藤的攻略部队主力。中午，南云的大部分舰只也赶来了。从日本出发时浩浩荡荡，这时却已面目全非。这番凄凉情景，使“大

和”号上的人们深深感到这次失败很惨。在这支庞大的日本舰队继续黯然西撤的时候，“瑞风”号和“凤翔”号轻型航空母舰上，不断派出和收回反潜巡逻机，紧张地进行着反潜巡逻和警戒。

6 月 7 日，为了对付可能的追击，山本大将准备用他现有的两艘轻型航空母舰和战列舰、巡洋舰上的飞机，以及水上航空母舰的水上飞机（总共约100 架），跟美国航空母舰周旋。他企图把美国人诱到日本人占领着的威克

岛上大约 50 架中型轰炸机的作战半径以内，以加强自己的航空兵力，歼灭美国特混舰队。但是，事态的发展又迫使他不得不撤销这项作战计划。

这天，为了追击和寻歼日本部队，美国人从中途岛起飞了 26 架 B—17 轰炸机，但由于天气不好，未能与日本人接触。

斯普鲁恩斯率领“大黄蜂”号和“企业”号航空母舰向西追击时，考虑到会遭受威克岛日本飞机的攻击，他已放弃了追歼日舰的作战企图。至此， 这场壮观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大海战结束了。

后 记

这次海战，从 6 月 4 日到 6 月 7 日历时 4 天，真正的高潮是在 6 月 5 日这一天。从美日双方在这次海战中兵力损失对比中可以看出，美国人确实是以少数兵力打败了优势敌人，胜利完成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海战。

日本人的损失，与其说是在物质上，不如说是在人力和精神方面。他们一大批经过苦心训练和身经百战的飞行员，曾经横扫珍珠港和东南亚海面的航空母舰上技术娴熟的海军官兵，一批高级指挥官，都随同自己的军舰葬身鱼腹了。日本人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以狂热好战的日本法西斯头目、前关东军宪兵司令东条英机为首的内阁，妄自以为，倚靠武士道精神，就可以东征西讨，为所欲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们不了解，每一个奋起自卫的民族，都会产生出伟大的力量。现在，一个更强大的对手——美国出现了， 这个对手“有着无限发展的力量，以数量和高度发展的科学作后盾”。这一仗，又一次打破了日本帝国主义不可战胜的神话，使太平洋战争形势从此逆转过来，直到日本帝国主义灭亡。

这次海战，准确地说是一次海空战。其特点是作战双方都力争主动从空中发起攻击，双方军舰距离超过了火炮的射程，完全靠飞机从空中攻击，海面和水下的攻击只起了辅助配合作用，这就充分显示了航空母舰的威力。它用铁的事实 再次表明，以大舰巨炮为特点的海战已经不适应形势，航空母舰在海战中担任了主要角色。对日本人来说，中途岛海战是一付清凉剂。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从大舰巨炮主义的梦幻中痛苦地清醒过来，但为时已经晚了。

这次海战又一次证明了孙子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至理名言， 说明情报、保密工作在克敌制胜中所起的极端重要作用。美国人提前发觉日本的攻击计划，是导致日本失利的最主要和直接的原因，这是没有疑问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军在中途岛海战中的胜利乃是“情报的胜利”。日本人的情报工作却遭糕透顶。在战斗打响之前，军令部几次向驶往战场的中途岛作战部队提供的关于美国航空母舰动向的情报，压根儿是错误的。日本人认为只有在中途岛跟美国人干戈相见以后，珍珠港的美国舰队才可能出动，从1000 多海里外匆匆赶来解救中途岛。可以说，日本人在中途岛海战中，活像

一匹无人驾驭的瞎马，在茫茫大雾中盲闯。山本五十六这样一个精明的军事家，由于这方面的疏忽与失算，结果导致了一败涂地的结局。更有讽刺意味的是，半年多之后。山本又因为自己行踪的密电被美国人破译，把一条老命也赔了进去。

山本的失败，另一个根本原因是分散部署兵力。当时，日本的军舰、飞机都是很先进的。作战人员，特别是飞行员的技术，可以说精湛一时，远比美国飞行员谙练得多，斗志也是无可指责的。山本为这次作战调动的兵力虽多，但真正跟美国人交手的只有南云部队，兵力上没有形成绝对优势，而南云本人临阵指挥优柔寡断，贻误战机。由于日本各部队相距甚远，一旦南云部队被歼，其他日本部队就无能为力了。这个基本的战术弱点，给美国人歼灭南云部队提供了方便条件。有人说，在战斗中双方都会犯错误，而胜利属于犯错误较少的一方。纵观中途岛海战，毫无疑问，所有重大 的错误都在日本方面。当然，日本人在中途岛的失利，有其多方面的原因，这里就不赘述了。

与日本人相反，美国人在这次海战中，不仅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而且作出了正确的判断，最大限度地集中部署了兵力，恰到好处地抓住了战机，终于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然而，太平洋上的战事，并未因中途岛一役而告结束，日本人还有相当的力量。对于这一点，美国人有着清醒的估计。中途岛海域的硝烟刚散，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又回到军事地图前，谋划着如何进一步收拾日本人。

注：①本文用的是东经日期，具体时间（如 4 时 45 分）则是当地时间（中

途岛时间）。②当时，日本的鱼雷机和水平轰炸机是 97 式同型机。就是说， 装上鱼雷即成鱼雷机，装上炸弹即成水平轰炸机。

（王桂海 许秋明）

第六部分 海 狼0N—67 的磨难

一

北风呼啸。“爱迪生”号、“尼科尔森”号、“贝纳多”号“利”号驱逐舰劈开重重冷涛，匆匆驶出了“铁炉谷”。“铁炉谷”是冰岛赫瓦尔菲奥德锚地的昵称，几个月来，美国舰只都是从这里出发，接送着横渡北大西洋的盟国船队。这天是 1942 年 2 月 16 日，四舰又奉令前往某个会合点，去为西行的 ON—67 运输队护航。

山于风暴所阻，直到 19 日，美舰了望哨才看到水天线处露出的排排桅

杆。ON-67 运输队由 40 艘商船组成。它分成八路纵队，各队间距 900 米，前

后为五列，每列间隔 540 米，在浩渺无垠的洋面上，排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陈列。船队西行，除少数装有货物外，绝大多数是空船。但是，在这条维系战争胜负的“生命线”上，它们同样是德国潜艇极好的攻击目标。没有船， 美国的大批作战物资就无法漂洋过海，送往前线。由此，既便是西行船队， 盟军也采取了严格的保护措施。它们将北大西洋划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水域由英国皇家海军负责送，西部水域由美国舰只负责接应。

现在，英国舰只已掉头返航。根据护航司令艾伯特·C·默多中校的命令， 四艘美舰驶近船队，进入了各自的巡逻位置。“尼科尔森”号和“爱迪生” 号左右分开，在前方 3600 米处为船队开道：“贝纳多”’号和“利”号以同样的距离，屏护船队的两侧；结伴同行的加拿大护卫舰“阿尔戈马”号则独挡一面，负责为船队断后。

ON-67 护航运输队配有克劳德航运公司的“托沃德”号救生船。船上除有能护理数百名船员的舱室外，还装上了一种新式反潜设备——无线电高频测向仪。

海面大雾笼罩，船队排着严整的队形，以 8.5 节航速向西南方向行驶； 护航舰只以 12.5 节航速搜索前进，走 Z 字航线。一连两天，船队都平安无事。它们摇摇摆摆地骑上一座座浪峰，只顾将缕缕黑烟抛向空中。

1. 日傍晚，“托沃德”号救生船上的高频测向仪忽然收到信号，德国潜艇正在拍报。默多让“利”号驶离队列，前去查看。“利”号雷达恰巧发生故障。它匆忙赶到测向仪指示水域搜索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发现敌舰。不久， 夜帐垂临。

“利”号泱快返回，和“贝纳多”号一道奉令从船队第五列驶到第一列， 进入夜间巡逻位置。这样，从左至右，“贝纳多”号、“尼科尔森”号、“爱迪生”号和“利”号，在船队前方变作弧形队形，谨慎前行。

1. 日 2 时 15 分，”贝纳多”号声呐收到了一个模糊信号。仅三分钟， 信号又消失了。

二

逼近 ON-67 护航船队的是“U-155”号潜艇，挺长阿道夫皮林。他决计单枪匹马采虚而入，前去攻击护航运输队的薄弱环节——长方形队列左角的船

只。

皮林大胆跟近，在大约 1000 米和 600Q 米的距离上，先后发射了两条鱼雷。第一条鱼雷击中油轮“阿德兰”号，油轮猛烈颤抖，烈火熊熊。第二条鱼雷击中货轮“萨马”号，只片刻功夫，“萨马”号即告沉没。

一些商船朝天空发射红色和黄色信号弹，向护航舰只报警。为了找到对手，“尼科尔森”号乱放了一通照明弹，把船队前方照得透亮。尾部，“阿德兰”号油轮在燃烧，桔红色的火焰狂窜乱舞，将夜空映得通红。“U-155” 号艇没有轻易撤走，它继续逼近，离沉没的“萨马”号只 300 来米。

忽然，夜色中出现了“贝纳多”号的暗影，它已驶到了 Z 字航线的尽头， 正高速回航，朝“U-155”号艇直冲过来。“U-155”号艇艇首微俯，很快便下潜到了安全深度。

潜艇没有遭到攻击。3 时 55 分，当它重新浮出水面时，海面空荡荡的， 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皮林下令大转弯，从水面向南追，企图在黎明时分赶到 ON-67 护航运输队前面占取阵位，趁夜色再发动一次攻击。

“U-155”号艇花了六个半小时才赶上默多。天宇铅灰，大海灰蓝蓝的。在一二千米开外处，潜艇了望哨忽然看到“爱迪生”号驶出护航位置，正迎头赶来。皮林只好再次下潜，直到确认“爱迪生”号开走后，才让“U-155” 号艇重新上浮水面。

在皮林的召唤下，“U-587”号艇、“U-69”号艇和“U-558”号艇已追上船队。

“U-158”号艇和“U-162”号艇也风尘仆仆，正火速赶来。六只“海狼”， 企图一拥而上，像饿狼扑食似的，一举吞下 0N-67 护航运输队。

三

傍晚，天空乌云翻滚，大雨倾盆。由于雨帘遮断，能见度几乎为零。整个晚上，船队都未遭到狼群袭击。23 日晨，天空云开日朗。正午过后，“爱迪生”号的声呐发现目标。它冲过去投下了一组深水炸弹，爆炸的冲击波使海水翻腾不已。但是，没见潜艇的残块浮出，攻击显然失败。

“爱迪生”号不肯罢休，在原地来回搜索。无奈船队噪音嘈杂，其声呐再也没有捕捉到目标。默多中校确信有一群“海狼”在尾随船队，为了使其失去目标，他一直等到船队的桅尖从水天线处消失之后，才离开猎潜水域。同时，他下令屏护两翼的“贝纳多”号和“利”号，将搜索宽度扩大到 15

海里，前后距离拉开为 10 海里，以便将接近般队的敌艇赶下水去，然后趁夜幕让船队转向，甩掉尾巴。

“利”号雷达开机，扫描船队右侧的大片水域，没有发现目标。“贝纳多”号向船队左侧外驶，在大约 12 海里的海面上，其声呐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它冲过去投下了两颗深弹。几分钟后，声呐工新捉到目标。这一次， “贝纳多”号不失时机，一气投下了八颗深弹。海面上矗立起一根根粗大的水柱，当然光闪闪的浪花消逝之后，水波上浮出了少许油迹。“贝纳多”号或许击伤了一艘敌艇，至少，它成功地迫使敌艇躲在水下，不敢抛头露脑， 窥探船队的去向。

当夜纱遮裹着船队的时候，0N-67 井然有序地转向 45°。朝西南方向行驶。船队大约在北纬 44°、西经 42°水域。默多希望“狼群”仍沿原航向追

击，从而失去接触。

四

以往，这个策略常常凑效。但是，由于尾随潜艇太多，这一次却不意失灵了。21 时 20 分，“U-558”号艇了望哨首先发现了 ON-67 护航运输队。克里奇追击了两个小时，试图进入攻击距离；可是，“U-558”号艇每次都鬼使神差，遭到了“贝纳多”号的驱逐。接着，一场雷阵雨袭来。雨帘中，“U- 558”号艇了望失去了目标。

暴雨过后，夜空转晴，能见度相当好。在北纬 44°30＇、西经 42°31＇ 水城，了望哨意外看到了白色灯光。这是商船相撞后发出的识别信号。克里奇喜出望外，他让潜艇和“贝纳多”号保持一定距离，从船队的左后侧，偷偷摸到了大约 1000 米的位置上。

24 日零时 45 分，潜艇朝挪咸油轮“英弗里德”号发射了两条鱼雷。鱼雷相继爆炸，在汕轮左侧掀起了两道水住。油轮船首下垂，开始下沉，桅杆上挂起了红色遇难信号。在“贝纳多”号的护卫下，救生船“托沃德”号驶离编队，从救生艇上，救起了 42 名遇难船员。

“U-558”号艇在夜幕中消失了，护航舰只没有发现它。它有意放船队前行，然后横穿队尾，驶到船队的右侧；同时，让 1 号发射管和 2 号发射管工新装填了鱼雷。2 时 30 分，潜艇从“爱迪生”号巡航航线的后部，逼到船队右部大约 2400 米的地方。克里奇下令准备攻击。突然，在大约 600 米处，出现了驱逐舰的蓝色灯光。“爱迪生”号已航行到搜索航线的尽头，正在转向。克里奇大惊失色，唯恐被驱逐舰发现，遂停止用艇首发射管进行攻击的准备， 改令用艇尾发射管发射鱼雷。但是，由于发射准备仓促，目标角度又小，加上潜艇正忙着转向，鱼雷攻击失的。“U-558”号艇被迫外撤，这一次，“爱迪生”号和”贝纳多”号一样，同样没有发现已朝自己下手的潜艇。

克里奇很快返回，用艇首四具鱼雷发射管瞄准了一艘油轮和一艘货船。2 时 55 分，“U-558”号艇开始发射鱼雷。两雷命中 9432 吨挪威油轮“艾丹加” 号，使其受重伤。在潜艇转舵撤走时，克里奇又发射了两条鱼雷，但两雷均未命中目标。

油轮爆炸后，商船纷纷朝空中发射红色信号弹，向护航舰只报警。“爱迪生”号、“尼科尔森”号和“贝纳多”号也同时发射照明弹，把船队上空照得通亮。“爱迪生”号和“利”号火气冲冲地沿船队右侧回驶，气急败坏地寻找着不见形踪的敌艇。

克里奇和了望看到两艘驱逐舰从淡黄色的烟云下冲来，先按兵不动。五分钟后，照明弹熄灭了。驱逐舰又像睁眼瞎似的左转右旋，蛇行返回了巡逻位置。

这时，应“U-558”艇无线电信号的召唤，“U-158”号艇也赶到了作战水域。但是，在漆黑一团的大海上，该艇了望未能找到船队。艇长罗斯廷下令下潜，用听音器进行搜索。只片刻功夫，听音器便收到了船队的噪音信号。“U-158”号挺迅速上浮，舰桥上，了望哨很快发现了信号弹的光亮。“U-158” 号艇悄悄近逼，4 时 25 分，罗斯廷终于认出了三个极好的靶标。

距离大约 600 米，“U-158”号朝目标发射了两条鱼雷。至少有一条命中英国油轮“塞尔特大帝”号。油轮挂起了红色求救灯，船首开始下沉。罗斯

廷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但是，如果按常规先规避，尔后再进入攻击航向， 就会耽搁时间。为此，他断然下令，保持原航向，继续往前追。

5 时 35 分，灰濛濛的晨空翻起了团团黑烟。“U-158”号加速行驶，从船队左侧尾部逼近。前方忽然传来爆炸声，了望发现，在 ON-67 护航运输队中间，有两根水柱升起，亮闪闪的。原来，克里奇的“U-558”号艇又抢先下手，在猎杀船队。

“U-558”号艇重新追上船队是在清晨 5 时 14 分，其时只有三具发射管装好了鱼雷。由于天将破晓，克里奇不敢耽搁，他驱涎从古舷冲上前去，让三条鱼雷分别射向两艘货船和一艘油轮。

第一条和第三条鱼雷各自击中一艘油船，两船几乎拦腰折断，瞬时沉入侮底；第三条鱼雷击中一艘货船，货船拖着浓烟，即告沉没。“爱迪生”号和“利”号依然没有发现敌艇，屏护船队左翼的“贝纳多”号却听到了爆炸声，遂朝空中连打了十一发照明弹。

“U-158”号艇不顾一切地高速向船队逼近。6 时 35 分，天大亮，罗斯廷朝距离尚远的英国油轮“迪洛玛”号发射了两条鱼雷。由于未击中要害部位，“迪洛玛”号伤势不重。晨云低压，“U-158”号肆无忌弹地横穿船队， 企图绕到右侧发起攻击。但是，它被发现了，潜艇紧急下潜，借助商船噪音的掩护，它从容逃之夭夭。

五

负责断后的“阿尔戈马”号离队，驶向蹒跚跛行的“迪洛玛”号。它无意间逼近了“U-558”号，迫使克里奇紧急下潜。这时，狼群中最猖撅的两艘艇都相继下潜了，从而使 ON-67 炉航运输队有了一个暂短的喘息之机。

“爱迪生”号驱逐舰上，默多中校心急如焚。由于看不见对手，护航运输队就显得十分软弱。小巧、灰暗的潜艇，在水面像一群远洋鱼雷快艇似的， 来去迅速。夜间几乎看不到它们，即使距离相当近。可它们却能发现船队的庞大身影，随心所欲地发起攻击。看来，护航乒力再强大，只要缺少性能可靠的雷达，成了睁眼瞎，就会徒有虚名，只有被动挨打了。

默多决计改变计划，主动进攻。它一面通知船队大转向，掉头北上，一面令护航舰只远离船队，前去搜查尾随不舍的敌艇。这和传统的守在船队周围的作法人相庭径，但默多深信，抢先动手是上策。

下午，“托沃德”号救生船上的无线电测向仪又收到信号，在船队的左前方，一般敌艇正在拍报。“尼科尔森”号奉令前往调查。当它驶离船队 15 海里时，了望果真看到了一艘潜艇。为了做到出其不意，驱逐舰没有开炮。15 分钟后，在左舷方向，了望竟然又发现了一艘敌舰。潜艇大概是罗斯迁的“U-158”号，或是皮林的“U-558”号艇。“尼科尔森”号死盯着第一个目标，当它冲到最佳开火距离时，敌艇了望忽然发现目标，相继关闭舱盖，紧急下潜了。

海面大浪涛涛，“尼科尔森”号放慢速度，像一个勇敢的猎手，搜索着躲在身前身后的狼群。这样敝是危险的，但是，它顾不了许多，商船损失大重，它真想孤举一掷，和敌艇拼个你死我活。

15 时 50 分，水面相当平静。“U-158”号艇小心翼翼地浮回到水面。了望刚刚挤上水淋淋的舰桥，一眼便看到了“尼科尔森”号。它象猫守鼠洞似

的，正耐心地“蹲”候在那里，距离仅 1500 米。了望迅即关闭舱口盖，艇内蜂鸣器大作，潜艇再次仓惶逃遁。

“尼科尔森”号用心良苦，但终因雷达性能欠佳，视力太差，一直都没有发现对手。它继续守株待免，两小时后才中断搜索，返航去追护航运输队。

在“尼科尔森”号追逐“U-158”号艇的同时，约在 15 时 15 分，“托沃德”号上的无线电测向仪又收到一个信号。默多当即派“利”号出战。两小时后，在船队右舷尾部 20 海里处，“利”号了望发现了一艘敌艇。距离尚远， “利”号加速前行。过了半小时，潜艇才有察觉，下潜躲避。“利”号声呐找到了目标，它猛冲过去，一连投下了八颗深水炸弹。没有残块上浮，攻击失的。尽管“利”号声呐又相继两次捕捉到信号，但每次都是一闪即逝。

“利”号攻击的或许是“U-558”号艇。为了摆脱挨打的困境，艇长克里奇决定上浮，从水面逃逅。16 时 13 分，潜艇在驱逐舰右舷 700 米处破水而出。不到一分钟，“利”号发现目标，大概事出突然，尾炮炮手费了好长时间才转过炮口。然而，他们这时轰击的，已是一溜冒着白色泡沫的水面。“利” 号赶上前去投下了九颗深水炸弹。接着，根据声呐兵的报告，又进行了第二次攻击，再次投下了五颗深弹。舰长相信，攻击至少使潜艇受了重伤。19 时， 他也中断了搜索，高速去赶船队。

“尼科尔森”号和“利”号员说缺少和狼群作战的经验，但它们的不停搜索却起到了迫敌下潜的作用。这时，ON-67 护航运输队又乘机大转向，向西北方向挺进。

“爱迪生”号在船队右舷前方搜索着洋面，哪怕声呐只收到一个模糊难辨的信号，它都要冲过去投深水炸弹。25 日凌晨 2 时零 5 分，它正向船队靠

近，了望猛地发现正横方向 270 米处有一艘潜艇。默多下令转向，但是，“爱迪生”号刚悼过头来，敌艇却已悄然隐去。

不久，天色放亮。由于潜艇鱼雷将尽，船队已进入岸基飞机的保护圈， 邓尼茨遂下达了结束作战的命令。大西洋上这场“狼群”追杀护航运输队的战斗，到此便合结束。

26 日风暴雨狂，有几艘商船掉队了。夜间，ON-67 护航运输队奉令解散， 商船各自驶向目的港。遭到“狼群”追杀的船只有八艘沉没，唯有“边洛玛” 号死里逃生，它一路踉踉跄跄，平安地驶进了哈利法克斯港。

（晴川）

黑窟腥风

一

1943 年 5 月第一个周未，大西洋争夺战进入决战阶段。英国海军情报部

突然获悉，已升任德国海军总司令的邓尼茨，把 4 个“狼群”（共计 36 艘潜艇）派到了“黑窟”，组成了一道道巡逻线，企图截杀盟国东行的 HX-237快速护航运输队和 SC-129 慢速护航运输队，重演攻杀 SC-7 护航队的悲剧。在北大西洋上，有一大片水域是岸基飞机无法到达的地方，反潜战专家

称之为北大西洋空白区。邓尼茨见缝生蛆，常让“狼群”到这一带兴风作浪， 杀戮商船。海员一提到空白区就心惊胆战，咒它是商船的坟墓，是一座“恐

怖的黑窟”。

以往，护航运输队一旦得知“狼群”挡道，便会千方百计改变航向，绕道躲避。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海军部认为，英国已经渡过了难关。目前，护航舰只大批服役，舰上装备了先进的高频无线电测向仪、厘米波雷达和刺猬式深水炸弹，声呐性能也有长足进步，加上超远程飞机和护航航空母舰服役，空白区已不复存在了。反潜兵力，决非普比因此，没有必要躲避“狼群”；事实上，面前如此众多的敌艇，也几无避开的可能。唯一的选择是， 强行突破敌艇的巡逻线，在“黑窟”杀开一条血路，摧毁“狼群”的封锁， 把北大西洋战场的主动权夯到自己手中。在此作战思想指导下。海军部命令HX-237 和 SC-12D 护航运输队，按既定的航线，向“黑窟”挺进！

5 月 11 日下午，SC-129 慢速护航运输队驶离纽芬兰岛大约 600 海里，进

入“黑窟”。护航舰队兵力编成有 2 艘驱逐舰和 5 艘护卫舰，司令唐纳德·麦盒大尔海军上校，旗舰为”赫斯佩鲁斯”号驱逐舰。

又金大尔是一位反潜老手。17 年前，他作为一名中尉军官，被分配到一艘驱逐舰上服役。驱逐舰舰长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经验非常丰富。这使他一开始就受到了良好的训练，除学到一身过硬的操舰本领外，还能在漆黑的海面上识别出其他军舰的暗影，并根据舰首和舰尾波浪闪现的微光，判断出那艘军舰的肮向和肮速。不久，他被提升为上尉，并调到皇家海军飞行队学飞行，驾驶战斗机。一场大病结束了他的飞行生汪。他不后悔，这段时间获得的导航知识，对他当猎潜：舰舰长大有裨益，几次与狂风恶浪搏斗，他都化险为夷，从未迷过向。在波特兰海军反潜学校，他以极大的兴趣学习猎潜技术，曾经得到著名声呐专家约克·安德森教授的亲自指点。战争爆发时， 他已当了将近 3 年的驱逐舰舰长。他的非同寻常的经历使他身手不几，1941

年 3 月，他指挥 5 艘驱逐舰和 2 艘护卫舰为 HX-112 扩航运输队护航，在一场激烈的较量中，一举击沉了德国人的两艘王牌艇，“U-110”号潜蜒和“U-99” 号潜艇，而且还生擒了邓尼茨的掌上明珠——“U-99”号潜艇艇长奥托。在英国海军反潜部队里，他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伯英雄人物。

这时，麦金人尔正站在“赫斯佩鲁斯”号的舰桥上，眺望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洋面。水天线处，数十艘商船排成了一个巨大的父方形阵列。阵列分 8

路纵队，各队问距 900 米，前后 5 行，每行间隔 540 米，一路浩浩荡荡，以

不到 10 节的航速，在齐头向东推进。忽然，驱逐舰上警铃响起，高频无线电测向仪侧向兵报告：远处发现敌艇！

这是一个错误的报告！测向兵误判了波长，忽略了视觉信号上的毛边， 致使一艘德国潜挺突破了护航舰只的警戒，逼近了船队。18 时整，船队里传来了几声巨响，“安蒂冈”号和“格雷多”号遭鱼雷攻击，浓烟腾起，舱室大量进水。两船开始下沉，桅杆上挂起了红色遇难信号。一些商船纷纷朝空中发射红色和黄色信号弹，向护航舰只告警。麦金太尔当即命令救生船“梅尔罗斯·艾比”号向“安蒂冈”号和“格雷多”号靠拢，抢救遇难船员。同时，令 4 艘护卫舰脱离编队追逐敌艇，轮番实施深水炸弹攻击。他承认自己轻敌了，德国潜艇在傍晚突破警戒幕攻击商船，自他担任护航司令以来，还是头一次。警铃声大作，又传来了高频无线电测向仪测向兵的报告，在 SC- 129 护航运输队尾部方向发现艇群。按以往经验，“狼群”在夜幕降临之后才实施集群攻击，现在日辉未尽，对手就大举逼近，他感到事态严重。时间刻不容缓，他改而命令“詹蒂安”号护卫舰留在原处继续追逐那艘潜艇，其

余舰只火速跟上船队。

夜幕徐临，“赫斯佩鲁斯”号驱逐舰全速向前，很快占取了有利位置， 在船队后方走 Z 字航线。麦金大尔判断，这是今晚敌艇的主攻方向。如果攻击时间在明天，敌艇会急速超越般队，在前方占取攻击阵位。“乔治”，他叫着值日官，“命令各部门‘骨干’进入战位，告诉雷达兵，注意搜索尾部海域！”

海图室里，航海长 L·斯坦利当值。声呐室里，军士长考斯特当值。尾甲板上，枪炮长普里特查德已作好深弹攻击准备。几乎人人都明白，一场殊死的搏斗迫在眉捷。

麦金太尔端起了一杯速溶可可，想提提神。就在这时，传来了雷达室发现目标的报告：方位 230°，距离 5 海里。

“跟踪目标！”他大声下令。全舰战斗警报大作，“赫斯佩鲁斯”号劈波斩浪，向目标猛扑过去。天空下起了小雨，舰桥上，一双双眼睛透过雨幔， 在浪涛中搜索。突然，从望远镜里，麦金太尔看到了一条白线，是潜艇航迹！ “赫斯佩鲁斯”号迅速左拐了几度，径朝自线横冲而去。

敌艇紧急下潜，很快，海面上只留下了粼光闪闪的漩涡。驱逐舰刚冲到漩涡上方，麦金太尔便下令攻击：“投深弹，浅定深！”

尾甲板上，普里特查德的喊叫声压过了海涛：“第一颗，放！”“第二颗，放！”“第三颗，放！”

驱逐舰高速冲过了下潜点。尾部，深水炸弹连续爆炸，水柱暴躁地直耸起来，顷刻间又哗啦啦地跌碎在浪谷里。麦金太尔认定攻击命中，敌艇至少受了重伤。为了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他决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予攻击。

“赫斯佩鲁斯”号减速行驶，以便声呐重新捕捉目标。果然，声呐军士考斯特报告：敌艇在下沉。他命令驱逐舰转向，扑向敌艇，同时令普里待查德将深水炸弹改为最大定深，并加一颗一吨重的深弹。水兵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以最快的速度往投弹架上装弹。“赫斯佩鲁斯”号颠簸着，摇晃着，小山似的浪涛，从舷部压上尾甲板，没膝浸腰；瞬间，又形成一个个小漩涡，从他们的脚下遁去。仅仅 15 秒钟，攻击准备完毕。这时，驱逐舰又冲到了潜艇上方，麦金太尔下令投弹。尾甲板上，再次传来了普里特查德的喊叫：

“第一颗，放！”⋯⋯

二

“U-223”号潜艇上，艇长瓦奇特上尉猛然间看到一艘驱逐舰的黑影钻出阵雨，朝他驶来。舰首浪花飞溅，速度相当快。毫无疑问，他被发现了。

“快下潜！”瓦奇特对着话筒喊道。接着，他离开舰桥，顺着扶梯下到控制室；瞭望迅速关闭了出入口盖，潜艇紧急下潜。但是，“U-223”号潜艇刚潜到潜望镜深度，四周就响起深水炸弹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潜艇猛烈地震荡起来，艇内照明中断，艇员被摔出了战位。它失去了控制，身不由主地下滑着。

受过严格训练的纳粹士兵顽强地与危险进行着搏斗。应急照明灯亮了， 舵手摇晃着爬回自己的位置，在 180 米深处，德国潜艇止住了下滑。为了甩

掉英舰声呐的搜捕，瓦奇特下令低速行驶。潜艇螺旋桨缓缓地转动着，只发出阵阵微弱的响声。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惜劝水听器，瓦奇特“听”到了英舰，逐渐放大的音量表明，猎手已死死地盯上了他，正卷土重来，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敌舰冲到了潜艇上方，螺旋桨噪音大得怕人。当深水炸弹接连下落的时候，艇员们仿佛是在等候死神的判决，时间显得特别长。约摸一分多钟，一连串灾难性的爆炸发生了。“U-223”号潜艇的耐压壳体出现裂纹，首舱进水。一部主电机着火，机舱内弥散着浓烈的怪味。应急照明系统受损，艇内重新陷入黑暗。没有一部机器和仪表夺正常运转，潜艇再度下滑，眼看就要超过它的最大安全深度。

又是一声巨爆！海水像狂风戏弄树叶似的，猛摇着“U-223”号潜艇。瓦奇特被撞得鼻青脸肿，他顾不得疼痛，猛地爬起身来，朝着黑乎乎的艇内大喊：“快，吹除压载水！”高压空气泵被打开，压载水舱迅即排空，潜艇紧急上浮！

几个艇员爬上甲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海面的清新空气。惊魂还未落定， 一道探照灯光忽地直照过来，随后是一阵暴风雨般的炮击。几个人被扫进了大海，其余的赶紧爬进了指挥台。此时，“U-223”号潜艇处境险恶：主机在低沉呻吟，已无力再跑；耐压壳体受损，也不敢下潜；而英舰“赫斯佩鲁斯” 号犹如一匹骏马，正疾驰而来。

瓦奇特紧咬着嘴唇，他低声命令鱼雷长，用尾发射管瞄准敌舰。敌舰舰首对着艇尾，目标截面大小，很难瞄准。结果，鱼雷攻击连连失败。瓦奇特绝望了，他心一横，准备和对手同归于尽，用艇撞击英舰。可是，潜艇已经无法操纵，他的企图落空了。

“U-223”号潜艇四平八稳地躺在海画上，没有马上下沉

三

的迹象。麦金太尔隐隐觉得，这是一种不祥之兆！驱逐舰必须倍加小心， 提防暗算。瓦奇特的反击证实了他的预感，“赫斯佩鲁斯”号规避了一条条射来的鱼雷，一边炮击，一边往前冲。距离太近了，106 毫米炮失去了作用。麦金太尔下令加速，准备以猛虎扑羊之势，一举将敌艇撞沉。

150 米，100 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犹豫了：敌艇已受重创，“赫斯佩鲁斯”号再用力猛撞，弄不好会两败俱伤。驱逐舰的首舱可能进水，龙骨会变形，声呐室也要被撞坏。这等于挖掉了自己的眼睛，太不值得了！

“比尔，放慢速度，轻撞一下就行了，别伤着自己！”他站在驾驶台后， 对操舵军士说。”深水炸弹不多了，不能让这个杂毛捞得太多，得省点，给后面的留着。”

“赫斯佩鲁斯”号如烈马收缰，好不容易才慢步而行。它轻轻地碰了一下潜艇，潜艇艇身滚动，横倾幅度达到极限，眼看就要大翻身。它趁势沿艇舷直插下去，然后大转向，成直角横压过来，以完成最后一击。可是，它没有再碰到潜艇。麦金太尔大喜，他判定，“U-223”号潜艇已经一命归西，沉掉了。

“赫斯佩鲁斯”号向前驶去，同时用尾炮炮击，为敌艇送葬。忽然，尾甲板一片惊呼：“鱼雷！”通过舰桥一侧的反转镜，麦金太尔果真看到一条

银白色的雷迹从舷侧掠过，差一点命中。“好阴险的家伙！”他骂道。

“U-223”号潜艇重新浮出了水面，甲板上挤满了水兵，有的在跳海逃命。看来，它迟早要自行完结。SC-129 护航运输队已经驶出 30 余海里，其他舰只纷纷告急，一批德国潜艇在追赶船队，企图到前方航线上占取阵位。麦金太尔没有时间再和瓦奇特周旋了，他命令“赫斯佩鲁斯”号撤出战斗，全速去赶船队。他冷静地分析了自己面临的形势，根据高频无线电测向仪侧向兵的报告，敌艇至少有 12 艘。这时，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按照常规， “狼群”白天一般不会发起攻击。

12 日晨，测向兵连连收到敌艇交谈的讯号。“怀特霍尔”亏驱逐观奉今

驶到船队右前方搜索敌艇，结果一无所获。11 时 30 分，正前方 10 海里处发现目标，“赫斯佩鲁斯”号一马当先，高速冲上前去，距离不到一海里了， 它当即减速行驶，声呐开机。片刻，显示屏上就出现了可疑尖头信号。

麦金太尔惊奇地发现，敌艇露着潜望镜，正在横穿驱逐舰的航线。他让普里特查德作仔投弹准备，令驱逐舰加速猛冲。敌艇潜望镜刚刚从海面消失， “赫斯佩鲁斯”号就及时赶到了下潜点。水下 20 米深处，潜艇暗影依稀可辨。海水在翻腾，气泡直往上窜，形状成 V 字形，长约 15 米。麦金太尔猜测，大概是敌艇首平衡舱的徘气阀在漏气。

普里特查德朝沸腾的海面投下了 10 颗浅定深深水炸弹。“赫斯佩鲁斯” 号上受到了猛烈震动。舰桥上，麦金太尔看到水下出现了一团桔红色的光亮， 一直持续了十几秒钟。紧接着，海面漂起了一大片油迹、残块和潜艇艇内才有的木碎片，他让水手捞起了几件样品，这是击沉敌艇的明证。皇家海军反潜司令部曾一再三令五申，没有物证，敌艇就不能算被击沉。“赫斯佩鲁斯” 号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护航位置上，它攻击的是“U-186”号潜艇。

麦金太尔不敢掉以轻心。午后，种种迹象表明，“狼群”已经围上了护航运输队。15 时许，“怀特霍尔”号和“窄叶越桔”号的高频无线电测向仪截获了敌艇的交谈电讯，它们冲过去进行了攻击，迫敌下潜；一小时后，“蔷薇”号护卫舰又发现一艘潜艇，由于敌艇的水面航速较快，“蔷薇”号追了一段路程，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在船队的左侧，“铁线莲”号护卫舰也发现了两艘潜艇。

日落黄昏，一大群敌艇赶到了船队前方，如果再不迫其下潜，让船队趁机改变航向，SC-129 护航运输队夜间就要遭到“狼群”的疯狂围攻。18 时30 分，“怀特霍尔”号发来报告，船队右侧发现了 3 艘敌艇。“赫斯佩鲁斯” 号立即前去支援，在护航舰只中，只有它的速度最快，能够超越敌艇。

麦金太尔一咯盘算着，德国潜艇的水面航速有 17 节，如果它们不下潜，

追上就很费时间。为此，他决意先声夺人，用 106 毫米炮炮击敌艇。军舰高速行驶，炮手想命中目标几乎不太可能。几位炮手甚至还没有看到潜艇，就胡打一气。这样炮击对 U 艇毫无威胁。但是，敌艇害怕了，它们慌慌张张， 一艘接一艘地赶忙下潜。

此举正中麦金太尔下怀。潜艇水下航速低，下潜之后，驱逐舰可以不费力气地赶上它们。潜艇为了躲避追捕，通常还要降低速度行驶，以免螺旋桨噪音过大，被驱逐舰的声呐发现。这时，它们无法观察海面的情况，船队可以趁机大转向，逃之夭夭。待敌艇躲过追逐，浮出水而再想发射，就又得相当长的时间追赶船队，以便重新进入攻击阵位。

“赫斯佩鲁斯”号和“怀特霍尔”号搜索着 3 艘敌艇的下潜水域。由于

船队螺旋桨噪音嘈杂，两舰的声呐一直没有捕捉到目标。SC-129 护航运输队作 90°大转向，将抢到前方待机的“狼群”甩到了队尾。护航运输队的警戒幕露出了空档，迫切希望护航舰只火速归队。9 艘敌艇不会善罢干休，天一断黑，它们准会追上船队，闹个天翻地覆。麦金太尔等待着时机，船队的桅尖从水天线处刚刚消失，他就带领两舰，匆忙离开了狩猎水域。

“赫斯佩鲁斯”号高速行进，很快就在护航运输队左右方占取了有利位置。麦金太尔认定，这是“狼群”的主攻方向。两小时过去了，“怀特霍尔” 号的无线电首先打破沉默，报告发现目标。“赫斯佩鲁斯”号迅速调整了位置，使已舰雷达搜索面能够覆盖“怀特霍尔”号出列后留下的空白区。一会儿，“怀特霍尔”号的雷达失掉目标，改用声呐搜索。麦金太尔刚派“铁线莲”“号前去支援，“窄叶越桔”号又报告说，它的雷达同样发现了敌艇。面对险恶的形势，麦金太尔镇定自若。他想，“狼群”攻击在即，唯有收缩防线，才是上策。把护航舰只派走，一味扩大搜索范围，敌艇倒有趁隙突破警戒的危险。于是，他当机下令，让“怀特霍尔”号和“铁线莲”号迅速返回。

时问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麦金太尔一夜未眠，等候着“狼群”攻击的消息。然而，一连几个小时，敌艇都未露面。13 日，SC-129 护航运输队驶出了“黑窟”，受到了岸基飞机的保护，“狼群”不敢接战，只好垂头丧气地撤出战斗。

两天来，HX-237 护航运输队在“比特”号护航航空母舰的护卫下，与另一支“狼群”展开了激战。从“比特”号上起飞的箭鱼式飞机和解放者式超远程飞机引导护航舰只，击沉了“U-89”号潜艇和“U-456”号潜艇。13 日中午，船队同样驶出了“黑窟”。至此，36 艘德国潜艇组成的强大封锁线被彻底摧毁，SC-129 慢速护航运输队和 HX-237 快速护航运输队双双抵达英国本土，总共只损失了 5 艘商船。其中 3 艘，还是在掉队的情况下被击沉的。

四

“U-223”号潜艇没有沉没。“赫斯佩鲁斯”号的身影在夜幕中消失之后， 瓦奇特立即组织了枪修。经过 12 个小时的疯狂努力，潜艇于次日凌晨 4 时开始返航，12 天后，终于返回圣纳泽尔基地。瓦奇特把作战经过向上司作了汇报，邓尼茨在战时日记中写道：“就我们所知，敌所有护航舰只都装备了 10 厘米波长的新式雷达，而我方却无法截住这样短的电波。因此，敌人睁着眼睛，而我们无异瞎子。我们不能再利用坏视界攻击船队了，这一点已为打SC-129 和 HX237 护航运输队的经验所证实。至少有 11 艘和船队接触的潜艇在天黑以前就被发现、驱逐，这是极大的百分比。显而易见，敌方必定用惊人的准确性侦察到了所有和它接触的潜艇⋯⋯。既然这样大规模、迅速的侦察为前所未见，则敌方使用了有效的新式装备，乃是无可置疑的了。”

（王义山）

攻杀“多瑙”

SC-129 和 HX-237 护航运输队驶出“黑窟”后 5 天，德国海军情报部又破译了一份

密电，掌握了下一个东行的护航运输队的位置。邓尼茨命令“多瑙”艇群出击。17 艘潜艇蜂拥而上，一路围追堵截，结果一无所获，连一艘商船都来击沉，而自己损失惨重，一下子丢了 6 艘潜艇。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由“波格”号掩护的 ON-184 护航运输队和由“射手”号掩护的 HX-239 护航运输队驶入“黑窟”。“多瑙”艇群气急败坏，在“摩塞尔” 艇群的配合下，朝两支护航运输队发起了疯狂进攻，从而在北大西洋上，又演出了一场飞机反潜的激烈战斗。

一

1943 年 5 月 21 日是一个美丽的夏日。海面上刮着东风，风速 15 节。1000 米空中，只有几片飘动的白云。“波格”号和它的警戒舰只“贝尔普纳”号、“乔治·埃”号、“巴杰尔”号、“利”号、“格林”号和“奥斯蒙德·英格拉姆”号驱逐舰组成的护航大队，在离告别角大约 500 海里的洋面上，排

着整齐的队形，缓缓向西南方向行驶着。地平线上，ON-184 护航运输队的 38

艘商船和 8 艘护航舰只排出的缕缕黑烟，将天帐下围的西南角涂得模糊一片。日近黄昏，“波格”号驶出队列，转向侧风，准备派出最后一批飞机， 搜索护航运输队四周的水域。

“波格”号是一艘用商船改装的护航航空母舰。它长 151.2 米，宽 21.2

米（飞行甲板宽度 34 米），吃水 7.9 米，标准排水量 7800 吨。它装有一台

蒸汽轮机，输出功率 8500 马力，航速 18 节，以 15 节航速行驶时，续航距离

为 26300 海里。论外貌，它和舰队航空母舰相差无几，具有直通式全长飞行甲板和一个被挤到右舷的小小的岛式上层建筑。

上层建筑的顶层设有舰桥。舰桥外有一条阳台似的长廊——信号台，供舰长和飞行长指挥飞机起飞和着舰。飞行甲板像一个拉长了的足球场，四周布有 16 门 40 毫米炮和 21 门 20 毫米机关炮，另外还有 2 门 127 毫米炮。

舰桥下面是舰长住舱和飞行指挥所。飞行长平常就在指挥所内模拟复仇者式飞机和野猫式战斗机的起降，并把办公桌当成飞行甲板，把甲板视作大海，演练飞机的反潜本领。飞行导航室紧挨指挥所，由引导宫负责和空中的舰载机保持联系。导航室约舱壁上，航迹推算自绘仪将同时绘出母舰的航向和位置。

机库不算大，位于飞机甲板下方。即使飞机析起机翼，也只能摆下 8 架

复仇者式和 20 架野猫式。机库四周堆放着鱼雷、深水炸弹和发动机备件。库壁上，还挂满了飞机螺旋桨、机翼、升降舵和起落架轮子。库内有一个很像样的工具间和修理间，飞机出点毛病，可以在这里迅速修好。

这时，扩音器内传来了舰长肖特海军上校的声音：“复仇者式，准备起飞！”

“咣——”升降机随即落到了机库甲板上，使飞行甲板露出了一个大洞。机库人员争分夺秒，三推四挪，便将一架保养好的飞机推上了升降机的平台。升降机马上上升，它的平台刚与飞行甲板齐平，穿着五颜六色工作服的地勤人员就一拥而上，将飞机推到了尾甲板上的预定位置。

“叮——”待机室内警铃大作。接着，扩音器播发了飞行长的命令：“飞行员登机！”

飞行员比尔·德雷恩、观察员巴布·埃杰尔和炮手切斯特·麦金莱穿着飞行服和黄色救生衣，大步冲上尾甲板。在地勤人员的帮助下，爬进了各自

的坐舱。德雷思在前，埃杰尔居中，麦金莱坐在后面一个隆起的有机玻璃罩内，面朝机尾。在反复检查了各种仪表设备后，德雷恩打开了油门，开始暖机。起初，发动机只是懒洋洋地哼着小调，仅片刻功夫，便越叫越欢，发出了咆啸的吼声。螺旋桨飞快旋转着，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现出了团团令人目眩的白光。轮挡员迅速抽掉了起落架下的轮挡，地勤人员四下散开，复仇者式身子一晃，慢慢地滑向了弹射器。

弹射器蓄压筒加压，将牵制飞机的释放杆拉得紧紧的。复仇者式在颤抖， 德雷恩眼瞅着信号台，左手往胸前一挥，朝送话器大声喊道：“起飞准备完毕。”

信号台上，飞行长降下了小旗。飞行甲板上，起飞军官双手前伸，发出了放飞信号。“嗵——”一声响，释放杆上的定力螺栓拉断，14 缸赖特一西克隆弹射器发出深沉的轰鸣，象一张张满的大弓，把复仇者式飞机射到了蓝蓝的天空。

弹射起飞的一刹那间，德雷恩后倾着身子，紧压椅背，埃杰尔和麦金莱则双手抱头，捂着耳朵。飞机直朝前飞，他们仿佛是被一只巨手揪着往前跑。从飞机上住下看，“波格”号倒成了一个飞逝的暗点，在粼光闪烁的洋面上， 越变越小。

巡逻十分枯燥，一连 3 个小时，满眼尽是绵绵波涛。发动机的轰鸣单调乏味，座舱内，听不到那种诗情画意般的海鸟的叫声。

飞机绕着 ON-184 护航运输队来口飞行，进行大面积搜索。21 时 10 分， 在船队右舷正横方向大约 55 海里的水面，德雷思发现了一条细长的白色航

迹。他打开报话机，向“波格”号喊话：“我机发现敌艇！距离 8 海里，速

度 10 节，航向 120°，离护航运输队 62 海里。”他当即加速到 200 节，飞机似一阵疾风卷去，准备从敌艇高射炮的射击死角进入。

飞机开始下冲，敌艇没有对主开火，平静地浮在水面上，似乎没有半点觉察。德雷恩猛地降下速度，在 15 米高度上投下了 4 颗深水炸弹。他低飞了

10 秒钟，以便观察员埃杰尔能拍到几张敌艇挨炸的照片。

这时，炮手麦金莱的视界最好，看得格外真切。他目睹了深水炸弹爆炸后突升的水住和潜艇下潜时翻起的大片白色泡沫。飞机绕漩涡飞行了 2 分钟，他没有瞧到水面上漂起油迹和残片。

德雷恩十分扫兴，随即驾机爬升到 2100 米高度，打开报话机叫通了“波格”号。“奥斯蒙德·英格拉姆”号和”圣·劳兰”号驱逐舰应召急驶而来， 可是，由于无线电讯号微弱，德雷思没有收到两舰出动的消息。他在空中等候了 55 分钟，然后朝水面投下浮标，开始返航。他刚回到“波格”号，飞机的发动机就发出一阵劈啪声，油箱内的汽油，几近耗光。

3 小时后，“英格拉姆”号和”圣·劳兰”号姗姗来迟。它们在黑夜中来回搜索多时，也没有找到敌艇，黎明时分只好空手返回，加入到了“波格” 号的护航队列。

二

22 日清晨，天空朦朦发亮，几架飞机迎着四、五级东南风，依次起飞。它们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绕着 ON-184 护航运输队作同心圆飞行。6 时 30 分，罗杰·库思上尉驾驶的 2 号复仇者式飞机飞到”波特”号东南方向大约

55 海里的上空，透过前方湛蓝色的“墙壁”，他看到一个黑影正在上浮。飞

机立即爬升到 11000 米高度，向母舰发出了报告。

一会儿，飞机钻出云层，敌艇已经完全浮出水面，赫然在目。库恩看到敌艇指挥台的 20 毫米炮在喷吐红点，红点如烟头大小，向空中飞窜，朝飞机集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火力网。

潜艇在波涛起伏的洋面摇晃不定，炮手很难打准。库恩按下机头，驾机俯冲，在大约 500 米距离上，他使劲下按机枪按钮。一溜火球朝敌艇飞去， 击中了指挥台和炮位，像用长柄镰刀割草似地，撂倒了对空射击的炮手。

艇上一片混乱。飞机从艇尾进入，在 45 米高摩上，从容投下了 3 颗深水

炸弹和 1 颗高爆炸弹，投弹问距 24.4 米。炮手史密斯瞪大眼睛瞧着深水炸弹下落，第二颗差一点直接命中。

飞机从潜艇右侧飞过，指挥台上，几名德国兵推开伤员，重新操起了机关炮。当飞机爬高撤出时，机身四周又掠过了一串串乒乓大小的火球。库恩听到史密斯在开炮还击。

飞机飞出高炮射程后开始盘旋，以查看战果。库恩从容不迫地打量起潜艇来。敌艇露出水面的部分长约 60 米，除指挥台后部有一门 20 毫米炮外，

尾甲板上还加装了一门 76 毫米高炮。潜艇似乎受了重伤，正在海面上兜圈子，航速不到两节。

约摸半小时光景，潜艇艇尾突然射出了一道强烈的白光，光柱直径 1.2 米。库恩曾经听说过，英国皇家海军的水面舰只常用探照灯来和德国飞机对抗。飞机一旦被光柱照上，飞行员就会头晕目眩，稍一疏忽，便要失去高度， 栽进大海。现在，德国人大概是想如法炮制，用探照灯来对付他们的攻击了。不过，潜蜒上的探照灯光住大小，加上操纵不得法，库恩只作了几个动作， 就轻易脱身而去。

潜艇徘徊不前，在蔚蓝色的洋面上，划出了一道道白色的圆圈。最终， 潜艇艇体下沉，水面上只露着指挥台，一分钟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

在库恩和敌艇斗法的时候，伦道夫·巴哈尔上尉指挥的“U—305”号潜艇正从另一个方向全速逼向 ON-184 护航运输队。舰桥上，瞭望手举望远镜， 搜索着辽阔的海空。东方的天际似有一个微小的亮点，那或许是一只飞鸟吧？ 瞬间，亮点消失，云絮中传来了一种嗡嗡的声音。原来，那是一只装有发动机的“飞鸟”！“艇长，敌机来袭！”瞭望喊道。“战斗警报！紧急下潜！” 控制室内，巴哈尔不等核实情况，便一连下达了两道命令。

“U-305”号潜艇迅速下潜到了安全深度，没有听到深水炸弹的爆炸声。大概来袭的是一架野猫式战斗机吧？巴哈尔耐心等待着，直到确信敌机已经飞走，才下令潜艇上浮出水。

大海陡然间换成了另一副面孔，天空乌云压顶，似有一场雷阵雨。能见度越变越坏，巡逻飞机想必已经收兵回营。已哈尔喜出望外，他驱艇高速行驶，两小时后，终于在护航运输队右前方 18 海里处占取了阵位。瞭望对空中有些放松了警惕，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扫视护航舰只时，一架复仇者式钻出云层，从艇尾方向高速俯冲下来。不等“U-305”号潜艇作出反应，飞机已临空投下了 4 颗深水炸弹。猛烈的爆炸冲击着潜艇，潜艇失控似地来回摇晃着。

两分钟后，它潜到了水下。由于燃油舱漏油，水面很快冒出了一个闪着蓝色油光的圆环。圆环镶嵌在下潜漩涡的外缘，直径大约 20 米。

“U-305”号潜艇受了重伤。但是，漂浮的油污欺骗了敌手，使它侥幸躲过了赶来助成的“英格拉姆”号驱逐舰的追捕。巴哈尔因祸得福，当潜艇再次浮出水面时，他发现护航运输队正排着严整的队形，从一旁驶过。他下令各部门作好攻击准备，决定不计后果，发射鱼雷。

ON-184 护航运输队上空有数架飞机巡逻，高度不到 500 米。忽然，一架复仇者式飞机加大油门，转向朝他直冲过来。巴哈尔火气冲天，命令炮手还击，艇继续前驶，企图孤举一掷。

眨眼之间，复仇者式冲到了眼前，机首喷出的火星飞到指挥台上。将钢板打得嘭嘭直响。瞭望浑身是血，歪着头栽倒在那里。又一阵弹雨袭未，正在狠命射击的两名炮手晃了晃了身子，也趴倒在炮座护板上。一瞬间，4 颗深水炸弹下落，第二颗落在艇首左侧，距离只有七、八米。炸起的海水四下乱溅，劈头盖脑地咽下了潜艇的大半截身子。

“U-305”号潜艇被迫下潜。巴哈尔接到报告，左舷主机舱上部的耐压壳体下凹了几厘米，海水从淡水冷却管处渗入艇内。他害怕了，如果护航舰只此时再缠住下放，他就注定要横遭祸殃。幸好，两艘驱逐舰似乎别有任务， 只是盲目地投下了几颗深弹，便一走了之。巴哈尔不敢斗胆上浮，再追护航运输队。他潜伏不出。直到夜幕降临，才出水返航。

四

17 时 23 分，“波格”号上的高频无线电测向仪在护航运输队左前方 23 海里处发现目标。6 号复仇者式飞机以最快速度完成加油、挂弹，送上了飞行甲板。刚刚攻击过巴哈尔的飞行员多蒂回舱休息，飞机由威廉·F·钱伯林驾驶。他爬升到 600 米高处，躲进云层，7 分钟后，在测向仪报告的方位， 他果真找到了猎物——“U-569”号潜艇。

钱伯林高速下冲，从艇尾方向进入，在 30 米高度上一连投下了 4 弹。这是一次漂亮的夹弹攻击！有两颗深水炸弹分别落在潜艇的左右舷，距离都不到 12 米。飞机向上爬升，钱伯林叫通了“波格”号。15 分钟后，7 号复仇者式飞来，接替钱伯林守候着目标水域。

敌艇已经下潜，钱伯林赶忙飞向“波格”号，去挂深水炸弹。他刚要降落，耳机内突然传来了 7 号机飞行员罗伯茨的呼叫：“潜艇出水了！”他当即拉起回航，几分钟后，便赶到了目标上空。从空中往下瞧，蓝蓝的海水闪着粼光，透明度不下 30 米。敌艇再次潜入水下，暗影依稀。他的伙伴罗伯茨

正驾机进入，在不到 200 米的高度上，投下了深水炸弹。

海面翻滚沸腾，水下一片桔红色。当爆炸的余波散开之后，“U—569” 号潜艇已漂到水面，奄奄一息。指挥台上挤满了人，有的在跳海逃命。钱伯林恍然大悟，德国人准备弃艇！他赶紧驾机下冲，让炮手毫不留情地朝人群开火，企图把艇员赶回艇内，使他们不敢轻易打开通海阀，沉掉潜艇。上司一再告谕备部队，力求生俘敌艇，以弄到艇上的信号薄和密码本，还有出名的“埃尼格玛”收发报机。

扫射收到了预期效果，指挥台上无人再敢探头探脑。片刻，才见几个人钻出艇来，打开一块白布，朝空中拚命挥舞。钱伯林不予理睬，他和罗伯茨

轮番扫射，直到把他们全部赶回艇内。

两架飞机在上空盘旋，耐性十足地等候增援。一小时后，“圣劳伦特” 号驱逐舰赶来，它靠上潜艇，救起了落水的艇员。但是，当接舷小组准备登艇时，一名纳粹军官飞快地冲回艇内，打开了通海阀。几分钟后，“U-569” 号潜艇沉没了。就这样，它阴差阳错，竟成了护航航空母舰舰载机单独击沉的第一艘德国潜艇。

在“波格”号奋勇攻杀“多瑙”艇群的时刻，由“射手”号护航航空母舰及其警戒舰只掩护的 HX-239 护航运输队同样和“摩塞尔”艇群展开了激烈搏斗。一连几天，箭鱼式和欧洲燕式各显其能，使“狼群”无从下手。机载反潜火箭弹也初露锋芒，还一举干掉了“U-752”号潜艇。

“波格”号和“射手”号彻底打垮了“多瑙”和“摩塞尔”艇群。半个月内，至少有 10 支护航运输队、总计大约 370 艘商船安全通过了“黑窟”“狼群”战术日暮途穷，局势逆转直下。邓尼茨再奸诈狡猾，也无力回天。5 月23 日，他下令终止北大西洋上的战斗，将部分潜艇召回比斯开湾，其余的则转移到盟国反潜兵力薄弱的亚速尔群岛附近，组成新的艇群，以遏止美军向地中海方向运送兵员和物资。

（王义山）

第七部分 北极光下PQ-17 护航队的悲剧

北冰洋。在鸽灰色的天底和流冰四伏的大海上，蹒跚地开行着一支庞大的船队。它就是大名鼎鼎的 PQ-17 护航队。斯大林和苏联寄予很大希望，美英盟国拚很大气力才组织的一支北极航线船队。

北极航线的由来

希特勒入侵苏联后，苏联加入反法西斯盟国一方，英国首相丘吉尔宣布将给苏联以支持和援助。当时给苏联运送战争物资的途径有三条：通过波斯湾和伊朗的铁路：通过日本津轻海峡和宗谷海峡的太平洋航线；北极航线。前两条由于各种原因，运量非常有限，主要物资只能通过北极航线运往苏联。

北极航线起点在冰岛，终点为摩尔曼斯克和阿尔汉格尔斯克。摩尔曼斯克较近，且是终年不冻港，但航线受到驻北挪威的德国海空军威胁：阿尔汉格尔斯克航线约 2200 海里，虽然略安全些，却有半年冰封期，航运颇受限制。北冰洋是最小的大洋，水手们通常称之为“北极海”。它是一片令人生畏的冰雪世界，许多地区终年封冻，未冻结的海面上漂浮着流冰。冬季昏黑，狂风在极夜中咆哮。夏天白夜茫茫，雾气弥漫，航行困难。即便在和平时期， 除了探险家外，很少有船只冒险。战时，有德国飞机，水面舰艇和潜艇封锁， 使北极航线更加阴森恐怖。在世界其他海洋上航行的水手，难以想象北极航线的艰辛和危险。尽管如此，盟国仍使用该航线向苏联运送了大量军火，对苏联卫国战争作了重大贡献。英国海军把从冰岛出发东航的载货护航船队命名为 PQ 船队，把从苏联向西返回的空船队称为 QP 船队。

1941 年 9 月 28 日，由 1 艘重巡洋舰护航 14 艘商船的 QP-1 船队从阿尔

汉格尔斯克出发：第二天，由 1 艘重巡洋舰和 2 艘驱逐舰护航 10 艘满载船的PQ-1 船队在冰岛解缆。两支船队均安全抵达，北极航线正式开通。在漫长的冬夜中，阳光难得照到地球的尽头，只有北极星在黑暗的天穹上瑟缩。恶劣的气候、流冰、冰山给航行造成严重障碍，均被盟国水手以无畏的气概克服了。到年底，共有 7 支 PQ 船队抵苏，运去了 750 辆坦克、800 架战斗机、1400 辆卡车和 10 万吨军火，仅有 1 艘货船被流冰撞沉。

1942 年春，随着气温转暖和极夜消退，北极航线的船队活跃起来，越来越多的军火运到了苏联。当德军在对苏战场上发现大量西方军火时，希特勒意识到北极航线的重大作用，立即下令切断它。为此，德国海军将 4 个潜艇艇群派往挪威海区，增调战列舰“提尔匹茨”号，战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 号，重巡洋舰“舍尔海军上将”号、“希尔海军上将”号、“欧根亲王”号进驻北挪威，并用德国空军第五飞行团的二百余架轰炸机加强海上突击力量。北极航线上杀气骤起。

由于德国海空军的袭击，PQ-7A、PQ-8、PQ-13、QP-9、PQ-14、PQ-15、PQ-16 等船队都遭到了程度不同的损失。丘吉尔和英国海军部非常重视北极海作战，为护航队调遣了一些最优秀的航空母舰、战列舰和巡洋舰。但德军占天时地利，局面越来越险恶。

PQ-17 船队

1942 年夏天，德军机械化部队在南线突破，越过顿河草原直逼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山，苏联战场危如累卵。斯大林连续三次写信让丘吉尔火速开出PQ-17 船队，以解燃眉之急。丘吉尔深知北挪威德国海空军兵力强大，迟迟不下开船令。后来连罗斯福总统也看不过去了，亲自写信建议尽快开船，这时，英国人才决心开出 PQ-17 护航队。

英国海军在 PQ-17 船队上煞费苦心。首先是它编队空前庞大，载货量前所未有。其次，它必须在漫长的远航中能经受住空中、水面和水下的猛烈打击。为此，PQ-17 护航队分成三部分：护肮队本身、紧急支援舰队和打击舰队。护航队由 34 艘商船和直接护航部队组成。直接护航部队包括 6 艘驱逐舰、

2 艘防空舰、2 艘潜艇、4 艘护卫舰、4 艘猎潜舰和 3 艘扫雷舰。另外还有 3

艘救护船和 1 艘补给油船。其任务仅是对付敌人的飞机和潜艇，并无力与德国重型水面舰艇作战。

紧急支援舰队编有 2 艘英国巡洋舰、2 艘美国巡洋舰和 3 艘驱逐舰。英国海军少将汉密尔顿担任舰队司令。另外，在漫长曲折的挪威海岸线外布置了 9 艘英国潜艇和 2 艘苏联潜艇担任哨戒，主要监视德舰“提尔匹茨”号。汉密尔顿的任务主要是缠住以“提尔匹茨”为主力的德国水面舰队，好让英同打击舰队来消灭它们。英国打击舰队是真正可畏的力量。它以最强大的战列舰“约克公爵”号、美国战列舰“华盛顿”号和英国航空母舰“胜利”号为核心，由 3 艘巡洋舰和一小队驱逐舰担任掩护，无论在近程或中程都有消灭”提尔匹茨”号的战力。打击舰队司令兼 PQ-17 行动总指挥由英国本上舰队司令托维海军上将担任。从理论上和实际兵力上看，PQ-17 都足以闯过北极。丘吉尔还有更大的雄心。利用 PQ-17 为诱饵，诱出“提尔匹茨”号，一鼓而歼灭之，永绝北极海上大患。

作战与失误

1. 月 27 日，在高纬区的白夜里，浩浩荡荡的 PQ-17 从冰岛出发。北极海喜怒无常，大片流冰拥塞了航道，迫使船队偏离预定航线。不久，3 艘货船触礁，后又被流冰挤破船身，勉强驶回冰岛。航程中雨雪交加，PQ-17 在冰粥一样的海上开行。船结了冰，变成一支银蜡般的神奇舰队。积冰太厚，船的重心升高，有翻沉的危险。水手们奋力除冰，保证远航。一切正如丘吉尔所言：“气候和命运殊难预料”。

2. 月 1 日，船队通过了西经 10 度线上的扬马延岛，然后将航向偏向北， 希望能远离挪威海岸。这时，一艘巡逻的 U 艇发现了船队，用电报通告了北挪威的作战指挥中心，战斗开始了。分散在挪威海上的德国潜艇立即向 PQ- 17 的肮线集结，并伺机下手。但护航队反潜兵力雄厚，直接进攻占不了便宜， 德国潜艇只好耐心地尾随船队。几名大胆的德军艇长寻机攻击了船队，除了饱尝深水炸弹外，一无所获。德军指挥中心专门派侦察机侦察护航队，当得知 PQ-17 的庞大编成后进行了分析，认为单凭潜艇和飞机吃不掉 PQ-17，于是决心派出以“提尔匹茨”号为主力的大型水面舰艇部队。一小队德军 He- 115 鱼雷轰炸机对 PQ-17 进行了袭击，在猛烈的防空炮火打击下，未能伤及一船。

7 月 4 日，精心谋划的大规模空袭开始了。位于熊岛附近的 PQ-17 船队遭到一波接一波的德国轰炸机和鱼雷机的袭击，战斗酷烈异常。虽然不断有德机拖着烟尾坠入冰海，但船队中仍有 3 艘货船沉没，1 船负重伤。指挥防空和反潜的汉密尔顿少将承受了极重的心理压力，他的商船以和紧急支援舰队虽然能勉强应付空中和水下的攻击，然而目前 PQ-17 已处在“提尔匹茨” 号的威力区域，一旦“提”舰出动，他拿什么去同它的 8 门 381 毫米口径巨

炮对抗呢？“提”舰只需在英舰的火炮射程之外，用 800 公斤的巨弹就足以

将商船和军舰一一击沉，英舰的 203 毫米炮简直形同儿戏。

5 日，汉密尔顿少将连连收到封锁“提”舰的盟军潜艇发来的电报：“‘提’舰离开阿尔膝峡湾，去向不明。”苏联潜艇报告：“‘提尔匹茨’号、‘舍尔’号和‘希佩尔’号组成的强大舰队已驶高挪威，潜艇进行了攻击，效果不明。”英国潜艇发现：“以‘提’舰为主力的德国舰队，航向东北，航速27 节。”根据图上作业，汉密尔顿知道，10 小时后，他的船队将进入“提” 舰的火炮射程。汉密尔顿连忙电告打击舰队司令托维上将，让他急速赶来。托维舰队从苏格兰北方的斯卡帕湾出发，原定同 PQ-17 保持四、五小时距离， 为了保密和诱歼“提”舰，托维舰队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接到汉密尔顿急电后，托维计算了两支舰队距离，打破静默告诉 PQ-17：“我们为流冰所阻，不能赶到，一切情况由你全权处理。”诱歼计划全盘落空，PQ-17 反而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命运。

远在千里之外伦敦海军部的英国第一海务大臣庞德甚至比战场上的汉密尔顿少将还要焦灼。庞德上将对 PQ-17、托维和“提”舰的位置一清二楚， 随着时钟钓每一分移动，灾难就现实地向 PQ-17 逼来。庞德上将必须对全部后果负责，他的内心非常痛苦和矛盾。如果让汉密尔顿继续前进，势必连PQ-17 同护航舰艇一起断送，如果让全部护航舰艇西返，PQ-17 解编，分散成单船后东进，则能保住全部军舰和一小部分两船。庞德上将是一位参谋出身的高级军官，并不十分了解北极航线的具体情况和北极海战的实情，他过多地从纸而上计算敌我火炮的口径，得出了悲观的结论。

无论如何，时不待人，要马上行动。庞德以海军部名义在数小时内向汉密尔顿的 PQ-17 及护航舰队发出了氏史上著名的三道命令：

“第一海务大臣庞德海军上将致 PQ-17 护航队司令官汉密尔顿少将：紧急通知，巡洋舰只应以最大速度向西方撤退。”

“庞德海军上将致仅密尔顿海军少将：鉴于敌方水面舰艇威胁，运输船队当分散向俄国港口进发。”

“运输船应分散。”

惨 剧

汉密尔顿少将接到庞德的三次电今后，终于忍痛向 PQ-17 船队下达了解编令。发觉要在完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单船闯过挪威海和巴伦支海，所有的商船水手都感到愤怒和恐惧。护航舰队全部西撤后，盟国海员表现了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明知虎狼于前，而置生死于度外。这些非武装船只遭到了海运史上最恐怖的一次大屠杀。

令人生畏的“提”舰并没有亲自参加屠杀。它截获了托维给汉密尔顿的电报，虽未破译，却知道有一支强大的英国打击舰队跟随在 PQ-17 之后。开

到距离 PQ-17 四小时航程的位置后，为保全实力，“提”舰折返南航，回到了北挪威的阿尔滕峡湾。

全部攻击都是由德国潜艇和飞机单独或联合执行的。击冗非武装的慢速商船，对于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潜艇艇长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艘接一艘的商船被鱼雷击中，大火从冰海中升起。有的船缓缓丁沉，有的很快就一折为二。几百名水手穿着救生衣漂泊在冰海上。由于气温低，大部分人立刻就冻死了，只有极少数被救护船抢救上来。潜艇击沉商船后，失去了目标。但它们在原地用无线电呼叫挪威的德军指挥中心。德军派出远程 Fw- 200 秃鹰式飞机在冰海上巡航，发现目标后直接电告潜艇，并引导潜艇攻击。

德国空军第五飞行团的各种轰炸机也乘机屠杀商船，给分散的商船带来更大的灾难。

PQ-17 的命运是北方航线中最凄惨的一幕，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海运史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次死亡航行。皇家海军对流冰、天气和航程中的困难估计过低，而对“提”舰的威力又估计过高，因此走向了惊慌失措的极端，犯了历史的错误。作为其代价，24 艘商船永远地埋在北极海底的泥沙中。

足足一个月后，才有 13 艘商船或其他船只陆续进入阿尔汉格尔斯克和摩尔曼斯克。其中 2 艘英国船、6 艘美国船、2 艘苏联船、1 艘巴拿马船，另外2 艘是仅存的救护船，上面挤满了因冻伤而终身残废的盟国海员。他们痛苦已极，但人人眼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苏联港口的吊车卸下了所有这些船上的 7 万吨货物。那些挂着冰棱的喷火式战斗机、谢尔曼式坦克、道吉卡车和一箱箱弹药无言地述说着它们幸酸的经历和盟国海员的英勇。然而，还有 13 万吨货物永远无法打击法西斯匪徒了。它们包括 430 辆坦克、250 架战斗机、3350 辆卡车，还有大批粮食、汽油、轮胎、医药、弹药、电台等等。

PQ-17 是一个转折点。从此以后，盟军吸取教训，改变战术，反败为胜， 使北极航线变成一条对苏联战场极端重要的生命线。

（宋宜昌）

冰海“瞎蝙蝠”

一

当“狼群”在大西洋上和盟军强大的反潜兵力进行殊死搏斗的时候，在挪威海，德国水面舰艇部队也频频出动，攻击盟军通往苏联北方要塞摩尔曼斯克的运输线。根据 1941 年 10 月英、美、苏代表签署的协定，英、美确定

了 3 条援苏路线：伊朗铁路、太平洋航线和北极航线。伊朗铁路和太平洋航线货运量有限，路途遥远，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北极航线路程短，货运量大，离苏联战线又近，因而成了英、美援苏的主要路线。大批满载作战物资的商船队从美国出发，漂洋过海到英国和冰岛集结，然后再经熊岛和扬马延岛，绕过斯皮卑尔根的北缘，到达苏联的摩尔曼斯克港。但是，北极航线是一条风险重重的航线，这里天气恶劣，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冰雪世界。平时， 除了探险家涉足其间外，普通商船大多不敢问津。德国空军、海军水面舰艇部队和潜艇部队的围追培截，使这条航线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从第一支护航

运输队驶向摩尔曼斯克起，几乎每一支运输队都饱受了折磨，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

为了掩护北极护航队，皇家海军屯重兵于本土，严密监视着德国海军在挪威的举动这是一场比意志、比技术、比买力的决斗，经过激烈的较量，皇家海军大占上凤。到 1943 年来，德国大型水面舰只除己被击沉的“俾斯麦” 号和“斯佩海军上将”号战列舰外，“提尔皮茨”号战列舰袜皇家海军的袖珍潜艇击伤，“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在空袭中严重受损，”含尔海军上将”号和“纽伦堡”号在波罗的海疲于奔命，“欧根亲王”号重巡详舰遭英国潜艇暗算，“吕佐”号战列舰正入坞修理主机。其余几艘由于不能出海作战，已降格为训练舰只使用。因此，当已担任德国海军总司令的邓尼茨接到潜艇和飞机报告，由 19 艘商船编成的 JW-55-B 护航运输队正以 8 节航速通过挪威海时，他手中能够动用的大型战舰，就仅有“格奈森瑙”号的姊妹舰

——“沙恩霍斯特”号战列巡洋舰了。 “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是 1935 年英、德海军协定的产物。

当时，纳粹海军放弃了继续建造袖珍战列舰的计划，想突破条约的限制建造新型战列舰。但为了装出一副恪守协定的样子，不引起英国的警觉，才遮遮掩掩地拿出了两舰的设计方案。它们的标准排水量为 31850 吨，航速 31 节，

以 17 节巡航速度行驶时，续航力为 10000 海里。两舰各自装有 3 座 3 联装

279 毫米主炮，首部 2 座，尾部 1 座。上层建筑的两侧，还分别布置了 12 门

150 毫米副炮。它们是作为海上袭击舰而专门设计的，主炮口径虽然小一些， 射击速度却相当快，对付敌国商船，火力自然绰绰有余。

1935 年初，两舰相继开工，3 年后又双双服役。1939 年 11 月，两舰结伙打劫，在冰岛附近水域初次得手，击沉了英国轻巡洋舰“雷沃尔平迪”号。1940 年 4 月初，它们执行“威悉演习”计划，曾诱使呈家海军主力舰只北上。挪威战役结束时，两舰又添战功，用主炮轰沉了英国的“光荣”号航空母舰， 开创了用舰炮击沉航空母舰的先例。

炮击“光荣”号时，“沙恩霍斯特”号不意波一艘英国驱逐舰用鱼雷击伤。进坞修理 4 个月后，它又迫不及待，和“格奈森瑙”号搭伴溜进了北大

西洋，干起了自己的本行，神出鬼没地击沉了盟国 23 艘商船。尔后，它们驶进了布勒斯特港，像两只饿虎，窥视着大西洋上的运输线。

皇家海军对“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恨之入骨，天天派飞机轰炸，同时还抽调了大批舰只，密切监视着两舰的行踪。慑于“俾斯麦”号彼击沉的淫威，雷德尔害怕了。根据希特勒的命令，他让两舰和“欧根亲王” 号重巡洋舰一道，穿多佛尔海峡，北上挪威。途中，它们在荷兰海岸先后触雷，只好拆回德国，进坞大修。

“格奈森瑙”号躺在基尔的船坞内，又几次三番遭到英机轰炸，一直未能修好，“沙恩霍斯特”号形影孤单，伤愈后只好独自北上，躲进了挪威的阿尔膝峡湾。

“沙恩霍斯特”号的第一任舰长是奥托西利亚克斯，他一直干到大战爆发。第二任舰长叫库尔特·雷夫曼，他的任期正是“沙恩霍斯特”号建功立业的鼎盛时期。第三任舰长弗里德里克·赫夫迈尔毫无建树，从 1942 年 4

月到 1943 年 10 月，“沙恩霍斯特”号都是呆在船坞和峡湾内。第四任舰长为朱利叶斯·欣茨，他刚刚走马上任，就接到了邓尼茨的出击命令。

和“沙恩霍斯特”号同行的有 5 艘驱逐舰，舰队司令为埃里克·贝海军

少将。贝天生一副凶相。他高鼻梁，粗脖子，身高马大，蓝眼珠内总是闪烁着好斗的凶光。他的同僚叫他“凶狠的贝”。受命指挥“沙思霍斯特”号之前，他是德国海军驱逐舰部队司令。他的海军生涯大多是在驱逐舰上度过的， 一年多来，他一直转战北极海，曾经参加过击沉英国巡洋舰“爱丁堡”号的战斗。

接到任命后，贝一反常态，终日闷闷不乐。他不害怕出海，比起其他将领来，他喝的侮水最多，和驱逐舰打交道，比在战列舰上千要辛苦得多。但是，贝不熟悉大舰，“沙恩霍斯特”号上高耸的桅楼使他望而却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指挥战列巡洋舰，他的心境，就像上个法国乡下佬头一次走进凡尔赛宫时一样忐忑不安。

出海前，天气变得格外糟糕。猛烈的北风发出尖厉的呼啸，扫荡着挪威连绵的雪峰。海在咆哮，浪如山涌，雪雨交骤，周天昏暗。贝不担心“沙恩霍斯特”号，“沙恩霍斯特”号可以冒着大风出海。他始终牵肠桂肚的是 5 艘同行的纳维克级驱逐舰。他婉转地请求邓尼茨推迟作战。邓尼茨一口拒绝， 同时严令他立即出海，干掉只有 10 艘驱逐舰只护航的 Jw- 55-B 护航运输队。

贝少将还有所忧。时值隆冬季节，“沙恩霍斯特”号锚泊的阿尔膝峡湾太阳不会升出地平线，白昼只有二、三个小时，加上浓雾遮裹，战舰实际上是要在一片昏黑之中和对手作战。“沙恩霍斯特”号首尾各装了一部雷达， 但工作距离短，性能远远赶不上英舰。在它接近护航运输队以前，英舰肯定会有察觉。此外，舰上还有大约 80 名见习军官和 100 名尚未受过训练的新兵， 他们根本代替不了离舰度假的军官和老兵。经贝再三讨价还价，邓尼茨才同意从“提尔皮茨”号战列舰调来一批军官和骨干士兵。

1943 年 12 月 25 日，圣诞节。一些水兵从峡湾内挖来几颗冷杉，装饰着餐厅和住舱，闹着过节。可是，他们刚唱完圣歌，贝少将就通知欣茨舰长： 不要作祈祷了，战舰备航。

入夜，埃里克·贝吃完晚餐，又喝了一杯浓咖啡。他再次打量了一眼海图，然后命令第四驱逐舰分舰队司令约翰尼森海军上校，舰队启航。接着， 他登上了“沙恩霍斯特”号的舰桥。各部门军官离开了暖烘烘的住舱，和士兵一道进入了冷风刺骨的战位。值日官试了试机舱停钟，瞭望擦试着望远镜的目镜，眯起眼扫视着凛冽的寒空。

“起锚！”欣茨下令。

弯曲的锚链被拉直，一节节地穿过锚链孔，发出铿锵之声。几分钟后， 水手长喊道：“锚链出水！”

起锚机绞起锚链，放入锚链舱。水手用软管冲掉了锚爪上的淤泥，起锚完毕。主机舱内，伡钟响起，3 根主轴带动螺旋桨，推着“沙恩霍斯特”号的庞大舰体徐徐前驶。挪威海岸支离破碎，22 时，它驶达斯特杰诺岛；一小时后，又驶过索罗南岸。天空刮起了西南风，海浪重重叠叠，像一座座

小山，不顾一切地撞击岸边的岩石，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飞溅的水幕白亮一片，瞬间又跌碎在岩石上，化作堆堆雪白的泡沫。浓浓的夜幕下，“沙恩霍斯特”号像一个从地狱中钻出的幽灵，消失在暴风里。前方，驱逐舰只时隐时现，它们的桅杆来回有节奏地摇晃着，仿佛几只翘着尾巴的小狗，在波峰浪谷间泅凫着。

海岸线完全消失了，贝少将下令转向北驶。他打算在 26 日 10 时截住护

航运输队。天气太坏，导航十分困难。然而，自从 23 日一架德国飞机发现目

标之后，他就一直掌握着 Jw-55-B 日护航运输队的行踪。邓尼茨派了 8 艘潜艇在挪威北角和熊岛之间的开阔水域建立了一道巡逻线，尽管北极洋面暗无天日，“U-601”号和“U-716”号潜艇 25 日还是发现了行驶缓慢的护航运输队，并将位置报告了“沙恩霍斯特”号。

贝少将默默地注视着夜海，冷风像刀一样削掉了一个个浪尖，随着又飞飞顺厕，卷起了一溜溜白色浪沫。他不相信“沙恩霍斯特”号驶离阿尔滕峡湾时能够绝对保守秘密。当舰队破浪北进时，他的心底不觉涌起了一种莫名其妙地畏缩感。

二

事实上，皇家海军早就做好了跟贝少将摊牌的准备。当邓尼茨派“沙恩霍斯特”号出击时，他只知道 JW-55-B 护航运输队已从苏格兰的埃韦湾启航， 护航兵力单薄，因此想趁机以强凌弱，给德国水面舰艇挽回一点面子。但是， 邓尼茨却不知由 22 艘商船编成的 RA-55-A 护航运输队也同时驶离摩尔曼斯克，在返回英国。两支护航运输队都有一支实力相当可观的支援部队，支援部队和护航运输队之间，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布鲁斯·弗雷泽海军上将已接替约翰·托维出任本土舰队司令， 他坐镇冰岛的阿库雷亚，旗舰为 38000 吨的“约克公爵”号战列舰。他打算先为支援部队加油，然后再尾随 JW-55-B 护航运输队北上。RA-55-A 护航运输队则由 R.L.伯内特海军中将负责支援，兵力编成为“贝尔法斯特”号、“诺福克”号和“谢菲尔德”号 3 艘巡洋舰。

23 日，弗雷泽收到 Jw-55-R 护航司令 J.A. 麦科伊海军上校的报告，护航运输队遭到德国侦察轰炸机的攻击，击落敌机两架，一架仍尾随不舍。弗雷泽料定邓尼茨会采取行动，躲进挪威峡湾的“沙恩霍斯特”号可能会半道打劫，当晚，他就顶着狂风恶浪率领支援部队出航，以尽快缩短和麦科伊的距离。支援部队以 24 节航速前进，这是“索马斯”号、“野 人”号、“蝎子”号和”斯托尔德”号驱逐舰击搏风浪的最大航速。24 日午后，他打破无线电静默，通知两支护航运输队报告位置。26 日清晨，他收到海军部发来的急电，“沙恩霍斯特”号已经出动。一名英国待工打入了阿尔滕峡湾，亲眼目睹了埃里克·贝少将出海的情景。

弗雷泽当即电令 RA-55- A 护航运输队转向右行，躲入熊岛北面流冰拥塞的肮道。4 艘护航舰只——“无比”号“步枪手”号、“凑巧”号和“泼妇” 号脱离运输队，加入伯内特的支援部队。伯内特应加速行进，赶到 Jw-55-B 和“沙思霍斯特”号之间占取阵位。弗雷泽还同时命令 Jw-55-B 护航运输队转向行驶 3 小时，以干扰埃里克·贝少将推算的护航队的航线。随着伯内特

的 3 艘巡洋舰由东向西，弗雷泽的大部队由西向东，约翰牛张开的大口要合

上了。皇家海军占有绝对优势，单是“约克公爵”号战列舰的 10 门 356 毫米

大炮，一次齐射就能朝“沙恩霍斯特”号发射大约 7 吨穿甲弹。

三

“沙恩霍斯特”号取 120°航向，航速 25 节，向北猛插。驱逐舰只吃力紧随，大浪涌上尾甲板，使它们摇摆不定，常常偏航。26 日 7 时 30 分，舰

队驶达熊岛东南大约 40 海里的洋面，没有像预计的那样找到英国护航运输队。贝少将认为舰队航速过快，向北走得太远，于是下令“沙恩霍斯特”号掉头，驱逐舰只则拉开距离，向南搜索推进。

转向后，舰队顶风行驶。前方，驱逐舰像几个醉鬼似的，在风浪中跌跌撞撞，掀起了片片浪沫水帘。回首北方，天空黑乎乎的。贝少将和欣茨舰长并肩站在舰桥内，凝望着起伏动荡的大海，不禁暗自胆战心惊，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下令作好战斗准备，舰员们纷纷领取急救带，在舰上布放支撑板。炮手就位，动作迟笨地将 660 磅穿甲弹装进了主炮炮膛。瞭望哨穿着防寒衣和厚厚的大衣，围着围巾，戴着耳罩和皮手套，周身只露出一双骨碌碌的眼睛。

1. 时 40 分，伯内特的旗舰“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在 17 海里的距离上， 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不稳定的雷达信号。9 时 21 分，“谢菲尔德”号冰雪封冻的舰桥上，一名瞭望眯斜着眼，迎着刺骨的寒风，在西南方向发现了“沙恩霍斯特”号的灰色舰桅，距离大约 6 海里。这时，RA-55 一 A 护航运输队已经脱离了危险，JW 一 55-B 护航运输队则凶吉未卜，弗雷泽统帅的支援部队，尚在西南大约 150 海里的水域。

“沙思霍斯特”号上的雷达发现了 3 艘英国巡洋舰。雷达信号模糊不清， 可能是侮浪反射的回波毛边。埃里克·贝走出舰桥，登上了左舷的露天甲板。他翻起大衣领盖住耳朵，极目远望。着明若暗的北极晨光里，海天浑炖一片。9 时 24 分，舰队上空突然发出一声尖脆的爆炸。他猛一抬头，只见一发信号弹光彩四射，耀人眼目。天空变成了紫蓝色，美丽的光幕映衬着水面跳跃飞溅的浪花，将栖身在浪谷里的“沙恩霍斯特”号的暗影拉得修长。

“敌舰！”贝少将大声喊道。

暴风雪扑面而来，瞭望睁眼困难，加上信号弹光亮耀眼，使他迟迟未能发现目标。几分钟后，北面出现了一连串的闪光，“诺福克”号的 203 毫米炮开火了。炮弹发出声声长啸，从“沙思霍斯特”号的主桅上方飞过，信号弹被强劲的大风吹开，熄灭了。

“左舵！”欣茨下达了舵令。接着，他又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准备射击！”

“沙思霍斯特”号立即转向，主副炮一起转向左舷。但是，直到此时， 贝少将还未发现伯内特的巡洋舰只。炮弹的闪光越来越密，近失弹落在”沙恩霍斯特”号的四周，掀起了一排排白晃晃的水柱。一会儿，雷达兵激动地大叫起来，发现英舰。贝少将赶忙询问距离和方位，恰在这时，一颗炮弹击中了主诡，桅顶被炸飞，钢铁破片像雨点一样落满了上层建筑。主桅猛烈地晃动着，犹如一株高大的棕桐树，遭到了台风的疯狂袭击。雷达荧光屏上， 顿时一片灰白。

“这不是驱逐舰发时的炮弹！”贝说。他茫然不知所措，黑幕中射来的猛烈而又准确的炮火，使他很快猜到“沙思霍斯特”号遭到了 一支大舰队的围攻。约翰尼森的驱逐舰队已分道搜索，无法助他一臂之力。雷达失去了作用，“沙”舰成了一只“瞎蝙蝠” 。眼下，除了盲目还击外，看来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我们得干好点，上校！”他侧过身来，面对欣茨：“加速！一直向南开！”

“沙恩霍斯特”号舰首缓慢右移，吃力地骑上了巨涛。这时，一颗炮弹击中左舷，炸起的钢铁碎片满天飞舞，打得舰桥嗵嗵直响。忽然，一颗炮弹

击穿了舰首，钻进了舰员住舱。炮弹没有爆炸，是一颗哑弹！“沙恩霍斯特” 号用尾主炮胡乱还击，无一命中。贝少将已经认定，在他的对手中，至少有一艘重巡洋舰。

“沙恩霍特”号航速快，双方很快拉开了距离。9 时 40 分，“诺福克” 号停止炮击。贝反复地打量着侮图，又用两脚规测量了几个距离，接着冲欣茨狡黠一笑，说：“我不认为敌人真想追我们，我想再次去找护航运输队。保持这个航向，走到 10 时。然后向左大迂回，向北航进。中午，我想可以截住目标。如果运输队改变了航向，约翰尼森应能找到。”

1. 时 46 分，贝向邓尼茨拍发了一份电报：“和敌巡洋舰交火，敌舰配有炮瞄雷达。”这时，观通部门报告说，主雷达天线毁坏太厉害，在海上无法修理。贝叫苦不迭，“我们真成瞎蝙蝠啦！”他骂道。

少将一时犹豫不决。太阳挂在南边天空的最低点，即使到了正午，也不会跃出海平面。还有一段暂短的日照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沙恩霍斯特” 号仍有观察能力。他燃起了一线希望，于是断然命令欣茨，继续率舰北进。

四

当“沙恩霍斯特”号向左迂回，改取东北航向时，“贝尔法斯特”号上的雷达兵没有引起警觉，结果失去了接触。伯内特判断准确，一眼就看穿了德舰避战的真实目的。他下令停止迫击，让 3 舰析向西北航进，企图抢到护航运输队的前面，坐待“沙恩霍斯特”号。伯内特舰队的航向为 325°，虽同向北行，但和埃里克·贝一东一西，正好岔开。10 时 30 分，为 RA- 5- A 运输队护航的 4 艘驱逐舰入列，在巡洋舰队前方成扇面展开，构成搜索幕。11 时，正西方向发现目标，经鉴别，为东行的 Jw—55—B 护航运输队。伯内特立即率舰队转向，赶到护肮运输队的前面，成掩护态势。这时，弗雷泽海军上将统率的支援部队仍在西南方向行进，距离约为 100 海里。

德国人早就发现了弗雷泽。一小时前，一架德国侦察机冒着恶劣的天候起飞，在北角西北方向 100 海里处发现了一支东行的舰队，其中可能有一艘大舰。一位德国空军高级军官收到了电报，他处事刻板，坚持要求侦察机报告确凿的情 报，而不允许有可能、大概。他删除了电文中明显涉及“约克公爵”号的内容——可能有一艘大舰，于 11 时才转发给“沙恩霍斯特”号。

贝少将看完电报，颇觉意外。他一边皱起眉头，一边嘟嚷道：“电报说有 5 个目标，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我们的驱逐舰。”欣茨说。 “不，不会。约翰尼森不可能落得那样远。也不是护航运输队，太少，

离海岸太近。它们一定是英国军舰。”

贝目光似火，盯着海图看了好几分钟，然后又打量着电文。“嗯。欣茨， 我们不必理睬它们，我们的目标是护航运输队。”

贝继续以 30 节航速北上，在英国巡洋舰东北方向 18 海里外行驶。不久， 他又下令转向左行，灰上天濛濛的云空下，出现了微弱的光亮。“沙恩霍斯特”号穿过阴沉沉的迷雾和翻腾的大海，一味向西航进。

12 时 5 分，掩护 Jw—55—B 护航运输队东进的伯内特巡洋舰舰队雷达发现目标，距离 15.5 海里，方位 75°。1 分钟后，“贝尔法斯特”号向“约克公爵”号拍发了发现敌舰的紧急电报。根据目标的航向和航速，伯内特毫

不怀疑对手就是“沙恩霍斯特”号。Jw—55—B 护航运输队迅速改向东南行驶，伯内特仍向东北航进，插到了 Jw—55—B 和德舰之间。

贝少将和欣茨舰长没有发现英国舰队。他们期待的午间日光被一场风暴断送，能见度可怜得很。一连数小时，瞭望哨站在冷风刺骨的平台上，全神贯注。他们都是一些缺少经验的年轻人，北极海中奇怪的光晕使他们常常产生错觉。视界中的洋面幽暗模糊，浪飞雾涌，就是欣茨，也时常为这种 变化莫测的虚境所捉弄。他一再提醒隙望，要保持警惕。

“沙恩霍斯特”号转向到 240”，航速减至 20 节，贝左右为难，雷达坏了，日光又暗，驱逐舰只也没有找到护航运输队。他颇觉失望，久久地注视着大海，神情沮丧。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12 时 20 分，能见度大约为 12000 码。右舷瞭望举起望远镜，目镜中出现了一团隐约朦胧的暗影。他放下望远镜，揉揉眼，再次扫视着那个可疑的方向。“正前方，发现敌舰！”他惊叫道。在这片暗无天日的洋面上，英德双方舰只正相向而行，不期而遇了。

“沙恩霍斯特”号的首部测距仪开机工作，两座前主炮抬起炮口，转向右舷。枪炮官连声呼喊：“瞄准目标！瞄准目标！”欣茨背起双手，大叫道： “开炮！”当“沙恩霍斯特”号从左舷的浪谷中跃起时，279 毫米主炮开始喷出了道道桔红色的火球。甲板上翻起团团白色的硝烟，经冷风一刮，四下乱窜。

英舰开炮还击，巡洋舰的 203 毫米炮弹落到德舰四周，炸起了无数水柱。伯内特令驱逐舰勇猛接敌，发射鱼雷。大海疯狂到了极点，驱逐舰只拼命挣扎，也无法进入发射阵位。双方相距约 6 海里，炮战激烈进行，持续了整整

20 分钟。“谢菲尔德”号受到夹叉射击，负了轻伤。12 时 33 分，“诺福克” 号命中一弹，上层建筑起火燃烧。

“沙恩霍斯特”号处境不妙。它中了数发 203 毫米炮弹和若干小口径炮弹，只好趁势收兵。贝少将念念不忘自己的打击目标，摧毁了 Jw—55—B 护航运输队，就可以使盟军的作战计划推迟一个月。可是，眼前的环境太险恶了。雷达受损，约翰尼森的驱逐舰队不在左右，风暴越来越大，巡逻的 U 艇在汹涌、黑暗的洋面上，也不能在潜望镜深度行驶作战。

“毫无希望了，欣茨！”贝情绪低落，“没有雷达，我什么也干不成。我要中断作战，向阿尔滕返航。”

欣茨完全同意。一艘盲目乱撞的德舰，和一个实力不明、目光锐利的对手较量，只能甘拜下风。“沙恩霍斯特”号随即转向到 155”，航速增至 28 节。回程不到 200 海里，20 时许，它就可以返抵挪威侮岸，于夜间进入阿尔滕峡湾。 13 时，约翰尼森的驱逐舰只仍在向南搜索，与 JW—55—B 护航运输队相距只有 10 海里，但冰侮昏昏，隙望依然没有发现。1 小时 20 分钟后， 贝通知它们向基地返航。14 时 30 分，欣茨打开了扩音器，向全体舰员宣布了贝少将的返航命令。炮手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们离开战位，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餐厅。几个老兵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黑面包。大部分人晕船了，他们周身酸软，一钻进住舱就头重脚轻地扑倒在铺位上。人人都尝到了北极风暴的苦头。

贝和欣茨不敢掉以轻心。在“沙恩霍斯特”号转向南驶的时候，贝少将发现英舰正尾追而来。“谢菲尔德”号轴承出了故障，没有追赶，“贝尔法斯特”号、“诺福克”号以及 4 艘驱逐舰，却顽固地用雷达进行着盯梢。凭仗“沙恩霍斯特”号的航速快，贝少将命令减速，企图杀对手一个回马枪，

然后再趁机甩掉尾巴。英舰掀起的蓬蓬浪花隐约可见，不料天公不作美，微弱的日光好像被魔鬼突然盗走似的，使英舰很快又消失在暗幕之中。贝懊恼万分，英舰不战不逃，肯定是在通报他的位置，等待援兵。

五

15 时 30 分，贝再次审视着海图，望着图上的那个神秘点，心中隐隐不安。几个小时前，侦察机在那儿发现了“5 个目标”。航海宫埃德加·兰兹标出了未判明舰船的估计航线，航线正好和“沙恩霍斯特”返航的路线相遇交叉。邻近水域，除了尾随英舰在偶而拍发密码电报外，没有其他舰船发报。天空浑浑沌沌，漆黑一团，大海风狂浪大，咆哮喧哗。贝让欣茨通知瞭望哨， 要加倍提高警惕。

这时，伯内特海军中将用雷达死死地盯上了“沙恩霍斯特”号，不断向“约克公爵”号报告着它的位置。因此，弗雷泽海军上将不用打破无线电静默，就能在海图上准确无误地找到德舰。16 时，弗雷泽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截住对手。17 分钟后，雷达兵果然在 20”方位发现了“沙恩霍斯特”号，距离22 海里。

“约克公爵”号取 80”航向，迅速接敌。“沙恩霍斯特”号的雷达回波轮廓清晰，标位毫不费力。战列舰的 356 毫米主炮一起转向右舷，尽管黑幛漫漫，炮手还看不到德舰的影子，但由于有炮瞄雷达，仍可进行瞄准。16 时30 分，各炮完成射击准备。双方距离在缩短——16 海里，12 海里。16 时 40

分，枪炮长大声喊道：“目标方位 0———1——- 8°，距离 2———0——

—0———0———0！”

“很好！”弗雷泽大声下令：“通知’贝尔法斯特’号，朝目标舰发射照明弹！”

几分钟后，从“沙恩霍斯特”号的尾部升起了一颗亮点。照明弹弹壳炸成了一团破片，飞飞杨扬。小降落伞悬浮在一定高度，缓慢下落，进出的强光将德舰周身照得通亮。

埃里克·贝不知道英舰会从哪个方向下手，他盲目下令舰首两座主炮瞄准正前方。有片刻功夫，他简直不知所措。欣茨让左舷高射炮开火，企图击落那颗闪闪烁烁的照阴弹。

“我们遇到麻烦了，欣茨！” “可什么也没有看到啊，长官。”

贝极目搜索着洋面，眼睁睁地千瞧着照明弹的可怕光亮照耀着汹涌的波涛。“什么也看不到！”他自言自语地重复道。几分钟后，弗雷泽开火了。贝发现了水平线上的闪光，方位 190°。欣茨当即命令前主炮右转 35°，然而，不等它们开火，“约克公爵”号的 6 颗 356 毫米穿甲弹就飞越洋面，在“沙恩霍斯特”号周围作起了高大的水柱。弹片夹杂着海水飞上天空，又散落到甲板上。贝望着飞溅的泡沫，搜索着右舷首部的扇面，望远镜内，终于出现了“约克公爵”号的模糊影子。

“一艘战列舰！”贝大声喊道。“欣茨，左舵！” “沙恩霍斯特”号转向东行。一会儿，贝又向德国海军总司令部拍发了

一份电报：“我舰正与一艘大舰交战！”

“沙恩霍斯特”号在挪威侮岸以北 70 海里高速东进，以躲避英舰炮火。

它的左侧是伯内特。夜空耀如白昼，当头一颗照明弹的光亮渐渐消退的时候， 从北面和西面又同时升起两颗照明弹，使德舰彻底暴露，无处藏身。贝少将落入英舰包围，唯一的对策是凭借速度优势，尽快甩掉弗雷译，逃之夭夭。“开足马力，全速前进！”他喊道。

从敌舰炮口的闪光，航海官绘出了英国舰队的运动坐标。贝发现，伯内恃的巡洋舰队同样转向东驶，在北面大约 10 海里处与“沙恩霍斯特”号平行航进。舰尾偏南方向是强大的“约克公爵”号战列舰、“牙买加”号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沙恩霍斯特”号锅炉沸腾，主轴飞旋，航速增大到了 31 节。它和英舰拉开了距离，只是尚未逃出“约克公爵”

号的主炮射程。伴随一声巨响，舰桥前方迸出一道强光，一座主炮中弹起火。几分钟内，大火蔓延到了另一座炮塔。炮 塔下面的弹药舱进水，运弹手钻到冰水刺骨的舱内，枪运着干燥的弹药。大火被迅速控制住了，可一座主炮寿终正寝，火力锐减。

欣茨且战且退，时而让战舰右转，用首部另一座主炮和尾主炮轰击弗雷泽。每次转向，左舷的 150 毫米副炮都一起开火，将 45 公斤穿甲弹泻向英舰。

“约克公爵”号中了数发 279 毫米炮弹，主桅被炸断。弗雷泽没有停上追击，

一颗 356 毫米炮弹撕开了“沙恩霍斯特”号尾主炮附近的甲板，爆炸窜起的火焰烧着了上层建筑，使德舰成了一个十分醒目的靶怀。

“约克公爵”号一路穷追猛打，使“沙恩霍斯特”号连连中弹。 “沙恩霍斯待”号前主炮排烟装置被毁，炮位硝烟弥漫，炮手无法操炮。

几门 150 毫米副炮被炸飞，炮手死伤累累。一颗炮弹击中水管上部，钻进 1 号锅炉舱，炸穿了一根蒸汽管。尽管舱面冰天雪地，锅炉舱内依旧酷热难熬。滚沸的蒸汽窜进舱内，将一些光着膀子、浑身大汗淋淋的锅炉兵烫得鬼哭狼嚎。锅炉内的压力下降，“沙恩霍斯特”号减速到 25 节，10 节。机电长奥托·科尼格忘命地冲进热浪翻滚的舱内，和助手一道堵死了被弹片撕裂的蒸汽管。舰桥内，速度计又开始回升，很快便恢复了航速。“沙恩霍斯特”号和“约克公爵”号重新拉开了距离，18 时 20 分，英舰停止了炮击。

六

贝等了片刻，不见英舰发炮。他扫视着海图，准备驶向北角和阿尔腾峡湾之间的一个隐蔽锚地。“沙恩霍斯特”号已经遍体鳞伤，上层建筑彼炸得奇形怪状，甲板上血水斑斑，到处都有死伤的官兵。住舱内，食品、衣褥、书籍、照片四处散落，一派狼狈情景。不过，由于战舰水线以下未伤皮毛， 它仍然以 26 节高速行驶。贝看看表，时间是 18 时 30 分。“欣茨，按这个航向走半小时，然后再转向南驶。”他说。

欣茨像一个吸毒者刚过完癌，精神大作。他兴致勃勃地走到扩音器前， 向全体舰员训话：“全舰注意，我是舰长。”他清了请嗓子，开始拿腔拿调他说道：“我要向枪炮、轮机和损害管制部门表示祝贺，你们的表现充分体现了海军的传统。‘沙恩霍斯特’号永远向前！”

几分钟过去了，冷风中忽然传来一个瞭望的喊声：“左舷，敌舰两艘！” 它们是英国驱逐舰“索马斯”号和“野人”号，正以 30 节高速，破浪而

来。“沙恩霍斯特”号尾主炮枪先炮击，左舷副炮也争先恐后，乱打一气。舰桥上，人们的目光一齐转向左舷。就在此时，又一名瞭望惊叫道：“右舷，

敌舰两艘！”

贝少将和欣茨几步跨到舰桥右侧，放眼望去，右前方大约 2 海里处，英国驱逐舰“蝎子”号和“斯托尔德”号己切断“沙恩霍斯特”号的前进航线。英国人左右开弓，围上来“右满舵！”欣茨吼叫着。“沙恩霍斯特”号缓慢右转，刚掉头向南，“蝎子”号和“斯托尔德”号已转向北进，在 2000 码距

离上驶过“沙恩霍斯特”号完全暴露的舷侧。两艘驱逐舰分别发射了 8 条鱼雷，欣茨打满舵，让战舰作大旋回。两分钟过去了，“沙恩霍斯特”号成功地规避了 15 条鱼雷，但舰桥附近还是被一雷命中。舰体水线下闪出一片强

光，一根银白色的水柱冲天而起，飞溅的海水卷上甲板，冲刷着已遭破坏的前主炮炮塔。“沙恩霍斯特”号不禁猛烈地颤抖起来。

这时，“索马斯”号和“野人”号也冲到“沙恩霍斯特”号右舷一海里处，冒着猛烈的炮火，一连发射了 12 条鱼雷。有 3 条鱼雷命中目标，分别击中了“沙恩霍斯特”号的首部、肿部和尾部。冰冷的海水从德舰装甲列板的十几个破口涌进进舱内，将来不及逃走的舰员毫不留清地淹死。油漆和燃油起火了，将舰体附近的侮水烧得滚沸，丝丝作响。舰内照明中断，损管队钻进浓烟滚滚的通道，黑暗中个个束手无策。主机舱内，海水像瀑布似地直落到格子仅上，冲进了底舱，使“沙恩霍斯特”号产生倾斜。机舱内启动了应急排水泵，地板下成吨的海水被抽走。一连 20 分钟，才控制住首部和尾部的进水。科尼格向欣茨报告，应急泵的抽水速度可以抗住破口进水的速度。

“你能给我多大航速啊？”欣茨问。“我看能走 22 节。”

“太好了，科尼格。坚持住！情况会好起来的！ 欣茨说。

但是，22 节航速太慢了。19 时，“约克公爵”号追上了逃跑的德舰，再次用 356 毫米主炮进行轰击。第一次齐射，就击中了“沙恩霍斯特”号。第二次齐射，又撕开了它的鸭尾梢和水上飞机库。上层建筑和下甲板中弹起火， “沙恩霍斯特”号成了一座烈火地狱。甲板上，数百名死尸横七竖八，连炮管上也尽染血水，桂上了残缺肢体。火苗从翻卷的钢板中窜出来，整个战舰都彼浓烟烈火笼罩着。

贝和欣茨决心进行还击，让运弹手将全部 279 毫米炮弹运到舰尾，供给尾主炮。s 海里外，“约克公爵”号的大炮在闪光。贝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到了。海水大量涌进舰内，应急泵已经无能为力，航速减至 15 节。欣茨下令销毁全部保密文件，贝向德国海军总司令部拍出了最后一封电报：“我舰将战至最后一弹！”

“沙恩霍斯特”号航速减至 10 节。19 时 1 分，贝收到了邓尼茨的回电： “潜艇部队和驱逐舰部队正火速赶赴战场。”贝瞧了瞧电文，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一股寒风裹着浓烟从裂缝钻进了舰桥，迷眼呛人。他随手扔掉了电文稿。

“约克公爵”号的炮火最终将“沙恩霍斯特”号的主炮打哑，德舰只剩下两三门 150 毫米副炮，几无还手之力。炮战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弗雷泽命令各舰拉开距离，让带有鱼雷的舰只上前完成致命一击。同时，令一艘驱逐舰发射照明弹。

弗雷泽支援部队的”牙买加”号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向前猛冲，急于发

射鱼雷。欣茨让一门 150 毫米炮对准左舷，并对炮手说道：“现在全看你的啦！”19 时 30 分，“沙恩霍斯特”号向右转向，汹涌的波涛打上甲板，舰

体倾斜，使 150 毫米炮无法开火。舰桥的风挡玻璃被震碎，飞溅的玻璃划伤了欣茨的双颊。他抹掉脸上的血水，望着向空中翻卷升腾的浓烟，无可奈何地用话筒朝在机舱内坚持抽水的科尼格喊话：“科尼格，快上来吧！”接着， 他打开了扩音器。“全体注意，穿救生衣！”片刻，他又补充道：“弃舰！”

“沙恩霍斯特”号以 5 节的航速徘徊不前，起初向北，接着又突然向南。几百名官兵爬上了倾斜的、冷风刺骨的主甲板，但更多的人被破块压死的舱门、大火和海水堵在舰内，无法逃生。

为德舰敲响丧钟之后，”约克公爵”号转向北驶，以躲开混乱的斗兽场。3 艘巡洋舰和 8 艘驱逐舰守在近旁，看着“沙恩霍斯特”、号作垂死挣扎。“凑巧”号、“泼妇”号、“步枪手”号和“无比”号冲上前去，用机枪一通狂扫，鱼雷管作好了发射准备。“沙恩霍斯特”号左舷栏杆浸水，舰首下埋，以 3 节航速缓慢扭动，将舰上的残块破片，炸坏了的救生筏和一些准备逃生的舰员，统统扔进了大海。火光中，几百名德国兵在北极海寒彻透骨的冰水中挣扎着，拼命逃离燃烧的、随波起伏的油迹。英舰射出了鱼雷，鱼雷轻而易举地击中了纳粹战舰。强烈的爆炸将漂浮在近处的残骸和水兵，无情地抛向天空。弹药库爆炸了，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沙恩霍斯特”号舰尾上抬，将螺旋桨高高地拱出了水面。19 时 45 分，随着飞天残骸和水幕落回侮面的响声，“沙恩霍斯特”号沉入了 275 米深的大洋深处。沉点坐标为： 北纬 72 °16′，东经 28°41′。

几分钟后，“贝尔法斯特”号急冲冲地朝团团烟云直扑过去，企图进行最后一击。但是，波涛中只有残片和漂浮的尸体。“诺福克”号和几艘驱逐舰纷纷赶来，营救落水的德国兵。生存者寥寥无几，”蝎子”号和“无比” 号两舰，总共只救起了 36 名冻僵了的水兵。他们浑身沾满油污，死死地抓着救生筏，正用一种毛骨惊然的声调，哼着一首古老的歌：水兵的坟墓⋯⋯上面不会开出鲜花。

（王义山）

第八部分 瓜岛海天血喋萨沃

一

中途岛海战后，日、美海军实力对比发生了很大变化。日本人确认，西南太平洋已成为双方角逐的场所，于是派三川军一海军中将率领第 8 舰队南下，以拱卫赤道以南、东经 141°以东的水域，部队代号为：外南洋部队。偷袭珍珠港时，三川曾指挥第 3 战列舰战队和第 8 巡洋舰战队（辖“比

睿”号、“雾岛”号战列舰，“利根”号、“筑摩”号重巡洋舰）随南云行动，尔后又配合机动部队纵横南太平洋和印度洋，袭击过澳大利亚的莱城、萨拉茅阿和畅兰（现斯里兰卡）的亭可马里。不久，第 3 战列舰战队划归粟

田健男统辖，他则委以重任，当上了第 8 舰队司令。三川时年 58 岁，实战经验丰富，在日本海军里，确是一个颇多计谋的人物。

接到调令刚两天，三川便乘旗舰“鸟海”号重巡洋舰出海，在第 9 驱逐

舰战队的护卫下，于 1942 年 7 月 25 日驶抵日占南太平洋重镇特鲁克。他稍事休息，“鸟海”号又兼程南下，5 天后抵达腊包尔的辛普森港。当天，三川移旗上岸，将司令部设在一幢古老的楼房里。

腊包尔位于新不列颠岛的西端，它是日军进攻澳大利亚的前哨阵地。这里潮湿、肮脏，年降雨量达 5000 毫米，营房修在山地上还常遭水患。岛上怪石鳞峋，雨林莽莽，蜈蚣、蚂蟥、蛇蝎猖獗一时，令人谈虎色变。几个月前， 澳大利亚人主动撤走，日军则趁虚而入，在岛上修起了机场、码头、兵营和医院。现在，海军驻守腊包尔的为一支小舰 队和第 11 航空舰队所辖的第 25

航空战队，陆军则为百武中将指挥的第 17 军。

作战参谋向三川报告了所罗门群岛上的敌我态势。5 月初，吴镇守府第 3

特别陆战队派出 750 名士兵，先后攻占了图拉吉岛、萨沃岛、佛罗里达岛和圣伊萨贝尔岛；6 月 8 日，图拉吉岛上部分日军跨过海峡，拿下了瓜达尔卡纳尔岛（以下简称瓜岛）的隆加岬，第 11 和第 13 工兵营 2500 名士兵蜂拥而

至，在岛上迅速建起了一座野战机场，负责守卫机场的作战部队有 400 人；7

月，第 14 工兵营的一个连赶到图拉吉，正在修建水上飞机基地。三川听后相当满意，显然，瓜岛机场的建成，对日军南下夺取新喀里多尼亚，将是一手十分漂亮的妙棋。

7 月 31 日，三川和百武举行联席会议。17 军忙于搞莫尔兹比港作战，先遣支队已经拿下科科达，并准备长驱直入，继续向前推进。由于欧文斯但利山脉道路崎岖险恶，重型装备和大宗军需物资运输困难，百武要求三川协同行动，立即开辟一条近侮航线。三川满口答应，打算在夺取米尔恩湾内的重镇萨马赖和拉比之后，于 8 月中旬进击莫尔兹比港。同时，还负责运送 17 军的羌遣支队攻占布纳。

一连几天，在瓜岛枪修机场的工兵部队接二连三地来电，请求增派飞机。但是，第 11 航空舰队未予同意。美机袭击瓜岛机场的兵力与日俱增，起初为

单机骚扰，后为数架轰炸，最多时达 11 架。8 月 5 日，情报部门向三川报告， 美军近来电讯异常后跃，估计在南太平洋会有所举动。对此，三川不以为然。他的判断是：由于日军沿科科达铁路推进迅速，对手大概会派出一支航空母舰特混舰队袭击通往布纳的运输线，或者重施杀手，袭击莱城和萨拉茅阿。

轰炸瓜岛，只是一种牵制行动。

三川打定主意不理睬瓜岛方向。在一支前往布纳的护航运输队遭到美机拦截被迫返回之后，他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于是，他下令 3 艘运输

舰由 1 艘巡佯舰、2 艘驱逐舰和 2 艘猎潜舰护航，运载 17 军的一支先遣部队，

再次前往布纳。他还准备派出自己手头的所有飞机，于 7 日晨空袭拉比。他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到了莫尔兹比港方向上。

1. 日，瓜岛又拍来一份电报，被强行征来的土人夜间全数逃入丛林。情报官收讯后付之一笑，民工出逃的事屡见不鲜，根本不用大惊小怪，何况派出的侦察机已经报告过，在瓜岛南部水域，尚未发现美舰活动的征兆。

2. 日清晨，天麻麻亮。三川还来起床，情报官就送来一份急电：“4 时

30 分，图拉吉遭到飞机和军舰的猛烈袭击。发现敌航空母舰特混舰队。”他大吃一惊，这才隐隐觉得自己对敌情判断有误。稍后，瓜岛又发来一份电报： “发现敌战列舰 1 艘，航空母舰 2 艘，巡洋舰 3 艘，驱逐舰 15 艘，运输舰

30 至 40 艘。”参谋们匆匆起床，来到了司令部。情况显然不太妙，美军下一步是要在图拉吉和瓜岛同时登陆。

瓜岛和图拉吉岛作战兵力单薄，靠他们和装备精良的美国两栖部队对抗，结局不言自明。不一会，与瓜岛的联络中断，6 时 5 分，图拉吉拍来了报丧电。三川一时无法弄清美军是大规模入侵还是火力侦察。不过，从对方使用的兵力看，美军无疑是要夺取并且固守这些岛屿。明确了这一点，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美军真的拿下了瓜岛，控制了岛上的机场，那么，日军的南下战略就会全盘落空。

形势相当严峻，三川决定进行反击。参谋们火烧眉毛，迅速拿出了应急作战计划：让第 25 航空战队凡能出动的飞机，包括准备空袭拉比的飞机，立即南下攻击瓜岛；让一切可以出动的舰只，前往瓜岛美军锚地，于夜间摧毁敌舰船；在舰队作战的同时，地面部队应马上在瓜岛登陆，将上岛美军赶下海去；第 8 舰队所辖的 5 艘潜艇，也要驶往瓜岛水域攻击敌舰船，并与敌保持接触，监视其动向。

这个作战方案的致命弱点是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的威胁。据估计，美军有两、三艘航空母舰在瓜岛邻近水域活动，它们至少会抽出一艘来拦截准备增援瓜岛的日本舰队。第 25 航空战队的岸基飞机可以设法牵制住对手，但

却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第 8 舰队会遭到美国航空母舰部队的毁灭性打击。另一个麻烦是步兵必须迅速登陆瓜岛，如行动迟缓，美军就有可能站隐

脚跟。第 17 军矜持自负，认为赶走美军不成问题，不肯动用前去攻击莫尔兹比港的兵力。三川别无他计，只好先拼凑 315 人，让 5600 吨“阴阳丸”运兵船搭载，在一艘布雷舰和一艘补给舰的护卫下，南下瓜岛。“明阳丸”时运不济，航渡途中被美国“8—38”号潜艇用鱼雷击沉。

10 时 30 分，第 8 舰队司令部年人员出出进进，忙作一团。忽然，高炮

部队三声炮响，发出空袭警报。参谋们纷纷冲到楼外，只见 13 架 B— 17 轰

炸机向东飞去，高度大约 7000 米。美机一反常态白昼来袭，其意图无非是想炸毁腊包尔机场，阻止日机南下驰援。

除了第 6 巡洋舰战队的 6 腴舰只外，其余舰只刚从各部队调来，还从来统一编队演练过。各舰的速度不同，加上夜间编队航行要求十分严格，又须时常改变航向，故难度相当大。不过，三川对这一点倒颇具信心。日军一向擅长夜战，各舰舰长操舰水平高超，只要稍加留意，想来问题不大。不放心

的是舰队要通过一片来经认真勘测的水域，水下情况不明，唯恐触礁。最终， 他听取了一位部属的建议，舰队将直接沿所罗门群岛之间的中央航道（俗称“槽侮”）南进。据说“槽海”的水深，即使走战列舰亦无问题。

14 时，前去攻击瓜岛美军锚地的 27 架一式陆上攻击机、17 架零式战斗

机和 9 架九九式舰载俯冲轰炸机返航。除九九式声称击伤敌驱逐舰 2 艘外， 其他飞机一无所获。侦察机报告说，尚未发现敌航空母舰特混舰队。

半小时后，“乌侮”号重巡洋舰升起中将旗，三川登舰。在“天龙”号，” 夕张”号轻巡洋舰和“夕凪”号驱逐舰的伴随下，“乌侮”号徐徐驶出辛普森港。南国的天空高朗少云，港内水平如镜。战舰溅起万朵水花，直驶圣乔治水道。17 时 30 分，4 舰与从卡维恩赶来的第 6 巡洋舰战队会合。这时的兵力编成为：巡洋舰 7 艘，驱逐舰 1 艘。

不久，夜幕垂临。三川接到瞭望哨报告，正前方发现美国潜艇。他下令舰队转向东驶，以迷惑敌人。一俟摆脱敌艇监视，便折向南行。8 舰摆成单路纵列，顺序依次为：“鸟海”号、“青叶”号、“加古”号，“衣笠”号、“古鹰”号重巡洋舰，“天龙”号、“夕张”号轻巡洋舰，“夕凪”号驱逐舰。

二

中途岛大捷后，美军士气大振。它跃跃欲试，试图发起（攻。但是，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行事谨慎，加上手头兵力短缺，因此不愿冒险攻打腊包尔、特鲁克等日军重镇。他和全美海军总司令金上将权衡再三，才决定进行一次不大不小的战役——瞭望台战役，进攻所罗门群岛中的图拉吉岛和瓜岛。

金上将的战役企图有三：挫败日军的南下战略；在美国和澳大利亚之间的肮线上设一哨 卡：在所罗门群岛上立住脚，以便将来反攻。

早在 1942 年 4 月，美军就把太平洋分成了两个战区：西南太平洋战区， 司令宫为麦克阿瑟陆军上将；太平洋战区，司令官为尼米兹海军上将：同时把亦道以南，东经 160°以东洋面划作南太平洋战区，仍隶属尼米兹统辖，5 月 17 日，尼米兹任命戈姆利海军中将为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司令部就设在新喀里多尼亚的努美阿。6 月中旬，美海军陆战一师漂洋过海，到达新西兰， 准备在瞭望台战役中任主攻。它的任务是，拿下瓜岛和图拉吉。

运送陆战一师的舰船总计 23 艘，指挥官为特纳海军少将。为运输队护航

的有 8 艘巡洋舰和 9 艘驱逐舰，指挥官为克拉奇雷海军少将。空中支援编队

由“萨拉托加”号、“黄蜂”号、“企业”号 3 艘肮空母舰，”北卡罗林纳” 号战列舰，6 艘巡洋舰，16 艘驱逐舰和 3 艘油船编成，指挥官为弗莱彻海军少将，旗舰是“萨拉托加”号。

8 月 7 日晨，经过惊天动地的舰炮轰击之后，美陆战一师 18000 人由师长范德格里夫特率领，在充满热带风光的图拉吉岛和瓜岛大举登陆。由于这次作战出乎日军意外，兵力又占压倒优势，登陆进展顺利。守岛日军拚死顽抗，仍无法挡住美军潮水般的冲击。美军很快就控制了图拉吉岛西南端的滩头阵地和瓜岛的隆加岬，后经一天激战，便占领了图拉吉全岛，并夺取了瓜岛即将建成的机场。

为了提防日军袭击挤在登陆滩头的舰只，美军在比较远的距离上配置了

潜艇和肮空兵，以尽早掌握日军动向。在特兽克岛和所罗门群岛之间的航道上，共派有 6 艘潜艇，在俾斯麦海内活动的潜挺更多。空中侦察实力更强， 由太平洋战区岸基航空兵、麦克阿瑟的陆军航空兵和弗莱彻指挥的舰载航空兵共同负责。

1. 日 20 时，三川舰队出动不久，“S—38”号潜艇就拍回报告：“驱逐

舰 2 艘，舰种不明的大型舰只 3 艘，高速向东南方向航进。”因距离尚有 500 余海里，舰只又少，特纳就未把它们放在心上。

1. 日 10 时，南太平洋战区一架侦察机再次发现三川舰队。飞行员漫不经

心，一直拖延了 6 小时，才报告敌情，而且误报敌编队中有 2 艘水上飞机母舰。这使特纳错上加错，竟以为日舰队是要去某个海岛修建水上飞机场。

除运送登陆兵外，23 艘运输舰还装满了各种作战物资，卸载需要 4 天。在这 4 天内，特纳迫切需要弗莱彻的空中保护。可是，8 日午后，运输舰卸载刚过四分之一，弗莱彻就借口飞机损失和燃料不足不辞而别，将航空母舰特混舰队撤出了瓜岛水域。

弗莱彻一定，滩头区失去了空中掩护，特纳十分惊慌。当晚，他赶忙召集护航司令克拉奇雷和陆战一师师长范德格里夫特来险加岬，在运输队旗舰“麦克雷”号开会，研究对策。

克拉奇雷乘“澳大利亚”号驶来，将护航舰队的指挥权临时交给了“芝加哥”号舰长波特上校。动身前，他将舰队作了如下部署。在瓜岛和图拉吉岛之间有一个小岛——萨沃岛。在萨沃岛外侧，配置“布鲁”号和“塔尔波特”号驱逐舰，两舰装有 SC 型雷达，负责监视出入海峡的西口。在萨沃岛内侧，则划分为南、北、东 3 个巡逻区。南区巡逻队编成育”堪培拉”号、“芝加哥”号、“澳大利亚”号巡洋舰，“巴格雷”号、“帕特森”号、“贾维斯”号驱逐舰，负责封锁萨沃岛和瓜岛埃斯帕恩斯角之间的入口：北区巡逻队编成有“文森斯”号、“昆西”号。“阿斯托里亚”号巡洋舰，“威尔森” 号、“赫尔姆”号驱逐舰，负责封锁萨沃岛和佛罗里达岛之间的入口；东区巡逻队编成有“圣胡安”号、“荷巴特”号巡洋舰，“蒙森”号、”布奇曼” 号驱逐舰，负责封锁隆加岬以东的水域。其余舰只，则分别在图拉吉岛和瓜岛的登陆场外构成警戒幕。

克拉奇雷自信做好了迎战日本舰队的准备，但是，由于他对三川的动向一无所知，所以并未采取进一步措施。特纳对天明后日机来袭优心如焚，声言在卸下必要补给品后，运输队第二天将全部撤走。范德格里夫特火气冲冲， 一再强调卸下的补给大少。双方争执不下，会议一连开了几个小时，气氛相当紧张。他们谁都未曾料到，就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三川舰队已经闯过了“布鲁”号和“塔尔波特”号的警戒，正在步步逼近克拉奇雷的南区巡逻队。

三

与美军麻痹大意的情形相反，三川一路上进行了周密的侦察和精心策划。8 日 4 时，5 艘重巡洋舰各派一架水上飞机前往图拉吉和瓜岛侦察。7 时25 分，一架飞机报告，在爪岛以北水面，发现敌战列舰 1 艘，巡洋舰 4 艘，

驱逐舰 7 艘，运输舰 15 艘；不久，该机又报告说，在图拉吉附近，发现敌巡

洋舰 2 艘，驱逐舰 12 艘，运输舰 3 艘。尽管两次报告对敌航空母舰只字未提， 报告的舰种、舰数未必准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美军主力仍在瓜岛。三川

猜测，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大概在瓜岛南部或东南部水域待机，如果距离登陆滩头超过 100 海里，那么，只要自己日落前不太靠近瓜岛，日舰就不会遭到美机攻击。他一路提心吊胆，只害怕弗莱彻的航空母舰。对美军的其他大型舰只，则一概没有放到眼里。

8 时 25 分，一架赫德逊式侦察轰作机飞来，尾随舰队。三川下令左转 90

°，以欺骗敌机飞行员。美机果真转向北飞，舰队又恢复到原航向。20 分钟后，水上飞机侦察归来，日舰刚刚将它们吊上各自的飞行平台，一架赫德逊式侦察轰炸机又趁势低空进入。备舰高炮一齐怒射，敌机仓惶飞走了。日舰队大摇大摆，鱼贯驶入了布干维尔海峡。

这次接触使三川确信自己已被美方发现，美国侦察机将接踵飞来，或许还会发动空袭。由此观来，抵近瓜岛越早，风险越大。于是，他下令舰队减速，并将原定的攻击时间后推了一小时。

日舰队看到了轰炸瓜岛和图拉吉岛后返航的日机。日机三三两两，没有编队，显然遇到了激烈抵抗。不久，舰队又加速到 24 节。14 时 30 分，三川用灯光信号将作战方案通知各舰：我舰队拟从萨沃岛南部水域进入，用鱼雷攻击瓜岛的敌主力部队，然后驶向图拉吉登陆滩头，用鱼雷和舰炮摧毁敌舰船。我舰队将从萨沃岛北部水域撤出战斗。

舰队径向南行，一小时后，情况突起波折。瞭望哨报告，舰首右舷方向发现舰桅，距离 30000 米，是敌是友，一时莫辨。三川命令做好战斗准备， 舰桥上气氛紧张。良久，他才恢复常态。望远镜内，目标历历在目，原来是第 11 航空战队的“秋津洲”号水上飞机母舰，正驶往吕佐岛，去修建水上飞机基地。

这时，情报部门截获到大量美军电讯，音量大，且十分清晰，大多是舰载机飞行员降落时的交谈。三川心头大喜，其时日近黄昏，美国航空母舰既然在回收飞机，今天就决无遭到空袭的可能。

三川知已知波，对夜袭瓜岛充满了信心。当南太平洋的落日垂下海面时， 他下令各舰将甲板以上所有可燃物抛入海中，并对弹药、鱼雷进行了最后整备。同时，他还发出了如下将令：作为帝国海军传统的夜战，此次出击必须获胜，各位务必冷静沉着，全力奋战。

夜幕徐徐降临，各舰以“鸟海”号为首，排成单纵列，间距 1200 米。21 时 10 分，5 艘重巡洋舰再次派出水上飞机，前往目标水域进行战术侦察，并负责投掷照明弹。飞行员缺少夜间弹射起飞的经验，但从水上起飞容易耽搁时间，甚至会搅乱队列。飞机员奉今冒险一试，不料一切顺利，5 机弹射都获成功。天色完全黑暗下来，日舰在信号桅上桂起了白色识别旗，随后加速到 26 节。

少许，派出的水上飞机报告说，萨沃岛南侧发现 3 艘巡洋舰。22 时，全体舰员进入战位，各舰做好了战斗准备，航速增加到 28 节。三川决定按原计划行事，让舰队沿瓜岛海岸进入，绕到萨沃岛南面后，再折向图拉吉。

22 时 40 分，在右舷 20°方位，人们看到了萨沃岛的模糊暗影。舰桥上， 人人都感到战斗在即。刚过 3 分钟，瞭望叫道：“右舷 30°，驶来敌舰一艘。”

来舰正是美国雷达哨舰”布鲁”号，距离 10000 米。它从古向左，恰好截住了三川舰队的前进航路。

三川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炮击“布鲁”号；二、转向规避。他稍事踌躇，便断然下令左舵，同时将航速减至 22 节。舰队高速行驶时留下的尾迹容

易暴露自己，他不愿打草惊蛇。司令舰桥内，人们全神贯注地盯着“布鲁” 号，从其旁若无人的举止看来，似乎还没有发现三川舰队。“布鲁”号上的雷达不可靠，它稀里糊涂地前行一段航程后，便转舵析回，沿规定航线向前搜索，对于剑拔弩张的日本舰队，乃是一无所知。

这时，又一名瞭望大声报告：“左舷 20°，发现敌舰。”三川不假思索， 下今右舵，取 150°航向，直插瓜岛和萨沃岛之间的水道。

这次发现的是“塔尔波特”号雷达哨舰。由于美舰过分相信雷达，瞭望兵的夜暗目标识别力又差，“塔尔波特”号同样没有发现日舰。片刻，它走到了既定巡逻线的尽头，然后掉头向东北方向行驶，与日舰正好背道而驰。

三川纵列摸过了美军布下的警戒哨，悄悄消失在夜幛之中。23 时 30 分， 三川下达了攻击令，舰队再次加速，达 30 节。为纵队殿后的“夕凪”号驱逐舰航速低，已奉令返回，前去收拾“布鲁”号和“塔尔波特”号，为舰队外撤扫清道路。

三川一动不动地位立在司令舰桥内，面前是一张标有美舰位置的海图。黑暗中，舰队成一字长蛇，向东南方向行驶。忽然，瞭望的喊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左舷 7°，发现敌巡洋舰。”

三川举目望去，敌舰舰影较小，估计是一艘驱逐舰。（它是“贾维斯” 号，当时正与日舰队相向航进。）

“右舷 9°，敌巡洋舰 3 艘！”舰桥内，又传来了瞭望的喊声。

恰好，一架水上飞机投下了照明弹，将“堪培拉”号、“芝加哥”号和“巴格雷”号的侧影照得一清二楚。美舰就在右舷前方，距离 8000 米。“乌海”号舰长早川大佐冲三川狡黠一笑，接着转向话筒，狂喊道：“朝右舷发射鱼雷！——放！”

这时的时间是：23 时 37 分。

四

美军最先发现三川舰队的是“帕特森”号驱逐舰。它当即用无线电发出警报：“警报——警报，未判明舰只正在进港！”但是，为时已经大晚。在日机投下的照明弹的照耀下，“鸟海”号、“青叶”号、“加古”号 3 舰一起发炮，将“堪培拉”号打了个淬不及防。“堪培拉”号主炮尚未转向，全舰就中了 24 发炮弹和两枚鱼雷。舰长负致命伤，枪炮长陈亡，主机停伡，火灾蔓延到整个上层甲板，舰体向右倾斜 10°。这艘澳大利亚巡洋舰仅仅打了几发炮弹和两枚鱼雷，就丧失了战斗力。天亮后，美军只好忍痛割爱，用鱼雷将它击沉。

“帕特森”号发出警报后，又用闪光灯向各舰报警，并满舵左转，向日舰上空发射照明弹。舰长下令发射鱼雷，开炮打敌舰。此时，三川舰队已向东北方向航进，“帕特森”号高速行驶，作之字运动。炮战中，它的 4 号炮位中弹，炮弹爆炸引燃了备用炸药，毁掉了两门炮。但它没有退缩。它再次转向与日舰队航向平行，用其余各炮猛轰三川舰队尾舰，直到看不清目标为止。

一接到“帕特森”号发出的警报，“巴格雷”号便看到了三川的巡洋舰队。它急忙左转，好让鱼雷发射管对准目标。由于转向大快，鱼雷兵还来作好准备，驱逐舰就错过了最佳射击角度。“巴格雷”号没有气馁，继续左转

一周，以便鱼雷兵再度瞒准。可是，这一延搁毕竟坐失良机，短短几分钟内， 日舰队就隐入夜幕，踪影全无。

日舰驶过“巴格雷”号时，距离不到 2000 米。三川没有攻击“巴格雷” 号，他让几艘重巡洋舰的火炮一齐瞄准了一个大目标——美国巡洋舰“芝加哥”号。“芝加哥”号看到了日机投下的照明弹和日舰发射鱼雷的橙色闪光。其时，舰长波特上校正在睡觉。他匆匆奔上舰桥，发现黑暗中有两个目标高速驶来。他下令用 127 毫米炮发射照明弹，不巧照明弹不着火，陡费其力。右舷，发现一条鱼雷航迹，”芝加哥号急向右转；忽然，左前方出现鱼雷， “芝加哥”号又突向左转。波特上校来回转舵，企图让战舰从鱼雷航迹中间直穿过去。但终归忙中生乱，“芝加哥”号舰首中雷，水柱腾空而起，使前甲板上涌满了海水。日舰大炮轰鸣，一发炮弹击中了前桅。“芝加哥”号奋勇还击，由于三川行动快，它仅向开灯离队行驶的“夕凪”号发射了 25 发炮弹。“夕凪”号赶紧关闭了探照灯。“芝加哥”号失去了目标，于是缓缓向西航行，撤出了战斗。可是，作为护航舰队的旗舰，“芝加哥”号竟严重失职，没有将战斗情况用无线电通知北区和东区巡逻队。

五

三川舰队一直以单纵列航行。当“鸟海”号左转 69°，取东北航向杀向北区巡逻队时，队列中第 5 舰“古鹰”号为了避免和“衣笠“号相撞，只左转到 11°。黑暗中，尾随“古鹰”号的”天龙”号、“夕张”号轻巡洋舰不知情由，也跟着左转 11°。这一来，三川舰队便分成了两个舰群，一队以“鸟海”号为首，为 4 艘重巡洋舰，一队以“古鹰”号为首，为一艘重巡洋舰和两艘轻巡洋舰。

“鸟海”号司令舰桥内，三川接到报告，左舷 30°方位发现美国舰队。早川大佐下令打开探照灯，23 时 53 分，舰炮开始轰击北区巡逻队的“阿斯托里亚”号巡洋舰。“鸟海”号的探照灯一石二鸟，既为舰炮逮住了目标， 又向各舰通报了旗舰的位置。双方相距 7000 米，日舰每次炮击都击中对手， 美舰起火燃烧，几分钟后，美舰开炮还击，无一命中。双方愈战愈近，战斗进入白热化。机关炮发狂地扫射着，曳光弹弹道穿梭往来，在茫茫的夜空中织出了道道光怪陆离的图案。

南区和北区相距 10 海里，当三川袭击南区时，北区巡逻队还一直蒙在鼓里。“阿斯托里亚”号的值日官将鱼雷爆炸当成是美舰在投掷深水作弹，把三川的水上飞机当成友机，对照阴弹的闪光也毫不介意。直到“鸟悔”号的探照灯照来，炮弹铺天盖地般地落在己舰四周的时候，才感到大势不妙，仓促下令还击。

舰长彼叫醒。他根本不相信是日舰来袭，一冲进舰桥，就严令停止炮击。他说：”阿斯托里亚”号打的是友舰，这样干太草率、莽撞！过了两分钟， 经枪炮长再三恳求，才同意开火。至此，“鸟海”号已向它齐射了 4 次，并修正了弹着点。炮弹一发接一发地飞向“阿斯托里亚”号，将它的上层建筑打着起火，使之成了醒目的靶标。“青叶”号、“加古”号也凶猛炮击，“阿斯托里亚”号通讯中断，上甲板百孔千疮，火焰眩目，前主炮和副炮被毁， 舱内浓烟滚滚，很 快丧失了战斗力。它踉踉跄跄地逃向萨沃岛，企图抢滩， 但 终因救助不力，于 9 日中午沉没。

日舰“青叶”号打开探照灯，将“阿斯托里亚”号前面的“昆西”号巡洋舰照得通亮。日军两个舰群左右夹击，排炮迅猛异常，将“昆西”号揍得晕头转向。一发炮弹击中舰尾，将“昆西”号携带的水上飞机打着，整个舰尾烈火熊熊。“青叶”号关闭了探照灯，日舰躲在暗处，朝着起火的“昆西” 号发狠射击。“昆西”是一艘勇敢的战舰。在看到日机投下的照明弹和收到“帕森斯”号的警报后，它就作好了战斗准备。它不知道日舰在那里，只是循着敌炮炮口闪烁的火光，用 203 毫米炮进行回击。有 3 发炮弹击中了“鸟

海”号，其中一发摧毁了 4 号炮塔，一发落在舰桥后的海图室。司令舰桥内

人人惊恐失色，如果这枚炮弹再靠近舰桥 5 米，就可以将三川军一等高级将佐全数击毙。激战中，“天龙”号轻巡洋舰发射鱼雷，一条击中“昆西”号 4 号机舱。“昆西”号舰内发生爆炸，约摸半小时，这艘令敌丧胆的巡洋舰， 就在染尽血水的洋面消失了。

在“阿斯托里亚”号、“昆西”号前面的是“文森斯”号巡洋舰。当它被 3 艘日舰的探照灯照住时，舰长弗利科上校还误以为遇上了南区巡逻队。他用无线电连连呼叫，要求 3 舰关掉探照灯。3 舰回以猛烈炮火。弗利科赶忙下令发射照明弹，同时用 203 毫米主炮还击。第二次齐射后，”文森斯” 号中部中弹，弹射器上的水上飞机起火。日舰关掉探照灯，朝着熊熊燃烧的靶标进行集火射击。弗利科寡不敌众，遂下令右满舵，企图撤走。这时，左舷突然连中两雷，8 分钟后，又中了第 3 条鱼雷。“文森斯”号大量进水， “舰体严重左倾。它紧步“昆西”号后尘，15 分钟后相继沉没。

三川集中火力猛轰美军巡洋舰，对在两翼警戒的”赫尔姆”号、“威尔森”号驱逐舰未予认真攻击。日舰扬长北驶，途中又与雷达哨舰“塔尔波特” 号接战。”夕张”号大显神威，将其击成重伤。

这时，停泊在瓜岛和图拉吉岛的美军运输舰只一片恐慌。它们纷纷停止卸载，起锚出航，好似一群无人放牧的绵羊，个个都是极好的猎获目标。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三川舰队撤走了。

三川有些胆怯。尽管他已大获全胜，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的阴影却象一块沉重的巨石，一直压迫着他的敏感的神经。他的舰队已经一分为三，在单独作战。如果前去攻击登陆场，他还得摸黑集合舰只，然后编队接敌。这需要两个半小时，待他发起攻击时，已是 9 日 3 时，离日出只剩一个钟头。

根据夜间收到的情报，敌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就在瓜岛东北方向 100 海里的水域，如果弗莱彻趁暗夜向瓜岛运动，天亮前即可进入攻击圈。届时，他的舰只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免重蹈中途岛海战的复辙，遭到灭顶之灾。明智之举是立即撤退，让舰队高速北驰，以尽快摆脱美国舰载机的威胁。

六

三川放弃了摧毁美军运输舰船的企图，于 9 日 0 时 23 分下达了返肮令。“鸟海”号发出灯光信号：“舰队返航，航向 320°，航速 30 节。”他唯恐弗莱彻天明追来，还用无线电要求第 11 航空舰队派飞机前来接应，为第 8 舰队护航。

萨沃海战结束了，日军取得了一边倒的胜利，共击沉美巡洋舰 4 艘，重

创美巡洋舰 1 艘，驱逐舰 1 艘，击毙击伤美军 1700 亲人。三川神采飞扬，分别向军令部和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出了邀功电。军令部和联合舰队反应冷淡，

除了例行的嘉奖辞令外，对他未能进击美军运输舰只大加指责。特别是在获悉弗莱彻的特混舰队已于 8 日黄昏撤走之后，批评就犹为严厉。

在一场堂堂正正的海战中，萨沃海战是美国海军蒙受的最惨重的失败之一。它使已经登上瓜岛的陆战一师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使瞪望台战役差一点半道天折。从这次惨败中，美军汲取了一系列教训：空中支援编队、护航舰队、运输部队配合失调；对日军意图判断有误；舰队缺少夜战训练；空中侦察不力：通讯联络迟缓：对 SC 雷达性能估计过高：临阵缺少统一的指挥等等。经过沉痛反省，美军又顽强崛起，越战越强，在日后几场争夺瓜岛制海权的较量中，终于和日军斗得旗鼓相当。

这次海战，日方称为第一次所罗门海战。美军聊以自慰的是：“s—44” 号潜艇击沉了归航途中的日军“加古”号重巡洋舰，护航舰队司令克拉奇雷则宣称自己完成了任务，用血与火的战斗阻止了三川舰队冲进登陆滩头，保护了运输舰船的安全。

（王义山）

东所罗门惊雷

战前情况

1942 年 6 月 16 日，日军登上瓜达尔卡纳尔岛，并在岛上开始修建机场。

7 月 4 日，美侦察机发现这一情势。为了阻止日军继续向东南推进，美军于 8

月 7 日在瓜岛登陆，攻占了日军即将竣工的机场。日海军军令部立即派第 8 舰队三川军一海军中将率队从海上实施反击，8 月 8 日夜，遂发生了萨沃岛海战。在萨沃岛海战中，美海军沉巡洋舰 4 艘，伤巡洋舰 1 艘、驱逐舰 1 艘，

从而被迫撤离瓜岛海域。已经登陆的美海军陆战第 1 师，则在岛上构筑工事， 准备随时击退日军的反扑。

日军趁机派一木清直大佐率先遣队（1000 人）分乘 6 艘驱逐舰，于 8 月

16 日从特鲁克海军基地启航，直驶瓜岛。一木骄矜自负，急于求功，未待后

续部队到达，即于 20 日开始夜袭。美军依托工亭进行坚决抗击，并有坦克部队支援，一木先遣队不促未能达成预期目的，反而几遭全歼。一木深感无地自容而绝命。其实，这个一木清直，早已死有余辜。1937 年时，他在直接挑起“七·七”事变的日军牟田口联队充任第 3 大队队长。在芦沟桥，他曾亲率部队向我宛平县城发起首次进攻，是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鉴于一木侵华“功绩卓著”，经验丰富，日陆军省后来调他去担任军官学校的战术教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一木又被日军统帅部选拔为进攻中途岛的登陆部队指挥官。无奈海战中日军受挫，没有出现实施登陆的机会。此后，他的部队竟然一跃而为人本营的直辖部队，命名为一木支队。这次瓜鸟告急，则被星夜遣来，以期迅速守回失去的阵地。

兵力部署

8 月 21 日晚，日东南前线指挥机构获悉一木支队的先遣队被歼，颇感惊

愕。陆、海两军指挥官经过磋商，决定派一支增援部队于翌日出发，期于 8

月底前将岛上美军赶下海去。第 8 舰队则全力保障增援部队的航渡安全，并掩护其登上瓜岛。与此同时，山木五十六以”大和”号战列舰为旗舰，在“大鹰”号轻型航空母舰和 3 艘驱逐舰的护航下，活动于所罗门群岛以北海域， 企图诱出美军特混舰队，予以歼灭。为了实现前述的作战企图，他将直接参战的水面舰只分编为 5 个战术群：

1. 失遣群——辖有战列舰 1 艘（“陆奥”号）、水上飞机母舰 1 艘（“千岁”号，载水上飞机 22 架）、巡洋舰 6 艘和驱逐舰 8 艘，负责先期查明敌舰队的接近情况，并将其诱向日军主力所在方向，在主力群与敌交战时积极予以支援与掩护。

2. 牵制群——编有轻型航空母舰和巡洋舰各 1 艘、驱逐舰 2 艘。其航空

母舰为“龙骧”号，教育战斗机 16 架和鱼雷机 21 架，其主要任务是，设法将美军的母舰飞机引诱过来，为主力群的攻击行动创造有利条件。

1. 主力群——主要由 2 艘航空母舰组成，指派 6 艘驱逐舰为其护航，另

有战列舰 2 艘（“比睿”号和“雾岛”号）、巡洋舰 4 艘和驱逐舰 6 艘担任前卫任务。2 艘航空母舰为“翔鹤”号和“瑞鹤”号，前者载战斗机 26 架、轰炸机 14 架、鱼雷机 18 架和水上飞机 1 架；后者载战斗机、轰炸机各 27

架和鱼雷机 18 架。其基本任务是，乘美母舰飞机被牵制群引开时，前去攻击敌航空母舰。

1. 对岸（射击）群——编有巡洋舰 4 艘，负责以舰炮轰击岛上的美军阵地，特别是机场，为增援部队的突击上陆提供火力准备与支援。

2. 增援群——包括输送队和护航队两个部分。输送队编有辅助巡洋舰 1 艘（“金龙”丸，9300 吨）和由旧式驱逐舰改装的运输舰 4 艘；护航队编有巡洋舰：艘和驱逐舰 8 艘，负责将增援部队送上瓜岛。

这时，美军也正在调兵遣将。根据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指令，南太平洋战区司令戈姆利海军中将将现有海上兵力编为第 61 特混编队，由弗菜彻海

军中将统率，下辖 3 个特混大队：

1. 第 11 特混大队——由弗莱彻亲自指挥，以“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为

核心，由“明尼阿波利斯”号，“新奥尔良”号巡洋舰和 5 艘驱逐舰护航。

“萨拉托加”号上载有战斗机 36 架、轰炸机 37 架、鱼雷机 15 架。

1. 第 16

   特混大队——由主凯德海军少将指挥，以“企业”号航空母舰为核心，另有“北加罗林纳”号战列舰随该大队一起行动，由“波特兰”号、“阿特兰塔”号巡洋舰和 6 艘驱逐舰护航。“企业”号载机与“萨拉托加” 号相同。

2. 第 18 特混大队——由诺伊斯海军少将指挥，以“黄蜂”号航空母舰为

核心，由“圣胡安”号、“旧主山”号。“盐湖城”号巡洋舰和 7 艘驱逐舰

护航。“黄蜂”号载战斗机 29 架、轰炸机 36 架和鱼雷机 15 架。

此外，美国海军还从珍珠港和东悔岸抽调“大黄蜂”号航空母舰、”华盛顿”号和“南科他”号战列舰，以及若干艘巡洋舰、驱逐舰，前来加强南太平洋的海军兵力。

海上搜索

日联合舰队在所罗门群岛一带配置 10 余艘潜艇，主要目的在于查明海上敌情。8 月 23 日晨，日潜艇向指挥部报告：在马莱塔岛东南海域发现美特混

舰队。主力群等便由航行序列变为战斗序列急速南下，企图寻机歼灭美国舰队。

是日 10 时许，一架美侦察机发现日增援群。于 14 时 45 分派出舰载轰炸

机 31 架。鱼雷机 6 架，前去搜索并实施攻击。约 90 分钟后，美海军陆成第：

师师长范德格里夫特少将又从瓜岛亨德森机场派出 23 架飞机，向目标出现海域飞出。但是这两批飞机均未发现目标，只好扔掉炸弹和鱼雷返航（日军增援群发现美侦察机后即转向西北航进，驶出了美轰炸机的作战半径）。人夜后，美军又派出三批侦察机，皆未发现新情况，加上有情报说日本航空母舰仍在特鲁克附近活动，弗菜彻便断定日内不会发生大的战斗，遂令第 18 特混大队返回南方去加油。其实，日美舰队这时均已进入所罗门群岛以东海域， 前者由北向南，后者由南向北，在相向搜索前进。

第一阶段日“龙骧”号航空母舰沉没

8 月 24 日晨，日联合舰队的多数战术群已经进至马莱塔岛东北海域。13

时过后，“龙骧”号航空母舰起飞轰炸机 6 架和战斗机 15 架，前去袭击瓜岛的亨德森机场。

这时，美第 11、第 16 特混大队正在马莱塔岛东南海域巡航。从“麦金纳克”号水上飞机母舰派出的侦察机曾先后两次发现日军牵制群，并报知第61 特混编队。但是编队司令弗莱彻不甚相信。直到美舰雷达发现了前去袭击

瓜岛的日机，他才于 13 时 45 分命令“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派出轰作机 30

架和鱼雷机 8 架，前去攻击日军的牵制群。

1. 时 50 分，美机飞临日“龙骧”号航空母舰上空。30 架轰炸枫从 4270 米高空进行俯冲轰炸，8 架鱼雷机从“龙骧”号左、右同时进入，在 67 米高度、275 米距离投雷。“龙骧”号当时正逆凤航行，组织飞机起飞。结果规避不及，有近 10 颗炸弹和 1 条鱼雷命中，“尤骏”号大量灌木，舰体向左倾斜 20°，于当日 20 时沉没。

第二阶段美“企业”号航空母舰受创

鉴于中途岛海战失败的教训，日军这次比较重视临战侦察。牵制群前去空袭亨德森机场时，先遣群多次派出水上飞机，以进一步查明敌情，而主力群则竭力隐匿自己。主力群指挥官南云忠一海军中将得知美舰载机前往攻击牵制群时，心中甚喜，认为敌机已被引开，向美航空母舰实施主要突击的时机已经到来。恰在这时，“筑摩”号巡洋舰派出的侦察机拍回报告：在斯图亚特岛以南发现敌航空母舰、战列舰、巡洋舰各 2 艘，驱逐舰 16 艘。据此， 南云的参谋长草鹿龙之介海军少将推算出了美舰队的大致位置：离本队（主力群）约 260 海里，153°方位。南云当即下定决心，举其全力进行攻击。24

日 13 时，首先从“翔鹤”号航空母舰派出轰炸机和鱼雷机 27 架、战斗机 10 架，1 小时后，又从“瑞鹤”号航空母舰派出轰炸机和鱼雷机 27 架、战斗机9 架。

在此期间，美特混编队的空中警戒战斗机已先后击落了 3 架日侦察机。弗莱沏考虑到日机已发回电报，本编队的位置已被对方查知，遂下令作好对付日机来袭准备。除增派空中巡逻和在甲板待命的战斗机外，还令各大队变

为防空队形。这时，美第 16 特混大队在第 11 特混大队西北，两者相距 10 余海里，“企业”号离敌较近。

1. 时，弗莱彻命令“企业”号负责统一引导两舰战斗机的行动。2 分钟

后，“企业”号雷达发现一群空中目标，距 离 88 海里，方位 320 度。在甲

板待命的战斗机立即升空，使在空中警戒的战斗机增至 53 架。两舰的轰炸机

（13 架）和鱼雷机（12 架）也立即起飞，前去攻击日舰。

美舰雷达发现的空中目标一度消失，16 时 19 分又在屏幕上重新出现。6 分钟后，在西北上空的一个战斗机中队长报告：“发现敌轰作机，约 30 架，

高度 3660 米，上方和下方还有飞机。”美战斗机引导官想在日机展开和临空之前将其击退，但因母舰与空中飞机之间以及空中飞机相互之间通信频繁， 网路阻塞，引导截击的指令未能发出。

10 分钟后，日机在距“企业”号大约 25 海里处分成数个机群。美舰雷达的荧光屏上映像混杂，战斗机引导官一时竞束手无策，不能确定截击目标。16 时 41 分，“翔鹤”号的第 1 攻击波开始对“企业”号进行俯冲轰炸。这

时，“企业”号位于环形队形的中央，其周围的 9 艘军舰皆集中炮火对日机射击。“企业”号本身除以猛烈炮火构成拦阻弹幕外，还不时用大舵角急转， 以规避呼啸而降的炸弹。

由于美军舰炮的拦阻射击相当厉害，加上日本飞行员的素质比突袭珍珠港时也下降了许多，所以日鱼雷机在占据攻击位置之前均被击毁，只有少数几架轰炸机得以突防，进入攻击。5 分钟后攻击结束，日机离去。“企业” 号彼击中 3 颗 250 公斤炸弹，炸死 72 人，炸毁升降机 2 座，舰上起火，舰舷

漏水，舰休横倾 3 度。在“企业”号后面跟进的“北加罗林纳”号战列舰也遭到了轰炸，但未受损伤。“企业”号舰员立即进行枪修，1 小时后开始接收飞机着舰，航速可达 24 节。然后，弗莱彻率第 11，第 16 特混大队南撤， 以避免与口军进行夜战。

“瑞鹤”号的第 2 攻击波先沿 140°航向飞行，后又转入 180°航向，飞至美“萨拉托加”号特混大队以西约 50 海里处仍未发现目标。由于燃油即将耗尽，只好一无所获地向西北撤离。

在日机第 1 攻击波来袭之前，从“企业”号匆忙起飞的 11 架轰炸机和 7 架鱼雷机亦未找到目标，轰炸机飞至亨德森机场降落，鱼雷机返回母舰：与此同时，从“萨拉托加”号起飞的 2 架轰炸机和 5 架鱼雷机，在 17 时 35 分

发现并攻击了日先遣队，炸伤了“千岁”号水上飞机母舰，除 2 架鱼雷机在

圣克里斯托巴尔岛迫降外，其余飞机子 19 时 30 分返回母舰。

日先遣群以高速向前追击，并令巡洋舰派出水上飞机在前方搜索，除看到 1 艘援救落水飞行员的美国驱逐舰外，未发现其他目标。是日 24 时，山本五十六命令失遣群、主力群向北撤离。

第三阶段日军增援受挫

日军主力只顾北撤，却未注意掩护增援群。日增援群在圣伊萨贝尔岛东面侮域逗留了一整天，24 日 12 时开始南迸，于 25 日 9 时 35 分驶至马莱塔岛北面。增援群很快被美侦察机发现，美军迅速派出飞机进行攻击。结果， “金龙丸”运兵船和“睦月”号驱逐舰被炸沉，旗舰“神通”号巡洋舰和另1 艘驱逐舰被炸伤。增援部队损失较大，加上缺少空中掩护（航空母舰已撤

离战场），驻腊包尔的日军指挥部不得不令增援群的残部转向返航。所罗门群岛以东海战，至此结束。

结束语

法国的军事理论家和历史学家约米尼曾说：“战史是战争的学校。”在这次海战中，除日美两军的一些经验可供研究外，双方的教训也很值得借鉴。

美方虽然一度发现日军，可是由于未将搜索扩大到足够范围，在尚未查明敌情“明于知彼”的情况下，弗莱彻轻易令第 18 特混大队南撤，致使在交战时少了一支重要兵力。

日方在这次侮战中的教训尤具令人深思。这次直接参战的日军海上兵力虽然比对方大一倍以上，但其增援却未成功。这次海战是争夺瓜岛的一次重要行动，在岛屿争夺战中，日军由于未能认真对待增援补给问题，只顾攻击对方的舰队，从而放松了对已方增援部队的保护。这是日军争夺瓜岛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日本海军在用兵方面的一大失策。

直接参加所罗门群岛以东海战的日美水面舰只

（赵振愚）

埃斯帕恩斯角海战

竞相增援

所罗门群岛以东悔战（1942 年 8 月 24—25 日）之后一个半月，日美双方都在设法向瓜岛输送援兵和补给品，均未使用大兵力群进行海战。由于美军已开始使用瓜岛机场，日军难以掌握制空权，便利用暗夜以驱逐舰向该岛输送援兵。驱逐舰的航速较高，可以快来快去，遂被美军称为“东京快车”。不过.驱逐舰载运的兵员有限，又不宜携带重型装备，因此岛上的反击难奏效。有鉴于此，自 10 月初，日军便改用水上飞机母舰组织输送。前几次运行

还算顺利，10 月 10 日又编成一支增援舰群，以“日进”号、“千岁”号 2

艘水上飞机母舰为输送船，由 6 艘驱逐舰为其护航。同时，还派遣第 6 巡洋

舰战队出海进行火力支援。10 月 11 日 6 时，这支编队从肖特兰岛启航，载运野炮、高炮、榴弹炮、牵引车等重型装备和部分兵员，直趋瓜岛。

美军登上瓜岛后，其海上部队在交战中受到严重损失，尚未掌握这一地区的制海权，不敢轻易进行补给。岛上供应逐渐下降，官兵情绪日益不安。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势，提高部队士气，美军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官戈姆利海军中将，也于这时组织了一支增援部队。编队由 2 艘运输船组成，有 8 艘驱

逐舰担任护航，载运大量军需物资及 3000 余名官兵，于 10 月 9 日从努美阿启航，向瓜岛开进。同时还派出了三支编队，以加强海上航渡过程中的掩护和支援。这三支编队是：

1. 以“大黄蜂”号为核心的航空母舰特混编队，在瓜岛西南 180 海里水域担任空中警戒；

2. 以“华盛顿”号为核心的战列舰特混编队，在马莱塔岛以东约 50 海里水域担任海上警戒；

3. 以巡洋舰为主的第 64 特混编队，前去瓜岛水域，搜索并攻击日军舰船，以进攻行动来保障增援编队的航渡安可见，日方对增援编队的掩护远远不及美方重视。美增援编队在重兵警戒之下，安抵瓜岛，自不待言。但这里着重记述的，是双方巡洋舰编队在瓜岛埃斯帕恩斯角和萨沃岛之间相遇时发生的一场激战。

两军对进

据日军指挥部估计，增援编队在侮上航渡时，不会遇到美舰艇部队的截击，但对其航空部队的空袭颇为担心。因此决定：在增援编队进入美机作战半径之内的 11 日，昼间由岸基航空部队负责压制瓜岛机场，夜间则由第 6

巡洋舰战队继续执行这项任务。第 6 巡洋舰战队编有巡洋舰 3 艘、驱逐舰 2

艘，由五藤存知海军少将指挥。该战队于 11 日 12 时由肖特兰岛启航，以 24 节航速沿“槽海”（所罗门群岛两列岛屿之间的窄长海域）甫进。当天日没时，鉴于己方侦察机未发任何敌情通报，敌机又大多不在夜间出击，则把航速增至 30 节，向瓜岛疾驰。

日岸基飞机 11 日昼间对瓜岛机场的轰炸，的确起了作用。日增援编队沿“槽海”南进时虽被美方发现，但因其飞机忙于保护机场，无法脱身，只好派正在瓜岛以南巡航的第 64 特混编队前去截击。这支编队辖有巡洋舰 4 艘、

驱逐舰 5 艘，由斯科特海军少将指挥。斯科特接到命令后，立即率队北进，

为能先于日军进入瓜岛西北水域。编队航速增至 29 节。这一来，就形成了美、日巡洋舰编队自南北两方对迸的态势。

突然遭遇

是日 21 时许，美第 64 特混编队绕过瓜岛西海岸，向萨沃岛航进，航速

减至 20 节。其队形为单纵队：“法伦霍尔特”号、“邓肯”号、“拉菲”号

3 艘驱逐舰在前，“旧金山”号、“波伊斯”号、“盐湖城”号、“海伦娜”

号 4 艘巡洋舰居中，“布坎南”号、“麦克拉”号 2 艘驱逐舰在后。各巡洋

舰之间的距离为 600 码，各驱逐舰之间的距离为 500 码，巡洋舰和驱逐舰之

间的距离为 700 码。21 时 30 分，斯科特命令 4 艘巡洋舰派出飞机进行侦察， “旧金山”号和“波伊斯”号遵令执行。但“盐湖城”号的飞机在起飞作业时着火焚毁，“海伦娜”号未接到命令，因伯飞机在炮战中起火而将其抛入海中。

这时，日第 6 巡洋舰战队已经进至美第 64 特混编队西北，两军相距约

50 海里。日方队形是，“青叶”、“古鹰”、“衣笠”3 艘巡洋舰依次列成单纵队，各舰之间距离为 1200 米；“初雪”、“吹雪”2 艘驱逐舰，分别在“青叶”的左、右前方担任航行警戒，方位 70°，距离 3000 米。编队航向东南（125°），航速为 30 节，双方距离正在迅速缩短。美“盐湖城”号水上飞机燃烧的火光，日舰已经看到，五藤以为是岸上日军或失行增援编队发

出的信号，则用闪光信号回答。但因光度较小，能见度不良，美方并未看到。22 时 50 分，美舰“旧金山”号的飞机报告：“发现大舰 1 艘、小舰 2

艘，在瓜岛以北，距萨沃岛约 16 海里。”这是日军城岛海军少将率领的增援编队，美侦察机报告的兵力虽然不对，但位置是对的。

23 时 25 分，装备 SG 型新式雷达的“海伦娜”号报告：“发现目标，方

位 315°，距离 27700 码，目标航向东南，航速约 20 节。”

旗舰“旧金山”号虽然装备 SC 型旧式雷达，但斯科特考虑到，日舰装有雷达接收机，能够收到 SC 型雷达发射的电波，所以来敢使用本舰的雷达，主要依靠友舰和飞机提供敌情。上述两个报告说明，在其左、右各有一个敌舰群。于是，他下令掉转航向，以期封锁萨沃岛和埃斯帕思斯角之间的水道。斯科特以为，这样既可阻挡雷达发现的敌舰群向瓜岛接近，亦可拦截飞机发现的敌舰群自瓜岛撤离。

“海伦娜”号雷达发现的目标就是日军的第 6 巡洋舰战队。这支成队此时已经进至美第以持混编队的左侧，当斯科特由左向后鱼贯转向时，两军便在晴夜中狭路相逢，突然遭遇了。

美军得手

斯科特突然转舵回航，使五藤处于他的正横方向，美军在无意之中占了极为有利的“T”字横头阵位。尽管如此，斯科特却不敢下令开炮。因为前行的 3 艘驱逐舰转向时用的舵角较大，被甩到旋回圈之外，这时正从几艘巡洋舰的右侧赶来。这样，对在右侧突然出现的目标，就一时难以辨别敌我了。但是，“海伦娜”号由于装了 SG 型雷达，对敌舰群的到来看得真切，当

双方接近到 5000 码时，舰长用报话机请求开炮，23 时 46 分，“海伦娜”号开始射击。其他军舰，也随之开火。

在美舰炮击前数分钟，日编队已发现左舷 15°、5 海里外有几个舰影， 以为是已方增援编队。当时大雨刚停，能见度较差，五藤决定继续前进，准备缩短距离后发出识别信号。正在这时，对方打开探照灯，并以猛烈炮火集中轰击“青叶”。当该舰连续发出“我是青叶⋯⋯”的灯光信号时，舰桥中弹，多人伤亡，五藤司令官重伤，不久身死。为了摆脱对手，重整队伍后再投入战斗，“青叶”号旗舰迅即右后转向，“古鹰”号随后跟进。

这时，美舰本可逐次对接近转向点的日舰集中射击，而日舰几乎不能还手。可是，斯科特竟以为“海伦娜”号等舰炮击的目标是己方的驱逐舰，遂于 23 时 47 分下令停止开火。有的美舰不听斯科特的命令，仍然继续发炮。斯科特则一再重申前令，并亲自督促自己的旗舰“旧金山”，才总算停止了射击。

追击不力

斯科特依然弄不清孰敌孰友，便以报话机向 3 艘前行驱逐舰指挥官托宾：“你好吗？”

托宾回答：“很好，我正率领所属三舰从右侧赶来，准备枪占阵位。” 斯科特进一步问道：“巡洋舰射击过你的驱逐舰吗？”

托宾：“没有，我不知道巡洋舰射击的是谁。”

斯科特疑虑难消，又令托宾指挥的 3 艘驱逐舰打开识别灯。于是，这 3 艘军舰各自闪出了绿、绿、白三色灯光。直到这时，斯科特才放下心来，并于 23 时 51 分下令恢复开火。

在耽搁的这几分钟内，几艘日舰基本转向完毕，尤其是“衣笠”号巡洋舰和“初雪”号驱逐舰未机械执行由右向后转向的命令，而是由左向后转向， 所以几乎未遭美舰的炮轰。

美军恢复射击后，各巡洋舰自选目标，猛烈开炮，而驱逐舰或发射照明弹进行照明，或发炮直接射击日舰。一时海天通明，火光四射，炮声隆隆， 战况激烈。美驱逐舰“邓肯”号前去攻击日巡洋舰“古鹰”号，并发射两条鱼雷，其中一条命中“古鹰”左舷中部。“古鹰”又中多发炮弹，引起爆炸， 遂于 12 日 0 时 43 分在萨沃岛 310°方位、22 海里处沉人海底。“邓肯”号是时处于敌我之间，先受到日舰的回击，其锅炉舱中弹受创，后又被友舰误击，致使伤势益重，遂向东北退去，亦于次日 10 时在萨沃岛以北 6 海里办沉没。美驱逐舰“法伦霍尔特”号也于这时被己方舰炮误伤。

各巡洋舰随“旧金山”号旗舰向西南航进时，忽见西方有 1 军舰，距离

1000 余码，航向与美舰平行。该舰先发出红、自两色灯光信号，未见回答后便立即向右转向。“旧金山”号打开探照灯，数艘美舰集中火力向其猛轰。这是日军的“吹雪”号驱逐舰，刹那间中了许多炮弹，舰上大火熊熊，不久引起爆炸，于 23 时 53 分沉没。其余日舰，径向西北遁去。

23 时 55 分，斯科特下令转向，与日编队平行航进，以便各舰发扬火力。

24 时，斯科特又令各舰停火。他认为在继续战斗之前，需要整理一下队形， 命令所有吝舰一律打开识别灯。除“法伦霍尔特”号和“邓肯”号因伤未到外，其他各舰编成单纵队，尔后开始追击。

其时，“波伊斯”号的雷达发现右后方有不明目标。该舰使用探照灯照射，认定是日舰，便进行炮击。“波伊斯”号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日“青叶” 号立即还击，倾刻击中炮弹 4 颗。接着，日“衣笠”号也从远处发炮，命中

203 毫米炮炮弹两发。随后跟进的“盐湖城”号向右转舵，插到“波伊斯”

号和日舰之间，并用炮火压制日舰。“波伊斯”号于 12 日 0 时 12 分向左转向，撤出战斗。“盐湖城”号和”衣笠”号继续进行炮战，双方皆有一定损伤。后来，“旧会山”号也用火控雷达引导，对这艘日舰射击，使其退避。 12 日 0 时 28 分，斯科特唯恐后面的美舰将“旧金山”号误为日舰，再

次下令停火，通知各舰第三次打开识别灯。整理好队形后，日舰已无踪影， 斯科特来再追击，而是转向西南航行，撤出了战斗。残存的日舰干 12 日上午返抵肖特兰岛。

各有所失

日军将这次海战称为“萨沃岛夜战”，美军则称之为“埃斯帕恩斯角海战”。此战结果，日军沉巡洋舰、驱逐舰各 1 艘，伤巡洋舰 2 艘；美军沉驱

逐舰 1 艘，伤驱逐舰 1 艘、巡洋舰 2 艘。

从战果看，是美军得胜。战绩虽不算大，可是来之不易。萨沃岛海战后， 斯科特深知日海军擅长夜战，则组织部队积极进行夜间训练，研究并且制定夜战的有关要领。他曾多次率队出海，通宵达旦地演练各种科目，且有显著成效。据日方史料记载，在这次海战中，“美舰火炮命中率颇高”，“第 1

次齐射就击中‘青叶’舰桥，致使司令宫以下多名军官伤亡，‘初雪’号仅水线以上就有 90 来个弹痕。”不言而喻，这主要归功于战前的训练。有了严格的训练，才能一战而胜，洗雪前耻。这次胜利，使士气低落的美舰艇部队大受鼓舞。

但不容忽视，美军在此战中暴露的问题也不少。例如，正当各舰奋勇击敌时，突然下令停止射击，不仅有伤士气，也使战机错过。若当日军各舰转向时，不发停射命令，日编队必遭火炮和鱼雷的集中攻击，或许难逃覆灭之灾；如不下达第 2 次停射命令，继续追击，料可取得更大的战果，也许不致因此而给日舰进行反击的机会，从而减少己方的损伤。再如，旗舰“旧金山” 号的雷达较旧，斯科特在关键时刻，对战场情况若明若暗。如以装有 SG 型雷达的巡洋舰作为旗舰，能较清楚地掌握战况，则可打得更好一些。

在日军方面，除“古鹰”号、“吹雪”号被击沉外，“青叶”号中弹近40 发，不得不回国进坞大修。这对其士气挫伤甚大，日海军白以为夜战是其独一无二的专长，从此，这种自信开始动摇。大木营感到脸上无光，连战表都未发出。此战失利，与其骄矜自负、麻痹大意有直接关系。在日海军看来， 美舰艇部队不敢进行夜战，必然望风而逃，入夜后不会遭到阻击。如此轻敌， 岂能认真对待侦察。结果遭敌突袭，只好仓皇败退。

不过也应看到，日军失中有得。斯科特核五藤吸引过来，而未去袭击日增援编队。后者乘双方激战之际，把一批重型装备和部分兵员顺利送上瓜岛， 为岛上作战提供了巨大支援。

上述双方的基本经验教训，今天仍有认真研究的必要。

（赵振愚）

圣克鲁斯海空战

一

中太平洋是一个水晶般的大海，这里没有风丝，没有浪花，瓦蓝瓦蓝的洋面上，只有 12 艘军舰排成的整齐队列，在向前滑动着。螺旋桨高速运转搅

起的泡沫，在烈日的照耀下闪动着奇异的光亮，仿佛是这个队列抛出的 12 条雪白的绸带，向着远方的水天线，不断伸展。

航行在队列中央的是“企业”号航空母舰。它外号老 E（E 是英文Enterprice 的字头大写），在美国海军里大名鼎鼎。为它护航的是“南达科他”号战列舰，“波特兰”号、“圣胡安”号巡洋舰和 8 艘驱逐舰。它们是

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第 16 特混舰队的全部兵力，根据尼米兹海军上将的命

令，编队正在开往南太平洋，准备和在新赫布里底群岛东北海域巡航的第 17 特混舰队会合。两支特混舰队的共同任务是，拦截日本联合舰队，挡住日本海军增援瓜岛的势头。

第 17 特混舰队由“大黄蜂”号航空母舰、4 艘巡洋舰和 6 艘驱逐舰编成。

“企业”号曾多次和它合作，立下了赫赫战功。半年前，1942 年 4 月 18 日， 两舰曾结伴同行地前去轰作东京。“大黄蜂”号负责搭载社立特中校带领的18 架“B—25”大型轰炸机，实施攻击；“企业”号则搭载战斗机和侦察机，

为编队提供空中保护和侦察。它们在离日本侮岸大约 800 海里的水域被敌武

装侦察渔船发现，但狂妄自负的日本人没有料到“大黄蜂”号会在距日本 650 海里的洋面起飞飞机，结果猝不及防，空袭一举成功。

随后，“企业”号和“大黄蜂”号又双双前往新喀里多尼亚，向新组建的南太平洋战区运送战斗机。两舰没有赶上珊瑚侮海战，它们奉令返回珍珠港，准备抗击日军进犯中途岛。5 月 28 日，“企业”号和“大黄蜂”号刚装好燃油和弹药，就匆匆出侮。它们一边驶向待机水域，一边忙着接收飞机。两天后，“约克城”号驶出珍珠港。6 月 2 日，3 舰在中途岛北部 325 海里的水域集结完毕。“企业”号、“大黄蜂”号和若干艘巡洋舰、驱逐舰组成一支特混舰队，“约克城”号和它的警戒舰只组成另一支特混舰队。6 月 4 日， 日本机动部队派出第一波飞机空袭中途岛。美军趁机反击，从“企业”号起飞的 33 架俯冲轰炸机先声夺人，将“苍龙”号和“加贺”号两艘航空母舰一道炸沉。“约克城”号的俯冲轰炸机群不甘示弱，也炸毁了日本机动部队旗舰“赤城”号。接着，老 E 勇追穷寇，又派出 29 架飞机，干掉了另一艘航空母舰“飞龙”号。第二天，它再度大逞威风，轻而易举地报销了日军重巡洋舰“三隈”号。

两个月后，“企业”号南下所罗门群岛，和“萨拉托加”号、“黄蜂” 号航空母舰一道，参加了瞭望台战役。在美陆战一师上岸最为紧张的时候， 不料空中支援编队司令弗莱彻畏敌如虎，下令撤走了 3 艘母舰，从而使老 E 失掉了摧毁三川舰队的良机。萨沃海战半个月后，日舰队兴兵南进，“企业” 号和”萨拉托加”号力挽狂澜，以劣势兵力在所罗门群岛以东水域迎战日本联合舰队主力。“企业”号配合“萨拉托加”号击沉了日军“龙骧”号轻型航空母舰，但是，“企业”号也惨遭毒手，被日舰“翔鹤”号派出的 37 架飞

机击成重伤。“企业”号中了 3 颗 225 公斤炸弹，死 72 人，炸毁升降机两座。舰上起火，舰舷漏水，舰体横倾 3°，只好悻悻撤离战场。

南太平洋上的形势危在旦夕。继“企业”号返回珍珠港后，“萨拉托加” 号于 8 月底遭日本潜艇重创，也返回美国西海岸，入厂大修；9 月中旬，“黄蜂”号又遇不测，在俾斯麦海被“伊-19”号潜艇暗算。整个太平洋上，美国海军就只剩下了“大黄蜂”号一艘母舰，单枪匹马地和日本海军的航空母舰对阵。

这时，日军早已停止了莫尔兹比港作战，把所罗门群岛列为第一作战方向。他们用巡洋舰和驱逐舰组成炮击舰队，于夜间摸近瓜岛，一边炮击美军阵地，一边向岛上输送部队，每次大约 900 人。到 9 月底，号称日军精锐的

步兵第 2 师团（仙台师团）全部上岛，加上第 38 师团的部分兵力和海军特种

部队，日军在瓜岛集结的兵力已达 29000 人。10 月 9 日，第 17 军军长百武

气急败坏地登上瓜岛，他调整了部署，扬言要在 10 月中旬和美军决战，拿下亨德森机场。

为了配合百武，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几乎倾巢出动，从特鲁克南下所罗门群岛。舰队编成中有“隼鹰”号、“翔鹤”号、“瑞鹤”号、“瑞凤”号航空母舰，“金刚”号、“榛名”号、“比睿”号、“雾岛”号战列舰，以及8 艘重巡洋舰，2 艘轻巡洋舰和 30 艘驱逐舰。自中途岛海战以来，这是联合舰队进行的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统领权动部队的仍是南云忠一海军中将， 山本给他的任务是，捕捉和歼灭所罗门海区内的任何盟军舰只，切断美军增援瓜岛的海上补给线。

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切斯特·W·尼米兹冷静地分析了瓜岛的局

势。他认为瓜岛十分危险，但并不绝望。9 月 18 日，海军陆战队第 7 团到达

瓜岛，编入了陆战一师。10 月 13 日，美国陆军步兵第 164 团 6000 人顺利上岛。10 月 15 日，他决定临阵换将，让刚勇好斗的哈尔西海军中将前往新喀里多尼亚，接替优柔寡断的戈姆利出任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同时还让敢打敢拚的托玛所·金凯德取代处事谨慎的弗莱彻，负责指挥航空母舰作战。

这期间，经过珍珠港海军船厂工人的日夜抢修，老 E 又精神抖擞，重新做好了出海准备。10 月 16 日，它的信号桅上升起了金凯德海军少将的将旗， 在“南达科他”号等舰的簇拥下，一路威风凛凛，兼程南下。经过整整一周的航行，第 16 特混舰队在 24 日中午抵达斩喀里多尼亚东北洋面，和第 17 特混舰队兵合一处。会合后，两支特混舰队统由金凯德指挥，然后双双北进， 前往位于瓜岛东南部的圣克鲁斯群岛邻近水域待机。

25 日，两支特混舰队取东北航向，继续向圣克鲁斯群岛西部洋面运动。

天空云絮团团，时有雷阵雨。正午，第 63 特混舰队（岸基航空兵部队）一架

水上飞机发来报告：在圣克鲁斯西北方向，发现敌航空母舰 2 艘，航向东南，

航速大约 25 节。

金凯德身穿黄褐色衬衣，光着头，正坐在司令舰桥内的高脚椅上，凝望着大海。一接到报告，他便命令“企业”号舰长奥斯本·B·哈迪森上校派出侦察机，同时做好出击准备。

13 时 30 分，12 架侦察机起飞；紧接着，29 架飞机相继腾空，前去攻击日本舰队。可是，由于南云看到美军水上飞机后即转向北行，两个机群在预定水域没有找到敌人。侦察机群不甘心空手返回，又向北搜索了 80 海里，结

果超出了续肮力。当它们摸黑返回“企业”号时，终因燃油耗尽，有 7 架坠海。

入夜，“企业”号和“大黄蜂”号各在警戒舰只的屏护下，以 20 节航速， 分两队向西北追击南云的机动部队。现在，上自特混舰队司令金凯德，下自每一位飞行员，几乎人人心里都明白，对手决不会扬长北逃，轻易放弃保护瓜岛作战的使命，而是在和自己兜圈子，寻找战机。双方都已箭在弦上，只待天一亮，便会短兵相接，展开一场殊死恶斗。

二

1942 年 10 月 26 日黎明，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企业”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16 架 SBD 无畏式侦察轰炸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降落区内，像， 一群疲倦的鸥乌栖息在那里。各舰都打开了航行灯，以利编队行驶。两支特混舰队并肩推进，间距大约 8 海里。

4 时 30 分，飞行员们开始用早餐，餐厅位于母舰中部，在飞行甲板下面的第二层。餐厅成正方形，舱壁、天棚都漆成了乳白色。餐桌是用深色木料做成的，上面铺放着餐巾。早餐有牛排、火腿鸡蛋、炸土豆和咖啡。飞行员不说笑，不打闹，气氛一反往常。他们匆匆吃完饭，然后赶到了待命室。

待命室同样设在飞行甲板下方，室内有空调设备，摆着一排排舒适的皮椅。飞行员们穿好飞行服，坐在皮椅上，像看电影似地瞧着挂在前面舱壁上的荧光屏。荧光屏上，将显示出舰长和飞行长的有关命令。一会儿，扩音器响了，呼唤飞行员登机。飞行员迅速冲出待命室，直奔飞行甲板。

李少校和僚机约翰逊少尉，斯特朗上尉和僚机欧文少尉。还有韦尔奇上

尉和他的僚机，快步跑向排在前面的 3 架飞机。整个飞行甲板立即沸腾起来。地勤人员——机械员（蓝衣蓝帽）、交通信号员（黄衣黄帽）、轮挡员（紫衣紫帽）以及消防员（红衣红帽）——四下跑开，为飞机起飞做准备。小拖车又推又拉，不一会，就将 16 架 SBD 无畏式侦察轰炸机推到了起飞位置。

“企业”号转向迎凤，驶出了队列，航速增至 27 节。225 公斤炸弹从弹药舱运上来，用挂弹车送到飞机旁边，装进了机腹弹舱。扩音器内，传来了飞行长克罗姆林中校沙哑的嗓音：“地勤人员离开螺旋桨，飞行员启动发动机！”顿时，飞行甲板上声如雷霆。李少校精神贯注，眼睛紧盯着信号台上的哈迪森舰长和克罗姆林飞行长。这时，天色渐渐放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转瞬之间，一轮红日跃出侮面，将万道霞光洒向“企业”号的岛式上层建筑和飞行甲板。飞机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螺旋桨飞旋着，划出了一团团迷人的光环。

克罗姆林手中扬起了小红旗，发出了“准备起飞”的命令。李少校驾机滑向起飞线，目光依然紧盯着信号台，直到克罗姆林放下红旗，扬起白旗， 下达了起飞命令时，才转向甲板上的起飞军官。

起飞指挥官手执一面方格小旗，站在舰首左侧，面朝舰桥。他像一个乐队指挥似的，不住地用小旗划着圆圈，节奏越来越快。这是加大油门的信号。突然，他手中的小旗停止转动，又侧身向前方一指，发出了放飞信号。

轮挡员抽去了轮挡，李少校松开刹车。飞机加大油门，滑过白色的起飞线，轰隆隆地冲过起飞甲板，蓦地离舰腾空。观看起飞的舰员发出一片欢呼声。后续飞机依次滑向起飞线，不到 20 分钟，16 架 SBD 无畏式全部飞上了蓝天。它们双机一组，成良面展开，按照预先规定的航线，分别前去搜索舰队西南、西北和正北 200 海里以内的洋面。

天空中飘浮着白花花的云朵，云朵的边缘透着嫩黄。韦 尔奇上尉在云絮下飞行，他打开风挡玻璃，挥手向后招呼僚机。在朝阳的照射下，僚机机明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双机向西北飞行了大约 35 海里，僚机忽然打破无线电静默，呼叫道：“发现敌机，右前方！”片刻又喊道：“在上方！”

韦尔奇看到了向南飞行的日机，那是一架 99 式舰载俯冲轰炸机，机身没有涂伪装保护色，像刚出厂似的崭新锃亮。“别理它，找它的老窝要紧。” 他向僚机喊道。

日机同样急于寻找美国舰队，没有理睬它们。韦尔奇继续前飞，搜索着墨绿色的洋面。6 时 17 分，在搜索扇面的尽头，水天线处出现了一群灰暗色的舰影。他拉起飞机，在空中兜了一圈，这才打开报话机，向“企业”号喊话：“发现敌战列舰 2 艘，巡洋舰 1 艘，驱逐舰 7 艘；没有航空母舰。”这是放前卫群，他示意僚机前飞，以便顺藤摸瓜，找到日本机动部队。然而， 大海躺开着胸怀，除了蓝天、白云和几只贴水翻飞的海鸟外，再也没有见到其他日舰。

李少校和约翰逊少尉的搜索位置在韦尔奇的北面。他们交上了好运气。6 时 50 分，李少校发现了日本机动部队。“发现敌舰队，有 2 艘航空母舰，飞

行甲板上没有飞机。航向东南，距离大约 200 海里。”他一边报告，一边和约翰逊飞到了日本舰队上空。他们毫不犹豫地拉下高度，朝着一艘航空母舰进行大角度俯冲。

李少校发现的是“翔鹤”号和“瑞凤”号航空母舰，攻击的是“瑞凤”

号。“瑞凤”号急忙施放烟幕，同时转舵规避，炸弹没有命中。8 架担任空中警戒的日机如狼似虎，凶猛扑来。他们是威风一时的零式战斗机。这种单座飞机的最大时速可达 350 海里，装有 2 门 20 毫米炮和 2 挺 6.35 毫米机枪。

零式机动性好，加上飞机多，自然不把两架美机放在眼里。李少校和约翰逊少尉的 SBD 无畏式侦察轰炸机是双座飞机，重 7400 磅，翼展 13.5 米， 最大时速 260 海里。他们情知不能硬拼，当日机冲来，自己眼看就要落人敌机射程时，两机突然急转向，再朝着对手斜飞，使两机的前炮和尾炮都处在有利的射击位置。李少校和观察员（兼炮手）死劲下按发射钮，约翰逊也一通猛揍，结果，有 3 架日机中弹起火，拖着浓烟栽入了大海。双机不敢恋战， 赶忙躲进云层。它们东窜西逃，终于甩掉了对手。

斯特朗上尉和欧文少尉没有找到日本舰队。他们求战心切，一听到李少校的喊话，便躲入云层上方，隐蔽飞向“瑞凤”号。7 时 40 分，两机突如其来，朝“瑞凤”号进行俯冲，不等“瑞凤”号和警戒舰只作出反应，就投下了两颗 225 公斤炸弹。两弹命中了“瑞凤”号尾部，将飞行甲板炸开了一个

13 米长的大日子。“瑞凤”号丧失了航空作战能力，它无法收回已经派出的飞机，只好撤离战场，驶向特鲁克。

“企业”号派出的侦察轰炸机，轻轻松松地赢了头一阵。

三

金凯德海军少将一直站在司令舰桥外缘的信号台上观看侦察机起飞。5 时 30 分，他收到了努美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部转来的一份电报，西北方向发现敌舰队。同时，他还收到了哈尔西将军的著名命令：进攻！进攻！再进攻！ 但是，鉴于 25 日的教训，他没有马上派出飞机。他按兵不动，直到李少校察阴了敌舰队的准确位置时，才下令派机出击。

7 时 30 分，15 架俯冲轰炸机，6 架鱼雷机和 8 架战斗机从“大黄蜂”号起飞；8 时整，3 架俯冲轰炸机、8 架鱼雷机和 8 架战斗机从“企业”号起飞； 8 时 15 分，”大黄蜂”号又起飞了 9 架俯冲轰炸机、9 架鱼雷机和 7 架战斗

机。美机总共 73 架，它们没有统一编队，分成 3 个机群，各自飞向目标水域。途中，从“企业”号起飞的机群发现迎面飞来大群日机。8 架战斗机当

即飞出队列，迎上前去。这时，12 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已经枪占了高度优势， 从东面直冲过来。8 机英勇奋战，共击落日机 3 架、击伤 1 架。美机被冲散，

损伤飞机 8 架。

由于日本机群起飞时间比美机早 20 分钟，双方遭遇空域离美国特混舰队

已不到 80 海里。“企业”号的雷达发现了目标，但荧光屏上图像混乱，难分

敌我。待双方脱离接触，雷达兵辨明了情况时，日本机群已经接近到 45 海里了。

“企业”号上的扩音器响起了战斗警报军号，船钟连续敲起“铛铛”、“铛铛”的两短钟声。舰上所有人员立即丢下手头的工作，奔向战斗岗位： 炮手操炮，信号兵就位，扬弹手操作扬弹机，消防队员在灭火机旁待命。勤亲人员全部分配了战位，面包师有的在 20 毫米炮，有的上 28 毫米炮，有的则到弹药库帮助送炮弹。飞行甲板上引擎声轰鸣一片，十数架待命的战斗机紧急升空。“大黄蜂”号同样在起飞战斗机。为了保护舰队，金凯德共留了38 架战斗机。15 分钟内，它们被全部派到空中，在离舰队 10 海里的 6700

米高空占取了阵位。

可是，时间太晚了。“企业”号的航空引导官是一位新手，缺少临阵经验，致使空中警戒机群尚未完全展开，65 架日机已蜂涌而至，逼到了美国特混舰队上空。

航空母舰对垒，最好的办法是在故机起飞之前，派飞机将它们炸毁在飞行甲板上；其次，就是在敌机发起攻击之前，派战斗机进行拦截。现在，日机起飞早，又躲开了战斗机的警戒，“企业”号和“大黄蜂”号的护身手段， 就只剩下护航舰群的防空火炮了。

此时，“企业”号在北，“大黄蜂”号靠南，分别由护航舰群簇拥，齐头向东偏北方向航进。根据金凯德的命令，两支特混舰队已排成了两个环形队列——防空警戒队列，

“企业”号和“大黄蜂”号，就在各自的环形队列中央行驶。

天空忽然暗淡起来，布满了一块块少见的羊毛状低云。云下阵雨倾注， 濛濛浑浑。金凯德走向话筒，向位于司令舰桥下方的舰长舰桥喊话，通知哈迪森上校，将“企业”号驶入雨区。他举起望远镜，焦急地向南观望，隐约见到一群群日机，正在朝“大黄蜂”号发起黄蜂般的攻击。

“大黄蜂”号仍在暗空下行驶，舰上的数十门火炮开始对空射击。四周， 4 艘巡洋舰和 6 艘驱逐舰的 100 多门火炮在发狂吼叫。母舰上空，眨眼间张开了一道密集的交叉火力网。洁净、高远的蓝天里，炸开了一团团黑烟。不一会儿，硝烟四下翻滚，遮天蔽日。

日机分成几个小群，散布在不同的方位和高度上，一道冲向“大黄蜂” 号。一架 99 式俯冲轰炸机呼啸而下，投下的炸弹命中了母舰飞行甲板的后

部；一架 99 式中弹后直撞下来，携带的两枚炸弹一起爆炸，将“大黄蜂”号炸开了一个破洞。在舰炮忙着对付俯冲轰炸机的时候，日鱼雷机群从后方低空进入投雷。两条鱼雷击中母舰中部，钻进机舱爆炸了。“大黄蜂”号主机停伡，大火熊熊，死鱼一般地漂浮在洋面上。日机不肯罢休，一架中弹的 99

式再次撞击了“大黄蜂”号。母舰又中了 3 颗 225 公斤炸弹。9 时 20 分，日机投光了鱼雷和炸弹，全部撤走。

借助望远镜，金凯德目睹了日机攻击的全过程。“大黄蜂”号前部起火， 浓烟滚滚，一股又粗又黑的烟柱从中部向上升腾，直上云天。他看见消防员在来回奔跑，奋力救火。

四

在日机攻击“大黄蜂”号的时候，从“大黄蜂”号起飞的第一批美机也逼近了日本舰队。15 架俯冲轰炸机由 4 架战斗机护航，首先赶到了预计水域。天空云量加重，它们刚刚穿过一片浓积云，就遭到了在远处警戒的零式战斗机的拦截。日机有十数架，组成了敌舰队的外层防空网。

俯冲轰炸机群立即钻进云层，4 架野猫式战斗机前去迎敌。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格斗。4 机左冲右突，又转弯又射击，死死地缠住了零式战斗机群。2 架野猫式被击落，余下 2 架继续和日机捉迷藏，直到轰炸机群安全脱离， 才寻机逃走。

15 架 SBD 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向前飞行了 15 分钟。9 时 30 分，在与它们的航线成直角的蓝色海面上，出现了道道白色航迹。它们找到了日本舰队，

两艘航空母舰一艘冒烟，一艘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行甲板反射起一片浅淡的光亮。

轰炸机群爬升到 4500 米高度，飞向日舰，进入俯冲是 4000 米。空中出现了敌巡逻战斗机。无畏式各挂一颗 45O 公斤炸弹，动作迟缓。几架日机横冲过来，一通 20 毫米炮响，就有两架受伤，两架被击落。

俯冲之前的几秒钟最为凶险。11 架美机置生死于度外，它们不作规避， 编成纵队，撇开了冒烟的“瑞凤”号，从顺风方向朝“翔鹤”号猛攻。

战斗机只有在俯冲轰炸机俯冲之前进行拦截才能奏效。一旦俯冲开始， 拦截就难免徒有声势。俯冲轰炸机可以用减速板将速度保持在 250 节，而战斗机时速高，一压机头就冲过了头。11 架美机穿过密集的防空炮火，鱼贯而下，一直冲到离海面 300 米时才投下炸弹。从俯冲到投弹，一共 40 秒钟。

450 公斤炸弹从 300 米高度下落，破坏力是 225 公斤炸弹的 4 倍。炸弹每隔三、四秒钟爆炸一次，近失弹炸起的水柱高达 100 多米。4 颗炸弹命中了“翔鹤”号，在一道道夺目的闪光之后，接着便是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弹着点附近的炮手被炸得血肉横飞，几架着火的飞机被炽热的气浪掀入大海。飞行甲板裂开了 4 个大口子，钢板奇形怪状地向上翻卷着。全舰火蛇乱窜，浓烟升腾，顷刻之间，“翔鹤”号就负了重伤。

遗憾的是，从“企业”号和“大黄蜂”号上起飞的其他机群途中失散， 没能赶来进行协同攻击。“翔鹤”号有了喘息之机，这才死里逃生。

五

收到击伤“翔鹤”号的报告后，金凯德少将和参谋们一道分析了战斗形势。眼下，敌两艘航空母舰已遭重创，己方虽然伤了“大黄蜂”号，但“企业”号仍完好无损。他决计不遗余力，派飞机前去追击“瑞凤”号和“翔鹤” 号，扩大战果；同时下令加强空中警戒，以防日机来袭。（事实上，“瑞风” 号和“翔鹤”号已奉命北撤，而美军尚无觉察的“瑞鹤”号和“隼鹰”号航空母舰，正分途南下，来寻“企业”号。）

阵雨已停，海空阳光灿烂，白云飘飘。第 17 特混舰队排着整齐的环形队列，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航行，场面威武壮观。10 时 2 分，“企业”号的飞行甲板上忙作一团。忽然，信号兵转来“波特”号驱逐舰的报告，它被日本潜艇发射的鱼雷击中，两个锅炉舱进水，正在下沉。金凯德当即命令另一艘驱逐舰出列，前去救助“波特”号落水的舰员。“企业”号的警戒幕，一下子少了两艘驱逐舰。

为了调整队列，编队转向西南挺进。10 时 9 分，瞭望哨喊道：“他们来了，敌轰炸机，在右舷！”哈迪森舰长站在舵轮前，他瞟了一眼敌机来袭方向，平静地对操舵兵说：“左满舵！”老 E 敏捷地转向机动，可是，同那些快如追风的银灰色飞机相比，它好像没动一样。敌机越变越大，正在进入攻击航向。警戒舰只上一切能够对空射击的武器全部开火，“企业”号的防空火炮也哆哆射击。“南达科他”号战列舰新装的 100 多门 4 联装 40 毫米炮大逞神威，在母舰上空竖起了无数排曳光弹的火墙。红白相问的曳光弹弹道， 在阳光的照耀下绚丽夺目。

炮弹的爆炸声响成一团。24 架 99 式俯冲轰作机冒死冲进曳光弹弹雨， 发出声声尖厉的呼啸，冲向“企业”号。大部分日机被击落，但它们仍然投

下了 23 颗炸弹，其中两弹命中，一弹近失。

一颗炸弹将老 E 前部升降机后的飞行甲板炸开一个大洞，升降机被炸得像一块烧卷了的玻璃板，塌向机库。团团黑烟裹着烈火从破口向上翻卷，瞬间又被甲板机械风压回来，向库内翻涌。一颗炸弹刹落在舰首左舷，一股水柱拔地而起，高度超过了舰桥。老 E 的右舷被炸开一个缺口，舰体剧烈颤抖。飞行甲板停机区内的飞机一架滑动，摇来晃去地来回打转。母舰高速机动行驶，不停地转弯，地勤人员都趴倒在飞行甲板上，个个晕头转向，眼前一片昏花。

“企业”号上只有极少数人目睹了这场战斗。绝大部分人的战位在飞行甲板以下，他们看不到敌机，只能从扩音器内传来的喊声、爆炸声和舰体的急剧震动，知道战斗在激烈进行。在爆炸气浪的冲击下，有的舱壁被震破， 有的管道被炸坏，有的舱室进水。正在前部升降机下工作的几名机库人员， 几乎被全数炸死。

日本俯冲轰作机群的疯狂攻击持续了 15 分钟，10 时 23 分，空袭结束。

空中，仍有 10 架飞机在盘旋，它们是“企业”号和“大黄蜂”号首批派去攻击日本舰队的美国飞机。它们燃油将尽，在等待降落。哈迪森舰长命令甲板小组赶紧清理飞行甲板，以便回收飞机。恰在这个至关紧要的时刻，一架巡逻机向母舰呼叫：“西北方向有大股敌机飞来，距离 35 海里！”

全舰重新响起了战斗警报，炮手们站在炮位旁，端着预备弹夹，急切地向西北张望。者 E 已转向迎风行驶，降落指挥宫手拿指挥拍，不顾一切地奔向舰尾右舷的小平台，甲板小组忘乎所以地大干着，以惊人的速度做好了接收飞机的准备。前后仅 10 分钟，“企业”号就收回了等候降落的 10 架飞机。

这次来袭的是 20 架鱼雷机。本来，他们打算和刚刚撤走的 99 式俯冲轰

炸机进行协同攻击，由于 99 式早到了半小时，它们只好独自硬于。在空中担

任警戒的美国战斗机群两次都未截住 99 式，一见日军鱼雷机队飞来，个个奋

勇争先，冲上去一顿猛揍，就击落了 6 架。14 架鱼雷机在 2000 米高度作大角度下滑，突破了美机的拦截，闯到了特混舰队上空。

老 E 不停转向，一次又一次地把狭窄的舰尾对着日机。

日机略微修正航向，一俟与母舰航向平行，便突然分作两路，一路转向左舷，一路转向右舷，从两面进行夹击。日机在约摸 40 米高度上投下了鱼雷，

距离不超过 1000 米。鱼雷入水时激起了蓬蓬水花，眨眼之间，又化作一道道闪着光亮的裂痕，冒着水泡，以 50 节速度直扑老 E。

海空炮声隆隆，曳光弹弹道狂飞乱舞。在大约 100 米高的空中，一架日机炸开了一团美丽的火球。火光中，机上的“旭日”标记时隐时现，日机拖着一道浓烟，撞向一艘驱逐舰，驱逐舰舰首挨撞，腾起的火蟒窜得比烟囱还高。一架日机刚投下鱼雷，正在向上拉起，露出了机腹。几门机关炮一起开火，将它打得粉身碎骨。机翼和尾翼的碎片像碎纸一样纷纷扬扬，机身斜歪着，一头栽进了大海。另外 3 架日机也命归黄泉，被同时击落。

海面上到处是白色雷迹，左舷 4 条，右舷 5 条。哈迪森舰长沉着镇静， 神情贯注地下达着一道道脆令。老 E 忽左忽右作蛇行机动，尽力规避鱼雷。其中一条鱼雷，几乎是擦着舰首掠过。9 雷无一命中。

11 时 1 分，“南达科他“号战列舰的雷达发现西北方向出现了一团可疑图像。14 分钟后，“企业”号上再次发出战斗警报：“西北方向有敌机，距离 12 海里。”不巧，天空一片乌云飘来，正好遮断了来袭方向。

来裘日机是从“隼鹰”号上起飞的，一共 29 架。云层掩护了它们，但是，

它们也必须钻出云层，才能展开。日机因福招灾，当 29 架飞机穿云而下开始

展开时，美舰舰炮抓住了这个千金难卖的战机，一下子就击落了 8 架。

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协同作战，通常由俯冲轰炸机打头阵，引开舰炮火力，鱼雷机再趁机下滑，低空接敌。这一次，美舰防空炮火异常凶狠，完全打乱了日本机群的进攻节奏。鱼雷机慌慌张张，投下的鱼雷无一命中，俯冲轰炸机投下的作弹，仅一弹近失。

11 时 27 分，又一群日机钻出云层，轰炸了“南达科他”号战列舰和“圣

胡安”号巡洋舰。两舰各中一弹。日机付出了重大代价，被击落 10 架。

一个多小时内，“企业”号顶住了日本机群 3 次潮水般的猛攻，14 时， 它在收回自己和“大黄蜂”号的飞机之后，才撤出战场，驶往新喀里多尼亚的努美阿基地。

六

老 E 一走，“大黄蜂”号更是势单力薄。它身负重伤，由“北安普敦” 号巡洋舰拖航，蹒跚南行。15 时 15 分，6 架日本鱼雷机飞来。由于它完全丧失了机动能力，成了一个死靶，只好任敌宰割，被一雷命中，母舰机舱进水， 舰体右倾 14°，舰长下令弃舰。不久，又有一队日本鱼雷机和两队俯冲轰炸机来袭，使垂危的“大黄蜂”号又中了两颗炸弹。为了不让日军俘走这艘名扬四海的母舰，美国驱逐舰“麦斯廷”号、“安德森”号驶上前去，朝着舰员全已撤走的“大黄蜂”号一连发射了 18 条鱼雷，其中 9 雷命中。母舰舰内炸成了一锅粥，大火猛烧。当乘势追来的日本舰队找到它时，已根本无法拖走这个来之不易的战利品。恼怒之下，日舰“秋云”号、“蜂云”号冲到一旁，朝它补射了 4 条鱼雷。“大黄蜂”号总共挨了 7 颗高爆炸弹和 16 条鱼雷，

也未马上沉没。它一直捱到 10 月 27 日 1 时 35 分，才沉入南太平洋的万丈深渊。

圣克鲁斯海战，美军损伤惨重，彼击沉航空母舰 1 艘。

驱逐舰 1 艘，老 E 和“南达科他”号战列舰、”圣胡安”号巡洋舰、“史密斯”号驱逐舰受伤。不过，美军也取得了重大战果。除重创了“翔鹤”号、“瑞凤”号两艘航空母舰外，还击落日机 100 余架，击毙了大批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的日本飞行员，从而迫使日本联合舰队不敢继续留在圣克鲁斯侮域，只好让开大道。从此，美军运输舰只源源不断地开到了瓜岛，使瓜岛美军实力大增。在粉粹日军夺取瓜岛的征战中，老 E 和“大黄蜂”号双双立下了卓越战功。

（王义山）

恶战“铁底湾”

一

瓜达尔卡纳尔海战，是瓜岛诸次侮战甲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战斗最残酷的一次海战，它由一系列混乱而惊心动魄的海战组成。1942 年 11 月

12 日，日美海军这两只凶猛的“海狮”又突然跃起，相互追逐扑打，把“铁底湾”搅得天昏地暗，一派凄惨。

圣克鲁斯海战之后，山本和百武都得出了错误的结论：美军在南太平洋已经没有一艘可供实战用的航空母舰，瓜岛海域在夜间已是日本海军的天下。日本陆军准备增派第三十八师团到瓜岛参战，联合舰队也摆出了最强的阵容：计航空母舰 2 艘、战列舰 4 艘、巡洋舰 11 艘和驱逐舰 40 艘，担负为三十八师团护航的任务，并炮击机场，同美海军在瓜岛附近海域进行决战。美军也在同样狂热地增兵派舰。罗斯福总统对瓜岛局势深感不安，指令

加强瓜岛地面和水面兵力，刚勇的老将哈尔西一贯把瓜岛视为美军荣誉的象征，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援岛上的海军陆战队，他派特纳少将用运输船将 6000 名步兵和陆战队士兵送到瓜岛，并为守军运去了大量装备、弹药和补给品。为了掩护特纳，第 67 特混编队由哈尔西派出了刚修好的“企业”号航空母舰， “华盛顿”号和“南达科他”号战列舰，8 艘巡洋舰和 24 艘驱逐舰。它们的任务除了保证特纳运输船的安全外，还准备打击日军水面舰艇。当时，日军舰队夜间经常炮击飞机场和驻军，给美军造成很大的物资损失和行动不便， 其心理影响亦相当严重。每逢夜间，人人都担心日本军舰炮口中射出的恐怖的火光。

1942 年 11 月 12 日白天，特纳的运输船队已在瓜岛卸下了士兵和装备。接着，特纳收到了在瓜岛以北海域集结大批日军舰艇的情报，但情报中没有提到敌人的运输船队。特纳认为日舰除了奔他而来之外，再就是要在夜间炮击机场。两栖战专家特纳加紧抢卸物资，并下令运输船队撤离瓜岛滩头。他让卡拉汉将军率领的支援群和斯科特将军指挥的第62 特混编队第4 特混大队向日本人发动一次坚决的挑战，给日军一个教训：瓜岛之夜并非日本海军一家独享。

根据埃斯帕思斯角海战的经验，美军把所有战舰排成单纵列，4 艘驱逐舰“库欣”、“拉菲”、“斯特雷特”、“奥班南”担任前卫。中间是卡拉汉和斯科特的 5 艘巡洋舰“亚特兰大”、“旧金山”、“波特兰”、“海伦

娜”和“朱诺”。后卫是 4 艘驱逐舰“艾伦沃德”、“巴顿”、“蒙森”、” 弗莱彻”。这种队形的好处是利用前卫雷达及早发现敌舰，然后每舰转向形成打“T”字头阵势。但卡拉汉本人并没有参加过埃斯帕思斯角海战，所以没有将配备了先进的 SG 雷达。的 3 艘巡洋舰和 2 艘驱逐舰布置在前锋位置上。当夜，卡拉汉送走特纳船队后，也没有将敌情和作战命令下达给自己的部下， 而危险的敌人正高速袭来。

日方舰队由阿部将军指挥。阿部本人对夜间海战颇有研究，他把整支舰队分散配置成前三角队形，掩护着中间的排水量为 32350 吨的大型战列舰“比睿”和“雾岛”。

卡拉汉编队从嫩格水道返回“铁底湾”，沿瓜岛北岸向西航进。阿部编队正沿瓜岛北岸东迸，准备炮击亨德森机场，双方正高速相向逼近着。

二

13 日 1 时 24 分，美巡洋舰“海伦娜”号上雷达枪先发现敌舰。但卡拉汉坚持单路纵列，没有派出驱逐舰枪先用鱼雷攻击。当敌舰驶向左前方时， “海伦挪”号通报各舰，卡拉汉把航向转成正北。美方没有很好地利用雷达

优势。当”库欣”号在 2700 米距离上发现敌舰时，它通报舰队并且转向准备发射鱼雷。所有后续美舰全部转向，电讯联络十分混乱，许多美舰对敌情和任务都不明确。一分钟后，日舰也发现了美舰，并通报了整个编队。阿部虽然做了战斗准备，但没有想到美舰敢在夜里留在“铁底湾”，所有舰炮装填的都是攻击机场用的爆破弹和燃烧弹。由于美舰在近距离内转向，便冲入了日舰的三角形队列中间，激烈的海上夜战开始了。

“亚特兰大”号是最先接近日舰的。它的上层建筑很高，首先被日舰的探照灯照射住。在 1440 米的距离上，双方进行了猛烈的集火射击。“亚特兰大”号的上层建筑被摧毁，埃斯帕恩斯角海战中的英雄斯科特少将和他的参谋人员全部牺牲。

由于闯到了敌舰群的中间，美舰的前后左右都是日舰。卡拉汉在旗舰“旧金山”号上发布命令：“奇数舰向右舷侧射击！偶数舰向左舷侧射击！”双方进行了一场使用火炮和鱼雷的混战，“亚特兰大’号被一、二次鱼雷齐射击中，丧失战斗力并沉没。

位于先头的美驱逐舰“库欣”号打过几次齐射之后，舰身中段挨了几枚大口径炮弹，破损严重。但它坚持向“比睿”发射了 6 条鱼雷，可惜没打中。这时，“库欣”被日舰用探照灯照中，终于被日舰集中的炮火击沉。

“库欣”号后面的“拉菲”号驱逐舰冲到了“比睿”的附近，几乎撞上了“比睿”。它向“比睿”发射鱼雷，居然因为太近而打不开保险。“拉菲” 的炮火向“比睿”的上层建筑猛扫。不久，“拉菲”号也被两次大口径炮齐射击中，还挨了一条鱼雷，它在燃烧和爆炸中沉没了。

炮战三分钟后，”斯特雷特”号驱逐舰也挨了两次齐射。它向目标明显的“比睿”发射了 4 条鱼雷，无一命中。美驱逐舰“奥班南”对“比睿”又

开炮又发射鱼雷。由于距离大近，“比睿”的 356 毫米大炮几乎对驱逐舰不起作用。阿部站在舰桥上看到美舰包围了“比睿”，己舰成了所有炮火的目标，便放弃了炮击亨德森机场的原订方案，转向撤出战场。

卡拉汉的“旧金山”号巡洋舰也在向“比睿”射击。但一艘日军驱逐舰迅速逼近了它，扫射了它的舰桥。”旧金山”号操纵失灵，航速下降，成了一个显眼的目标。三个方向射来的地火集中到上层建筑上，卡拉汉和他的参谋被击毙，美军丧失了两位海战主官。

“波特兰”号巡洋舰在混战中也认准了巨大的“比睿”，向它射击，后来”波特兰”中了一条鱼雷，被一艘拖轮拖往图拉吉港。其他各艘美军舰艇独自为战，对黑暗中的敌舰进行了炮击和鱼雷攻击：同时，又遭到日舰的齐射和鱼雷攻击。火光刺破夜幕，炮声震撼海面。美巡洋舰“朱诺”号被鱼雷击伤，“巴顿”号被鱼雷击沉，“蒙森”号被炮火击毁。

由于队形完全混乱，阿部下令“比睿”、“雾岛”和其他舰艇北撤重新编队，但日舰队中的驱逐舰“晓”、“夕立”已被轰沉。美军各舰也按自己的路线纷纷撤出战区，13 日白天，日潜艇“伊-26”号发现了撤退中的美军舰队，用鱼雷击沉了“朱诺”号巡洋舰。

三

美海军少将金凯德指挥的第 16 特混编队在驶离努美阿后向瓜岛航行。“企业”号航空母舰在圣克鲁斯海战中负重伤后，虽经抢修，但只有一台升

降机工作，使飞机起降速度大受影响。金凯德决定把 9 架鱼雷机和 6 架战斗

机转场到瓜岛亨德森机场。这批已携带了鱼雷的舰载机在萨沃岛以北 10 海里处发现了受伤的“比睿”。美机从云中猛扑下来，同时对庞大的“比睿”的两侧舷进行了攻击，一条鱼雷击毁了“比睿”的舵，迫使它无法航行，只能原地打转。“企业”号的舰载机在亨德森机场加油挂鱼雷后，又同瓜岛上的10 架飞机第二次空袭了“比眷”，命中两条鱼雷，终于击沉了“比睿”号战列舰。

虽然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官威廉·F·哈尔西严令第 16 和第 64 特混编队驰援瓜岛，但因距离远，一时还赶不到。11 月 13 日夜间，又有一支日本炮击舰队接近了瓜岛，这是日将三川军一指挥的舰队，编有重巡洋舰 2 艘、轻

巡洋舰和驱逐舰 5 艘。由于没有美舰阻拦，日军两艘重巡洋舰共向瓜岛亨德

森机场发时了一千发大口径炮弹，射击持续 37 分钟，并且有空中校正机修正

弹着点。结果击毁美机 18 架，击伤 32 架，但机场跑道仍可使用。在图拉吉

岛的美军鱼雷艇曾向三川舰队发射了 6 条鱼雷，都没有命中。

美国军方和政府原以为卡拉汉和斯科特的牺牲能阻住日军的进攻。三川炮击成功的消息使美国军政首脑深感沮丧。日军炮击舰队对瓜岛守军和机场的威胁，在华盛顿造成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只有一年半后诺曼底登陆前夜的气氛才能与之相比。

四

11 月 14 日的黎明到来时，瓜岛美军和亨德森机场又恢复了活力。只要跑道未遭彻底破坏，白天便是美国飞机的天下。美侦察机报告说：大批舰艇和运兵船正在接近瓜岛，同时，三川舰队还未撤出瓜岛美机的攻击圈。于是， 亨德森机场仿佛一只嗡嗡叫的忙碌的蜂巢，把一切能飞的战斗机、鱼雷机和轰炸机都送上蓝天。在瓜岛西北海域，美机很快追上了三川舰队。它们立即投入攻击，一举击伤了重巡洋舰“衣笠”号

从“企业”号航空母舰起飞的侦察机也发现了三川的炮击舰队。金凯德集中攻击了三川，“衣笠”一再被重创，起火沉没。

晨 7 时，从亨德森机场和”企业”号起飞的美侦察机发现了田中的登陆输送船队，田中是接到三川“机场已被摧毁”的信号后才出发的。他的编队中有 11 艘运兵船和 11 艘护航的驱逐舰，运载着第三十八师团的 13500 名士兵和装备，准备在瓜岛登陆，增援丸山的仙台师团。田中认为亨德森机场已毁，修复尚需一段时间，不会有美机出动，才冒险在大白天闯入“槽海”， 美军动用了所有的飞机，包括“企业”号的舰载机和远在圣埃斯皮里图岛的B-17 重轰炸机，决计给田中以迎头痛击。美机穿梭般地轰炸运兵船，前后共发动八轮大规模攻击，其势极为凶狠。6 艘运兵船破作沉，一艘重伤返航。一时间，”槽海”内血水斑斑，大批日军被杀伤和淹死。在海浪中浮沉的日本陆军士兵，又遭到美机的扫射和大批鲨鱼的围攻，其状惨不堪言。精锐的第三十八师团未能登岸就遭到了严重的伤亡。

田中指挥剩下的四艘运兵船在驱逐舰掩护下顽固推进，终于在瓜岛海滩靠岸冲滩。每艘驱逐舰上都搭满了落水的士兵。15 日晨，护航的日本驱逐舰全部驶离危险的瓜岛。日出后，美机又找到了这 4 艘运兵船，飞机一通猛炸， 终于把它们全部毁掉了。美机还用燃烧弹焚毁了刚卸载的补给品和弹药堆

栈，几乎使田中的目的完全落空。

五

日军从田中运输船队的血的教训中得出：亨德森机场对瓜岛海权极端重要，而且单凭重巡洋舰的 203 毫米口径炮是无法彻底摧毁机场的。近藤对三川不成功的炮击极不满意，决定自己亲率一支舰队前往奔袭机场。

近藤的编队中有战列舰“雾岛”号（排水量 31980 吨）、重巡洋舰“爱

岩”号和“高雄”号，加上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共计 11 艘。编队由瓜岛北部

250 海里的待机点向南航行，途中，遇到美国潜艇“鲟鱼”号。“鲟鱼”号攻击失败，用明码拍出了日舰队的位置和编成。近藤截收到“鲟鱼”号的电报，知道可能要在瓜岛隆加岬附近与美国舰队夜战。这次夜战将同 12 日晚的夜战一样惨烈，但近藤心存幻想，专心研究如何排除美舰队的干扰，以便腾出手来，彻底击毁亨德森机场的跑道。

同近藤相抗衡的，是由海军少将李指挥的美国海军第 64 特混编队，李少将从空中侦察和潜艇报警中，得知近藤的大编队已驶近了瓜岛。李决心像卡拉汉将军一样在夜战中给日军以迎头痛击，打破夜间由日本舰队主宰的一统天下。当时，有许多军人对在狭窄海域中使用“华盛顿”号和“南达科他” 号这类装备 406 毫米大炮的战列舰持怀疑态度，唯有哈尔西力主用手头的全部力量阻止敌军炮击瓜鸟机场。李少将没有时间制定全面的作战方案，只是把自己的构想用旗语通知了第 64 特混编队中的各艘舰只。他的舰队除了“华

盛顿”号、“南达科他”号两艘战列舰外，还有 4 艘驱逐舰。

14 日 21 时，李少将的编队由萨沃岛方向进入”铁底湾”，开始搜索近藤的编队。22 时 10 分，日军前锋舰艇“川内”号首先发现了美舰，并立即报告给近藤。近藤下达了攻击令，他的 14 艘军舰分成三路，由木材少将率领

1 艘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桥本少将率领 1 艘巡洋舰和 3 艘驱逐舰，余舰由

他本人率领，散布在 10 平方海里的大面积上，体现了行之有效的日本海军夜战中的分散配置战术。

旋即，“华盛顿”号也在雷达屏上发现了“川内”号轻巡洋舰，“华盛顿”号和“南达科他”号用 406 毫米巨炮猛轰“川内”号，“川内”号施放烟雾，狼狈逃离。

美军舰队成单纵列，其先行驱逐舰“沃尔克”号发现了日本驱逐舰“绫波”号和“浦波”号。它立即用 127 毫米炮向它们射击，其它几艘美驱逐舰也跟着开炮。在双方的炮战中，日本海军的夜战技术和战术均胜美军一筹。“沃尔克”号被击沉，“本哈姆”号被击毁。

由于日军很熟悉美舰队的单纵列队形，所以识别目标容易，命中率较高。而美军始终没有找到办法来对付分散配置、集火射击的日军编队。

23 时 46 分，李少将得知自己的驱逐舰只非沉即伤，已无力向敌人发起攻击，使下令它们撤退，让战列舰“南达科忧’号接近敌人的前卫群。“南达科他”号遭到了 34 条鱼雷的集中攻击，所幸竟然无一命中。

本来，近藤打算把自己的战列舰和重巡洋舰保存下来不参加战斗，因为他一心一意想炮击瓜岛亨德森机场。巨大的战列舰“南达科他”号是一个极富诱惑力的诱饵，使近藤终于改变了主意，下令让他的大舰驱前实施攻击。这样，“南达科他”号陷入了日舰的重重包围之中，受到日军探照灯的照射

和日战列舰、重巡洋舰的大炮齐射。“南达科他”号的上层建筑挨了许多大口径炮弹，伤势累累，于 15 日零时 15 分圭速撤离了战区。

美国战列舰“华盛顿”号在激烈的侮战中一直躲在暗处，它用自己的雷达跟踪一个大型水面目标已有数分钟之久，因为伯是己舰“南达科他”号而未敢射击。当“雾岛”号打开探照灯时，李少将立即分清了敌我各舰，便下令开炮。在 720 米距离上，“华盛顿”号 9 门 406 毫米巨炮声如霹雳，弹如

雷霆，准确地向“雾岛”号打了几次漂亮的齐射。“华盛顿”号的 20 门 127 毫米炮也向“雾岛”号和其他日舰射击。一时间，“华盛顿”号仿佛成了一个四处喷火的火龙，凶猛异常。

近藤中将一直集中精力对付“南达科他”号，万没想到附近还有一艘巨型战列舰向它窥视。“雾岛”号遭“华盛顿”号痛击后惊慌失措，连连挨了 9 枚 406 毫米巨弹和 40 枚 127 毫米炮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失去了战斗力， 日重巡洋舰“爱岩”号、“高雄”号也被击中数弹。

“华盛顿”号为被击沉击伤的美舰复仇之后，因自己是一艘孤舰，不敢恋战，从战场的西北方撤离。15 日天明时，它与“南达科他”号会合之后， 一同驶回努美阿基地。

日本战列舰“雾岛”号害怕天明后美机来炸，遭到“比睿”号同样的命运，由舰长下令打开进水门自沉了。日驱逐舰“朝云”号也因伤重而自沉。至此，延续了 3 天的瓜达尔卡纳尔海战，终于结束了。在这三天的战斗中，

美军损失巡洋舰 3 艘、驱逐舰 7 艘，被击伤战列舰 1 艘、巡洋舰 2 艘和驱逐

舰 4 艘；击沉了日军 2 艘战列舰、1 艘重巡洋舰和 4 艘驱逐舰，并且打沉了

10 艘运兵船，消灭了大批日军步兵，同时伤日巡洋舰 3 艘和运兵船 1 艘。从数字对比上看，双方两败俱伤。但美舰从战略上击退了二支最凶狠的炮击舰队，迫使日军再也不敢随意在夜间炮击瓜岛。亨德森机场的安全稳定了，瓜岛守军增加了心理上的安全感，因而士气高涨。美军消灭了日军三十八师团的大部分官兵，也间接削弱了日军步兵对机场的进攻兵力和火力。从此之后， 日本陆海军都走了下坡路。瓜达尔卡纳尔海战是瓜岛战役的转折点。

（宋宜昌）

夜斗塔萨法隆格

太平洋战争期间，日美两军为争夺瓜达尔卡纳尔岛一共进行了 6 次规模较大的海

战，其中最后一次发生在 1942 年 11 月 30 日深夜，史称塔萨法隆格海战。

战前态势

1942 年 11 月中旬，日军在所罗门群岛南部地区发动进攻受挫后，被迫转入守势。其航空母舰全部撤离南太平洋，回国进行修理和补充飞行人员； 巡洋舰以上大型舰只不再进入瓜岛海域。负责东南线作战的日海军部队，仅将 10 余艘驱逐舰留在腊包尔海军基地，以配合瓜岛地区的行动。这时，战场上的制空、制海权已基本上落入美军手中，瓜岛日军的后勤供应线几乎被切断，守岛部队武器弹药缺乏，口粮只能维持每人定量的 1/3，甚至 1/5，日军不得不以野菜、四脚蛇等充饥，从而陷入了严重困境。

但是，日军并未完全放弃继续进攻的战略企图。日军大本营对瓜岛部队下达的指令是：必须顶住美军，固守现有阵地，待送到必要的兵力和军需物资后，再发挥总体威力，一举夺回瓜岛。这时，岛上美军尚未用大兵力群组织反击，日军坚守阵地没有受到太大压力。可是，由于后勤补给受阻，饥饿却成了他们的最大威胁。

日军东南前线指挥部决定倾注全力对瓜岛部队进行补给。先是每天派出 1 般潜艇，以浮桶运送物资。其基本方法是：把粮秣医药等物装入铁桶（约半量），加以密封，以绳索连接起来，装载于甲板上，潜艇抵达指定水域后， 将其投掷于水中；守岛部队再派出汽艇，将浮桶拖至岸边捞起。然而，潜艇的运载量十分有限，根本不能满足前线的需要。11 月 28 日，东南前线指挥部又决定使用若干艘驱逐舰，以编队形式强行突破封锁，将盛装给养等物的浮桶运往瓜岛。这支编队由 8 艘驱逐舰组成，装载 1100 个浮桶和少量陆军部

队，在田中海军少将的指挥下，于 29 日 22 时 30 分从所罗门群岛北部的肖特兰岛启航南下。

在美军方面，由于瓜达尔卡纳尔海战给了美方以巨大鼓舞，最高统帅部内不仅没有人再提撤出瓜岛的意见，相反还决意大力加强所岁门群岛地区的反攻行动。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从西南太平洋战区抽调美陆军部队前往瓜岛，以替换在岛上苦战三个多月的美海军陆战第一师。同时，还加紧扩建岛上的机场。到 11 月底，美军在瓜岛已有两条战斗机跑道和一条轰炸机跑道。

部分 B-17 型重轰炸机也进驻瓜岛，使亨德森机场的美机增至 120 余架。前 5 次海战，美军海上兵力消耗很大。这时，新造舰只和修复舰只也源源开来， 使舰艇部队得到了加强。

美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哈尔西为了挫败日军的新攻势，积极地进行着准备。他将海上部队的编制作了若干调整，以航空母舰“企业”号和“萨拉托加”号为主体，分别组成两支航空母舰特混编队；以“华盛顿”号、“北卡罗来纳”号和“印第安纳”号为主体，组成一支战列舰特混编队。这三支编队均以努美阿为基地，活动于所罗门群岛以南海域，举其全力加强瓜岛作战。另将已被打垮了的第 67 特混编队加以补充，由金凯德海军少将任指挥官，后

由赖特海军少将接任。重建的第 67 特混编队以圣埃斯皮里图岛为基地，其基本任务是，切断日军对瓜岛的补给。

29 日傍晚，哈尔西收到了日驱逐舰在肖特兰岛布因港集结的报告。他当

即命令刚刚到任的赖特海军少将率领第 67 特混编队出航，前往瓜岛铁底湾待机，以防日军驰援。

相互接敌

29 日夜间，第 67 特混编队在赖特海军少将指挥下驶离圣埃斯皮里图岛。为了争取时间，赖特选择了一条最短的航线，经圣克里斯托贝尔岛以东，以28 节航速，向距离 580 海里的铁底湾急进。30 日黄昏，第 67 特混编队驶至瓜岛东南海域。其航行序列是：以“弗莱彻”号、“珀金斯”号、“莫利” 号、“德雷顿”号 4 艘驱逐舰为前卫，以“拉姆森”号、“拉德纳”号 2 艘驱逐舰为后卫，以“明尼阿波利斯”号、“新奥尔良”号、“彭萨科拉”号、“檀香山”号和“北安普敦”号 5 艘巡洋舰为中军，一律列成单纵队。备巡

洋舰之间的距离为 1000 米，驱逐舰群与巡洋舰群之间的距离为 3600 米。早

在这天上午，赖特曾接到敌情通报：据一名潜伏在肖德兰岛的澳大利亚谍报员报告，布因港内突然少了近 10 艘驱逐舰。这是美军得到的唯一确实情报， 不过对驱逐舰的具体去向，仍一无所知。

为了避开美军的侦察机，日将田中决定绕道前进。从肖特兰岛的布因港出航后，日驱逐舰编队先向东偏北航行，进至翁通瓜哇群岛以东海域后，再急转南下。30 日下午，田中编队在圣伊萨贝尔岛东北海域列成双纵队，朝瓜岛方向疾驰。入夜后，找“高波”号、“江风”号、“凉风”号、“长波” 号、“卷波”号、“阳炎”号，“黑潮”号和“亲潮”号的顺序，变成单纵队，各舰之间的距离为 600 米。在进入铁底湾之前，田中派“高波”号先行，

担任前方警戒，令其他各舰将航速减为 21 节。进至瓜岛的塔萨法隆格附近水域后，各舰除鱼雷部门外，其他舰只均已进入准备投放浮桶的部署，航速减至 12 节。23 时 12 分，“高波”号报告：“发现目标，像是敌舰，方位 100 度。”接着，其他日舰也先后发现了美舰。23 时 16 分，田中下令：“停止投放浮桶，准备战斗！”日舰立即清理甲板，恢复原状，进入战斗部署；来不及恢复原伏的日舰则索性把浮桶抛入海中，投入战斗准备。

美军攻击

日军发现的目标正是美第 67 特混编队。这时，赖特率其编队正沿爪岛北岸航进。23 时 5 分，旗舰“明尼阿波利斯”号雷达首先发现日舰队，距离大约 23000 米，并通报所属各舰。23 时 14 分，前行的 4 艘驱逐舰上发现目标， 并做好了实施鱼雷攻击的准备。两分钟后，前导舰“弗莱彻”号通过雷达判断日舰从其左前方接近到 7000 米，要求发射鱼雷。赖特以为距离尚远，犹豫

不决，并用报话机与“弗莱彻”号舰长科尔海军中校磋商。足足花费了 4 分

钟，科尔才使赖特相信，距离已不算远。23 时 20 分至 21 分，“弗莱彻”号

进行两次齐射，共发射 10 条鱼雷。随后跟进的“珀金斯”号，接着发射了 8 条鱼雷。第三艘驱逐舰“莫利”号因为只有旧式雷达，不能确定目标方位和距离，未能发射。“莫利”号后面的“德雷顿”号也因雷达性能不佳，看不清敌人，只向其中一个目标发射了两条鱼雷。双方军舰正以相反航向疾驰， 相对阵应变化迅速。日舰从美驱逐舰群的左前方驶到左后方，距离已开始拉大。美驱逐舰发射的 20 条鱼雷，都未追上目标。这时，日编队己驶至美巡洋

舰群的左前方，赖特命令各巡洋舰开炮，担任前卫的 4 艘驱逐舰只，也纷纷参加了炮战。2 艘后卫舰装备的是旧式雷达，起先未能发现目标，仅向左前方发射照明弹；当日舰驶入目视距离时，它们也开始对敌进行炮击。

日军反击

日军这次出航，希望能够不发一弹地完成输送任务。日舰遭到炮击后， 田中下令用鱼雷进行反击，美舰发炮的闪光恰好成了日舰实施鱼雷攻击的瞄准点。23 时 27 分，当美旗舰“明尼阿波利斯”号进行第 9 次齐射时，即被 2 条鱼雷击中。“明尼阿波利斯”号舰首被炸毁，舱内进水，航速锐减。随后跟进的“新奥尔良”号巡洋舰为了不与受伤的旗舰相撞，急忙满舵右转，虽未撞上旗舰，却被另一条鱼雷击中。其左舷前部被炸开一个大洞，破口裂到2 号炮塔附近，航速臧至 5 节。第 3 艘巡洋舰“彭萨抖拉”号为了与前面两

舰避碰向左急转，陷入起火燃烧的两艘美舰与日舰队之间，在火光的映衬下， 成了日舰发射鱼雷的极好目标。23 时 39 分，“彭萨科拉”号被 1 条鱼雷击

中，机舱进水，引起大火，三个炮塔不能使用。第 4 艘巡洋舰“檀香山”号

向右转舵，从烈火熊熊的前两艘巡洋舰的右侧通过，未暴露目标。它以 30

节高速一面向萨沃岛以北撤离，一面用 152 毫米炮继续射击。“北安普敦”

号巡洋舰也随“檀香山”号向右规避，一边用 203 毫米炮射击，一边向西北

航进，日“亲潮”号驱逐舰发现了该舰，对其齐射了 8 条鱼雷。23 时 48 分， 两条鱼雷击中“北安普敦”号，使该舰发生大火，机舱进水，舰体倾斜，于次日晨沉没。

撤离战场

日“高波”号驱逐舰奔驰在田中本队的左前方。美舰一开火，它立即发射了鱼雷，然后向右转头撤退。该舰离美编队最近，旋即遭到集中炮击。“高波”号用舰炮猛烈还击，这就恰好成了美舰的集射目标。它越还击，被命中的弹数也愈多。它发射了 70 发炮弹，即被美军击沉。出发之前，田中曾对各舰下达指示：如果发生战斗，尽量使用鱼雷攻击敌人，然后迅速撤离；除非绝对必要，不许使用舰炮。因此，其它军舰皆未开炮。日舰实施鱼雷攻击后， 有的舰只又驶近岸边继续投掷浮桶。次日 1 时 30 分，除“高波”号外，其余日舰顺利撤出了铁底湾，开始返航。

美军担任后卫的“拉姆森”号和“拉德纳”号驱逐舰遭到了受伤巡洋舰的误击，战斗正酣时就提前撤离战场，几艘受伤的巡洋舰，也于次日凌晨先后离开战场。因旗舰受伤，赖特把指挥权交给了“檀香山”号上的提斯德尔海军少将。提斯德尔指挥“檀香山”号等舰围绕萨沃岛搜索日舰，未再发现目标，遂率队返航。塔萨法隆格海战，至此结束。

战术略评

这次海战，论态势，美军居于主动进攻地位，日军处于被动防御地位： 论投入兵力兵器的质量和数量，美军大大强于日军；论夜战中具有重要作用的观察手段，美舰使用雷达，而日舰全靠目力观测。可是交战的结果，前来实施截击的美巡洋舰，驱逐舰编队，却被执行运输任务的日驱逐舰编队打得落花流水。日军除完成了输送任务外，竟以 1 艘驱逐舰的代价，击沉美重巡

洋舰 1 艘，重创 3 艘。为何居于有利地 位并占有明显优势的美军反而吃了败仗？从战术上看，以下几点值得鉴戒。

第一、战术侦察不力。进驻瓜岛的美军飞机虽然不少。可是对所罗门群岛以北海域的侦察组织得不好。其实，一架侦察机曾发现向瓜岛舰进的田中编队，但美军指挥部竟未收到那架飞机的报告。第 67 特混编队中的 5 艘巡洋舰都带有水上飞机，39 日下午，赖特却不派这些飞机进行必要的临战侦察， 反而令它们离舰飞往附近的图拉吉港等地，以防夜战时

被击中起火。就这样，美编队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进入了铁底湾。 第二、兵力使用不当。赖特主队（5 艘巡洋舰）与前卫驱逐舰群没有拉

开适当距离，使前卫舰未能先期发现敌人，适时发出预警。待发现敌舰后， 赖特又未命令前卫驱逐舰群离开主队，前去单独实施攻击，而将其束缚在巡

详舰队列之中，没有充分发挥它们的作用。这时，如今它们迅速接敌并实施鱼雷攻击，诸巡洋舰再适当减速，与之保持一定距离，待驱逐舰开始撤离， 其发射的鱼雷命中或即将命中目标时，各巡洋舰再开炮射击，美编队便可有效地打击敌人，同时减少己方的损伤。

第三、未能发挥先进技术装备作用。美舰有 SG 型新式雷达，本应大大早于日军发现目标，并借助雷达指挥鱼雷攻击和火炮射击。可是，由于指挥部署失当，赖特并未收到先机之利。

第四、指挥不灵活。前行的驱逐舰群发现目标井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其指挥官却无权下令发射鱼雷。待赖特准予发射鱼雷时，已经坐失了鱼雷攻击的有利战机。

第五、射击不准确。据日方战报记载，这次海战美舰发射的炮弹，产生横向误差者颇多。美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将军针对这个缺点，反复要求所属部队：“训练、训练、再训练。”

赖特海军少将刚一到任就仓促上阵，也是美军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 日将田中指挥这次海战时没有犯什么错误，使美军无隙可乘，从而取得

了以劣胜优的战果。但是，日军在战术方面的得手，并不能抵消它在战役指挥方面的严重错误。1943 年 2 月，随着瓜岛战局的日益被动，日军终于撤离了瓜岛。

（赵振愚）

第九部分 落 日 马里亚纳火鸡大捕杀一

瓜达尔卡纳尔岛争夺战后，美军兵分两路，发起反攻。一路由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率领，在西南太平洋上杀开一条重返菲律宾的道路；一路由尼米兹手下的得力战将、中途岛海战的英雄斯普鲁恩斯海军中将指挥，在中太平洋上频频“越岛”进攻。短短几个月内，美军就夺取了吉尔伯特群岛和马绍尔群岛，1944 年 5 月，斯普鲁恩斯又挥师西进，企图拿下日本内防御圈上的重要岛链——马里亚纳群岛。

斯普鲁恩斯的两栖部队有 12.7 万人，由 600 余艘舰船输送。雷蒙德·特

纳海军中将、霍兰德·史密斯海军陆战队少将指挥北方攻击部队，辖第 2 和

第 4 陆战师，以第 27 步兵师为预备队，定于 6 月 15 日夺取塞班，然后乘胜前边，攻占邻近的提尼安岛；理查德·康诺利海军少将、罗伊·盖格海军陆战队准将指挥南方攻击部队，辖第 3 陆战师和第 1 陆战旅，以第 77 步兵师为

预备队，定于 6 月 18 日攻打关岛。为了确保登陆成功，美军还作了如下部署， 出动马绍尔群岛的岸基航空兵和西南太平洋战区的空军部队，压制加罗林群岛的日军飞机；出动第 5 舰队，对马里亚纳群岛进行火力支援，同时负责保护登陆滩头，随时准备和驰援的日本舰队作战。

据估计，在菲律宾南部，日本舰队集结了 9 艘航空母舰。斯普鲁恩斯判断，慑于第 5 舰队的威力，日本人增援的可能性不大。5 月，麦克阿瑟进攻新几内亚西北端的比阿克岛，配合作战的舰艇不多，日本舰队都未出战，这一次自己手中握有 15 艘航空母舰和 7 艘战列舰，兵力超出对手一倍，日本人自然更不敢轻举妄动。5 月 26 日，他乘坐旗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驶离珍珠港，直奔马绍尔群岛。第 5 舰队分别集结在群岛中的马朱罗、夸贾林和埃尼韦托克岛的礁湖里。时逢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成功，他得意洋洋，亲下部队鼓舞士气，6 月 9 日，他又兴冲冲地驶离埃尼韦托克岛，赶到了已经兵临塞班的第 58 特混舰队。第 58 特混舰队是他手中的王牌，由米切尔海军小将指挥，负责夺取作战区域的制空权。米切尔建议，将例行的出击时间从清晨改为午后，以便出敌不意，炸毁马里亚纳岛上的机场。

斯普鲁恩斯批准了米切尔的请求，一连两天，空袭收到了预期效果，预计炸毁了 124 架日机和 20 来艘出入塞班的日本运输舰船。第三天大空袭时，

为第 58 特混舰队提供防御屏护的战列舰部队在威利斯·李海军中将的卒领下驶近塞班，用火炮轰击海岸，掩护扫雷舰艇清扫登陆通道。斯普鲁恩斯兴致勃勃地乘“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随战列舰部队一道行动，亲眼观看了炮击的壮观场面。

6 月 13 日，距 D 日（登陆日）只有两天了，美军大军云集，一切进展顺利。这天正午，斯普鲁恩斯忽然收到“泥鱼”号潜艇发来的电报，在塔威塔成群岛北端发现日本大舰队。斯普鲁恩斯和他的助手们讨论了日木舰队的动向，经反复思考，他作出了如下决定：通知前去空裘硫黄岛的两个航空母舰特混大队，作好随时返航的准备，令驻守马绍尔群岛的岸基航空乒派出远程水上飞机，搜索塞班以西洋面，严密监视日本人的进击方向；改变舰队原来

的加油计划，以便让第 58 特混舰队在对手到达的前一天加满燃油；特纳海军中将指挥北方攻击部队继续航进，按预定计划在塞班登陆。

D-日，“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加入到战列舰和巡洋舰的火力支援行列。从舰桥上望去，塞班真是一个富有田园诗意的海岛，山麓一片葱绿，山脚下一溜火红，一座座农舍，就隐现在绿树红花之间。少顷，战列舰、巡洋舰火炮齐鸣，岛上的境物随之面目全非，火柱、黑烟、尘埃，还有日本人的加农炮射出的一串串火链。

6 月 15 日，美军开始登陆。斯普鲁恩斯乘坐“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直驶塞班海岸，亲自督阵。他目送着满载士兵的登陆艇冒着日军加农炮和机关炮的猛烈炮火，英勇抢滩。日落时分，2 万美军全部登上了滩头。特纳对第一天的进展非常满意，他喜笑颜开地向斯普鲁恩斯建议：按照预定的时间表， 18 日攻占关岛。

晚上，斯普鲁恩斯刚刚签发进攻关岛的命令，不料形势突起变化。“飞鱼”号潜艇发来报告：一支由航空母舰和战列舰组成的日本舰队，己驶出菲律宾中部的圣贝纳迪诺海峡，正高速东行，3 天内可抵塞班。这就是说，在18 日下午，日本舰队能够空袭登陆场。情况紧急，他当即作出决定，前去轰

炸硫黄岛的两个航空母舰特混大队迅速返回，第 58 特混舰队必须作好一切准

备，于 17 日在塞班附近洋面集结待命。

16 日晨，“海马”号潜艇在民都洛东北洋而又发现了一支日本机动部队。直到这时，斯普鲁恩斯才摸清了日本人要冒死和美国舰队决战的意图。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于是下令推迟在关岛登陆的日期，以便集中第 5 舰队的全部兵力，保护塞班滩头阵地，迎战日本舰队。

面对美军的强大攻势，日军节节败退。在南太平洋军事重镇特鲁克遭到美机大空袭后，联合舰队司令部便撤到了婆罗洲（加里曼丹）东北部的塔成塔咸群岛，以靠近日军的燃油补给基地。联合舰队的头目们贼心不死，还在做“武运长久”的美梦。6 月初，他们屯重兵于塔威塔咸，期望在两个主要作战方向上，同时创造战争奇迹。

在西南太平洋战场上，比阿克岛刚刚落入敌手，麦克阿瑟肯定会以比岛作跳板，进击菲律宾，或者攻打帛琉群岛；在中太平洋上，斯普鲁思斯会趁势西迸，攻占塞班和提尼安，或者夺取硫黄岛。当务之急是要判明美军的主攻方向。美军对塞班、提尼安和硫黄岛竟日不停的轰炸，是大规模登陆的前奏，还是一种装懊作样的佯攻姿态？集结在马绍尔群岛环礁中的成百上千的船只，是要开向马里亚纳，还是要开往帛琉？联合舰队司令部内，两种意见争吵不休。一周之后，丰田副武海军大将才作出决断，鉴于比阿克岛位于麦克阿瑟反攻的中轴线上，美军的下一个目标当是帛琉群岛。于是，他命令第1 机动部队司令官小泽治三郎海军中将立即率部出发，以求从麦克阿瑟手中夺回比阿克。

小泽把任务交给了字垣缠。宇垣缠率领第 1 战列舰战队，辖“大和”号、“武藏”号和“长门”号战列舰，风风火火地驶出塔威塔威基地，直奔新几内亚。然而，就在日本人把注意力转向比阿克岛的时候，联合舰队司令部接到报告，在关岛以东 170 海里的洋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美国舰队。

局势豁然明朗：美军的主攻方向，在马里亚纳。

马里亚纳群岛和吉尔伯特群岛、马绍尔群岛不同，它处在日本的防御圈内，一旦失陷，便切断了日本和南方占领地之间的主要交通线，美国的远程

轰炸机和潜艇，还可以直接从岛上的基地出发，攻击日本本土。身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丰田副武深知此役事关成败，遂向小泽下达了”阿”号作战命令，决计不惜血本，增援塞班。

小泽兵力不及斯普鲁思斯，飞机共约 475 架，比美军少一半多。但是， 他仍盲目自信，这场决斗对自己有利。日机的续航力比美机大，可以设法让战斗在日机的作战半径以内、美饥的作战半径以外展开；马里亚纳群岛上有170 余架飞机，还能进行有效支援。因此，当传来美军即将在塞班登陆的消

息时，他使率领第 1 机动部队，信心十足地踏上了征途。

6 月 15 日，机动部队穿过圣贝纳迪诺海峡，驶入菲律宾海的集结点。两天前，他已命令宇垣缠撤离比阿克水域，掉向北上。16 日，两支日本部队兵汇一处，下午加油完毕，尔后继续向东挺进。这时，旗舰“大凤”号收到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丰田副武发来的一封电报训示：“皇国兴废，在此一战， 我军将士务须全力奋战。”这份电示即刻传达到了机动部队的全体人员，“大风”号升起 Z 旗——三十几年前，在波涛汹涌的日本海上，东乡平八郎在“三笠”号战列舰上曾经升起过的战旗。然而，舰员已根本没有日军偷袭珍珠港时的高昂士气，人人心里都明白即将遇到一场空前激烈的恶战。

小泽将两支日本部队混编成甲、乙、丙 3 支部队。前卫部队（丙队）由粟田健男海军中将率领，辖有轻型航空母舰“瑞凤”号“千岁”号、“千代田”号，超级战列舰“大和”号、“武藏”号，老式战列舰“榛名”号、“金刚”号，重巡洋舰“爱岩”号、“高雄”号、“摩耶”号和“鸟海”号，由 9 艘驱逐舰担任外层警戒，加速先行。甲队由小泽亲自率领，辖有大型航空母舰“大凤”号、“瑞鹤”号、“翔鹤”号，重巡洋舰“妙高”号、“羽黑” 号，轻巡洋舰“矢矧”号，以及 9 艘驱逐舰。乙队山城岛高次海军少将率领， 辖有“飞鹰”号、“隼鹰”号航空母舰，“龙凤”号轻型航空母舰，“长门” 号战列舰，“最上”号重巡洋舰和 10 艘驱逐舰。甲、乙两队随后跟进，准备随时策应粟田。

小泽汲取了中途岛海战的教训，令粟田派出侦察机，在前卫部队前方进行搜索。为了避免和对手短兵相接，他企图和美舰队保持一定距离。他的如意算盘是：让马里亚纳群岛上的岸基飞机先行出击，杀伤三分之一的美国航空母舰兵力，然后派出舰载机轮番轰炸，空袭后再直飞马里亚纳各机场着陆。这样做能大幅度延伸攻击距离，使日本机动部队躲在美机的攻击圈外作战。从纸面上看，这是一个聪明的作战方案。可是，小泽根本没有想到，美军早已抢先下手，摧毁了马里亚纳群岛上的绝大部分航空兵力，而驻守马里亚纳的斋藤中将为了保全面子，竟没有如实向小泽通报情况。小泽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侥幸和自欺欺人的基础上了。

二

17 日晨，斯普鲁恩斯让第 58 特混舰队派出侦察机，不断搜索塞班以西的广漠水域。他估计，日木舰队最早将于午后进入攻击距离。他担心小泽会重点汀击特纳的运输船只，先用舰载轰炸机轰炸，再用战列舰和巡洋舰大炮炮击：或者分出一支部队迂回到第 52 特混舰队的背后来，袭击塞班滩头阵地。此外，他还有两点后顾之忧。加罗林群岛和硫黄列岛日机肯定会增援关岛和罗塔岛：小泽的舰载机能直接飞到岛上加油挂弹，从而增大了日本舰队

的作战距离，使对手掌握了先发制人的主动权。

为此，斯普鲁恩斯制定了自己的作战方略。在保护登陆滩头的前提下， 再伺机与敌舰队决战。他的具体对策是：组编一支战列舰和巡洋舰战队，让它处在航空母舰特混舰队的外侧，使塞班滩头具有双重屏护。如果日机来攻航空母舰，战列舰编队即是一道强有力的防空屏障；着日机攻击战列舰编队， 这就正好转移了目标，减轻了航空母舰部队的压力。当日本人用战列舰冒死杀未的时候，也必须先和战列舰编队对垒，无法抵近壳体单薄的航空母舰。这样做有利于保护空中打击力量，使之可以从容后发制人。

17 日 14 时 15 分，斯普兽恩斯正式向第 58 特混舰队司令米切尔下达了作战计划；我航空母舰兵力应首先摧毁敌航空母舰，然后攻击敌战列舰和巡洋舰，使其减速或丧失战斗力。以后，如敌继续求战，战列舰编队应以舰队行动歼灭敌舰队，如敌人撤退，则击沉其掉队或受伤的船只。对敌作战，必须全力发动猛烈攻击，务求全歼。

随后，斯普鲁恩斯把战术指挥权交给了米切尔。归米切尔指挥的共有 4

个航空母舰特混大队，除抽调第 4 特混大队为战列舰编队提供空中抢护外，

其余 3 个大队则留在内侧，准备随时发起攻击。各大队的编成，具体如下：

第 1 特混大队，由克拉克海军少将率领，辖“大黄蜂”号（CV—12）①.

“约克城号”（CV-10）、“贝劳·伍德”号、“巴丹”号航空母舰，以及 3 艘重巡洋舰、1 艘轻巡洋舰、14 般驱逐舰。

第 2 特混大队，由蒙哥马利海军少将率领，辖“邦克山”号、“黄蜂”

号（CV-18）、“蒙特里”号、“卡伯特”号航空母舰和 3 艘轻巡洋舰、12 艘驱逐舰。

第三特混大队，由里夫斯海军少将率领，辖“企业”号、“列克星敦” 亏（CV、6）、“圣贾辛托”号、“普林斯顿”号航空母舰和 4 艘轻巡洋舰、

13 艘驱逐舰。

第 4 特混大队，由哈里尔海军少将率领，辖“埃塞克斯”号、“兰利” 号、“考佩斯”号航上母舰和 4 艘轻巡洋舰、14 艘马区逐舰。

此外，战列舰编队统由威利斯·李海军中将率领，辖 7 艘战列舰、4 艘重巡洋舰和 14 艘驱逐舰。

22 时 15 分，斯普鲁恩斯收到“棘鳍”号潜艇发来的报告，在塞班西南

800 海里处（北纬 12°23’，西经 132°26’），发现一支日本机动部队以

20 节航速向东行驶。这使他进一步认为，日本人至少派出了两支机动部队， 小泽正在计划迂回艾舰队侧翼，直冲塞班登陆区。

18 日 7 时 30 分，“棘鳍”号再次报告，它在尾追日本舰队，距离塞班

大约 700 海里。米切尔获悉情报后，认定这支部队是日军主力，为此要求率

部高速西进，午后令搜索机找到敌人，再趁夜接敌，使特混舰队在 19 日天亮

前和日本舰队的距离缩短为 200 海里，以便让飞机起飞，抢先发起攻击。斯

普鲁恩斯没有批准米切尔的请求，他再次重申前令：第 58 特混舰队必须保护塞班登陆滩头。

① CV 为美国航空母舰代字。当“列克星敦”号（CV-2）、“约克城”号 （CV-5）、“大黄蜂”号（CV- 8）、“黄蜂”（CV-7）号分别在珊瑚海海 战、中途岛海战、圣克鲁斯海战和俾斯麦海战被击沉之后，美国海军 又将 1943 年建成股役的几艘航空母舰命名为“列克星敦”号（CV-16）、“约克城”’号（CV-10）、“大黄蜂”号（CV-12）和“黄蜂”号（CV-18）。

12 时，各特混大队在提尼安乌以西大约 150 海里的洋面会齐，尔后按照预定计划，驶向阵位。19 日，天气晴朗，东南风 3—4 级，各大队奉令取西南航向，与风向成 90°一字展开。这一来，母舰便可不干扰，能随时转向顶风，让飞机起飞，或者收回飞机。

米切尔正严阵以待，等候着日本人的到来。

三

19 日 0 时 45 分，粟田健男率领的前卫部队（两队）弹射起飞了 16 架水

上飞机，半小时后，又由航空母舰派出了 14 架侦察机。水上飞机不久便发现了美国战列舰编队，并报告了编队的位置。但是，它们很快遭到了哈里尔海军少将指挥的第 4 特混大队舰载机的拦截，有半数被击落。侦察机向北飞得太远，没有发现任何目标。当它们掉头返航时，其中一架才无意中撞上了第4 特混大队。

小泽确知美国航空母舰的位置后，不禁自鸣得意起来。由于双方距离有3O0 余海里，他可以先声夺人，发起猛攻，而对于却只有防守，无法反击他的舰队。8 时 30 分，他下令从前卫部队的“瑞凤”号、“千代田”号、“千岁”号航空母舰上起飞 69 架飞机（轰炸机 45 架、鱼雷机 8 架、战斗机 16 架），作为第一攻击波；8 时 56 分，从主力部队（甲队）的“大凤’、号、“瑞鹤”号、“翔鸽”号航空母舰上起飞 128 架飞机（轰炸机 53 架、鱼雷机

27 架、战斗机 48 架），作为第二攻击波；10 时整，从主力部队（乙队）的

“隼鹰”号、“飞鹰”号和“龙凤”号航空风舰上起飞 47 架飞机（轰炸机

25 架、鱼雷机 7 架，战斗机 15 架），作为第三攻击波：11 时，他又命令“隼鹰”号、“飞鹰”号、“龙凤”号和“瑞鹤”号起飞 82 架飞机（46 架轰作机、6 架色雷机、30 架战斗机），作为第四攻击波。4 波总计 326 架飞机， 企图一举打破米切尔的空防。

可是，小泽万万没有想到，美国人竟然抢到他的前面下手了。不过，攻击不是来自空中，而是来自水下。8 时 15 分，美国潜艇“大青花鱼”号发现了日本机动部队主力，并巧妙突破驱逐舰的警戒圈，盯上了旗舰“大凤”号。当时，“大风”号正逆风起飞飞机，不能作反潜机动航行。“大青花鱼”号趁机射出了 6 条鱼雷。一个日本兵曹刚刚驾机升空，忽然间看到海面上一条鱼雷在驰向母舰，便按下机头，不顾一切地俯冲下来，用飞机撞爆了那条鱼雷。然而，另一条鱼雷却接踵扑来，狠狠地击穿了“大风”号的右舷。

“大风”号是一艘装甲航空母舰。它是日本人汲取中途岛海战的教训而精心设计的一部杰作。除有 100 毫米厚的装甲飞行甲板外，还采用了封闭式机库，从而大大提高了母舰的防轰炸能力。这次偏偏鬼使神差，却是遭到了“大青花鱼”号潜艇的暗算。鱼雷在水线以下爆炸后，猛烈的震动撕破了舰上的航空汽油系统，造成汽油蒸气外泄。封闭式机库通风差，汽油蒸气见火即燃，使舰内大火熊熊。火灾很快蔓延到弹药库，结果，在“大凤”号的应部，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大爆炸。小泽痛心疾首，只好放弃“大凤”号，将司令部迁到了“羽黑”号重巡洋舰上。

小泽射出的四支利箭也先后折断。10 时 0 分，第一攻击波距离目标尚有150 海里的时候，即被美舰雷达发现。米切尔命令出动每一架可以起飞的战斗机，前去拦截日本人。23 分外后，240 架恶妇式在隆隆的马达声中腾空而

起，它们爬上高空，直向西飞。

双方机群在离第 58 特混舰队大约 90 海里的上空相遇。恶妇式战斗队装

备强，有 6 门 127 毫米炮，飞行员又大多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们用瞄准

镜对准敌机，朝着下方的 69 架日机进行俯冲扫射。日本飞行员多半是年轻新手，顿时彼揍得七零八落，蓝空中到处是起火飞机拖长的浓烟。一些侥幸甩掸恶妇式的日本飞机，仓皇间冲向战列舰编队，但在强大的高射炮火面前， 它们的攻击成效甚微，只有一颗作弹击中了“南达科他”号战列舰。

10 时 57 分，米切尔在旗舰“列克星敦”号上宣布，恶妇式战斗机机群

和战列舰编队摧毁了小泽的第一攻击波，共击落日机 42 架，没有一架日机越雷池半步，飞临航空母舰特混舰队上空。

40 分钟后，恶妇式战斗机机群在禹特混舰队不到 70 海里的上空，截住

了小泽的第二攻击波。美国飞行员个个奋勇争先，围上 128 架日机穷追猛打， 战斗场面激烈异常。长空中火舌闪耀，日机爆炸的碎片纷纷飏飏。无线电里乱成一团，一个美国飞行员欣喜若狂地喊道：“嗨，这多像古代捕杀火鸡的场面啊！”从此，这场壮观的海空大战，就以“马里亚纳火鸡大捕杀”而著称于世了。

有 6 架彗星式舰载俯冲轰作机突破重围，攻击了“黄蜂”号和“邦克山”

号航空母舰。“黄蜂”号中了一颗炸弹，死 1 人，伤 12 人，飞行甲板上布满了弹片；“邦克山”号一部升降机被炸穿，机库甲帆已的输汕管路遭到破坏， 有数处起人。但日本讥群损失极其惨重，总共有 97 架飞机彼击落，只有 31 架侥幸逃脱，得以返航。

这时，死神再次光顾日本人。12 时 20 分。美国潜艇“棘鳍”号同样突破了主力部队（甲队）由 9 艘驱逐舰组成的警戒圈，朝逆风行驶、准备回收飞机的“翔鹤”号航空母舰发射了 6 条鱼雷。3 条鱼雷命中，引起舰上一连串大爆炸，“翔鹤”号烈焰熊熊，活像一口焚烧的棺材，漂浮在燃油覆盖的洋面上。

望着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的“大凤”号和“翔鹤”号，小泽强作镇静，自信在四个攻击波的有力打击下，美国人的损失会更加惨重。他还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知第一波和第二波已被打垮：第三波和第四波也陡有声势，没有收到顶期战果。

第三波向东北方向飞行，在目标区内没有找到美国航空母舰。少数飞行员接到命令忻向西南，大多数飞机没有接到命令，只好不战而归。

飞向西南的日机大约 20 架，途中，它们发现了两艘美国战列舰，未予理睬。飞抵新目标区后，它们同样没有找到敌航空母舰，于是又掉头去打那两艘战列舰。按敌时，日机遭到了恶妇式战斗机的英勇拦截，被击落 7 架。余

机见势不妙，赶紧撤出了战斗。第三波总算幸运，有 40 架返回了日本舰队。

第四波 82 架日机抵达目标区后，同样没有找到美舰。接着，它们兵分两路，33 架飞往罗塔岛，49 架飞往关岛。飞往罗塔岛的日机赶巧发现了正在回收飞机的第 2 特混大队，并突破了美机和舰炮的封锁，将“黄蜂”号和“邦

克山”号航空母舰可度炸伤。飞在关岛的日机遭到了 27 架恶扫式战斗机的阻

击，被击落 30 架，余机在机场降落后也遭到了致命打击。第四波总计损失

73 架，只有 9 架飞机死里逃生。

对小泽来说，6 月 19 日是一场灾难。他损失了两艘大型航空母舰（“翔鹤”号和“大凤”号分别于 14 时 32 分、18 时 28 分沉没）和 315 架飞机，

而美军除有几艘舰只受了轻伤外，飞机只损失了 29 架，双方成绩如此悬殊， 他身为战场主官，对此竞全然不知。日本飞行员死要面子，返航后都胡吹自己击沉了美国航空母舰，谎报战果，致使小泽一度盲目乐观，以为没有返肮的日机己飞往关岛机场加油挂弹。他下令机动部队取西北航向，以暂避一时， 打算在 20 日加油之后，再倾力与美军决一雌雄。

移旗“羽黑”号后，指挥系统一度混乱。20 日整整一个上午，舰队都未加上燃油。13 时，小泽才得到报告，19 日飞往关岛和罗塔岛的飞机大部已被击落。他大吃一惊，现在。自己手头仅剩 100 来架飞机了。他踌躇再三，还想拼凑力量和敌周旋。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前卫部队司令粟田健男海军中将从“爱岩”号重巡洋舰拍来报告：美第 58 航空母舰特混舰队正气势汹汹

地从东杀来，距离己不到 300 海里。

四

海战史上这场规模最大的航空母舰作战，美国海军已稳操胜券。斯普鲁思斯终于打消了日本人迁回第 58 特混舰队侧翼、攻击塞班滩头的顾虑，同意

米切尔向西迫击。可是，由于侦察不力，直到 20 日 16 时 5 分，“企业”号

派出的侦察机才找到日本舰队，距离大约 275 海里，正好处在美国飞机的作战半径以内。

米切尔左右为难了。如果立刻发起攻击，飞机要在天黑之后才能返回航空母舰，飞行员就必须冒大风险，进行夜间降落；如果等到 21 日天亮，小泽又十有八九会逃之夭天。他倚靠在坐椅上凝神沉思，权衡着派出飞机的得失。最后，他还是不愿坐失战机，遂下令飞机起飞，前去攻击日本人。

16 时 21 分，第 58 特混舰队的 3 个特混大队（为战列舰编队提供防空掩护的第 4 特混大队除外）转向顶风，10 分钟内，85 架战斗机、77 架俯冲轰炸机和 54 架鱼雷机分别从 6 艘大型航空母舰、5 艘轻型航空母舰上腾空而

起。它们在 2500 米高度编好队形，迎着夕阳向西飞行。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机腹都挂有副油箱，飞行平稳。18 时 23 分，飞机发现了日本油船，7 分钟后， 又在西南 30 海里处发现了日本舰队主力。

小泽拼凑了 75 架飞机仓促升空。为了弥补飞机不足，他命令甲、乙、丙

3 支部队缩小距离，以集中防空火力。美国战斗机群在数量上占有优势，飞行员斗志旺盛，根本不把日机放在眼里。他们冲上前去，将日机打得东逃西窜。俯冲轰炸机群和鱼雷机群则趁机逼近，冒着炽热的防空炮火，朝作圆形和 S 形机动行驶的日舰发起猛攻。

日军高射炮用的是曳光弹，只见晚空中弹过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美机迅速展开，以航空母舰为主攻目标。攻击持续了大约 20 分钟，美机击沉了“飞鹰”号航空母仅和两艘油船，击伤了“瑞鹤”号、“隼鹰”号、“千代田” 号航空母舰，“棒名”号战列舰和“摩耶”号重巡洋舰。由于夜幕降临，才不敢恋战，匆匆撤出了战斗。

美机投光了炸弹和鱼雷，三三两两地开始返航。夜色越来越暗，没有月光。按照美国海军条例的规定，舰队在作战水域行驶时，要遮蔽舰上的灯光。当这群“飞鸟”摸黑飞回到特混舰队上空时，除了少数技术高超的飞行员外， 多数人只能依稀看到海面上白光闪闪的军舰尾迹，却无法分辨出哪些是航空母舰，哪些是巡洋舰和驱逐舰。

飞机燃油将尽，有的只剩下 5 分钟汽油，有的发动机喘着粗气，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飞行员们打开了机上的红色和绿色识别灯，在舰队上空盘旋着。他们用无线电不断呼叫，请求指示母舰的位置。但是，飞行指挥中心没有任何反应。一些飞行员只好放弃在舰上着陆的打算，干脆铤而走险，驾机在海面迫降。

米切尔在“列克星敦”号的舰桥内来回踱步，一时难作决断。不让航空母舰打开航行灯，任飞行员们摸黑降落，毫无疑问，他要白白牺牲掉这批宝贵的飞机；相反，如果让舰队打开航行灯，那么，他的拥有十数万将士的整个特混舰队，就有遭到日木潜艇暗算而蒙受重大损失的危险。

黑暗中，米切尔停止踱步，走进了作战室。他关上门，靠在沙发椅上抽烟，眼睛不看任何人。1 分半钟后，他用左手搓了搓前额，站起身来，朝他的参谋长果断下令：开灯！

瞬间，所有航空母舰全部打开了红色桅顶灯，探照灯光柱将海面照得通亮。为了给飞机提供舰位，每艘航空母舰还各用一盏探照灯垂直上射。飞行甲板上耀如白昼，地勤人员匆匆散开，飞快地做好了接受准备。空中，一群群飞机紧挨在一起来回复飞，危险异常。降落指挥官示意它们保持距离，一架接一架降落。但这些飞机全都迫不及待，似乎要同时扑向飞行甲板。结果发生了混乱，有的摔机，有的相撞，出击时的 216 架飞机，除作战损失 20

架外，降落时摔毁和坠海的约有 80 架。

接收飞机用了两个多小时，米切尔命令特混舰队外驶，只留下驱逐舰营救落水的飞行员。这一耽搁使第 58 特混舰队再也无法追上日本舰队，马里亚纳大海战，至此落幕。

美军大获全胜，于是放心大胆地进行两栖作战，于 7 月 10 日夺取塞班，

8 月 1 日拿下提尼安岛，8 月 10 日又攻占关岛，从而实现了自己的战略目标。

这场海战，美军战果辉煌，共击沉日军航空母舰 3 艘、油船 2 艘，击伤

日军航空母舰 3 艘、战列舰 1 艘、重巡洋舰 1 艘、驱逐舰多艘，并摧毁日机

400 余架。从此，日本海军日暮穷途，再也没有力量来和美国航空母舰进行正面决战了。

毫无疑问，美国航空母舰是这场海战的主力，它们攻守兼备，作了极为出色的表演。然而，细细审视一下战果，也不难发现美国潜艇问样立有殊功。它们不仅及时提供了准确情报，使美军司令部有充裕的时间调兵遣将，而且在日军企图枪先进攻的时候，还一举击沉了“大凤”号和“翔鹤”号两艘大型航空母舰，狠煞了日军锐气。“大凤”号是小泽的旗舰，这就造成日军指挥一度混乱，从而为美军的防守反击，播下了胜利的种子。

可以这样说，在马里亚纳大海战中，“大青花鱼”号和“棘鳍”号潜艇是一对骄子。

（王义山）

莱特湾大海战

背 景

1944 年秋季将临，太平洋战争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日军在文

军发起的一连串攻势面前节节败迟，先后丧失了中太平洋最重要的战略据点吉尔伯特、马绍尔、加罗林等群岛，新不列颠、新几内亚也相继失守，至此日军的外防御圈己不复存在，内防御圈也因马里亚纳群岛的失守而被斯开了一个大口子。随着军事形势的逆转，日本统治集团内部矛盾加剧。7 月 18 日， 东条政府终于倒台。这一事件本身也就预示着日本军阀们的处境已是江河日下，但他们并不甘心失败，白侍还拥有一支庞大的陆军和只有相当实力的海军，因此并不打算停止战争，而是不顾一切地把战争继续下去。

这时美军在太平洋区域的两条战线己在菲律宾境外汇合，收复菲律宾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长期战争使日本经济日趋恶化，特别是石油储备几近枯竭。为了获取石油和其它战略物资，日本不得不加紧对东南亚的掠夺，掠夺来的物资都必须通过菲律宾这个交通枢纽运往日本国内，因此菲律宾一旦失守， 日本的补给线就会被切断，日本的战争机器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鉴于这一情况，日本人精心策划了防守菲律宾群岛的作战计划，并定名为“捷-1”计划。这一计划的主要内容是：一旦弄清美军登陆地点，就立即动用海军主力， 组成北方、中央和南方 3 支作战部队，对美军实施反击。北方分遣舰队将主要由航空母舰组成，其任务是诱使美国海军舰队主力北上，然后中央和南方分遣舰队即乘虚而入，从苏里高海峡和圣怕纳迪诺海峡分进合击于美军登陆地点，一举消灭美军登陆部队及共掩护舰船。参战兵力将由 9 艘战列舰、4 艘航空母舰、19 艘巡洋舰和 33 艘驱逐舰组成。为了同海军协问作战，还将调用陆军和海空军的 600 余架飞机参战。与太平洋战争中以往几次海战不同的是，日本人的这一作战计划美军事前一无所知。

进攻菲律宾

关于收复菲律宾的作战计划，美军旱在 1944 年 8 月发动加罗林群岛战役之前就已开始考虑了，但因海军首脑一度主张绕过菲律宾，直接进攻台湾或硫黄列岛而有点举棋不定。直到罗斯福总统亲自召见尼米兹和麦克阿瑟才最后确定尽快发动菲律宾战役。战役原来预计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美军将攻占菲律宾外围的哈马赫拉岛，摩罗泰岛、帛硫群岛、雅浦岛、塔劳群岛，然后占领棉兰老岛，并在岛上修筑海空军前进基地，在此之后，再实施战役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对菲律宾群岛发动总攻。但是，由于哈尔西在攻打加罗林群岛时，派飞机袭击了菲律宾沿海，发现日军防务十分空虚，因此， 美军决定取消第一阶段尚未实施的部分，把直接进攻菲律宾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月，这一来恰好打乱了日本人的战役准备计划。

10 月 20 日，美军在菲律宾中部的莱特岛登陆。为了支援、掩护登陆部队，美军把中太平洋战区的第三舰队和西南太平洋战区的第七舰队全部集中到了菲律宾东部海域，总兵力达 12 艘航空母舰，18 艘护航航空母舰，12 艘战列舰，20 艘巡洋舰和 104 艘驱逐舰，光舰载飞机就有 1280 余架。美军自恃兵力雄厚，因此根本没有考虑要对参战兵力实施集中统一的指挥，也没有建立统一的指挥部。第三、第七舰队仍分别归属中太平洋战区和西南太平洋战区统辖，这一失误险些葬送了这次战役。

就在美军于莱特岛登陆的前两天，日本人碰巧截获了美军一份电报，而这时电报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有关的重要情报。于是，联合舰队司令官丰田下令实施“捷-1”作战计划，从而酿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是迄今为止规

模最大的一次海战。

发现日本舰队

10 月 22 日，日军中央分遣舰队在海军中将栗田的指挥下，乘着夜幕， 悄悄地驶近巴拉望岛。夜色中，栗田分遣舰队的几艘巡洋舰曾被在这一带巡逻的美军潜艇发现，但栗田侥幸摆脱了美军潜艇的监视，并于 23 日溜进了锡布延海。过了锡布延海，就是圣贝纳迪诺海峡，穿过悔峡，英特湾就尽收眼底了。正当栗田暗自庆幸的时候，美军“射水鱼”号和“鲦鱼”号潜艇在日军分遣舰队附近升起了潜望镜，观察到了这支日本舰队的阵容，至此日军中央分遣舰队全部暴露。“射水鱼”号一面发出告急警报，一而与“鲦鱼”号密切配合，对日本人的兵力和作战意图进行了进一步的侦察，然后就在夜幕的掩护下，按照日舰的航行方向，向北急驶，把日本舰队抛在后面。天亮时， 两艘潜艇竞相潜入潜望镜深度，并提前占领了攻击阵位。当栗田舰队进入鱼雷攻击扇面时，“射水鱼”号首先攻击，它用艇首发射管对准日军左列第 1 艘军舰连放了数条鱼雷。这艘日舰刚好就是栗田的旗舰“爱宕”号重巡洋舰。有 4 条鱼雷在它的腹部爆炸。不久，该舰便沉入了海底。接着“射水鱼”号又来了个左满舵，用艇尾发射管继续猛攻日舰，使日军“高雄”号巡洋舰受到重创，险些步“爱宕”号的后尘。这时“鲦鱼”号也把日木巡洋舰“摩耶” 号送入了海底。这一突然袭击，一度使日本舰队陷入混乱。直到日本驱逐舰迫使这两艘潜艇潜入深木，日本人才缓过劲儿来。栗田在“爱宕”号沉没前被救出，转到超级战列舰“大和”号上。但他的司令部人员死伤不少，给栗田以后的作战指挥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未曾见到莱特湾就遭此大难，使栗日不免感到前途不妙。

就在两艘美国潜艇大打出手，搅得栗田狼狈不堪的时候，日军南路分遣舰队在西村将军的率领下，悄悄地潜入了婆罗洲和巴拉望岛间的苏禄海。他们也波美军侦察机发现。不过，他们虽然受到美军“企业”号航空母舰的攻击，但并没有遭受重大损失。罔此，西村率领舰队继续向苏里高海峡急速前进，企图迅速通过该海峡，冲向莱特湾。

此后不久，美军又接到另一架侦察讥的报告，说发现 7 艘日舰从台湾驶来，正按东南航向通过苏禄海。尽管军舰数量与西讨所率兵力相同，但实际上这是南路兵力中的另一编队，由台湾海区的志摩将军指挥。美军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区别，误认为是同一支舰队。

志摩将军久台湾出发时，接到的命令是让他与西村编队协同行动，但他并没有主动与西村建立联系，这两位日本指挥官谁也不想使自己的行动和对方协调起来。因此，他们只好孤军作战，最后被美军各个击破。

至此，美军基本上探明了敌军的动向和实力。但美军参战的海军兵力也没有统一的作战指挥，从以后发生的事情来看，如果美军的情况不比日军坏， 至少也和日军差不多。

战役开始时，两个美军舰队司令哈尔西和金凯德，虽然几乎同时获得了日本海军已经发起进攻的情报，但他们谁也没有主动与对方进行协商，就各自按照自己的判断下达了战斗命令。哈尔西一开始就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日军中央分遣舰队上，因此，既忽略了从南方接近苏里高海峡的敌舰，又未能及时发现由小泽率领从日本南下的北方分遣舰队。尽管小泽一听到栗田受到

潜艇攻击的消息就一再发出明码信号，以使美军注意他的航空母舰正从北面靠近莱特湾，但哈尔西没有收到他的信号，也没有派出侦察机去监视北部海域，因为美军所有侦察机部被派到西面去监视栗田了。而第七舰队司令金凯德则以为他要对付的只是西村的 7 条敌舰，根本没有想到敌人南方兵力是由两支不同的作战编队所组成。正因为这些原因，使这场海战出现了一些戏剧性的复杂场面。要不是美军兵力占有很大优势，而且栗田临阵又表现得异常无能，这场海战的胜负本来是很难预料的。

大战爆发

10 月 24 日晨，哈尔西的侦察机在锡布延海至圣贝纳边诺海峡的航道上， 发现了栗田的分遣舰队，当飞行员清晰地看到日本舰队中威力强大的新式超级战列舰“大和”号和“武藏”号时，立即以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情，将这一消息报告了哈尔西。而哈尔西却对未发现日本航空母舰这一点大感困惑。日本人在没有航空母舰支援的情况下，派出“大和”号进行攻击是不可想象的。哈尔西认为日本人的航空母舰一定就在附近海域。为阻止栗田向圣贝纳迪诺海峡前进，同时也为抵御日本航空母舰飞机可能的攻击，哈尔西下令所有飞机立即起飞投入战斗。

正当第三舰队的飞机准备飞往锡布延海时，美军雷达观察到两个庞大的敌机群。几分钟后，又发现一个更大的机群从西南方向迅速接近。于是，美军“埃塞克斯”号、“普林斯顿”号、“列克星敦”号和“兰利”号 4 艘航空母舰的飞机暂时改变了进攻目标，向敌机群扑去，其余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则继续飞往锡布延海攻击栗田。一场你死我活的大空战就这样在菲律宾东部海域和锡布延海！上空同时爆发了。

东部海域之战

当时，菲律宾东部海域天气变化无常，一会儿是晴天，一会儿是雨飑， 这对双方飞机妨碍并不大，但雨飑却大大帮了美军航空母舰的忙，使它们可以像捉迷藏似地在雨飑中出入，躲避日本飞机的袭击。一场空中恶战不久就开始了。

双方飞机互相追逐着，搏斗着，由于日军富有经验的老飞行员在中途岛以来的历次战斗中已经几乎损失殆尽，新飞行员又因燃汕缺乏大大影响了训练质量，所以战斗索质普遍很差。战斗开始不久，日军就失去了进攻的势头， 渐渐陷入被动，最后波美军舰载机打得落花流水。约有 70 余架日机当场被击落，而美军损失却很小。不久日机就被美机赶得无影无踪了。美军雷达在周围 50 海里的范围内再也没有发现敌机，于是，美军航空母舰便从雨飑中驶出，逆风前进，开始接收用完了弹药和油料的飞机降落。所有航空母舰上的飞机降落得都很顺利，不久甲板上就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飞机，地勤人员开始忙碌起来。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刻，一架日本轰炸机突然从“普林斯顿” 号航空母舰的后面窜了出来，径直向该舰甲板冲去，随着刺耳的呼啸声，一枚炸弹准确地落在甲板上。当时，甲板上有不少飞机正在加油，另一些飞机已悬挂好了鱼雷和炸弹，正在等待起飞。这枚炸弹的爆炸立即引起了大火， 很快又引着了甲板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除了灭火队外，全舰人员不得不

弃舰逃生。大约到黄昏时，除了舰尾靠近鱼雷库的地方仍然在燃烧外，火势已被控制住。“伯明翰”号巡洋舰于是返回“普林斯顿”号旁边，准备拖航。这时，“普林斯顿”号舰尾突然发生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燃烧着的油气扣爆炸开的弹片一股脑地倾泻在“伯明翰”号的甲板上。据该舰一位军官事后回忆，当时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惨不忍睹。甲板上到处是被炸死的人和伤势惨重、奄奄一息的人，许多人血肉模糊，十分可怕⋯⋯鲜血到处横流，淌进了甲板的排水沟，继续流着，流着⋯⋯”。虽然“伯明翰”号本身只受了点轻伤，但它的舰员中却有 229 人被炸死，42O 人受了伤。“普林斯顿”号再也无法抢救了，美军只好用鱼雷把它击沉。这是自所罗门战役中“大黄蜂”号被击沉以来，美国损失的又一艘航空母舰。

锡布延海之战

就在菲律宾东部海域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着的时候，锡布延海上还是阳光明媚，微风阵阵，嗅不到一丝一毫的战斗气息。天空中不时地飘来几朵小块白云，点缀着这即将发生一场恶战的地方。

大批美机到达之前，栗田正率领自己的舰队毫无阻拦地向圣贝纳迪诺急进。

10 时 20 分，美军第一攻击波飞抵栗田舰队的上空。40 余架轰炸机、鱼雷机以及歼击机在日舰两侧迅速占领了有利阵位，作好了合同攻击的准备。日舰立即开火，猛烈的高射炮火组成一道道火网，炮弹在美机四周爆炸。但美机的合同战术明显奏效，两艘大和级巨舰和 3 艘巡洋舰被鱼雷、炸弹击中。

可是，日本“大和”号和“武藏”号战列舰装甲防护极好，并只有 1100 多个水密舱，因此，虽然被鱼雷和炸弹击中多次，仍能坚持航行作战。在此之后， 美军又连续发动了 4 次空中攻势，直到第 5 次攻击波之后，巨大的“武藏”

号才遭到致命损坏。它被鱼雷命中了 19 次，炸弹命中了 17 次，终于失去浮航能力而沉没了。与此问时，一些重型巡洋舰也不同程度地受到损伤，于是， 栗田下令舰队掉头向西迅速撤离战场。

美军侦察机立即报告了这一情况，哈尔西认为，栗田在受到严重损失后肯定是撤退了，因此，日军通过圣贝纳迪诺海峡的危险已不足虑。但始终没有发现日军航空母舰，这一点却使哈尔西生疑，所以他开始派出侦察机到处搜寻日军航空母舰的踪迹，力图发现并消灭之。

夜战苏里高海峡

日军中央分遣舰队从惕布延海上后撤之后，中央战线暂时平静下来，而南方战线则正在酝酿着一场恶战。

24 日夜间，日军南方分遣舰队的西村编队已悄悄地驶近苏里高海峡。苏

里高海峡位于棉兰老岛以北，总长 30 海里，狭窄处有较强的海流，与莱特湾紧紧相连。这时，美国海军上将金凯德的第七舰队正列阵等待着西村的到来。他的 6 条战列舰在海峡的北口一字徘开，33 艘巡洋舰和驱逐舰在战列舰的侧翼前方占据了有利阵位，还有 39 条鱼雷快艇也在海峡的南口待机行事。这是金凯德在海军学校当学员时就梦想立现的“T”字阵，这回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22 时，西村已接近苏里高海峡南口。这天夜里海面上风平浪静，但却格外地黑。西村完全没有料到美军正严阵以待，静候他的到来。

由于美军的对海警戒雷达比日军先进，所以当西村编队还在 25 海里以外时，就己被美军发现。而西村直到美军鱼雷快艇已经发起攻击时才发觉敌方兵力的动向。然而日本人虽然开局不利，有点被动，但毕竟受过良好的夜战训练，他们用探照灯和照明弹照亮了目标，并以迅猛的炮火进行拦阻射击。炮火凶猛、准确，美军鱼雷艇突击群连续几次攻击均彼打退。美军损失严重。

战斗中，美军鱼雷艇群指挥艇上的无线电被打坏，因此 4 个小时后，海峡北口的美军指挥官才收到一次战斗的报告。这时西村率领自己的编队已经驶进了苏里高海峡南口，他并不知道自己正慢慢地落入金凯德的“T”字阵。由于航道狭窄，西村只得率领舰队鱼贯前进。

大约凌晨 3 时，美军驱逐舰首先开火。它们从日本人的两舷方向猛烈射击。同时向敌舰迅速逼近，以便抢占有利阵位施放鱼雷。这时位于驱逐舰后方的美军战列舰和巡洋舰也开始投入战斗。照明弹，曳光弹把整个战场照得雪亮；战斗很快达到白炽化。到处都是火光和硝烟，双方大炮在轰鸣，鱼雷在爆炸；燃烧的军舰在火光中沉没，落水的士兵在波涛中挣扎。一枚鱼雷击中了西村的旗舰“山城”号战列舰，引起弹药库大爆炸，不久该舰就沉入了海底。西村在临死前用无线电向其余尚有的日舰大吼：“我们被鱼雷击中， 你们应继续前进，攻击敌舰。”以后日舰“扶桑”号充当了指挥舰，但该舰舰长没有发出任何命令，只是一味地向北推进，听任命运摆布，直到被美军鱼雷和炮火击中，沉入海底。至此，日军只剩下中弹起火的“最上”号重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扶桑”号沉没后，这 3 艘军舰便掉转屁股逃跑了。它们在逃跑的路上，碰巧将一队美军驱逐舰夹在了中间。这队驱逐舰遭到日舰和己方炮火的轰击，损失严重。殿后舰“格兰特”号连中 20 余发炮弹，全舰起火，最后烧成了一堆废铁。美军为使自己舰只免遭炮火损伤，下令停止射击，3 艘日舰才乘机逃脱。

撤退路上，它们与台湾开来的属于南路分遣舰队的志摩编队相遇，合为一股，重返战场。

这时航道上硝烟弥漫，火光熊熊，依稀可见几艘军舰的残骸正在燃烧下沉。志摩从警戒舰中派出两艘驱逐舰到前方搜索。

没过多久，美军一艘鱼雷快艇透过硝烟发现了志摩的先头驱逐舰，立即向前面的一艘施放了鱼雷，但没有命中，却碰巧击中了落在后面的“阿武隈” 号。“阿武隈”号遭重创，无线电室进了水，航速减到 10 节，不得不提前退

出战场。这一损失并没有动摇志摩的决心。他仍率舰队以 28 节的高速向前急

进。不久，志摩发现前方有 1 艘日舰冒着浓烟静静地在海面上漂泊，便派出“那智”号前往救援。这艘受伤的日舰就是“最上”号重巡洋舰。该舰看上去像是静止的，但实际上却正以 8 节的速度随海流运动。结果，两艘日舰发生碰撞。“那智”号舰舷受重伤，海水进入船体。这一撞终于使志摩头脑清醒起来，他下令退出战场，日本南方分遣舰队的进攻宣告破产。在苏里高海峡，日军共损失战列舰两艘，巡洋舰和驱逐舰 5 艘。

莱特湾军情危急

25 日晨 6 时 47 分左右，就在第七舰队司令金凯德刚刚发出捷报不久，

停泊在萨马岛海面的美军护航航空母舰第三支队司令斯普拉格少将突然接到一架侦察机的报告，有一个规模大得多的日本舰队——栗田的中央舰队，穿过圣贝纳迪诺海峡，正从西北方向南下，现已到达萨马岛以东海面，离斯普拉格的编队只有 20 海里了。起初斯普拉格以为准是飞行员又搞错了，便怒气冲冲地命令飞行员，检查一下他的报告。那个飞行员回答说：目标肯定是日本人的舰队，因为大型军舰上有塔式桅楼，而且“大和”号战列舰奇特的外型与美军战列舰毫无共同之处。这一消息犹如当头一棒，使斯普拉格目瞪口呆。一会儿，他舰上的障望员也报告说：日本战列舰的桅杆已出现在水平线上。

斯普拉洛知道，再过几分钟，他的编队就将受到日本人的大炮轰击了。于是，他下令，所有飞机马上起飞，阻滞日本舰队的行动，军舰则向东全速撤离。可是，斯普拉格的护航航空母舰大都是用商船改装的小型母舰，最高时速只有十几节，它们向南逃窜的狼狈相可想而知。萨马岛离莱特湾近在咫尺，金凯德一得到消息就感到形势有点不妙。于是他给第三舰队司令哈尔西连发了两封急电，第二封甚至用了明码。但此时哈尔西已经不得不在数百海里之外阅读金凯德的电报了。尽管哈尔西随即命令留在加罗林群岛的一支航空母舰特混大队立即驰援斯普拉格，但这支部队的泊地也在 300 海里之外， 甚至比哈尔西当时的所在地还要远几十海里。

栗田的舰队不是已经撤退了吗？怎么会开到莱待湾附近来了呢？原来， 粟田在锡布延海的撤退，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目的是暂时躲开美机在白天的空袭。当他乘着夜色重返锡布延海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他发现圣贝纳迪诺海峡内也没有哈尔西的第三舰队。他欣喜若狂立即率领舰队穿峡而过，向莱特湾急驶。这时，栗田的编队已经没有出发时那么大的威力了，它已有好几艘战列舰和巡洋舰被击沉，另有几艘军舰受重创不得不退出战斗。但它终究还是一支可怕的力量。它此时仍然拥有 4 艘战列舰、

8 艘巡洋舰和 10 艘驱逐舰。因此，如果他闯入莱特湾的话，那么美军登陆部队和云集在那儿的其他辅助船就将遭殃了。

“蛮牛”哈尔西

守卫在圣贝纳迪诺海峡的哈尔西到哪儿去了？原来，24 日下午栗田的退却使哈尔西信以为真，于是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搜寻敌人的航空母舰上去了。大约在 24 日下午 5 时左右，小泽的航空母舰在南下途中彼发现。由于在此次战役开始前，尼米兹给哈尔西下达的作战命令中明确规定：“在出现可能时，以消灭敌舰作为主要侄务。”而且还指示：“有关第三舰队和第七舰队的协同行动的一切必要措施，由两舰队司令官规定之。”这一指示使哈尔西在自认为有可能消灭敌航空母舰时，有了自由行动的权力。所以，他一得到小泽航空母舰的准确位置，就立即下令，除了尚在加罗林的麦凯因特混大队以外，其余舰只全部向北扑向日本航空母舰，力争在黎明时消灭它们。

早在战争初期，人们就知道哈尔西有一个恰如其分的绰号——蛮牛。这回他又一次按自己的信条行事了。他既然下定决心要干掉小泽的母舰舰队，就不遗余力地调用了一切可用的作战舰只，甚至对圣贝纳迪诺海峡也不留一点防卫力量，因为他认为金凯德的第七舰队完全可以应付日军的任何威胁。 24 日夜间 11 时，哈尔西已向北航行了 100 余海里，这时他得到一架侦

察机的报告，栗田舰队向圣贝纳迪诺迅速靠近，离海峡只有几十海里了。但哈尔西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不过是一支丧失了战斗力的舰队在按照日本人的传统做一次自寻死路的拼搏而已，金凯德的第七舰队完全能够应付。因此， 他仍然继续向北急进。这一来，日本人设下的诱饵，虽然没有在预期的时刻但最后还是被哈尔西吞下去了。

1. 日黎明时分，哈尔西的侦察机在东北方向 140 海里处发现了小泽的舰队。这是一支由 4 艘航空母舰、3 艘舰尾载水上飞机的战列舰、3 艘巡洋舰和10 艘驱逐舰以及 16 架飞机（由于 24 日在菲律宾东部海域的空战中损失了100

架，这时日方只剩下 16 架歼击机可供使用了）组成的舰队。哈尔西命令马上

发动进攻。日军派出仅有的 16 架歼击机与美军对抗，并用各种高射炮火进行

拼死抵抗。然而，美军攻势凌厉，不久就炸沉了 1 艘日军航空母舰，并重创

另 1 艘。正当哈尔西满怀喜悦准备用自己战列舰上的大炮亲手干掉小泽航空

母舰的时候，他又一次收到了金凯德的求援电报。这是 25 日上午 9 时左右的事情。因为当时栗田突然停止了对萨马岛美军船只的追击，转而直扑莱特湾， 而在那里正停泊着许多容易受到攻击的运输船和登陆艇，如果让栗田闯入， 那么登陆美军的处境就危险了，所以金凯德才又一次向哈尔西发出紧急求援的电报。哈尔西对拥有重兵的金凯德的第七舰队，仍然不能击退栗田，感到大惑不解，况且尼米兹也并没有交待给他支援、掩饰第七舰队的任务，但他还是决定命令所属的 5 艘航空母舰立即掉头回援，其余舰只继续完成消灭小泽舰队的任务。

但这时哈尔西又收到尼米兹的一封电报。哈尔西事后谈起这个电报时说：“我好像挨了一记耳光。”这封电报的全文是：“全世界都想知道第三十四特混舰队到哪里去了？”（第三十四特混舰队是第三舰队所属的一个航空母舰群与新式战列舰组成的特混机动编队，据说是哈尔西原来打算用来守卫圣贝纳迪诺海峡的）哈尔西当时感到这是对他的一种海辱，事后才知道实在是个误会。因为前面的几个字是发报员随意加上去的，其目的是为了使这份电报不易彼敌人破译。虽然，哈尔西从当海军军校学生时起就一直梦想亲手用自己战列舰上的大炮把敌人的舰队主力轰得粉身碎骨，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克制了自己，亲自率领 6 艘新式战列舰和一个航空母舰特混编队急速驰援金凯德。

莫名其妙的栗田

然而有趣的是，虽然栗田已经把美国人打得手忙脚乱了。可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明白他的行动已经造成了多么有利的局面。庞大的“大和”号战列舰的第一次齐射，就使美国人感到震惊。460 毫米口径的大炮从 15 海里外发射，大约 1 吨半重的炮弹呼啸着落在美国第七舰队的护航航空母舰的周围， 激起一股股冲天的水柱。由于日军炮弹内装有供彼此校准弹着点的颜料，所以，在美舰附近腾起的都是彩色水柱。威力巨大的爆炸甚至把“白草原”号护航航空母舰震得像在风浪中的一叶小舟，左摇右摆。在这猛烈的轰击下， 美军舰只纷纷向南逃窜，但巨大的炮弹仍然不断落在它们的周围。要不是美舰及时地施放了烟幕，它们恐怕很难逃脱覆灭的命运。这时雨飑又一次帮了美国人的忙。在烟幕的掩护下，美舰纷纷躲进雨飑区。在这里由于能见度很低，日本人的射击准确性大大降低。为了更有效地攻击美舰，栗田派出一支

巡洋舰分队绕到美军护航航空母舰的正横方向。它们不断地用巨大的主炮轰击这些小型母舰，栗田的战列舰仍从美舰舰尾方向射击。美军当时在场的所有护航航空母舰几乎部被日本人的炮弹击中了，离日本人最近的“冈比亚湾” 号护航航空母舰受到巨大破坏，丧失了浮航能力，不久就沉没了。日本人的自杀飞机这时也开始趁火打劫，使美舰受到更严重的损失。

但美军仍然顽强地抗击着敌人的进攻，7 艘驱逐舰勇敢地向敌舰发动反击。尽管这些舰只本来只是作反潜用的，防御能力很差，而且舰上多是新兵， 甚至连作战队列也从未演习过，但在这异乎寻常的时刻，它们却表现得相当出色。它们一面高速度地机动，出入烟幕，一面用迅猛的炮火向敌舰射击， 而且大大发挥了鱼雷的作用，迫使敌舰进行机动，以规避鱼雷，这样不但给栗田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而且也大大阻挠了他的推进速度。同时美军舰载机也勇敢地向敌舰发起连续不断的进攻。就连那些没有炸弹和鱼雷的飞机也飞来飞去，不断扫射日舰舰桥上的人员，藉以威胁敌人，迫使他们不断地改变航向，以致不能发挥其速度上的优势。但是，日舰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攻击目标。他扭转炮口猛轰美军驱逐舰。“约翰逊”号在日舰的一次齐射中沉入海底，舰上只有少数人侥幸脱险。混战中另两艘美舰也遭到相同的命运。形势进一步恶化，日本军舰步步紧逼，双方舰只越来越接近了。就在第七舰队的护航航空母舰舰群几乎马上就要被全歼的时侯，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栗田舰队突然掉头北上，迅速撤离了战场。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使美国人很惊讶，为了弄清这个问题，他们战后还曾专门提审战犯栗田， 但他并没有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他的一系列自相矛盾、不能自圆的辩解， 只能使人认为，他当时已经惊慌失措，失去了正确判断的能力。此外，他所截获的情报是那样混乱，很容易使他产生一种错觉，即美国的部分援军已到达离他只有 70 海里的地方，并且已接近他所必经的退路了。因此他才决定放弃对莱特湾的进攻，趁美军得到增援和自己退路被封锁之前，赶快逃走。历史上确实不乏这样的例证，在情况千变万化错综复杂的战场上，指挥官往往是靠臆想，而不是靠事实来作决定。他们从各种相互矛盾的情报中所获得的印象，往往要比任何真正的打击更起作用。而这仁的指挥官常常就是像栗田那样无能的指挥官。

结 局

栗田在撤离战场的途中，一再受到美机的袭击，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他仍然比急驶回援的哈尔西早到圣贝纳迪诺海峡 3 个小时。他发现这里并没有敌人，便穿过海峡溜走了。

1. 日凌晨，哈尔西率舰队赶到圣贝纳迪诺海峡，但栗田已经溜掉，哈尔西到底白跑了一趟。愤怒之余，他向栗田退却方向派出大批舰载机进行追击。其他舰只则在莱特湾附近海域寻歼掉队或受伤的日舰。正好这时，日本“朝野”号驱逐舰与哈尔西的舰队遭遇，于是成了栗田的替死鬼。哈尔西舰队用暴风雨般的炮火足足射击了 45 分钟，把“朝野”号打得粉身碎骨。

对于哈尔西来说还能给他一点安慰的是，他留下的 2 个航空母舰群在米切尔海军中将的指挥下，按照他的意图，狠狠打击了小泽舰队。在美舰载机的沉重打击下，小泽开始向北退却。美机像黄蜂一样密密麻麻地纠缠着日舰， 连续不断地发起攻击，打得日本人顾此失彼。日本轻工航空母舰“瑞风”号

很快就支撑不住，沉入海底。“千岩”号也遭重创，一动不动地漂泊在海面上。它的护卫舰在美机的打击下，纷纷向北逃窜，任凭美军将其母舰击沉。“瑞鹤”号航空母舰也在美机连续不断地打击下葬身海底。这是参加偷袭珍珠港的 6 艘航空母舰中被美军消灭的最后一艘。

为了摆脱美机的攻击，小泽率残余舰队发疯似地向北逃跑，完全顾不行掉队和受伤的舰只。就在这时，小泽获得了一个情报，使这场战斗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变化。

原来，小泽的一般驱逐舰报告说，美军追击部队中只有两艘战列舰和不多的一些巡洋舰、驱逐舰。小泽于是觉得没必要如此逃命，根据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与追兵再决雌雄，遂命令各舰掉转船头，直扑美军追击编队。

这一战斗在其结束阶段，竟出现如此滑稽的逆转，追击者和被追击者倒了个个。退却逃跑的小泽竟成了追击美舰的勇士，率舰队迎着美舰驶去。

美军追击部队见日本人杀了个回马枪，摸不透他们搞的什么名堂，便暂时退了下来。小泽足足追了两个多小时，毫无结果，才又下令返航。他虽然已无追兵可虑，但其恶运并来结束。

原来美军早就在小泽的退路上部署了好几个潜艇战术群。它们按照“狼群战术”的要求布阵，专等小泽的到来。

黑夜中，小泽的先头舰被美军第一战术群的 1 艘潜艇发现。它一面发出讯号召唤附近潜艇，一面向日舰发射了几枚鱼雷，但均未命中。这艘日舰侥幸脱逃，但该舰后面的军舰却被打得落花流水。战斗中日军“多摩”号巡洋舰被击沉。由于美军潜艇夜间攻击，射击准确性不高，小泽剩下的 7 艘军舰最后还是突出重围，挣扎着逃回了日本。

在这次海战中，日美双方投入舰船共达 280 余艘。日本人又一次遭到惨

败，共损失航空母舰 4 艘、战列舰 3 艘、巡洋舰和驱逐舰 20 艘，而美国人只

损失了 1 艘轻型航空母舰、2 艘护航航空母舰和 3 艘驱逐舰。

这次海战的意义十分明显。日本海军主力遭到毁灭性打击，航空母舰部队全军覆没，日本海军再也不能对美军构成任何战役性威胁，制海权和制空权至此完全落入美军手中。日本的海上交通线也被彻底切断，使东南亚各地的日本守军完全处于进退无路的境地。

莱特湾海战再次表明了诸兵力兵器合同作战的重要性，特别是在海军航空兵高度发展的今天，一支没有空中保护的舰队要想在海战中获胜是不可想象的。而美军自恃兵力雄厚，又加上两个战区的矛盾，未能对参战兵力实施统一指挥，险些使战役受挫，教训也是深刻的。

另外，这次海战还告诉我们，不管武器装备有多么大的发展，战争中， 人仍然是主要因素之一，特别是指挥官的优劣对作战的胜负关系极大。日美双方指挥官的失误使这场海战多次出现戏剧性变化，大大影响了战局的发展，由此可见指挥艺术也仍然是现代战争中取胜的重要因素。

（陈榕星 李战青）

血腥冲绳

1945 年春，日本九州一带，樱花如烟。3 月 18 日黎明，在鹿儿岛几个海军航空兵基地上，一排排飞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劣质汽油使引擎发出难听的劈啪声。脸色阴沉的日

本特攻敢死队员头系白绸带，走过女学生“奉仕”队员的行列跨入座舱。日本飞机在天空中编好队，呼啸着向九州东南方 90 海里的洋面上扑去。在那里，美国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已经摆开战阵，正在对日本发动猛烈空袭。一场惨烈的大战役拉开了序幕，它的焦点是琉球群岛中美丽的海岛冲绳。

“冰山”作战和“天号”作战

1944 年底，美军攻占菲律宾后，计划攻克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的冲绳岛， 取得进攻日本本土的关键性前进基地。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布克纳尔中将指挥 10 集团军 18 万人在冲绳作战；斯普鲁恩斯上将指挥第五舰队，负责掩护；特纳中将为登陆全权指挥。驻守在太平洋各岛的美国陆军、海军陆战队、航空部队和后勤部队将全力投入战斗。届时将有近千艘舰船，2000 架飞机参战。除 6 万吨弹药、123 万吨燃油外，还准备了大批军需物资，光香烟就是300 万包。

美第五舰队由 51、52、53、54、55、58 六支特混舰队编成，负责雷达哨戒、扫雷、反潜、火力支援、登陆和空袭等任务。英国皇家海军编成 57 特混

舰队，屏卫冲绳南方先岛群岛一线。作战计划书数以吨计。冲绳离日本 340 海里，受日本本土空军威胁极大。有的行家称此计划为“海军有史以来承担的最富于冒险精神的战斗”。它被称为“冰山”行动。意即：美军的庞大实力仅为冰山之一顶，大头还在海面以下，待到日本本土登陆时才亮出来。

日军守岛部队为牛岛满中将的第 32 军。日军大本营料到美军将在冲绳岛登陆，决定除在冲绳南部构筑坚固工事外，命字垣中将组织一千余架飞机和自杀飞机歼灭美水面舰艇，以“大和”舰为首的日残存舰艇、自杀艇、“回天”鱼雷也要投入敢死性攻击。日军计划命名为“天号”作战，意思是：冲绳之献，对日本帝国运命关天。

“富兰克林”号的灾难

58 岁的老军人马克·米切尔中将身经百战，他指挥的 58 特混舰队的核

心是 11 艘舰队航空母舰和 6 艘轻型航空母舰。它们在 8 艘战列舰、18 艘巡

洋舰和 56 艘驱逐舰护卫下，离开了太平洋上美景天成的乌利西珊瑚环礁，驶入冲绳以北、九州以南的攻击阵位。58 特混舰队分为四个特混大队，每队以3～5 艘航空母舰为中坚。米切尔估计日军必将发动凶猛空袭，只让舰队搭载了少量的鱼雷机，把空出的机库多载了当时享有盛名的 F6F 恶妇式战斗机和F4U 战斗机。

3 月 18 日晨，米切尔先发制人，起飞了大批轰炸机、战斗机袭击九州各机场。但日军均早已妥善隐蔽，机场空荡荡的。一批飞机已经起飞，正向米切尔的舰队发起攻击。日机找到目标后，进行了杂乱的轰炸和撞击。美军舰只炮火炽烈，大量击落日机，仅航空母舰“勇猛”亏和“企业”号负轻伤。 19 日晨，米切尔舰队缓缓北移，同时出动大批飞机深入濑户内海的吴港

和神户港，轰炸已被发现的日战列舰“大和”号及航空母舰“天城”号。日舰损失不大。以组织特攻队著名的日第五舰队司令字垣进行了有力反击。从鹿屋、串良基地起飞的海军第 501 航空兵中队的 4 架银河机、251 中队的 6

架天山机协同陆军航空兵 98 中队的 13 架重轰炸机直扑 53 特混舰队。当时，

“黄蜂”号航空母舰正在起飞舰载机，日机在云层上逼近，一颗炸弹凌空而下，穿透了飞行甲板和机库甲板，在厨房爆炸，大火在甲板上蔓延。另一架自杀机撞中舷侧升降机，大爆炸把 6 条消防水管一齐破坏，烟焰焦天，血流

满船，死伤 370 人。由于美损管队员拼命搏斗，“黄蜂”号大火熄灭，得以幸存。

美第 2 特混大队共有 3 艘航空母舰。其中“富兰克林”号（CV—13）是

一艘标准排水量 3.08 万吨的新型舰队航空母舰。它刚起飞了二批舰载机，由于云层低，未能发现正在逼近的日轰炸机。一架日机钻出云层俯冲，投下两颗 250 公斤炸弹。舰上 127 毫米和 40 毫米高炮一齐开火，将这架银河机轰成碎片。炸弹命中“富兰克林”号的机库和飞行甲板，爆炸波及飞机和舰载武器，诱发一连串爆炸和大火。两台升降机均遭破坏，许多人员在机库中被烧死。整条军舰烈火熊熊，浓烟裹罩，烟柱高达 600 米。

舰长莱斯里·盖尔斯上校指挥军舰右舵，并降低航速，力图控制火势。这时，机载炸弹和火箭连续爆炸。火箭怪叫着向四面八方乱窜，塔台被打成筛网。大炮和堆在上层建筑后的弹药箱被烧炸，弹片和钢板到处横飞，通讯全部断绝。坐镇在旗舰“邦克山”号航空母舰上的米切尔将军，听到烟云笼罩下的“富兰克林”号发生六次大爆炸，忧心如焚，几乎说不出话来。

盖尔斯上校坚信军舰尚可挽救。他下令往弹药舱紧急注水，防止再发生大爆炸。注水后，军舰倾斜达 6°”。轻巡洋舰“圣太菲”号转移了负伤官兵。第 2 特混大队的其余军舰围拢“富兰克林”号，为它提供防空屏护。

两小时后，“富兰克林”号上还有弹药爆炸。又继续注水，该舰横倾增加到 13°，眼看要翻转沉没。全舰官兵奋力灭火，丢光了所有炮弹，终于控制了火灾。此刻，飞行甲板已变成横七竖八的废钢垃圾堆。舰上 5 架轰炸机、

14 架鱼雷机和 12 架战斗机均焚于一炬。中午，一架日本彗星机又来投弹、冲拖，没有命中。重巡洋舰“匹兹堡”号为“富兰克林”号拖航。不久，“富兰克林”号轮机修好，自己航归珍珠港，后又返回旧金山。三千余名乘员中， 已有千余人无法看到巍峨的金门桥了。“富兰克林”号是第二次大战中受创最重而又被抢救过来的航空母舰。它的抢救经验，指导了以后的军舰设计和损害控制系统的改进。

米切尔舰队一面透迤东撤，一面继续打击字垣的基地和飞机。3 月 22 日， 美方声称击落击毁日机 500 架，迫使日航空兵无法大规模支援冲绳作战。

袭夺庆良间群岛

根据太平洋战争历次两栖登陆经验，特纳中将选中庆良间群岛作为进攻冲绳的海军前进锚地。庆良间群岛位于冲绳那坝市以西 15 海里处，悬崖陡峻，礁石如麻。3 月 26 日黎明，430 艘各类舰艇运载美步兵 77 师登陆。驻岛日军没料到美军的攻击，被全歼。锚泊在庆良间的 250 艘自杀艇彼美军缴获。

特攻自杀艇是一些航速 30 节的单人操纵小艇。以震洋级自杀艇为例，它长 6

米，能携带两颗 125 公斤深水炸弹。它利用夜幕接敌，炸毁敌舰水线下船体。这种艇在菲律宾战役中曾击沉过美舰。庆良间群岛是日本海上袭击队基地。美军攻占该群岛，使得日军无法利用自杀艇对美冲绳岛登陆场实施夜袭。特纳在庆良间迅速建立了庞大的停泊场，对参加冲绳战役的舰艇进行补给、修理和休整。在整个“冰山”作战期间，美军因之得益匪浅。

“菊水”特攻

4 月 1 日，美军 700 余艘舰艇掩护海军陆战队第 3 两栖军和陆军第 24 军

共 4 个师，在冲绳岛蜂腰部西岸的白沙海滩乎行登陆。因日军重兵置于岛南， 抢滩美军没有受到坚决阻击。按“天号”作战准备的日军航空兵，发动了蓄谋已久的“菊水”特攻。“水上菊花”是日本 14 世纪著名武士楠木正成的纹章。楠木在众寡悬殊的战斗中有“七生报国”之语，意即与敌人同归于尽。“菊水”特攻就是派出大批战斗机掩护各型自杀一飞机和“樱花”自杀弹（可操纵的载人大型机动作弹）轮番攻击美舰，摧毁美军停泊在冲绳海岸外的舰队。一俟美登陆部队失去舰队支援，守岛日军便大举反击，将登陆美军赶入海中。

4 月 6 日，日军集中 300 余架飞机（其中半数为自杀飞机）向冲绳外海

美 54 特混舰队发起空袭，这就是“菊水”一号作战。抱着“一机换一舰，名传千秋”的武士道观念的日本年轻飞行员，同美国水面舰艇展开殊死搏斗。美驱逐舰“纽康姆”号在黄昏时被 3 架日机撞中，火势凶通，黑烟滚滚，几乎成为废船，另一艘“柳特兹”号驱逐舰也被撞中，经抢救后，勉强拖往庆良间锚地。

日军从菲律宾战役时便实施了自杀攻击。美军研究了相应对策：在冲绳岛 360°幅辏方向设置了 16 个雷达驱逐舰警戎哨，专门预警低主入侵的日机。因此，雷达哨舰首当其冲地经受了日机的狂轰滥炸。在北方位置的“布希”号驱逐舰遭到四波共 40～50 架日机的攻击。它虽然奋力击落 2 机，仍为3 机相继撞中，终告沉没。另一艘驱逐舰“科尔杭”号亦彼撞沉。“埃蒙斯”

号快速扫雷舰击落 6 架日机后，竟挨了 5 架自杀机撞击，抢救无效，人员撤

离后，为友舰击沉。许多日机被舰炮和美舰戴机击落。到日暮时，美舰沉 6

艘、毁伤 10 艘。满载迫击炮弹的胜利级万吨军火轮“洛根”号和“霍布斯” 号在庆良间锚地被炸沉。登陆部队因此而影响了攻势，使冲绳之战旷日持久。

4 月 71 日，300 余架日机再次空袭美舰队，重创了珍珠港事变中沉没后又打捞起来的战列舰“马里兰”号。航空母舰“汉科克”号也负伤，2 艘炮艇沉没。美海军官兵虽然估计到了日航空兵的自杀性袭击，然而他们来势之猛、攻击之疯狂、破坏之烈，仍令人胆战心惊。

“大和”号的末日

满载排水量 72000 多吨的超级战列舰“大和”号静静地停泊在濑户内海

的德山港中，它的 9 门 460 毫米大炮已经脱去了炮衣。舰内军官舱里进行着激烈的辩论：日军统帅部责成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小泽治三郎大将，派遣“大和”号开赴冲绳进行决死特攻。没有任何空中掩护，油料只够单程用。面对军官们的极力反对，舰队司令官伊藤整一中将宣布：“执行命令吧！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诸君恪尽职守吧！”

4 月 6 日下午，“大和”号在“矢矧”号轻巡洋舰和 8 艘驱逐舰的护卫下启航，投入一去不复返的悲剧性战斗。当夜，在丰后水道巡逻的美国潜挺“线鳍鱼”号发现了日本伊藤舰队，立即拍山电报。子夜，“大和”号驶过九川南端佐多岬。舰队司令伊藤转向西北航向，想走一冬弧形航线，躲过美

第 58 待混舰队的空中攻击，于 7 日黄昏扑向冲绳岛白沙滩外。

老谋深算的米切尔中将获知情报后，把他的 53 特混舰队摆在冲绳东北有利阵位。7 日拂晓，一架美机发现伊藤舰队，米切尔马上下令三个特混大队的飞机起飞，全力攻击“大和”号。12 时 39 分，美第一攻击波 280 架飞机找到“大和”号后轮番投弹、投雷。“大和”号所有防空火炮拼命射击，连主炮也开了火。一条鱼雷和两颗炸弹命中“大和”号。

“矢矧”号负伤，“滨风”号驱逐舰被炸沉。不久，第二、三攻击波接踵而至。美海军航空兵汲取马里亚纳海战教训。强化了鱼雷机的攻舰训练， 集中攻击敌舰一侧，以造成敌舰浸水横倾。“大和”号左舷连续挨了 5 条鱼雷后，严重横倾。日舰长为平衡计，竟下令注水淹掉该舰各舱中最大的右轮机舱和右锅炉舱。数百水兵惨遭淹毙。结果，横倾不但没纠正过来，反而丧失了右舷主机，使“大和”号航速大减。

当美第四攻击波 106 架飞机赶到作战海域时，“大和”号已经大火烛天。舰上到处是扭曲的钢板，甲板上溅满血迹。舰上医院被炸毁，医护人员同伤兵也都死掉了。最后一架美机投完鱼雷后，横倾严重的“大和”号甲板几乎与海面垂直，军旗触及波涛，炮弹从炮膛中滑出，又引起一连串爆炸。经过两小时无望的挣扎，这艘堪称天下第一大舰的“大和”号终于沉沦海底。2767 名官兵中仅 269 人免入鱼腹。另外，“矢矧”号等 5 舰同时被炸沉。“冬月”

号、“初霜”号等 4 舰负创累累，逃归九州西岸佐世保港。

可怕的“神风”

在冲绳南部防线上，牛岛守军凭借坚固筑垒阵地顽强抵抗。时值豪雨连绵，战线胶着，美军进展以尺寸计。大批支援舰艇摆在海上，成为日机轰炸的靶子。日军称自杀攻击为“神风”特攻。日本军阀指望那些参加自杀攻击的年轻飞行员，能像“神风”一样挽回垂危的败局。日军共发动十次大规模空中作战，称为“菊水”一号至“菊水”十号。先后共有 1400 架自杀飞机和“樱花”弹投入“菊水”作战。此外，还有一千架次普通轰炸机和战斗机同时袭击美舰。在 83 天的“冰山”作战期间，美军官兵在冲绳海域胆战心惊， 度日如年。那些不畏死亡的自杀飞机，随时会撞击舰艇的烟囱、主炮、战斗情报中心、甲板上层建筑和轮机舱。除了飞机本身和它携带的炸弹造成的破坏外，大量航空汽仙溅到军舰上。造成了许多人员的烧伤。

美国海军同日机进行了勇敢的战斗。航空母舰上的战斗机日夜巡逻，甚至冒着己方炮火截击日机。冲绳岛的读谷、嘉手纳机场被美军攻占后，迅速修复，大批陆基飞机投入空战。舰队改善了统一射击指挥系统。舰炮大显发射近炸引信炮弹。舰艇按运筹学方法实施了正确有效的机动动作（大舰航向与飞机航向垂直，发扬多炮对空火力；小舰平行，减少敌机命中率）。防主作战的关键是派出预警雷达哨驱逐舰，它们与飞机的搏斗更是惊心动魄。

4 月 16 日天刚亮，贝克顿中校的“拉菲”号驱逐舰的雷。达搜索到大批目标。当时，165 架日机正实施“菊水”三号特攻，“拉菲”号处在 1 号哨位，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共有 6 架自杀机撞中它的射击指挥仪、后主炮、

40 毫米高炮、桅杆和舰尾，它还挨了两颗炸弹，居然奇迹般地没有沉没。“拉

菲”号奋不顾身地还击，竟打落 8 架自杀机。最后，它终于瘫痪，伤亡达 103 人，被勉强拖到白沙梅滩修理。在冲绳战役的激烈海空战斗中，“拉菲”号

是典型一例。

除须毛未丰的年轻人外，许多经验丰富的日军空中老手也参加了自杀攻击。他们技艺高超，几乎每撞必中。一些帆布、木质结构的旧式飞机，由于无线电近炸引信对它们没有效果，它们造成的损害反而比先进的零式战斗机大，这真是一个历史的讽刺。

1945 年 6 月 22 日，冲绳血战落幕，日 32 军及冲绳守备队共 14 万人全部“玉碎”，牛岛满中将和参谋长兵败自杀，在残酷的战斗中，美军指挥官布克纳尔中将战死，美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战斗伤亡 4 万人，非战斗伤亡 26000 人。美舰队始终坚寸在冲绳海面配合岛上作战，因而蒙受了巨大的牺牲。舰艇被击沉 30 艘（其中 9 艘是驱逐舰），368 艘被击毁击伤。海军官兵伤亡 10700余人。冲绳海战是美海军建军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战役。冲绳之战，使日本帝国主义进一步加速走向全面崩溃。

（宋宜昌）

黎明悲歌

1945 年夏，太平洋战事接近尾声，庞大的美国战争机器早已突破日军内线防御，对

日形成了“兵临城下”之势。可是，就在这胜利前夕，美国第 5 舰队的旗舰“印第安纳波

利斯”号由于麻痹轻敌，惨遭日本“伊-58”号潜艇的鱼雷攻击，旋即沉没。全舰近 1200

名官兵，除 316 人幸存外，其余均葬身海底。这一撼人心弦的事件曾在美国引起轩然大波， 并以美国海军史上最大的海上悲剧载入史册。

“伊-58”号出航

1945 年 7 月中旬，“伊-58”号潜艇奉命出海，前往关岛一帛硫群岛— 菲律宾—冲绳—关岛之间的美国航线上巡航，任务是伺机攻击敌人舰船，破坏敌人的海上交通线。在艇长桥本海军少佐的指挥下，“伊-58”号潜艇立即投入了出航前紧张的备战活动。它装满了燃油、鱼雷和其他补给品，并带有6 条人操鱼雷。7 月 18 日晚，“伊-58”号驶出吴港，在漆黑的夜色中，从水面上悄悄地通过丰后水道，驶向大海。桥本伫立在舰桥上，目不转晴地凝视着前方，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这也许是“伊-58”号最后一战斗巡逻了，因为战争随时都可能结束。几个月来，美国 B-29 型轰炸机对日本的大、中城市昼夜进行轮番轰炸，日本国土上烟火弥漫，尸骨盈街，听说他的家乡——京都也遭到了空袭。妻子在哪里？孩子是否还在人间？⋯⋯想到这里，桥本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但是，18 年军国主义的毒化教育已使他成了天皇的崇拜者，他的每根血管都充满狂热的武上道精神，他甘愿为“圣战”而死。他强打起精神，好像正在挥动闪着寒光的战刀，踏着“复仇”的火焰，奔向沙场⋯⋯

“伊-58”号是当时日本最新设计的一种潜艇，性能优良。全长 108.7

米，宽 9.3 米，标准排水量 2140 吨。艇上装有 2 部柴油机，水面巡航速度为

14 节，最大航速 17 节，水下巡航速度 3 节，最大航速 7 节。潜艇的续航力

为 15000 海里，可在海上持续活动达 3 个月之久。艇上装有 6 个鱼雷发射管，

携带 19 条 95 型鱼雷。1944 年夏，“伊-58”号进行了改装。艇上除装有鱼

雷和一门 25 毫米机关炮外，其他武备全部折除，以便腾出地方携带 6 条人操

鱼雷。“伊-58”号于 1944 年 9 月 13 日正式服役；12 月初，完成了海上训练；随后，转入了备战状态。

1945 年 7 月 22 日，“伊-58”号到达冲绳岛至关岛的航线上。当时，风平浪静，皎洁的月色笼罩着茫茫的海面，对攻击十分有利。但是，它没有发现任何目标。桥本心情沮丧，指挥潜艇南下。7 月 27 日，“伊-58”号抵达关岛—莱特航线，然后沿航线向西缓缓搜索。7 月 28 日，桥本发现一条油船。14 时 31 分，“伊-58”号先后发射了 2 条人操鱼雷，将油船击沉，然后驶往关岛至莱特和帛琉群岛至冲绳两条航线的交叉点。桥本确信，他在这里会遇上有价值的目标。

发现目标

7 月 29 日，天气阴沉，时有暴风雨。“伊-58”号在水面上航行。接近

傍晚，能见度极差，桥本决定下潜，等到 23 时月出时再浮起搜索。夜幕降临，

桥本回到自己的床铺休息。潜艇以 2 节的航速向西潜航。涎内灯光微弱，十分安静，只听到空气调节装置发出的嗡嗡声以及升降舵和方向舵转动时发出的吱吱声。大部分艇员也已入睡，一个个袒胸露背，有的躺在吊铺上，有的横卧在米袋上，甚至有的趴在鱼雷上。23 时 30 分，值更军士长根据艇长事先的嘱咐，轻轻地叫醒桥本。桥本起身，先走进祈祷室，为能交上好运而祈祷。然后，他来到指挥舱，下令：“按夜间战斗部署值更！”潜艇的航速增至 3 节。

当“伊-58”号上浮到大约 18 米深度时，潜望镜伸出了水面。桥本透过潜望镜迅速环顾四周，只见天空蒙上一层薄云，月亮斜桂在东方，能见度大有好转，几乎可以看到水天线。桥本下令上浮。

潜艇刚刚露出水面，航海长就跑上舰桥，大声报告。“右舷 90°，好像有一艘敌舰！”桥本爬上舰桥，用望远镜朝航海长指示的方向观察。在朦胧的月色里，在大约 10000 米远的水天交接处，确实有一个个黑点。桥本下令：

“速潜！”舰桥上的 4 个人迅速下到舱内。

艇内顿时充满紧张的气氛，一双双眼睛直瞪瞪地盯住艇长的脸，揣度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伊-58”号刚潜入水下，桥本便对艇员下令：“发现敌舰， 所有鱼雷发射管作好射击准备！人操鱼雷作好出击准备！”这时的时间是 23

时 35 分。

艇长的命令刚一出口，鱼雷长和鱼雷兵便忙碌起来。潜艇稍向左改变了一下航向，正对着发现的军舰，目标舰迅速接近，轮廓开始形成。这个大三角形黑点的顶部逐渐变成前后两部分，而且前一部分有一根大型桅杆。桥本激动不已。根据他自己的判断，这艘目标舰不是一般爱达荷级战列舰，就是一艘大型巡洋舰。无疑，这是一艘敌舰，因为日本在海上的大型军舰已寥寥无几，况且绝不会深入到这么遥远的敌后。在月光的映照下，目标舰渐渐清晰可辨，正对着潜艇而来。“伊-58”号已做好了齐射 6 条鱼雷（其中 5 条装有磁性鱼雷头，1 条装有惯性鱼雷头）的准备。

鱼雷攻击

与目标舰相距 4000 米时，桥本下定了实施鱼雷攻击的决心。根据噪音测

向仪的测定，目标舰的航速为中速。他决定：鱼雷射击距离为 2000 米，目标舷角为右舷 45°。潜艇徐徐向右转向，然后向南驶去。事情很清楚，目标舰将进入潜艇的最佳射程。现在，桥本已能辨出目标舰后部的两座炮塔和笼格式桅杆。他想，这是一艘“战列舰”！

潜艇内异常寂静。

最有利的攻击时刻接近了。桥本作出了最后判断和计算，修正了原先对目标舰航速的判断：不是 20 节，而是 12 节。他把攻击舷角改为 60°，鱼雷

发射距离为 1500 米，鱼雷定深为 4 米，航速 48 节。稍待片刻，桥本声嘶力竭地喊道：“预备——放！”

1. 条鱼雷以 3 秒钟的时间间隔射出。15 秒钟后，鱼雷长报告：“所有鱼雷射出，一切正常！”6 条鱼雷成 3°的扇面直冲目标舰。这时的时间是午夜24 时 02 分，即发现目标后恰好 27 分钟。桥本通过潜望铣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目标。他将潜艇转到与目标舰的航向相平行的航向上，心中默默地数算着时间，焦急地等待着爆炸声。突然，恰好在预定时问，一股水柱在目标舰右舷舰首炮塔附近升起；瞬间，又有一股水柱在舰尾炮塔附近腾起，接着， 出现了桔红色的强烈闪光，随后，在 2 号炮塔附近又升起了第三股水柱。桥本恶狠狠地高叫：“命中了！命中了！”舰员们发疯似地手脚乱舞。

鉴于茫茫的海面上除了正在蹒跚航进的目标外别无他物，桥本升起了潜望镜，让指挥舱内的艇员们也来看看。正当他们轮流观望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声音之大远远超过鱼雷的爆炸声。接着，又连续传来了几声爆炸。艇员们慌恐起来，纷纷喊道：“深水炸弹攻击！深水炸弹攻击！”但桥本极力安慰他们说：“这是目标舰在爆炸，附近没有其他军舰。”

从潜望镜里，桥本看到目标舰上有几处火光，但没有沉没的迹象。他立在那儿，打算进行第二次攻击，但暂不使用人操鱼雷。“伊-58”号潜入深水， 重装鱼雷，准备再次攻击。鱼雷装好后，潜艇上浮到潜望镜深度。出乎意料的是，目标舰已无踪影。它中雷已有一个多小时，桥本确信它已沉没。为了技到真凭实据，“伊-58”号浮出水面，在估计目标舰沉没的地方搜寻漂浮物。由于天黑，什么也未发现。搜寻活动延续了一个多小时。

桥本决定马上驶离现场，因为他想目标舰必定有飞机或其他水面舰只护航，而且它在沉没之前，必定发出求救信号。

1. 月 30 日，凌晨约 2 时 30 分，“伊-58”号潜艇驶离现场，从水面上向东北驶去。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

“伊-58”号潜艇所攻击的那艘目标舰，并非是一艘爱达荷级战列舰，而是美国重巡洋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在冲绳战役中曾被日本自杀飞机撞坏，不得不去马雷岛进行大修。出坞后，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准备在日本投掷的原子弹的主要部件从旧金山快速送往提尼安岛。1945 年 7 月 26 日，它驶抵目的地， 把运载物卸了下来，随后，又奉命路经关岛前往菲律宾的莱特。接预定计划， 它将在莱特湾进行为期两周的训练，然后编入位于冲绳岛附近的、由奥尔登多夫海军中将指挥的 95 特混编队。

7 月 28 日上午 9 时，“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离开关岛沿预定航线驶往菜

特。这艘饱经战争风云的重巡洋舰以 15.7 节的经济航速乘风破浪地航行在浩

瀚的大洋上。舰长查尔斯·巴特勒·麦克维伊，这位有着 25 年海军生汪的海军上校仁立在舰桥上，斑白的鬓发休浴着凉爽的海风，内心充满了喜悦。他想，战争即将结束，这恐怕是他战时最后的一次远航，不久，他就可以结束风尘仆仆的海上战斗生活，与家人团聚，安享夭伦之乐了。麦克维伊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身上一阵轻松。尽管在关岛期间港口负责人曾向他介绍过日本潜艇的活动情况，并告诫他，在距“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预定航线 100 海里的范围内，美舰曾两次与日本潜艇发生过接触。但他想，战争已远远深入敌后，美国人已完全控制了太平洋，最近一个时期日本在太平洋上也未取得明显战绩，命运决不会来捉弄他。在航行过程中，麦克维伊只是在白天随意地进行过短暂的“之”字形航行，而在关键的夜间，却没有这样做。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起航后，直到第二天（7 月 29 日）傍晚，确实一帆风顺。29 日晚 22 时，天空开始放暗，月亮徐徐升起。海上微风拂面，风向西南，风速 11—16 节，能见度尚好，瞭望更可以看见水天线。可是，就在“伊-58”号潜艇上浮、下潜、进行机动和准备实施攻击的过程中，“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上的瞭望更和雷达却未发现潜艇。这样，“伊-58”号便顺利地进行了鱼雷攻击。

午夜稍后，剧烈的爆炸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巨大的白色水柱腾空而起。“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底部和侧舷彼炸得几乎扮碎，浓烟滚滚，破片纷飞， 舰上的内部通信全部中断；所有管道均已破裂。瞬间，军舰开始向右严重倾斜。麦克维伊海军上校下令发出求救电报，电报中指明了“印第安纳波利斯” 号的舰位。此外，服务员还发出了“SOS”的求救信号。但遗憾的是，这些求放电报和信号并没有被其他舰船或岸站收到。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倾斜严重，麦克维伊海军上校最后不得不下令弃舰。不久，这个庞然大物使翻沉在 2194 米深的侮底。

水上挣扎

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沉没之前，舰上只有大约 12 个救生筏和 6 个救生浮体网及时地放了下来。大部分幸存者穿着救生衣或救生带。据事后估计， 舰上 1199 人中，约有 350 人死于鱼雷爆炸或随舰沉入海底，也就是说，约有

850 人活着落入水中。

7 月 30 日（星期一）黎明时分，麦克维伊和其他军官开始将落水者一组

组集扰一起，以待救援。但这时已有近 100 名落水舰员囚伤势过重或其他原因死于水中。至于其他的幸存者，一种可怕的、长时间的磨难正在等待着他们。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然后绕过中天。可是，求救者们未见任何舰船或飞机到来。13 时，一架飞机从高空掠过。15 时，又有一架飞机从南面的水天线飞过。22 时，第三架飞机亮着航行灯从上空飞过，麦克纶伊发射了照明弹，但飞机没有看到。

7 月 31 日（星期二）凌晨约 2 时，第 4 架飞机飞临上空。救生筏上的人像发了狂似的，尖叫着、呐喊着，向空中拼命抛投身上所拥有的一切，不序地发射信号弹。说来也巧，他们的举动居然被飞机发现了，飞机立即向上级做了报告。可惜，报告却被视为无稽之谈，来予理睬。晨 4 时，勒弗朗西斯

上尉驾驶一架 C-54 飞机正飞临马尼拉以东 430 海里处的上空。突然，他发现从海面上杂乱地射出了照明弹和曳光弹。勒弗朗西斯上尉误认为这是在进行一场海战。飞抵关岛后，他向上级报告了他的所见。们有关领导未加细究， 理由是，“如果那是一场海战，海军是会知道的。”这是当时美军的一个惯例：美国陆军航空队不过问海上作战。

1. 月 31 日和 8 月 1 日，虽然又有几架飞机飞临遇难者的上空，但均未发现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幸存者们。这些不幸的人们，由于饥、渴暴晒和伤痛正蒙受着极大的苦难。许多人神志昏迷，失去了挣扎能力。

2. 月 2 日（星期四）上午约 10 时，格温中尉驾驶一架陆基飞机从佩勒刘岛起飞进行例行搜索。突然，他看见水面上浮有一层光亮平滑的油膜。随后， 伦将飞机降到约 270 米的高度，并细心察看。他发现，油膜上浮动着一个个人头。于是，他向佩勒刘岛司令官和马里亚纳群岛司令官分别发去紧急电报： “在北纬 11°30′、东经 133°30′的地方，发现水中有 30 个人。”当他的报务员发报时，格温已看到水面上浮动有 150 个人头。他向海面上投下他所携带的全部救生筏。

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沉没之后 84 个多小时，紧急的救援工作开始了。

救援搜索持续了 5 天之久。可是，全舰只剩下 316 名幸存者，真正死于鱼雷爆炸的还不到全舰人数的三分之一，500 多人是在弃舰后由于得不到及时救援死在水中的。

在战争中，一艘大型军舰被敌方潜艇击沉，这不乏其例；但像“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这样的悲剧在海战史上倒是鲜见的。为什么这样一艘大舰居然单枪匹马穿行在敌人潜艇出没的地方呢？为什么当它没有预期到达目的地时有关当局未加追究呢？为什么当它沉没后幸存者竟然在水上挣扎达三天半之久而无人发现呢？这都是一些发人深思的问题。

事发后，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命令调查厅查实此事。调查厅确认麦克维伊海军上校犯有读职罪，并建议将他交付最高军事法庭审判。1945 年 12 月初，最高军事法庭在开庭审理此案时，还让桥本乘飞机专程去华盛顿出庭咋证。诚然，“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沉没，身为舰长的麦克维伊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但是，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实际上，当时美国海军中滋长着的胜利在握、轻敌麻痹情绪是酿成这一

悲剧的重要原因。他们不派军舰为“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护航，舰上也毫无水下探潜设备。当“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干 7 月 28 日驶离关岛前往莱特时， 关岛美军当局曾将该舰预定到达目的地的时间等情况分别发报告诉了美军菲律宾侮疆司令考夫曼海军中将、塔克洛班港口负责人和位于菜特湾的麦考密克海军少将。但由于种种原因，这并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密切注意。又如， “伊-58”号潜艇在攻击“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之后 2 小时，曾分别向日本第

6 舰，队司令部和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部发了电报，声称它“击沉了一艘爱达荷级战列舰”，并报告了敌舰被击沉的经纬度。当时，珍珠港和华盛顿都截获和破译了这份电报。随后，当时设在关岛的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和第 7 舰队也都知道了这份电报的内容。但他们对此并不相信，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由此可见，“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悲剧绝非偶然，它充分暴露了当时美国海军思想上存在骄做轻敌，制度上也存有不少弊端。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悲剧是历史上一面很好的镜子，富有极大的借

鉴作用。我国有句古话：“行百里者半九十”。它告诫人们，越是在胜利的

时候，越要倍加谨慎，切忌骄傲松懈。

（何京柱）

第十部分 风起云涌中东霹雳

1945 年 9 月 2 日，在东京湾内的“密苏里”号战列舰上。日本政府当着

美、中、苏、英等国代表的面签署投降书。历时 6 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法西斯轴心国的彻底失败而结束。世界进入战后的相对和平时期。

海军在和平时期的舞台上渐渐黯淡了。战争结束时，美国海军已成为世界第一大海军。随着时光流逝，它的一些耀武扬威的航空母舰和战列舰都被陆续解体，在匹茨堡的炼钢炉中化成钢水，擂身变成了福特公司亮晶晶的小汽车。仅存的几艘战列舰被改造，连几艘潜艇也被好莱坞买下当道具。难道把剑铸成犁的时代真的来到了吗？

稍有常识的人都清楚：战争是不会消失的。各国的海军都在进行更新， 用斩的武器装备。新的军事思想来适应技术上日新月异的新时代。新时代的海军有什么特点呢？

导弹核潜艇成了海军的栋梁。1955 年 1 月 17 日，美国海军“鹦鹉螺” 号核动力潜艇在康涅狄格州下水，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航空母舰仍然举足轻重。它的舰载机都换成了速度高、性能好、甚至能威胁上千海里外地区的喷气机。因此，在区域冲突中常看到航空母舰特混舰队的姿影。

其它水面舰艇也趋于轻型化、电子化、导弹化。大部分驱逐舰、护卫舰、巡洋舰都搭载直升飞机。

越来越多的新发明、新技术、新科学应用到海军中。电子计算机，卫星、核技术激光技术、各种水面效应舰艇（水翼艇、气垫船、半潜式船舶等）、新型雷达和声纳、电子对抗技术、海洋学技术、导航技术、各种高效率的自动化武器系统、现代通讯技术⋯⋯部武装了海军，使海军更加复杂化，对技术的依赖更深了。

战后海军史上最突出的事件是苏联海军的崛起。

苏联海军经历了曲折的发展道路。在战后斯大林时代，库兹涅佐夫任海军司令期间，通过研究缴获的德国舰艇，制造了一批巡洋舰。赫鲁晓夫上台后，修改了海军政策。他对报界说：“我们本来建造了一大批海军舰艇，包括许多巡洋舰。可是到了今天，它们都落后了。从此以后，我们将主要依靠潜艇。”1956 年，戈尔什科夫接替库兹涅佐夫担任海军司令后，集中力量， 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建造了世界第一流的潜艇舰队。戈尔什科夫不单大造各种核动力潜艇，还继续改进和生产常规的柴油机-蓄电池潜艇，使各种类型的苏联潜艇数量都超过美国，占世界之首。

戈尔什科夫的目标不仅是有一支强大的潜艇兵力，他决心把一支以沿海防御为主的苏联海军发展成能推行帝国主义政策的远洋攻击性海上力量。勃列日涅夫主义使戈尔什科夫的万丈雄心一步步实现了，苏联水面舰队空前庞大，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在新技术应用上，戈尔什科夫独具见解，行动果断。发展海军导弹就是一例。整个 50 年代和 60 年代初，西方海军界热衷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行之

有效的“航空母舰制胜”论。美国因此建造了 8 万吨级的核动力航空母舰“企业”号。

而戈尔什科夫相信刚问世不久的导弹武器在海军中会大有前途。在他的推动下，苏联研制了一系列的海军导弹，陆续投入服役。西方虽然也搞了几种舰对舰导弹，但究竟效果如何，军界颇持怀疑态度。对于苏联海军配备的导弹快艇部队，西方海军也不以为然。当初鱼雷发明不久，鱼雷快艇似乎是廉价而高效的武器，各国都造了不少，可是实战中它作用很小。照此推论， 导弹快艇也没什么了不起。1967 年，中东一声霹雳，导弹快艇猛地将昏昏然的国际海军界唤醒。

1967 年 10 月 21 日，以色列海军“埃拉特”号驱逐舰在埃及塞得港外 15

海里处执行“例行”巡逻任务。当时，埃及军队已经在 6 月的”六天战争” 中披以色列人打败。以色列装甲旅陈兵苏伊士运河东岸，空军经常轰炸埃及领土。虽然“埃拉特”号就在埃及人鼻子底下转悠，可水兵们根本就没有将埃及海军放在心上，他们洋洋得意地哼着犹太歌曲，除了少数官兵战斗值勤外，大部分船员都在前甲板上休息。埃及空军早已被毁掉了，谁敢动“埃拉特”一根毫毛呢？

“埃拉特”号是一条英国海军的之级旧驱逐舰，1944 年在战火中匆匆赶制出来，它标准排水量 1710 吨（满载排水量 2555 吨），为了适应以色列需要，1955 年移交前它在利物浦的特拉法加船坞中进行了大规模现代化改装。“埃拉特”和它的姊妹舰“雅法”号是以色列这个小国中仅有的两艘“大舰”。

下午 5 时半，西垂的太阳使新月型沙丘上反射着黄灿灿的光，地中海的碧水懒洋洋地蠕动着。突然，“埃拉特”舰上的一名观测兵看到塞得港方向闪出一道亮光，他立刻辨认出是“冥河”导弹固体助飞器的尾焰，于是立刻拉响了警报。在战斗岗位上值勤的炮兵立即用 6 门 40 毫米博福斯速射炮向飞来的导弹射击。由于头一次见到导弹，谁也没经验，炮手吓慌了，根本没瞄准。“冥河”导弹飞行很快（等于海平面音速的 0.9 倍），贴海平面很近， 快到“埃拉特”舰时，突然拉高。它弹头上的主动寻的雷达照准了“埃拉特”， 自动驾驶仪操纵这个小飞机似的导弹灵巧地拐了一个弯，向“埃拉特”号一头扎下来。“埃拉特”舰企图靠 30 节的高航速躲避导弹。没有作用。“轰”

然一响，正中腹部。“冥海”导弹 500 公斤的战斗部爆炸后掀起极高的水柱， “埃拉特”蒸气轮机的机舱被炸得稀烂。几分钟后，第二枚“冥河”导弹又飞来打中同一地方，燃起大火。“埃拉特”号失去了动力，通讯系统也遭破坏，像条死鱼似地在地中海上慢慢漂浮。以色列水兵不想让潮水把驱逐舰推到埃及海岸，于是抛锚，用了 2 小时和火灾斗争，最后，他们居然和基地取得联络。犹太水兵很庆幸，导弹只摧毁了上层建筑和内舱，要是从水线下攻击那就糟了⋯⋯好景不长，晚 7 时半，第 3 枚“冥河”又飞来打中了“埃拉特”舰尾。以色列水兵恐慌了，争先跳入水中。他们在波涛上时浮时沉，眼看着“埃拉特”舰翻身沉入 60 米深的海底。劫数未尽，第四枚导弹在水兵密

布的海面上爆炸。以色列官兵死 54 人，伤 45 人，占了“埃拉特”乘员的五分之二。

“冥河”舰对舰导弹只是早期的苏联海军导弹中的一种，它装备在苏制黄蜂级和蚊子级导弹快艇上（又译作奥萨级和卡马尔级导弹艇），是一种雷达主动式寻的、飞航式导弹。“冥河”这名字是北约海军给它起的。黄蜂级

（排水量 200 吨）和蚊子级（排水量 100 吨）导弹快艇是廉价而有一定攻击能力的轻型舰艇。这种舰艇广泛装备了华约海军，还外销到埃及、印度、古巴等国家。这一次埃及海军就用它一显身手，报了仇。

1971 年印度、巴基斯坦战争中，印度海军的导弹艇部队也用“冥河”导

弹攻击了巴基斯坦海军，取得显著战绩。一艘满载排水量为 3361 吨的巴基斯坦大型驱逐舰“开伯尔”号被导弹击沉，另一艘驱逐舰的舰桥被导弹摧毁。单艘印度导弹艇还用“冥河”袭击了卡拉奇的岸上目标，打中码头的重油贮罐，火灾造成极大损失。印度导弹艇在封锁卡拉奇和吉大港（现孟加拉国内） 的战斗中，发射了几十枚“冥河”攻击非武装商船，命中率超过 60％，引起各国海军界的注意。

舰对舰导弹一跃成为海战舞台上的大明星后，世人对它便刮目相看。从雷班托侮战后的整整四个世纪里，始终是大舰巨炮主宰海洋。然而今天，西方海军把他们一度束之高阁、在保险箱里落满灰尘的舰对舰导弹计划拿出来重新研究。兵工厂也开始为海军导弹忙碌起来。不久，美国的“抗鲸叉”导弹、法国的“飞鱼”导弹、意大利的“奥托马特”导弹、挪威的“企鹅”导弹陆续服役。这些舰对舰导弹装备在专门设计的各种新型导弹快艇上。它们型号之多，性能之好，航速之高，电子设备之完善和摧毁力之强，真让它们的老祖宗鱼雷快艇自惭形秽。

从“冥河”灾难中引出教训最深的还是以色列人。以色列国小民寡，只要所有的“冥河”导弹打一次齐射，倾刻之间就会把它的海军全部报销掉。以色列军方和学者立刻行动起来，以犹太人特有的智慧和精明，研制出了新的导弹，弥补了以阿海军之间的导弹差距。新导弹起名“迦伯列”，这是犹太教圣经中一个美丽天使的名字。

“迦伯列”舰对舰导弹长为 3.35 米，直径为 0.325 米，战斗部装 180

公斤烈性炸药，是精致的二级固体燃料导弹。它分为Ⅰ型和Ⅱ型，射程 22

公里和 41 公里。Ⅲ型的射程，允许它在“冥河”导弹射界外发射。运载“迦

伯列”的导弹快艇也有 2 种：它们是 220 吨的“萨尔”导弹艇和 415 吨的“火花”导弹艇。它们都是专以“黄蜂”和“蚊子”，为作战对手而设计的。“萨尔”艇主机 13500 马力，最高攻击航速 40 节，远超过“黄蜂”（32 节），

和“蚊子”相近。它可载导弹 5—8 枚，前部有一门 76 毫米炮，火力超过“黄蜂”（4 枚“冥河”导弹）和“蚊子”（2 枚“冥河”导弹）。从性能上看是这样，但在实战中究竟谁家是王者呢，1973 年的“斋月战争”大幕拉开，新导弹和新导弹艇同“冥河”作了一番较量。

1973 年 10 月 6 日，适逢阿拉伯斋月（以色列赎罪日）。埃及部队在炮火掩护下，搭乘直升飞机、冲锋舟、两栖坦克越过苏伊士运河，突破“巴列夫防线”。第四次中东战争开始了。“黄蜂”和“蚊子”又投入了海战，它们的角逐对手是“火花”和“萨尔”。

10 月 6 日下午 10 时，以色列海军出动了新型导弹艇“火花”号、萨尔

级的“米兹纳克”号、“加什”号、“哈尼特”号和“米夫塔奇”号共 5 艘， 高速冲出军港，犁开地中海的波涛。10 时 37 分，以色列舰队逼近叙利亚海岸，用雷达在其左舷 20 公里处发现 1 艘叙利亚海军的 T43 型高速鱼雷艇。11 时 10 分，叙利亚鱼雷艇进入以军炮击距离，被以军 76 毫米速射炮轰沉。然后，以军抄近叙利亚拉塔基亚港，遭到叙利亚海军的“蚊子”导弹艇的攻击。11 时 35 分到 40 分之间，2 枚“冥河”呼啸而来，没有命中，掉到海里。11

时 43 分，以军还击，用“迦伯列”导弹打了一次齐射。到 7 日凌晨零时 5 分时，以色列导弹击沉 2 艘“蚊子”艇，1 艘“黄蜂”艇。以色列海军从雷达上发现叙利亚导弹艇消失，对自己的“迦伯列”导弹攻击能力信心倍增。

在胜利鼓舞下，以军又打了一次导弹齐射。零时 25 分，击沉叙利亚 T43 型和K123 型鱼雷快艇各一艘。这时，叙利亚海军又发射了一枚“冥河”导弹，被以军用 12.7 毫米高射机枪击中坠海。以色列采用在“冥河”射程外的分散攻击战术，获得了胜利。10 月 7 日，另一队以色列“萨尔”导弹艇，在塞得港外和埃及导弹艇部队激战，结果胜负难分，埃以双方都自称击沉敌人 3 艘导弹快艇。

10 月 8 日下午 6 时 46 分，6 艘以色列导弹艇在塞得港以西的杜姆亚特和巴勒提姆之间搜索。它们自东而西三头并进，在海岸附近寻求战机。

8 日夜 11 时 10 分，埃及海军“黄蜂”艇从雷达屏上发现敌人，距离 50 公里，还在“冥河”射程外。9 日晨零时 15 分，以色列军舰进入“冥河”最大射程极限，坎及海军不等再接近就发射了“冥河”。可惜一发未中，于是“黄蜂”艇高速西逃。“萨尔”艇利用航速优势衔尾紧追。零时 50 分，“科谢特”号已冲到距“黄蜂”艇 20 公里，进入“迦伯列Ⅰ”导弹射界。10 分钟后，“火花”号和“埃拉特”号也进入发射状态。在以军舰队司令命令下， 3 艘以军导弹艇喷出火焰，把“迦伯列”导弹射入空中。数秒钟之后，导弹第一级脱落坠海，第二级在海平面数米的高度上掠海飞翔，到航程末端，导弹拉高自动寻找目标，然后一个俯冲，击沉 2 艘埃及导弹艇。10 月 9 日晨 1

时 20 分，坎及军舰已经高速逃出以军导弹射程，“萨尔”艇打开全部加力装

置前进追击，然后又作了一次齐射。另 1 艘埃及艇被击沉，最后 1 艘埃及导弹艇总算逃离了。

1973 年中东战争中，以色列海军取得的胜利除了导弹和快艇的优势外， 主要是凭电子对抗技术。这场电子战争是在绝密的帷幕下进行的，所有的装备都密封在”黑盒子”里面。电子战技术异常复杂艰深，实际上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密码破译就开始了。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潜艇战和轰炸德国中达到高潮，其作用不亚于任何战舰、飞机和装甲师。由于现代武器极端依赖电子技术，所以电子战成为最重要的军事课题之一。那么，以色列为对付“冥河”导弹都在电子对抗技术上耍了什么花招呢？

首先，以色列派直升飞机和轻型固定翼飞机到作战海域，侦察“冥河” 的发射情况，并且向“萨尔”艇通报它的方位、航速等重要参数。其次，每艘以色列导弹艇都配备了电子干扰火箭。这些火箭看起来像是短粗的竹筒， 里面填满各种长度的金属箔丝和红外线闪光弹。当“冥河”飞临以色列军舰上空时，干扰火箭就发射出去。火箭作开后在空中形成一层金属“云”，遮庄军舰。“冥河”的雷达在茫茫一片金属“云”回波中分辨不出真正的军舰来，即便使用红外寻的器也会被闪光“热弹”所干扰。在这种“以假乱真” 的干扰下，“冥河”只好无可奈何掉落到海里。第三，“萨尔”艇在“冥河” 向下俯冲时，利用高加速性能进行复杂的机动性回避，使“冥河”来不及转弯而失去目标。加上其他一些措施，就造成了“黄蜂”艇和“冥河”的失败。说来也巧，在同一场战争中，以色列空军的电子干扰手段在埃及的电子抗干扰措施面前失灵了，结果，大批 F-4“鬼怪”飞机被埃及导弹击落，也算是一个戏剧性的讽刺。这说明电子技术对战争的影响何其大夫。过去，人们习惯上用火力和航速来表明舰艇的战斗力，观在，除了这二者之外，还必须加上第三者——电子战能力。

（宋宜昌）

燃烧的马岛

风云突变

1982 年 4 月 2 日凌晨，阿根廷派出海、陆、空联合部队在马尔维纳斯群岛（即福克兰群岛）首府斯但利港附近登陆。天亮时，阿根廷部队控制了全岛。在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警卫下，一面约 5 米长、3 米宽的阿根廷国旗在斯坦利港徐徐升起。被降下的英国国旗，由阿根廷政府正式送还给了英国大使馆。当晚，英国就宣布与阿根廷断绝外交关系。3 日，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决定派遣特混舰队。5 日，以“无故”号航空母舰为首，由36 艘舰只编成的特混舰队浩浩荡荡地驶离朴茨茅斯港，向 7800 海里外的战场开去。

这支舰队包括两艘航空母舰、20 多艘驱逐舰、护卫舰、运输舰和几艘临时征用的运输船，配备了 20■“海鹞”垂直起落战斗机，40 架直升飞机和3000 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几天后，从直布罗陀出发的分舰队与特混舰队主力

汇合，舰只总数增加到 150 艘。4 月 16 日，舰队在阿森松岛做短暂停留后， 继续南下。在旗舰“无敌”号航空母舰的率领下，英军开始了紧张的战斗演习。“海鹞”战斗机从飞行甲板上腾空而起，一架接一架地在舰队周围演练实弹攻击：“竞技神”号航空母舰上的海军陆战队员在甲板上反复练习乘直升飞机强行登陆的战术动作；大批小型冲锋艇载着突击队员在海面上破浪急驰；深水炸弹激起的水柱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白光。舰队所经海城，飞机轰鸣，炮声隆隆，一派战争气氛。

与此同时，以“五月二十五日”号航空母舰为首的阿根廷舰队也起锚出航，准备迎击英国特混舰队。从双方兵力来看，阿根廷的全部舰只数量与英国特混舰队不相上下。虽然英国舰载机比阿根廷飞机先进，但它的速度较慢， 在与阿根廷陆基“幻影”飞机较量时，还难说能占什么便宜。阿根廷海军的主要作战舰只虽说大都比较陈旧，但经过改装，武器装备并不逊色。双方都有 7 艘携带“飞鱼”导弹的驱逐舰，导弹数量也都是 28 枚。大西洋上战云密布，一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规模最大的悔战，已迫在眉睫了。

1. 月 25 日战幕拉开。英军攻占了马尔维纳斯群岛以东约 800 海里的甫乔

治亚群岛。4 月 29 日下午 8 时，英国舰队开始对马岛周围 200 海里水域实行全面封锁。同日，阿根廷也做出了强硕的回答，宣布凡是进入阿根廷领主和领海的英国飞机、军舰都认为是敌对的。同时，驻守马岛的阿根廷部队已完成防卫部署，储存了大量的食品和弹药，修建和扩大了几处简易机场，时刻准备抗击英军的进攻。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阿根廷海军没有进入英国宣布的 200 海里封锁区。英国舰队也没有首先对付阿根廷的海军，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摧毁马岛机场和其它军事设施上，以便断绝马岛外援，有效地实行封锁。

马尔维纳斯群岛由东西两大岛屿和 100 多个小岛组成，面积达 11700 平

方公里，英国特混舰队的 3000 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很难对阿根廷军队发动有效的地面进攻，于是，决定通过海空袭击，首先削弱对方的实力。一场登陆准备战在 5 月 1 日打响了。

这天清晨，英国出动飞机对马岛机场和港口进行轰炸，军舰也参加了袭击。阿根廷守岛部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从大陆起飞的“幻影”战斗机与英

国飞机展开了激烈的空战，双方互有损失，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

“贝”舰沉没

配备有“海猫”舰对空导弹的“贝尔格奈诺将军”号巡洋舰已有 43 年舰龄。1941 年珍珠港事件时，它在日本飞机的攻击下劫后余生，1943 年，曾运送美国国务卿赫尔参加卡萨布兰卡会晤，后来由美国转卖给了阿根廷。此时， 它在两艘驱逐舰的护卫下，正在马岛以南、英国宣布的 200 海里封锁区以外的地方观察敌舰队动静。5 月之日下牛 4 时，海顶风浪不大，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舰上官兵有的在战位值班，有的在小卖部里挑选雪前和糖果，或在休息室下棋，或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睡大觉。军舰正以 10 节航速“缓慢”地返航。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英国的“征服者”号核潜涩就隐藏在附近，它的指挥官正在算计，该向哪一艘阿根廷军舰发射鱼雷。

根据该潜挺受领的作战命令，在采取军事行动时，应遵循以下原则：1. 运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保证全面封锁：2.首要任务是保护特混舰队免受阿根廷的攻击。

“征服者”号艇长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来采取行动了。为了不暴露目标， 潜艇始终不敢浮出水面。据英国随军记者事后发出的报道，这位潜艇指挥官认为：1.阿根廷军舰试图突破封锁，为了保证封锁的有效实施，应予击沉！ 2.阿根廷军舰的出现威胁着特混舰队其它舰只的安全，应予击沉。于是，他做出了攻击“贝尔格奈诺将军”号巡洋舰的决定。

6.7 米长、1.5 吨重的“虎鱼”自导鱼雷向“贝尔格奈诺将军”号射来， 击中舰首左舷，270 公斤高爆炸药在轮机舱里爆炸了。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全舰陷入一片黑暗。几秒钟之后，另一枚鱼雷又击中船尾，海水立刻涌进船舱，军舰开始左倾。爆炸使食堂的舱壁烧得通红，油燃烧着飞溅到甲板上，许多士兵当场葬身火海。被击中 10 分钟后，船体倾斜 15，25 分钟时， 达 21°。又过了 5 分钟，邦索舰长下令弃舰。集中在甲板上的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十分镇静，一些勇敢的水手奋不顾身地冲到甲板下面的医务室里撤退伤员，还在甲板上对他们进行了抢救。另一些水手忙着放下橙色的塑料救生艇， 其余的人一个跟一个地跳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接着爬上救生艇，然后拼命划离险区，邦索舰长带领大家唱起了阿根廷国歌。坐在 50 只救生艇上的 1000 余名水兵，痛苦地望着自己的军舰慢慢地向水下沉去。下午 5 时，在波英国鱼雷击中一个小时之后，“贝尔格奈诺将军”号从南纬 55°24’、西经 61

°32’的洋面永远地消失了。

夜幕降临后，天气变坏。晚上 8 时，风速每小时达 100 公里，海面上掀

起了 6 米高的巨浪。狂风很诀吹散了 50 只救生艇。在漆黑的夜幂下，谁也不知道伙伴的下落。

由数十艘舰只和飞机参加的救授工作整整进行了 10 天，据阿根廷政府公

布的数字，到 5 月 14 日为止，共有 770 人遇救，有 321 人丧生或失踪。

事件发生后，英国政府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强硬。在撤切尔夫人的战时内阁会议上，内阁成员们都认为英国掌握着事件发展的进程。在过去的三天里， 英国舰队成功地轰炸了马岛上的机场，击落了两架“幻影”战斗机和一架“堪培拉”轰作机，击沉和击伤了阿根廷的巡洋舰各一艘，英国直升飞机发射的导弹还重伤了阿根廷 4 艘潜艇中的一艘。而英国的主要损失是被阿根廷地面

炮火击落了一架“海鹞”战斗机。至于说到击沉“贝尔格奈诺将军”号，内阁认为此举完全正确，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谢菲”起火

正当伦敦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阿根廷海军强硬派领导人豪尔赫·安纳亚上将精心制定了一项作战计划。海军巡逻机拍来报告，英国特混舰队主力正在马岛以北 200 海里封锁区内行驶。阿根廷人要反击了。

1. 月 4 日上午 10 时 45 分，阿根廷海军第三飞行中队的 3 架”超军旗”

   战斗轰作机从里更加列戈斯附近的基地起飞。

“超军旗”飞机是阿根廷在开战前不久从法国买来的，总数为 14 架。它通常由航空母舰搭载，也可从陆地上起飞。和英国舰队的飞机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优越的地方。可是这一次，它携带的是法制“飞鱼”空对舰导弹。“飞鱼”导弹分为机载和舰载两种，英国人只知道阿根廷的军舰装备了这种导弹， 没想到它会从空中实施攻击。

“谢菲尔德”号驱逐舰正在特混舰队其他舰只前方 20 海里处担任“警戒”。它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竞技神”号航空母舰兔遭敌机偷袭，并在敌机人力射程达到己方军舰之前将其击落。它装备的“海标枪”舰对主导弹有效射程为 40 公里，可以很好地完成这一任务。舰上的“山猫”反潜直升飞机用来对付远距离的敌艇，先进的电子干扰系统能够破坏敌人导弹和鱼雷的攻击。它是艾国海军的主力战舰之一，自 1975 年服役以来，一直受到海军的宠爱，被亲切地称为“闪光的谢菲”。

“超军旗”飞机迅速地飞向 500 海里以外的目标，其中两架在右翼下挂一枚“飞鱼”导弹，左翼用副油箱来配重。另一架飞机在它们的前面，负责侦测敌舰的精确位置。起飞 30 分钟后，它们接近了 200 海里封锁区的边缘， 便立即下降高度，以躲避敌人的雷达。在地在曲线的掩护下，飞机在雷达盲区内进入了导弹射程。这时，第一架“超军旗”突然拔高，将“谢菲尔德” 号的精确方位发给了后面的攻击飞机。英国舰队的雷达马上发现了可疑回波，但在广阔的大西洋海面上，对雷达收到的信号很难一下子做出正确的识别，未等英国舰队的警报拉响，阿根廷飞行员认在离“谢菲尔德”号大约 26 海里的地方发射了两枚导弹。发射后，三架飞机立印掉头返航，又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借助于飞机的速度和高度，“飞鱼”导弹以每小时 1000 公里的

速度紧贴海面飞行，在最后 13 公里时，导弹自身的雷达开机捕捉目标，向“谢菲尔德”号直扑而去。

“谢菲尔德”号上的指挥官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在阶临，军舰照常处于二级戒备状态。270 名水兵分四批进行六小时一换的战斗值班，舰长萨姆·索尔特正在舰桥上指挥航行。甲板上，水兵头戴严实的防寒帽，穿着三层厚绒衫。他们接到了这样的警告：没有特制的橡皮服，人掉进海水里只能存活两分钟。

11 时 23 分，索尔特突然发现了来袭的导弹，他只来得及向身旁的人们大喊了一声：“隐蔽！”

一枚导弹失的。另一枚斜射而来，在“谢菲尔德”号的右舷吃水线上部

1.5 米的部位戳开了一个大洞，穿过 2 号甲板的厨房（厨师们正在准备午餐）， 然后擦过机舱集中控制室，一直闯进舰上的损管室，“才向外邹和上部”猛

烈地爆炸了。该舰三分上一部位陷入火海，全舰充满了电缆燃烧时发出的刺鼻浓烟。只过了 20 秒钟，“谢菲尔德”号的动力失去控制，军舰的操纵、电子设备和武器系统也严重受损，消防水管也无法使用，因为水泵里没有一点压力。大火越烧越猛，使甲板在高温下开始弯曲，火势蔓延到了 2 号甲板下

的主机舱。索尔特舰长事后对记者说：“我们和大火搏斗了 5 个小时，⋯⋯ 站在甲板上，穿着鞋部感到烫脚，军舰的上层建筑热气的人，两侧船舷的油漆在剥落，导弹穿透船体的部位被烧得通红⋯⋯我们没有希望恢复军舰的战斗力了。”

索尔特舰长看到大事已去，被迫下令弃舰。200 多名水兵乘救生艇离开了“谢菲尔德”号，但有些人却未能逃脱。

“谢菲尔德”号在继续燃烧，“竞技神”号航空母舰上的记者可以看到滚滚上升的黑烟。特混舰队的其他舰只仍旧保持一级戒年，提防阿根廷飞机的再次袭击。各舰都沿 Z 字形路线行驶，反导弹人力网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艘护卫舰甚至朝想象中的敌潜艇发射了一枚自导鱼雷。不一会，索尔特舰长乘“竞技神”号航空母舰的直升飞机又返回他的军舰视察情况，只见“军舰的操纵部位变成了一团火，我们向下可以一直看到主机舱。”

不过，“谢菲尔德”号仍飘浮在海面上。直到五天之后，英国国防部宣布，由于气候恶劣，它在拖航过程中下沉了。据统计，舰上共有 20 名水兵死亡，24 人受伤，死亡水兵大部分是在导弹爆炸时当场丧生的。

马岛在继续燃烧航

这场悲剧在伦敦引起一片喧哗。“谢菲尔德”号的基地朴茨茅斯港和用来为这艘驱逐舰命名的谢菲尔德市海员工会下半旗致哀。人们纷纷质问政府：为什么不对“飞鱼”导弹采取防卫措施呢？

“谢菲尔德”号的沉没引起了西方海军界的极大关注。一枚价值 20 万美

元的导弹轻而易举地将英国最现代化的驱逐 388 舰击沉，不能不使各国海军对未来的海战特点进行认真的研究。

为了及早发现阿根廷飞机的来袭，不使“谢菲尔德”号的悲剧重演，英国国防部在 5 月 7 日宣布：将封锁区扩大到阿根廷沿海 12 海里以外。尽管联合国秘书长竭力促使英阿在决战之前达成停火协议，但双方坚持不下，英国继续向南大西洋海域增派援军。5 月 13 日，“格拉斯哥”号 42 型驱逐舰由“华美”号和“大刀”号护卫舰护航，对斯但利港（阿根廷港）附近阿军阵地进行猛烈炮击。两天后，天气转好，阿根廷 8 架天鹰式攻击机由幻影皿式机护航，分两批对“格拉斯哥”号发起了攻击。英舰上的“海狼”防空导弹在买战中第一次发射，两架天鹰式凌空爆炸。阿根廷飞行员勇敢地发动第二次进攻，一架天鹰式成功地突破英舰火网，向“格拉斯哥”号驱逐舰投下一枚 1000 磅炸弹。在以后几天里，特混舰队继续为大规模登陆进行准备，不断轰炸阿军阵地，扫除水雷，并派出突击队员潜入岛上侦察⋯⋯

攻占滩头阵地

英国无意与阿根廷认真谈判。它未等联合国秘书长的调停活动结束，战时内阁就做出了全面进攻马岛的决定。18 日，撒切尔首相将这一决定通知女

王。20 日午夜，特混舰队司令桑迪·伍德沃德海军少将在旗舰”竞技神”号航空母舰上，向汇集在马岛北面由 60 艘舰只组成的两栖攻击部队发出了进攻命令。

舰队按计划分成两咯，一路由备载 700 名海军陆战队员和伞兵的大型两

栖登陆舰“无畏”号和“勇猛”号率领，分别在 20 艘驱逐舰和护卫舰的护卫

下，向西驶去。随同出发的还有运送 2500 名士兵的“堪培拉”号大型运兵船和一些供应舰只。它们沿马岛北部海岸行驶了约两个小时，抵达群岛最北端的多尔芬角。随后，舰队向南驶入仅 15 海里宽的福克兰海峡，向预定的登陆地点——圣洛斯湾进发。在行进途中，舰队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阿根廷人未能发觉。

与此同时，担任佯攻任务的两艘航空母舰率大批军舰南下，虚张声势地穿过斯但利港入口处，向马岛南部多路出上。“海鹞”飞机向斯但利、古斯格林和福克斯湾的阿军阵地发射了大批火箭和 1000 磅重型炸弹，各舰主炮齐向沿岸阿军轰击，大有即将大举登陆之势。有两艘军舰成功地溜进了们克利海峡，炮轰了路易斯港，并派出突击队在路易斯港、达尔文港和福克斯湾登陆。这些部队一上岸，便迅速冲向阿军阵地，与阿军展开激战，士兵们甚至上了刺刀进行肉搏。他们的目的是迷惑阿军，使阿军相信主要危险来自群岛南部，而不是福克兰海峡。这个策略明显地奏效了。

主攻部队和 40 艘舰只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布满礁石的海峡，来到圣卡洛斯湾入口处。在这里，舰队分成两部分，大部战舰留在海峡内，构成登陆部队的保护屏障，防备阿根廷飞机的反攻。其余 5 艘登陆舰以“无畏”号和“勇猛”号为先寻，缓缓驶入港湾，“堪培拉”号运兵船紧跟在后。

圣卡洛斯湾长约四海里，这里风平浪静，是个天然的深水泊地。但它的位置深入群岛，舰队的回旋余地较小，在此登陆要冒很大风险。阿根廷人万万没料到英军会从这里来犯，故只派了百余名士兵把守。

凌晨 4 时，“无畏”号和“勇猛”号的士兵开始转乘两舰携带的 16 艘中型登陆艇；“堪店拉”号上的士兵也分批顺着吊在船舷旁的绳梯，爬进像出沮汽车一样排列在船旁的小型登陆艇，等待进攻命令。

6 时 30 分，英国军舰的大炮开始轰击港湾两侧高地上的阿军观察哨，大批登陆艇载着英军突击队员向滩头冲去。他们一上岸便迅速抢占滩头高地， 阿根廷士兵无力抵抗，四下逃散。英军后继部队簇拥着大约八吨重的“蝎式” 轻型坦克，在整个海滩上呈扇形展开，很快占领了全部制高点，并开始在山坡上构筑工事，掘壕据守。

港湾内，更多的舰艇开始向原有的一座木制 T 字型码头靠拢，卸下了大批装备。海王式直升机载着士兵和大炮降落在沙滩上。第二梯队的导弹营迅速在滩头阵地架设起“轻剑”防空导弹。4 小时内，4000 多名英军全部登陆。他们所需的食品、燃抖、卡车、弹药、机动桥梁、帐篷、医疗设备、火炮和雷达，也都从 26 余艘供应船上陆续卸到岸边。在滩头阵地上，工兵部队紧张地铺设供海鹞式飞机起落的金属泡道、

“热心”号陷入一团大火

登陆进入高潮时，阿根廷飞机开始了主袭。上午 9 时，几架从马岛腹地机场起飞的普卡拉式飞机从低主飞来，对地面的伞兵部队和港湾里的军舰进

行轰炸扫射。英国军舰和滩头阵地上的导弹猛烈还击，打退了阿根廷飞机的第一次空袭，一架普卡拉式被击落，英军伤亡不大。

10 时，2 架幻影式和 12 架天鹰式从阿根廷大陆飞来，海鹞式战斗机从在马岛南部海面的航空母舰上起飞拦截，将其中的几架击落。其余的阿机仍不顾一切地扑向英国登陆部队，在圣卡洛斯湾人口处又遇到英国军舰的炮火。2 架幻影式尚未飞临目标，就被导弹击中，飞机庄同携带的炸弹一齐爆炸，发出震大的巨响。据守滩头阵地的英国伞兵部队也用肩携式，‘吹营”导弹迎战阿机，这种仅重 50 磅的轻型导弹能分辨敌、友机，准确度很高，使阿根廷人遭到了相当损失。

整整一个白天，阿根廷飞机的空袭都未问断，最多的一批达 16 架。阿机的轮番俯冲轰炸，主要目标是泊在锚地的几艘驱逐舰和护卫舰，对岸上英军却很少顾及。英军抓紧时机巩固阵地，完成了部署。

在 21 日白天的空袭中，阿根廷飞机共命中 5 艘英国舰只。1977 年服役的“热心”号护卫舰尽管装备了“飞鱼”和“海狼”导弹，但仍未逃脱被击沉的命运。阿根廷攻击机发射和投下的 14 枚火箭和一枚 1000 磅重磅炸弹命中了“热心”号，使全舰烧成一团大火。170 余名水兵奋力与大火搏斗，约三分之一的人员受伤，其中 20 多人死亡，军舰恨快就沉没了。另一艘护卫舰

也被一枚 1000 磅炸弹命中，炸弹掉进机舱，幸而没有爆炸。

这一天，阿根廷损失了 9 架幻影式、5 架“天鹰”和 2 架普卡拉式。这

16 架飞机，有一半是被“海鹞”战斗机击落的。英军损失“海鹞”和“小羚羊”直升飞机各两架。

下午 5 时，阿根廷飞机停止了袭击。圣卡洛斯湾内的英国军舰也大部退

到福克兰海峡。已登陆的 4000 多名英军按计划展开，主力部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对首府斯坦利港发动钳形攻势，顺着岛屿沿岸的小路向前推进。

“羚羊”号的覆灭

23 日，阿根廷对圣卡洛斯湾水域英国舰队的轰炸进入了第三天。下午 2 时，大批阿根廷飞机从大马尔维纳岛（西福克兰岛）的山后飞来，从不同角度对英国军舰实施攻击，它们迎着英军的密集炮火，像”神风敢死队”一样冲向英舰。一架“天鹰”攻击机在离水面只有 15 米的高度逼近 3250 吨的“羚羊”号护卫舰，机身甚至擦到了舰上的雷达天线。就在它投弹的一刹那，“羚羊”号发射的导弹击中了它。一颗 450 公斤炸弹与飞机几乎同时在甲板上爆炸，把军舰的后半部炸开了一个大洞，一名水兵当场死亡。另一颗作弹径直落入机舱，但没有爆炸。其他军舰上的直升飞机载来一个徘险小组，试图拔掸炸弹的引信。同时，175 名水兵与大火搏斗了 4 个小时，终于在下午 6 时

控制了火势。就在这时，掉在机舱里的炸弹却突然爆炸了。一位 37 岁的排险专家被炸得粉身碎骨，7 名士兵彼炸伤。”羚羊”号重被大火吞噬，舰尾开始慢慢下沉。一连串的爆炸将燃烧着的碎片抛向夜空，附近水域被照得如同白昼。天亮时，船体烧得通红。几小时后，军舰沉没了。

这一天，阿根廷为“羚羊”号负出的代价是：6 架飞机被击落，3 架受伤。24 日上午，阿根廷飞机连续发动空袭，24 架“天鹰”和“幻影”在“海

鹞”战斗机和英军防空导弹的拦截下，被击落 7 架，英舰无损伤。

“国庆攻势”

1. 月 25 日，是阿根廷独立 172 周年，阿根廷人以特殊的方式来纪念自己的国庆。他们出动所有的一线飞机，停在港口内的”五月二十五日”号航空母舰也首次派机参战。在加尔铁里总统的亲自指挥下，72 架阿根廷飞机向英国舰队发动了规模空前的袭击。为了取得重大战果，阿军动用了已隐蔽 20 多天的超级军旗式攻击机和“飞鱼”导弹。上午 9 时许，3 个中队的“天鹰”、两个中队的“幻影Ⅲ”和以色列制造的“短剑”战斗机绕过大马尔维纳岛的群山在雷达盲区内飞临圣卡洛斯湾上空，其余的战斗机负责对付“海鹞”的拦截。

英舰队担任警戒的是 4100 吨的“考文垂”号驱逐舰，由于吸取了“谢菲尔德”号的教训，英舰队派出配备“海狼”导弹的“大刀”号扩卫舰力“考文垂”号护航。9 时 30 分，“考文垂”号的雷达在前方大约 23 海里处发现一架执行侦察任务的“天鹰”飞机，立即发射导弹将其击落。这已是“考文垂”号打掉的第六架阿根廷飞机了。

阿根廷人决心报仇，11 时 30 分，大批“天鹰”在“幻影”的护卫下， 发动了一次最凶猛的攻击。6 架飞机从正面一齐扑向“考文垂”弓和“大刀” 号，英国军舰的弱点一下了暴露了。“考文垂”号上只有一座“海标枪”导弹发射架，一次只能攻击一个低空目标。它虽自动装弹，但要到第 一个目标被击中，雷达才开始跟踪下一个，如果一组飞机同时进入，必有一架可以突破防卫。“大刀”号上虽装了两座发射架，但它也同时遭到进攻，无暇顾及“考文垂”号。“考文垂”号被 4 枚 1000 磅炸弹直接命中，很快就沉人海底。280 名舰员中有 21 人死亡，23 人受伤。“大刀”号护工舰也严重受损， 阿根廷人的“国庆攻势”取得了重大战果。

超级军旗中了圈套

阿根廷人拨掉了特混舰队的“钉子”后，两架”超军旗”立即挂弹起飞， 在空中加油后，继续向位于马岛东北 100 海里的“无敌”号航空母舰飞去。不久，雷达屏幕上显示出前方有一个“大信号”，周围有几个较小的亮点。阿根廷飞行员做出了判断：这必定是“无故”号和它的护航舰只。他们

迅速按下发射电钮，然后掉头返回基地。

这一次，阿根廷人却上当了。他们发现的并不是什么“无敌”号航空母舰，而是作为诱饵摆在那里的“大西洋运送者”号集装箱运输船。英国人利用阿根廷飞行员在远距离上只能靠雷达显示发射导弹的弱点，精心布置了一个大骗局：让已经完成运输任务的“大西洋运送者”号做“无敌”号的替身， 派出多艘护航舰只，吸引“飞鱼”导弹。这两艘船的大小相仿，靠雷达是难于分辨清楚的。古老的欺骗术在现代海战中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一枚“飞鱼”因发射距离过远，燃料耗尽后掉在海里。另一枚击中“大西洋运送者”号船舷，炸开了一个比导弹本身直径大 4 倍的洞后钻进船休， 猛烈的爆炸使全船大火熊熊，150 名水手马上放弃了这艘 3000 吨的运输船， 有 9 人葬身火海。“无敌”号却死里逃生了。当时，它离自己的替身很近， 甚至肉眼都可以看到那里的火光。

“大西洋运送者”号没有下沉，仍在海上漂浮，护卫舰只也没有撤离。

五天后，阿根廷人宣布：“超军旗”攻击机发时的两枚“飞鱼”导弹重创了“无敌”号航空母舰，这艘英国最大的战舰正在下沉。但英国国防部却平静地声称：下沉的不是“无敌”号，而是另一艘空船——“大西洋运送者”号。

向斯坦利进逼

英军趁阿根廷空军重点打击特混舰队的机会，迅速向斯坦利港挺进。在马岛地面部队司令穆尔少将的指挥下，北路英军连克道格拉斯和蒂尔湾，于月底前抵达斯坦利港以西 25 公里的肯特山区，经过激烈战斗，在这个战略高地上建立了巩固的前进基地。南路英军以精锐的皇家伞兵团第二营为先导， 包围了位于索莱达岛（东福克兰岛）中部的古斯格林和达尔文港，逐个扫清了阿根廷军队这两个重要据点的外围阵地。27 日，英军发动了最后攻击，在直升飞机，105 毫米大炮和蝎式坦克的支援下，伞兵二营 600 名士兵，向阿军展开凶猛的进攻。被一周来的连续轰炸搞得疲惫不堪的阿根廷军队终于放弃了战斗。战斗结果，阿军 1400 人被俘，250 人阵亡，100 多人受伤。士兵大多是”侮鹞”投下的“白海豚”子母弹的牺牲品。

南路英军在攻克古斯格林和达尔文港、拦腰斩断索莱达岛以后，继续东进与北路军汇合，截注了斯但利港阿军的退路。英军与阿军在两姐妹山和肯特山一带展开激烈的争夺，有些制高点曾几度易手。问时，英、阿双方都加强了在马岛首府的兵力布署。包括一艘大型扫雷舰在内的 10 艘英国增援舰只

抵达战区，使特混舰队的舰船总数达到 100 艘。5 月 31 日至 6 月 1 日，“伊

丽莎白女王二世”号载来的 3500 名士兵在斯坦利港以北的海滩安全登陆，完

成了对阿根廷军队的马蹄形包围圈，使英军在马岛的地面部队增至约 9000 人，超过了守军的兵力。随后，阿根廷方面也冒着很大风险，通过主运调来了 2000 名士兵增援斯但利港，使攻守双方的兵员数又趋相等。

1. 月 2 日，撒切尔首相对阿根廷发出了最后通谍，要求岛上阿军在 10～

14 天内无条件撤军，遭到阿根廷守军司令和加尔铁里总统的拒绝。英、阿双方，摆出了进行决战的架势。

6 月 8 日，阿军出动飞机，在阿格拉布湾击沉英军“普利茅斯”号护卫

舰，重创了 3 胜登陆舰。连日来，双方仍在斯坦利港附近继续进行炮战和空袭，规模不大。6 月 12 日，英军开始对马岛首府斯但利港发起进攻，经过激战，英军突破阿军在该港的第一道防线。6 月 14 日，英军地面部队司令穆尔将军和阿根廷驻马岛军事长官梅嫩德斯将军在前线达成停火协议，英、阿两个多月的马岛军事冲突至此告一段落。

（殷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