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革命的理论体系──

《新民主主义论》

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是创造性地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典范，标志着毛泽东思想的发展成熟。它的发表，具有伟大的理论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抗日战争开始不久，国民党不仅频频发动军事反共，而且搜罗了一批御用文人，加紧反共宣传。他们故意混淆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区别，宣扬“一切革命都包含在三民主义里面”，叫嚣共产主义应该“收起”，共产党应该“取消”，竭力鼓吹“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反动滥调。而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上层既不满于国民党的独裁统治和腐败无能，又惧怕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革命，幻想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在中国建立欧美式的资产阶级专政的共和国。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究竟向何处去？当时中国革命的性质是什么？如何争取中国革命的胜利？抗战胜利后中国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一系列问题，都是广大人民群众和共产党员十分关切而又缺乏明确认识的。为了在理论上武装全党，粉碎国民党在政治思想战线上的进攻， 给全国人民指明革命的方向，1940 年 1 月，毛泽东发表了《新民主主义论》。

这部著作科学地论述了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时代特点。指出中国现时已不是旧式的一般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革命，而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在世界历史的新时代里，它已是无产阶级社会主义世界革命的一部分了。毛泽东明确指出，根据国际、国内历史条件的变化，在中国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行不通的。

这部著作完整地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总路线——“所谓新民主主义的革命，就是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它明确规定了新民族主义革命的领导力量，依靠力量，联合力量以及革命对象。

这部著作指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发展前途是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民主主义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准备，社会主义革命是民主主义革命的必然趋势，只有认清两者的区别和联系，才能正确地领导中国革命。

这部著作全面阐述了既区别于资本主义，又区别于社会主义的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纲领、经济纲领和文化纲领：在政治上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几个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民主共和国，在经济上建立社会主义性质的国营企业，使之居于领导力量在文化上发展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化。

总之，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创造性地第一次提出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新旧区别，全面论证了新民主主义的革命理论，对马列主义关于民族殖民地的革命学说，作出了重大发展和贡献。它粉碎了国民党在政治思想战线上对我党的进攻，帮助了全党的思想统一，帮助了各个解放区的政策的统一，因而极大地促进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发展。9 年以后，也就是 1949 年成立的新中国，就是建立在《新民主主义论》提出的理论框架和勾勒的宏伟蓝图上的。现在我们重读半个世纪前的这部伟大文献，不能不钦佩伟大政治家对现实的深邃分析和对未来的英明预见。

存在主义的理论基础──

《存在与虚无》

存在主义是现代资本主义世界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唯心主义哲学流派之一，主要代表是法国的萨特，西方称其为“存在主义的象征”。

经过 10 年探索， 2 年撰写，萨特在 1943 年出版了《存在与虚无》。这是一本相当艰涩难读的著作，分为“对存在的探索”、“虚无的问题”、“自为的存在”、“为他”、“拥有、作为和存在”五大部分，洋洋 60 万字，系统地阐述了他的存在主义哲学理论。

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提出自己的哲学任务之一，便是消除哲学上麻烦的二元论（如本质与现象的二元论，物质与意识的二元论等），而建立现象学的一元论。他认为“现象不掩盖本质，它揭示本质，它就是本质。 本质不包含在对象中，而是对象的意义。”这种现象一元论的出发点是“反省前的我思”，也就是进行哲学思维之前，必须使意识净化，除掉其中的内容。萨特认为在意识之外，有一个独立的“自在的存在”，而意识则是“自为的存在”。前者是完全充实的、超时间的、僵固不变的、毫无目的的、纯粹偶然的；而后者永远不是什么东西，又总是要成为什么东西，它永远是虚

无的、否定的、生成变化的。两者的联系则是通过自为（意识）本身造成的。由此可见，在萨特那里，整个世界归结于“存在”，而所谓存在，指的是脱离了客观现实的、神秘化了的人的精神生活的存在。

萨特在书中继而又提出了他的“绝对自由”观。他认为个人的存在先于人的本质，所以人就可以自由地行动、自由地选择、自由地决定自己的本质， 因此“人永远是、完全是自由的，否则就不存在”。“我的自由是价值的唯一基础。”但正因为选择、行动、价值是由我自己自由作出的，因此每个人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行为和价值负全部责任。

萨特在书中关于“自在”、“自为”、“自由”的论述，除了具有存在主义的哲学含义外，在当时还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1941 年德国法西斯占领了法国，摧残人道和文明的暴虐势力占据着整个欧洲，不少人在法西斯的淫威下屈膝变节，这些投降分子以“宿命论”、“占领者必胜”等种种谬论为他们的变节行为辩护。而萨特却在《存在与虚无》中大声疾呼：世界（自在的存在）上不存在上帝，没有目的性，没有规律和必然性，也没有命运。人是主动的、自由的，“人肩挑世界全部重担：他要对世界和决定了的存在方法本身负责。”不能把一切归于环境，归于世界。萨特的这些思想曾在法国爱国者中广为传播，影响很大，以至于《存在与虚无》一书在当时被誉为“反附敌的哲学宣言”，在特殊历史环境下，发挥了特殊的作用。

《存在与虚无》奠定了萨特存在主义的理论基础，然而其哲学本质是唯心主义，所谓的“绝对自由”，也不过是个人主义、主观唯心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混合物。因此，当 50 年代和 60 年代西方出现狂热信仰存在主义热潮时， 人们不难从西方社会的矛盾动乱、人对生存的痛苦感与存在主义哲学的本质属性这两者之联系中，找到这种狂热的根源所在。

西方青年“造反”的教科书──

《爱欲与文明》

现代西方流行着形形色色自称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流派，它们在西方思想界和青年学生中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反响，其中流行最广、影响最大的一个流派是法兰克福学派。美国著名哲学家和社会思想家赫伯特·马尔库塞便是该学派的左翼代表人物。

本世纪 60 年代末，西欧、北美出现过一场既不满意资本主义社会，又反

对十月革命道路的学生造反运动，这就是以 1968 年法国学生——工人造反的“五月风暴”为中心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里的“新左派”运动。马尔库塞的思想理论对这一严重震撼了资本主义世界的运动，产生过强烈的影响。他的《爱欲与文明》（1955 年）、《单面人》（1964 年）、《论解放》（1968 年）等著作，被称为青年造反运动的标准教科书。而他本人则被奉为“青年造反之父”、“发达工业社会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

《爱欲与文明》一书是标志马尔库塞思想发展的一个重大里程碑，该书出版时的副标题是“对弗洛伊德理论的哲学探讨”。在书中，马尔库塞企图用弗洛伊德主义来“补充”马克思主义，用心理分析、爱欲的解放来代替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

马尔库塞认为，西方文明今天已发展到极点，“但进步的加速似乎与不自由的加剧联系在一起。在整个工业文明世界，人对人的统治，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效率上，都日益加强。这种倾向不仅仅是进步道路上偶然的暂时的倒退。集中荣、大屠杀、世界大战和原子弹是现代科学技术和统治成就的自然结果。况且，人对人的最有效征服和摧残恰恰发生在文明之巅，恰恰发生在人类的物质和精神成就仿佛可以使人建立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的时刻。”然而，马尔库塞对西方世界的批判的重点，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对人性的压抑和摧残。在他看来，高度文明的昂贵代价是人的不自由和对生命本能、对自我升华了的性欲——爱欲的压抑，所以，反抗现代西方文明首先必须消除对人的本性的压抑，解放爱欲。

马尔库塞在这部著作中，“精心”地把弗洛伊德的爱欲本质论与马克思的人类的解放论“结论”起来，把弗洛伊德关于在现代文明中爱欲受压抑的观点与马克思关于劳动被异化的观点“结合”起来，把弗洛伊德对爱欲受压抑的社会根源的分析与马克思对人类苦难社会根源的分析“结合”起来，试图为治疗今日发达工业社会的弊病提供药方，并为未来社会设计蓝图。可是他的基本观点却是背离马克思主义的。例如马尔库塞认为革命的终极目标就是创造条件，把性欲、生活本能从破坏本能的优势中解放出来，实现一个无暴行、无剥削、无仇恨的“人道主义社会”。因而他在《爱欲与文明》中宣称：“今天为生活而斗争、为爱情而斗争，就是一场政治斗争。”于是乎， 1968 年欧洲的“五月风暴”时，法国学生们在巴黎大学的围墙上刷了这么一条政治标语：“我越谈恋爱，我就越要造反，因而我也越要谈恋爱。”

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图——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邓小平是历史上杰出的领导者之一。他正从事着雄心勃勃的事业，主张对外开放，引导他的古老的祖国走向了通往现代化的道路。他决心使中国的面貌焕然一新。”“邓小平正领导着 10 亿人民进行意义深远的勇敢而大胆的第二次革命如果他坚持改革，那么世界也会改变模样。”——以上是美国

《时代》周刊评选邓小平为 1978 年 1985 世界风云人物的原因。

不论西方从何种角度来看待中国的改革开放，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邓小平领导的中国改革大潮，举世瞩目，必将对当今时代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在一个泱泱大国，进行一场涉及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前所未有的伟大改革，不能没有理论指导，不能没有战略决策，不能没有近期与远景规划，总之，不能没有总设计图。邓小平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增订本），便是高瞻远瞩地指导中国改革的总设计图。该书 1987 年 2 月出版，

收入邓小平同志 1982 年中共十二大到 1987 年 1 月之间的重要讲话和谈话共

44 篇，印数达 200 万册。

粉碎“四人帮”和拨乱反正以后，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怎么搞？这是摆在全国人民面前的带有方向性的根本问题。邓小平同志在 1982 年 9 月 1 日的十二大开幕词中及时而鲜明地指出：“我们的现代化建设，必须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无论是革命还是建设，都要注意学习和借鉴外国经验。但是，照抄照搬别国经验、别国模式从来不能得到成功。这方面我们有过不少教训。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

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一重要思想，已经成为我国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总的指导方针。十二大以后，邓小平同志在多次讲话和谈话中，又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一指导思想继续作了具体阐发，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方面， 在“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发展生产力”方面，在“深入进行经济体制改革， 保证国民经济长期稳定发展”方面，在“改革政治体制，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方面，在“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方面，在“尊重知识， 尊重人才”方面，在“对外开放是长期的国策”方面，在“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方面，在“一国两制，和平统一祖国”方面，都有许多精辟重要的论断。通读全书，我们可以发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讲得最早、最多、最深刻的是邓小平，对改革、开放、搞活讲得最早、最多、最深刻的也是邓小平。

这本《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对中国改革的指导意义和深刻影响， 是难以估价的，人们不仅从中看到了中国改革的框架，而且看到了进行改革的坚定信念。美国《世界报》曾评选邓小平为 1978—1988 年世界十年风云人物之一，认为他是“代表时代精神的社会人士”，是“这十年务实精神的化身”；认为邓小平的改革“可能使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在 21 世纪变成前所未有的繁荣强大的国家。”对于这样的评价，邓小平是当之无愧的。

世界历史上第一部数学巨著

《几何原本》

公元前 3 世纪的《几何原本》，经历 2000 余年的流传、验证和应用。直到本世纪初，始终还是世界各国的中学数学教科书。——光是这一点，这本著作在数学领域和教育领域中的价值、地位及作用，也就可想而知了。

公元前 3 世纪的亚历山大城是当时地中海东部的经济、科学与文化的中

心，这里建有称誉世界的藏书 70 万卷的图书馆，以及博物馆、实验室、天文台等文化科学设施。当时有大批数学家在亚历山大工作，他们的一些独创性著作，直到今天仍然闪闪发光。其中，应托勒密一世之邀，前来亚历山大城主持数学学派的欧几里得，便是一位“集大成”式的杰出数学家。

欧几里得将前人生产实践中和科学研究中长期积累的几何知识，加以整理总结，形成演绎体系，写出了历史上理论严密、系统完整的第一部数学著作《几何原本》。这部用希腊文写成的巨著共有 13 卷，概括了古希腊数学的全部成就。前四个部分讨论三角形、平行四边形和圆。其中阐述并证明了众所周知的几何定理，例如三角形和三个内角之和等于两个直角，一段圆弧对于圆周上其它各点所张的角度相等，其证明依赖于我们现在所称的公理。其余各卷，讲述图形的相似问题，数论的基本问题，以及立体几何的主要定理等。

《几何原本》原先一直以手抄本的形式广为流传，几个世纪中，许多数学工作者对它进行了大量的注释和评论。尽管欧几里得受当时重理念、轻实践的哲学思想的影响，《原本》中全部是抽象的定义、公理和定理，没有解决实际问题的内容，但由于它有严谨的理论体系，因此在数学教育和数学研究上仍然受到人们的重视。12 世纪以后，《几何原本》被采用为大学教材。公元 1500 年左右印刷术出现后，这部著作迅速大量翻印，出现了 1000 多种版本，其发行数量与传播之广，仅次于《圣经》，成为西方世界历史上翻版和研究最多的书。在 17、18 世纪，欧几里得的著作是西方数学教学的基础。

《几何原本》曾长期“牢牢”地控制了几何教学，以致于瑞典诗人 C·M·贝尔曼写道：“甚至到现在一想到欧几里得／我都得擦擦满是汗水的前额。”直到今天，《几何原本》中的部分精华，仍然是数学教学中培养学生逻

辑推理能力必不可少并有独特作用的内容；人们在造房、建桥、修路等生产实践中，运用欧几里得几何学能比较准确地求得需要进行计算的结果。在我国，最早的《几何原本》中译本，是明末政治家、科学家徐光启翻译的，徐光启认为对此书“不必疑，不必揣，不必试，不必改”，“欲脱之不可得， 欲驳之不可得，欲减之不可得，欲前后置之不可得”，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当然，随着生产与科学的发展，现在人们对数学的研究，已经有了飞跃的进步，但不可否认，产生于 2300 年前古老的《几何原本》，至今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最早最完整的农书——

《齐民要术》

英国著名生物学家达尔文在他的《物种起源》第一章“在家养状况下的变异”中，有一节专门讨论古代所依据的人工选择原理及其效果。达尔文写道：“我看到一部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清楚地记载着选择原理。”但他没有注明这部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的书名。在另一部书中，达尔文再次提到了这部中国古代百科全书，他在引用了有关绵羊人工选择的做法后说：“中国人对于各种植物和果树也应用了同样的原理。”这部所谓“中国古代百科全书”到底是我国的哪一部书，由于缺乏更详尽的资料，所以一直没有确定下来。但据一些专家学者考证，从达尔文所引的内容看，估计极有可能是北魏贾思勰著的《齐民要术》。这部书是我国现存最早最完整的一部农书，也是世界最古老的农业科学巨著之一。

贾思勰出生于公元 5 世纪末的北魏孝文帝时代，曾担任过北魏青州高阳

（今山东临淄县西北）太守。大约在 6 世纪 30 年代到 40 年代初，他写成了

《齐民要术》这部农书。“齐民”就是平民，“要术”就是谋生的主要方法。书名的意思就是指人民群众从事生活资料生产的主要技术。贾思勰把他编写

《齐民要术》所遵循的原则概括为 16 个字，叫做“采捃经传，爱及歌谣，询之老成，验之行事。”就是说，参考了前人有关文献资料，收集了民间的谚语、歌谣，访问了有经验的老农，又通过自己的实践加以验证，充分体现了他尊重劳动人民，重视科学实践的精神。中国是世界文明发达最早的国家之一，有素称发达的农业和手工业。《齐民要术》就是一部系统地总结 6 世纪前黄河中下游地区劳动人民丰富的农业生产经验的巨著。

《齐民要术》全书 10 卷，92 篇，约 11 万字。包括了土壤耕作，粮食作物，蔬菜作物的栽培技术，选种留种技术，果树林木的培育技术，蚕桑事业， 畜牧兽医，农产品加工贮藏等多方面的内容，书中所记载的旱农地区的耕作和谷物栽培方法、梨树提前结果的嫁接技术、树苗的繁殖、家禽家畜的去势肥育以及多种农产品加工的经验，都反映当时我国农业生产和农业科学技术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以农作物的栽培技术而言，在农业发展的历史过程中，最初只是借长期的抛荒来恢复地力，后来逐渐缩短为短期的休闲（休闲一年），再进一步就改为换茬，也就是轮作。其好处是避免在同一块田地上连年种植同一种植物所引起的养分缺乏和病虫害加重而导致产量下降。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在轮作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齐民要术》中一共记述了20 多种轮作方法，如在《种谷第三》中指出：“种田必须岁易”（年年轮换）。

而在公元 6 世纪的欧洲，农业还是单纯地靠休闲来恢复地力。至于绿肥轮作

制，直到 18 世纪 30 年代才开始在英国实行，称为“诺福克轮作制”。

《齐民要术》作为我国古代一部完整、系统的综合性农业科学巨著，问世以来已经 1400 余年。在这样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它的丰富多彩的内容，闪烁着劳动人民智慧的光芒，获得了古今中外一致的推崇和赞誉。

中国科学史上的座标

《梦溪笔谈》

茂林修竹，小山溪水，这是一片幽静美丽的田园，坐落在润州（今江苏镇江市）近郊。一个花甲老者，隐居在这里，安度晚年。他在泉上垂钓，林中抚琴，更多的时间则伏案写作，将平日的见闻谈论，毕生研究科学的结晶， 编写成笔记体文字，汇成一本综合性著作。由于这座花园名为“梦溪”，每天交谈的对象，又只是笔砚而已，所这本集子就取名为《梦溪笔谈》。

这位老者，便是北宋著名科学家、政治家沈括。沈括被人们称为“中国科学史上最奇特的人物”，这并不是偶然的。他文武双全，参加过王安石的变法运动；又曾奉命出使辽国，谈判边疆，驳斥了辽方的争地要求；还在西北战场上统兵抗夏，连克四寨，战绩辉煌；其它如兴修水利、改造观象仪器、监制军器、主管财政等都有出色的成绩。而他的最大贡献，还是那本《梦溪笔谈》。

这部著作共分故事、辩证、乐律、象数、人事、官政、机智、艺文、书画、技艺、器用、神奇、异事、谬误、讥谑、杂志、药议等 17 目。其内容包括天文、气象、历法、数学、地质、地理、物理、生物、化学、医药、文学、史学、音乐、艺术等等，真可谓网罗渊博，应有尽有。

在天文学方面，沈括首次提出了太阳视运行轨道椭圆学说，较西方早 550

年。在物理学方面，他发现了地磁偏角的存在，比欧洲早 400 多年。在数学方面，他创立“隙积术”（二阶等差级数的求和法）、“会圆术”（已知圆的直径和弓形的高，求弓形的弦和弧长的方法）等，以至于日本数学家三上义夫在他所著的《中国算学之特色》一书，如此赞誉沈括：“日本的数学家没有一个比得上沈括沈括这样的人物，在全世界数学史上找不到，唯有中国出了这一个人。我把沈括称做中国数学家的模范人物或理想人物，是很恰当的。”

沈括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提出“石油”这一名称和利用石油烟灰制墨的人。下面便是《梦溪笔谈》中关于“石油”的一段记载：

鄜延（今延安、富县一带）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生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缓缓）而出。土人（当地人）以雉尾沾之（用野鸡尾羽把石油沾起来），乃采入缸（瓦罐）中，颇似淳（纯） 漆。燃之如麻（麻秆），以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予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炭墨）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遂大为之。其识文（标记的文字）为“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后必大行（广泛流行）于世，自予始为之。盖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

《梦溪笔谈》不仅记录了沈括自己的科学研究成果，而且对当时科学发展和生产技术情况，如卫朴的历算法，毕升的活字印刷，孙产先的虹的成因说，以及炼钢、炼铜的方法等，都作了科学而详尽的介绍，反映了当时最新的科学技术水平。其中有的目前已经成为唯一可靠的材料。英国剑桥大学著名教授李约瑟在其《中国科学史》一书中，用了许多篇幅，详细介绍了《梦溪笔谈》，并称之为“中国科学史上的座标”。这部巨著，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中外学者的推崇。

从神学中解放自然科学——

《天体运行论》

近代自然科学的革命，首先在天文领域中取得了突破，而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则率先吹响了科学起义的号角。

渺茫幽远、变幻莫测的天体运行之秘，一直是人类深感兴趣的古老之谜。在欧洲，公元 2 世纪托勒密的“地球中心说”，流行达 1500 年之久。“地心说”认为，地球居于宇宙的中心，日月星辰在以地球为中心的一些大小不同的同心圆上运转。这一学说与“上帝创世说”的宗教教义不谋而合，因而又被教会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中世纪的欧洲，天主教会统治一切，科学不过是神学的恭顺奴仆而已，它不得超出宗教信仰所规定的界限，所以长期以来，几乎没有人对“地心说”产生过任何怀疑。

然而，历史进入 16 世纪以后，有一个人以大无畏的气慨，向“地心说” 发起了挑战。他就是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哥白尼在波兰教堂的一座角塔上建立了简易天文台，用自制的简陋仪器进行长期的系统的观察，终于创立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日心说”体系，写出了不朽的杰作——《天体运行论》。

哥白尼认为，宇宙是由以太阳为中心的天体组成的，每个天体都有一个行星轨道。地球不是不动的，它本身有自转运动，并和行星围绕太阳作匀速圆周运动。哥白尼以非常美妙的语言，描述天体的结构：“中央就是太阳。在这华美的殿堂里，为了能同时照亮一切，我们还能把这个发光体放到更好的位置上吗？太阳堪称为宇宙之灯，宇宙之头脑，宇宙之主宰于是，太阳坐在王位上统率着围绕它旋转的行星家族。”

日心说是宣传没有上帝的学说，无疑会被指控为散布异端邪说，进而受到宗教法庭的审判，所以这部著作的手稿在哥白尼的宿舍里一搁就是 10 多年，等到最后出版的时候，哥白尼已经身患绝症，奄奄一息了。他的生命的最后一天才得以用冰冷的手捧着自己的著作，这一天是 1543 年 5 月 24 日。哥白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该书一出版，就被神学家们指责为公然

违背圣经，是“愚蠢”的，“荒谬”的，“异端”的，1616 年教会下令将《天体运行论》列为禁书。

尽管从后来的研究成果看，哥白尼的观点并不全都是正确的，但“日心说”的革命意义和巨大影响，却是无与伦比的。《天体运行论》第一次把宇宙学科放在科学的基础上。爱因斯坦说：“他（哥白尼）对于西方摆脱教权统治和学术统治的精神枷锁所作的贡献几乎比谁都要大哥白尼的伟大成就， 不仅铺平了通向近代天文学的道路，而且也帮助人们在宇宙观上引起了决定性的变革。”恩格斯对《天体运行论》也作了高度的评价：“自然科学借以宣布其独立并且好像是重演路德焚烧教谕的革命行动，便是哥白尼那本不朽的著作的出版。他用这本书来向自然事物方面的教会权威挑战。从此，自然科学便开始从神学中解放出来 科学的发展从此便大踏步地前进。”

关于《天体运行论》的命运，还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尾声：该书被禁的 200 年后，1822 年 9 月 25 日，教会迫于科学的威力，终于宣布对《天体运行论》解禁。真是应了一句古诗：“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在哥白尼生前，第一个发现哥白尼学说对科学发展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学者雷蒂克， 曾撰文介绍和宣传哥白尼的学说，其中有一句话可以看作是对人类的呼吁和鼓舞，那就是：“真理必胜！勇敢必胜！让科学永远受到尊重吧！”

古代药物大成——

《本草纲目》

在莫斯科大学的长廊里，耸立着一排世界杰出科学家的彩色大理石雕像。其中有两位中国古代科学家，一位是祖冲之，另一位就是以撰写《本草纲目》著称于世的明代大药物学家李时珍。

李时珍是蕲州（今湖北蕲春县）人，出身于行医世家。年轻时起就随父学医，在民间诊治疾病，救死扶伤。在广泛涉猎医学书籍的过程中，他发现前代的许多“本草”（药书），谬误很多，有的解释混乱，矛盾，有的药物分类不合理，而对民间流传的行之有效的单方，全都未予重视。为了造福于后人，李时珍立下宏愿：由自己亲自动手修订一部完备的“本草”。须知， 前代的一些大部头药书，如《唐本草》、《蜀本草》、《开宝本草》等，都是官府出召集大批文人，长期合力经营才编刊出来的。一个普通的民间郎中倘想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

李时珍在 35 岁时，开始编撰《本草纲目》。他阅读了 800 余种医药书， 并且戴上笠帽，穿起麻鞋，背起药箱，行程万里，进行实地观察研究，亲自采集药草，虚心地向那些有实践经验的渔翁、樵夫、猎人、农民讨教药材知识和祖传秘方。前后花了 27 年功夫，经过三次大修改，终于在 1578 年完成

了 100 多万字的不朽著作《本草纲目》。

这部书共 52 卷，介绍了 1892 种药物，其中 374 种是过去的“本草”中

所没有收入的。全部药草分为 16 个部门——水、火、土、金石、草、谷、菜、果、木、服器、虫、鳞、介、禽、兽、人体附着物等。每一部分又分若干类， 如木部分成香木、乔木、灌木等类。每种药物都有“释名”（确定名称）； “集解”（说明出产地带、形态和采取方法）；“修治”（讲解炮炙过程）； 以及“气味”、“注治”、“发明”（分析其性质和功用）；最后以“附方” 一栏，把他所收集到的 10000 多个方子，分别系注在各条的下面，供读者参

考。全书还附图 1000 多幅，以便对照识别。虽然这是一本药物学著作，但由于李时珍自幼笃爱文学，所以叙事状物时，文笔简练而生动，那些解释禽鱼、花木的部分，读来犹如一篇篇短小优美的散文。例如有一则解释“李子”的条目，只用了 180 个字，就把十几种李子的不同形态、气味、颜色、产地、产时都讲得一清二楚。

《本草纲目》是当时世界上最完备的一本药书。在它以前，还没有一部书介绍过这么多的药物，也没有一部书把药物的分类解释工作做得这么细微。它不仅是一部总结我国 2000 年来药物学方面的知识和经验的重要著作， 而且是一部具备了初期植物形态分类学内容的巨著。它在学术研究上以及与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医学上的巨大贡献，一直受到海内外的高度评价。直到今天，《本草纲目》仍有重要的价值，它已被译成十多种外国文字，在世界各地广为流传。

生理学的一场革命

《动物心血运动的解剖研究》

实验生理学创始人之一英国医生哈维，是数千年来第一个发现血液每时每刻的运动规律的科学家。他给世界以健康，从而也给自己以英名。他死后250 年，威廉·奥斯勒在伦敦皇家医学院哈维纪念会上，作了如此演讲：

“（哈维的学说）标志着医学与旧传统的决裂。人们不再满足于小心翼翼的观察和精确无误的描述，人们也不再满足于精心编造的理论和梦想。有史以来人们第一次以现代科学意识，用实验的方法研究重大的生理问题

他的一本仅 72 页的小册子将世界引入了实验医学的时代。”

哈维的这本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小册子，就是 1628 年出版的《动物心血运动的解剖研究》（也叫《心血循环运动论》、《血液循环论》）。

在漫长的科学发展史上，人类对自身的研究似乎比对大自然的研究更加困难。直到 16 世纪，在欧洲医学生理学界，占统治地位的仍然是从罗马时代流传下来的盖仑学说。盖仑认为血液是从有心室通过心脏中隔流入左心室的，并用想像中的各种“元气”来解释生命现象，例如肝脏产生“自然灵气”， 肺产生“活力灵气”，脑产生“动物性灵气”等等。盖仑的“灵气说”获得了宗教神学的支持。

哈维 24 岁成为开业医生，长期担任英王詹姆斯一世和英王查理一世的御医。随国王远征时，哪怕战争正在激烈进行，他仍然坐在树下安心读书研究。他把帕多瓦的解剖学传统和培根所提倡的科学实验结合在一起，亲自解剖了80 多种动物，系统和科学地研究了血液和心脏的运动规律，提出了著名的血液大循环理论。

哈维做了简单的实验来判别血管中的血流方向。他把活动物中的动脉或静脉结扎以后发现，如果结扎的是动脉，在心脏和结扎地方之间的血管总是膨胀起来，这说明动脉血是从心脏流出来的。他还采用类似水力学的办法计算了半小时里通过心脏的血液流量，计算结果表明血液流量竟等于人体全身血液的重量。这一现象的合理解释，只能是血液在人体里循环，否则就无法说明大量血液从何而来。

哈维将自己的实验结果与研究所得，写成了《动物心血运动的解剖研究》一书，彻底推翻与消除了盖仑的错误学说，证实了动物体内的血液循环现象， 并阐明了心脏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指出血液受心脏推动，沿动脉流向全身， 再沿静脉返回心脏，环流不息。在血液循环学说的基础上，关于消化、吸收、营养、新陈代谢功能等现象得到了研究，生理学从此确立成为一门科学，哈维的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具有伟大的科学革命的意义，为近代医学、解剖学和生理学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基础。一位科学家评论说：

“毫无疑问，威廉·哈维对医学的直接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他的学说是医治伤病血管、高血压、冠心病等心血管病症的主要根据。普通生理学也离不开它。他的血液循环概念构成我们目前对人体的自我认识的基础。”

奇人·奇游·奇书

《徐霞客游记》

400 年前的一个出身于封建地主世家的子弟，无意于功名利禄，从 22 岁起，在家道中落而又无政府任何资助的情况下，独自戴一顶斗笠，提一根手杖，携一床被，开始了漫长的徒步野外考察，直到 55 岁逝世时止，在 30 余年的游历中，足迹遍及浙闽、鲁冀、湘鄂、桂滇等大半个中国，你说，此人奇不奇？他的游历，与一般士大夫优哉游哉地倘佯于湖光山色之间不同，而是搜奇猎异，攀登于危崖绝壑之上，探寻于蛇窟龙洞之中，不避风雨，不论寒暑，不畏虎狼，不计程期，凡有胜迹，必穷尽其奥而后止，虽九死一生也不后悔，你说，此游奇不奇？一天行程终了，无论多么劳累，他都要把当天的经历和观察所得——山川脉络、地理形势、民俗物产、花草果树、关梁险塞等等，一一记录下来。有时候，日行百里而渺无人迹，不得不露宿山野或寄身草莽，但他仍然点起豆大的油灯，进行写作。油尽灯熄，便点燃枯草借火光照明，坚持按日记录，在这种环境下，居然汇编成一本洋洋数十万言的

《徐霞客游记》，你说，此书奇不奇？

明末的徐霞客，不愧为我国古代最伟大的地理学家和游历家。他的这本

《徐霞客游记》是举世公认的优秀地理著作。书中对岩溶的分布、类型、成因和农业利用都有较细致的科学记述；对各地流水浸蚀、河道发育和水系演变也都作了详尽的记述和分析，从而开辟了地理学上系统观察自然、描述自然的新方向。

《徐霞客游记》在科学上最突出的贡献是对我国西南地区石灰岩地貌的考察和研究。石灰岩地貌，又称“喀斯特地貌”。它是指石灰岩受到水流侵蚀冲刷，逐渐溶解，经过长时间的自然变化，形成峰林、岩洞等各种奇妙形状的一种地理现象。对喀斯特地貌的考察，与农、林、水、交通建设等都有密切的关系。据《徐霞客游记》记载，徐霞客曾考察了 100 多个石灰岩洞， 认真探测了每个岩洞的结构的内部情况并努力探索岩洞和洞内奇景形成的原因。例如他在游云南保山的水帘洞时，得出了石钟乳是由于含钙质的水滴蒸发后逐渐凝聚而成的结论。他说：“崖间有悬于虬枝为水所淋漓者，其外皆结肤为石，盖石膏久凝胎而成。”这些考察和记载，至今还是我们研究洞穴的珍贵资料。现在，人们公认徐霞客是世界上对石灰岩地貌进行大规模考察并作了详细记录和深入研究的第一人，比欧洲同类研究早两个世纪。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以赞叹的口吻写道：“《徐霞客游记》读来并不像 17 世纪的学者所写的东西，倒像是一位 20 世纪的野外勘测家所写的考察记录。”

十分可贵的是，《徐霞客游记》的文字清新流利，绚烂多彩，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下面是游九鲤湖日记中的一段：“盖水乘峡茂，既得自恣，其旁崩崖颓石，斜插为岩，横架为室，层叠成楼，屈曲成洞；悬则瀑，环则流， 潴则泉。皆可坐，可卧，可倚，可濯。荫笔木而弄云烟，数里之间，目不能移，足不能前者竟日。”三言两语，寥寥几笔，而奇姿美景，已跃然纸上矣。科学文献兼具文学作品，《徐霞客游记》自然便成为一部不朽的传世名著了。

宏伟壮丽的力学大厦的支柱——

《数学原理》

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在为纪念经典物理学大师牛顿逝世 200 周年而发表的文章中写道：“我觉得有必要在这样的时刻来纪念这位杰出的天才，在他以前和以后，都还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地决定着西方的思想、研究和实践的方向

............................. 他应当受到我们最深挚的尊敬。”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牛顿，对数学、光学、热学、力学、天文学都

作出了辉煌的贡献。他在 1687 年出版的三卷《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简称

《数学原理》）被公认为是一本影响人类历史进程和科学发展的巨著。

牛顿在这部书里，论证了万有引力定律，并运用它论证了彗星沿抛物线轨道运动，说明了地球上的潮汐是太阳和月亮引力作用的结果。他提出的“运动三定律”，把力学确定为完整、严密、系统的学科。这三定律是：第一定律——一切物体除非受到外力作用，原来静止的将保持静止，原来运动的将保持为匀速直线运动，这也叫惯性定律。第二定律——一个物体运动的改变与作用在物体上的外力成正比例，并且发生在所加外力作用的直线方向上。第三定律——两上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同时存在的，它们的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牛顿对此解释说：当你用手指去推石头的时候，你的手指同时也在被石头推回来；当你进行步枪射击时，子弹的前冲力与后推力是相等的。现代喷气机的飞行和火箭的升腾，不是同样遵循着牛顿运动定律吗？ 这三条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共同构成了宏伟壮丽的力学大厦的主要支柱，这座力学大夏是近代天文学和力学发展的基地，是机械、建筑等工程技术发展的基础，它使人们认识了宏观世界的运动规律，并为工业革命奠定了科学基础。

《数学原理》的出版，犹如在欧洲上空升起了一颗灿烂巨星，人们仰望着它的光华，纷纷发出由衷的赞美：

——这是人类最伟大的杰作！论述的正确性与严密性是没有能和它媲美的了。

——它是稀世之宝，为机械哲学的研究提供真正的源泉。

——《数学原理》打破了天体运动的神秘感，结束了以前研究中的混乱状态，给科学带来了秩序和体系。

——牛顿把他所发现的伟大定律普及了，这使得今天物理学的面目为之一新。

1727 年 3 月 20 日，85 岁的牛顿与世长辞。他的墓前竖着一块纪念碑， 碑上镌刻着一首铭诗，结尾句是：“让人类欢呼／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类之光。”需要补笔的是，几百年来，世人在赞颂牛顿的巨大贡献时， 从来没有忘记过对他的“伟大的谦逊”表示深深的钦佩。这位科学界泰斗生前这样说过：“我不知道世人怎样看待我。但我自己觉得，我不过像一个在海淀玩耍的小孩，为时而拾到一块比寻常更为莹洁的卵石，时而拾到一片更为绚丽的贝壳而雀跃欢欣，而对于展现在我面前的浩瀚的真理的海洋，却茫然无知。”

“魔鬼的圣经”——

《物种起源》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生物是怎么来的？我们人类本身又是怎样发展来的？ 在 19 世纪以前的欧洲，天经地义、毋容置疑的答案是——人和一切生物都是

上帝创造的。然而，1859 年 11 月 24 日，英国伦敦一家书店里售出的一本剥封面的书《物种起源》，却大胆地向上帝创世说进行了挑战，并从根本上撼动了《圣经》的基础。

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积 20 年的研究实验，以极其丰富的资料，在《物种起源》中阐明了这样的科学原理：自然界中生物的物种不是不变的，而是由低级向高级逐渐进化发展的。“自然选择”是物种变异的最重要途径。自然界无处不存在生存斗争（生物与环境之间，生物与生物之间，种内个体之间）， 适应这种环境和斗争的，才能生存下去，否则就会被淘汰。例如在寒带地方， 能够抵抗寒冷的动植物生存下来了，而且一代比一代更能抵抗寒冷；另外抵抗不住寒冷的却都死亡了。这样，在各个不同的地方便出现了各个不同的品种，这就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因此，“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便成了生物进化的基本规律。而人类又可以通过“人工选择”来培育新的物种。

《物种起源》推翻了那种把动植物看作彼此毫无联系的、偶然的、神造的、不变的东西的观点，第一次把生物学放在完全科学的基础上。不言而喻， 它给当时的社会带来的是霹雳般的震荡。谴责的声浪铺天盖地而来，每 100

个读者中，就有 99 个最激烈的反对者，而剩下的 1 个则是最狂热的拥护者。教会势力和老派学者攻击《物种起源》是“恶作剧”，违背了上帝的启示， 是一部“魔鬼的圣经”，不但会“使人性受到摧残”，而且会使“人类堕落”、“堕落的程度比我们在人类史上可以查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

然而，进步正直的学者并没有屈服于这种气势汹汹的围攻，他们一面欢欣鼓舞，一面旗帜鲜明地站出来支持和声援达尔文，捍卫《物种起源》的进化学说。英国著名动物学家赫胥黎写信给达尔文说：“为了你的理论，我准备接受火刑”，“正在磨砺爪和牙，为对付他们作准备。”一位生理学家在信中说：“你的这种先进的思想一定会在科学界成为一种永不磨灭的真理。” 恩格斯将达尔文的这一进化论与细胞的发现、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誉为“ 19 世纪自然科学的三大发现”。马克思赞扬说：“达尔文的著作是很有价值的， 并且可以用它作为历史上阶级斗争的自然科学的根据。”马克思向达尔文寄赠了一册《资本论》，落款中自称是“您真诚的钦慕者”。马克思和他的朋友们曾经有好几个月不谈论别的，只谈达尔文及其新学说的革命力量。

尽管《物种起源》也有缺陷与不足之处，但它无疑是一本划时代的科学巨著，是科学领域中的一场大革命，以至直到现在人们还是把全部生物学的历史分为达尔文以前和达尔文以后两个时期。经过 100 多年的验证和斗争，

《物种起源》胜利了，这是科学对宗教的胜利，进化论学说已经成为人类进步的世界观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了。

精神分析学的奠基石

《梦的释义》

梦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做梦？为什么会做种种稀奇古怪的梦？梦有什么作用？梦的原动力何在？奥地利精神病医生、著名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根据多年的临床实验和调查分析，写成了《梦的释义》（又名《梦的解析》、

《释梦》）一书，以几百年有趣的梦例，试图科学地解开梦的奥秘，发掘出人性的“真正主宰”——潜意识，并为他的精神分析学说奠定理论基础。

在弗洛伊德看来，人的心理分为意识和潜意识两个部分，其中潜意识是主导方面，意识的起源、基础和动力都存在于潜意识之中。只有了解潜意识活动，才能探访到人的内心世界。而“对梦的解释，是通向关于潜意识精神活动知识的平坦大道。”那么梦是什么呢？弗洛伊德说：“梦是（压抑或抑制）愿望的（隐蔽的）满足。”这是他关于梦的研究的最重要发现，因此， 他认为梦是充满意义，并有某种象征性的。梦作为一种心理活动，同样也表现在清醒的生命状态、病理状态和文艺创作过程中，只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思想方面而已。至于梦的作用，弗洛伊德归纳出这样的结论：人有一种天生要寻欢作乐的欲望，但这种欲望受到“现实原则”即理性和现实的压抑，得不到满足，于是就升华变态，潜伏在潜意识之中。一旦这种压抑超过极限，就导致精神失常。然而梦正是人的理性放松之后的产物，常人平时压抑的本能冲动在梦中可以获得充分的松驰。

在《梦的释义》中，弗洛伊德又将人类精神活动分为本能冲动、自我、超自我三个部分。其中本能冲动最重要，而性欲则是一切欲望和冲动的根本， 全人类在文化（包括艺术、法律、宗教等）上的成就，都是性欲本能发展的结果。当“本能冲动”、“自我”、“超自我”三者处于合理的和谐状态时， 个人精神状态就得到良好的调整，人就心情愉快。

这本《梦的释义》出版于 1900 年，弗洛伊德自称该书是他“所有发现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是他一生中只会有一次的“领悟”。然而，这本专著在当时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印数只有区区 600 本，而且是在 8 年中才卖

完的。但是到该书出版的第 10 个年头，学术界突然发现了“新大陆”，纷纷视为“至宝”，一版再版，并先后译成英、俄、法、日等多种文字，影响之大，令全世界瞠目。《梦的释义》中的泛性论观点，潜意识决定论等，并不被学术界全部接受，但人们也肯定了“弗洛伊德以崭新的内容，别开生面的独创思想，确立了前所未有的研究心理和精神病理现象的新领域。他的贡献在于，他所的提出的问题比他所解决的问题更为重要。”

将近一个世纪以来，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毁誉不一，甚至截然相反。褒之者称其“不仅启迪了医学界，而且推动着所有社会科学学科的发展”， “没有任何科学家像弗洛伊德那样对文学产生过如此深远、如此广泛的影响。”贬之者则斥其为“江湖术士，毫无科学价值”，比“相命之术更可笑”。不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本世纪在西方各国广泛流行达几十年，从学术角度涉及并渗进了医学、心理学、文学、艺术、美学、历史学、哲学、法律、宗教、人类学、民俗学、教育学、社会学等诸多领域，因此，若要研究现代西方文化，那就不能不研究弗洛伊德学说，不能不读读这本 40 多万字的

《梦的释义》。

科学大革命，宇宙新理论

《相对论》

在科学发展的道路上，不迷信任何“权威”，独立思考的批评精神，乃是取得成功的先决条件之一。正是在这种精神的鼓舞下，1905 年，年仅 26

岁，默默无闻的德国青年爱因斯坦，接连发表了 4 篇重要的科学论文，其中

《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一文，推翻了经典物理学的基石——牛顿的绝对时空观，宣告了狭义相对论的建立，引起了物理学上的一场大革命。

爱因斯坦在他的《自传》中，曾庄重而又诚挚地对两个世纪以前的牛顿说：“牛顿，请原谅我。你所发现的道路，在你的时代，已经是一个在思想上和创造上具有最高能力的人唯一所能发现的了。你创造的概念，直至今天， 在我们的物理思想中仍然起着指导作用，虽然我们现在知道，必须用另外一些离开直接经验领域较远的概念来代替它们，才能更深入地理解事物的各种联系。”确实，到了 19 世纪中叶，自然科学的研究深入到微观高速领域，这

时经历了近 200 年的牛顿经典力学体系同新的科学实验之间发生了尖锐的矛盾，但自然科学界仍然将牛顿的定律奉为神圣的准则，不敢越雷池一步，认为一切物质运动都可以最后归结为力学运动，物理学已经发展到顶峰。结果， 许多科学家陷入了困境，物理学研究出现了危机。

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年轻的爱因斯坦创建了以相对性原理和光速不变原理为主要内容的狭义相对论。他指出：物体在运动时，其长度变短，质量增大，而物体的时钟则变慢。这一理论不仅推翻了把时间、空间看作意识、观念的产物的唯心主义理论，而且也否定了多少年神圣不可侵犯的以牛顿为代表的绝对时间和绝对空间的形而上学观点，使人类对时间、空间及其运动的认识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大大推动了科学前进，从而成为现代物理学的基本理论之一。

然而，狭义相对论只能应用于匀速直线运动的情况，还不能解释加速运动和万有引力的问题，爱因斯坦继续征服新的高峰，化了整整 10 年时间，在

1915 年底写出了《广义相对论的基础》，完成了广义相对论的研究。广义相对论着重研究了推动宇宙间星球、彗星、流星和银河运动的“神秘力量”。它解释了人们对牛顿“超距力”的疑难，这不但促进了数学的发展，反过来又推动了物理学的研究，使科学研究的范围从无限小的微观世界遍及无限大的宏观世界，因此被人们称为 20 世纪理论物理学研究的顶峰。它是如此的博

大精深，以至于当时传说全世界只有 3 个人完全懂得了广义相对论。

广义相对论完成了，爱因斯坦也累得病倒了。病情一度很重，可他却乐观地说：“我已经完成相对论，就是死也无所遗憾。”的确，姑且不说爱因斯坦在别的领域里的卓越贡献，光是《相对论》就足以使他彪炳千古，英名永存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爱因斯坦根据相对论作出的一些伟大科学预言， 陆续被观测和实验所证实，相对论的伟大意义也愈来愈被人们所认识。1921 年，爱因斯坦荣获了诺贝尔物理学奖金，他于 1955 年去世，但人们至今仍将最崇高的赞誉献给这位“20 世纪的牛顿”、“20 世纪的哥白尼”——“对爱因斯坦学说的历史作用，用‘影响’一词是远远不够的，他提出的理论是‘变革性的’。原子时代产生于他的学说。他将把人类引导至何处，我们无法预测，但我们知道，他是我们这一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和哲学家... ”

人类认识世界的新途径

《控制论》

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德国法西斯凭借着空军优势，在欧洲上空横行一时。这种空中威胁促使许多科学家把注意力转向改进防空武器的研究上。由于飞机的高速度使得所有古老的火力瞄准方法都变得陈旧无用，因此，重要的是让炮弹并不直接朝着飞机射击，而是使炮弹与飞机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同时到达空间的某处，从而命中目标。这就必须找到一种准确预测飞机的未来位置的方法，设计一种具有控制功能的高速计算机。战争期间，美国数学家维纳参加了这项火炮自动控制的研制工作。

维纳 4 岁便开始读书，素有神童之称，11 岁写出了关于感知理论的哲学论文，18 岁成为哈佛大学哲学博士，1935 年 8 月到 1936 年 5 月曾来中国， 在清华大学电机系和数学系任教授。维纳将随机过程的理论运用于火炮的自动控制系统，为控制理论提供了数学方法。具有创造性意义的是，维纳把火炮自动打飞机的动作与人狩猎的行为作了类比，并且发现了重要的反馈概念。他认为，目的性行为可以用反馈来代替，从而突破了生命与非生命的界限，把目的性行为这个生物所特有的概念赋予机会，这样，维纳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控制论。

控制论是研究动物（包括人类）和机器内部的控制和通信的一般规律的学科，它是自动控制、电子技术、无线电通讯、神经生理学、心理学、医学、数学逻辑、计算机技术、统计力学等多种学科相互渗透的产物。1948 年，维纳出版了《控制论》一书，标志着这门新兴学科的诞生。

《控制论》初版时，分为导主和下列 8 章：牛顿时间和柏格森时间；群和统计力学；时间序列，信息和通讯；反馈和振荡；计算机和神经系统；完形和普遍观念；控制论和精神病理学；信息、语言和社会。1961 年再版时又补充了两章，共为 10 章。全书概括地阐述了控制论的理论和它在各方面的应用，奠定了控制论学科的理论基础，它对自动控制、通讯工程、计算技术、生理学、心理学、现代数学等的科学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控制论》的出版，不仅是本世纪相对论、量子力学之后现代科学所取得的又一重大成就，而且也是人类认识史上的一次重大的飞跃。控制理论的研究和应用，使生产自动化和国防科学进展到更高的阶段。短短几十年来， 它以神奇的力量迅速发展，几乎渗透到人类活动的所有领域，工程控制论、神经控制论、生物控制论、教育控制论、经济控制论、社会控制论等一座座与控制论联系在一起的新兴科技大厦，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出现了当代世界科学发展中所谓“控制论化”的趋势。这一趋势促进了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结合，开辟了人类认识世界的新途径。

欧洲最早的文学巨著

《荷马史诗》

相传荷马是公元前 9 世纪到公元前 8 世纪古希腊一位盲诗人，他将古代神话和英雄传说编成了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这两部史诗合称为“荷马史诗”。

公元前十二世纪末，在希腊半岛南部地区的阿开亚人和小亚细亚北部的特洛亚人之间发生了一次为时十年的战争，最后希腊人毁灭了特洛亚城。这是一次部落之间的战争。战争结束后，在小亚细亚一带便流传着许多歌颂这次战争中的氏族部落首领的英雄事迹的短歌。在传诵过程中，英雄传说又同神话故事交织在一起，由民间歌人口头传授，代代相传；每逢盛宴或节日， 在氏族贵族的宫邸中咏唱。大约公元前八、九世纪时，一位盲诗人荷马以短歌为基础，予以加工整理，最后形成了具有完整的情节和统一的风格的两部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这就是荷马史诗形成的大致情况。至于用文字把它们写定下来，约在公元前六世纪期间。

根据传说，特洛亚战争是这样引起的：阿喀琉斯的父亲举行盛大婚礼时， 邀请了所有的神，单把不和女神厄里斯忘掉了。厄里斯来到席间扔下一个“不和的金苹果”。上写着“给最美的女人”。赫拉、雅典娜和阿佛洛狄忒三位女神果然争夺起来，争持不下就去找宙斯，宙斯要她们找特洛亚子帕里斯评判。三位女神找到帕里斯，都答应给他好处。赫拉许他成为最伟大的君王， 雅典娜许他成为最伟大的英雄，阿佛洛狄忒许他以最美貌的妻子。帕里斯把金苹果判给了阿佛洛狄忒。后来她帮助他去斯巴达拐走了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美丽的海伦，并抢走了大批财物。希腊各部落公推迈锡尼王阿伽门农为联军统帅，攻打特洛亚。战争进行了十年，众神各助一方。最后，俄底修斯设计把一具内藏兵将的巨大木马丢在城外，假装撤兵；木马被特洛亚人拖进城内。晚上，希腊人从木马中出来，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攻下了特洛亚城。战后，希腊人各携财宝、奴隶还乡。

《伊利亚特》的意思是关于伊利翁（即特洛亚）战争的一首诗。战争虽然进行了十年，但在这首长达一万五千余行的诗中，作者只描写了最后一年中几十天内发生的事。诗人在史诗的一开始就点出，“阿喀琉斯的愤怒是我的主题”。他以这一情节为主线安排材料，既反映出时代的面貌与冲突，又突出了史诗的中心思想，并有助于英雄人物形象的塑造。

《伊利亚特》是一部描写战争的英雄史诗。史诗着重歌颂了氏族领袖的英雄品质。为了战争的胜利，氏族要求于领袖个人的品德，一是杀敌制胜所需的勇敢和机智，二是个人利益服从于集体利益。《伊利亚特》中的英雄， 无论是希腊军中的阿喀琉斯、狄俄墨得斯、埃阿斯等人还是特洛亚军中的赫克托耳，无不是骁勇善战的英雄。史诗通过阿喀琉斯的愤怒，通过他始而退出战场、终于又重新参战这一情节刻画出双方英雄的勇敢。全诗三分之二以上的篇幅是描写阿喀琉斯休战期间两军的战况。诗人借此不仅写出了战争的起因和作战双方的力量部署，而且更充分地表现出阿喀琉斯之外的其他将领的英勇品质。希腊联军方面的狄俄墨得斯和埃阿斯以及特洛亚方面的赫克托耳等人的英勇善战，都是在这一部分中加以表现的。正因如此，一到阿喀琉斯再度参战，立即扭转战局并杀死赫克托耳，阿喀琉斯的无比威力也就很自然地被衬托出来了。

通过阿喀琉斯愤怒的情节，诗人还给我们显示了在氏族集体的英雄身上开始萌芽的个人意识，这是不利于集体，需要加以谴责的东西。阿伽门农凭借个人权势，无理夺去阿喀琉斯的战俘，是使得希腊联军节节败退的根源， 而阿喀琉斯不接受阿伽门农赔礼谢罪，继续拒绝参战，则又是希腊联军遭受更大伤亡的原因。因此，在诗人看来，阿伽门农的滥用权势和阿喀琉斯的任。性自负，都是有害于氏族集体利益的。希腊联军中以智慧著称的老将涅斯托耳在《伊利亚特》卷九和卷十一中，先后表示过对这两位首领的意见，代表了史诗作用的观点。

《奥德塞》描写特洛亚战争后，俄底修斯还乡途中十年飘流和他家中纠纷的事。这部史诗在内容和风格上都具有同《伊利亚特》不同的特点：《伊利亚特》写战争，情调高昂急促；《奥德赛》前半部写海上的遭遇，色彩绚丽，富于浪漫色彩，后半部写家庭生活，细致深刻，富于现实精神。

《奥德赛》共一万二千多行，也分为二十四卷。诗人把俄底修斯的十年海上历险，用倒叙的手法放在他临到家前四十多天的时间里来描叙。这十年惊心动魄的经历，包含了许多远古的神话，反映出经过幻想加工过的自然现象以及古希腊人同自然的斗争和胜利。

卷九中所写的俄底修斯用计制胜巨人族波吕裴摩斯的故事，突出地表现了他的机智和勇敢。

虽然《奥德赛》包括有许多早期的神话，但从它反映的社会生活和斗争来看，它的形成较《伊利亚特》为晚。通过俄底修还家后同贵族青年的斗争， 史诗着重表现了一场争夺和维护私有财产的斗争。诗中不止一次谴责青年求婚者企图侵占俄底修斯家产的行为。这反映出，史诗形成于希腊社会中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奴隶制关系开始形成的时期。与此相联系，史诗在处理家庭关系上，也反映出一夫一妻制已在希腊的家庭生活中开始形成。俄底修斯的妻子珀涅罗珀坚持等候她的丈夫归来，长达二十年之久；最后三年还抵制了成百个青年求婚者的胁迫。诗人把她塑造成一个善良、忠诚和贞洁的妇女的形象，目的是要在她身上体现出形成过程中的新家庭制度的道德规范。

荷马史诗广泛地反映出希腊社会从原始公社制向奴隶制过渡时期的经济、政治、军事等方面的情况以及当时希腊人民的生活和斗争，对我们具有重要的认识意义。人们至今还把这一时期称为希腊历史上的“荷马时代”， 并且主要根据史诗提供的材料来研究这一时期的社会经济状况，在经济方面，土地仍属公社所有，但土地私有制已在形成，土地占有已出现不平等。铁器已开始使用，在史诗中，英雄一般使用青铜武器，但农民、牧人、工匠、屠夫等则使用铁器工具。社会的组织细胞是父系氏族，由氏族结成胞族、部落、以至部落联盟；阿喀琉斯、俄底修斯等都是部落的首领。政治生活上， 实行原始军事民主制，公社最高权力属于民众大会，讨论和战斗等重大问题； 还经常召集由年老望重的族长参加的长老议事会。手工业开始从农业分离， 出现了木匠、铁匠、皮匠等各种手工业者。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阶级分化日益明显。史诗中已出现奴隶，主要是家内奴隶。《奥德赛》中比《伊利亚特》中出现的为多。

荷马史诗以简洁鲜明的笔触勾勒出一系列的英雄形象。《伊利亚特》中的英雄都是些久经战阵、英勇无畏的战士。在他们身上既集中了氏族集体所要求的英勇品质，又已初步显示出每个人的个性特征。特别是在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这两个主要人物身上，诗人更触及他们性格的复杂性。阿喀琉斯是

一个非常骁勇而重视个人荣誉的战士，急躁而任性。由于不甘心阿伽门农的欺负，一怒而退出战场。但当他得知他的亲密战友被赫克托耳杀死的消息时， 他悲痛欲绝，并深自悔恨过去同阿伽门农的争吵，立即决定杀死赫克托耳以报战友之仇。他果然一战而胜，并把赫克托耳的尸体拖在战车后面回营，每天在他战友的坟墓周围拖尸三匝，显现出他的勇敢而又残忍的性格。后来， 当特洛亚的老王用对他父亲的回忆来打动他，跪求他归还赫克托耳的尸体时，阿喀琉斯终被打动而对有丧子之痛的老王产生了同情。这样，阿喀琉斯的英勇任性而又富于友情，残酷而又不失同情心的复杂性格就充分表现出来。赫克托耳是特洛亚全军中最英勇的将领，身负保卫城邦的重任。一方面， 赫克托耳认识到战争是由于他弟弟帕里斯的不义行为引起的，又明知他死后自己热爱的娇妻弱子都将忍受奴隶的悲惨命运；但另一方面，为了保家卫国， 他视死如归。《伊利亚特》卷六写他辞别妻儿上阵，卷二十二写他不顾老父老母的劝阻，毅然迎战阿喀琉斯，都刻画出一个意识到自己光荣职责的氏族英雄的形象。但是一般说来，史诗中的人物性格比较简单，缺乏变化、发展。

史诗用自然、质朴的口语写成。诗中比喻极为丰富，在描述人物和事物时，使用了约二百多次从日常生活和自然现象中选取来的比喻，构成“荷马式的比喻”。此外，史诗中常用重复的手法，重复同样的局面、同样的形容词等等。这是适应古代民间歌人口头复诵条件的一种传统手法，有时还能加强诗歌的感染力。

《荷马史诗》是人类最早的文明遗产，它已经不仅仅是一本书，而是人类精神的永恒瑰宝之一。正如马克思据说，直到今天，“它们还继续供给我们以艺术的享受，而且在某些方面还作为一种标准和不可企及的规范。”

情意盎然、美妙绝伦的诗剧

《沙恭达罗》

春华瑰丽，亦扬其芬； 秋实盈衍，亦蕴其珍； 悠悠天隅，恢恢地轮； 彼美一人，沙恭达罗。

这是大诗人歌德读了印度古代诗人迦梨陀娑的名剧《沙恭达罗》后，写下的一首隽永优美的赞颂小诗。

迦梨陀娑是享有世界声誉的、印度古代最著名的诗人和剧作家，是世界和平理事会于 1956 年号召纪念的 10 位世界文化名人之一。七幕诗剧《沙恭达罗》是他最成功的一部作品。

国王豆扇陀到郊外打猎，邂逅青春妙龄的美貌少女沙恭达罗，两人一见钟情，互诉衷肠，并以自主方式结了婚。不久，豆扇陀先行回京。临别时， 他将刻有自己名字的戒指作为信物交给沙恭达罗。后来，念夫心切的沙恭达罗无意怠慢了一位大仙，这位大仙当即发出咒语：“你那个人决不会再想你来。”幸亏众女友从中斡旋，大仙才网开一面，补充道：“但是只要她的情人看到送她的纪念物，我的诅咒才失去力量。”

豆扇陀走后杳如黄鹤，怀有身孕的沙恭达罗来到京城寻夫，然而由于大仙咒语的魔力，豆扇陀拒不相认。沙恭达罗在途中失落了信物戒指，只得靠细述往事来唤起国王回忆，哪知豆扇陀非但毫不动心，反而蛮横无理恶语相加。悲痛欲绝的沙恭达罗怒斥了国王的卑鄙无耻，毅然随生母升上天国。豆扇陀后来获得了沙恭达罗遗失的戒指，恢复了记忆，痛悔自己的薄情，终日以泪洗面。此后，豆扇陀应天神的邀请，到天国讨伐百头百臂的恶魔阿修罗， 凯旋途中，巧遇沙恭达罗母子，悲喜交集的豆扇陀上前相认悔过自责，终于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剧“没有喧嚣，没有浮荡，没有杀伐，没有骚动，而是一股清泉，一声黄鹏，一片花荫，一派仙境”。它赞扬的是男女之间纯真的爱情，并以婉转曲折的方法鞭挞了统治者的丑恶灵魂。迦梨陀娑以诗情画意的手法，塑造了一个理想化的善良而美丽的古代印度妇女的典型形象——沙恭达罗。她是如此的动人，以致于德国大诗人席勒赞叹说：“在古代希腊竟没有一部书能够在女性温柔方面，或者在美妙的爱情方面与《沙恭达罗》相比于万一。” 沙恭达罗已经成了“美”的化身。歌德讴歌道：“若要说出春天的花朵和秋天的果实，若要说出人心中所有的爱慕和喜悦，若要说出高天和大地，只有一个词，沙恭达罗啊，只要提起你的名字，便说尽了一切。”这就是文学形象的永恒的魅力。

诗剧《沙恭达罗》在印度文学史上占有光辉的一页。一首流行的印度梵语歌谣说道：“一切语言艺术中，戏剧最美；一切戏剧中，《沙恭达罗》最美。”这部著作于 1789 年译成英文出版，此后相继被译成各种欧洲文字，广为流传。英国著名梵学家莫尼韦廉士以这样的语句高度赞扬迦梨陀娑和他的

《沙恭达罗》：这个剧本“体现了他的丰富的写诗天才，深湛的想象能力， 温暖的感情，变幻的思维。这个剧本也告诉我们，他对于人类心灵的了解是如何的深刻，他细微地体会人类心灵的最娇嫩和最高尚的情感，他熟悉极了那种情感的活动和矛盾。说得简练一些，他当得起‘印度的莎士比亚’。

世界上最古老的寓言集——

《伊索寓言》

乌龟与兔争论谁跑得快。于是他们规定了比赛的日期，约定了地点。那时兔因为自己天生的速力，不注意跑路，却在路旁躺下，就睡着了。乌龟知道自己走得慢，毫不停留地往前跑，就这样，他在睡着的兔的旁边走过，得到了胜利的奖品。

这则“龟兔赛跑”的故事，在全世界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它成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向幼儿灌输“骄傲而懈怠”不及“愚笨而努力”这一道理的启蒙教材。类似这样的小故事，《伊索寓言》中有三四百则之多。

伊索是古希腊的一位寓言大师，相传生活在公元前 6 世纪初叶，原本是个奴隶，由于主人赏识他的才智而获得自由。现在流传的《伊索寓言》，并非伊索一人所作，而是古代希腊寓言的汇编，是古希腊人民长期的集体创作。这部作品凝聚了当时劳动人民的智慧，总结了他们的种种生活经验，表达了他们对社会和自然界的看法。

《伊索寓言》的内容极为丰富，大多采用拟人化的手法，用一个简短的动物故事来说明一个道理。例如《农夫和蛇》的故事：农夫在冬天发现一条冻僵了的蛇，他可怜它，拿来放在他的怀里。蛇温暖过来，回复了他的本性， 咬他的恩人，把他害死了。他将死的时候说道：“我是该死，怜惜那恶人。” 这则故事古往今来不知被多少人引用来说明对恶人决不能心慈手软。

在《狼与小羊》里，“狼”制造种种借口来坑害弱者，一旦谎言被戳穿， 便露出凶恶的本相，一口吃掉了小羊。这则寓言揭露统治者为了压迫人民是不愁没有借口的。在《狮子与狐狸》、《猫与鸡》中，描写的是机智的弱者占胜凶恶的强者的故事。在《农夫的儿子们》中，借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捆筷子难以折断的故事，来说明“团结就是力量”的道理。

《伊索寓言》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寓言集，它篇幅短小，形式不拘，浅显的小故事中常常闪耀出智慧的光芒，爆发出机智的火花，蕴含着深刻的寓意。它不仅是向少年儿童灌输善恶美丑观念的启蒙教材，而且也是讽刺丑恶言行、鞭挞社会病态的有力手段，总之，这是一本生活的教科书，因此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欧洲文学史上，它为寓言创作奠定了基础。17 世纪法国诗人拉·封丹以及 19 世纪初俄国的克雷洛克的寓方创作，都深受《伊索寓言》的启发和影响。世界各国的文学作品甚至政论著作中，也常常引用《伊索寓言》，或作为说理论证时的比喻，或作为抨击与讽刺的武器。此书中的精华部分，至今仍有积极的现实意义。我国当代学者钱钟书先生就向人们推荐这部著作，他说：“《伊索寓言》大可看得。它至少给我们三重安慰。第一，这是一本古代的书。读了可以增进我们对于现代文明的骄傲。第二，它是一本小孩子的读物，看了愈觉得我们是成人了，已超出了那些幼稚的见解。第三呢，这部书差不多都是讲野兽的，从野兽到人，你看这中间需要多少进化历程！”

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写实小说——

《源氏物语》

在日文中，“物语”一词的意思是故事或杂谈。物语文学是日本一种古典文学体裁。《源氏物语》便是日本物语文学的优秀代表。作者紫式部，为日本著名女作家，本姓藤原，因为父兄都任“式部丞（官名），作品中的女主角紫姬又传诵一时，所以后人就称她为紫式部。

《源氏物语》的背景是藤原道长执政下的平安王朝贵族社会盛极而衷的转折时期。小说艺术地再现了贵族内部的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揭露了贵族统治阶级的腐朽和罪恶及其必然崩溃的趋势，是日本从奴隶社会过渡到封建社会的历史画卷。

小说共 54 回，可分为前后两大部分。41 回之前是前半部，写的是源氏的故事。源氏本是天皇桐壶与一爱嫔生下的儿子。长大后相貌堂堂，多才多艺，极受天皇宠爱。哪知他意与皇妇藤壶（亦即源氏继母）私通，并生下一子。此后，源氏凭着他的才情与特殊权势，狂热地追逐女性，前后染指妇女近 20 位。但其异母兄长接任皇位后，源氏一落千丈，被逐山乡。后来，冷泉天皇（即源氏与藤壶的私生子）登极，源氏东山再起，职掌朝廷，享尽荣华富贵。谁料到了晚年，源氏最后一位夫人与人私通，生下一子起名叫薰。懊丧的源氏视为上苍报应，不久正妻紫姬死去，万念俱灰的源氏看破红尘，只身遁入空门。小说从 42 回到结束，写的是源氏之子薰与与某佛家信徒家的两个妙龄女郎及另一少女浮舟之间的爱情纠葛。

小说虽然主要描写源氏的爱情生活，但并非单纯地表现“卿卿我我”， 而是反映了一夫多妻制下妇女的悲惨命运，揭露了贵族公子喜新厌旧、玩弄女性的腐化堕落，抨击了贵族社会里将妇女当作政治交易工具的卑劣行径。

《源氏物语》近百万字，规模宏大，出场人物有 400 多个，时间跨度长

达 70 年。它是日本小说史上里程碑的作品，被誉为日本文学的高峰。不仅对日本文学的发展产生过很大的影响，而且在世界文学史上也占有一定的地位。它是世界上最早问世的长篇小说，比欧洲第一部小说集《十日谈》早 300

多年，比欧洲第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堂·吉诃德》要早将近 600 年。这

部日本巨著中广泛地运用了中国古典诗文，引用唐代白居易的诗句达 90 余处。书中时常出现《战国策》、《史记》、《汉书》等中国古籍中的史实， 具有浓郁的中国古典文学气氛，因此，对中国读者来说，会感到更加亲切和有趣。

文艺复兴时代的伟大序曲——

《神曲》

一提起但丁，人们几乎都会想到恩格斯对他的赞誉和评价：“封建的中世纪的终结和现代资本主义纪元的开端，是以一位大人物为标志的。这位大人物就是意大利人但丁，他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而《神曲》，便是这位“大人物”的代表作。

神曲》（1307—1321）是但丁在放逐期间写的一部长诗，是诗人的代表作。《神曲》分为三部：《地狱》、《炼狱》、《天堂》。每部 33 首歌，加

上序典，共 100 首歌。诗人采用了中世纪流行的梦幻文学的形式，描写了一个幻游地狱、炼狱、天堂三界的故事。诗人在诗中自叙他在人生的中途（35 岁），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迷了路，正想往一个秀美的山峰攀登时，忽然出现了三只野兽——豹、狮、狼（象征淫欲、强权和贪婪）拦住去路。正在危急关头，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出现了，他受贝阿特丽采之托前来援助但丁从另一条路走向光明。维吉尔引导但丁游历了地狱和炼狱，最后由贝阿特丽采引导他游历了天堂。

地狱共分九层，如漏斗形，越往下越小。罪小的灵魂依照生前罪孽的轻重，分别被放在不同的圈层中受苦刑惩罚，罪行愈大者愈居于下层。但丁按照基督教的观点，把贪色、贪吃、易怒和邪教徒看作是严重的罪犯，让他们在地狱中受苦，但他更把那些社会上各种作恶的人放在地狱的下层。如第八层里受罪的是淫媒和诱奸者、阿谀者、贪官污吏、买卖圣职者、占卜者、高利贷者、伪君子、盗贼、诱人作恶者、挑拨离间者、诬告害人者、伪造者以及罗马教皇。在第九层受罪的则是叛国卖主的人，他们是但丁所最痛恨的人。在“炼狱”住着的是生前罪孽较轻的人，以骄、妒、怒、惰、贪、食、色七种罪过，分别在忏悔，经过净火烧炼即可升入天堂。

《神曲》中表现了中世纪基督教世界观的明显烙印。诗中包含着不少神学和烦琐哲学的知识，有很多难解的象征和隐喻，神秘色彩浓厚。作品中幻游三界的构思，就是宗教观点的直接表现。然而，尽管存在这些问题，但丁的《神曲》，特别是《地狱篇》却仍然有着很强的现实性。但丁写这个幻游三界的故事，目的是给人类指示一条从黑暗走向光明的途径。诗中写的虽然是一个宗教故事，但是作者大量取材于现实生活，描写了历史上的或同时代的各种人物，并且从自己的鲜明政治立场出发，对这些人物作出明确的评价。因此，《神曲》既有强烈的现实性，又有着鲜明的政治倾向性。《地狱篇》里通过但丁和各种人物的对话，鲜明地表现了意大利的现实生活，接触到了一系列迫切的社会政治问题。诗中明显的反封建反教会倾向和渴望祖国统一的爱国主义热情，集中地反映了作品的进步意义。

作为人文主义的先驱，但丁在批判封建社会的罪恶时，必然把他的矛头对准教会，因为“封建制度的巨大的国际中心是罗马天主教会”。在《地狱篇》里，但丁集中地对教会的各种罪恶，对僧侣阶级的贪婪和腐败进行了愤怒的揭露。罗马教皇为了便于自己统治，宁愿保持意大利的城邦分裂状态。意大利各地祸乱的根源是和教皇的罪恶分不开的。但丁在诗中对他所痛恨的教皇进行了猛烈的鞭挞，愤怒地揭露教皇对于世俗政权的野心，以及买卖圣职等等罪恶。他怒斥教皇尼古拉三世说：“因为你的贪心，使世界变为悲惨， 把善良的踏在脚下，把凶恶的捧在头上”。当时，教皇包尼法西八世还没有

死，但是由于他的罪恶太大，但丁提前把他发落到地狱，让他象木桩一样， 倒栽深埋，双脚被火烧得颤抖不已，以表示对这个干涉佛罗伦萨内政、破坏意大利统一的罪魁的无比愤恨。

在《神曲》中，但丁出自对意大利严重分裂的不满，对佛罗伦萨黑白两党的分裂与斗争进行了严厉的谴责。党派相争使这个城邦“充满了嫉妒和怨恨”。诗人谴责两党“为着自己的党派利益”，忘记了祖国的前途，因而把当时参与两党斗争的主教和各党首领都放进地狱中受罚。同时，他又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在天堂上留下了位置，充分反映出他的政治思想的局限。

在《神曲》里，但丁对那些横行霸道的豪强贵族、鱼肉人民的贪官污吏也进行了严厉的批判。这伙世俗的压迫者和剥削者，同僧侣阶级一起，是造成国家灾难重重的罪人。此外，但丁也没有放过新兴资产阶级的罪恶，他特别对贪婪成性、重利盘剥的高利贷者进行了揭露。

《神曲》的进步性还表现在对中世纪蒙昧主义的批判上，对文化知识和人的才能智慧的歌颂上。诗中对希腊罗马的诗人学者表示了很大的敬意。但丁把罗马诗人维吉尔奉为导师，称他是“智慧的海洋”，并让他引导自己游历地狱和炼狱。诗中攸里西斯（即荷马史诗中的奥德修斯）的形象，集中地反映了要求理智解放的思想。他为了追求知识，抛开个人的幸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向西航行，在困难中百折不挠。他说：“人不能象走兽那样活着， 应当追求美德和知识。”但丁不但要求理智的解放，他还要求感情的自由。比如在对因相爱而被惨杀的情侣费兰采斯卡和保罗的描写中，就明显地违反了宗教的观点。这一对情侣因淫行罪而在地狱里受苦，但诗人对他们争取恋爱自由的精神，表现了深切的同情。他在听完他们悲惨的故事以后，大为感动，竟至“因怜悯而昏晕”，“象死尸一样倒在地上”。但是，但丁是新旧交替时代的诗人，基督教的神学观念，中世纪的思想偏见，在他的世界观中仍占相当的比重，这就决定了《神曲》的思想内容是极其复杂和矛盾的。但丁虽然歌颂现世生活，但又把它看作是来世生活的准备。他虽然揭露贪婪腐败的教皇和僧侣，但并不反对宗教本身。他对神学也是看重的。他推崇古典文化，但又把古典文化的伟大代表们作为异教徒放在第一圈的候判所里，他们虽不受任何苦刑，但毕竟是在地狱里。这种安排表现了但丁思想的巨大矛盾和局限。另外，攸里西斯被当作使用阴谋诡计者，费兰采斯卡和保罗因淫行，全被放进地狱中受苦，与此同时，却把一些“虔诚的”教士、苦行者、殉教者和为基督教信仰而牺牲的十字军战士放在天堂，都表现了但丁作为中世纪最后一个诗人所具有的神学世界观和作为新时代的第一个诗人的人文主义世界观的矛盾。诗中虽然旧时代的旧观点的痕迹相当明显，但重要的是， 这些旧时代的旧观点已被新时代的新观点所压倒。因此，虽然但丁跟神学世界观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神曲》中包含着中世纪烦琐哲学思想和禁欲主义的说教，但是由于诗人世界观中的进步因素，使他在中世纪的文学中最先创造出广泛地反映时代的社会政治生活、具有巨大的思想认识价值和艺术价值的伟大诗篇。他的《神曲》是欧洲文学史上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巨著。

《神曲》在艺术上也有很高的成就。它所塑造的人物形象，特别是《地狱篇》里的形象，决不是阴暗的幽灵，而是一些丰富多姿、有血有肉的人， 如贪婪并有野心的教皇、专横残暴的君主、刚强高傲的法利那太、温柔多情的弗兰采斯卡等，都写得栩栩如生，个性鲜明，令人难忘。

《神曲》的结构巧妙而严整。全诗分为三部，三行分节，奇偶连韵，而

且每部三十三篇，加上序诗共一百篇。各部的诗行大致相等，看起来匀称、工整，一直为文学史家所称道。

《神曲》是用意大利语写成。在当时，正统的文学作品都是用拉丁语写作，但丁首创用意大利民族语言写作文学作品，对于促进意大利民族语言的统一和民族文学的发展，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几百年来，《神曲》一直为人们所推崇。原来作品的名字只叫《喜剧》， 后来人们在它前面加上“神圣”一词，而变成“神圣的喜剧”，中文意译为

《神曲》。

《神曲》中这些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光芒的见解，振聋发聩，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丁在此书中曾明白表示要借这部作品“永垂不朽”。600 多年来，《神曲》作为中世纪神学、哲学和科学思想的总汇，作为文艺复兴新文化的序曲，的确光耀史册，流芳百世，而但丁也因此而成为公认的文艺复兴运动的伟大先驱。

向禁欲主义挑战的故事集——

《十日谈》

1348 年，一场可怕的瘟疫袭击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繁华都市变成“死城” 一座。这时，7 位名门淑女和 3 位英俊男士一起来到风景别致的郊外别墅避疫。为了消遣时光，他们每天每人轮流讲一则故事，共讲了 10 天，这 100 则故事的汇总，就是薄伽丘的《十日谈》。故事主要取材于中世纪寓言、东方民间故事、历史事件、宫廷传闻等等，但由于薄伽丘注进了人文主义的新思想新观点，因此这些辛辣而幽默的小故事，竟然带出了一个轰天动地的人类文化史上未曾有过的大运动——文艺复兴。

乔万尼·卜伽丘（1313—1375）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主要代表作家。生于佛罗伦斯一个富商家庭。自幼喜爱文艺，为了不逆父命，曾赴那不勒斯习商六年，但没有什么成就；转而又顺父意改读法律，仍缺乏兴趣；于是再度经商，并在那不勒斯宫廷参加社交活动多年，同时开始从事文学创作。1340 年，卜伽丘回到故乡，积极加入政治斗争。他拥护共和政体，反对贵族阶级和封建专制制度，多次担任城邦的外交使节奔走他乡。晚年，卜伽丘终止创作而潜心于学术研究，对希腊文化及各种古代典籍兴趣甚浓，也曾有著述。一三七五年冬因病去世。

卜伽丘的早期作品是一些以爱情为主题的散文、传奇故事和叙事诗。长诗《斐洛特拉托》、《菲索拉诺的女神》歌颂了纯真的爱情，抨击了禁欲主义思想，具有较强的现实主义精神。中篇小说《菲亚玛达》以一个被恋人遗弃的女子口吻写成，题材紧扣生活，笔触富于诗意，曾为人们称道。长篇故事集《十日谈》写于一三四八年至一三五三年之间，它代表了卜伽丘文学创作的最高成就。

《十日谈》题材广泛，故事很多，这里只取其中有代表性的几则作一概述。

第一天的第二个故事：从前在巴黎有一个正直善良的大商人，名叫杨诺。他有一个好朋友名叫亚伯拉罕，是个犹太人，也同样忠实信诚。但是，亚伯拉罕并不信奉基督教，杨诺心中十分担忧，惟恐亚伯拉罕的灵魂以后要堕入地狱。于是，杨诺劝对方抛弃犹太教，改奉真教。然而亚伯拉罕认为犹太教是世上最神圣的宗教，坚持不原改变信仰。最后，在杨诺的苦苦告劝下，亚伯拉罕才答应亲自去罗马教廷一次，待了解情况再作决定。在罗马，亚伯拉罕所见所闻的罗马教廷情况，无一有利于杨诺的规劝。无论是教皇，还是红衣主教，或是一般的神职人员，几乎清一色的皆是贪色淫乱之徒，甚至违反人道，耽溺男风；除此之外，他们又都是贪图口腹之欲的酒？饭袋和一钱如命贪财图利的恶棍，身为教堂人员，却连人口、圣位、基督徒的血肉，皆可作价贸易。亚伯拉罕回到巴黎，杨诺问其印象，他答道：教廷里都是一班无恶不作的坏蛋；罗马则是容纳罪恶的一座火炉。然而，基督教居然不但未被推翻，而且还日益光大，我看这当中一定有圣灵在支持。所以，我觉得它可能真是神圣的，那就请按你们的仪式给我行洗礼吧！

第四天的故事会开场白：从前，佛罗伦萨有一个鳏夫名叫腓力。他曾有一个感情甚笃、互相体贴的妻子，不幸爱妻早逝，留给他一个将近两岁的儿子。腓力哀痛欲绝，万念俱灰，发誓弃绝红尘，效侍天主。他把家产捐献给了慈善事业，与儿子一起在山中隐居修行。他教儿子终日背诵经文，赞美天

主与圣徒的功德，唯恐儿子沾染世俗，扰乱了父子的虔诚心意。时光如梭， 转眼十六年过去了。腓力这时已老态龙钟，儿子也已十八岁，长大成人了。腓力这时想：儿子已经长成，又如此虔诚地侍神，想必不会再受到尘世的侵袭与影响了吧。所以他决定带儿子去山下世间办点事情。来到佛罗伦萨城， 儿子看到辉煌的宫殿、高大的教堂、富丽的府邸，眼花缭乱，十分惊讶，禁不住象乡下人进城似地向父亲问长问短。正巧有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从父子俩身边走过。儿子立即问父亲这是什么，父亲叫儿子快低下头去，眼睛看着脚尖，并告诉他，这些都是祸水。儿子又问她们到底叫什么，父亲担心引起儿子的邪念，支吾着答道：“她们叫绿鹅。”这时，儿子突然恳求父亲：“爸爸，让我带一只绿鹅回去吧。”父亲答道：“不行，这都是邪恶的东西。” 儿子又说道：“我不知她们为什么是邪恶的东西。我从来不曾看见过这样美丽可爱的东西，她们比我所见到的天使的画像还要动人得多呢！”父亲这才恍然大悟，自然的力量要比宗教的诫说强大得多。

第四天的第五个故事：墨西哥城有三个以经商为生的兄弟，他们有一个妹妹莉莎贝达，她与他们开的店铺中的一个年轻的店员罗伦佐悄悄相爱。莉莎贝达十分美貌温柔，罗伦佐又文质彬彬，品行正直，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 热烈奔放。有一天，他们俩的暗中往来被莉莎贝达的长先发现。三兄弟十分震怒，商量之后，假意约罗伦佐去郊外游玩，乘其不备，杀死了他并秘密埋掉了。莉莎贝达见心上人一去不返，焦虑万分。但当着哥哥们的面，又不敢直言打呼，只得私下流泪，悲痛饮泣。一夜，她昏睡之中，忽梦见罗伦佐向她诉说悲惨遭遇和被埋之处。次日，莉莎贝达带着女仆来到郊外，按梦挖掘， 果见情人之尸。莉莎贝达心碎肝理裂，痛哭之后，割下了心上人的头颅，回家用布包好，埋于花盆中，每日栽培花朵，以泪水与香水浇灌。终于，盆中长出了枝叶茂盛的香花。三兄长见此情景，夺盆毁花，欲断其情。莉莎贝达终不屈服，日夜哀哭，以悼情人，最后恹恹病倒，步罗伦佐后尘而逝。

从以上几则故事可以看出《十日谈》的主题思想与斗争锋芒。作为一个人文主义的杰出代表，卜伽丘的犀利笔锋首先对准了封建教会和宗教制度。在中世纪的欧洲，罗马教廷是奴役、压迫人民的无形枷锁，是整个封建制度的最顽固最大的精神支柱。然而，就是这一封建宗法制度的大本营，受到了一个作家的挑战。这个千年来缭绕着神圣光圈的最高神殿，被卜伽丘冷嘲热讽、嘻笑怒骂地挑开了帷幕，暴露了其中无数触目惊心的邪恶，这不能不被认为是欧洲文艺领域和宗教界的重大事件。可以说，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正是由《十日谈》拉开战斗序幕的。

卜伽丘在反对天主教会的旗帜下，毫不犹豫地提倡人性、人道和个性解放，反对神性、神道和禁欲主义。在《十日谈》的许多故事中，作者一再地提出了所谓的“神性”、“神道”，其实是男盗女娼，尔虞我诈；认为只有撕破宗教伪善者的禁欲主义假面目，直言不讳地歌颂人性、人道和男女间的纯洁爱情，人类才能得到幸福。作者以人性、人道作为武器来反教会反封建， 在当时无疑是十分富有号召力的，这种观点也正是人文主义的一大特点。但是《十日谈》对于性爱的过于露骨的描写，对于一些并非纯洁爱情的男女关系，也当作纯洁爱情加以赞美和欣赏，则是资产阶级个人享乐主义的表现， 也是人文主义的欠缺之处。

此外，《十日谈》对于世俗封建阶级的批判和对蒙昧主义的鞭挞也是极为有力的。在第四天的第五个故事中，对三兄弟的封建意识和愚蠢残忍行为

的勾勒；以及其他故事中对封建贵族门第观念迫害青年情侣的事件的刻画， 立意尖锐，旗帜鲜明，颇有进步意义。

总之，在《十日谈》中，处处闪耀着新兴资产阶级人文主义的光芒。1353 年该书出版后，立即风靡西欧各国。不仅在当时，而且对后来的文艺复兴乃至 18 世纪的启蒙运动都产生了深远而巨大的影响。这部著作是如此地富有战斗性，以至宗教统治者们如芒刺背，坐立不安。他们不但在卜伽丘生前迫害他，摧残他，而且在他死后还丧心病狂里挖掉他的坟墓，毁弃他的墓碑，焚烧《十日谈》的版本。然而，这位意大利大作家的英名永存，他被公认为人文主义的先驱，文艺复兴最早的代表人物。《十日谈》在欧洲文学史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它开创了西欧短篇小说的先河，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现实主义杰作。英国乔叟的名著《坎特伯雷故事集》，法国那戈尔的《七日谈》在写法都摹仿了《十日谈》。莎士比亚、莱辛、歌德、普希金等许多大作家大诗人都从《十日谈》中汲取了创作素材。

中国长篇历史小说的奠基作——

《三国演义》

在我国的历史小说中，就影响之大、流传之广而言，《三国演义》具有无与伦比的地位。“桃园结义”、“三顾茅庐”、“群英会”、“借东风”、“火烧赤壁”、“单刀赴会”、“空城计”等故事，精彩纷呈，脍炙人口， 在我国历来家喻户晓、盛传不衰。

《三国演义》主要是写魏、蜀、吴三国间的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以及在斗争中出现的一些人物活动。记事起于一八四年（汉灵帝中平元年），终于二八 0 年（晋武帝太康元年）。作者通过这些故事，揭示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腐朽，谴责了统治者的残暴和丑恶，寄托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在动乱时代的灾难和痛苦。作品成功地反映了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并且描写了三国之间众多的军事斗争，其中包括历史若干著名的战役。

《三国演义》围绕曹魏和蜀汉两个集团的斗争的开展，着重表现了作者对于雄豪混战及暴君苛政的不满；对于和平统一及明君仁政的政治理想的追求。全书以刘备集团的兴衰为主要线索。作者歌颂的理想人物主要是刘备集团的君臣，特别是以刘备与诸葛亮为代表的明君贤相。其中诸葛亮的形象尤为突出。孔明隐居隆中，对天下大势却了如指掌，初见刘备就提出了据蜀、联吴、抗魏的长远战略思想；博望坡出奇制胜，奠定了他在刘备集团内部的威信。赤壁之战，他孤身到吴，身临危境，舌战群儒，争取了强有力的同盟， 贯彻了联吴抗曹的战略；在战役部署各个环节上都胜过曹操和周瑜的见识。刘备死后，他独力支撑困难的局面，安居平五路，七擒孟获，六出祁山，稳定局势，平定后方，打击敌人，表现了他排除万难的才能、坚韧不拔的毅力，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

《三国演义》广泛地反映了三国时各统治集团政治、军事、外交方面的斗争。其中战争描写尤为成功，它生动具体地反映了几次大的战役。如第三十回描写的“官渡之战”，以曹操统一黄河流域的一次大战役。也是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双方都看到了自己的有利和不利条件，关键在于“军粮”。但怎样对待和处理这个矛盾？袁绍骄矜固执，拒绝正确的建议，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反而决定速战。曹操则审时度势，采纳别人的正确意见， 取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赤壁之战是决定三国鼎立的一次关键性战役。吴蜀联合对抗占有优势的曹操，而曹操由于盲目乐观的轻敌态度，优势变为劣势， 因此遭到失败。在《三国演义》的战争描写中，作者注意了写战争的政治因素和战争双方指挥的得失。

作者站在封建立场上写历史，所以作品中表现了封建正统观念。西晋陈寿的《三国志》尊魏为正统；到东晋偏安以后，习凿齿作《汉晋春秋》就改蜀汉为正统。北宋司马光作《资治通鉴》，沿陈寿先例，尊魏为正统；到南宋偏安以后，朱熹作《通鉴纲目》，一反司马光的看法，仍尊蜀汉为正统。由此看来，历代史家拥曹拥刘之争，不过是封建正统观念在不同条件下的不同表现。作品中还散布历史循环论和迷信思想，这是它的局限。

《三国演义》的结构严密，作者以蜀汉为中心，以三国矛盾斗争为主线， 井然有序地展开故事情节，构成一个艺术整体，较少琐碎支离的情况。这在古典小说中是少有的。

《三国演义》塑造了一系列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如孔明、曹操、关羽、张飞、刘备、周瑜、鲁肃等等都给读者留下很深的印象。作者善于抓住人物性格的基本特征，用夸大、对比的手法使人物形象突出地显现出来。曹操是一个在历史上起过推动作用的进步人物，《三国演义》对此作了歪曲的反映。但《三国演义》作为一部小说仍不失为一部好书，他写曹操的奸诈很突出， 概括了统治阶级中权臣的形象。但作者没有把他简单化，也描写了他“豪爽多智”的一面，例如青梅煮酒论英雄一回，对与其同时人物的分析都很精辟。官渡一战，他在和袁绍军力相差十倍的情况下，听取许攸的建议，劫烧乌巢军粮，终于打垮了他在中原的劲敌。关羽是封建社会“忠义”的化身，这个被神化了的英雄人物，曾为封建社会后期统治者所利用。作者也刻画了他刚愎自用的缺点。写张飞嫉恶如仇，粗豪爽直的性格，却有从善如流的一面。写刘备仁厚，却也写出他的虚伪。

《三国演义》吸收了传记文学的语言成就，并加以适当的通俗化。具有简洁、明快、而又通俗的特点。

《三国演义》是我国章回小说中出类拔萃的开山作品，也是我国最有成就的长篇历史小说。它不仅展示了一幅波澜壮阔、谲奇动荡的历史画卷，而且也是一充满智慧和哲理的政治、军事教科书。据载，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李自成、洪秀全等，“皆以《三国演义》中战案为玉帐唯一之秘本”，从中学习攻城略地、伏险设防的韬略和方法。在现代，人们又将《三国演义》中纵横捭阖的谋略思想与经营管理结合起来，在用人、决策、治众、修养、权为、谋术等诸方面加以借鉴和发挥，从而获得了成功。例如日本，许多企业界人士对《三国演义》推崇备至，一些大企业大公司在训练行政管理人员时， 都将《三国演义》列为必读书之一。

民间文学史上的壮丽丰碑

《一千零一夜》

她靠“讲故事”使自己免遭杀身之祸，靠“讲故事”拯救了无数少女， 靠“讲故事”机智地与暴君周旋斗争，并最终使其感化和悔悟——这一个个故事该是如何的奇特而有趣？

在古代有一个萨桑国，国王山鲁亚尔打猎时无意中发现王后与人私通， 一怒之下将她杀了。然后这位残暴而嫉妒的国王下诏，“每天娶一女子来睡一夜，次日便杀掉再娶”，以示报复。国中百姓十分恐慌，纷纷携妻带女逃走。这时，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为拯救无辜的同胞，挺身而出，自愿嫁给这位“杀人魔王”。当天晚上，山鲁佐德同妹妹讲故事消闲，以此逗引国王的兴趣与好奇。天亮了，故事正讲到精彩处，山鲁佐德戛然而停，国王极想知道底下的故事怎么了，便舍不得下令杀她。就这样，山鲁佐德巧妙地运用“悬念”这一文学手段，日复一日，连续讲了一干零一夜，终于使嗜杀成性的国王感动悔悟，不再杀死无辜的少女，并与山鲁佐德白首偕老。这些故事汇编成书，就命名为《一千零一夜》。

其实，《一千零一夜》并不是“一个人”的创作，它是一部古代阿拉伯地区的民间故事总集。这本书的手抄本大约 8 世纪中叶在近中东各国开始流

传，一直到 16 世纪，由文人荟萃，把主题不同、体裁不同的许多故事组成一个艺术整体，最后编订成书出版，因此，它是中古时期阿拉伯各族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

翻开这部《一千零一夜》，我们的面前立即出现一个瑰丽奇妙的世界—

—就体裁说，时而童话，时而寓言，时而民间传说；就人物说，时而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时而木匠渔夫、裁缝农民；就地点说，时而印度、时而巴格达、时而中国古都；就内容说，时而航海冒险，时而神话传说，时而爱情悲剧真是色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这些罕闻动听、曲折离奇的故事，广泛地反映了中古阿拉伯国家的社会制度和风土人情，表现了劳动人民勤劳、勇敢、正直、善良的优秀品质，贯穿了光明和正义总要战胜黑暗和邪恶这样的主题思想。

《一千零一夜》非但是阿拉伯文学史上的璀灿巨星，而且也对世界近代文学艺术产生过积极影响。在十字军东征时，这部书被带回欧洲，译成多种文字，博得各国读者的喜爱和赏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阿拉丁和神灯的故事》、《渔翁的故事》等在世界各地广为流传。法国大学者伏尔泰说，读了《一干零一夜》四遍以后，算是尝到了故事体文艺作品的滋味。大作家司汤达甚至希望上帝使他忘记该书中的情节，以便再读一遍时， 能重新得到美妙的故事给予他的乐趣。文艺复兴时代的著名作家但丁、卜伽丘、塞万提斯、莎士比亚等人的创作，在取材上或艺术手法上，都直接间接地受到《一千零一夜》的影响，欧洲不少作曲家、绘画家，根据书中的故事创作了许多优美动人、情趣盎然的歌剧和插图。大文豪高尔基曾由衷地赞颂

《一千零一夜》是世界民间文学史上“最壮丽的一座纪念碑”，“非常完美地表现出东方各国人民绚丽多彩的幻想的惊人力量。”现在，这部书中的故事，有的搬上了银幕，有的被选为教材，依然焕发着耀眼而迷人的光彩。

人文主义的悲壮颂歌

《哈姆莱特》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 哪一种更高贵？”哈姆莱特这段“生与死”的著名独白，是整出悲剧的核心， 那种带有哲理色彩的深沉思辨，始终广受读者喜爱，许多人口诵熟读，倒背如流。在 17 世纪中叶，这段独白甚至被谱上曲子，成为一首吉他伴奏的抒情歌曲。

哈姆莱特贵为丹麦国的王子，为什么会发出“生”还是“死”的感慨和疑惑？因为他不是一个纸迷金醉、无所用心的普通王子，而是一个上过大学， 具有人文主义思想的新青年。他正直的父亲被叔父暗害，母亲被霸占，王位被篡夺，心爱的恋人受人挑拨后发疯而死，他接二连三地蒙受了种种不幸、苦难，直至企图加害于他的阴谋诡计。与此同时，他又清醒地看出了“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早在第一幕第二场中，哈姆莱特就说：“人世间的一切在我看来是多么可厌、陈腐、乏味而无聊！那是一个荒芜不治的花园， 长满了恶毒的莠草。”当父亲的鬼魂告知他真相后，他萌发了复仇的念头， 提出了“活下去还是不活下去”的问题。他既不能忍受叔父的卑劣与罪恶， 也不能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微贱者费尽辛勤换来的鄙视。” 经过内心痛苦的矛盾、傍徨和斗争，他决心把个人复仇与消除社会罪恶结合起来，“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这位舞台上的王子的主要意义，也就在这里。

哈姆莱特的复仇，最后以与敌人同归于尽而告终。家庭、爱情、事业全遭毁灭，连政权也落入旁手，这一大悲剧深刻地揭示了人文主义理想与英国黑暗现实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在哈姆莱特的身上，处处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的光芒，他曾如此热情地讴歌人类：“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在漫长而黑暗的压制人性的中世纪尚未最后结束的时候，人们听到这样的呼喊，该是多么的欢欣鼓舞！他的死，的确是一曲人文主义的悲壮颂歌。

完成于 1601 年的《哈姆莱特》，是文艺复兴的巨人——莎士比亚戏剧创作的最高成就，是莎学研究中的最大课题。由于其悲剧的深刻性，哈姆莱特性格的复杂性，对人类生活的高度概括性，以及悲剧艺术和语言艺术的丰富性和完美性，近 400 年来，它一直震撼着各国读者的心灵。一代又一代的学者研究它，甚至为它耗尽毕生的精力；一代又一代的诗人、作家崇拜它，将它视为艺术创作的典范和依据。光是有关评论研究《哈姆莱特》的文章和专著的目录索引就有 2000 条之多。别林斯基公正地称《哈姆莱特》是戏剧诗人之王的灿烂王冠上面的“一颗最光辉的金刚钻”。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哈姆莱特》是当今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戏剧，它的剧本仅在 1979—1985

年间，就出版了 92 版次。

行将灭亡的骑士阶级的史诗

《堂·吉诃德》

一个清癯瘦削、愁容古怪的乡绅，穿一副破旧盔甲，手执盾牌和长矛， 骑在一匹瘦嶙嶙的驽马上，后面跟一个骑驴的矮壮村汉不用说，你准会笑出声来：“哈，堂吉诃德来了。”的确，诞生于 17 世纪西班牙的《堂·吉诃德》， 跨越时空，跨越国界，几个世纪以来，走遍了世界各地，受到了各国各族人民的热烈欢迎。

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是一部“没读过会让你觉得脸红，即使不能享受也会赞赏的杰作之一。”蛰居拉曼却地方的破落贵族堂吉诃德酷爱读骑士小说，迷了心窍，背着家人乡里，带了农民桑且·潘沙做侍从，离开家乡， 决心周游天下，做一个锄恶扶民、专打抱不平的游侠骑士。从此，他就生活在狂热的骑士文学的幻想中，干出了一系列荒唐冒险的事，他把原野上的风车当作无法无天的巨人，挺矛跃马冲上去，结果被猛转的风轮掀翻在地，长矛折成几段；牧羊人的两群羊，他误以为是两支军队，于是披坚执锐冲杀过去；在客店时梦见魔鬼，跳起来把墙上挂着的装红酒的皮囊当魔鬼乱砍一气， 以致红酒满地。他到处仗义行侠，然而他的这种好心对于他所要帮助的人不仅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反而造成无穷祸害，而他自己也受尽挪揄和屈辱折磨， 甚至被打落门牙，削掉耳朵。直到临终才悔悟到骑士小说“全是胡说八道”。

骑士是中世纪西欧封建制的特有产物，随着封建经济的解体和火枪火炮在军事上的运用，它早已“寿终正寝”。而身在 16 世纪的堂吉诃德却凭着自己的主观幻想，企图复活过时了的骑士道，这就必然使他成为一个四处碰壁、滑稽可笑的角色。阅读这部小说，正如马克思所说，我们可以“看出行将灭亡的骑士阶级的史诗”。

不过，堂·吉诃德决不是一个庸俗无聊的小丑，尽管行动荒唐，疯疯癫癫，令人发笑，但其所作所为的动机却是善良的，他与风车作战，那是为了铲除恶魔，他释放犯人，那是为了反对专制，争取自由只要不谈骑士道，头脑清醒的时候，他对时局、法律、道德、艺术的批评，都慧眼独具，闪耀着人文主义的理性光辉。毛姆说得好：“人类的想象力从来还没有创造过像他

（堂·吉诃德）那样在高尚的人性方面引起如此深刻共鸣的人物。”

塞万提斯写这部小说的目的是“要把骑士文学的万恶地盘完全捣毁”。果然，小说出版后，泛滥的骑士文学，在阵阵哄笔声中消声匿迹，一扫而光。当时，上至王宫，下至市井，男女老幼，争相传阅《堂·吉诃德》，热烈谈论，真是盛况空前。其实小说的巨大意义不仅在于辛辣地讽刺了灭亡了的骑士制度，还在于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 16 世纪西班牙社会生活的真实图景。100

多万字的小说，描写了 700 多个形形色色的人物。《堂·吉诃德》标志着欧洲近代现实主义小说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因此，狄更斯、福楼拜、托尔斯泰等作家都把塞万提斯誉为现代小说的创始人。马克思则称赞“塞万提斯和巴尔扎克高于一切小说家”。而“堂·吉诃德”也已成为一个具有高度典型意义和特定含义的名词——成了办事欠考虑、行事脱离常规、耽于幻想、迂腐顽固、落后于历史进程的同义语。这一艺术形象，的确是不朽的。

28 年孤岛生涯历险记——

《鲁滨逊飘流记》

1704 年，一名英格兰水手因与船长发生冲突，航行途中被丢弃在一个荒岛上。4 年后一位航海家发现并救回了他。此时，他几乎已经变成茹毛饮血的野人了。这则轰动一时的奇闻，激发了英国作家笛福的灵感，以此为素材， 匠心独运地创作了一部举世闻名的冒险小说《鲁滨逊飘流记》。

丹尼尔·笛福（1660？—1731）是英国文学史上第一个重要的小说家。他出身于伦敦一个清教徒家庭，父亲是屠宰商。他只受过中等教育，很早就经营内衣和烟酒方面的买卖。一六八八年政变时他积极支持新政权，活跃地参加政治活动，发表一些政治、宗教、经济方面的论文。但因讥刺当政的托利党的宗教政策，曾被捕入狱，以致于一六九二年破产。尔后，他四处设法筹款还债：开过砖瓦厂，当过政府密探，并继续从事写作，发表自己对各类社会问题的看法。1704 年到 1713 年，笛福创办并主编了《评论》杂志，为辉格党党魁哈利所执行的政策进行宣传。五十九岁时，也即一七一九年，笛福发表了第一部小说《鲁滨逊飘流记》，引起社会注意和欢迎。同年，他又写了《鲁滨逊飘流记续篇》；次年，又发表《鲁滨逊的沉思集》。但后两部作品故事情节简单，道德说教繁琐，社会反映较为冷淡。此后，作者还写了不少长篇小说，如《辛格尔顿船长》、《摩尔·弗兰德斯》、《杰克上校》等，这些作品大多继承和吸取了西班牙流浪汉小说的传统，是一些以下层人物为主人公，通过冒险经历求得发财致富的故事。其中以《摩尔·弗兰德斯》较为出色。晚年，笛福因破产逃债，客死他乡。

《鲁滨逊飘流记》是根据当时一个真实事件创作的。一七 0 四年，有一个英各兰水手亚历山大·塞尔柯克，因为和船长发生冲突，在航途中被弃于一荒岛。塞尔柯克在岛上生活了四年，几乎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直至 1708 年被一个航海家发现并带回英国。笛福的作品即取材于此。

作品为第一人称叙述的故事。主人公鲁滨逊出身于一个英国中产阶级家庭。他不愿过安适生活，想出海闯闯。便三次私逃出去，进行航海旅行，最后居然在巴西买了个小庄园，当了庄园主。此后，有人建议同他一起去非洲贩运黑奴，他欣然允诺，再次出航。这一次，船在南美洲一个岛附近触礁沉没，除了鲁滨逊，全船无一幸存。

海浪把鲁滨逊冲上岛岸。这个岛岸无人烟，也无野兽，鲁滨逊便开始了长达二十八年的孤独的野外生活。他做了一个木筏，从沉船上把食物、枪枝、帆布、弹药、工具、衣服等一一运回岛上，并把一个山洞辟为住所。尔后， 他寻到了淡水，从猎禽为食到开荒种田，直至吃上自己做的粗面包，用上自己制作的家具，还把全部遭遇以日记形式记录下来。

若干年后，岛上发生了意外。一天夜里，他发现有些野蛮人从另一小岛划船过来，在小岛上杀吃他们打仗时抓来的俘虏。第二天，鲁滨逊发现岛西南角满地的人骨头，不禁毛骨悚然。后来，岛上又来了一群食人生番，当他们正准备杀死带来的俘虏以便美餐一顿时，一个俘虏拚命向鲁滨逊那儿逃去。鲁滨逊开枪打死了几个追赶的野人，救了这个俘虏。那天正是星期五， 鲁滨逊便给这俘虏取名“星期五”，收为自己的仆人和朋友。

不到一年，鲁滨逊教会了“星期五”说他本国的语言。“星期五”告诉鲁滨逊，曾有十七个遇难的白人坐小船来到他自己所住的小岛。鲁滨逊很想

救援这些白人，于是两人便造了一个独木舟。此时，另一批吃人生番又带了许多俘虏来到此岛，鲁滨逊发现俘虏中有一个白人，就救出了他，又救出了“星期五”的父亲。那白人是西班牙人，正是十七个白人中的一个。鲁滨逊派这个西班牙人和“星期五”的父亲去邻岛解救其他白人。正在此时，鲁滨逊发现一只英国船在岛上抛锚。船长和另外两人被船上闹事的水手抛弃在岸上。鲁滨逊当机立断，带“星期五”帮船长夺回了船只，自己也终于得到离开孤岛的机会。他决定不再等西班牙人和“星期五”的父亲，反正以后还可以回来找他们。于是，鲁滨逊与“星期五”回到了英国。阔别三十五年之久的故土，已无人认识了。

鲁滨逊发现父母早已逝世，只有妹妹与侄子在家。他又去巴西看自己的庄园，发现他的朋友已把他应收的地租储起来，他已成了一个拥有五千金镑现款的富翁。他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后来在妻子死后，鲁滨逊又一次出海经商。路过原先的荒岛时，他得知那些西班牙人和英国水手都在岛上安了家，人丁兴旺。便满意地离开了那里。

《鲁滨逊飘流记》是一部启蒙主义的代表作，作者是通过主人公鲁滨逊的形象反映了他的启蒙主义思想。鲁滨逊是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资产者。他生于资产阶级家庭，本可以过小康生活，舒适平稳；但他几番出海冒险，一次比一次更想赚大钱，做大买卖。这就生动地体现出他那不同于封建传统思想的、追求自由发展的资产者的精神状态，突出了他的新兴资本家的性格特征。鲁滨逊又是一个有实干精神的资产者。在荒岛遇难后，他面对现实，不屈不挠，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了生存的权利，并在艰苦劳动和危险环境中不断战胜困难，改变了大自然的面貌，最后又开拓了自己的前程。鲁滨逊的行动集中地体现了新兴资产阶级的进取精神。应该指出，尽管鲁滨逊身上有那些动人的闪光的东西，但他毕竟是个资产者、殖民者，本质上是以剥削、压迫他人而生存的，因此，他的一切活动目的，除了生存，便是占有，从庄园到小岛，从奴役“星期五”到救出其父和西班牙人，其用意始终是自私的。尤其是鲁滨逊与“星期五”的关系，集中地体现了这个人物的殖民主义本质。也这正是鲁滨逊这一人物的两重性及作者世界观上的两重性。当然，在当时这一特定社会历史阶段，鲁滨逊这一形象的客观意义和价值还是不容抹煞的，是进步的。可以说，这个艺术形象，乃至这部作品，都是“十六世纪以来新兴的生产力”和启蒙主义思想的产物。

就艺术特点而言，《鲁滨逊飘流记》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描写的具体、逼真和情节的传奇色彩。作者以第一人称叙述，并不厌其烦地描述鲁滨逊为了生存和占有而采取的许多行动的细节，给人有如身临其境、如见其人之感； 而主人公曲折的冒险经历，既引人入胜，又与形象的思想内涵完全一致，从而使艺术效果较为显著。

由于小说采用第一人称自述的形式，加之孤岛生涯中细节描写的逼真， 因而取得了“以假乱真”的艺术效果，几乎让人觉得真有其人。小说于 1719 年出版后，受到世界各国老少读者的热烈欢迎。笛福也因此而被誉为“英国和欧洲小说之父”，著名的美国传栏作家费迪曼教授这样评论说：“孩童时期，这部书只是读来有趣，成人之后再去读，就会知道这是不朽的杰作。”

19 世纪卓越的政治小说——

《红与黑》

名著的遭遇，各不相同。有立时蜚声文坛，顷刻誉满天下的；也有先受冷遇、讥讽，许多年之后，才得以重放异彩的。《红与黑》的命运，显然属于后者。1830 年初版时，法国国内反应淡漠，只印了 750 册。然而，作者司汤达坚信：“我将在 1880 年为人理解。”“我所看重的仅仅是在 1900 年被

重新印刷。”“我所想的是另一场抽彩，在那里最大的彩注是：做一个在 1935

年为人阅读的作家。”小说问世后大约 30 多年，人们终于“发现”了《红与黑》的价值，从此这本书声誉日隆，终于当之无愧地脐身于世界文学名著之林。

司汤达是十九世纪现实主义先驱，他在文艺论著《拉辛与莎士比亚》中提倡“浪漫主义”，反对古典主义，主张文学应“艺术地反映当代生活”， 反对因袭守旧。他的“浪漫主义”实际上就是“现实主义”。司汤达写有长篇小说《红与黑》、《巴马修道院》、《阿瓦斯》和短篇《法尼娜·法尼尼》等脍灸人口的作品，此外还有文学论著，大量游记，人物评传等。《红与黑》是他的代表作。

于连是《红与黑》的主人公，他是法国法朗士一孔德省维立叶尔小城一个木匠的儿子，十八、九岁时，因通拉丁文，当上了市长的家庭教师。于连从小受父兄的打骂，又以自己卑微出身为耻。他曾疯狂地崇拜拿破仑，热望进入军界，但在十四岁那年，看到维立叶尔城开始建立礼拜堂，便对当神父发生兴趣，并求教于他的第一个保护人西朗神父。他有惊人的记忆力，能背诵拉丁文《圣经》。

长期以来，维立叶尔城形成三头政治：保王党市长德·瑞那，接近自由党人的贫民寄养所所长哇列诺和教士马士农。尤其是德·瑞那和哇列诺，他们勾心斗角，互不相让。以剥削贫民口粮致富的哇列诺，不仅觊觎市长职位， 还追求过德·瑞那夫人，只是未达目的，出于虚荣，他现在又与市长争夺家庭教师。市长为了维护自己的社会地位，不得不对于连百般迁就，并给他加薪。

市长夫人是个年约三十的中年妇女，但却仍然漂亮。她从小受修道院教育，十六岁上嫁给庸俗、粗鲁的市长，从未尝过人生爱情的幸福，而把全部心思花在三个孩子和虔诚的弥撒上。于连到来以后，她渐渐发现于连的才能， 羡慕起他的美貌，终于对地产生了强烈的爱情，以至婢女爱利沙追求于连都使她感到不安。在凡尼镇美丽花园别墅里乘凉的那天晚上，当于连偷偷地紧握住她的手时，她满足了于连的自尊心。她还冒着被市长发现的危险为于连取回珍藏的拿破仑肖像，挽救了于连的性命，最后，终于成了于连的情人。于连跻身于上流社会以后，只感到仇恨和恐惧。他曾意识到与德·瑞那夫人的关系，可能会使自己倾覆沉没，因此努力克制自己，还准备听从好友福格的建议，合伙去做木柴生意，每年得个四千法郎，过个平稳日子。但是，野心和对德·瑞那夫人的感情，终于使他疯狂地堕入爱情的深渊。

一次皇帝驾到维立叶尔城，在德·瑞那市长夫人的安排下，于连被聘为仪仗队员，大出风头；他又充当陪祭教士参加圣骸瞻拜典礼，看到年轻的安迪主教气派十足，十分向往。

德·瑞那夫人与于连的爱情继续发展。一次小儿子病危，曾使她心情不

宁，认为是上帝对自己不正当爱情的惩罚光阴似箭，于连与德·瑞那夫人的关系，在恋爱、懊悔、欢乐的交迭之中飞快度过。他们的事情终于被哇列诺得知，贫民教养所所长乘机给市长写了一封匿名的告密信。市长本想把妻子赶出家门，但考虑到妻子有个极富的姑母，将来可得一大笔遗产，只得忍气吞声，宣布夫人纯洁无瑕，而将于连赶出小城。在西朗神父的关怀下，于连离开小城到贝尚松神学院静修。三天后于连冒险赶了回来会见德·瑞那夫人， 发现她已被分离的痛苦折磨得玉容憔悴。

神学院无异人间地狱，于连一进去就因恐怖过度而晕倒在地；内部的教派纷争更是激烈。于连由于西朗神父的推荐，院长彼拉先生对他另眼看待， 并给他一份难得的津贴，于连也踌躇满志，认为在三百二十一个修道者中， 大都是庸才，自己定能迅速飞黄腾达。他曾悄悄地说：“在拿破仑统治下， 我会是个军曹，在未来的神父当中，我将是个主教。”但是在考试中，因为他是让色里教派彼拉神父的宠儿，受到耶稣教派福力列代理主教的排挤，名次落到第一百九十八名。彼拉与福力列相斗处于劣势，被迫离开神学院。木尔侯爵帮彼拉在巴黎近郊最富裕的教区找到了位置；同时，被拉为了于连不受耶稣教派迫害，介绍他当木尔侯爵的私人秘书。于连去巴黎前，又与德·瑞那夫人幽会了一次。

于连到达巴黎，得到木尔侯爵的另眼看待，一开始给他一百路易薪金， 以后可升为八千法郎。他工作出色，沉静、聪明，逐渐成了侯爵的心腹。侯爵派他到伦敦办理外交事务，送他一枚十字勋章，还带他出席一次保王党人的秘密会议。这次会议上有首相德·列哇尔在座，密谋分子就如何恢复绝对君权制度进行热烈争论，会议讨论情况由于连秘密记在心头，冒生命危险带出国外，准备引狼入室。

于连很快学会了巴黎的生活“艺术”，并博得侯爵女儿玛特儿小姐的喜爱。玛特儿小姐既有财产、又有高贵的门阀，聪明、美丽，但却时常烦闷， 因为她是一个富有浪漫气质的少女，厌恶上流社会的平庸生活。早在她十二岁时，她就为三世纪前家族中的一件不平凡的爱情所感动：她的祖先波里法斯·德·拉·木尔因政治事件被判处死刑，情人玛嘉锐特皇后竟在深夜抱着他的头颅，亲自将它埋葬在蒙马特山脚下。玛特儿每逢祖宗死难的祭日，总要穿黑戴孝，以示纪念。在上流社会，柯西乐侯爵正在追求玛特儿，他是个拥有十万年金，可能做公爵的贵族青年。但生性高傲的玛特儿不喜欢他那种曲意奉承的爱情。她惊异于连的骄傲，羡慕他的才干。为了表示自己的伟大、勇敢和不遵循习俗，她偏要爱一个社会地位与自己悬殊的人。她在花园里主动地挽着于连的胳膊，给他写信表白自己的爱情。为了考验于连的胆量，她要于连在明亮的月光下用梯子从窗口爬进她的卧室。当于连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时，她就成了于连的情妇。

玛特儿反复无常，不久便悔恨自己的失足，痛骂于连。但当于连拔剑想杀死她时，又感到欢乐；她感情冲动时，宣布自己愿作于连的奴隶，而当于连向她表示爱慕之心时又转为愤怒，她的性格使于连备受痛苦。后来，于连在别人的建议下，故作追求玛特儿的好友，才降伏了她，不久玛特儿便怀了孕。

玛特儿把自己与于连的事情告诉了侯爵，侯爵先是愤怒异常，后来不得不让步。他给于连每年一万镑进款存折，赠给他们俩年收入为两万多法郎的土地，给于连一张骠骑兵的委任状。为了改变于连的出身，还将于连说成是

被拿破仑放逐的某贵人的私生子。

侯爵在背地里做着手脚。正当于连沉醉干野心时，收到玛特儿小姐来信， 说“一切都完了”。于连急忙赶回，得知德·瑞那夫人写了一封揭发他的信， 于连在气愤之下，匆忙搭车赶往维立叶尔，在当地武器店买了一对手枪，在教堂里看见德·瑞那夫人，向她开了两枪，于连当场被抓了起来。

德·瑞那夫人并没有致命，于连得知后痛哭流涕，懊悔不及。她买通狱吏，免使于连受苦。后来于连被解往贝尚松，福格和玛特儿都来看他。当他得知玛特儿要救他出狱时，他十分反感，这时他只想到死。在法庭审判他时， 于连公然申明不祈求“任何恩惠”，也“不存幻想”，他已经认识到即使他的罪没有这样大，上流社会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们想通过他来杀一儆百。已升任为省长的哇列诺男爵等人组成的陪审官们，宣布于连犯了蓄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德·瑞那夫人不顾一切去探监，于连了解到德·瑞那夫人的揭发信是忏悔教士起草并强迫她缮写的，于是彼此饶恕了对方。于连感到一种新的幸福、对她产生了从有过的疯狂爱情。临刑前的早晨，于连让福格把玛特儿和德·瑞那夫人用马车送走。当天夜里，玛特儿赶回，按照玛嘉锐特皇后的方式，亲手埋葬了于连的头颅；德·瑞那夫人在三天后抱着孩子离开了人世。

《红与黑》是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的奠基作品。小说围绕主人公于连在维立叶尔城、贝尚松神学院和巴黎上流社会的经历，广泛地展现了“十九世纪初三十年间压在法国人民头上的历届政府所带来的社会风气”，作者强烈地抨击了复辟王朝时期封建贵族和教会的反动、阴险和伪善，揭露了资产阶级新贵的卑鄙庸俗、利欲熏心，同时真实地反映了七月革命前夕“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政治形势。尤其是小说中关于于连参加上层贵族秘密会议的描写，使小说的反复辟主题更为突出，它是一部政治小说。

于连是个复杂的人物形象。他出身平民阶层，具有启蒙思想与反抗精神， 出于政治野心，他去追求德·瑞那夫人，并试图通过个人奋斗挤进上流社会； 但他对上流社会又有妥协的一面，他不信神，却在神学院中表现得十分虔诚， 他并不爱玛特儿小姐，却要博得她的爱情，以便作个侯爵的乘龙快婿，还无耻地为阴谋活动传送情报。于连最后幡然醒悟，说明司汤达对自己塑造的主人公的偏爱。于连终于明白了平民与贵族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竭力想回到平民阶层，并为此而付出了青春与生命。于连的悲剧，体现了作者对社会的深刻观察和青年命运的关心，反映了法国复辟时期出身低微、稍受教育、企图通过个人奋斗跻身上流社会的青年人的命运。

作品中对人物的行动、景物环境的描写，采用寥寥几笔的白描手法，而对人物的思想、感情、情绪、心理活动的描述，亦即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描述， 却不吝篇幅，浓墨重彩，刻画得淋漓尽致，以至于有人称赞司汤达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心理学家”。这部小说的深刻内涵和高超技巧，使司汤达获得了“现代小说之父”的美誉，现在，人们已公认《红与黑》是 19 世纪欧洲文学中第一部批判现实主义杰作。

俄国社会的首次觉醒——

《叶甫盖尼·奥涅金》

普希金——“诗歌的太阳”、“俄国文学之始祖”，一生写了 800 多首

抒情诗。对于自己的创作，他最喜爱的是花了 8 年时间才完稿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视之为自己主要的文学“功勋”。杰出的文学批评家别林斯基给予《叶甫盖尼·奥涅金》如此高度的评价：它是“俄罗斯生活的百科全书和最富有人民性的作品”，就其产生的巨大影响而言，“几乎是俄国社会觉醒的第一个行动，然而对这个社会来说，是向前跨越的多么巨大的一步啊！”

作品的中心人物是彼得堡贵族青年奥涅金，他年轻时是个纨裤子弟，后来厌倦了上流社会的享乐生活，来到乡间，邂逅了地主小姐达吉雅娜。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达吉雅娜的爱情，又在决斗中杀死了朋友连斯基，此后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当他厌倦地返回彼得堡时，达吉雅娜已经成为公爵夫人，奥涅金疯狂地追求她，结果遭到了达吉雅娜的拒绝。

奥涅金是俄国文学中第一个“多余的人”的形象，作品中这样描写他： “没有目的，无所事事地活着／已经活了二十六个春秋／太多的闲暇也使他苦恼／没有官职，没有太太，没有事情／他发现：要做什么他都不行。”奥涅金读过进步书籍，不满于贵族上流社会，对那种浮华空虚的生活，持一种冷漠与批判态度。然而，他远离人民，看不到俄国社会的力量和道路，结果只能在苦闷之中，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因为他从来不做什么事，他在他所处的范围内是一个多余的人。”而这种“多余的人”又正是当时那个庸俗、腐朽的贵族社会所造成的。

作品中另一个重要人物是达吉雅娜，正如普希金所说，她有一个“俄罗斯的灵魂”。她爱乡村的清静，爱俄国冬天冰雪的灿烂，爱民间的故事和歌曲，爱自己的老奶妈她敢于冲破封建道德的约束，写信给奥涅金，大胆地表白自己的爱情，体现了要求个性解放的民主思想。后来，她成了彼得堡的贵妇人，可是她却说：“我宁愿抛弃这一切荣华，喧嚣和烟尘／为了那一架书， 那郊野的花园／和我们那乡间小小的住所／我宁愿仍旧是那个地方 ”腐败的社会生活并没有使她变成虚伪、庸俗和道德堕落的人。她是俄国文学中第一个描写得有血有肉的贵族妇女形象。“我可爱的达吉雅娜”——这不只是诗人的真心话，也是无数读者的共同感受。

作品通过奥涅金性格的形成，以及主要人物的悲剧命运，控诉了沙皇专制制度下那个贵广旅社会的腐败和丑恶，因此，别林斯基说，普希金在《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表达了首次苏醒的社会自觉，这是无法衡量的功绩！”

总之，《叶甫盖尼·奥涅金》以其深刻丰富的内容，出色的景物描绘、典型性格的塑造、通俗朴素的人民语言、富有乐感的和谐的诗行等，为 19 世纪俄国斯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奠定了基础，后来的菜蒙托夫、果戈理，一直到托尔斯泰、契诃夫，都是按着普希金所开辟的道路前进的。这部诗体小说在世界文学中永远是一部辉煌的不朽巨作。

时代精神的发展史——

《浮士德》

1831 年 7 月 22 日，鬓发如雪的八旬老翁歌德，亲手把已校对的《浮士德》打印稿包装好以后，无限感慨、如释重负地说：“我这一生的今后岁月可以看作一种无偿的赠品，我是否还工作或做什么工作，事实上都无关宏旨了。”8 个月以后，这位被誉为人类“最后的万能天才”的德国文坛泰斗， 便溘然长逝了。歌德从青年时代起就开始构思《浮士德》，惨淡经营，耗尽心血，前后长达 60 余年。这部 12111 行的诗剧，是他一生艺术和思想的总结， 也是人类文化宝库中不可多得的瑰宝。

浮士德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内心充满着矛盾和痛苦，这时，魔鬼靡非斯特前来与他订约。他甘愿作浮士德的仆人，满足浮士德的一切要求，但浮士德一旦感到满足，说出“你真美呀，请停留一下！”那么，不但浮士德的生命终止，而且灵魂也得为魔鬼所有。浮士德决心去体验尘世的痛苦和欢乐， 与魔鬼订约后，离开书斋，一起云游世界。于是，历史大舞台的帷幕拉开了浮士德与少女玛甘泪热恋，结果玛甘泪被关进牢狱，留给他的是内疚和自责； 浮士德来到皇宫，为没落腐败的封建王朝服务，并应皇帝的要求，靠魔鬼的帮助，从古希腊召来了美女海伦，然而，一声轰响，浮士德昏倒在地，又以悲剧而告终；浮士德来到古希腊神话世界，追寻海伦，并与之结婚（隐喻德意志精神文化与古典美的融合），但海伦最后重返阴间，这一目标又成虚空； 当浮士德来到海滩，率领人民填海造田，创建乐园的时候，他得出了人生的真谛：为几百万人开拓疆土，使人们安居乐业，这才是最伟大的事业，此时，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你真美啊，请停留一下！”依据契约，他的灵魂应为魔鬼所有，但这时，天界的仙使们将他救出，送进了天堂。

整部诗剧，是一个无比壮丽奇谲的世界：文学与哲学交织，神话与历史穿插；天上地下，人间地狱，场面变幻无测，形象光怪陆离；光明与黑暗并存，快乐与痛苦兼备；忽而风暴骤起，忽儿阳光灿烂；时而热情颂扬，时而辛辣嘲笑；既有感情真挚的民歌，又有义理精微的格言歌德的独特的艺术形式，高度地概括了西欧启蒙运动的产生、发展和终结，并根据 19 世纪初期资本主义的发展，展望了人类社会的将来。

主人公浮士德无疑是一个冲破封建意识束缚、勇于探索真理的资产阶级启蒙“英雄”。他从“官能的”“个人生活享受”的“小世界”，进入了“大世界”，追求“事业的享受”，从而完成了光辉的历程。请听浮士德的渴望： “我要纵身跳进时代的奔波／我要纵身跳进时代的车轮／苦痛、欢乐、失败、成功，我都不问／男儿的事业原本要昼夜不停。”请听他结束时的觉悟：“要每天每日去开拓生活和自由，然后才能够作自由与生活的享受。”这种积极进取的精神，怎么不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呢？所以海涅说，浮士德是“德国人民的化身”。

《浮士德》使歌德成为文学领域中的“奥林匹斯山顶的宙斯”。作品很快具有世界性的影响。它和《荷马史诗》、《神曲》一起，被称为欧洲文学史上三部伟大的史诗。人们称赞“它是一部灵魂的发展史，一部时代精神的发展史”。其中的一些名句，如“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等，已演化为格言，列宁在流放中，随身携带的仅有的几本书中，就有他十分喜爱的这本《浮士德》。

人间喜剧”的精彩序幕——

《高老头》

这是巴黎的一间简陋阁楼。壁炉架上，立着一座石膏的拿破仑小雕像。一位负债累累的年轻人，用铅笔在一张纸片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拿破仑用剑所没有完成的事业，我要用笔来完成它。”年轻人将纸片贴在拿破仑雕像的底部，以此来激励自己努力奋斗。他立志把他的笔当作唯一的武器，把几令未用过的稿纸当作唯一的弹药，勇往直前地去征服整个世界。这位豪气贯虹的年轻人就是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

巴尔扎克拟订了一个庞大的写作计划，准备撰写 143 部作品，冠以“人间喜剧”的总题目，意图给“近代社会的人情风俗，穷形尽相，起草一篇忠实的历史，绘就一篇准确的图画。”而《高老头》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作之一，被称为“人间喜剧”的序幕，“人间喜剧”中的许多重要人物都在这部小说中第一次登场。

《高老头》中的主人公高老头原是一个普通的面条司务，法国大革命时期靠投机倒把起家，爬上了面粉业老板的位置，成为一个资产阶级暴发户。他爱女成癖，分别以 80 万法郎的陪嫁费，把两个女儿送进了上流社会。大女儿嫁给贵族雷斯多伯爵，小女儿嫁给银行家纽沁根，他将大部分家产分给女儿后，自己留下一点点生活费，住在巴黎一家兼包客饭的“伏盖公寓”里， 以为晚年衣食无忧了。哪知两个女儿荒淫放荡，挥霍无度，随时向父亲告急榨钱。高老头仅有的一点晚年生活费就在这两个无底洞里漏光了。随着高老头的钱袋渐罄，女儿女婿对他的态度也愈益冷酷无情。“柠檬榨干了，那些女儿就把空壳扔在街上完事。”两个女婿拒绝招待他，女儿也只愿意在他带钱来的时候在厨房或楼梯上接见他。最后，高老头身无分文，凄惨地病死在公寓顶楼一个冰冷的房间里。弥留之际，他才认识到女儿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钱。他愤怒地喊道：“金钱可以买到一切，可以买到女儿。”死后下葬时，他的女儿女婿都没到场。高老头的“耶稣基督”般的父爱，没有得到半点儿报偿。

长篇小说《高老头》发表于 1834 年。它深刻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支配一切的规律。在这样的社会里，金钱控制法律，控制政治，控制风俗， 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小说体现了“人间喜剧”的艺术风格，尤其是典型环境中典型性格的塑造和详细逼真的细节描写，使小说产生了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而这部被人誉为“最足以代表他那惊心动魂而变化自如的笔力”的优势作品，巴尔扎克一气呵成，只用了 3 天 3 夜便写了出来，这不能不说也是一个奇迹吧。

读巴尔扎克的作品，我们接触的不只是一群特定的人物，而是整个社会。恩格斯高度评价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认为它“给予了我们一部法国‘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的历史从这个历史里，甚至在经济的细节上（例如法国大革命后不动产和私有财产的重新分配），我们所学到的东西也比当时所有专门历史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的全部著作合拢起来所学到的还要多。” 尽管因过早去世，巴尔扎克只完成了计划中的 91 部作品，但 2400 栩栩如生的人物，已构成了当时法国社会的一部百科全书，从这个意义上说，巴尔扎克的确用笔完成了拿破仑用剑所没有完成的事业。

引发一场战争的小说——

《汤姆叔叔的小屋》

时势造英雄，也造就震撼人心的杰作。美国独立战争以后，北部的资本主义迅速发展，南部却依然实行灭绝人性的奴隶制度。反对蓄奴还是拥护蓄奴，形成了尖锐的南北对立。这时候，斯佗夫人的长篇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应运而生了。

斯托夫人（181—1896）出身于美国北部的一个牧师家庭，原姓比彻，从小受父亲清教思想影响，笃信宗教，关心道德和社会问题。她随父在美国中部城市辛辛那提居住十八年之久，因该城与南方奴隶社会仅一水之隔（俄亥俄河），她经常接触到从南方逃亡过来的黑奴，加之她自己也多次到过南方， 亲眼目睹过那里黑奴们的悲惨生活，所以对南方的罪恶深为了解，也深恶痛绝。一八三六年，她和神学教授卡尔文·斯托结婚，婚后有七个子女，家庭经济又颇为贫困，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她在丈夫鼓励下开始写作，于一八五一年写成长篇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先在一家杂志上连载，翌年以单行本出版。除此之外，她还写有另一本揭露奴隶制度的小说《居雷德：大荒泽的故事）（1856）和一些反映新英格兰地区清教徒生活的作品，如《牧师求婚记》（1859）等，但影响都远不及《汤姆叔叔的小屋》。

《汤姆叔叔的小屋》通过黑奴汤姆的悲惨遭遇控诉了蓄奴制的罪恶。汤姆原是种植园主谢尔比家的“家生”奴隶，从小伺候主人，他性情温和，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谢尔比的儿子乔治从小和汤姆建立了深挚的友情，称他汤姆叔叔。汤姆的妻子克洛是谢尔比家的厨娘，他俩和孩子们一起住在一间小木屋里。一次，主人谢尔比在股票市场上投机失败，不得已只好把汤姆和另一个女奴伊莱扎的儿子一起拿去抵债。伊莱扎得知后，决定带儿子逃走，但汤姆不愿意，因为他不相信主人会这样做。然而，尽管汤姆一片忠心，他还是被主人抵押给了奴隶贩子哈利。哈利又将他卖往新奥尔良。在船上，他救了一个落水的白人女孩伊娃，伊娃的父亲圣克莱尔出于感激，从哈利手里买下了汤姆。汤姆在圣克莱尔家当马车夫，和小伊娃成了好朋友。汤姆思念妻子和孩子，就请小伊娃帮他写了封信，希望旧主人能将他赎回去。他妻子克洛收到信后，去恳求女主人，愿意将自己每星期挣来的钱全部攒起来，直到能支付汤姆的赎金为止。女主人谢尔比太太答应了。不幸的是，汤姆那边由于小伊娃夭折，小伊娃的父亲圣克莱尔虽然因女儿要求答应解放汤姆，但不料被人刺杀了，所以汤姆的命运就由小伊娃的母亲圣克莱尔太太来决定。圣克莱尔太太把汤姆卖出了一个残忍的种植园主勒格里。在勒格里的种植园里，汤姆历经千辛万苦，过着牛马似的生活，达些他全都忍受，但就是不愿意服从主人的命令去鞭打或残害其他黑奴。为此，勒格里用皮靴狠狠地踢他， 问他：“《圣经》上不是明写着‘仆人服从主人’吗？我花钱买下你，你的肉体和灵魂难道不是属于我的吗？”汤姆仰望苍天，眼泪和鲜血淌下面颊， 大声回答：‘不！不！不！我的灵魂不是属于你们！你没买下它，你也买不到它！”在勒格里的折磨下，汤姆奄奄一息了。两天后，谢尔比的儿子乔治赶到这里。谢尔比新近亡故，乔治是来赎回汤姆的。但他来迟了。汤姆见了他一面之后，得知自己已被赎出，便宽慰地瞑目了。乔台怒不可遏，要去控告勒格里，勒格里却不以为然地嘲笑乔治说：“你去告吧！只不过死了一个黑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乔治听了了更是火上加油，将勒格里狠揍了一

顿。埋葬汤姆之后，乔泽悲伤地跪在汤姆墓前，他发誓说：“让上帝作证吧！ 从此刻起，我将竭尽全力从大地上铲除这个可诅咒的奴隶制度！”他回家后， 马上召集全家的黑奴，发给他们每人一张自由证书，并对他们说：“当你们享受你们自由的时候，请记住这一切归功于亲爱的汤姆叔叔，请报答他的恩情，仁慈地关怀他的妻子和孩子。每当你们想到自由时，你们就看一看汤姆叔叔的小屋，让这间小屋成为你们心中的纪念碑，从而遵循汤姆叔叔的足迹， 成为一个忠实、虔诚的基督徒。”

在这部小说里，斯托夫人塑造了一系列人物形象。首先，作者描写了不同类型的黑奴形象，其中最突出的是汤姆，他忠厚诚实，由于笃信基督教， 安于奴隶的地位，对主人忠心耿耿；但是他又有极强烈的正义感，他能舍己救人，对于不义的事，他坚决不干，即使顶撞主人也在所不惜；他自己虽然安于奴隶的命运，但他从不阻挠其他黑奴逃走，甚至鼓励他们去寻求自由； 在汤姆这个复杂的人物，既有宗教的烙印，有不抵抗主义的影响，又有正直不阿，对邪恶宁死不屈的一面；这样的人物在奴隶制度下，除了悲惨地死去， 是不可能有其他结局的。然而，由于斯托夫人真实地表现了这个人物，使他具有一种悲剧的感召力，所以作家通过这一形象所发出的对奴隶制的控诉， 不能不说是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除汤姆之外，小说中其他黑奴形象也很感人，而且各有个性，如乔治·哈里斯，这是一个敢于反抗、大义凛然的黑人奴隶，他对自由的追求甚至能感动白人工厂主，不足的是，这个人物在全书中的形象不太完整，给人以浮光掠影的印象；还有如饱经风霜的女黑奴凯茜、汤姆的妻子克洛等人物也各具身世、各有个性，有一定的感染力。小说同时还塑造了不同类型的白人种植园主的形象，如勒格里、哈里斯等人，凶狠残暴，把黑人当作虫豸，随间践踏杀戮，代表了奴隶社会的黑暗势力；不过作者也比较客观地描写了一些比较善良的白人种植园主，如谢尔比夫妇和他们的儿子乔治等。这些白人之所以对黑奴比较人道，原因主要是由于宗教上的恐惧感，当然不能代表小说中写到的成千上万具有社会良知、同情黑奴、帮助黑奴逃亡的普通美国人，但是这至少表现了斯托夫人的现实主义创作态度。

《汤姆叔叔的小屋》以鲜明的形象揭露了美国南方奴隶制度的残暴面目，激起了北方人民对它的极大义愤，从而使南北矛盾日益尖锐，最后终于在一八六四年爆发了战争。可以说，这部小说是美国南北战争的一根导火线。林肯总统曾把斯托夫人称为“写了一部书、酿成一场大战的小妇人”，可见这部小说的影响之大。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说，这部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上都存在一些缺点：首先是作品中浓厚的宗教色彩，作者赋予主人公汤姆以一种虚假的光圈，把他写成一位受苦受难的圣徒式人物，以自己的逆来顺受感动了白人，这对于黑人反抗白人种植园主的暴政来说，是有消极影响的。至于白人，小说也夸大了宗教对他们的影响，尤其是小说的最后部分，近于说教，作者想用宗教感情来缓和种族矛盾，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空想。其次是作品艺术上的弱点，小说中两条平行的故事线索写得有失平衡。汤姆这条线索比较清晰，也比较充实；乔治·哈利斯那条线索就显得颇为含糊，也颇为单薄，尤其是后半部，给人以一种匆忙感，这就是有损于小说的艺术魅力。

总的来说，《汤姆叔叔的小屋》虽然有其思想上的局限性和艺术上的缺点，但由于它强烈的反对奴隶制度的热情和立场，真实而生动的人物形象和真挚而感人的内在情感，它不仅在历史上是一篇激励人心的战斗檄文，至今

仍然是一部值得重视的文学名著。所以，它出版后，不仅在美国风靡一时， 而且很快译为几十种文字，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引起了空前热烈的反响。根据小说改编的剧本，在世界各地连年演出；据此拍摄的电影达 10 多部，对亚非拉被压迫民族的觉醒，产生了积极的影响。1901 年，我国清末古文大家林琴南先生流着眼泪将这部小说译成中文，取名为《黑奴吁天录》，一时销路颇广。1907 年 6 月，我国戏剧团体春柳社在东京改编并演出了《黑奴吁天录》，这是我国编创的第一个完整的话剧剧目。《汤姆叔叔的小屋》是时代的产物，又反过来推动了时代的发展，它确实是一部不朽的名作。

战斗的呼号，男性的诗——

《草叶集》

美国，纽约，某印刷厂。一本只有 12 首诗的小册子问世了。绿布封面， 印有花、叶图案，书名：《草叶集》。作者：印刷厂临时工惠特曼。出版日期：1855 年 7 月 4 日。

然而，这本薄薄的诗集，犹如巨石投湖，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种种诽谤、嘲笑和辱骂，纷至沓来。他们谩骂惠特曼“对艺术外行得像公猪不懂数学一样”，“是说胡话的精神病患者”；诋毁《草叶集》是“一堆乌七八糟的垃圾”，“预言家的咒文和忏悔的怪诞的混合曲”；有的甚至扬言要用“武力”给以“镇压”。在这歇斯底里的围攻中，唯有著名的诗人和理论家爱默生力排众议，对《草叶集》报以热烈的喝彩：他致信惠特曼——

“我不能对你的《草叶集》所表现的极好的天赋所产生的价值视而不见。我发现它是美国迄今作出的最不平凡的一个机智而明睿的贡献。我十分高兴地读着它，我对你的自由而勇敢的思想十分赞赏。它有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能够加强信念和鼓舞人心。”

尽管《草叶集》命运坎坷，甚至遇到当局的压制、取缔，然而经过多年的曲折以后，终于破网而出，它那前所未有的民主思想和鲜明的战斗呼号， 赢得了广大人民的喜爱，成为红极一时的畅销书，在费城发行时，一天就售出了 3000 册。从 1855 年到 1892 年惠特曼逝世时止，共出了 12 版，诗由初

版的 12 首增加到 396 首，薄薄的诗集最终成为洋洋巨著。

《草叶集》以炽热的感情，烈火似的诗句，坚定不移地讴歌民主，讴歌自由，讴歌革命。在《给一个遭到挫败的欧洲革命者》中，诗人写道：“如果自由会被消灭，它决不会第一个被消灭／也不会是第二，第三／它将等待着一切都被消灭以后，它是最后被消灭的一个。”

《草叶集》在美国文学史上第一次自觉地大量地歌颂“男工”和“女工”。在《我听见美洲在歌唱》一诗中，诗人写道：“我听见美洲在歌唱／ 木匠歌唱着，一边比量着他的木板或梁木／泥瓦匠在歌唱着／船家歌唱着他船里所有的一切....................... ／鞋匠坐在他的工作凳上歌唱 ”这首歌颂美洲大陆，歌颂劳动者创造性劳动的诗歌，很快传遍美国千家万户。

《草叶集》中所表现出来的激进的民主思想和高昂的乐观主义，不仅体现当时处于上升时期的美国资产阶级的积极进取精神，而且也反映了当时美国广大人民对未来社会的理想和憧憬。这些诗不受传统规律的约束，气势磅礴，像热情的演说词，是第一部真正具有美国民族气派和美国民族风格的诗集。

惠特曼说，他的诗是用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写出来的，“那就是首先使自己投入那一时期现实的火热生活和斗争中去。”“对于一个想成为最伟大诗人的人，直接的考验就在今天。如果他不以当今时代的浩大海潮来冲刷自己，如果他不能将他的国家从灵魂到身体全部吸引住，以无比的爱紧紧缠住它那就让他沉没于一般的航程之中来等待他的发迹吧。”这位美国最杰出的民主诗人 100 多年前的掬诚之言，对于今天的人们难道不也是一种历久犹新

的启示吗？《草叶集》这部美国诗歌史上的划时代巨著对 20 世纪世界诗坛产生了深刻影响。英国作家毛姆曾如此评价惠特曼：“他的诗是男性的诗，民主的诗。这是一个新生国家真实的战斗呼号，也是一个国家文学的坚实基础。

如果我们用一棵大树来表示美国文学的发展，那么欧亨利，德莱赛都可以画成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树枝，而树干一定是惠特曼的形象。”

为世界人民写的书——

《悲惨世界》

“已经 6 天了，巴黎发狂地阅读着《悲惨世界》。一开始的口头议论和报纸简讯就预示着巨大的成功，这是很容易料到的。人们赞赏、着迷。再也听不到嘁嘁喳喳的非议和支支吾吾的搪塞了。这部完整的创作以其伟大恢宏和高尚仁爱的正义思想使人们震惊不已。它超过了所有创作，势不可挡地征服着许多读者”——摘自保尔·麦利斯于 1862 年 7 月 6 日致维克多·雨果的信。

这部使“巴黎发狂”的长篇小说《悲惨世界》，雨果从酝酿到正式出版， 前后长达 20 年时间，作品的原名意为“受苦的人”。书中的冉阿让、芳汀、柯赛蒂以及街头流浪儿格夫罗舍等都是不幸的下层人物。主人公冉阿让是个失业劳动者，因为偷一块面包而被捕，几次越狱失败，结果被监禁了 19 年。出狱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一跃而成为大资本家，当上了市长并改名马德兰。他乐善好施，关怀穷人。当他了解到女工芳汀为养活唯一的女儿柯赛蒂， 不得不出卖自己的门牙、金发，以至沦为妓女时，立即给以救济并替她治病， 但已无法挽救她的生命。这时警长沙威尔侦察到马德兰就是犯人冉阿让，于是再次将他逮捕入狱。冉阿让在服苦役时伺机逃走，并设法把柯赛蒂带到巴黎。为躲避追捕，他俩隐藏在一所修道院内。1832 年，冉阿让参加了巴黎人民反抗路易·菲力普的起义，并救了警长沙威尔的性命，沙威尔因良心发现而自杀。此时，柯赛蒂已长大成人，嫁给了马吕斯男爵，夫妇俩一起去看望冉阿让时，这位老人病卧在床，已奄奄一息，最后躺在夫妇俩的臂弯里离开了人世，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雨果创作这部大型社会小说的意图，鲜明地体现在卷首短小的自序里： “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迫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且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遇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 还得不到解决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用的。”人们将《悲惨世界》推崇为法国文学史上第一部以同情的态度大量描写下层人民的贫困苦难，并达到了高度辉煌的文学成就，产生了空前巨大的社会影响的巨著。

尤其可贵的是，雨果以激动人心的笔调歌颂了 1832 年巴黎人民的起义，

塑造了一批上至 80 岁老公公下至 11 岁流浪儿的共和主义者英雄形象。雨果公开地站到了红旗下，他在手册里这样写道：“为什么这样害怕红旗？因为红旗表示火与血。对的，可是这是血管里的血，在火炉里的火。”的确， 在此之前，以史诗的讴歌基调，如此集中、详尽、生动、卓越地反映资本主义制度下人民革命斗争的文学巨著，还没有先例。

雨果自己也非常重视这部小说，他说：“《悲惨世界》这部书是为世界人民而写的。我不知是否所有人都会读这本书，但我是为所有人写的。”“我深信这部小说即使不是我的作品的顶峰，也是顶峰之一。”毫无疑问，现在全世界都已公认《悲惨世界》是人类智慧的伟大创造之一。

俄国文学史上的“新人”群雕——

《怎么办》

这部文学巨著诞生在潮湿阴冷的囚牢里。19 世纪俄国伟大的革命民主主义者车尔尼雪夫斯基，因从事革命活动，被沙皇宪兵逮捕。在狱中，他以笔为武器，于 1863 年写出了震惊全国的长篇社会问题小说《怎么办》。

小说的副标题叫“新人的故事”。小说塑造了拉赫美托夫、薇拉、罗普霍夫、吉尔沙诺夫等一批新人的典型。他们是在与旧势力、旧习惯进行艰苦斗争的条件下成长起来的，是面对社会黑暗知道应当“怎么办”的先进的革命民主主义知识分子。他们不仅有美好的理想，而且敢于为理想的实现而斗争。他们不是空谈家，而是行动者。他们的出现，是当时笼罩在黑暗中的俄国社会的一抹曙光。

拉赫美托夫是俄国文学中出色的职业革命家的形象。他如饥似渴地追求革命真理，毅然决然地背叛显赫的贵族家庭而投身革命。他将家产分给贫苦学生，自己却深入社会最底层，种地、打铁、凿石、拉纤等等，什么都干。为了迎接未来革命的艰苦任务，他坚持严格的生活方式：刻苦锻炼身体，薄衣粗食，不喝酒不恋爱，甚至整晚躺在钉着无数小钉的毛毡上，藉以磨炼自己的顽强意志。然而其内心仍蕴藏着火一般的热情。这样的人在当时虽然为数不多，但他们是“原动力的原动力”，“好比茶中的茶素，醇酒中的馨香”。薇拉是一个酷爱自由、性格坚毅的女性。她断然违抗母命，拒不嫁给有

钱的恶少。在罗普霍夫的帮助下，离家出走，创办了具有公社性质的新型缝纫工场。她参加生产，管理工厂，开办学校，积极地为妇女解放而斗争。薇拉的四个梦，在作品中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作者按照自己的理解，描绘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展现了未来社会的美妙的图景，号召人们“向它突进， 为它工作，促它早日到来，尽可能使它成为现实”。

小说的书名叫“怎么办”，作者在书中确实提出了一系列面临抉择的社会问题：婚姻恋爱不自由怎么办？妇女不能自食其力，独立工作怎么办？平民受压迫怎么办？要反对农奴制度怎么办？渴望造福于祖国和人民的人应该怎么办？等等。与此同时，作者又明确地告诉读者：沙皇专制统治是一切不平等的根源，唯有用暴力推翻沙皇，才能创造一个美好的理想社会——人民应该“这么办”。

小说用神秘色彩的开头，以及“三有恋爱”、离奇情节等文学手段，巧妙地逃过了沙皇书报检查机关的审查，终于很快出版了。它像一块春雷，震撼了俄国文坛，人们很快地理解了在曲笔和隐喻中所包含的深邃思想和革命内容，称赞它是“革命青年的行动指南”。愚蠢的反对当局急忙下令查禁， 但小说已经不胫而走，广泛地流传，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千千万万读者在拉赫美托夫等英雄形象的感召下投身革命。普列汉诺夫曾说过：“在每一个出色的俄罗斯革命家身上，都有过许多拉赫美托夫气质。”列宁也特别喜爱这部小说，并熟知它的每个细节。车尔尼雪夫斯基不仅是政治活动家，小说家， 而且也是唯物主义哲学家、经济学家和文学评论家。马克思称他为“伟大的俄国学者和批评家”，认为他的著作给“俄国造成真正的光荣”。列宁说他“深刻而透彻地了解他那个时代的现实”，并且“善于在受检查的刊物上叙述这种纯粹的革命思想”。

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

《战争与和平》

列夫·托尔斯泰是个伟人，读他的作品，我们必须挺直腰杆。确实，谁只要翻开《战争与和平》就会马上产生伟大乐曲在演奏之感。

列夫·托尔斯泰（1828—1901）生于俄国贵族家庭，长大后承袭了爵位。一八四四年求学于喀山大学，接触到卢梭、孟德斯鸠的著作。他不满学校教育，三年后退学回家经营田庄，实行一些自由主义的改革。一八五二年从军高加索，同年发表处女作《童年》，开始了文学活动。按社会政治倾向而言， 托尔斯泰的创作可分前后两个时期。五十至七十年代属创作前期。《童年》和后来的《少年》（1854）、《青年》（1857）合成自传体三部曲，体现了其早期的思想探索，作品既有美化地主庄园宗法关系的情调，又从道德的角度看到了贵族的虚伪和自私。中篇《一个地主的早晨》（1856）也有自传性成分，描写青年地主从“博爱”出发，为农民盖房子，减役减租，后因得不到农民的信任而失败。反映克里米亚战争的《塞瓦斯托波尔故事》（1855— 1856）使作者获得名声。一八五五年末他在彼得堡结识了《现代》杂志的一些进步作家，一八五七年发表短篇《琉森》。一八六 0 年围绕农奴制问题， 作者同革命民主派发生严重分歧，他和屠格涅夫等人一起退出《现代人》杂志。一八六一年的农奴制改革使他大为失望。他认为改革后的当务之急是在农村搞启蒙教育，于是在庄园中兴办小学。一八六三年发表中篇《哥萨克》， 后停止办学，埋头创作，接连写出两部巨著《战争与和平》（1863—1869） 和《安娜·卡列尼娜》（1873—1877）。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是作家后期创作的起点。迅猛发展的革命形势使他的政治倾向发生激变，从贵族立场转到了宗法制农民一边。但作家转变后的世界观仍包含着深刻矛盾，这是一种宗法制农民在资产阶级革命前夕所表现出来的反抗激情与政治弱点之间的矛盾，集中体现在他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复活》（1889—1899）中。1905 革命前夕，他又写了短篇《舞会以后》（1903）和中篇历史小说《哈泽·穆拉特》（1886—1904）。晚年他拚命要挣脱贵族生活方式，终于在一九一 0 年十月二十八日弃家出走，不久即病逝在一个小火车站上。

被公认为是世界文学史上最光彩夺目的杰作之一的《战争与和平》，是从一八 0 五年彼得堡贵族沙龙谈论对拿破仑作战一事写起的。刚留学回国的彼埃尔首次在社交界露面，就以其硕大的身躯，笨拙的坦率和公然颂扬拿破仑的言论而成了贵族们的众矢之的，幸而安德烈公爵为他解了围。年轻英俊的安德烈从小就认识彼埃尔，很关心他的职业，问他是否打算进骑卫军，安德烈自己则要到库图佐夫将军那里去作传令官。彼埃尔问他为何从军？安德烈郁郁地回答说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同时又突然告诫彼埃尔不要轻率结婚。

彼埃尔是别祖霍夫伯爵的私生子。伯爵病危，沾点亲戚关系的人都来了， 觊觎着遗产。库拉金是第一个。伯爵去世后，库拉金公爵才失望地得知伯爵生前已启奏皇上立彼埃尔为嫡子，由他来继承全部遗产。老谋深算的库拉金为彼埃尔谋到一个宫内侍从的官职，并把他安置在自己家里，希望他和女儿爱伦成亲。彼埃尔并无此意，库拉金却趁他俩无言相坐时，突然闯进来楼着彼埃尔和爱伦高喊，上帝保佑你们的结合，彼埃尔只好娶了爱伦。之后，公爵又要其小儿子阿纳托尔去娶富有的玛丽小姐（安德烈的妹妹）。阿纳托尔却见玛丽小姐的法国女教师姿色过人，便与她调情。安德烈之父老包尔康斯

基则想利用此事把女儿留在身边，玛丽也突然宣布终生侍奉老父，永不婚嫁。一八 0 五年十月，俄法战争迫在眉睫，安德烈很激动。但在奥斯特里茨

战役中，法军炮火使俄军溃不成军。安德烈跳下战马，举起倒下的军旗，高喊“乌拉”冲锋，却突然受伤倒下了，他感到一切消失了。只有遥远的天空永在。

一八 0 六年初，尼古拉回莫斯科休假，使罗斯托夫全家十分欢乐，娜塔莎更是高兴。尼古拉在接风的宴会上见到彼埃尔，彼埃尔正在为妻子爱伦的不贞而苦恼。席间，他因受不了爱伦的情夫的侮辱，愤然宣布要决斗，在刚知该怎样放枪后，竟把对方击倒。之后，彼埃尔把一大部分财产交爱伦管理， 自己回彼得堡了。路上他遇到共济会会员，为其信仰所感动，他到莫斯科也加入了共济会，并在田庄宣布解放农奴。随后他就去拜访阔别两年的安德烈。

安德烈的安全归来使老包尔康斯基激动得老泪纵横。妹妹玛丽虔诚地感谢上帝的慈悲。这时，安德烈的妻子丽莎因难产而严重昏迷，孩子落地后她便死了。安德烈在她脸上似乎看到了一种温和的谴责，他感到痛苦、侮恨和悲哀。他厌恶战争。可是战事偏偏又起，老公爵被任命为监督全国征兵工作的总司令，安德烈就在他父亲手下谋了个职位，以避军役。彼埃尔的来访使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新的生机，他在庄园实行了彼埃尔因管家的阳奉阴违而未实现的计划，使三百个农奴成为自由的农民。

一八 0 九年八月，安德烈出差彼得堡。在一次有沙皇参加的舞会上，初出茅庐的娜塔莎因无人邀她跳舞而委屈得想哭。彼埃尔让安德烈与娜塔莎伴舞，天真烂漫的娜塔莎兴奋得宣布她爱每一个人。光彩夺目的爱伦最受皇帝的恩宠，彼埃尔面对社交界的虚伪深感无聊，对共济会的信仰也有所动摇， 觉得有一种陷足泥潭却又不能自拔的软弱感。娜塔莎不能理解他的郁闷，感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善良、优秀，没有谁会伤害谁，大家都应当快活才是。

安德烈觉得娜塔莎纯洁、充满生气，不能不爱她。老公爵却反对儿子和这个没什么财富的女娃娃结婚。安德烈决定暂时屈从父意，一年后再结婚。他去向娜塔莎求婚，她高兴得哭了。此景此情使安德烈心中那种对她特有的爱情瞬间消失，而代之以严峻的责任感。他告诉她，她还年轻，还需要学习和了解对方，如果在这一年中她不再爱他，她是自由的。他要遵照父命同国疗养一年，他请她对婚约严守秘密，遇到疑难只可向彼埃尔求援，因为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安德烈走后写信给玛丽，希望她疏通父亲同意他和娜塔莎的婚事。一天， 娜塔莎来拜见包尔康斯基，玛丽第一眼就不喜欢她，认为她装束太入时，快活得太轻浮。娜塔莎则觉得玛丽丑陋、枯燥无味。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老公爵穿着睡衣贸然而进，语中带刺地声称不知小姐驾到，使娜塔莎难堪得回家后痛哭了一场。

爱伦来莫斯科邀娜塔莎去作客，因其哥哥阿纳托尔求她把娜塔莎介绍给他。娜塔莎欣然应诺，并被阿纳托尔阿谀奉承得飘飘然起来。不久，她便断定她俩已在热恋，便背着双亲，给玛丽写了封回绝安德烈的信，商定与阿纳托尔私奔。后多亏家里及时发现，才挽回了娜塔莎的声誉。

彼埃尔为杜绝流言，索回了娜塔莎给阿纳托尔的信，并给阿纳托尔一笔钱，打发他到彼得堡去。当娜塔莎得知阿纳托尔已结过婚，便悔恨服毒，经抢救脱险。这时安德烈回国了解真相后，便托彼埃尔去见娜塔莎。彼埃尔见

她忧伤致病的神态，不禁深深地爱怜她了。

安德烈追踪阿纳托尔来到彼得堡，见到了库图佐夫。在老长官的劝说下， 他又从军了。一八一二年侵俄法军势如破竹，八月，拿破仑兵临莫斯科城下。库图佐夫决定坚壁清野，撤出莫斯科。老包尔康斯基誓与山河共存亡，拒不撤离，但几天后突然中风而死。玛丽在离开家乡之际，宣布将所存粮食分给农民，不料引起农民误解而不让她走。随军经过此地的尼古拉给她解了围。父亲的去世虽使玛丽悲哀，但卸去了她的重负，所以在去莫斯科途中，她甚至自问是否爱上了给她解围的尼古拉。尼古拉也觉得这位温良富有的小姐正是他的意中人。

八月二十五日，安德烈接到次日参战的命令。他知道战斗将空前激烈。他回想起自己平生的三大不幸：对娜塔莎的爱，父亲的死和法军的入侵，想到自己可能战死沙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正在这时候彼埃尔出现了。他说他想来前线看一看战争。安德烈告诉他，明天俄军一定胜利。但这个胜利与那些拿战争作游戏的上层人物无关，他们只关心趁机暗害对手和捞取十字勋章。

安德烈所在的后备队因屡遭流弹袭击而伤亡很大。他在麦地踱步，以排解待战的焦躁。一颗炮弹突然落在身边。他见这颗旋转的黑球袅袅上升着一缕青烟，心想：“难道这就是死亡？”瞬间一声巨响，他翻倒在地。他被抬到临时医院，恰巧碰上阿纳托尔。面对已被截去一条腿的情敌，安德烈充满了同情，并觉得自己至今才领悟到上帝带给人类的爱。

罗斯托夫一家直到法军进莫斯科的前夕才离开。娜塔莎在惶惶不安的人流中突然发现了农民装束的彼埃尔，她已好久没见到彼埃尔了，因为彼埃尔发觉自己愈来愈爱她，便有意避开了。现在彼埃尔见她容光焕发的神情，又不禁着迷。但她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娜塔莎一家住地离莫斯科不远。当她知道撇下的伤员里有安德烈时，便悄悄前去探望，请求安德烈的宽恕。安德烈伤势严重，时时昏迷，当他看到娜塔莎时却清楚地说：“我爱你！”她不禁凄然泪下，决心再也不离开他。玛丽得知安德烈的下落后，也带着侄儿前来探望。此时，她已完全抛弃对娜塔莎的成见。望着娜塔莎充满爱慕、怜悯和牺牲精神的神情，她悲喜交集， 伏在娜塔莎肩上哭了。安德烈用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光看着妹妹和儿子，几天后他就死了。

一个月后，法军撤离莫斯科。玛丽要带侄儿回莫斯科，这生离死别使娜塔莎痛苦万分。此时又突然传来她弟弟阵亡的消息，娜塔莎顿时忘却自己的不幸，竭力去抚慰悲痛欲绝的妈妈。这时期，她和玛丽关系日益亲密。一八一三年初，她随玛丽一起住在莫斯科。

被法军逮捕的彼埃尔在他得救那天，得知安德烈和爱伦已死。后来他自己也大病一场。病愈后他在莫斯科得悉玛丽的住址，便前去拜访，不料见到了他心爱的娜塔莎。尽管彼埃尔竭力隐藏内心的激动，玛丽仍看出了他和娜塔莎之间的深情。她为彼埃尔高兴，又为娜塔莎对安德烈的薄情而惋惜，但娜塔莎那天真、坦率、热爱生活的乐观态度又引起玛丽的同情。她答应帮助彼埃尔。娜塔莎已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了。一八一三年春，娜塔莎与彼埃尔婚后不久，罗斯托夫伯爵逝世。尼古拉闻讯从巴黎赶回，这年年底，他与玛丽也成了亲。

《战争与和平》全书以包尔康斯基、别祖霍夫、罗斯托夫、库拉金四个

豪族作主线，在战争与和平的交替中，展现了当时社会、政治、经济、家庭生活的无数画面，描绘了五百五十九个人物，上至皇帝、大臣、将帅、贵族， 下至商人、士兵、农民，反映了各阶级、各阶层的思想情绪，提出了许多社会、哲学和道德问题。小说揭露和谴责了官廷官僚和上层贵族的腐败，在国家危难时期，他们照样寻欢作乐、争名夺利。作者对库拉金一家的丑行，特别是对库拉金的女儿爱伦的荒淫进行了猛烈抨击。但小说并没有否定整个贵族阶级。他竭力美化罗斯托夫一定的贵族品德和包尔康斯基一家忠贞为国的古风。他通过着意塑造的两个青年贵族安德烈和彼埃尔的形象，宣扬了“为上帝而活着”、“爱一切人”的道德观念，他企图以此作为解决社会矛盾的办法，同革命民族派抗衡；就连他用诗意笔调描绘的娜塔莎终于以贤妻良母为归宿的情节，也是为了说明他反对革命民主派关于妇女解放的主张。

但是作为一部题材重大，卷帙浩繁的长篇史诗，的确表现出作者杰出的艺术才华。小说成功地把大规模的战争场面和多方面的和平生活有机结合到一起，借助于庞大复杂而有条不紊的结构，提供了十九世纪最初二十年纵横俄国城乡的广阔画面，其中一些主要人物形象流溢着作者所特有的心理分析的异彩，性格特别鲜明生动，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总之，这部小说将主人公的生活，历史人物的活动，人民的生活和斗争， 以及历史哲学的议论熔为一体，构成了一部兼有史诗、历史小说和编年史特色的杰作，不愧为世界文学巨匠的大手笔。作品一问世，就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几乎一致公认托尔斯为文坛盟主，认为这样独树一帜的小说使“他在公众心目中断然占据了首屈一指的地位”。《战争与和平》不仅是俄国文学史上的一座巨大丰碑，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座巍峨高峰。法国著名作家福楼拜读完这部小说后，对托尔斯泰佩服得五体投地， 连声赞叹：“这是莎士比亚，是莎士比亚！”小说出版至今，一直被人称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对世界 55 个国家、地区和语种调查，统计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书籍，长篇小说中，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雄居第一，光 1979 年到 1985 年间，

三部作品的译版就达 144 版次。

妇女解放的宣言书——

《玩偶之家》

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关大门的声音，娜拉离家出走了，三幕话剧《玩偶之家》就此戛然而止。然而，这重重的关门声，却强烈地震撼着读者与观众， 久久地在人们耳畔回响，因为这不仅仅表明一个剧中人的退场，而且意味着资产阶级社会中妇女争取自由的权利、平等的地位、独立的人格而进行的斗争。

娜拉是银行经理海尔茂的妻子，美丽、活泼而柔顺。海尔茂似乎很爱娜拉，甜腻地呼她为“小雀儿、小松鼠、小宝贝”，还说过“常常盼望有桩危险事情威胁你，好让我拚着命，牺牲一切去救你”之类的话。8 年前，他俩结婚不久，位低薪少的海尔茂，因劳累而得了重病，娜拉为了挽救丈夫的性命，瞒着海尔茂，伪造了父亲的签名向银行职员柯洛克斯泰借了一笔钱。然后数年来依靠节省开支、自己替人抄写攒钱陆续还债。海尔茂当上经理后， 发现柯洛克斯泰品行不端，打算将他解雇。柯洛克斯泰便以从前娜拉冒签父名的借据为武器，要挟娜拉在她丈夫面前说情。但海尔茂不听娜拉劝告，还是解雇了柯洛克斯泰。柯开始报复，发出了“检举”信。娜拉原以为深爱自己的丈夫会独揽责任，好言抚慰她，哪知海尔茂竟破口大骂娜拉是个“伤君子”、“坏东西”、“罪犯”、“撒谎的下贱女人”，斥责娜拉“坏了他一生幸福”。正在这时，柯洛克斯泰在昔日情人林丹太太的劝告下，主动退回了借据，海尔茂一见自己“没事了”，又马上恢复了对娜拉的温存甜密。然而，娜拉已看清了丈夫自私、虚伪和怯懦的本质，觉悟到 8 年来她没有一天做过同海尔茂平等的人，她只不过是丈夫的一个逗人乐的小玩意儿罢了。她毅然出走，离开了这个“玩偶之家”。

《玩偶之家》是挪威剧作家易卜生创作中意义最大、影响最深的一个剧本，发表于 1879 年。尽管易卜生只是从道德观点出发，而不是从社会经济关系上来观察妇女解放及其出路问题，但是娜拉要求个性解放的“反叛”精神， 不做丈夫“玩偶”而做独立之人的选择，以及她对资产阶级的宗教、法律、家庭和伦理道德的怀疑，仍然有力地批判了资产阶级男权社会的种种虚伪和罪恶，唤醒了妇女的平等、独立意识。剧本在全世界先后搬上舞台，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反响。易卜生的一系列社会问题戏剧，无论在思想还是在艺术上， 都对世界各国的戏剧产生了深刻影响。诚如恩格斯所说，易卜生的戏剧“反映了一个世界”，而且“在世界里的人物，还有着自己的性格，有着开创的能力，能够独立行动。”他不愧为“现代戏剧之父”。

青年志士的英雄偶像——

《牛虻》

1897 年，爱尔兰女作家艾·丽·伏尼契的长篇小说《牛虻》在美国出版。将近一个世纪以来，作品主人公“牛虻”的英雄形象，鼓舞了无数革命青年， 至今深获世界各国读者喜爱和崇敬。

小说所叙述的时代正是 1832 至 1846 年意大利人民反对奥地利侵略者奴役的年代。年轻的主人公亚瑟一腔热血，投入了革命活动，他万万没有想到， 外貌仁慈的卡尔狄神父竟利用他的忏悔向当局告密，以致战友波拉被捕。而心上人琼玛又误以为他是叛徒而搧了他一记耳光。正当他痛苦万分时，又发现他一向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神父蒙泰尼里原来就是他的生父。一连串的打击，使亚瑟对天主教的虔诚彻底幻灭，他抓起一柄铁锤，将耶稣蒙难像砸得粉碎。当天夜里，亚瑟伪装投河自杀，愤然出走。他在国外流浪了 13 年，在肮脏的妓院洗过碗碟，在农场里当过马夫，在杂耍班里受尽屈辱当他更名换姓重返意大利开展革命活动时，已经外貌大改：右脚跛瘸，左手缺两指，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痕，犹如一只黑色的美洲虎。他一面以“牛虻”的笔名发表文章猛烈抨击反动当局和天主教会，一面组织武装，号召山民起义。一次在偷运军火时不幸被捕。敌人软硬兼施，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使他屈服，最后他宁死不屈，从容就义。

小说非常生动地描写了牛虻的成长过程：一个软弱的，没有经验的青年， 怎样在黑暗、污浊的现实教训下，转向人民，卷入了火热的斗争，最后锤炼成一个坚决的、为祖国的独立而战斗的革命者。作品强烈的艺术魅力来自于牛虻身上的那种顽强战斗的性格、忠贞不屈的精神、忍受一切苦难的坚韧和为革命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临死前，他写给琼玛的信中这样说：

“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要被枪毙了。如果你们留下来的人能够坚定地团结起来，给他们以猛烈的打击，你们不久就要看到伟大的成就了！ 至于我，我将怀着轻松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去，好像一个小学生放假回家一样。我已经尽了我工作的本分，这次死刑的判决，就是我已经彻底尽职的证明。他们要杀我，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一个人能够这样，还能再有什么别的心愿呢？”

这种坚定的信念，这种为崇高的理想而甘洒热血的精神，真是可歌可泣！ 正因为这样，牛虻成了许多青年革命志士心目中的偶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说，“牛虻”的勇敢和非凡的毅力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在苏联卫国战争时，卓娅、舒拉和以奥列格为首的青年近卫军英雄都受到过《牛虻》的教育和影响。当时在库班地区有一支游击队就是以“牛虻”命名的。《牛虻》传入我国后，立即受到广大青年读者的热烈欢迎。在抗美援朝期间，一位志愿军伤员与敌特英勇搏斗，双双坠入冰河，同归于尽，至死双手还紧紧掐住敌人的脖子不放。战友们在他口袋里找到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牛虻——保尔。《牛虻》在我国一版再版，先后发行数百万册。一部真正优秀的作品，其精神上的力量和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教科书——

《母亲》

无产者的形象出现在文学作品里，已经数百年了，然而，在 20 世纪以前作家的笔下，无产者往往只是陪衬与配角而已。人们看到的，或是受苦受难的可怜虫，或是资本家的忠实奴仆，或是鄙俗无知的粗夫，甚至在左拉的《萌芽》这样反映工人运动的作品中，工人也不过是一群自发的盲目的暴动者。到了 20 世纪初 1906 年，伟大的俄国作家高尔基的优秀长篇小说《母亲》诞生了，无产阶级这才开始以主人翁的全新姿态，昂首挺胸地出现在文学殿堂里。

《母亲》（ 1906）是高尔基最优秀的代表作，是世界文学史上第一部直接反映工人阶级反抗资本主义制度、为争取社会主义而斗争的长篇小说。小说取材于一九 0 二年索尔莫伏镇工人示威游行事件。小说主人公母亲是钳工米哈依·符拉索夫的妻子。米哈依象许多工人一样，由于贫困而引起的精神苦闷使他经常酗酒、打架、揍老婆。老符拉索夫死后，儿子巴威尔开始时也象父亲一样觉得生活“闷得要死”，也抽烟，喝酒，使母亲非常担心。但不久她又发现巴威尔变了，喜欢读书，朴实柔和，说话“添了许多她所不懂的字眼”，还主动帮母亲做家务，这在工人区里是罕见的。有一次，巴威尔告诉她，他看的是禁书，“因为我要知道真理”。以后他经常给母亲讲生活的道理：穷人为何受苦，爸爸为何要打她等。她的心慢慢亮堂了，觉得儿子在理。

每逢周末，巴威尔家里都有秘密集会。有一次母亲听见他们在谈社会主义问题。她开始时挺害怕这个字眼，但听多了也就习惯了。母亲很喜欢这些年轻的革命者，特别是霍霍尔。

巴威尔和他的同志办起了报纸，并常在厂里散发传单。巴威尔的小屋越发引人注目了，有人告诉母亲，宪兵可能要搜查她的家。母亲有点怕，巴威尔劝她别怕：“我们不做坏事，真理在我们这边。我们要一生为真理努力—

—我们的罪全在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呢？”宪兵果然来了，抓走了霍霍尔等人。这第一次搜捕使母亲又怕又激动，“眼睛里涌出屈辱和无力的眼泪。”逮捕吓不倒革命青年。巴威尔信念坚定，积极、热情、机智、勇敢，善

于联系群众，工人都很尊敬他。不久，厂里发生“沼地戈比”事件。厂主提出从工人工钱里每卢布扣除一戈比，作为填平厂后一块肮脏沼地的费用。巴威尔向工人揭露了苛捐的不合理，工人集会抗议。厂主蛮横地下令要工人立即开工。如不开工就要罚款。巴威尔便号召工人罢工。由于工人思想准备不足，心不齐，罢工没有成功。

晚上，宪兵逮捕了巴威尔。同志们为了营救巴威尔，决定派人到厂里散布传单，以便证明以前厂里的传单不是巴威尔搞的。母亲主动承担了这任务。她扮成卖饭商人的助手，巧妙地将传单发到厂内工人的手里。那时母亲已懂了不少道理，知道了人类不幸的根源。她明知地下工作危险，却觉悟到应该这样做。她觉得自己已是对新生活有用的人。

不久，巴威尔出狱，他又马上去组织“五一”示威游行，并决定由他来扛大旗开路，不怕坐第二次牢。女友莎馨卡出于爱情，劝他让别人举旗，他坚决拒绝了。母亲虽然为儿子担心，但已不象以前那么害怕了。她决定跟儿子一起去游行。

“五一”大示威开始了。巴威尔、霍霍尔等高举红旗走在最前列，高唱

《国际歌》，高呼“社会民族工党万岁”的口号，游行队伍象黑色熔岩似地奔流。军警前来镇压，刺刀在空中晃动。巴威尔等革命工人同军警肉搏。最后，母亲听见了巴威尔、霍霍尔的喊声：“再见了，妈妈！”

巴威尔入狱很久，法庭才开庭审判他们。母亲来到法院，看到巴威尔和同志们个个慷慨激昂，驳斥法庭强加给他们的罪名。巴威尔庄严宣告：“我是一个党员，我只承认党的审判我们是社会主义者，是私有财产制的敌人。我们的口号很简单：打倒私有财产制度，一切生产资料归于人民”法庭变成了宣传革命真理的讲坛。

第二天，巴威尔的演讲稿印成传单。母亲把传单带到车站，正准备散发， 突然发觉自己已被暗探盯上。她急中生智，干脆开箱将传单撒向群众，并高声说：“昨天审判了一批政治犯里面有一个叫符拉索夫的是我的儿子，这就是他在法庭上演讲的稿子，让大家看看，想想真理”宪兵扑上去毒打母亲。不屈的母亲继续高呼：“真理是用血海也不能扑灭的！”

《母亲》巨大的思想成就，就是形象地显示出无产阶级新人在斗争中诞生和他们阶级意识觉醒的过程。革命工人巴威尔的母亲，从一个没有文化、受压迫、逆来顺受的妇女，迅速成长为有觉悟的无产阶级战士，这一艺术形象就鲜明地体现了上述主题。

《母亲》是高尔基最著名、最有代表性的长篇巨著，是俄国和世界文学史上第一部把无产阶级作为革命斗争决定力量来描写的长篇小说。母亲性格的发展是 20 世纪初俄国广大人民群众觉醒与成长过程的艺术再现，小说深刻地反映了当时俄国工农革命运动由自发到自觉的斗争历程。《母亲》的问世， 极大地唤醒了俄国及世界各国的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革命意识，不愧为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形象化的教科书。列宁读了《母亲》的手稿后，当时就对高尔基说：“好极了，这是一本必需的书，很多的工人都是不自觉地、自发地参加了革命运动，现在他们读一读《母亲》，一定会得到很大的益处。一本非常及时的书。”这部小说于同年 12 月用英文在美国杂志上连载，第二年就被译为法、意、德、西班牙等多种文字，传遍世界各国。高尔基的《母亲》是社会主义文学的奠基作，它的出版，标志着俄国和世界文学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英雄交响曲——

《约翰·克利斯朵夫》

法国大作家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身上，凝结了 20 年心血：

10 年构思，10 年写作。他在卷首的题词是：“献给各国的受苦、奋斗、而必胜的自由灵魂。”自序中又重申：“在此大难未已的混乱时代，但愿克利斯朵夫成为一个坚强而忠实的朋友，使大家心中都有一股生与爱的欢乐，使大家能不顾一切的去生活，去爱！”

这部长篇小说反映的是 1871 年以后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的社会生活，并且有力地概括了这一历史时期法国知识分子的精神面貌。

罗曼·罗兰（1886—1944），生于法国一个小职员家庭，曾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和巴黎大学讲授艺术史，并从事文学创作。

罗曼·罗兰的一生是一个资产阶级民方主义知识分子走向无产阶级革命的一生。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从人道主义出发积极反战；但一九二二年到一九三 0 年间，他又接受了甘地的不抵抗主义。从一九三一年起，他团结在法国共产党周围，积极参加反法西斯和保卫和平的政治活动；一九三六年， 他应高尔基邀请访问苏联；一九四四年与世长辞。

罗曼·罗兰的创作兴趣广泛。在戏剧方面，他发表过十五部剧本，其中有八部以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为题材的革命剧，三部以反战为主题的“信仰剧”。在小说方面，除了《约翰·克利斯朵夫》外，还有长篇小说《格莱昂波》、《母与子》（又译《欣悦的灵魂》）及一些中短篇小说。在传记方面，撰写了《贝多芬传》、《托尔斯泰传》等古今名人传记，宣传为崇高理想而奋斗的英雄主义。此外，他还发表了文学评论集、政论集、日记选集和回忆录等。一九一五年，他因《约翰·克利斯朵夫》（1904—1912）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克利斯朵夫出生于德国莱茵河东岸一个小城市的音乐师家庭。祖父米希尔是大公爵乐队的指挥，生性耿直，已经风烛残年；父亲曼希沃在宫廷剧场当提琴师，婚后自暴自弃，酗酒混世；母亲鲁意莎是个胆小善良的厨娘，用自己的劳动勉强维持着家计。有一天，少年的克利斯朵夫到母亲的雇主家去， 因反抗富贵孩子的奚落、辱骂和折磨，遭到了父母的毒打，这使他“尝到了人间的不公道”。

米希尔把一架人家废弃的钢琴修好后送给孙子。曼希沃发现克利斯朵夫在音乐方面是个神童，对他进行正规训练。不久，克利斯朵夫厌倦了他的枯燥、单调、乏味的教学方法，试着反抗，自然不免一顿斥骂、毒打或“整天整月没有东西吃”的惩罚。祖父则劝慰他为着人类最美最高尚的艺术吃些苦， 并常常带他去剧院，见名流。而当小贩的舅父却告诫他要谦虚、真诚，要注意音乐与生活的关系。

克利斯朵夫的处女作《童年遣兴》，通过儿童音乐会的演奏献给大公爵， 证明了他的音乐才华。在他仅仅十一岁时，迫于生活，被任为宫廷音乐会的第二小提琴手，经常被召进王府演奏，供老爷们开心。弄臣般的生活，使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社会地位的低下和人间贫富的悬殊。有一天，他恼怒到扔掉公爵赏赐的银币。

祖父去世，父亲因酗酒而失业，十四岁的克利斯朵夫做了一家之主。面对贫穷、苦难，他的傲气不许他向别人求助。除了乐队的差事，他还得教人

弹琴，给公爵凑趣。他和一个富商的儿子奥多的相识使他第一次感到友爱， 但这友谊由于贫富悬殊和“小人的猜疑玷污”而隐没；和参议员的女儿弥娜两小无猜的爱情使他陶醉，但弥娜的母亲却很有礼貌地提醒他，金钱和门第是他们之间不可弥合的鸿沟。

父亲死后，克利斯朵夫离开故乡，搬到市内与市民们朝夕相处。他和另一位房客、新寡的萨皮纳在精神上息息相通，但萨皮纳不久因病死去。她的死给克利斯朵夫沉重的打击。尽管后来他与女店员阿达产生过没有爱情的结合，但不久就厌烦了。

正当克利斯朵夫重蹈父亲覆辙欲以酗酒了其一生之时，舅舅严厉地告诫他：“一个人应该做他能做的事。”这使他决心挣脱束缚他的情欲之网，比较实际地看待真实的社会生活。他的反抗，首先从艺术领域开始。他决意表露自己的真诚来反对当时流行于德国的感伤主义的靡靡之音；他公开地批判那些声名显赫的音乐大师的作品，在自己的创作中力求新奇。结果是别人的不理解乃至仇视，他“被所有的编辑封锁”。最后，因不满公爵的盛气凌人， 宣称“我不是您的奴隶”而离开爵府。这更使他成了众矢之的，生活也被逼到绝境。

一天，克利斯朵夫到野外散步。看见一伙大兵在侮辱农民，他拔拳相助， 造成人命案。他不得不离开相依为命的母亲，越境逃离祖国到法国。

迎接克利斯朵夫的是拥挤、混浊、淫猥的巴黎，象“广场上的杂耍”。在这里，文坛挤满了女性和女性化的男人；舞台弃塞着兽性的凶杀、强奸、疯狂、酷刑；银行家、掮客等发表着“对艺术的高见”，而批评家所尽的是“奴仆的责任” . 他不禁惊叹巴黎文艺界及整个社会的腐败、堕落。

他童年时的“优敌”、现在成了巴黎出版商的高思，不但热心地带他见识了法国社会，还给他介绍了一些学生。其中有个高兰德，是个无法摆脱自己所厌恶的社会的少女。通过她，克利斯朵夫认识了轻薄少年雷维—葛，政客罗孙及其党徒。他们的作为使他加深了对法国艺术世界的认识。由此，他一有机会就攻击法国艺术界。一次，为了捍卫艺术的尊严，不把自己的作品作为罗孙情妇向上爬的台阶，他和罗孙决裂了。结果，他的作品被人大喝倒彩，“各报一致”把他臭骂。

巴黎使克利斯朵夫感到孤独，以致忽视了高兰德的表妹葛拉齐亚——这个不引人注目而又有着高尚心灵的小姑娘对自己的关心。

生活的窘迫使他迁居到更寒伧的阁楼，过着严格的禁欲生活。他在饥寒交迫中发了高烧，一位年轻的女仆把他从濒死中救出来，带他到了真正的平民世界，使他“第一次见到法兰西民族”。

还是在德国的时候，克利斯朵夫在戏院门口遇到一位法国家庭女教师安多纳德，邀她同去看戏，引起小市民的非议，导致安多纳德的被辞退。安多纳德回法国后，与弟弟奥里维相依为命。她用自己辛勤积蓄的钱帮弟弟上了大学，自己却积劳成疾而死。奥里维从姐姐遗下的信稿中知道了她对克利斯朵夫的感情。而克利斯朵夫因为安多纳德为他而被砸了饭碗侮恨不已，专门写了首题为《献给那个受我连累的女子》的乐曲。“爱”使奥里维与克利斯朵夫互相亲近，引为知己。

奥里维对法国民族特质和文化有比较全面深刻的认识。象维吉尔带着但丁游地狱一样，他引导克利斯朵夫去注意原先所忽视的另一个法国，去见识理想主义的钢铁志士，认识善良真诚的平民。

他俩寓居在一所摇摇欲坠的六层楼的老屋子里，这是“一个规矩老实、不怕辛苦的小法兰西”社会的缩影。他们不但“把两个民族的灵魂在自己心中很和谐地结合起来”，而且着手“要那些不愿相识的、信仰不同的、阶级不同的好人携手”，让失去义父的孤女得到母爱，让失去女儿的奚尔曼太太获得生活的勇气⋯⋯

由于奥里维的推荐，也由于法国热衷于制造“明星”，一天，由《大日报》抢先，各报呼应着把克利斯朵夫捧成“共和政治的天才——民主主义的大音乐家”。但他本人不愿为人家的援助而降低人格，他拒绝在报馆主办的一个含有广告性质的游艺会上，替一支荒谬的颂歌写音乐；他宁可“把自己卖掉”，也要赎回被出版商视为商品而胡乱窜改的作品，这样，他同时落在敌人和崇拜者手里。对来自各方面的诽谤，他的回答是：“你批判我罢，我也批判你；一百年以后看你投降不投降”。只是由于已成为奥地利驻巴黎使馆随员妻子的葛拉齐亚暗中通融，这场攻击才算中止。

当克利斯朵夫成名之时，奥里维正与一个工程师的女儿雅葛丽纳相爱。雅葛丽纳冲破家庭阻力与他结了婚，但他们很快耗尽激情，双方感情疏远； 雅葛丽纳抛下孩子跟一风月老手私奔。奥里维又回到朋友身边。

邻居罗赛失业后走投无路，全家七口集体自杀的现实，震动了两个正在为自己的失意而苦恼的朋友，使他们认识到社会简直是一所医院，他们决心摆脱个人痛苦，逐渐平民化，散布阳光到别人心里，并从帮助穷人着手。他们经常参加平民的集会，被卷进了“五一”节工人示威的潮水中。在工人和警察的混战中，奥里维身负重伤致死；义愤填膺的克利斯朵夫在复仇中杀死了那个警察。在群众的掩护下，克利斯朵夫潜逃到瑞士。

在瑞士，他先住在医生勃罗姆家，因与医生妻子产生暖昧关系，最后逃到山村去埋葬心事。经过这场爱情悲剧，他反省了自己“战斗”的一生，倾向于逃避社会。一天晚上，他在村头遇到了戴着孝的葛拉齐亚，十年的孤独郁积都发泄了出来，他俩的心合而为一，约定秋末在罗马相会。到意大利后， 葛拉齐亚替他打开了一个新的艺术世界的大门。

德国的旧案已撤销，法国流血的事也早已被忘。在葛拉齐亚鼓励下，克利斯朵夫应巴黎邀请指挥几个音乐会，重新接触巴黎生活。这里的艺术和政界仍旧是那么专横混乱，但他却不敢再对他们严厉了，甚至和多年的敌人讲和。后来，葛拉齐亚带着孩子来到巴黎，看到他清心寡欲的生活，决定慢慢来照料他。尽管他们象两个好朋友那样相处，但葛拉齐亚却被儿子的妒嫉心折磨得身心交瘁，溘然长逝。克利斯朵夫以“生离死别的痛苦发生的热情” 专注于创作，写下不少即兴曲。此外，他促成了奥里维的儿子乔治和葛拉齐亚的女儿葛洛兰的结合。就在这对年轻人蜜月旅行之际，他病倒了；在孤独中，在睡梦里，到达了生命的彼岸。

《约翰·克利斯朵夫》体现了罗曼·罗兰早期的人道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的思想。反映了德、法两国进入帝国主义时期的社会现实，无情地揭露了资产阶级文化的堕落，资产阶级社会对艺术才能的摧残，不同程度地描绘了德、法、瑞士、意大利等国的社会现实和阶级矛盾以及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你争我夺，并热情地号召人民大众起来为争取人类生活的光明前途而斗争。小说按照作者的具有伟大的心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这一信念，成功

地塑造了克利斯朵夫这样一个反抗者的形象；深刻、生动地反映了他对现实的不满、苦闷，以及在寻找光明的道路上的探索与彷徨。克利斯朵夫的反抗，

尽管是个人主义的，但目的在于通过个人奋斗给人类社会做点有益的事，促进人类的互助友爱和团结。

总之，《约翰·克利斯朵夫》是一部不同凡响的巨著，浓烈的抒情、睿智的哲理、犀利的政论以及深刻的心理独白，优美的景色描绘等纵横交织， 构成了一部风格独特、魅力长存的“音乐”小说。它是现代法国文学中划时代的作品，也是 20 世纪初期世界文学创作中最伟大的收获之一。罗曼·罗兰

因此而获得 1915 年诺贝尔文学奖金。这部小说的中文全译本 1946 年于上海出版，受到我国读者，尤其是知识青年的热烈欢迎，诚如一位评论家所说： “这部杰作中所表达的疾恶如仇的社会正义感，以及向往光明、向往正义的理想主义的激情和斗争精神，在我国民主革命时期，曾在广大读者中起过积极的作用，感动和鼓舞了无数要求进步的青年。”

现代派文学代表作之一——

《变形记》

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

一天早晨，公司旅行推销员格里高尔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无法动弹。然而他担心的首先是误了出差而被公司开除。当家里人和赶来询问的公司秘书主任发现真相之后，母亲晕倒在地， 秘书主任慌忙逃走，父亲则恶狠狠地挥拳将他打晕在地。

只有妹妹同情变了形的哥哥，每天给格里高尔送饭。但格里高尔已逐渐失却了人性而产生了“虫性”：习惯于在墙壁和天花板爬来爬去，宁吃腐烂的蔬菜也不吃新鲜的食物格里高尔当然无法继续工作，家里经济每况愈下， 父亲忿忿然将“厄运”归咎于格里高尔。一天，房客们意外地发现他们与“怪物”为邻，顿时大哗，纷纷要求退租。这时候，妹妹再也无法忍受了，表示“一定得把它弄走”，最后，干脆将格里高尔的房门一锁了之，在极端的孤独与饥饿之中，格里高尔悄然死去，而全家人则仿佛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当然，“荒诞”在这里是一种艺术手法，在“荒诞”的外壳下，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普通小人物在重重近害下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以致“异化” 成“非人”的畸形现象。马克思曾对“异化”下过这样的定义：“物对人的统治，死的劳动对活的劳动的统治，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也就是说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所创造的物（例如金钱、机器、生产方式等）作为异己的、统治人的力量同人相对立，操纵着人，并把人变成物的奴隶，最终也变成了“物”或“非人”。小人物格里高尔“变形”成甲虫，在冷漠与折磨下悄然而死，正是从特定的角度反映了普通人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环境之间深刻矛盾和专制统治对人在精神上构成的威胁。奥地利作家卡夫卡在 1912 年写出这样深刻尖锐而新奇独特的小说，确实是很不容易的，这部“神秘怪诞”而又惊心动魂的小说，使他一举成名。

卡夫卡从小忧郁孤独，懦弱内向。在创作旺盛时期又不幸得了肺病，1924 年病殁，年仅 41 岁。他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罪恶，但又对个人的命运和人类的前途十分消极、悲观。他这样说过：“巴尔扎克携带的手杖上刻着的格言是：‘我粉碎了每一个障碍，’而我的格言却是：‘每一个障碍粉碎了我。’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作路的东西，不过是傍惶而已。” 他的作品，大部分是死后由朋友整理发表的。这些作品在 30 年代就震动文坛，50 年代以后更是声誉日盛。他的作品集中了许多流派的特征，同时兼有荒诞派、存在主义、费洛伊德主义和象征主义的成分。形形色色的西方现代文学流派纷纷将其列为“知音”，崇为“先辈”，奉为圭臬。现在卡夫卡已被公认为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奠基人之一。1982 年德国出版的一本专著说，世界上研究卡夫卡的出版物已逾 1 万种。西方文坛推崇“卡夫卡是本世纪最佳作家之一”，并说“如果要举出一个作家，他与我们时代的关系最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亚、歌德与他们时代的关系，那么，卡夫卡是首先会想到的名字。” 尽管这些赞词未免有过甚其词之嫌，但以《变形记》为代表的卡夫卡的作品， 的确对西方现代派文学产生了很深的影响，以至形成了一门专门研究和讨论其作品的“卡夫卡学”。

沉默的国民的灵魂——

《阿 Q 正传》

《阿 Q 正传》你读过几遍？一位著名学者读了 14 遍以上。他这样说：“看一遍，我们会笑得肚子痛；第二遍，才咂出一点不是笑的成份；第三遍，鄙弃阿 Q 的为人；第四遍，鄙弃化为同情；第五遍，同情化为深思的眼泪；第六遍，阿 Q 还是阿 Q；第七遍，阿 Q 正向自己身上扑来，第八遍，合二为一； 第九遍，又一次化为你的亲戚故旧；第十遍，扩大到你的左邻右舍；第十一遍，扩大到全国；第十二遍，甚至洋人的国土；第十三遍，你觉得他是一个镜头；第十四遍，也许是警报器 ”

鲁迅的这部小说，原先在 1921 年 12 月 4 日至 1922 年 2 月 12 日的《晨

报副刊》上连载，接着收入小说集《呐喊》，于 1923 年 8 月出版。“阿 Q” 一问世，立刻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当时有人著文说：“现在差不多没有一个爱好文艺的青年口里不曾说过‘阿 Q’这两个字。我们几乎到处应用这两个字。”小说以辛亥革命前后江南农村的一个村镇“未庄”为背景，以一个贫苦而尚未觉悟的农民阿 Q 的悲惨遭遇为线索，通过阿 Q 与赵太爷、假洋鬼子等之间的矛盾冲突，勾画了一幅辛亥革命前后中国农村鲜明的历史图景，形象地总结了辛亥革命的历史教训。

按照鲁迅先生的意见，“阿 Q 该是三十岁左右，样子平平常常，有农民式的质朴、愚蠢，但也很沾了些游手之徒的狡猾不过没有流氓样，也不像瘪三。”这位阿 Q 不识字，却有一套独特的“精神胜利法”——

他无家无田，一贫如洗，但与别人口角时，却会瞪着眼睛道：“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被人打败了，被人揪住黄辫子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但“站了一刻， 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象样’于是也心满意足地得胜地走了。”

他觉得自己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除了“自轻自贱”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你算是什么东西”呢？所谓精神胜利法，就是不敢正视现实，寻求自我安慰，以失败作为胜利

的一种方法。在现实中处处受凌辱，在精神上又能以自欺欺人来获得安慰，以便在黑暗的旧社会会继续苟且偷生，这便是精神胜利法的特点。阿 Q 靠了这种方法，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受到何种屈辱、失意，都能立刻“转败为胜”。阿 Q 的精神胜利法成了阿 Q 这一典型形象的最鲜明的特征。茅盾曾这样

剖析《阿 Q 正传》：“作者的主意，似乎只在刻画出隐伏在中华民族骨髓里的不长进的性质——‘阿 Q 相’。我以为这就是《阿 Q 正传》之所以可贵， 恐怕也就是《阿 Q 正传》流行极广的主要原因。”他又说：“我又觉得‘阿Q 相’未必全然是中国民族所特具，似人类普遍弱点的一种。至少，在‘色厉而内荏’这一点上，作者写了人性的普遍弱点来了。”

尽管这部小说最初在副刊的“开心话”专栏上连载，但鲁迅先生自己说， “我之作此篇，实不以滑稽或哀怜为目的”，而是“要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暴露民族劣根性，从而引起“疗救的注意”。《阿 Q 正传》的意义和影响，早已远远越出了文学的范畴。能使每个读者反思，进而使一个民族反思的“阿 Q”，确实是了不起的不朽的典型。

共产主义战士的战斗历程——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来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已经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进行的斗争。’”

只要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没有谁会忘得了这段充满崇高理想的人生誓言。而作者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本身就是一块“钢铁”，他以自己短暂而光辉的一生，实践了这一壮丽的人生信仰。

奥斯特洛夫斯基出生于工人家庭，幼年时在教会小学读过几年书，后为生计去做杂工，还做过发电厂的司炉工。一九一九年，他的家乡乌克兰为红军所解放，他旋即加入共青团，并参加红军奔赴前线。第二年，因负重伤退伍，转入铁路工厂任助理技师。一九二四年加入共产党，担任乌克兰边境地区共青团领导工作。几年后，由于劳累过度和旧伤复发，全身瘫痪，双目失明，不得不终日卧床。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和顽强的精神在病榻上开始了文艺创作。自一九三 0 年至一九三四年，他用了四年时间，写出了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出版后受到国内外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同年，他加入苏联作家协会，并开始创作第二部第篇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但终因病情恶化，只完成第一卷便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去世，年仅三十二岁。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作者自身的经历为基础，描写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如何从一个普通的工人子弟成长为无产阶级英雄的过程。保尔早年丧父，全凭母亲帮人洗衣挣钱将他抚养长大。十二岁时，为了挣钱糊口，他不得不到一个车站食堂去做杂役。在那里，他受尽老板、堂倌和吃客们的凌辱， 也看到了有钱人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十月革命爆发后，国内外反动派联合起来，妄图扼杀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保尔的家乡谢别托夫卡镇也象苏联其它地方一样，经历了外国武装干涉和国内白匪的骚扰。但与此同时，布尔什维克也在进行积极的活动。保尔认识了老布尔什维克朱赫来。在朱赫来的启发和教育下，保尔懂得了许多关于革命、工人阶级和阶级斗争的道理。一天， 朱赫来被白匪抓住，保尔勇敢地救了朱赫来。但由于波兰贵族李士真斯基的儿子维克多告密，保尔被投进了监牢。他受尽拷打，但坚贞不屈。后来由于偶然的机会，他被错放出狱。他不敢回家，躲进了当地林务官家的花园。林务官的女儿冬妮亚是个热情而活泼的女孩，保尔曾帮助过她，所以对保尔颇有好感。保尔被捕后，冬妮亚一直很惦念他，现在突然在花园里相逢，冬妮亚真是惊奇交集，向保尔吐露了爱情。几天后，冬妮亚找到保尔的哥哥阿尔青，阿尔青把保尔送到喀查丁参加了红军。

保尔参军后，先在柯多夫斯基师团当侦察兵，后来转到布琼尼骑兵团当骑兵。他转战疆场，浴血杀敌，同时又是个优秀的共青团员和出色的政治宣传员。他酷爱读书，尤其爱读《牛虻》和《斯巴达克思》等给人以鼓舞力量的作品。在火热的阶级斗争中，保尔在思想上和文化素养上迅速成长起来。不幸，他在一次激战中负了重伤。在与死亡搏斗的过程中，他那惊人的毅力使医生们都大为惊异。伤愈后，他已不能重返前线，便参加了恢复和建设国家的工作——修建铁路。条件极为艰苦，他们不仅要对付秋雨、泥泞、严寒和冻土，还要忍饥挨饿，受冻露宿，更为艰苦的是还要遭到残匪的骚扰和疾

病的威胁。然而，保尔以满腔热情和坚定信心面对这一切。有人倒下了，有人逃跑了，但他依然工作着，战斗着。他和队友们在艰苦的环境中锻炼得无比坚强，这时已担任省委委员的朱赫来感动地称赞他们说：“他们真是无价之宝。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在保尔不断成长的同时，他的女友冬妮亚却与他在思想上的距离越来越 远了。保尔发现，冬妮亚怀着卑鄙的个人主义思想，所以他们之间越来越没 有共同语言了。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就在铁路工地上，这时冬妮亚已和一个阔 工程师结了婚。当冬妮亚问保尔：“我真没想到你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你 不能在现在的政府里弄到比掘土更好一点的差使吗？”保尔回答说：“我也 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这么酸臭。”他们就这样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然而，在保尔的人生道路上，他还要面临更大的考验：他得了伤寒。虽然他以顽强的精神再次战胜了死亡，但随着日子的过去，他的健康每况愈下了，先是肢体瘫痪，行动不便，接着是双目失明。这个火热的年轻人只能辗转在病榻上。无法工作的痛苦折磨着他。他一度产生过自杀的念头。然而， 战士毕竟是战士。在与自我作战的疆场上，保尔也是胜者。他严厉地批判了自己：“活着有了困难——就自杀这是最怯懦也是最容易的出路。”他没有屈服。他要勇敢地活下去，还要为人类作出贡献。于是他开始回忆自己成长的过程，并拿起笔开始了文学创作，以此来激励新一代的年轻人。几年以后， 凝结着他的心血的长篇小说终于出版了，这部长篇小说的书名就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部反映十月革命后第一代苏维埃青年，在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为恢复国民经济，巩固无产阶级政权，同国内外敌人及各种困难进行顽强斗争的优秀作品。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保尔·柯察金这个无产阶级英雄形象，这是作品的主要功绩。在作品中，有这样一段话：“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这生命，人只能得到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致于因为虚度年华而痛悔，也不致于因为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段名言既是主人公保尔一生恪守的原则，也是全书的中心思想。为体现这一思想，作者让主人公经历了种种考验：战场上的搏斗、工地上的磨难、感情上的周折、病床上的痛苦等等。这一切不仅没有压倒主人公，反而使他更加坚强。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提出这个问题作为书名，具有深刻的寓意。保尔的成长绝不是“性格的自我发展”，而是如作者在回忆自己一生时所说， “钢是在熊熊大火和骤然冷却中炼成的我们这一代也是在斗争和艰苦的考验中锻炼出来的”。保尔这一形象，之所以具有鼓舞人的力量，不仅仅在于他具有倔强的个性，更在于他对共产主义事业抱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保尔这一形象是以往文学作品中所没有的，即使在无产阶级文学作品中，也是崭新的。他是第一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艺术典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被认为是无产阶级文学的经典作品。对无产阶级文学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和深远的意义。

小说是三十年代苏联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它的出版，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读者来信，从四面八方雪片似地飞向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病榻旁。保尔·柯察金身上的那种朝气蓬勃的乐观精神，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和对革命事业的赤胆忠心，鼓舞了世界各国千千万万的进步青年，激励着人们为摧毁旧世界、

建设新世界而英勇献身。那段“人的一生应当这样来度过”的名言，已经成为无数青年的座右铭。保尔·柯察金那战斗的一生，犹如光焰灿灿的火把， 照亮了青年们前进的道路。就其对读者影响的力量和深度而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世界文学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人与大自然搏斗的英雄乐章——

《老人与海》

一九五 0 年，海明威发表长篇小说《过河入林》，结果使人失望，不少批评家预言他江河日下，再也写不出好作品了。两年后，《老人与海》问世， 震惊文坛。

这是一部描写人和大自然搏斗的小说。主人公古巴老渔夫桑提亚哥已有八十四天没有打到鱼了。一个孩子跟着他学打鱼，很佩服他的本事。他看见老头儿天天划着空船回来，心里很难过，总是帮他整理渔具。

第二天早晨，孩子目送老头儿出海，并祝他好运。老头儿不慌不忙地划着船，乘天还没大亮，就撒下鱼食。他望着蓝湛湛的海水，喜欢那些游动着的海龟，喜欢它们优雅的风度，可很多人对海龟很残忍，而海龟被切开杀死后，它的心还能跳好几个钟头。老头儿想：我也有这样一颗心，我的手和脚也跟海龟一样啊！

钓丝动了，水下有一件硬梆梆的东西在轻轻扯动。老头儿高兴地暗暗惊叹：“多大的鱼啊！”

大鱼拖着小船向无边浩渺的海面款款游去。老头儿竭力把钓丝拉紧。突然，大鱼晃荡，老头儿好容易撑住一股劲儿，放出一段钓丝，才没给拖下海去。

钓丝慢慢上升，鱼露出来了。老头儿目测说：“它比小船还长两英尺呢。”现在船已经漂到看不见陆地的海面上，正跟大鱼搏斗。他非常累乏，希望大鱼睡去，他自己也能睡去，去梦见狮子。

第二天，大鱼还是拖着船迅速地游动。第三天，鱼开始打转儿了。老头儿拚命拉紧钓线，忍住一切疼痛，拿出当年的威风，对付大鱼的最后挣扎。鱼叉扎进鱼腰，鱼仰身朝天，肚皮翻到水面上来。他用套索拴住鱼的腰、尾， 把它捆在船旁边。他估计鱼足有一千五百多磅，可以赚不少钱。

死鱼的血水招来了鲨鱼。它们大口大口吞吃大鱼，把鱼咬得残缺不全。老头儿说：“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他用鱼叉扎鲨鱼，把刀子绑在桨把上打鲨鱼，但无法打败一批又一批的鲨鱼。他想：这一回它们可把我打败了，可是我只要有桨，有短棍， 有舵杆，就一定要揍死它们。棍子打丢了，他曳掉舵把朝鲨鱼一次次劈去。最后，一条鲨鱼朝死鱼的头上扑来，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终于失败了。

船驶回小港时，已是半夜。第二天，好多打鱼的围观鱼的骨胳，一个人用绳量了：从鼻子到尾巴足有十八英尺长。

孩子先哭了，然后给他送来热咖啡，并表示要跟老头儿一起出去打鱼。在茅棚里，老头儿又睡着了，孩子坐在一旁守着他，老头儿正在梦见狮子。海明威的这部中篇小说《老人与海》，人物单一，情节也不复杂，但我

们在字面上看到的，仅仅是海上冰山那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读完之后，谁都会分明地感受到水面底下的那巨大的八分之七。这个寓言式的故事，带有深邃的象征意味——人在与外界势力的搏斗中，虽然终归要失败，但人的那种顽强搏斗的精神，却是另一种胜利。老渔夫最终确实失败了，但这是一种光荣的失败，一种伟大的失败，作者赞颂的，正是老渔夫超乎寻常的毅力和非凡坚韧的决心。

小说震撼读者心灵的，也就是主人公“一息尚存，搏斗不止”的硬汉性

格。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硬汉，而是具有博大胸襟、大将风度的硬汉。老渔夫在与大鱼搏斗过程中说：“鱼啊，我爱你，而且十分尊敬你，可是，我要趁着这一天还没有过去的时候把你弄死啊。”一边与之作殊死的决斗，一边又真诚地赞叹对方的沉着有力、雄伟、了不起，这才是到达了更高境界的男子汉形象。总之，读者能以丰富的想象，从不同的角度，在小说中获得见仁见智的启迪。

小说在 1952 年出版以后，立即引起了世界各国读者的广泛反应。次年， 海明威因这部《老人与海》获普利策文学奖，第三年（1954 年）又获诺贝尔文学奖。瑞典皇家科学院在授奖时表彰他“精通现代叙事艺术”和“在当代风格中所发挥的作用”。的确，海明威独特的创作风格在他晚年的这部中篇小说里已经臻于成熟与完善：孤独的主人公，深刻的内心独白，文字凝炼的“电报风格”，象征意味的景物描写等等，这一艺术风格对现代当代世界文学产生了重大影响。人们称海明威为开创一代文风的语言艺术大师。

拉丁美洲的文学地震——

《百年孤独》

谁能忘得了这样惊心动魄的开头？—— “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

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下午。”

从未来的角度回忆过去，由此展开了长达 30 万字的拉丁美洲百年“孤独”史。

阅读这部小说，你不能不震惊于它那极度的夸张和奇幻的象征：吉卜赛人侵入马贡多镇时，抱着两块磁铁“挨家串户地走着铁锅、铁盆、铁钳、小铁炉纷纷从眼前落下，木板因铁钉和螺钉没命地挣脱出来而嘎嘎作响 跟在那两块魔铁的后面乱滚。”马贡多全体居民染上了不眠症，整日整夜不想睡觉，因此而丧失记忆，不得不在物品上贴上标签。政府派兵镇压香蕉工人的大罢工，杀了 3000 人，尸体装了 200 节车皮。布恩地亚家族最后一代人—— 一个长有猪尾巴的婴儿被拖到蚁穴中被蚂蚁吃掉，而马贡多也在一阵旋风中消失。

然而作家的意图是借神魔鬼怪巫术幻景等“道具”，在折射严酷的现实。小说通过布恩地亚家族七代人充满神秘色彩的坎坷经历，来反映哥伦比亚乃至拉丁美洲的历史演变和社会现实。马贡多这样一个在荒漠中开辟出来的城镇，为什么注定 100 年间与世隔绝？为什么始终于贫困落后状态？为什么反复斗争总归失败？小说揭示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不能不引起读者的深思。尽管书中流露出悲观宿命的情绪，但我们又分明地感受到作者马尔克斯希望拉美民众团结起来，共同努力摆脱孤独的强烈愿望。

“魔幻现实主义”是本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拉丁美洲文坛上崛起的一种追求新奇和怪诞风格的流派。它的出现，使拉美文学变异一新，也使世界文坛刮目相看，从而一度形成了拉丁美洲文学热潮。这一流派的共同特点是“变现实为幻想而不使其失真”的魔幻手法。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 1967 年出版的这本《百年孤独》，便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经典作品”。透过魔幻的外衣， 我们看到了虚伪的政客、残忍的国王、荒淫的庄园主以及种种罪恶黑暗的现实。作品一问世，就取得了爆炸性的轰动效应，被誉为“在拉丁美洲引起了一场文学地震”，“通过这本书，牢牢地巩固了拉丁美洲小说界所取得的声誉”，“不论是现实主义还自然主义，都没有使该大陆产生过如此令人满意的风格。”小说一版再版，印数高达几千万册，马尔克斯也因此而享誉世界， 并获得 1982 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美国黑人的苦难史——

《根》

自从 17 世纪初第一艘载着黑人奴隶的船抵达北美海岸以来，奴隶制和对黑人的压迫歧视一直是美国历史上持续最久、争论最烈、影响最大的一个严重问题。《汤姆叔叔的小屋》和《飘》所造成的冲击波，人们至今“记忆犹新”。而 1976 年出版的小说《根》，则再一次给美国社会带来了异乎寻常的震荡。

《根》是美国黑人作家阿历克斯·哈利经过 12 年的考察研究和寻根探源后，所写的一部历史纪传性家史小说。它描写的是一个美国黑人家庭六代祖先的遭遇。作品从 1750 年黑人昆塔降生写起，描述了当时非洲黑人部落的奇特风俗和自由生活，以及昆塔被“白鬼子”抓走贩卖到美洲为奴的经过。第二代是昆塔的女儿吉西，她是个千百万遭受蹂躏的黑人妇女的代表。第三代是吉西的儿子乔治。他聪明机灵，能驯养斗鸡，想以此取得报酬来赎出自己和妻子，但贪婪的主人（也即生父）背信，他最后用酒灌醉了主人，砸开保险箱，才取得“自由证书”。第四代汤姆经历了南北战争，严酷的现实粉碎了他的幻想，他终于带领全家出去寻求自由的居处。从第五代开始，这个黑人家庭逐渐变为有产者而进入了黑人的上层社会。

哈利为什么要写《根》？他说：“我希望我的书能给所有的黑人一种感受，使他们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并且为此而感到骄傲。我们因为缺乏归属感而觉得身为黑人是可耻的，我现在所做的是把我们的‘根’归还给所有的黑人。”同时，“就人们对家谱、传统和口传历史的共同关切来说，这本书主题是有普遍意义的，它触到了把我们大家都联结在一起的人类本质。”这部触动美国社会的“神经”的《根》一出版，立即轰动全国。几个月

后，美国广播公司据此摄制的电视连续剧《根》在黄金时刻连播 8 个晚上， 亿万观众如痴如醉地守候在电视机旁，创电视收视率的最高记录。这更加扩大了小说《根》的影响，以至于连续数月成为超级畅销书，由于美国民族形成于世界各地的移民，人们在不同程度上怀念自己的祖先和故土，所不仅黑人，其他民族移民的后裔也都纷纷钻进档案馆、户口统计局去查询自己祖先的身份来历。全国有 270 多所大学采用《根》做教材，许多中学专门开设了

《根》课。《根》热还蔓延到国外，形成了一股席卷世界文坛的浪潮。

许多美国黑人将小说看作是他们受尽压迫和英勇反抗的真正历史，从而增强了自尊心和自豪感。许多白人也通过小说与电视剧《根》增进了对奴隶制的罪恶的了解，加深了对黑人的了解和同情。因而有人认为《根》是“美国种族关系上极为重要的里程碑”，“把民权运动推上了一个更高的水平。” 美国报刊载文说：《根》是“一部具有高度社会意义的文献，你可以把它当作一部文化人类学来读”。与此同时，也有人对《根》提出了激烈的批评， 认为它并没有挖到今天黑人受压迫的真正根源，转移了黑人运动的方向等等，这些争论涉及到许多学术问题和社会问题，因此也就使小说《根》超出了一本书的范围而成为一个重大的文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