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后勤与供应

  • 张寿昌说:“你们看,治河大军冒着风雪提前进场了,这么冷的天,民工们吃饭最需要的是碗筷,我们快送去,省得他们踩着雪来回跑。”
  • 袁指导员拉着刁景和的手说:“景和同志,你用自己的行动为大家树立了学习的好榜样。”
  • 吴玉合说:“别说30斤,就是一斤,从矿山运到工地,容易吗?国家的财产,斤斤两两都要用到刀刃上。”

运输队抢运施工物资

乐亭县陶庄民工连担任根治海河修建永定新河大桥的后勤运输任务,有一天,大家刚从工地回到工棚,连部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连长徐瑞芝急忙拿起话筒,里面传出后勤调度员急促的声音:“老徐吗?有个紧急任务。”

原来,随着整个建桥工程的跃进,要求物料的供应量加大了,如果运输不能跟上去,必然会拖住整个工程的后腿。

调度说,现在火车已经把物料运到了北塘车站,急需在桥北工地卸车。

徐瑞芝一边拿着话筒听着,心里想:桥北工地没有辅线,需要在正线上卸,而下线卸车就要在两次列车运行空隙间进行,那就必须在10分钟内卸完平时两个小时才能卸完的物料。但是大家刚刚卸完3列车物料,如果现在接着干,大家的体力能撑得住吗?

但徐瑞芝又想到:桥北工地已经钻好的桥桩孔如果不及时灌注的话,土劈下来就要报废了。

想到这里,徐瑞芝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好!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接着,徐瑞芝就命令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音,他带着全连民工向北塘车站开去。

徐瑞芝今年51岁,在旧社会曾经给地主扛过活,革命后当过八路军连长,在战场上他舍生忘死,英勇杀敌,多次荣立战功。复员后,徐瑞芝又始终站在生产斗争的第一线。

民工们都说:“老徐天不怕,地不怕,天大的任务交给他也能拿下来。

民工们赶到北塘车站,大家刚登上满载石渣的列车,车头就吐着白烟,带着车厢飞速地驶向桥北工地。

此时,车外北风呼啸,滴水成冰,人们穿着棉衣还觉得冷,可是车厢里的民工们却穿着单衣,他们精神抖擞,紧张地进行卸车准备。

过桥以后,列车减速了,在将要停下的一刹那,小刘一个箭步跳到车门口,他一铁锤就打开了划车门的铁销子,人们一下把车门拉开了。

接着,成吨的石渣随着车门的起动,哗哗地向车下溜去。

徐瑞芝大喊一声:“卸!”车厢里顿时沸腾起来,民工们挥舞起铁锨,响声连成一片,灰色的石渣就像决口的洪水一样向车外涌去。

仅过了两分钟,车厢里就石粉飞扬,烟雾弥漫,石渣面呛得大家都喘不过气来,人们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像雨点一样滴下来。

徐瑞芝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始终战斗在最前边。在最紧张的时刻,徐瑞芝看到小王由于过度疲劳,身子有些摇晃,他就赶快挤过去说:“你喘口气,我来干!”

小王一看是连长,他着急地说:“你要指挥全连,我能坚持!”

小王话还没说完,徐瑞芝已经站好了位置,他挥起铁锨,一口气把成堆的石渣卸出车厢。

这时小王想到:连长是年过50的人了,昨天为了抢卸一列快车被大石头砸伤了脚,今天带着伤还参加了4次装卸任务,而自己年轻力壮的,却干了一会就想歇一歇。

小王想到这里,他把手里的铁锨挥舞得更欢了。

大家经过8分钟的紧张抢卸,12节车的石渣相继卸完,只剩四排车厢里抢卸还在进行着。

原来,四排除了和其他排同样担负两节车的卸料任务以外,他们还主动承担了附加车的卸料任务。这附加车车门少,装料却多,八九分钟是卸不完的。

当徐瑞芝带领民工们正在跳上四排卸料车厢的时候,后勤的外线调度员老杨急忙拉住他说:“老徐,别卸啦,时间来不及了!”

徐瑞芝想:下次再卸既积压车皮影响铁路运输,又耽误工地用料。他急忙问老杨:“离开车还有几分钟?”

老杨说:“5分钟。”

徐瑞芝一听,果断地说:“接着卸!”

老杨说:“你有把握?”

大家一起回答:“有把握!”

徐瑞芝把手一挥,大声说:“上!”就飞步跳上一车厢,民工们争先恐后地干起来,经过一番激战,终于提前完成了任务。

当徐瑞芝跳下车厢的时候,老杨跑过来紧握住他的手说:“老徐,你这个老八路带出来的兵,真行!”

这时,开车的预备笛声响了:“呜——”

徐瑞芝突然发现有些车轮附近的铁轨被石渣埋着了,他想:如果不及时扒开,火车开支就会有脱轨的危险,影响全线列车运行。

徐瑞芝大喊一声:“快扒道眼!”随即弯下身子就往车厢底下钻。

老杨急得喊道:“老徐,危险!”

徐瑞芝边钻边说:“不清好道眼,列车出了事会更危险!”

民工们也紧跟着徐瑞芝钻进了车厢底下,由于石渣空隙小,锹伸不进去,徐瑞芝就把锹一扔,用两只手伸进去扒,一转眼,埋在铁轨上的石渣被扒出来,道眼清好了。

徐瑞芝和身边的民工们望着加足劲向前奔驰的列车,他们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供应站转战在治河前线

有一天,天刚放亮,一夜大风也止住了,临时住在王村中学的武清县第四供应站的负责人张寿昌就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

张寿昌开了门,他走出来一看,外面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顿时心里着起急来。他没有惊动屋里睡得正香的小伙子们,急忙走到屋檐下,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走。

几年来,张寿昌和供应站的人们,随着治河大军沿海河线转战,已经供应了邯郸地区的广平、肥乡,天津地区的武清、安次等大小15个县、市的公用、民需。他们走到哪里,就和那里的治河民工一起战斗。

张寿昌已经是第四供应站的第三任负责人了。他现在骑上自行车,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一扭一滑地行驶着。

昨天傍晚,当张寿昌他们来到王村联系站址的时候,大队主任就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说:“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地方。”说着领着张寿昌来到村北,用手一指前面,对他说:“这儿怎么样,离工地近,地势也高。”

张寿昌走上前,他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麦田,摇着头说:“这可不行,要糟蹋一大片庄稼。”

主任没办法,又给他们换了个地方,但当大家要挖坑基搭棚的时候,张寿昌又不同意了,他指着麦地那边的河道说:“这里虽然错开了麦地,可是晚上大家来站上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踩到麦子,再说就快开春了,咱占这么大一块地,也会耽误老乡们播种。”

大家听张寿昌说得这么有道理,就都住了手。到底在哪里建站一时没有着落。

但现在,张寿昌已经找好了一个好地方,就是村头上那片大沙岗。因为昨天工棚没有搭成,大家就暂时在中学住了一夜,本打算今天一早就搭棚建站,却没想到下起大雪来。

张寿昌想骑车先到现场去看看,当他就要走到沙岗的时候,却突然冲出一个年轻人一把将张寿昌的车子拉住了。张寿昌回头一看,对年轻人喊道:“小荣,你怎么来了。”

年轻人名叫荣景春,前几年天津市决定抽调商业人员,组织海河工地供应站,荣景春听了以后,三番五次地找领导要求上海河,最后终于被批准了。

荣景春来到供应站,他刚放下行李,就忙着钉起木箱来,当时供应站的第二任负责人夏俊卿问他:“你干什么?”

荣景春回答:“送货呀。”

夏俊卿说:“不用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站上负责做饭吧。”

从此,荣景春说自己是“后勤的后勤”。他刻苦学习做菜技术,后来,饭不但做得好吃了,而且晚上还兼喂牲口加值班。那时民工们吃水点比较远,荣景春一有时间就偷偷跑去挑水。

张寿昌从一来就喜欢荣景春这个小伙子。

现在荣景春对张寿昌说:“怎么,好事难道就准你一个人做。”

张寿昌说:“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了?”

荣景春故作神秘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说着他就指了指雪地上留下的自行车印。

这时风雪打得人睁不开眼睛。荣景春接过张寿昌的自行车,走了一会就到了大沙岗。

张寿昌指着脚下这一片大沙岗,兴奋地对荣景春说:“这儿怎么样?”

荣景春说:“好,离工地不远,而且又不糟蹋庄稼,不过,大家都对你有意见了。”

张寿昌一听忙问:“为什么?”

荣景春说:“大家都说你不相信群众。”

张寿昌被逗乐了,他拍了荣景春一下,说:“你总是有理,还不快去拉东西。

这时,他们向村口一望,只见一队人正向大沙岗走来,拉车的,扛竹杆的。荣景春对张寿昌说:“大家已经来了。”

说话间,大家已经到了跟前,他们有的刨坑,有的搭棚,没多大功夫,就搭成了一个起脊式的工棚。

荣景春正迎着风挂门帘的时候,他看到工地上红旗招展,人声喧嚷。张寿昌高兴地说:“你们看,治河大军冒着风雪提前进场了,这么冷的天,民工们吃饭最需要的是碗筷,我们快送去,省得他们踩着雪来回跑。”

说着,大家就扛起碗筷向工地上走去。

有一天,刚来王承增遇到了荣景春,他们不但同村、同学,而且还一起被推荐到商业战线,只不过王承增要比荣景春晚来海河工地两期。

王承增问荣景春:“你在这儿做什么?”

“给大家做饭。”

“我不信,上工地多带劲。”

“那得先考验考验。”

“什么,当个工地售货员还要考验?”

“当然。”

就这样,王承增就成了供应四站的炊事员。

在一个下雪天,一大早四站的人们就踏着半尺厚的积雪拉着满载的小车,带上防冻膏和防寒保护用品给民工们送去。

等大家回到站上,却看到院里静悄悄的,屋里没有人,烟囱也不冒烟,大家都纳闷:小王哪里去了?

大家正想着,却看到王承增手提一把管钳,脸上淌着汗珠,嘴里喘着粗气闯了进来。

荣景春质问王承增:“你不做饭到哪去了?”

王承增白了荣景春一眼,没好气地说:“玩去了。”说完就把管钳往货架子一丢,趴在桌子上生闷气了。

原来,大家上工地以后,王承增觉得做饭时间还早,他就去工地上了解民工们需要什么东西。当他走到一个连队,碰巧一个修理工问他站上有没有管钳。王承增就问了型号,然后想到站上没有,就到附近几个供应站去买,结果都没有。他又一口气跑了5公里路,才在批发站买到了。

可是当王承增把管钳送到连队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修理工了,他问连长,连长说不知道。王承增一听顿时就生气了,他就提上管钳回来了。

荣景春一听就忍不住了,他说:“哪个连队的?走,咱再去问问。”

张寿昌笑着说:“好呀,小伙子,你又做了一件好事。”

王承增气还没有消,他说:“好什么,费力不讨好。”

张寿昌说:“小王,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这工作是为人民服务,可不是为讨好。”

王承增气呼呼地说:“那咱也得给他们县团反映反映。”说着就站起身来。

这时,忽然从外面闯进一个年轻人来,他一把握住了王承增的手,嘴里连连称谢:“同志,听我们连长说,你跑了几十里为我们买来管钳,这下可帮了大忙了。”

王承增这时认出这人正是托他买管钳的修理工。修理工又抱歉地说:“兄弟连找我去帮助修一下爬坡机,我走的时候忘了交代,结果让你跑了好几趟。”

王承增觉得自己错怪了人,他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做得不够细。”

有一天9时,王承增给四站的同志们开过饭,他又来到工地,坐在马扎上,一心一意地给民工钉鞋。尽管他的技术还不够熟练,但他还是精心地做着。

正当王承增钉一只前掌的时候,工地中午收工的号声吹响了,在他的周围立刻围上来一大群人,有的来取鞋,有的继续送来要钉的鞋。

王承增一看来了一群人,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觉得手上的钉鞋锤也重多了。钉前掌是最在技术的活,他选好位置,左手扶钉,右手用锤一砸,哪知道钉头一歪,正砸在自己的食指上。

王承增觉得一阵剧痛,大家也很关切地说:“小王,快包包,手破了。”

王承增用右手抹了把汗说:“没事。”就又埋头干起来。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把钉子扶好,握紧锤子,左右看了一下才用力地把钉子砸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光着脚,拨开人群就挤到了王承增面前,他把手里的一双鞋往王承增跟前一摆说:“好家伙,差点把我的脚给扎透了。”

王承增把那人的鞋拿过来一看,原来前掌有一个钉尖,只露出一点。他马上把鞋反放在鞋拐上,想把钉子倒回去。

这时,在一旁售货的张寿昌走过来说:“来,我干会儿。”王承增真心递过一个马扎。

张寿昌坐下以后,他并不先处理鞋那个钉子,而是先拿两个新钉子含在嘴里,然后用钳子钳住鞋上那个钉头,一下就把钉子撬下来了,再把新钉子挪了个地方,用锤轻轻一点,鞋钉就老老实实地钻了进去。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啧啧赞叹声。

可是张寿昌仍然不放心,他把手伸进鞋里摸了一会,又拿着那只鞋,反正着看了一下,才交给那个年轻人说:“给,不行咱再返工。”

在海河工地上,迁西县团的一台土爬坡机正飞快地转动着,那条用来作牵引的钢丝正拉着千斤重车往上爬,由于负荷重爬坡机发出沉重的响声,滚烫的钢丝不断有铁末落下来。

这时,荣景春和大家早已经把民工们需要的东西送到了工地上,正在工地上干活。这时,他忽然听到人群中一阵惊呼。

荣景春抬头一看,原来是爬坡机的钢丝牵引断了,小车正在顺着坡滑下来。他于是就问一个民工:“那么粗的钢丝怎么会断呢?”

人们都回答:“那还用说,车太重了。”

荣景春拿起那节钢丝,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看,这钢丝怎么这么细了?”

荣景春突然想起在文安拖拉机站的时候,他曾看见人们用钢锯锯铁的时候用水浇,他不由说道:“能不能用水浇机器槽轮,减少热量。”

民工们一听都兴奋起来,大家说:“肯定有门,咱们试试。”

趁工地地休息,荣景春回站拿来一个废铁桶,在底上钻了个小洞,又在爬披机上搭了个三角架,把水桶一吊,水便一滴滴地落到槽轮里,钢丝不热了,也不掉铁末了。

这天,荣景春掌灯的时候才高兴地回到站上,他刚进门,就看到唐山地区一个县团的干部来找张寿昌。

张寿昌迎上去问:“你们缺什么东西吗?”

那人笑着说:“我们使的用的那本账,还不是都在你心里装着。”然后他紧紧地握着张寿昌的手说:“你们供应站的工作作真做到家了,我们想到的你们做了,我们还没想到的你们也做到前面去了。”

这几句话把张寿昌给弄愣了。他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县有个民工晚上忽然多了一床被子,经过反复调查,说是供应站的人见他被子薄给送去的。他们要求张寿昌找出这个人来。

张寿昌这下可难住了,他回头看到荣景春脸上带着笑容,就对他说:“你笑什么,是你办的你就承认得了。”

荣景春说:“怎么会是我,我两条被子都在呢。”

但是这件事荣景春心里清楚,因为前天他从工地回来,亲眼看见王承增把一床被子抱进了唐山地区的工棚。

张寿昌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发现大家都有说有笑,只有王承增低着头不说话,他心里一下子也明白了。

就对那个人说:“这事你交给我吧,准给你找到送被子的人。”

那人走后,张寿昌说:“你们一个个都学会‘卖关子’了,好呀,今晚我也卖一个,现在统统熄灯,谁也不准出门。”

然后张寿昌叫上几个人来到了院子里。

原来,有个县的民工团刚到天津地区施工,对这儿的土质摸不准,没几天他们的进度就慢了下来。张寿昌知道以后,跟着他们干了一天,终于发现,原来这个县的民工习惯用桃头锨,这种锨在沙地还好用,但在黑粘土上就不行了,既粘锨装土又少。

张寿昌回到站上,拿了一张天津特制的瓦垄锨给民工们一介绍,大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当场订购了几百张。

现在,张寿昌要趁晚上给工地送去。

可是,当大家把锨装上车刚要向工地走的时候,张寿昌突然说:“停下,停下。”见大家都看着他,张寿昌说:“我们给工地送这么一车锨去,不打磨好,明天民工们怎么使?”

听张寿昌这么一说,大家马上响应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张就是比咱们想得长远。”

等打磨完了锨,已经是后半夜了,大家路过四站门口的时候,张寿昌又说:“再停一下。”

大家说:“还有什么不周全的?”

一个小青年说:“老张呀,我可想到你心里去了,是不是再安好把送去?”

这下把大家都逗乐了。站上的人都睡不着了,大家一齐出去,削把的削把,安锨的安锨,等东方天空已经发亮的时候,几百把锨全安好了。

等大家把铁锨送到工地上的时候,县团领导感动得紧紧握着张寿昌的手说:“四站为了支持修海河,真是把心都操碎了。”

医护人员战斗在工地上

在繁忙的海河工地上,盐山县民村连队的医生刁景和正身挎红十字药包,时刻保护着治河民工们的身体安全。

一天清晨,嘹亮的起床号声响彻在海中工地上。刁景和走出工棚,他抬头一看,晴空万里,朝霞似火,刁景和想:天这样晴朗,先把民工们的被子晒上,再去操办大家洗澡的事。

这时,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奔向工地,被大家称作“铁人”的刘大柱扛着大铁锨走过刁景和身边,对他说:“刁医生,又给我们晒被子啦。”

刁景和笑了笑说:“讲卫生,预防疾病嘛。”

刘大柱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像咱们这些人,哪一个不硬梆梆的小伙子呀,就算有点头疼脑热的,把小车一推就好了,根本用不着天天防吧?”

刁景和说:“大柱,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果不预防,那就会养成不好的习惯,万一发起病来,就会影响治河工程。”

大柱想到了前几天刁景和忙着给全连装通风窗的事,他感激地冲刁景和点点头,就向工地跑去。

最近,刁景和看到民工们劳动一天,身上就汗浸浸地,他就想:这样日子一长,肯定容易闹病。必须尽快解决民工洗澡的问题。

刁景和找到连指导员老袁,把意见向他说了,指导员激动地握住刁景和的手说:“景和同志,民工们都有这个愿望啊!”

刁景和和指导员研究了一会,就向工地走去。他先来到伙房,把打算让民工们洗澡的想法向炊事员们说了一遍。

炊事员老张高兴地说:“老刁哇,你处处往大伙心里想啊。你说洗澡的热水不好解决,我看柴油机的冷却水就可以利用。”

刁景和一听,拉住老张的手说:“你出的点子很好,我马上就去看看。”

老张接着说:“放心吧,冷却水如果不够的话,我们烧水的时候再多添一些水,多用几铲煤,不就解决了吗?”

刁景和说:“还是要勤俭办事,洼里遍地是野柴,我拾柴烧水就行了。”

老张和炊事员们都说:“对!至于拾柴这件事,你整天忙,就交给我们吧。”

刁景和快步来到抽水站,他在柴油机冷却水缸旁边转着,想着。

机手李金生走过来问刁景和:“刁医生,你又在想什么啊?”

刁景和说:“我想用这些冷却水,让民工们冲冲身上的汗泥,你看好不好?”

李金生说:“这回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大家洗了澡,又干净又解乏。但就是缸太少,人又太多,可能洗不开呀。”

刁景和说:“缸少有办法,这一缸冷却水,足有十二、三桶,你每天提供一缸,我再烧一缸,再掺上一些凉水,这样,估计民工们就能轮流冲洗一遍。”

李金生表示赞同,他立即帮着刁景和在离抽水站20米的地方垒了一个土台子,又找来一个大铁桶,在桶底部凿了一个眼,然后又去找来了小皮管和喷水龙头,往桶上一装,正合适。

然后他们把桶架到台子上,一个土浴池就建成了。

午饭过后,刁景和就找来了废铁丝和废木板,他自己动手做了个铁耙,跑到荒洼里,不一会就拾满了一大担柴草,然后担到伙房烧起水来。

傍晚的时候,海河工地沐浴在一片晚霞里,刁景和把洗澡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又把自己的肥皂拿来,放在一边。

刁景和擦了擦脸上的汗,慢慢地吸着旱烟,看着收工的队伍向工棚走来。他高兴地对大家说:“同志们,到这里来洗洗澡吧。”

大家走过来一看,都高兴得了不得,小伙子们站在又清又热的水流下面,他们尽情地洗,尽情地冲,把身上的汗和泥都冲得干干净净。

晚秋的时候,一连刮了几天的西北风,工地上沙土直飞,有很多民工患了鼻出血症。

刁景和一时还没有找出疗效更好的药,他心里很着急,整个晚上他都在想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刁景和就来到县团卫生组,卫生组的人们和刁景和认真研究,他们发明了一种用醋棉止血的土方法。土药方有了,刁景和心想:用这个办法治鼻出血是第一次,如要成功,那还需要实践才行。

这时,刚巧三班战士马迎春的鼻子破了,刁景和赶忙到伙房取来一点醋,吸在针管里,他轻轻地喷进马迎春的鼻腔里,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用浸了醋的棉球塞进他的鼻孔,血很快就止住了。

用醋治鼻出血取得了一点效果,但这种病还在不断地发生。刁景和心想:如果用一种土药,能治又能预防该多好啊。

于是,刁景和跑遍了兄弟连队的卫生室,他还到工地上找群众们求救。

有人对刁景和说:“土方土药很多,比如青青菜汤喝了就能预防出血,抹了菜水就能止血。”

刁景和一听,转身就跑到地里挖回了几棵青青菜,他亲自作了试验,果然疗效很好。

这一来,刁景和的信心更足了,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就身背草筐,跨水沟,穿芦荡,不顾菜刺扎手,一口气采了一大筐。

午饭过后,刁景和先用擀面杖在碗里捣了一大瓶子青青菜膏,装进了红十字药包。他又轻轻地拿起菜刀,切起青青菜来。虽然这时刁景和已经感到很累了,但他还是坚持忙碌着。

切菜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午睡的炊事员老刘,他走到刁景和跟前说:“刁医生,给民工们做什么名菜呀?”

刁景和就把事情跟老刘说了,老刘当即帮他干了起来,他们切菜的切菜,烧火的烧火,一会就熬了满满的一锅菜汤。

下午民工们上工前都习惯到医疗站来喝水,刁景和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天的水和往日不同,每人都要喝一碗。”

大家都问:“有什么不同?”他们走到水桶边,看到水里有茶包,就高兴地说:“刁医生还给咱们泡上龙井茶呢。哈哈。”

刁景和认真地说:“虽然不是龙井,可是它对鼻出血能治又能防,快喝吧。”

这时,民工许洪章在一边低着头弯着腰,小声说:“刁医生,我的鼻子破了。”

刁景和赶忙打开红十字包,取出青青菜膏,轻轻地涂在许洪章的鼻腔里,立刻就把血止住了。

大家看到这药效果这么好,就都争着问:“刁医生,这药是怎么配制的,快告诉我们吧。”

刁景和把治鼻出血的方法给大家讲清楚了,大家都说:“这下可好了,又向刁医生学了一手,今后我们鼻出血自己也能防治了。”

刁景和并不满足,他把伙房剩下的白菜疙瘩、大葱根收集起来,连他给民工理发剪下的头发也烧成灰保存起来,配制出了20多种土药。他还做了个药架,把这些药摆列在药架上,并写上每种药的名称和用法。

一天早饭后,刁景和挎着药包去给工地上送水。他忽然看到三班民工郑树增推着小车走路一拐一拐的,显得很吃力。刁景和立即放下水桶,快步来到郑树增跟前说:“小郑,快坐下,我再看看你的裂脚,用胶布贴行吗?”

郑树增把小车放下,对刁景和说:“胶布不行,推车跑几趟就掉了。刁医生,这点小事不影响我干活。”

趁休息时间,刁景和又专注地想开了:大伤口可以缝合,难道脚上的裂口就不能缝合吗?

于是,刁景和走到郑树增跟前说:“小郑,你坐下,我再给你看看伤口。”

郑树增着急地说:“刁医生,这个裂口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我真想用针把它缝起来。”

刁景和拍了拍郑树增的肩膀说:“我也正想到用这个办法。”他接着用手掐了掐郑树增脚上裂口旁边的表层,问他:“疼不疼?”

郑树增说:“一点也不疼。”

刁景和说:“小郑,我们今晚就解决这个问题。”

晚上,在一盏煤油灯下,刁景和端来一盆热水,把郑树增的脚搬到自己的膝盖上,给他脱下胶鞋,轻轻地洗干净,又慢慢地烫着裂口上的老皮。

郑树增把脚抽回来,对刁景和说:“刁医生,我自己来烫吧。”

刁景和说:“是很疼吗?”

郑树增含着眼泪说:“不是,刁医生,我长这么大,我妈妈也没像你这样给我烫过脚。你整天饭都顾不上吃,可别累坏了。”

刁景和笑了,他说:“没关系,咱们都应该互相关心嘛。”

过了一会,裂口老皮烫软了,刁景和又进行了严格的消毒,然后他就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缝合手术顺利地做完了,刁景和看到郑树增的鞋子里满是汗泥,就拿出了自己的干净鞋子给他穿在脚上,拍着郑树增的肩膀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赶快休息去吧。”

但刁景和自己却没有睡,他又把郑树增的鞋子刷洗出来,晾在早已经给民工们刷洗过的一大片鞋子旁边。第二天,刁景和又取出自己带来的那套修鞋工具,把所有鞋子上的破口缝补好。

在10多天里,刁景和第五次彻底检查了郑树增脚上的裂口,发现老皮渐渐脱落,裂口里的嫩肉已经愈合了。

初冬的一天晚上,天阴得漆黑,西北风卷着雪花纷纷落在地上。刁景和的工棚里灯光还亮着。

这几天,刁景和得了重感冒,头疼得厉害,不停地咳嗽,发烧到39度。现在他刚服完药,正有很多民工跑来看望他。

这时,忽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走进来一个人,他说:“二班战士张华廷得了急病,想请……”没等他说完,大家都说:“小声点,别让刁医生知道。”

但刁景和已经听到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头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刁景和抓起手巾罩在头上,然后拿起药包就往外走。

民工们都上来挡住刁景和,对他说:“刁医生,你的病这么重,不能去!”

刁景和说:“同志们,一听到有人患了急病,我怎么还能躺得住。”说着他就趔趄着向外走。

大家看拦不住刁景和,就急忙给他披上衣服,搀扶着他冒着风雪来到二班的工棚里。

刁景和来到张华廷跟前,就立即细心地为他检查病情。然后,他吃力地说:“他是急性肠炎,又得了重感冒,高烧已经到了41度。”

说完这几句话,刁景和额着上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但他强忍着自己的病痛,强打精神给张华廷打了针,服了药。

凌晨4时,张华廷终于转危为安,屋里所有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刁景和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家看到刁景和已经显得非常疲劳了,就赶快搀扶他回工棚休息。但刁景和走着走着,就眼前一花,倒在地上。

大家一齐喊着:“刁医生,刁医生!”赶紧把他抬回工棚。这时,刁景和已经昏迷过去了。

县团的领导和医生们都赶来了,经过急救,刁景和慢慢地苏醒过来,他一睁眼就问:“华廷的病怎么样了?”

袁指导员拉着刁景和的手说:“华廷的病已经好转了,你就放心吧。景和同志,你用自己的行动为大家树立了学习的好榜样。”

炊事班战士战斗在工地上

3月28日早上,天气突变,从东南天边飞来一团乌云,带来一股强大的狂风,把大树直摇晃。

晋县根治海河周头施工连炊事班里,大团浓烟从灶膛里钻出来,呛得炊事员们睁不开眼。班长吴玉合猫腰抄起簸箕,单腿跪在灶门前,可着劲地往里扇风。

可是,火苗刚被扇回锅底,又被烟囱上灌下来的强风顶了回来,“呼”一下子,一团发红的煤粉飞出灶门,吴玉合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烫得肉皮由红变紫,霎时起了一个高粱粒大的水泡。

炊事员刘大娃甩掉小棉袄,大喊一声:“闪开,我来跟它斗斗!”说着他铲起一锨煤,就要往灶里塞。

吴玉合赶紧双手一挡,高声说:“不能蛮干!”

刘大娃说:“碰上这种天气,做饭就得豁出多烧煤。”

“唉,这顿饭就算多烧30斤煤,也值不得算计。”

“别说30斤,就是一斤,从矿山运到工地,容易吗?国家的财产,斤斤两两都要用到刀刃上。”

“就这一顿。”

“半顿也不行。”

刘大娃被烟呛得嗓子发疼,他捂着嘴到门外喘了口气,抬头瞅瞅工地上,转身回到屋里,拉住吴玉合说:“老班长,要耽误了民工吃饭,就要影响筑堤,那可怎么办。”

吴玉合说:“煤不能浪费一两,饭也要按时开。”

“怎么办?”

“与风斗。”

炊事员们都围住吴玉合,让他赶紧发命令,吴玉合指着钻出灶门的火苗说:“毛病就出在烟囱上,马上在烟囱口垒个挡风帽。”

“干!”炊事员们来到院里,和泥、找砖,霎时准备全了。

但是,大家又发愁了,大烟囱5米来高,左不靠树,右不挨墙,怎么上去?要搭脚手架来不及,去村里借梯子来回要7公里,时间也不允许。

吴玉合思考了一会,果断地说:“搭人梯!”说着,他往烟囱根前一站,拍着肩膀对刘大娃说:“上!”

刘大娃推开吴玉合大声说:“我个子大,当坐地炮轮不到你。”

吴玉合说:“不行,你的腰受过伤。”

“老班长,你不行,还是让我来。”

吴玉合喝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头一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刘大娃,我命令你,上!”

大家都不再说什么了,刘大娃登上去了,大家又托着另一个炊事员上到了刘大娃的肩上。

吴玉合肩上驮着两个人,已经十分吃力了,但他对自己说:“挺住,一定要挺住!”

有人问“老班长,顶得住吗?”

吴玉合说:“没问题。”

经过一阵激战,挡风帽垒好了,大烟囱恢复了抽力,把钻出灶门的火苗拉回了锅底,大家都欢呼起来。

有一天,吴玉合问刘大娃:“你说,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做饭不烧锅台呢?”

刘大娃被问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回答说:“把锅坐在锅台上,烧火就得烧锅台。”

“那不浪费煤吗?”

“你说怎么办才好?”

吴玉合抬脚在鞋底上磕掉烟灰,然后叹了口气说:“唉,要能把火全用到做饭上就好了。”

刘大娃嘟囔了一句:“烧火无非是添煤呗!”

吴玉合一下来了精神,他说:“瞧你说得多轻巧。要把火烧旺,就得添煤一条线,撒煤大扇面。干烧火这一行,表面看没什么,可里头有讲究呢。我今天进城去了一趟饭馆,人家那叫省煤灶,着实迷人呐。”

说着,吴玉合两手比划着,那样子,真想把人家的省煤灶扛回工棚。

到了冬季施工结束时,工地正在放假,吴玉合留下来看工地。

大年三十的晚上,吴玉合把旧锅台全拆了,屋里弄得尘土飞扬,坯砖满地。

刘大娃因为有事来找吴玉合,他发现吴玉合打着手电,钻在烟囱底座里正忙活着。

刘大娃使劲往外拽他,一边对他说:“老班长,你还要命不!”

吴玉合手拿短把锨从烟囱里钻了出来,他瞅着刘大娃,高兴地说:“老伙计,咱把烟囱座一修理,抽风劲就大多了。”

刘大娃说:“老班长,今天是年三十呀,可你……”

吴玉合拍拍身上的土,对刘大娃说:“大娃子,你怎么不过了年再来呀?”

“还不是让你催的。你给我去信说,从外地学了好多搞省煤灶的好经验,还给我说了好些鼓励的话。看完信,谁还在家里呆得住,所以今天就回来了。”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周围村子里,响起了庆贺春节的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