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演说，这门艺术，在当今观念更新发展的社会里，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不足为奇！

回首历史的每个坐标点，大凡政治家，无不在他那个时代，运筹帷幄， 纵览时局，或翻云覆水，或独领风骚，施展治理国家，图腾理想及事业的智慧。尽管方法与手段各异，盖棺定论迥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借助语词铿锵，逻辑严密，文理并茂的演说，而达到表明立场，阐述政见，抚今追昔，鼓动民心的目的。难怪乎！常有众多的支持者，终生的崇拜者，甚至达到了狂热的程度。使世界变得太平了；使世界变得战争了！

精彩的演说名篇，从文采、风格、逻辑性乃至文学价值上都有不可忽略的地位。尤其，能从欣赏政治家不同时期的演说去窥视社会、历史的演变轨迹。这也许是选编《著名政治演说精品》这部书的目的所在吧！

选编此书，仅仅是从演说角度来体现它的艺术性及价值。由于作者及文章的历史跨度较长，有的不免受到所处历史背景的局限，不可避免地打上民族和阶级的烙印，读者在阅读、欣赏之中有鉴别地汲取积极因素，不会成为障碍。

由于我们水平及资料所限，纰漏难免，还望读者在阅读、欣赏之时多加海涵，不吝赐教指正。

阿菌 1992 年 7 月于西安

〔古罗马〕恺撒（公元前 101～前 44 年）

古罗马杰出的政治家、军事统治者和演讲家。出身于破落的贵族家庭， 家境虽不富有，却将投身政治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以便按照他自己的理想重建希腊——罗马世界新秩序。公元前 60 年，恺撒与庞培、克拉苏结成反对

元老院的同盟，成为罗马最强有力的人物。次年又当选为执政官。公元前 58

年，出任高卢总督。从此，在高卢先后 10 年，转战各地，发挥了他征服与开

拓的本领。公元前 53 年，克拉苏阵亡，而恺撒在高卢的成功和权势日益增长，

引起了庞培的妒忌和恐惧。庞培转而向元老院贵族妥协。公元前 49 年，恺撒以民众派领袖身分悍然出兵意大利，元老院和庞培措手不及，仓惶逃往希腊。次年，恺撒发动了与庞培争夺东方各省的战争，将庞培一直追赶到埃及，彻底击败了庞培。随后征服了埃及又出征非洲。公元前 45 年，恺撒回到罗马， 着手整顿希腊——罗马世界的秩序。但是不到一年，便在罗马元老院大厅被刺而死。

恺撒是一位出色的演说家。他的全部演说和著述都是为政治目的服务的，但都有文学价值。《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是恺撒在战胜庞培的决定性战役之前发表的鼓动性演讲。语言激愤朴实，通过知己知彼的分析，使将士精神振奋，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的著名口号响彻全军。尽管当时恺撒人困马乏。粮草紧缺，但士气高昂，终于打败了庞培的军队。

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

（公元前 48 年 6 月）

我的朋友们，我们已经克服了我们更可怕的敌人，现在我们所要对抗的不是饥饿和贫乏，而是人。一切决定于今日。记着你们在提累基阿姆时所给我的诺言。记着你们是怎样当着我的面前，彼此宣誓：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同伴士兵们啊，这些人就是我们过去在赫丘利的石柱所遇着的那些人， 就是在意大利从我们面前溜跑了的那些人。他们就是在我们 10 年艰苦奋斗之后，在我们完成那些伟大战争之后，在我们取得无数胜利之后，在我们为祖国在西班牙、高卢和不列颠增加了 400 个属国之后，不予我们以荣誉，不予我们以凯旋，不予我们以报酬，而要解散我们的那些人。我向他们提出公平的条件，不能说服他们；我给他们以利益，也不能争取他们。你们知道，他们中间有些人是我释放的，不加伤害，希望我们可以使他们有一点正义感。今天你们要回忆所有这些事实；如果你们对于我有些体会的话，你们也要回忆我对你们的照顾、我的忠实和我所慷慨地给予你们的馈赠。

吃苦耐劳的老练士兵战胜新兵也是不难的，因为新兵没有战斗经验，并且他们像儿童一样，不守纪律，不服从他们的指挥官。我听说，他害怕，不愿作战。他的时运已经过去了：他在一切行动中，变为迟钝而犹疑；他已经不是自己发号施令，而是服从别人的命令了。我说这些事情，只是对他的意大利军队而言。至于他的同盟军，不要去考虑他们，不要注意他们，根本不要和他们战斗，他们是叙利亚的、福里基亚的和吕底亚的奴隶，总是准备逃亡或做奴役的。我知道得很清楚，你们马上就会看见的，庞培自己不会在战斗行列中给他们以地位的。纵或这些同盟军像狗一样向你们周围跑来威胁你

们的时候，你们也只要注意意大利人的士兵。当你们已经击溃敌人的时候， 让我们饶恕意大利士兵，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同族人，而只屠杀同盟军，使其他的人感到恐怖。为了使我知道你们没有忘记你们不胜即死的诺言起见，当你们跑去作战的时候，首先摧毁你们军营的壁垒，填起壕沟；这样，如果我们不战胜的话，我们没有逃避的地方，使敌人看见我们没有军营，知道我们不得不在他们的军营里驻扎。

〔古罗马〕安东尼（公元 82～前 30 年）

古代罗马卓越的军事和政治领袖，恺撒的亲密同僚。公元前 57～前 54 年任骑兵指挥官，转战于犹太和埃及等地，表现突出。此后成为恺撒的参佐， 竭力维护恺撒的利益，跟随恺撒转战意大利和希腊，屡建成功。恺撒死后， 安东尼的权力和威望直线上升。不久，屋大维逐渐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公元前 43 年，屋大维联合其他人击败安东尼。随后安东尼、屋大维、李必达结成

同盟，分治罗马帝国。公元前 32 年，三头政治结束。屋大维向安东尼宣战。

次年，安东尼失败，夺路逃往埃及，之后由于看到抵抗无望，于公元前 30

年 8 月自尽。

安东尼是出色的演说家。他的思维敏捷，技艺高超，对听众的心理把握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公元前 44 年，布鲁图斯在刺死恺撒的当日，在罗马广场上发表演讲，人们的情绪已被布鲁图斯所控制。正当他的演讲进行到高潮时，安东尼等人抬着恺撒的尸体走入广场，发表了《在安葬恺撒时的演说》。安东尼用语言巧妙地扭转了局面，激起了群众的愤怒，以致于“听众怒不可遇，要立即去烧市鲁图斯的住宅”。这篇演讲一咏三叹，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令人拍案叫绝。与此同时，在是否宣布恺撒为暴君和大赦凶手的问题上， 安东尼在元老院又为恺撒做了辩护。《在元老的演说》中，他层层设问，步步进逼，把听众俘虏于情理之中，迫使元老院放弃宣布恺撒为暴君。

在安葬恺撒时的演说

（公元前 44 年）

我今天来，是安葬恺撒，并不是为他歌功颂德的。我发现，人生在世， 犹如“好事入泥砂，坏事传千里”。这句话好像只对恺撒说的，而布鲁图斯无疑是位正人君子。他告诉你们，说恺撒野心勃勃，如果事实确是如此，那自然是恺撒的大错。恺撒已经死去，也算是补偿了他的罪过。我今天承蒙布鲁图斯的好意，准许我演说，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该在恺撒面前，说几句话。布鲁图斯真可说是一个君子，同他合谋的人，也属于当之无愧的君子，恺撒原来是我的亲密朋友，待我诚挚公平，但是在布鲁图斯这样的君子眼睛里， 偏说他私怀野心。恺撒想当年获胜疆场，缴获的财物，莫不归国所有，难道这是野心吗？他每当听到贫民的哀嚎，也流下同情的泪水，有野心的人，能有如此慈悲的心肠吗？遗憾的是，布鲁图斯一定坚持说他有野心，而布鲁图斯又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我有什么办法呢？那天露泊卡雨节的时候，你们亲眼看到过，当时我三次以皇冠劝他登基，他三次拒绝，这能算是有野心吗？⋯⋯从前，你们都非常爱戴他，我想那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今天他死了，你们反而没有替他伤心流泪，这真使我百思不得其解。哎，良心啊，难道你跑到禽兽身上去了吗！人的理智啊，你哪里去了？此时，我的心已在恺撒的棺材里了，我要等他回来，只有他回来，才能再说话啊！

（讲到这里，安东尼大哭起来，并有意停下来不讲，让听众在下面议论； 有些人说安东尼讲的有道理；有的说恺撒死的冤枉。）

是的，昨天，恺撒的一句话足以天翻地覆，何等尊严！今天，他躺在这里，却无人理睬。如果我的话能唤醒你们的良知，那我就对不起布鲁图斯， 也一定对不起卡西乌斯等人，因为他们一伙人是正人君子呀，我怎敢这样？

我情愿对不起死去的人，我也情愿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你们大家，而不愿对不起这些正人君子。可是，我手头有一张纸，那上面写的内容我不愿读出来，因为倘要我读出来，哪怕愚夫无知之辈听见，恐怕也会要去对恺撒的尸体抱头痛哭，会拿手帕去溅他的圣血。也许，有人还要在他身上拔一根毛发拿回家做纪念，而且像宝贝一样。子子孙孙传下去啊！

（听众中有人大声呼喊：请你快读遗书给我们听。）

你们不要性急，我万万不能读给你们听，因为你们一旦知道这遗书中对你们所表示的关怀，那恐怕就坏事了，你们不是一根木棒，不是一块石头， 你们是有情感的人，人听了恺撒的话，心情一定会燃烧起来，一定会发疯。倘若你们不知道自己正是恺撒继承人，会更好些，一旦知道这一切，我难以想象大家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下面听众中许多人狂叫，让他念遗书。）

难道现在就一定要听吗？等一会儿都不行吗？我真后悔方才脱口说出那句话，恐怕已经对不起那些杀死恺撒的正人君子，不该，不该！

（下面有人说，什么正人君子、他们是叛臣逆贼，是坏蛋，你快念遗书吧！）

你们实在要逼我念，那么就请大家站开，在恺撒尸体的侧面站成一个圈， 先让我把写遗书的人指给你们看看。请问：你们允许我下来吗？

（安东尼走下来，站在恺撒尸体旁，对着听众。）

你们要有眼泪，现在就尽情的掉吧。恺撒穿的这件大袍，你们大家是熟悉的。我还记得，恺撒第一次穿上这件大袍的时候，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 那天正是征服爱威领地的光辉日子。现在你看：卡西乌斯的刀子是从这里刺进去的；你看加斯加在这里捅了一刀；你看，这个地方，正是恺撤最宠爱的布鲁图斯刺穿的。你看，刀子抽出来时，恺撒的鲜血淋漓，好像已跑出门来问：“恺撒是那样的爱布鲁图斯呀，难道布鲁图斯也忍心下此毒手吗？”啊！ 天知地知，恺撒是何等爱布鲁图斯，这一刀，是无情无义的一刀。恺撒看见他都来杀他，“无情”两字所造成的伤痛会比刀伤厉害得多，简直气得心碎胆裂，鲜血长流，扑倒在罗马将军庞培的雕像后面，脸都藏在大袍下面。哎， 各位，请想一想，这是怎样一个大冤劫啊！照这样凶残下去，你我不都是在劫难逃吗？你们怎么也哭起来了？我发现你们也是讲天良的人啊，大家都在同洒伤心之泪，你们这些善良的人，才看见恺撒的一件衣裳就如此悲痛，你们还没有看见他的尸体呢，他的尸体在这里，你看，被这些大逆不道的叛徒弄成这个样子了！

（听众这时大哭、大闹、大喊、大叫，都骂布鲁图斯是叛贼，发誓要为恺撒报仇。）

各位朋友，不要忙，不要因为我的话，就把大家气成这样子。杀死恺撒的人都是些正人君子，因为什么私仇隐怨而下此毒手，我实在不得而知。他们既然是些正人君子，老实厚道，那么也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朋友们，我来并不是煽动你们的义愤。我不会说话，没有布鲁图斯那种口才。你们谁不知道我是一个拙嘴笨舌的人，只知道爱我的朋友，就是杀死恺撒的人，也深知我是这样，所以他们不肯让我当众演讲。我一无智慧，二无身价，既无口才， 也无手段，哪里会鼓动人心？我只是随便说说，自己知道什么就讲什么；之所以指给你们看恺撤的伤口，是想请这些哑巴了的嘴替我说说话。我想布鲁图斯是我的话，恐怕他会在恺撒的伤口上都栽一个舌头，会把罗马的每块顽

石都说得跳起来，燃烧起来！

（听众怒不可遏，要立即去烧布鲁图斯的住宅。）

我请你们再听我几句话，你们现在只是要行动，要去干什么？我问你们： 恺撒为什么值得你们这样爱戴呢？哈，哈，你们还是不知道，听我告诉你们， 我先前不是说有一个遗书吗？你们怎么忘了。遗书就在这里，遗书上有他的印章，上面写着：凡是罗马的公民，每个人都分给 75 个德拉克玛（钱币）； 他的花园树木，也都送给大家永远作为公共游乐场，让你们的子子孙孙共享其乐。哎，像恺撒这样的人，世上哪里还会找出第二个！

在元老院的演说

（公元前 44 年）

我的同辈们，当你们在考虑这些犯罪公民的案件的时候，我没有参加辩论。当你们要求对恺撒而不对他们付表决的时候，直到此刻，我只提出恺撤的法令中的一个来。这一个法令使你们陷于分歧的意见中，这不是没有缘故的；因为，如果我们辞掉我们的职位的话，我们将公开承认我们（我们人数这样多，地位这样高）过去是不应当得到这些职位的。请考虑一下那些我们不容易控制的事情，把那些城市和行省、国王们和王公们跟这些事情合并起来考虑一下。从日升处到日落处，几乎所有这一切，恺撒都替我们或者用武力征服，或者以法律组织起来，或者以他的仁慈和恩惠坚定了他们对于我们的归顺。你们这些为了你们民穷财尽的国家而建议赦免这些罪恶深重的人啊，如果不是你们有意想使全世界充满了新的战争的话，你们认为这些国家中哪一些愿意使他们所已经取得了的东西被夺去呢？

但是，我们不谈比较远的危险和优虑，我们有其他的危险和忧虑，不但近在目前，甚至在全意大利，我们自己的家园里——那些受到胜利的赏赐之后留在此地的人，人数很多，他们手中拿着武器，正好像他们在服兵役的时候一样，那些由恺撒按照他们旧日的组织，分配到殖民地的人，（还留在罗马城内的尚有数千人），如果他们在城市中或乡村中所已经得到的、或者他们所盼望得到的东西被剥夺了的话，你们认为他们会怎么办呢？昨天的一夜里已经给你们一个例子了。

他们在街上游行并威胁你们这些替凶手们请求的人；你们认为恺撒的同伴士兵们看见恺撒的尸体被拖着在街上走过，受到侮辱，抛弃不埋葬，而会漠不关心吗？因为我们的法律规定这样是对待暴君的。当他们看见那个给予他们赏赐的人遭到无理的虐待的时候，他们会认为他们因为在高卢和不列颠的胜利而获得的赏赐是可靠的吗？罗马人民自己会怎样办呢？意大利人会怎样办呢？如果你们把侮辱加在一个把你们的领土推广到以前无人知道的海洋岸边的人身上的话，你们会遭到神明和人们的怎样怨恨呢？他们在元老院议事厅里杀害一个执政官，在全体元老院开会的时候，在神明的眼前，在一个不可侵犯的地方杀害一个不可侵犯的人；如果我们通过议案，授予那些人以荣誉的话，如果我们侮辱一个甚至我们的敌人也因为他的勇敢而尊敬的人的话，难道我们这样的不合理不会遭到非难和谴责吗？我警告你们不要做这些事情，这是亵渎神明的，不是我们的权力所能作的。我建议所有恺撒的法令和意志都应当批准，这个罪行的主谋者决不应当受到嘉许（因为那既不是虔诚的、也不是公平的，也和恺撒法令的批准是不相容的）；但是如果你们愿

意的话，只可以作为一个慈悲的举动，为了他们的家族和朋友们的缘故而赦免他们，如果他们的朋友们能够代表凶手们在这个意义上接受这个赦免，并承认这个赦免是一个恩惠的话。

〔英国〕诺曼底威廉大公（1027～1087 年）

诺曼底人首领罗伦的后代。英格兰国王爱德华没有后代，曾指定威廉为继承人，但在临终前又把王位让给了哈罗德。并于 1066 年 1 月 6 日如冕，即

哈罗德二世。同年 9 月 27 日，威廉率领骑兵和步兵数千人入侵英格兰，所向

披靡，一直东进到黑斯廷斯。10 月 2 日，哈罗德率众 7 千，仓卒南下应战， 因士兵多为未经训练的农民，而且武装不齐。14 日拂晓，威廉发动攻击。一攻一守，战斗惨烈。后威廉佯败，引哈德罗军下山，然后给个回马枪。凭弓箭和骑兵的优势，打败英军，哈罗德战死。威廉遂进军伦敦，取得王位。

黑斯廷斯之战发生于 1066 年 10 月 14 日，这是诺曼底征服英国的决定性战役。《黑斯廷斯之战》就是威廉在作战前对士兵的演说。这是一篇充满自豪感，用胜利史鼓动士兵英勇奋战的战前动员演说，给士兵以胜利是毫无疑义的信念。

黑斯廷斯之战

（1066 年 10 月 14 日）

诺曼底人！一切民族中最勇敢的人！我从不怀疑你们的勇气，深信你们将取得胜利。直至现在，还未有任何意外或障碍阻止你们努力赢得胜利。如果你们确曾有一次落败了，或许现在就需要我来激励你们，但是，你们本来就士气高昂，不必靠人鼓动。最勇敢的人啊！法兰克王动员了他从劳伦到西班牙的所有人力，可曾抵挡住我先王黑斯廷的进攻？当年在法国，生杀予夺， 一由于他，法王只能靠他的赏赐度日。凡他占有的，只要适合他的需要，他就一直占有。只有为了换取更好的东西时，他才愿意放弃原有之物。我们国家的创立者，我的祖先罗伦王，不曾率领我们的先父在法国心脏巴黎战胜了当时的法兰克王吗？法王不是卑顺地献出了女儿和国家，才保住性命吗？这国家后来就以你们民族命名，称为诺曼底公国再后，你们的先父又在鲁昂俘获法兰克王，把他囚禁，直到他将诺曼底公国归还当时年幼的理查大公。双方并定下以后法国国王和诺曼底公爵举行会议时，公爵可以佩剑，法王却连一把匕首也不得携带。那高贵的法王不得不让步，同意这具有永久约束力的盟约。这位公爵后来不是领军到阿尔卑斯山下的莫门第，迫使统治该城的公爵子婿听命于他的妻子，亦即公爵的女儿吗？你们只是征服凡人，罗伦公爵却能战胜魔鬼。他同魔鬼搏斗，把魔鬼打翻在地；双手反剪，让魔鬼受辱于众天使之前。可是，我何必追溯往事呢？在我们的时代，你们不曾在摩梯梅大败法兰克人吗？他们不是仓惶溃逃，怯于交战吗？你们不是杀死了法兰克人的主帅拉尔夫，然后如常地满载荣誉和战利品凯旋而归吗？啊，英国人曾上百次败于我们的祖先丹麦人和诺曼底人。任何一位英国人能站出来证明罗伦的民族自立国以来曾尝一败，我就马上认输撤退。我的勇士们啊！一个屡战屡败、对军事一无所知、连弓箭都没有的民族竟能陈兵列阵挡住你们，这岂不是奇耻大辱吗？背信弃义的哈罗王竟敢露面和你们作战，岂不叫人羞耻？令我十分惊异的是，将你们的亲属和我的族人艾尔弗雷德斩首，犯下滔天大罪的凶犯仍未授首。勇士们，高举战旗，奋勇前进吧！你们叱咤之声将震动山河，东西回荡；你们刀剑之光将上冲牛斗！为我高贵的死伤战士复仇吧！

〔法国〕圣伯纳德（1090～1153 年）

法国教士。在政治、文学、宗教等方面对西方文化有重大影响。1115 年创立明谷隐修院。1130～1145 年成为隐修院中心明谷和教会中心罗马的重要人物。在罗马教廷内部互相倾轧的 7 年中，他曾数次在宗教和世俗会议及神学辩论会上任仲裁人或顾问。先后成为五位教皇的心腹，努力参与消除各敌对教皇给教会造成的损害，广泛结交重要教会人物。在教皇尤金三世和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授意下，发起组织第二次十字军东征，结果以失败告终。晚年著书。1953 年教皇庇护十二世通谕追谥他为“甜如蜜的教义师”。从 11

世纪开始，在近 200 年里，西方基督教徒对穆斯林国家先后进行了 8 次十字军远征，其目的是控制圣城耶路撒冷并夺取与耶稣基督尘世生活有联系的一些地区。十字军东征对西欧社会、经济和制度等方面的发展都具有重大意义。

《第二次十字军东征》这篇演说就是出征前，圣伯纳德向军队布道。他的布道有着独特的风格，它使征战流血罩上天主的神圣光环，召唤战士以先辈为榜样夺取远征的胜利。

第二次十字军东征

你们必然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灾难深重、面临毁灭的时代。人类之敌使得世界所有地区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我们面前，满目都是未受惩戒的邪恶。人类的法律和宗教的规条已无力阻止道德沦落、邪恶得逞。异教的魔鬼占据了真理的宝座，上帝已将咒诅降到他的圣殿。

听我说话的人们啊，你们快快使上天息怒吧，但不要只靠几句空洞的诉怨来求得他的慈悲。披上丧服于事无补，穿上你们那刺不透的盔甲吧。白刃相交、行军劳顿、危难困苦就是上帝要求你们的赎罪苦行。快快战胜异教徒， 以洗清你们的罪孽。夺回圣地将是你们忏悔的奖赏。

如果有人向你们宣告敌人已经侵占了你们的城池与土地，凌辱了你们的妻女，亵渎了你们的神庙，有谁会不飞奔前去拿起武器？现在，所有这些灾难，甚至更大的灾难已经降临你们兄弟身上，降临到耶稣基督的家庭——也就是你们自己的家庭。你们为什么还在犹豫，不去消除罪恶，惩处暴行？难道你们能容许异教徒蹂躏了基督子民后依旧心安理得，逍遥法外吗？请记住，他们的得胜将使我们的子孙长恨无穷。我们这一代若容许他们得胜，便将成为千古罪人。是的，耶稣基督命我向你们宣布，他要惩罚那些不抗敌保护他的人。

快快拿起武器吧。愿神圣的怒火使你们在战斗中勇武有力，愿基督徒的世界回响起先知的预言：“刀剑不染血的人要受诅咒。”如果我主召唤你们起来保卫他的财产，你们切勿以为他已失去手中力量。他岂不能派遣无数天使或一声令下就使敌人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可是上帝顾惜他的子民，给他们仁慈的出路。他召你们为恢复他的荣耀和圣名而战，使你们有一天得到平安。

基督的勇士们，为你们献出生命的基督今天要求你们以生命回报。你们值得进行这场战斗，因为战胜则无比光荣，死亦受福无穷。显赫的骑士，十字架的英勇捍卫者啊，紧记你们先辈征服耶路撒冷的榜样，他们的名字已经铭刻在天堂。抛弃尘世终将消灭的一切吧，你们该夺取的是常青之树，要征服的是永恒的王国。

〔英国〕威廉·皮特（1708～1778 年）

英国著名政治家。曾到尼德兰的乌得勒支大学攻读法律。1735 年被选为国会议员。因在国会演讲时曾猛烈抨击内阁，结果被解除了军事委员会委员职务。1746 年被任命为财政大臣。后又任军需总监，清廉自守，颇得好评。7 年战争爆发，在英国人民要求他出山的呼声下，1756 年由他组阁，恢复民兵，重整海军，选用杰出的陆军将领，使英国名扬世界，成为北美和印度的霸主，并在非洲和西印度群岛获得领地，缔造了一个新的大英帝国。1760 年， 乔治三世登基，皮特由于力主向西班牙宣战而被迫辞职。1766 年英王要求皮特组织包括国会两院所有派别在内的内阁。最终组阁失败。后出任掌玺大臣， 封查塔姆伯爵。

皮特对于北美独立问题比较开明，主张同北美和谈。《北美是不可征服的》便是皮特在上议院持这种观点所发表的一篇著名演说。

北美是不可征服的

各位议员，这是个危机四伏的非常时期。现在不是歌功颂德的时候。在这道路坷坎、征途险恶的时刻，甘言谀词不能解救我们。现在必须向我王晓以真情。如有可能，我们就一定要设法使王室抛弃幻想，不受蒙蔽；我们要将大祸临门的真相完全暴露出来。各位部长大人，你们难道还能昏昏然自以为可以得到国会的支持吗？难道国会对自己的尊严与职责观念如此牢固，竟会受骗以致丧失尊严、背弃职责吗？对于带给我们屈辱累累、厄难重重的措施，竟会无限度支持吗？这些措施已经使我们这个一度繁荣昌盛的帝国陷入灾祸，蒙受羞辱。昨日，英国犹巍然屹立，可与世界抗衡，今天，已无人低下地向她致敬了。各位大人，法国侮辱了你们，并怂恿支持北美，且不谈北美的是非曲直，为着保持我国的尊严，你们也该斥责法国插手我国内政务的侮人行为。我们的各位部长大人是否还能容忍这样的屈辱呢？他们是否连不满的表示也不敢流露呢？为了表示有意挽回他们的声誉与国家的尊严，他们敢要求法国黜逐北美的全权大使吗？各部长惯于轻蔑地把北美人民称为乱党，但是他们已经强大起来，成为我们的敌人了。为了与北美人民对敌，各部长已把我们的国家拖人战争，还要我们尽全力支持他们无望的军事行动。这个被斥为反叛、视作敌人的民族受法国怂恿起来反对你们。你们的死敌法国供给他们一切军需，与他商讨利益，款待他们的大使，我们的众位部长大人却不敢严正有力地出面干预！

诸位议员，这种使我们既不能动而取胜，又不能挫而不屈的处境，要求我们以最强烈的措辞和最响亮的声音说出事实真相，使陛下开目启听，去除幻想。我敢说你们无法征服北美。你们目前在北美的处境如何？最坏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但已知在 3 次战役中，我们一无所获并损失惨重。你们可以更加不惜代价地增加一切可用的开支，用尽一切力量，乞求、借贷一切助力， 同那些把炮灰送到外国的、地小力微的德国王子做买卖。但是，你们的努力是永不会奏效的，特别是你们倚赖这种雇佣兵的援助，其作用适得其反；因为你们用掠夺成性的卑贱兵士去滋扰他们，把他们及其财产置于雇佣兵的蹂躏之下，只会更加激起你们敌人无法平息的仇恨。倘若我是北美人，正如我现在为英国人一样，当外国军队侵入我国国境，我绝对不会放下武器。永远、

永远、永远不会！

〔美国〕华盛顿（1732～1799）

美利坚合众国的奠基人，第一任总统。1752 年至 1758 年一直在英国殖民军中服役。退役后当选为弗吉尼亚州议员。1774 年、1775 年出席第一、第二届大陆会议。独立战争开始不久，被推举担任大陆军总司令。在他的卓越领导下，经过 8 年艰苦卓绝的斗争，迫使英国承认美国独立。1789 年，在美国第一次大选中，举国上下一致选举他为第一任总统。1792 年又获连任。1797 年，华盛顿坚辞担任第三届总统的要求，退休回到庄园终老，为美国总统只能连任一次开创了范例。华盛顿是一位演说家，在战争期间，多次对士兵发表演说，激发士气，为取得战争的胜利起到一定作用。《对部队的演说》就是其中著名的一篇，虽然文字不足 700，但却壮而不悲，充满着浩然正气。全篇结构谨严，语言铿锵有力，是一首正义的战歌。《告别演说》是华盛顿最负盛名的一篇演说。华盛顿决心退休，因此演讲得感情深沉，语言恳切， 表达了对新生共和国的忧虑和期望。

对部队的演说

美国人能成为自由人，还是沦为奴隶；能否享有可以称之为自己所有的财产；能否使自己的住宅和农庄免遭洗劫和毁坏；能否使自己免于陷入非人力所能拯救的悲惨境地——决定这一切的时刻已迫在眉睫。苍天之下，千百万尚未出生的人的命运取决于我们这支军队的勇敢和战斗。敌人残酷无情， 我们别无他路，要么奋起反击，要么屈膝投降。因此，我们必须下定决心， 若不克敌制胜，就是捐躯疆场。

祖国的尊严，我们的尊严，都要求我们进行英勇顽强的奋斗，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将感到羞愧，并将为全世界所不齿。所以，让我们凭借我们事业的正义性和上帝的恩助——胜利掌握在他手中——鼓励和鞭策我们去创造伟大而崇高的业绩。全国同胞都注视着我们，如果我们有幸为他们效劳，将他们从企图强加于他们的暴政中解救出来，我们将受到他们的祝福和赞颂。让我们相互激励、互相鞭策，并向全世界昭示：在自己国土上为自由而斗争的自由民胜过世上任何受人驱使的雇佣兵。

自由、财产、生命和荣誉都在危急存亡之中，我们正在流血受辱的祖国寄希望于我们的勇敢和战斗，我们的妻儿父老指望我们去保护。他们有充分理由相信，上苍一定会保佑如此正义的事业获得胜利。

敌人将炫耀武力，竭力恫吓，但是，别忘了，在许多场合，他们已被为数不多的勇敢的美国人所击败。他们的事业是邪恶的——他们的士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我们在他们开始进攻时，就沉着坚定地予以反击，凭着我们有利的工事和熟悉的地形，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每一位优秀的士兵都将枕戈待旦——整装待命，一旦出击，必歼顽敌。

告别演说（节录）

（1796 年 9 月 17 日）

朋友们，同胞们：重新选举一位公民来管理美国政府的日期，已为期不远，你们必须考虑任命一位能托以重任的人的时刻已经到来。我觉得现在就

将谢绝把我置于候选人之列的决心告诉你们是合适的，尤其是因为这可能有助于公众表达更为明确的声音。

同时，我请求你们确信：我下此决心，并非未经仔细考虑一个公民对其国家应尽的职责。退出候选的行列（这意味着我将不再任职），也并非我对你们未来的利益的热忱有所减退，亦非我对你们过去的好意缺乏感激之情， 而是因为我深信这一步骤与两者并不矛盾。

当我盼望政治生涯之际，我的感情不允许我不对我可爱的祖国表示深切感谢，我感谢祖国授予了我许多荣誉，并以坚定不移的信心支持我，使我享有一切机会通过坚贞不渝的工作，表现我对祖国的神圣感情，虽然这在效果上与我的热忱并不相称。如果我的供职对我的祖国有所裨益，我们要永远记住：当各方面激起的热情容易把我们引入歧途时，当有时出现捉摸不定而又令人泄气的局势时，当因经常失利而大受责难时，你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就是战胜艰难的主要支柱，也是使各项计划有效地实施的一项保证，这才是你们应赞扬的，并应视之为有教益的事例列入史册。

我深感此种支持，死后也不会忘记，为此我要不停地为你们祝福：愿上天继续把最精美的赠品——它的仁慈赐给你们；愿你们的联邦和兄弟般的情谊千古长存；愿你们一手制定的自由宪法将神圣地保持下去；

愿每个部门的工作都将显示出智慧与德行；总之，愿你们在自由的庇护下，认真维护并慎重使用上帝的赐福，各州人民享有更美满的幸福。使你们获得把你们的宪法介绍给其它各国的荣誉，使这部宪法为那些对之还十分陌生的国家所赞美、爱慕和采用。

政府的统一使我们组成为一个民族，它对你们是十份珍贵的。这确是如此，因为它是你们真正独立大厦的主要支柱，维护着你们在国内的平静和国外的安宁，保障着你们的安全和各方面的繁荣以及你们如此高度珍视的自由。但是不难预见，总是会有人以种种理由从各个方面，煞费苦心地、不择手段地来动摇你们心中对这一真理的信念。由于它是你们政治堡垒中的要害所在，国内外敌人的矛头便会持续不停并不遗余力地（虽然往往是鬼鬼祟祟、阴险狡诈地）对准着它。因此，极为重要的是，你们应该正当地估计全国性的联合对你们集体和个人幸福的巨大价值，你们应该对它怀有真诚的、经久不变的感情，要习于象对待护佑你们政治上的安全与繁荣的守护神那样想到它或谈到它；要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地保护它；要驳斥一切抛弃它的想法， 即使对它抱有丝毫怀疑亦不允许；要义正词严地反对刚冒头的一切可能使我国的任何部分与其他部分蔬远并削弱连接全国各地的神圣纽带的种种企图。

对此，你们有一切理由抱有同感并表示关切。不论是出生于或选择住在这个共同的国家的公民，这个国家有权要求你们感情专注地爱它。美国人这一名称是属于你们的，你们都是国民。这个名称必须永远凝聚应有的爱国主义自豪感，要高于任何因地域差别产生的名称。你们之间尽管有一些差异， 但毕竟有相同的宗教、风俗、习惯和政治原则。你们在共同的事业中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你们拥有时独立和自由是群策群力的结果，是经历了共同的危险、苦难和胜利后取得的。

但是不管你们对以上所考虑的各点的感受有多深，它们总是远远赶不上那些更加直接地影响你们利益的东西。因此我们国家的每一部分要把维护全国的团结奉为最神圣的宗旨。

在共同政府平等法律的保护下，北方与南方无约束地进行交往，从后者

的生产中获得海运和贸易的丰富的资源以及制造工业所需的珍贵原料。南方在同样的交往中，依靠北方的帮助而获益匪浅，它的农业明显地发展了，贸易也得以扩大。同时，由于进入北方海运的部分水域，南方特有的航运业重新获得生气。当南方以各种方式补充和提高全国航运总量时，它盼望与它本身不相适应的海运力量能得到保障。东部在与西部进行的相同的交往中，已经找到，并且随着国内水陆交通日益发展将会越来越多地找到经销从国外进口的或国内自制的产品的极有价值的出路。西部从东部得到了为自身繁荣和舒适所必需的供应品。但或许更为重要的是西部必须依靠一支未来的在美国大西洋一侧的强大而又有影响的海运力量，才能使自己的产品获得必不可少的出路，而这支海运力量将是受到全美国不可分割的利益所支配的。任何其他的使西部地区得以掌握这一基本利益的占有权，不论是西部地区依靠它本身的力量还是依靠背叛国家，与外国进行不正常联系得来的，都必将使内部不稳定。

因此，我国各地都感到联合与它们的直接的和特殊的利益息息相关，它们在统一的步调下，共同努力，便会产生更大的力量，获得更丰富的资源， 能够更好地抵御外来的危险，它们的和平就会较少地受到外地的干扰。其无法估计的价值还在于：联邦能避免他们之间的争吵和战争。

要使你们的联邦卓有成效并永存下去，一个为全体所有的政府是必不可少的。各地之间的联合，不管多么紧密，都不可能完美无缺地取代它。那种联合必定不可避免地遇到各个时代所有联合已经经历过的种种破坏和干扰。由于认识了这一重大的真理，你们已在初次尝试的基础上有所改进，通过了一部政府的宪法，这对结成亲密无间的联邦以及对有效地处理你们共同关心的事来说，估计要比你们前一部宪法好。这个政府，是我们自己经过选择的产物，不受外力的影响与威胁，系根据全面调查和经过深思熟虑而后选定的， 它的各项原则以及它的权力的分配完全是自由的。这个政府既安全又富有生气，并且本身就包含了有对自己随时进行修正的规定，这样的政府是有权要求得到你们的信任和支持的。尊重它的权威，遵守它的法律，默认它的一切措施，是真正自由的基本准则所赋予你们的职责。我国政治制度的基础是人民有制定和更改他们政府各项法则的权利。但是宪法无时不在，除非全体人民通过明确而且正式的法令予以改变，遵守宪法是我们大家应尽的神圣的义务。人民有权力和权利建立政府的这一思想，是以每个人有责任服从已建立的政府为先决条件的。

为了维护你们的政府以及永远保持你们目前的幸福地位，你们不仅有必要不断地拒绝那些不正当地对公认的政府权威表示反对的意见，而且要小心地抵制那种对政府的原则进行变革的风气，不管他们的借口是多么娓娓动听。他们进攻的一种方法可能是在宪法上实现各种改变，以削弱这个制度的力量，从而从根本上动摇无法直接推翻的一切，在这些变革中，你们可能被吸引进去，但要记住，时间与习惯对形成政府真正的性质至少是和对形成人们的其他风俗一样必要；要记住经验是检验现行宪法真实意向的最可靠的标准；要记住如果轻信纯粹的假设和意见而随时改变，假设和意见既层出不穷， 改变将无休无止。同时，尤其应记住，为了有效地处理你们共同的利益，在象我们这样一个如此辽阔的国家里，一个既充满活力的、自由的又能一贯得到充分保障的政府，是必不可少的。自由本身将在这样的一个权力已适当分配与调整的政府中找到它的最可靠的保护人。如果政府对于软弱无力，无法

抵制派别的种种冒险行径，无法把社会中每一个成员限制在法律规定的限度内，无法维护每个人的安全和安宁地享受个人与财产的权利，这样的政府不过是虚有其名。

有一种意见，认为自由国家的政党对政府的行政机构可起有用的制约作用，并且可用以使自由的精神富有生气。这一点在某种限度内也许是真实的。在一个君主政体型的政府中，爱国主义可以宽容（如果不是赞同）党派性。但是在那些民主型的国家里，在纯粹选举产生的政府里，这是不值得鼓励的一种风气。从它们的自然趋势来看，可以肯定说，那种有利必图的精神今后永远不需要，而且由于它经常有过多的危险，应该尽力利用舆论的力量平息它，制止它。这种火不能扑灭：而要保持一致和警惕，防止它燃烧起来，因为燃烧起来，恐不能使人温暖，而是破坏。

同样重要的是，在一个自由的国家里，思考的习惯会使那些受命管理国家的人谨慎从事，不超越宪法规定的他们各自的权限，避免一个部门在行使职权时去侵犯另一个部门的权力。侵犯职权的风气易使各部门的权力集中为一，这样，不管建成何种形式的政府，都会产生一种地道的专制。正确估计支配人类心灵的对权力的迷恋及滥用权力的癖好，就完全可以使人们相信这忡情况是真实的，行使政治权时，必须把权力分开并分配给各个不同的受托人以便互相制约，并指定受托人为公众福利的保护人以防他人侵犯。这种相互制约的必要性早已在古代的和现代的试验中显示出来。我国也在进行某些试验，而且就在我们自己的眼前。有心要进行这些试验，也有必要继续这些试验。如果根据人民的意见，认为宪法规定的权力的分配和修改有错误的话， 可用宪法规定的修正办法予以改正，但不可用篡权的方式谋求改变，因为篡权在某一种场合虽然可能是很有用的手段，但也是用以破坏自由政府的惯用的武器，这种篡权的先例所产生的永久弊病会大大超过那种局部的或暂时的利益。而局部和暂则的利益在任何时侯都是应该让步的。在导致政治繁荣的一切倾向和习惯中，宗教与道德足必不可少的支柱。那些暗中破坏人类幸福的栋梁和颠覆人类与公民职责的最稳固的支柱的人，他们想博取爱国主义的美誉，那是柱费心机。

对一切国家要讲信义和公正。要力求与一切国家和睦相处。宗教和道德责成我们这样做，难道好的政策就不要求我们这样做吗？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国家将称得上是一个自由的、进步的伟大的国家。它为人类树立了一个始终由正义与仁慈所指引的民族的高尚而且新颖的榜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事物的发展，这样一种计划的成果将充分补偿由于坚持此项计划而失去的任何暂时利益，这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难道上帝没有把一个国家的永久幸福与它的德行连接在一起吗？这次试验至少是根据人类本性可以为善的观点而进行的。难道可以因为其罪恶就认为此项计划是不可能实行的吗？

在执行这样一项计划中，重要的莫过于应该排除对个别一些国家抱着永久的、根深蒂固的反感以及对另一些国家的感情上的依附。取而代之的应该是培养正直的、和睦的感情来对待一切国家。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习惯性的偏爱或习惯性的偏恶，这样的国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无异于一个奴隶，是一个受自己的仇恨或偏爱摆布的奴隶。无论是做那一种奴隶，都足以使自己偏离自己的职责和利益。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反感会使双方更加容易互相侮辱和损害；更加容易抓住微小的、不愉快的事情不放；当发生偶然的或琐碎小事而引起争吵的场合时，更加容易持傲慢或倔强的态度；因而经常发

生冲突，甚至互不相让地进行狠毒而又血腥的争斗。被恶感和怨恨所支配的国家有时迫使政府去打仗，与政策上的深谋远虑完全背道而驰。政府有时会随国民之所好，出于感情的考虑采纳为理智所拒绝的办法。有时，它使国家的仇恨从属于由骄傲、野心及其他阴险凶恶的动机所煽动起来的与人为敌的计划。各国的和平，有时也许是自由，经常成为牺牲品。

同胞们，我请求你们相信我，一个自由的民族应该经常地、警惕地戒备外来势力的种种阴谋诡计，因为历史与经验证明外来势力是共和政府最有害的敌人之一。

同胞们，在向你们提出这些出于一位亲爱的老朋友的忠告时，我不敢希望这些忠告将产生强烈的持久的印象，但我愿这些忠告会抑制通常产生的感情冲动，或防止我们的国家走上迄今为止留着各国命运印迹的老路。但是如果我竟能希望这些忠告可能产生部分的效益和一些暂时的好处，可以不时提醒你们要避免党派性的泛滥并预防外来的离间阴谋，警惕伪装的爱国主义的欺诈行为，那末，为你们幸福而担忧的心情将得到充分的补偿，这些忠告就是根据这一希望提出来的。

我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上述原则如何指引我的工作，政府的记录和其他证据必定会向你们并向世界提供证明。就我自己来说，以我自己的良心保证，我至少相信我自己是根据这些原则行事的。

〔美国〕帕特里克·亨利

（1736—1799）

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著名政治家和演说家。1774 年代表中小资产阶级激进派出席第一次大陆会议，反对英国政府对北美 13 州的殖民统治，号召殖民地人民起来抗英，争取独立。1775 年王 1779 年先后担任弗吉尼亚州部队司令和州长。当时，殖民地中的一些温和派和保守分子出于本阶级的利益，极力主张与英国和解。在这种妥协势力占优势的情况下，亨私愤然而起。1775 年 3 月 2 日，在弗吉尼亚州议会上发表了著名演说，喊出了“不自由，毋宁死”的战斗口号，严厉驳斥了妥协主张。全篇演说使用了大量的反问句和排比句，语调激昂而诚恳，坚决而不旨加于人。演讲完毕，全场愕然，鸦雀无声，突然有几个代表站起来喊道：“拿起武器！顿时全场响起“拿起武器” 的呼声。从此，“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鼓舞着千千万万的殖民地人民投入了争取自由独立的战争。

在弗吉尼亚州议会上的演说

（1775 年 3 月 23 日）

主席先生：

没有人比我更钦佩刚刚在会议上发言的先生们的爱国精神与见识才能。但是，人们常常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同一事物。因此，尽管我的观点与他们截然不同，我还是要毫无顾忌、毫无保留他讲出自己的观点，并希望不要困些而被认为是对先生们的不敬。此时不是讲客气话的时候，摆在各位代表面前的国家存亡的大问题，我认为，这是关系到享受自由还是蒙受奴役的大问题。鉴于它事关重大，我们的辩论应该允许各抒已见。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搞清事物的真象，才有可能不辱于上帝和祖国所赋予我们的伟大使命。在这种时刻，如果怕冒犯各位的尊严而缄口不语，我将认为自己是对祖国的背叛和对比世界上任何国君都更为神圣的上帝的不忠。

主席先生，沉湎于希望的幻觉是人的天性。我们有闭目不愿正视痛苦现实的倾向，有倾听女海妖的惑人歌声的倾向，可那是能将人化为禽兽的惑人的歌声。这难道是在这场为获得自由而从事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一个聪明人所应持的态度吗？难道我们愿意做那种对这关系到是否蒙受奴役的大问题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人吗？就我个人而论，无论在精神上承受任何痛苦，我也愿意知道真理，知道最坏的情况，并为之做好一切准备。

我只有一盏指路明灯，那就是经验之灯，除了以往的经验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判断未来。而即要以过去的经验为依据，我倒希望知道，十年来英国政府的所做所为中有哪一点足以证明先生们用以欣然安慰自己及各位代表的和平希望呢？难道就是最近接受我们请愿时所流露出的阴险微笑吗？不要相信它，先生，那是在您脚下挖的陷阱。不要让人家的亲吻把您给出卖了。请诸位自问，接受我们请愿时的和善微笑与这如此大规模的海、陆战争准备是否相称。难道舰艇和军队是对我们的爱护和战争调停的必要手段吗？难道为了解决争端，赢得自己的爱而诉诸于武力，我们就应该表现出如此的不情愿吗？我们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先生，这些都是战争和征服的工具，是国君采取的最后争执手段。主席先生，我要向主张和解的先生

请教，这些战争部署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其目的不在于迫使我们屈服的话，那么哪位先生能指出其动机所在？在我们这块土地上，还有哪些对手值得大不列颠征集如此规模的海陆军队吗？不，先生，没有其它对手了。一切都是针对我们而来，而不是针对别人。英国政府如此长久地锻造出的锁链要来桎梏我们了，我们该何以抵抗？还要靠辩论吗？先生，我们已经辩论十年了，可辩论出什么更好的抵御措施了吗？没有。我们已从各种角度考虑过了， 但一切均是枉然。难道我们还要求救于哀告与祈求吗？难道我们还有什么更好方法未被采用吗？勿需寻找了，先生，我恳求您，千万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我们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一切，来阻止这场即已来临的战争风暴。我们请愿过了，我们抗议过了，我们哀求过了，我们也曾拜倒在英国王的宝座下， 恳求他出面干预，制裁国会和内阁中的残暴者。可我们的请愿受到轻侮，我们的抗议招致了新的暴力，我们的哀求被人家置之不理，我们被人家轻蔑地一脚从御座前踢开了。事到如今，我们再也不能沉迷于虚无缥缈的和平希望之中了。希望已不能存在！假如我们想得到自由，并拯救我们为之长期奋斗的珍贵权力的话；假如我们不愿彻底放弃我们长期所从事的，曾经发誓不取得最后的胜利而决不放弃的光荣斗争的话，那么，我们必须战斗！我再重复一遍，必须战斗！我们的唯一出路只有诉诸于武力，求助于战争之神。

主席先生，他们说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了，不能与如此强大凶猛的敌人抗衡。但是，裁们何时才能强大起来呢？是下周？还是明年，还是等到我们完全被缴械，家家户户都驻守着英国士兵的时候呢？难道我们就这样仰面高卧，紧抱着那虚无缥缈的和平幻觉不放，直到敌人把我们的手脚都束缚起来的时候，才能获得有效的防御手段吗？先生们，如果我们能妥善利用自然之神赐于我们的有利条件，我们就不弱小如果我们 300 万人民在自已的国土上，为神圣的自由事业而武装起来，那么任何敌人都是无法战胜我们的。此外，先生们，我们并非孤军作战，主宰各民族命运的正义之神，会号召朋友们为我们而战。先生们，战争的胜负不仅仅取决于力量的强弱，胜利永远属于那些机警的、主动的、勇敢的人们。况且，我们已没有选择余地了。即使我们那样没有骨气，想退出这场战争，也为时晚矣！我们已毫无退路，除非甘愿受屈辱和奴役！囚禁我们的锁链已经铸就，波士顿草原上已经响起镣铐的叮当响声。战争已不可避免——那么就让它来吧！我再重复一遍，就让它来吧！

回避现实是毫无用处的。先生们会高喊：和平！和平！！但和平安在？ 实际上，战争已经开始，从北方刮来的大风都会将武器的铿锵回响送进我们的耳鼓。我们的同胞已身在疆场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袖手旁观呢？ 先生们希望的是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生命就那么可贵？和平就那么甜美！甚至不惜以戴锁链、受奴役的代价来换取吗？全能的上帝啊，阻止这一切吧！在这场斗争中，我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行事，至于我，不自由，毋宁死！

〔法国〕罗伯斯庇尔

（1758—1794）

18 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家，雅各宾派专政时期的实际政府首脑。年轻时就受启蒙思想家卢梭影响，提倡无神论和民主学说，抨击封建制度。1789 年当选为三级会议代表。1792 年巴黎人民起义后，被进入巴黎公社和国民公会。1793 年 5 月起义后，领导雅各宾派政府，颁布 1793 年宪法，实行普选权。1790 年热月党人发动政变，被捕后于次日处死。罗伯斯庇尔以廉洁著称， 被称为“不可收买的人”。他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发表过许多精彩的演说。他的演说雄辩有力，气势磅礴。1791 年 12 月 18 日他在立法议会上发表了著名演说，主要驳斥吉伦特派领袖布里索鼓吹战争而不顾及人民利益的观点，态度鲜明，言锌锋利，一针见血。这篇演说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常被一阵阵掌声所打断。

在立法议会上的演说（节录）

（1791 年 12 月 18 日）

如果战争是换取自由的必要代价，法兰西民族决不拒绝战争；但是，她拒绝一切旨在消灭自由和宪法的战争方案，即使它是在保卫法兰西民族的借口下提出来的。

爱国的立法委员，现在我来回答你，你提出了哪些预防措施来防止这些危险，反对这种同盟呢？一项也没有。

爱国的立法委员，请不要恶意中伤持怀疑论者。不管你怎么说，他们是人民权利的捍卫者，他们对自由的深厚感情就象一个人唯恐失去爱情一样。新的立法委员们，请想一想，要是你们的前任曾经感到需要这种美德，

你们完成任务就会比现在容易多了。没有这种美德，你们也会注定成为最卑鄙、最腐败的家伙手中的玩物和牺牲品；为了拯救自由，在一切必要的品质中，这种美德是你们唯一所缺少的，你们应当为此感到担心。

今年 7 月份，人民在首都流了血，可凶手却没有受到制裁。这是谁下的命令？当然，有人民在。但是，你们，代表们，你们不也在吗？你们不去发现和挫败压迫者的计划，只会抛弃人民，让他们去行使起义的权利，那么， 你们是干什么的？

（布里索叫喊：“向科布伦茨进军！向科布伦茨进军！一切祸害都来自那里”）

不，祸害的策源地根本不在科布伦茨，在你们中间，在你们内部。在向科布伦茨进军前，你们至少要能够打仗才行。现在怨声凶起，皮对计划解除国民自卫军武装，将部队的指挥权交给面目可疑的军官，让部队没有指挥官， 让部分边境不设防，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既不了解计划，又不了解进行远征的奥秘及其后果，就要投身到一场选征中去吗？

目前根本不应宣战，首先应立即在各地制造武器；必须武装人民，哪怕是用长矛武装起来也好；必须采取严厉的、不同于迄今已采取的措施，使大臣们不能对国家安全所需要的措施掉以轻心而不受惩罚；必须维护人民的尊严，保护他们被过分忽视的权利；必须监督财政开支的正确使用，而不能让国家的财力在一场冒失的战争中消耗殆尽：必须惩办犯法的大臣并坚持那个

镇压叛乱僧侣的决议。我们怎么能指望人民比受他们委托负责维护其利益的人警惕性更高，比应该为人民事业献身者更多的献身，比他们选出的贤明者更加明智呢？

我们遇到了一个关系到我们革命的决定性危机；重大的事件将迅速地相继发生。那些在这种情况下不愿为解放祖国而抛弃他们的派性，他们的感情乃至偏见的人们该倒霉了！

〔法国〕拿破仑

（1769～1821）

法国资产阶级政治家和军事家，法兰西第一帝国和百日王朝皇帝。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参加革命军，屡建战功，迭次升迁。1799 年发动雾月政变，组成执政府，自任第一执政。1804 年称帝。拿破仑对外不断战争，多次粉碎反法联盟。后来对外战争逐渐变为同英、俄争霸和侵略战争。1812 年对俄战争失败，加速了帝国崩溃。1814 年欧洲反法联军攻陷巴黎，被放逐于厄尔巴岛。1815 年重返巴黎，建立百日王朝。滑铁卢战役失败后，被流放于圣赫勒拿岛。1821 年病死于该岛。拿破仑口才卓绝，说话坚决果断，短小精悍， 鼓动性强。1814 年，拿破仑被迫逊位，流放前，他在枫丹白露同卫队告别， 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发表了《我要拥抱鹰旗》这篇著名演说随后，迅速坐上马车、在卫队的痛哭和呼喊声中离去了。

我要拥抱鹰旗

（1814 年 4 月 20 日）

各位战友们，你们要善自珍重。这 20 年来，我们同在一起，你们的行为使我不再希求什么了。我常常发现你们都在步向光荣之路。由于你们才使得全欧洲的强权必需联合起来才能对付得了我们。

我的一些将军对他们的责任以及对法国都不忠实。法国本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实在可和你们以及忠心于我的勇敢的人们再进行一场政变的， 但是法兰西国会不会赞同。因此，请你们忠于你们的新王，服从新指挥官， 而且不要遗弃我们可爱的国家。

你们不要为我的命运怨叹，只要我知道你们都快乐，我也会快乐的。我可能会被赐死，但是，假使我能幸存，我将乐意去增进你们的光荣。我将会把我们所获得的伟大成就都写下来。

我不能拥抱你们全体，但我要拥抱你们的将军。来吧！小将军，我将紧紧拥抱着你！给我鹰旗吧，我也要拥抱它！啊！亲爱的鹰旗，我希望我给您的吻会在您最近的子孙上有所回应呵！再见，孩子们，我将永远祝福你们！ 你们也不要忘了我哦！

〔英国〕欧文（1771—1858）

著名空想社会主义者、杰出的思想家。9 岁时即想独立谋生。1800 年至1829 年在苏格兰以股东资格管理一所大纺织厂，关心工人的工作和福利条件，使工厂变成“模范新村”，他亦因此闻名于英国和整个欧洲。其间又提出建立共产主义“新和谐”村，结果失败 1834 年英国各工会联合成立全国总工会联合会，他任主席。恩格斯说：“当时英国的有利于工人的一切社会运动，一切实际成就，都是和欧文的名字联在二起的。”欧文早衣 1820 年就开始竭立主张消灭私有制，建立分有制。

他同情无产阶级，但看不到无产阶级伟大的历史作用，把希望寄托在统治阶级的仁慈上欧文的理论和思想，可以从他于 1817 年 8 月 14 日在伦敦中心区酒家发表的演说中看出一个大概。

让更多的人幸福

（1817 年 8 月 14 日）

今天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满足无聊和无用的虚荣心。我来到大家面前， 是为了完成一项庄严而极其童要的任务。我所重视的，不是要博得大家的好感和未来的名望。这两项在我看来都没有什么价值。支配的我行动的唯一动机，是希望看到你们和全体同胞到处都能实际享受到大自然所赋予我们亨受的极其丰厚的幸福。这是我终身抱定、至死不移的愿望。世人如果具有智慧的话。在以往许多世代中早就会发现：人们一向追求的这种恩惠，这种非财富所能购买的天赐，一直是掌握在他人手中，甚至连那些历来最不受尊敬的人也能具有这种幸福。幸福的条件虽然遍地皆是，但愚昧却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它用荒谬绝顶的精神环境重重围住这些条件，这种环境严密万分，而且牢牢地挡住了任何大胆的冒险者，因此连世代积累的经验也一直未能突破它的重重阴影。

这种黑暗环境的统治虽然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毒蛇猛兽防卫着，但终于成为过去了。

经验将它的形迹深深地印在以往的时代中，并毫不疲倦、毫无恐惧、毫不松懈地在它那正义的道路上坚持到底。当敌人睡着的时候，它在前进；当敌人没有注意它的行动时，它在悄悄地往前爬。它前进时虽然步步艰巨而又危险，但终于使敌人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地看到它跨到外层的障碍上来了。一切黑暗势力马上开始了凶险可怖的活动，准备对这个胆大妄为的来犯者实行报复。

但经验是真知与的见之母，因而它的一切举止都是明智而又坚定的。以往它一直把自己的伟大和力量隐藏起来，现在它突然展示出它那万能的真理之镜，镜上闪耀出这样神圣的光辉，使得黑暗的全体妖魔看了以后都在这种耀眼逼人的光芒下惊骇退缩，而这种光芒却一直刺中了他们的心房。这些妖魔完全绝望地溃逃了，甚至现在还在慌忙地向四面八方逃跑，永远离开我们的住处，让我们能充分地享受完整的团结、真正的美德、持久的和平和实际的幸福。

朋友们，今天我希望你们都投到“经验”这位胜利的领导者的旗帜下面来。请不要为这一建议而感到惊恐。由于原先曾受到这位永无过失的教师的

教导，我甚至在目前就要更前进一步；现在我要向你们说：你们将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被迫归于经验的旗帜之下，今后你们将永远无法背离它，而今天这个日子后世也将永志不忘。这位领导得的统治和管辖，将使你们感到十分公平和正确，你们将不会感到任何压迫。在经验的城池中绝不会有饥饿和贫困的危机。由于愚昧和迷信而兴建的监狱，将永远敞开大门，监狱的刑具将留作经验的应得的战利品。在它的永无差错的规律下，你们的体力和智力都将得到发展，你们将得到良好的教育和工作，这一切对于你们自己和旁人都将是有用的、愉快的和有利的，因而使你们再也不想离开你们的正义道路。

在发生怀疑的时候，事实总是随时准备提供证据的。事实说：

大不列颠与爱尔兰联合帝国现在所遭受的苦难、贫困和悲渗状况比以往许多世纪曾经实际遭受的都更为严重。

大不列颠与爱尔兰联合帝国从来没有过这样多得不可胜数的条件可以使全体人民解除这种苦难、堕落和危险。

我国当政者还没有提出任何合理办法，对成千成万在贫困中挣扎的人进行一劳永逸的实际救济，他们的家却不必要地成了危害人生的各种苦难的渊薮。

这些当政者没有其他方面的帮助对这个问题便无法具有充分的权力和实际的知识来适当地运用国家丰盈有余的条件，使人民摆脱愚昧和邪恶，而这两者又是一切现存祸害的来源。

这种权力和实际知识的帮助，只能由社会上各地区最善于思考、最为明智和最有教养的那部分人明确表示的舆论提供。事实也证明，舆论应当提出以下各点：

1. 一个国家如果供养一大部分劳动阶级过着无所事事的贫困生活或者从事无谓的工作，就永远不能富强。

2. 任何国家如果存在着偏见和贪困，而仅有的教育又坏到不堪设想的程度，那就必然会使人民的道德败坏。

3 在这种人民中如果酒店林立，公开赌博的诱感一应俱全，那么他们就必然会变得低能无用，或是作恶、犯罪和危害他人。

1. 这样一来，就必然要使用强制手段并使用产峻、残酷和不公平的惩罚。

2. 接着人民就会对当政者产生不满、怨恨和各种反抗情绪。

3. 政府如果允许和纵容一切恶习、坏事和犯罪行为的诱因存在，而又大谈宗教，大谈改善贫民和劳动阶级的生活状况，大谈提高他们的道德，那就简直是在嘲笑人们没有常识了。

4. 这种行动和言论是欺骗群众的无聊和愚蠢的办法；现在群众已不再受这些言行欺骗了；将来这种矛盾自出和无意义的废话也骗不了任何人。8.如果让这类条件保存下去，而又希望国家进步，那就象是看到天下江河日夜奔向海洋，还在等待海洋干涸一样愚蠢而无远见。9.如果要消除这些祸害，并养成良好的习惯、培养有价值的知识和建立永久的幸福，那就必须把陷于贫困、邪恶、犯罪、苦难和不良习惯之中而又聚在一起的广大群众逐步加以隔离，分成若干可以管理的部分，分配到全国去。

1. 如果改善低级阶层以至整个社会的状况，就绝对必须拟定办法使劳动阶级的子女受到良好的教育，以有利的方式雇用他们，并为他们提供一切生活必需品和有益的享用品。

2. 我们必须作出安排，使劳动阶级在隐健和公平的法律下通过自己节制

有度的劳动获得这一切幸福。在广大人民的品行和知识提高时，这种法律就相应地扩大他们的自由。

1. 现在着手进行这种安排的经验和条件都已具备；这种变革丝毫不会损及任何人，相反，它会使每个人，从最受压迫和最卑下的人直到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都将从这种变革中获得实际的和持久的利益。

事实还说明，现代有学识而无经验的人，如果认为目前行将公开提出的关于消除贫穷、邪恶和犯罪行为的计划会产生，增加和诞续贫穷的现象，那他们就完全想错了。

这些先生们把聪明机智的人所能提出的一切反对意见都提到公众面前来了，我个人十分感谢。我所希望的是整个计划能受到充分的考察和研究，使它的直接效果和最间接的后果没有一点不为世人所知。它将经受住最强烈和最稳定的光芒的照射，否则我就不会为它作辩护了。

在这里我要请问这些先生们：

如果把儿童从最小的时候起，就小心地好好加以培养，这会不会是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

如果用正确和精密的实际知识来教导儿童，这会不会是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

如果使儿童获得健康，养成仁慈的性情和其他良好习惯，并使他们养成积极而愉快地工作作风，这会不会是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假如在劳动阶级中教导每一个男人，使他们学会园艺、农业以及至少另

一种行业、工业或职业的实际业务和有关知识；假如我们教导每一个妇女，使她学会用最好的方法看管小孩、培养儿童并操持所有的日常家务，使自己和旁人都生活得舒适；假如我们还教导妇女，使她们学会园艺以及某种有用的、轻松的合乎健康的工业劳动的实际操作和有夫知识，请问这个计划中的这些部分或其中任何一部分会不会是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假如消除了愚昧、忿怒、报复和其他一切邪恶情欲的根源，这会不会是

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

如果把一个国家的全体人民培养得节制有度、勤勉而有道德，这会不会是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

如果以精减团结和互相合作的精神使大家结合在一起，并使任何人都没有一点点不信任的感情，这会不会是产生、增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如果使世界的财富增加三倍、十倍以至于一百倍，这会不会是产生、增

加并延续贫穷现象的作法呢？

我还可以对这些先生们提出许多其他问题，他们的答案也许不会象答复刚才提出的问题那样现成，但我只要提出一个就够了。

他们能提出什么办法使我国人民摆脱全国举目皆是的愚昧、贫困和堕落的现象呢？这些现象如果不迅速加以制止，就必然很快会使所有的阶层淹没在一片混乱和毁灭的景象中。

我有这种看法，而且它在我的心目中就象我现在看到大家一样清楚。这样我难道还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吗？难道我应当讲究毫无意义的形式和习惯而闭口不言吗？不，就我目前所能获得的知识来说，假定我为了任何一种个人打算而不设法让大家听到迄今仍然微弱的真理之声，那我岂不是成了人类的头号罪魁了吗？这种真理之声已经象方舟上的鸽子一样飞出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真理在前进中永不停步，直到它走遍和充塞世界各地为止。它的影响将驱散和消灭一切瘴疠和一切污秽邪恶的东西。朋友们，它将使我国和其他一切国家变成理性动物的乐园。但是，朋友们，我作为一个平凡而现实的人和长期熟悉人类事务的人向你们提出：在这个时期来临以前，你们身上有许多东西要革除，你们有许多东西要学习。你们的行动中的这种变化，只能根据初期不完善的方式式来完成。

实际推行现在所提出的措施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要提出的第一种方法是切尔西区詹姆斯·约翰逊先生寄给我的，他在信中写道：“未来幸福的前景一旦展示以后，人们就会有耐心来等待享受它的日子。我写这封信的目的只是为了提出一个简单方案来筹集实现这一计划的资金。我认为基金有 10 万镑就够了；至于这笔钱究竟应当作为一个新村的基金还是分成较小的份额，则可因时因地制宜。这一数目的一般利息是 5000 镑。我想不难找到一百个极愿倡导任何增进贫民幸福的事业的绅士，我们在全国各地的慈善团体中可以找到证据（充分助证据）说明，在有必要的时候，从来也不会缺少慷慨的精神⋯⋯”

富人如果希望改善他们所供养的人或其他人中那些愚昧、无知、邪恶和可怜的人的状况，也可以由一人或若干人按照上面所提的方式组织这种生产团体，从而为同胞们谋求最大福利。富人这样做就能极其有把握地增加他们的收入，并使他们的人生乐趣与时俱增。但在上述两项或其中的任一项计划没有实现以前，我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完成。我必须指导建立一个包括以上所提出的全部安排的完整的示范团体；此外还要制定唯一能管理这些新村居民、使之获得以上所预言的一切利益并在改进过程中永不倒退或停滞的规章制度。

我还要做这些事情。在我的健康、精力和其他条件允许时，我将始终尽个人的一切能力，根据现在提出的计划帮助这类新村兴建起来。如果我能真正帮助推行任何方面拟订和提出的任何更优越的计划，我将同样感到快慰； 不，凭良心说，这样帮助别人所得到的真正快慰，比我支持自己的任何计划还要大。

但我要声明，在世界上愚昧和无知的阻挠下，我进行了将近 30 年的深刻的研究和积极的试验，以便使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计划能十分成熟起来。我这样进行工作，并把计划所根据的原理突出地提到公众面前的时候，已经花了很多钱，数目之大足以使一个普通人或目光短浅的谨慎小心的人望而却步。直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而且现在也不为这样花去的任何一点时间和一个先令而感到懊悔。我不要求报酬，而巨也不应当得到任何报酬：我只是完成了我的责任。我从青年时代以来所抱的主要的伟大人生目标到现在已经完成了。这原理和计划目前已经牢牢地扎下了根，甚至今后全世界的人联合起来也完全无力把它们从公众的心目中铲除。从现在起，它将日益加速地得到推行。

但是能够看到这种令人欣喜的团结合作的协作社在我国和其他国家盛行起来，将使我感到高兴。如果我还能多话一些时候，我最高的雄心壮志就是在这样一个幸福的新村中作一个普通居民。在那里我的开支每年将不超过 20 镑。

根据许多政论家和公务活动家的评论来看，我认为这问题还没有为人所理解。直到目前他们所看到的还只是我所想到的很少几个部分，而且以一种

很不调和的方式和他们自己的许多概念混合起来；他们那些概念和我提的计划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许多敏感而明智的人对于这一问题事先没有认识； 对于这种新奇的人力组合法感到十分诧异而吃惊，因而很自然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提案人一定是一个疯子、一个幻想家，要不然就是一个热情冲动的狂人。

根据以上的看法，我请求大家首先让我一气呵成地把下列决议案宣读出来，然后再把它们分别地提供大家考虑和裁决：

1. 大不列颠和爱尔兰有许多贫民和劳动阶级目前无法获得工作来维持适当生活。

2. 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贫民、失业者和不能充分就业的人现在都由教区和到处林立而又有害的私人慈善机关来维持，这笔开支对许多教区来说是力难承担的。

3. 在这种情形下，贫民和劳动阶级普遍遭受的贫困和灾难大概比我国以往历史上任何时期都严重。

4. 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人类体力劳动的价值和人民一般衣食价格相比时低于以往任何时期。

5. 除非社会作出其他安排，有目的地使一切能够并且愿意劳动的人获得生产性的工作，体力劳动就不可能以有利于国家的方式重新获得恰当而必要的价值。

6. 如果能找到方法使任何国家的劳动能作最有利的运用，这在政治经济学上来说，是最富于现实意义的事，因为这对一切阶层的幸福和福利都有最根本的影响。

7. 我们必须减低济贫税，并逐步消除贫穷以及随之而产生的一切有害和使人堕落的后果。

8. 对于这一攸关我们帝国和其他许多国家的根本利益的问题，要想做出郑重而严肃的判断，就不应草率从事。现在所提出的计划应当由各阶层中最明智、最富于善意并由于原先的素养而能对这一问题提出实用意见的领袖人物组成一个委员会进行仔细考察和研究；因为我们现在必须做点事情了。

9. 全面考查委员会应当由下列贵族和缙绅组成，或由其中愿意为自己、为国家和为子孙后代完成这一高尚而重大的任务的人组成。委员会有权随时增加人选凑足法定人数。

10. 该委员会应当将其考察和工作的结果向明年 5 月初为本问题而召开的大会提出报告。根据委员会的决定，大会可以提前举行。

11. 本计划提案人将根据委员会的要求随时提供自己所掌握的资料。

我本来无意在目前作进一步的讨论。但是，昨天晚上有一个最富于公益和慈善精神的先生（他的姓名目前我还不便冒昧宣布）来访问我，并以最慷厩的态度提供 1500 英亩左右的土地让我作无限期的使用，这块土地从各方面

来看都适于作试验，其价值至少有 5 万英镑。我在 10 月以后的任何时期，都可以用来作实验。因此，我不禁要提出以下各项补充决议案：

1. 现在最好是尽可能立即进行一次或更多次的试验。

2. 这方面的募捐现在已经开始，募得 10 万英镑或相等价值的土地时，

就可以立即开始进行一次试验。募得 10 万英镑以后，就可以立即开始进行第

二次试验。以后每多募得 10 万英镑就可以开始进行一次新的试验。

1. 下列各位先生或其中有意参加活动的人，可以组织一个特别行动委员

会，在本计划提案人的协助下指导并监督这种试验。

1. 由大会向那位为国家慷慨捐助土地，供我们在需要时作试验用的先生表示最诚恳和最热烈的谢意。

〔美国〕约翰·布朗（1800～1859）

美国 19 世纪废奴运动杰出领袖。青年时参加“地下铁道”，帮助南方黑人奴隶逃到北方或加拿大。1851 年组织成立了黑人武装团体“美国基列人同盟”。1855 年领导了堪萨斯农民进行反对南方奴隶主的武装斗争。1859 年， 他率领一支 21 人组成的队伍起义，抢占弗吉尼亚州哈普斯渡口的军火库。起义很快失败了，布朗被俘。弗吉尼亚州法院以“谋叛罪”判处布朗绞刑。在就义前，布朗慷慨陈词，痈斥奴隶制罪恶，表现出杰出的演讲才能。感动了在场的一切有正义感的人们，有力地推动了美国废奴运动的发展。

就义前的演说

（1859 年 12 月 2 日）

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我有几句话要说：

第一，除掉我所始终承认的——即我的解放奴隶计划之外，我否认一切。我当然想作些此类正义事情，如我去年冬天所曾作过的。当时我到密苏里， 在那里双方没有开一枪便带走了奴隶，通过美国，最后把他们安置在加拿大。我计划着在更大的规模上再去作这同样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全部企图。我从没有企图过暗杀或反叛或毁灭财富或煽动奴隶造反或暴动。

我还有一个抗议：那就是我受这样的处罚是不公平的。如果我以我所承认的方式进行干预此事，而且所承认的业已基本证实（因为我敬佩在这个案件中作证的大部分证人的诚实和公正），——假如我这样的干预是为了富人、有权势者、有才智者、所谓大人物的人，或者是为了任何他们的朋友，—— 无论是其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或者任何其中之一，——而且受到损害和牺牲，如我在这次干预中受到的一样，那就好了，那么这法庭上的每个人都将会认为这种行为应当得到报酬而不应得到处罚。

我想这个法庭承认上帝的法律是正当的。我看到我在这里和它接吻的这本书，我想这是《圣经》，或至少是《新约全书》。它教导着我：愿意人怎样待我，我也要怎样待人；它又教我：“记着在缧绁中的人们，就如同和他们被监禁在一起一样。”我努力遵照这个教训行动。我说，我还太年轻，不能理解上帝是会偏袒人的。我相信如我所作的那样干预——如我所常常坦白地承认着，我曾是为了上帝的被人贱视的可怜虫的利益而行动，这不是错误而是正义的。现在在这个奴隶制的国度里千百万人的权利全被邪恶、凶残和不义的立法所摈弃，如果认为必要，我应当为了贯彻正义的目的付出我的生命，把我的鲜血，我子女的鲜血和千百万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我请求判决；就让它这样办吧！

让我还说一句话。

我完全满意于我在审判中所受到的处置。从各种情况来考虑，这比我所期望的更为宽大。但我认识不到我的罪。开始我就曾说过什么是我的意图， 什么不是我的意图。我从没有危害任何人的生命的计划，也没有任何叛逆或煽动奴隶起义或发动任何总暴动的布置。我从没有鼓励过任何人去这样作， 却总是打消任何这类的念头。

让我再说一句关于那些与我有关的人们所说的话。我听到他们中间有些人说我引诱他们和我联合，但事实却与此相反。我说这句话的目的不是来伤

害他们，但是深为他们的弱点而抱撼。他们和我联合的没有一个人不是出自自愿的，并且他们大部分还是自己的钱。他们中间有很多直到来找我的那天， 我从没有和他们见过面，从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这就是为着我已经说过了的目的。

现在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意大利〕马志尼（1805～1872）

意大利资产阶级革命家，民族解放运动中的民主派领袖。早年加入烧炭党。1831 年在法国马赛建立青年意大利党。30 至 40 年代多次组织起义，均失败。参加 1848 年革命。1849 年罗马共和国成立时，任三头政治领导之一。同年，共和国被颠覆，流亡国外，仍继续为统一意大利而斗争。1870 年意大利统一后回国。1S48 年，马志尼为纪念两位被奥地利统治者所杀害的意大利爱国者，发表了《把你们的热血献给国家吧》这篇著名演说。热情洋溢地赞颂了意大利的伟大与光荣。赞颂了爱国志士的献身精神，并阐述了关于统一意大利的斗争目标。演说热情洋溢，开门见山，具有较强的鼓动性。

把你们的热血献给国家吧（节录）

年轻人，当我受你们邀请来到了这座寺庙，并说一些话以纪念殉难的班蒂拉兄弟及其部属志士，我想，有一些听到我的话的人，可能会出于高贵的愤慨而大叫：“为什么要哀悼死者呢？”我以为自由志士唯一足资纪念的事是：他们赢得了他们所参与的战斗。他们倒下去的地方，正遭受敌人的控制； 他们的出生地，正被强敌环伺。让我们一起去解救吧，除非是解救的那一时刻已经来到，我们不讳言战争。

但是，你们又会想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没有被征服？为什么我们在北意大利正为独立而战，南方却在毁灭自由？又为什么一场战争，照理应该会马上蔓延至阿尔卑斯山的，却拖了 4 个月，象蝎子被火困住一样，进退失据？而新近奋起的人们何以变得象病人一样的疲劳，无力地辗转反侧？ 啊！不错，假使我们都认清了烈士们是为神圣的理想而死，假使他们至高的信心能使我们年轻人去战斗；假如我们有坚强一致的生活，使我们的行动化为一种思想，使我们每个人的思想化为一致的行动；假如我们将烈士的遗言牢记在心，并认清自由和独立是同样的一种东西，认清神明和人类、祖国和人道是每个想争取国家统一的计划中，两件不能分离的东西；你们也要记得， 除非意大利统一，而且尊崇国民间的平等博爱，因崇敬不朽真理而被称颂伟大，并贡献于崇高的使命成为全欧洲人民的道德楷模，那么意大利就不会有真实的生活——因此我们所必需的，不是战争，而是胜利！

青年人啊！志士们所崇敬的理想，并不象你们喊口号那样冠冕堂皇。他们弥留时所遗留给意大利新生一代的伟大任务，要由你们来担当了；这个伟大的使命正被各地的假教条分解、支离，被连根拔除，就靠我们来保护了。我回顾，看见在我们这个半岛上，到处都是希望已破灭的人们在拼斗，一会儿愤怒地高喊，一会儿又都沉寂了下来，一会儿高喊要自由，一会儿又默默地承受奴役：国家的灵魂究竟在哪儿啊？这种步调不一致的行动，如何能达成统一——我也看不出有哪一句话可扭转那成百个意见分歧且大相矛盾的不当忠告，而群众就是被他们所诱惑着的呀？我也听到过以国事为重的章句—

—“北意大利——各州联盟——皇子统一”——但是意大利在哪里呢？这个班蒂拉兄弟所欢叫将为欧洲新时代的文明典范的国家，这个共和国的国家在哪里呢？

我们正为最初的胜利而得意忘形，不去计划将来，我们忘记了获得神的启示的人正在受到磨难；所以神明为了惩罚我们的健忘，才延缓了我们胜利

的来临。我的同胞呀！意大利的革命是顺应天意，合乎欧洲法意的啊。我们发誓要带给欧洲世界一种道德的进步。可是要达到目的，我们不能只借着政治小说，也不能借着探险理论，去转移或强化人民的生活啊！人道是依赖信心而生存和发育的；最伟大的原则才是引导欧洲迈向未来的指南针。现在让我们面向烈士的坟墓，要求这些为我们而死的人给我们引导，我们就会发现胜利的秘诀就在于要崇拜信心。殉道的天使和胜利之神的使者是亲兄弟；只不过是一位仰首望天，一位俯着向地；自有历史起，当两位天使在天地之间偶然碰头时，就会培育出一个新生命，也就是从摇篮或坟墓，从布道者或先饥培育出新人物的时候了。

没有共同的信心和共同的月标的人，就不会存在于真正的社会中。宗教就是用来宣扬信心和目标的。政治如是信心的真正实践，才能节制社会，并用来作为达到目标的手段，而宗教就是提供原则来应用于政治上的。这个世界上毕竟只有一个太阳，同样的，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来说也是只有一个法则的。个人和全人类的法律都是相似的。我们所应该做的，并非是为了能反复演练我们本身所具有的个人才华——我们的才华和自由应该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也并非是为了实现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幸福。幸福可以在别处获得，而上帝也在那儿代我们做了。我们应贡献一生去发掘部分的天演律， 并就我们个人所允许的环境和力量去实行它，把它的知识和慈爱扩散给我们的同胞们。

我们所要做的，是相亲相爱，努力去建立人类家庭的统一。当能达到一个羊舍仅有一个牧羊人时，神意、天律，就可能有降临的一日了。

要爱！爱使人的灵魂更接近于神：更伟大、更高贵和更美丽，爱是神明在世间的化身。要爱您的国家，要爱您生命的旅伴，要爱那些您准备与他们共享欢乐和悲哀的人，要爱那些对您亲切和您所喜爱的死者。可是得让您的爱是但丁所教予您和我们所教授给您的那种爱——是灵魂所共同渴望的爱， 不要只为了寻求造物主命定不赐给我们的幸福才去爱，不要诱惑于必会使您陷入自我主义的妄念的爱，爱就是给予，是未来的保障，神给了我们爱，是我们人生旅途中赖以的支柱。爱是责任之路绽开的花朵；但是爱是不能改变责任之路的。你们要借着爱来纯化、强化和改善你们自己。

要爱你们的国家。你们的国家是你们父母的寝士，这儿说的是您的心所喜欢的语言，第一句爱语也在这儿滋润、低喃；这儿是神所赐予您的家，您要力争上游，您就更接近神了。在人类中，这儿就是您的化名，您的荣誉， 您的符号。把你们的思想，你们的忠诚，你们的热血献给国家吧，使您的国家站起来，使她成为我们先烈所告诉我们的那样伟大、美丽，并要看清您没有给您的国家半点的虚伪和奴役的耻辱，也不要使她遭到分裂。你们应该这么做，正如上帝所要你们做的一样。你们有 2500 万的人口，拥有天赐的活力， 优越的才干，你们所具有的光荣传统为欧洲各国所忌妒。你们的前途无量。你们得抬起你们的眼睛望着那最可爱的天空，看看你们四周这片欧洲最可爱的土地。你们的四周环绕着阿尔卑斯山和大海，你们的疆界，是上帝亲手为伟大的民族所拟划出来的——你们是天意注定如此的，否则什么也没有。因此，我希望你们 2500 万人没有一个人会脱离注定要将你们结合在一起的神力，也让在这儿的每一个抬头望天空的人都是自由人。要让罗马是你们赎罪的方舟，是你们国家的寺庙。这样，你们的国家岂不是欧洲命运的寄托吗？

愿神与你们同在，也祝福意大利。

〔法国〕布朗基（1805～1881）

法国近代无产阶级的政治活动家，革命家，空想共产主义者。少年即参加秘密革命团体“烧炭党”。1830 年参加七月革命。1835 年和 1837 年先后组织和领导秘密革命团体“家族社”和“四季社”，进行过多次武装起义， 均告失败。1848 年又积极参加二月革命。1871 年巴黎公社起义，被缺席当选为公社委员。1879 年出狱后，创办《非上帝、非大人先生报》，继续坚持革命斗争。在他从事革命活动的 50 多年中，有 33 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并有两次被判死刑。马克思和恩格斯赞扬他是大无畏的革命家和社会主义的热烈拥护者，同时也尖锐批评了他的宗派主义和冒险主义策略。布朗基具有非凡的演讲才能。著名演讲《为红旗而斗争》是在 1848 年 2 月革命建立的法国临时政府拒绝在市政大厅上空悬挂红旗时所作的讲演，他以炽热的感情和高响的音调，歌颂了象征无产阶级革命的红旗，语言铿锵，气势磅礴，号召人民为“用先烈的鲜血染红”的旗帜而英勇战斗。

为红旗而斗争

（1848 年 2 月 26 日）

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在 1793 年了！而是生活在 1848 年！

三色旗不是共和国的旗帜；它是路易·非力浦和君主国的旗帜。

正是这面三色旗指挥了特朗斯诺南大街、韦斯效区和圣蒂安的大屠杀。它曾多次沉浸在工人的血泪中。

人民在 1848 年的街垒上高高地举起了红旗，正象他们曾在 1832 年 6 月、

1834 年 4 月、1839 年 5 月在街垒上举起过红旗一样。这面旗帜经历过胜利的失败的斗争，今后它就成了人民的旗帜。

昨天，红旗还光荣地在我们的大厦前面飘扬。

今天，反动派无耻地把它扔到污泥中，并且胆敢诽谤污蔑它。

有人说，这是一面血的旗帜。它是用先烈的鲜血染红的，先烈的鲜血使它成了共和国的旗帜。

红旗倒下对人民是一个侮辱，对先烈是一种亵读。市卫队的旗帜将会盖上先烈的坟墓。

反动派赤膊上阵了。人们再一次认清了它的凶恶面目。保卫党分子跑遍了大街小巷，进行破口辱骂和恫吓，撕掉公民身上佩带的红色领章。

工人们！你们的旗帜倒下去了，你们听着！共和国不久将随着红旗倒下去。

〔美国〕林肯（1809～1865）

美国著名的资产阶级政治家，美国第 16 任总统。他受命于联邦危急之

时，执政于南北开战之际，领导人民挽救了联邦，重新统一了美国。林青 23 岁开始步入政界。1856 年参加了共和党，很快成为该党公认的领袖。1860 年当选总统。主张维护联邦统一，逐步废除奴隶制度，因而招致南方诸州的忌恨，导致美国历史上的南北战争。战争中，提出了“民有、民治、民享” 的纲领性口号，颁布了《解放黑奴宣言》，扭转了战争的局势，取得了胜利。1864 年连任总统。1865 年被南方叛乱分子暗杀。林肯是美国最享盛名的演说家。他一生最有名的演讲是在葛底斯堡国家烈士公墓落成典礼上的演说。这篇演说被公认为是英语演讲的最高典范，演讲辞被铸成金文，存放于牛津大学。他第二次当选总统时的就职演说再以他朴实无华的文词，情理交织的演述和充满信心与决心的语调，感染着听众。人们站在雨后的寒风中，肃穆无声的倾听，眼睛里滚动着泪花。

在葛底斯堡的演说

（1863 年 11 月 19 日）

87 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创立了一个新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一切人生来平等的原则。

现在我们正从事一场伟大的内战，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说以考验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和奉行上述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

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一个伟大战场上集会。烈士们为使这个国家能够生存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在此集会是为了把这个战场的一部分奉献给他们作为最后安息之所。

我们这样做是完全应该而且非常恰当的。

但是，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这块土地我们不能够奉献，我们不能够圣化，我们不能够神化。曾在这里战斗过的勇士们，活着的和去世的，已经把这块土地神圣化了，这远不是我们微薄的力量所能增减的。

全世界很少注意到、也不会长期地记起我们今天在这里所说的话，但全世界永远不会忘记勇士们在这里所做过的事。

无宁说，倒是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应该在这里把自己奉献于勇士们已经如此崇高地向前推进但尚未完成的事业。倒是我们应该在这里把自己奉献于仍然留在我们面前的伟大任务，以便使我们从这些光荣的死者身上汲取更多的献身精神，来完成那种他们已经完全彻底为之献身的事业；以便使我们在这里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这些死者白白牺牲；以便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并且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

第二次就职演说

（1865 年 3 月 4 日）

同胞们：在第二次宣誓就任总统的时候，我没有必要讲得象第一次那样长。那时比较详细他说明要奉行的方针似乎是恰当和必要的。现在 4 年过去

了，在这 4 年中，对于这场始终吸引国民注意并占用国民精力的伟大斗争的

每一个关键问题和每一个阶段都已经不断地公开发布了文告，再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好说了。关于我们的武装部队的进展——其他一切主要都取决于武装部队——公众了解得和我一样清楚；它的情况是相当令人满意和鼓舞人心的。尽管对未来抱着很大希望，对它却不敢大胆预言。

4 年前我就任总统时，人人忧心忡忡，全部思想都集中在一场迫在眉睫的内战上。人人都害怕这场内战，人人都设法避免这场内战。当时我在这里做就职演说时，竭力想不经过战争来拯救联邦，叛乱分子却在城里力图不经过战争来毁灭联邦——力图通过谈判使联邦解体，人心涣散。双方都想避免战争。但其中的一方宁愿开战也不愿让国家生存下去，而另一方则宁愿应战也不愿让国家灭亡。于是战争就爆发了。

我们全国人口的八分之一是黑人奴隶，但他们并不是遍布整个联邦，而是集中于联邦的南部。这些奴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和重大的利益。大家都知道，这种利益不知怎么地成了这次战争的根源。反叛者的目的是要加强、永保和扩大这一利益，为此他们不惜以战争割裂联邦；而政府则只要求有权制止其地域的扩大。

双方都没有预料到战争竟会达到目前这样大的规模，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双方也都没有期望冲突的根源会随着冲突的停止而消除，或甚至在冲突本身停止之前就会消除。双方都寻求比较容易的胜利，胜利的效果不那么重要和惊人。双方都念同一本《圣经》，向同一个上帝祈祷，每一方都祈求上帝帮助自己反对另一方。有人竟敢要求公正的上帝帮助他们从别人脸上流的汗水中榨取面包，这可能会使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议论别人， 免得被人家议论。双方的祈祷不可能都得到满足，任何一方的祈祷都没有充分满足。

上帝有他自己的意旨。“世界因为罪过而遭祸！那些罪过是不能免的， 但那个引起罪过的人是该遭祸的。”（按：见《马太福音》）如果我们假定美国奴隶制是天意必须发生的那些罪过之一，但它的存在已超过了上帝规定的期限，现在上帝要把它去除了，又假定上帝给北部和南部双方带来这场可怕的战争，作为对那些犯下这个罪过的人应得的惩罚，那么，我们能从中看出这种做法和信仰上帝者总是赋予永在的上帝的那些神的属性有任何偏离吗？我们天真地希望，热诚地祈求，这场战争的浩劫能迅速地过去。但是， 如果上帝的意旨是要让战争继续下去，直到奴隶们用 250 年来的无偿劳动所积累起来的一切财富都化为灰烬，直到用鞭子抽出来的每一滴血都要用刀砍出来的另一滴血来偿还，那么 3000 年前人们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也还必须重说一遍：“上帝的裁判总是正确和正义的。”

对任何人都不怀恶意，对一切人抱宽容态度；坚持正义，因为上帝使我们懂得正义。让我们继续努力完成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事业，把国家的创伤包扎起来，关怀那些担负起战争重担的人，关怀他们的孤儿寡妇——凡是可以在我们中间、在同所有国家的关系方面带来和保持公正持久的和平的一切事情，我们都要去做。

〔德国〕俾斯麦

（1815～1898 年）

欧洲近代史上著名的“铁血宰相”。在他当政时期，德国由软弱的邦联上升为强大的帝国。他拥护君主主义，力主以武力镇压革命出身于容克贵族家庭。天性狂妄，读大学时在校年惹事生非。不安于家庭给他谋取的文官职务，宁愿经营自己的庄园，纵情享乐。喜读历史、文学、哲学及种学。1847 年进入政界，即决心将各邦从奥地利的统治下解放出来。1862 年担任威廉一世朝宰相，上台后立即解散议会，发动对丹麦的战争。后经过普奥战争和普法战争，成为德意志帝国的宰相。威廉二世登基后企图独断独行，于 1890 年解除了俾斯麦的职务。

《“铁与血”演说》是俾斯麦在答复资产阶级自由派想建立立宪君主制的要求时所作的演说。这其实是俾斯麦实行“铁血政策”的一个宣言。演说语调坚定，措辞有力，大有不容置疑的气势，既反映其专制的性格，又表现出其不凡的口才。《欧洲的战争与战备》是俾斯麦 1888 年在德国国会上发表的演说。演说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其不屈不挠的性格与激昂奔放的气质。

“铁与血”演说（节录）

（1862 年 9 月）

⋯⋯虽然我们不去寻求，但很难避免德意志的纷扰，这是真实的。德意志的未来不在于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在于强权。德意志南部各邦——巴伐利亚，符登堡和巴登——愿意浸沉于自由主义之中，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没有人愿把普鲁士应充当的角色派给它们！普鲁士必须集聚她的力量并将它掌握在手里以待有利时机，这种时机曾一再到来而又被放过。自从维也纳条约以来，我们的边界就不是为一个健全的政治集合体而适当设计的。当前的种种重大问题不是演说词与多数决议所能解决的——这正是 1848 年及 1849 年所犯的错误——要解决它只有用铁与血。

欧洲的战争与战备（节录）

（1888 年）

试问，自从 1870 年的大战结束以来，哪一年不曾有过战争的警报？就在

70 年代初我们结束战争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开

战？什么时候我们兴“复仇之师”？最迟不过 5 年。当时他们对我们说：“我们是否会发生战争以及能否取得胜利（这正是中间派一位代表在国会上用来责备我的话），现今完全取决于俄国了。唯有俄国手里掌握着决定权”。

在现在这种时刻，我们必须尽力壮大自己。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能比世界上有着同样资源的任何国家更加强大。因此，不利用我们的资源就是一种罪过。如果我们不需要一支随时可作战的军队，我们就无需建立一支军队。这事只取决于并不十分重要的费用问题。费用问题的确无关重要，我只是顺带提提而已。我说我们必须继续努力，以便应付一切紧急情况。鉴于我国的特殊地理位置，为了达到上述目的，我建议我们必须作出比其他大国家更大的努力才行。我国位于欧洲中部。我们至少在 3 条边界线上可能受到袭击。

法国和俄国分别只有东部和西部是无掩护的国界。由于我们的地理位置，或许加上直到现在德国人民所显示的团结力量比其他民族薄弱，使我们比任何其他国家的人民更直接地受到敌对联盟国家的威胁。不管怎么说，上帝已经把我们放在这样一个地位，我们的邻里不允许我们稍有懈怠，不允许我们在只求苟存的泥潭中打滚。

这项法案将增加我国能随时武装起来的士兵数目。在我们不用增加士兵人数时，增加的士兵无需征集入伍，可以在家安居乐业。一旦我们有了足够武器，他们就随时可以装备起来。武器是头等重要的事，我还记得 1813 年英国供给我国后备军的卡宾枪，我用那些枪打过猎，那不是军人用的武器。当然，遇有紧急情况。我们可以很快地得到武器，但如果我们现在能准备好， 这项法案就能加强我们的和平力量，也能给予和平联盟以强大的支援。那就简直有如一个拥有 70 万军队的第四强国加入联盟。这是迄今在战场上最大的队伍。

我从不主张侵略战争。我们决不发动战争。火必须有人去点燃才会燃烧， 我们决不去点火。无论我们怎样意识清楚上述自己的力量，也无论我们相信盟国多么可靠，都不会因此而妨碍我们以固有的热忱与努力去继续保卫和平，我们不会意气用事，也不会冲动偏激。

我们德国人除了上帝之外，不畏惧世界上任何人！

正是由于我们敬畏上帝，所以我们热爱和平，保卫和平。谁要是残忍地破坏我们的和平。他就会受到教训，知道我们德国人的尚武爱国感情意味着什么！1813 年，当普鲁士还是一个弱小的王国时，这种精神就曾使我们全体人民一致团结在我们的国旗下。他还会知道，这种爱国主义精神现已成为全德意志民族的共同财富。因此，谁要想进攻德国，都会看到我们团结一致， 武装起来，每一个战士都抱定上帝与我们同在的必胜信心。

〔美国〕道格拉斯（1817～1895）

美国 19 世纪著名人权领袖之一，争取黑人平等自由的不倦战士。母亲是黑人，父亲是白人，1832 年被卖给巴尔的摩船造商人。1838 年逃亡，不久投入废奴运动。为逃避奴隶主的追捕，曾侨居英国两年。回国后办起反对奴隶制的《北极星》报。南北战争时期，号召黑人拿起武器参加战斗。战争之后， 担任美国驻海地公使。道格拉斯是一位卓越的演说家，曾代表民主党同共和党代言人林肯就奴隶制问题进行 7 场大辩论，数百万人听到或读了他们论辨的主要内容，道格拉斯在论辨中始终占有优势。《论奴隶制度》是道格拉斯在美国纽约州罗彻斯特市举行的国庆节庆祝大会上发表的震撼心灵的演说， 运用了大量的血淋淋的事实，揭露了美国黑人所遭受的非人待遇。道格拉斯在演说中熟谙技巧，反问句和排比句的使用极多，使演说的鼓动色彩更加浓重，节奏感极强，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论奴隶制度

（1852 年 7 月 4 日）

公民们，请原谅，恕我问一下为什么今天邀我来此演讲？我，或者我所代表的那些人与你们的民族独立有什么关系？独立宣言中所体现的政治自由和生而平等的伟大原则会赐予我们吗？而为此缘故，就邀我把我们卑下的礼品奉献给美国的圣餐吗？就让找承认这恩典并且要向由你们的独立为我们带来的恩惠表示虔诚的感激吗？

为了你们，也为了我们，我真希望这些问题能得到肯定的回答！那样， 我的任务将很容易完成，我的负担将变得轻松并令人愉快。因为，有谁会如此冷漠以致全国的同情都不能使他动情？有谁那样无情无义而对感恩的要求都不予理睬？竟至不愿感恩戴德地领谢无法估价的善行呢？又有谁会这般迟钝而自私，竟然在奴役的锁链从他的肢体扯下来的时候，他却不愿开口为一国之狂欢佳节的欢呼助威呢？我不是那种人。在那种情况下，哑人也会雄辩地演讲，“跛者亦会如鹿踊跃。”

但事实真象并非如此。我是怀着我们之间有嫌隙的悲哀感觉才说这话的。这光荣的周年纪念日的围栏里不包括我。你们高贵的独立呈现的只是我们之间无法度量的差距。你们今天欢庆的幸事并非普天同庆。有资格享受你们父辈流传的平等、自由、繁荣和独立的宝贵遗产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为你们带来光明和安逸的阳光，却为我带来鞭笞和死亡。这个 7 月 4 日是你们的，却不是我的。你们可以欢庆，我却只有悲哀。把一位身披枷锁的人拖进这宏伟辉煌的自由庙宇，并且请他与你们一道欢唱颂歌，这简直是无道的嘲弄和读神的讽刺。公民们，你们不会是用请我今天在此讲话的方式来嘲笑我吧？如果是，那就适得其反。请允许我告诫诸位：曾经有个国家的罪恶堆积如山，结果被全能的上帝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并使之不复存在。重蹈这个国家的覆辙是危险的。今天我可以为被剥夺尊严和多灾多难的人民重唱哀歌。

我们曾经在巴比伦河旁坐下，一追想锡安就欷歔不止。我们把竖琴挂在心中的柳树上。因为在此，掳我们为奴的人逼我们唱歌，榨取我们血汁的人迫我们强颜欢笑。他们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我们怎能在异邦唱耶和

华的歌呢？噢，耶路撒冷啊，如果我忘掉你，就让我的右手忘记技巧。我们若不纪念你，就让我的舌头粘在上腭。

公民们，在你们全国范围内的喧嚣欢乐声之外，我听到千百万人的恸哭声！沉重的枷锁昨天还难以忍受地挂在身上，那么今天传到他们耳中的庆祝的欢呼声就令其愈发不能忍受。假使今天我真的忘记，倘若今天我没有忠实地记住那些胸中充满哀愁的正在流血的孩子们，“就让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就让我的舌头粘在上腭。”忘记他们，或者稍微忽略他们的冤屈，或者随口附和世俗的观点，都将是最可耻和最丑恶的背叛，并将使我当着上帝和全人类的面受到谴责。因此，公民们，我演讲的题目是《美国的奴隶制度》。我将以奴隶的观点来看待今天及其大众性。我要同美国的奴隶们站在一起，把他们的冤屈当作自己的冤屈。我毫不犹豫地以我全部的黑人种族自豪感宣布：依我的见解，这个国家的声望和品行在过去决不比今年的 7 月 4 日更败坏。无论我们说到过去的宣言，还是当前的声明，这个国家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同样丑恶和令人作呕的。美国对过去不讲信用，对现在不守信义，并且庄严地保证将来也不会烙守诺言。在这个场合，与惨遭蹂躏的奴隶们站在一起，我以被横遭作践的人性名义，以被禁锢的自由的名义，以遭人轻视和被肆意践踏的宪法的名义发誓：我敢于用我所能随心所欲地采用的全部强烈语气对那些有助于使奴隶制苟延残喘的一切条款——美国最大的罪恶和耻辱—

—表示质疑并加以痛斥。“我决不闪烁其辞，也决不姑息。”我将用我所能应用的最激烈言辞。然而任何人，只要他的判断力还未被偏见蒙蔽，只要他还不是彻头彻尾的奴隶主，那么他不自诩公允、正义的任何话语我都不会忽略的。

但我认为我听见听众中有人说：“正是在这个场合，你和你的废奴主义的弟兄们未能给公众留下好印象。你们是否更多运用辩解，而少采用指责的方式？是否更多地运用说明而少采用斥责的手段？那你们的事业将更有可能成功。”但我认为已经昭然的地方，勿需再费唇舌。在反奴隶制的纲领中值得诸位要我辩解的有哪一点？在本题目的哪个分支问题上还需要对这个国家的人民再做进一步的阐述吗？非要我来承担论证奴隶也是人这一命题吗？这点是早已得到承认的了。无人怀疑它。奴隶主们为了自己统治的需要，在立法中也承认这点。就在他们处罚奴隶们的不轨行动时他们也承认这一点。在弗吉尼亚州有 72 条罪行——如果一个黑人触犯了其中任何一条，不论他多么

无知，都要判他死刑，而这 72 条罪行中只有两条判白人死刑。除掉奴隶们能够明辨是非，有知识，并能为自身行为负责之外，这还另有深意吗？奴隶的自尊是举世公认的。《南方法令全书》中以极为残酷的惩治和高昂的罚金明令禁止教授奴隶学文化。这一事实就承认了这一点。如果你们能列举出与野兽有关的这类法律的话、我或许会同意为奴隶的自尊辩护。只有街上的犬豚， 空中的飞禽，山坡上的牛羊，海中的游鱼和爬行动物不能辨别奴隶与兽类的时候，我才会与诸公争辩：奴隶也是人！

眼下有足够的理由证明黑色人种同样具有人格。当我们耕种和收割使用各种机械化工具，修房建桥，制造舰船，组合金银铜铁各种机件的时候：当我们读书、看报、写文章、译解电文的时候；当我们以职员、商人和秘书的身份工作的时候；当我们之中也存在律师、医生、技师、诗人、作家、编辑、演讲家和教师的时候，当我们与其他的人以平等的身份受雇于各行业，在加利福尼亚掘金，在太平洋捕鲸，在山坡上放牛牧羊，并且如夫妻父子般在家

庭生活中尽职尽责，为生计奔忙着、思考着、计划着，而更为重要的是承认而且崇拜基督教之神，并且满怀希望寻找人世间的永生与不朽的时候，有人请我们证实我们也是人，这岂非咄咄怪事？

诸位要请我来辩论一下，人类已获得自由了吗？要辩论人是他自身的合法所有者吗？你们已经宣告了这一点。我还要为奴隶制是不正当的进行辩论吗？对于共和党人这难道还是问题吗？难道还要通过逻辑和论证的法则来解决这个问题吗？难道这个问题还要作为极难解决的问题而不得不运用令人怀疑且艰涩难懂的正义原则来解决吗？今天在众多的美国人面前，把演讲划成A、B、C、D，再分成 1、2、3、4，从相对、绝对、否定、肯定各个方面来证明人人都有享受自由的天赋权利。那在人们眼里我将成为什么样子呢？这样做将使我显得十分滑稽，并将使你们的悟力蒙受奇耻大辱。苍穹之下，无人不晓：奴隶制于人类是不适当的！

还要说什么呢？难道还要我说：象对待兽类一样对待人，剥夺他们的自由，逼迫他们劳动而不付给工资，让他们对与其交往的同类的关系一无所知， 用棍棒殴打他们，用皮鞭抽打他们的肌肤，用烙铁烧灼他们的肢体，命警大追咬他们，把他们廉价拍卖，离散他们的家庭，敲落他们的牙齿，烧焦他们的肉体，以饥饿驱使他们服从并降顺他们的主人，要我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不道德的吗？难道非要我来辩论，这样一个用血写出的、浸染着污秽物的体系是不道德的吗？不！我不屑辩论。我会更好地运用我的时间和精力而不把它们浪费在这样的辩论之中。

那么有待辩论的又是什么？难道说留待争辩的是奴隶制不合神意？上帝没有创建这个体制？我们的神学博士搞错了？这种想法是渎神的。这种不合人道的想法不会是神赐的。谁能就此建议进行推理呢？只有能就此建议推理的人才可能这样做。然而我却不能。如此争辩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在这种时刻，需要的是灼热的烙铁，而不是令人信服的论据。啊，假如我有那种能力，假如我能向这个国家进一言的话，今天我将要倾写出急如湍流的辛辣嘲笑，无情指责，令人无地自容的讽刺和严厉的斥责。因为现在需要的不是光而是水，不是柔和的阵雨而是雷电。我们需要暴风骤雨和地动山摇。一定要鼓起美国的同情心，一定要唤醒美国的良知，一定要惊动美国的行为规范，一定要揭露美国的虚伪，一定要公开禁止和通告废除违背上帝旨意和人性的罪行。

对于美国的奴隶们，你们的 7 月 4 日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的回答是：这一天向他们显露的是比一年之中其它任何日子都更清楚地显示出他要为粗暴的不平等和残酷承担无尽无休的牺牲。对他们来说，你们的庆祝只是一场欺骗；你们吹嘘的自由，只不过是渎神的放肆；你们标榜的民族伟大，充满骄横自负；你们的欢呼声是那样空洞而又残忍；你们对暴君专制的谴责无异于厚颜无耻的空话：而你们所唱的自由乎等的高调更是空洞无物，简直是对这口号的嘲弄；你们的祈祷和圣歌，你们的说教和感恩，以至你们所有的宗教炫耀和尊严对于上帝只不过是装腔作势，欺骗、欺诈、不敬和虚伪——只不过是一层掩盖罪行而使蛮族不降低声誉的薄纱！在这个时刻，地球上没有任何野蛮的国度比美国犯有更令人震惊而血腥的罪行了。

到你们可能去的地方去吧！调查你们想要调查的地方吧！漫游所有的君主国和专制主义的旧世界去吧！穿过南美洲吧！寻找出所有的陋习吧！而当你最终找到那个地方，就把事实放到这个国家天天所奉行的准则旁作一下比

较吧，那么你就会对我说：对于反对粗野和厚颜无耻的虚伪，美国堪称举世无双。

〔德〕马克思

（1818～1883）

全世界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1846 年与恩格斯一起建立了布鲁塞尔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1847 年领导了共产主义者同盟，次年出席同盟代表大会，同恩格斯起草了《共产党宣言》。1864 年，建立并领导了第一国际。1867 年，出版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著作《资本论》第一卷， 70 年代到 80 年代初，以主要精力继续写作《资本论》第二、三卷，同时关

心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马克思是卓越的演说家，年仅 29 岁的他，在纪念 1830

年波兰起义 17 周年的国际大会上的演讲仅 700 余字，但其所包含的思想内容却可以与鸿篇巨制相媲美。通篇语言充满自信，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预言了资产阶级的必然灭亡，称得上是一篇“跨越世纪”的演讲。《在（人民报）创刊纪念会上的演说》是马克思参加《人民报》举行创刊 4 周年宴会所作的关于无产阶级的世界历史使命的著名演说。这篇演说以幽默的语言，形象的比喻，使深邃的思想更为生动，在巧妙运用比喻方面堪称典范。

在纪念 1830 年波兰起义 17 周年国际大会上的演说

（1847 年 11 月 29 日）

各民族团结友爱，这是目前一切党派，尤其是资产阶级的自由贸易派的一句口头禅。的确，现在存在着一种各民族的资产阶级兄弟联盟。这就是压迫者对付被压迫者的兄弟联盟、剥削者对付被剥削者的兄弟联盟。一个国家中个别资产者之间虽然存在着竞争和冲突，但资产阶级却总是联合起来反对本国的无产阶级；同样，各国的资产阶级虽然在世界市场上互相冲突和竞争， 但总是联合起来反对各国的无产阶级。要使各民族真正团结起来，他们就必须有共同的利益。要使他们的利益能一致，就必须消灭现存的所有制关系； 对消灭现存的所有制关系最关心的只有工人阶级。只有工人阶级能做到这一点。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也就是克服了一切民族间的工业中的冲突， 这些冲突在目前正是引起民族互相敌视的原因。因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同时就是一切被压迫民族获得解放的信号。

毫无疑问，旧波兰已经死亡了，我们绝对不希望它复活。不过死亡的不仅是旧波兰。旧德国、旧法国、旧英国，——整个旧社会都已经过时了。旧社会的死亡对于在那个社会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丧失的人们来说并不是一种损失，而一切现代国家里极大多数的人所处的状况正是这样。而且，他们必须通过旧社会的灭亡才能获得一切；旧社会的灭亡将使一个不再以阶级对立为基础的新社会建立起来。

同别的国家比较起来，英国是一个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对立最力尖锐的国家。因此，英国无产阶级对英国资产阶级的胜利对一切被压迫者战胜他们的压迫者具有决定意义。其所以说应该在英国解放波兰，而不是在波兰解放波兰，原因就在于此。因此你们，宪章主义者，不应该仅限于表示有解放各民族的善良的愿望。粉碎你们国内的敌人，那时你们就有权感到自豪， 是你们消灭了整个旧社会。

在《人民报》创刊纪念会上的演说

（1856 年 4 月 14 日）

那些所谓的 1848 年革命，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事件，是欧洲社会干硬外壳上的一些细小的裂口和缝隙。但是它们却暴露出了外壳下面的一个无底深渊。在看来似乎坚硬的外表下面，现出了一片汪洋大海，只要它动荡起来， 就能把由坚硬岩石构成的大陆撞得粉碎。它们吵吵嚷嚷、模模糊糊地宣布了无产阶级解放这个 19 世纪的秘密，19 世纪革命的秘密。

的确，这个社会革命并不是 1848 年发明出来的新东西。蒸汽、电力和自动纺机甚至是比巴尔贝斯、拉斯拜尔和布朗基诸位公民更危险万分的革命家。但是，尽管我们生活在其中的大气把 2 万磅重的压力加在每一个人身上，

你们可感觉得到吗？同样，欧洲社会在 1848 年以前也没有感觉到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它、压抑着它的革命气氛。

这里有一件可以作为我们 19 世纪特征的伟大事实，一件任何政党都不能否认的事实。一方面产生了以往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能想象的工业和科学的力量。而另一方面却显露出衰颓的征象，这种衰颓远远超过罗马帝国末期那一切载诸史册的可怕情景。

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象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新发现的财富的源泉，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成贫困的根源。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现代工业、科学与现代贫困、衰颓之间的这种对抗，我们时代的生产力与社会关系之间的这种对抗，是显而易见的、不可避免和无庸争辩的事实。有些党派可能为此痛哭流涕；另一些党派可能为了要摆脱现代冲突而希望抛开现代技术，还有一些党派可能以为工业上如此巨大的进步要以政治上同样巨大的倒退来补充。可是我们不会认错那个经常在这一切矛盾中出现的狡猾的精灵。我们知道，要使社会的新生力量很好地发挥作用，就只能由新生的人来掌握它们，而这些新生的人就是工人。工人也同机器本身一样， 是现代的产物。在那些使资产阶级、贵族和可怜的倒退预言家惊慌失措的现象当中，我们认出了我们的好朋友、好人儿罗宾，这个会迅速刨土的老田鼠、光荣的工兵——革命。英国工人是现代工业的头一个产儿。当然，他们在支援这种工业所引起的社会革命方面是不会落在最后的，这种革命意味着他们的本阶级在全世界的解放、这种革命同资本的统治和雇佣奴役制具有同样的普遍性质。我知道英国工人阶级从上一世纪中叶以来进行了多么英勇的斗争，这些斗争只是因为资产阶级历史家把它们掩盖起来和隐瞒不说才不为世人所熟悉。为了报复统治阶级的罪行，在中世纪的德国曾有过一种叫做“Vehmgericht”（菲默法庭）的秘密法庭。如果某一所房子画上了一个红十字，大家就知道，这所房子的主人受到了“Vehm”的判决。现在，欧洲所有的房子都画上了神秘的红十字。历史本身就是审判官，而无产阶级就是执刑者。

〔德国〕恩格斯

（1820～1895）

全世界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之一，马克思的亲密战友。1846 年与马克思一起建立了布鲁塞尔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1847 年加入共产主义者同盟。1848 年同马克思起草了《共产党宣言》。1864 年和马克思一起建立并领导了第一国际。1871 年，积极支持巴黎公社并给予高度评价。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担负了整理和发表马克思的文献遗稿和继续领导国际工人运动的重任，并写了许多重要著作。同时，参加创建了第二国际的工作。恩格斯是一位卓越的演说家。马克思逝世后第三天，他在葬札上发表了举世闻名的《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演讲悲壮、严肃、深沉感人，堪称凭吊演说中的珍品。也是百年来人们了解马克思的经典文献。

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

（1883 年 3 月 17 日）

1. 月 14 日下午两点三刻，当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停止思想了。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里总共不过两分钟，等我们再进去的时候，便发现他在安乐椅上安静地睡着了——但已经是永远地睡着了。

这个人的逝世，对于欧美战斗着的无产阶段，对于历史科学，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这位巨人逝世以后所形成的空白，在不久将来就会使人感觉到。

正象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茂芜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因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为基础，人们的国家制度、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象过去那样做得相反。

不仅如此。马克思还发现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由于剩余价值的发现，这里就豁然开朗了，而先前无论资产阶级济学家或者社会主义批评家所做的一切研究都只是在黑暗中摸索。

一生中能有这样两个发现，该是很够了。甚至只要能作出一个这样的发现，也已经是幸福的了。但是马克思在他所研究的每一个领域（甚至在数学领域）都有独到的发现，这样的领域是很多的，而且其中任何一个领域他都不是肤浅地研究的。

这位科学巨匠就是这样，但是这在他身上远不是主要的。在马克思看来， 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任何一门理论科学中的每一个新发现，即使它的实际应用甚至还无法预见，都使马克思感到衷心喜悦， 但是当有了立即会对工业、对一般历史发展产生产革命影响的发现的时候， 他的喜悦就完全不同了。例如，他曾经密切地注意电学方面各种发现的发展情况，不久以前，他还注意了马赛尔·德普勒的发现。

因为马克思首先是一个革命家。以某种方式参加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所建立的国家制度的事业，参加赖有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本身地位和要求，意

识到本身解放条件的现代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这实际上就是他毕生的使命。斗争是他得心应手的事情。而他进行斗争的热烈、顽强和卓有成效， 是很少见的。最早的《莱茵报》（1842 年），巴黎的《前进报》（1844 年），

《德意志一布鲁塞尔报》（1847 年），《新莱茵报》（1848—1849 年），《纽约每日论坛报》（1852—1861 年），以及许多富有战斗性的小册子，在巴黎、布鲁塞尔和伦敦各组织中的工作，最后是创立伟大的国际工人协会，作为这一切工作的完成——老实说，协会的这位创始人即使别的什么也没有做，也可以拿这一成果引以自豪。

正因为这样，所以马克思是当代最遭嫉恨和最受诬蔑的人。各国政府—

—无论专制政府或共和政府——都驱逐他：资产者——无论保守派或极端民主派——都纷纷争先恐后地诽谤他，诅咒他。他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把它们当做蛛丝一样轻轻抹去，只是在万分必要时才给予答复。现在他逝世了，在整个欧洲和美洲，从西伯利亚矿井到加利福尼亚，千百万革命战友无不对他表示尊敬、爱戴和悼念，而我敢大胆地说：他可能有过许多敌人，但未必有一个私敌。

他的英名和事业将永垂不朽！

〔俄国〕普列汉诺夫

（1856～1918）

俄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后成为孟什维克和第二国际机会主义首领之一。1875 年与民粹主义者及彼得堡工人一起参加革命活动。次年成为职业革命家，加入民粹派“叛逆者”小组。1880 年逃亡瑞士，开始由民粹主义者转变成马克思主义者。1883 年在日内瓦创立了俄国第一马克思主义团体“劳动解放社”。1889 年后参加第二国际领导工作，写成了一系列著作，为马克思主义在俄国的传播打下了基础。1903 年后，政治上日益右倾，成为孟什维克和社会沙文主义者。普列汉诺夫是一位卓越的演说家，形成了独特的冷峻、俏皮的演讲风格，具有超群的控场能力。《在巴黎代表大会上的演讲》，是他参加第二国际代表大会时的著名演说，阐述了俄国革命对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意义，以及俄国的形势和社会民主党所要采取的策略与步骤。观点鲜明，言简意赅。

在巴黎代表大会上的演讲

（1889 年 7 月）

诸位在这个工人代表大会上看到俄罗斯的代表可能会感到奇怪。很遗憾，俄国工人运动至今还很薄弱。但我们认为，无论如何，革命的俄罗斯不仅不应该站在欧洲现代社会主义运动之外，相反地，它今天同欧洲现代社会主义运动接近起来，必将给世界无产阶级的事业带来巨大的好处。

诸位都很熟悉俄国专制制度在西欧历史上所起的作用。俄国沙皇是戴上皇冠的宪兵，他把维护和支持从普鲁士到意大利和西班牙为止的欧洲反动势力看成是自己的神圣义务。在这里谈一谈，比方说，尼古拉在 1848 年和 1849 年所起的作用，只会是白费时间、而俄国专制制度的崩溃等于国际革命运动在全欧洲的胜利，这一点是了若指掌的。问题只在于，俄国革命运动在怎样的条件下能够战胜俄国专制制度。有些作家的想象力大大超过其社会经济知识，他们把俄国描写成象中国那样的国家，在经济结构上与西方国家毫无共同之处的国家。这完全是元稽之谈。俄国旧的经济基础已处在完全瓦解的过程中。连某些社会主义者也曾十分欣赏的我国农村公社，事实上却是我国专制制度的主要支柱，而现在愈益成为农村资产阶级用以剥削大多数农村居民的一种工具。一部分贫困不堪的农民被迫移居城市和工业中心，与此同时， 大工厂工业成长起来了，吞没了盛行一时的农村手工业。我国专制政府急于要钱，于是竭尽全力促使俄国资本主义发展。专制政府这方面的活动，只会使我们社会主义者感到满意，因为它这样做也就是为自己挖掘坟墓。由于农村公社瓦解而形成的无产阶级，将给专制制度以致命的打击。虽然俄国革命者英勇奋斗，而专制制度至今在俄国还没有被打倒，这是因为革命者脱离人民群众。我国革命思想家的力量和自我牺牲精神，足以反对沙皇个人，但对战胜沙皇制度这一政治制度，就显得非常微弱了。因此，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认为，我国革命知识分子的任务是，应该掌握现代科学社会主义的观点，并在工人中加以传播，利用工人的力量攻克专制堡垒。俄国革命运动只有作为工人革命运动，才能取得胜利。我们没有也不可能有别的出路。

〔德国〕蔡特金

（1857～1933）

伟大的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国际社会主义妇女运动领袖，德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青年时期开始接受社会主义思想。1881 年加入德国社会民主党。1907 年发起召开第一次国际社会主义妇女代表大会，当选为国际妇女联合会书记处书记。根据她的提议，1910 年通过了每年 3 月 8 日为国际妇女节的决议。同时，她一直参加第二国际领导工作。1916 牟与卡尔·李卜克内西、卢森堡一起创立德国共产党。1921 年后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等职。多年的政治活动把她锻炼成为一名著名的演说家，从著名演讲《在走向坟墓前奋发工作、斗争》，可以看出她时刻为无产阶级的崇高理想而奋斗的革命精神。

在走向坟墓前奋发工作、斗争

男女同志们，你们表扬我，称赞我，就象夺去了我的力量，因为我想到我想做而没有能够完成的一切；我感到给了我生命和革命思想和我很遗憾地欠下革命的一切，因为我没有能超过我的力量。同志们，我所做的象某些事情那样自然。我不过是永远服从我的本性，所以不值得赞扬。我不能是别的样子，只能是我这个样了，我不能有另外的行动，只有象我这样行动。河流向山谷流去，它因此受到赞扬吗？鸟儿歌唱，它受到称赞吗？这是很自然的。我所以为革命服务，是由于内在的必然性使我必须为革命服务。

我不同意赫克尔特同志在这儿对我的赞美。但是我有义务，在你们面前表达我的愿望：为了我的发展和我能够做的事情，我很感谢德国的理论和实践，为了实践，我非常感谢我们法国和英国兄弟的历史和范例。但是要提到我为革命服务的意志，请你们允许我丝毫不带资产阶级味道说几句话：为了我的革命道德，我必须永远感谢俄国革命者、俄国社会民主党和布尔什维克的典范。我在道德上的成就，我为革命事业而献出的精力的源泉，首先来自我同俄国革命从 70 年代起就建立的亲密联系。请允许我在这儿再说几句别的话：我不能站在你们面前而不回忆到那些过去是并且将来乃然是我的存在的一部分的人们，不能不回忆到罗莎·卢森堡⋯⋯我不能抑制我心中的悲痛， 她今天不能再站在我的身旁，不在我们中间。我在心中，把这儿的这些鲜花全放在她的坟墓上。

同志们，我太激动，不能为你们作一篇漂亮的演说。可是，我内心只有一个愿望，你们大家都可以帮助促使这个愿望实现。就是在我还没有看到在德国（如果可能也在其他国家）爆发革命以前，就不走到坟墓里去，而去工作，去进行斗争。对我的工作和斗争只有一个决心，就是为无产阶级革命， 为革命的无产阶级的胜利作出贡献。

〔法国〕饶勒斯（1859～1914 年）

法国和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著名活动家。1885 年当选为国会议员。1890 年宣称信仰社会主义，研究马克思主义，但又同马克思主义保持着距离。1893 年加入“独立社会主义者”党团。1901 年起，始终代表法国党参加第二国际的各种活动，坚持改良主义立场。1902 年，组建法国社会党。1905 年，该党同盖得领导的法兰西社会党合并为法国社会党，担任党的领袖。饶勒斯反对殖民扩张，拥护法德友好关系，因而于 1914 年 7 月 31 日被一个认为他要将法国出卖给德国的狂热分子暗杀。

侥勒斯是一个颇负盛名的演说家。他的讲演熔说理、感情和动听于一炉， 充满活力，思想连贯，推理严谨，酣畅淋漓，能紧紧地扣住听众的心弦。《让人们忘记贫困的古老歌曲》这篇演说其实是一篇名副其实的历史文献。饶勒斯严厉地驳斥了少数人认为的社会主义运动是几个野心勃勃的为首分子人为地搞起来的谬论。《反军国主义与瓦侵略的演说》是他在民众大会上的讲演。这是一封声讨帝国主义好战分子的檄文，一字一句都如号角，体现了一种崇高、悲壮、热血与赤诚凝成的美感。

让人们忘记贫困的古老歌曲

（1893 年 12 月 21 日）

说真的，你们这些人的思想状况实在奇怪。（中间派的席位上发出惊叫声）你们一厢情愿地要给人民制定几项教育法，并通过自由的报刊、学校和自由的集会，反复地激起人民的热情，让他们觉醒起来。你们大概没有想到， 无产阶级的全体成员都在同一程度上被你们自己要搞的这场思想解放运动把情绪激发起来了。少数几个人比较活跃，声调特别高，这是难免的。他们不脱离人民，相反，他们生活在人民之中，同人民患难与共，并肩战斗，他们不去向心怀叵测的资本家乞求同情，而是同人民一起准备整个阶级——他们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的全面解放，你们竟然异想大开，以为通过几项法律的把戏就可以使他们威信扫地，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们知道为首分子和煽动分子在哪里吗？他们既不在组织工会——你们正在施展阴谋要把这些工会解散掉——的工人里面，也不在社会党的理论家和宣传家当中。不，主要的为首分子，主要的煽动分子，首先在资本家当中， 在政府的多数派当中。（极左派热烈鼓掌，中间派抗议）

啊！先生们，你们怎么发昏到这种程度，竟然把各地的发展说成是少数几个人搞起来的。你们是不是被社会主义运动的广泛发展吓破了胆？这个运动在世界各国同时爆发了。十年来，你们再也不能离开社会党的历史来谈比利时、意大利、德国和奥地利的历史了。美国和澳大利亚的情况也是这样， 甚至被你们看成是个人主义避难所的英国也是如此。英国的工联已经参加到社会主义运动中来；他们己不再单纯的闹点工潮，而是参加到政治斗争中来了。他们摆脱了与世隔绝的状态，参加了历次国际代表大会；他们不愿意再做工人贵族，在资本主义制度中为个人谋点私利。他们已经向各个行业开门， 向最下层的、即所谓最卑贱的人们开门。社会主义思想已经在这个所谓个人主义的国家站住脚。英国工联最近在毕尔法斯特召开的代表大会上甚至通过了社会主义的提案。自由党政府在社会主义思想的压力下不得不提出了社会

法。这个政府也干预劳资纠纷，不过不像法兰西共和国的那些部长们借此镇压工人⋯⋯（大厅极左边的某些席位和极右边的席位热烈鼓掌），而是让纠纷体面地停息下来，这样至少可以暂时缓和一下对立情绪的发展。

当前，世界各国的人民，不论他们的自然环境和政治制度如何，也不论他们属于哪个民族，他们都被这个世界范围的运动卷了进去，你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侈谈什么个别人煽动的问题的。因此，总理先生，你们这样指责他们，给予他们的荣誉未免太大了。你们说他们是为首分子，把他们说得也太神通广大了。掀起这样一个大的运动，不是他们所能做到的，少数几个人吹出的气，软弱得很，根本不会掀起世界无产阶级的狂涛巨澜。（上述席位热烈鼓掌）

不，先生们，事实是，这场运动是从事物的深部发展起来的，是人们不堪忍受无数痛苦的总爆发：在此之前，这些人并没有商量过，后来才在自由这个提法中找到了团结起来的共同点。事实是，在我们的共和制法国；这场社会主义运动是从你们建立的共和制和有着半个世纪历史的经济制度中产生出来的。

你们建立了共和制，这是你们的光荣；你们使得它无懈可击，坚不可摧， 但你们也因而在我国的政治和经济之间制造了一种令人不能容忍的矛盾。

勒内·戈柏来：说得好！

在这个政治制度中，人民已取得国家的最高权力，他们粉碎了过去各个寡头的统治，但在经济上他们今天还依然受着这类寡头们的统治。附带说一句，总理先生，仅仅对议会说法兰西银行的问题将向议会提出来是不够的， 这件事你不说议会也知道；你们应当告诉议会，政府打算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大厅的极左边和极右边热烈鼓掌）

是的，你们让包括雇佣劳动者在内的一切公民通过普选，通过行使国家主权（共和制就是行使国家主权的最终的必然形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法律和政府由他们根据自己的意志来产生；他们可以罢免和撤换特使、立法议员和部长。可是就在这些雇佣劳动者们在政治上享有最高权力的时候，他们在经济上却处于被奴役的地位。

是的！就在他们可以把部长赶出内阁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却毫无保障， 被人家从工厂赶了出来。他们的劳动不过是手中握着资本的人爱要就要，爱不要就不要的一种商品罢了。

工厂的规章制度越来越苛刻，越来越没有道理，是专门用来同他们作对、在他们无权过问的情况下制定出来的。他们由于不理睬这些规章制度，随时都遭到被解雇的威胁。

他们完全是听天由命、任人驱使，虽然在政治上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随时有可能被踢出工厂大门之外。如果他们想行使自己的合法权利，联合起来捍卫自己的利益，大的矿业公司联盟随时会将他们解雇，停发他们的工资，断绝他们的生路。工人们虽然从政治制度上说已不必再向已经被你们推翻的国王付给几百万法郎的俸银，但却不得不从自己的劳动中提取几十亿法郎送给不劳而获的寡头们——主宰全国劳动者的国王。（大厅极左边和极右边的好几排席位长时间热烈鼓掌）

看来只有社会主义能够解决现今社会的这个基本矛盾；因为社会主义主张政治共和必须发展到社会共和；因为它主张不但议会需要共和，工厂也需要共和；因为它主张人民不但在政治上享有最高权力，而且在经济上也享有

最高权力，以便铲除不劳而获的资本主义特权；就是由于这些原因，社会主义便从共和运动中产生出来了。因为，共和是最大的煽动分子，共和是最大的为首分子。让你们的宪兵把它带到法庭去接受审判吧！（上述席位又是一阵热烈鼓掌）

其次，你们制定了教育法。既然你们为劳动者在思想上的解放准备了条件，并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你们为什么不愿劳动者在政治上获得解放之后再获得社会上的解放呢？因为你们不仅想实行普及教育和义务教育，还想使教育世俗化，你们做得很好。（许多席位上的人点头同意，中间派发出喧闹声）

阿道尔夫·都来尔：勒米尔神父刚才为你鼓了掌，不过你一说到“世俗化”他就不鼓掌了。（闹声）

路易·朱尔当：不管怎么说，他做了一个榜样，可惜学他的人并不多。应当像他那样多看一看。（闹声）

坚决反对你们的人常常指责你们毁灭了基督教信仰，但你们并没有毁灭基督教信仰，这也不是你们的目标。你们只是想在学校里建立理性教育罢了。过去的宗教信仰并不是你们毁掉的，而是在你们很久之前被下列因素毁掉的：批判的展开，实证主义和自然主义世界观的形成，以及随着人类知识的扩大，对于其它文化和宗教的了解和接受。基督教同现代思想的生动活泼的关系也不是你们破坏的，而是在你们之前就破坏了。不过你们在建立纯理性的教育制度时，你们所做的，所宣称的，就是只有理性可以指导每个人的生活。（大厅极左边的某些席位和极右边的席位热烈鼓掌）

勒米尔：说得好！说得好！

费尔迪南·拉梅尔：你忘了，饶勒斯先生，由于把教育世俗化，你已经侵犯了你刚才说的自由。

可是正是这样做的结果，你们使人民的教育同现代思想的成果协调起来了，使人民摆脱了教会和教条的束缚，你们没有破坏我刚才说的那个生动活泼的关系，而是把仅存的那种消极的、习惯的、传统的、老一套的关系破坏了。

你们因此而做了什么呢？啊！我可知道，当时在许多人头脑里存在的东西不是宗教信仰，而是一种习惯势力，而且这种习惯势力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一帖镇静剂；一种安慰。可是呢！你们把这首让人们忘记贫困的古老歌曲打断了⋯⋯（上述席位热烈鼓掌）于是贫困被叫嚷声吵醒，它站立在你们面前：要求你们在自然界的阳光下——这是你们唯一没有玷污的地方——给予它足够的位置。

正如地球上白天积蓄的热量夜间要散去一部分一样，人民的力量过去也有一部分是被宗教扩散到广阔无垠的空间去的。

可是你们把这条宗教扩散的渠道堵死了，这样你们也就把人民的热烈愿望和思想都集中到当前社会方面的要求上来了，是你们自己把无产阶级的革命热情提高了。你们现在惊慌失措，这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极左派和极右派热烈鼓掌）

反军国主义与反侵略的演说

（1906 年 3 月 14 日）

不要问自己的力量是否足够去做，我们必须尽一切力量来斗争，反对屠杀、战争与贪得无厌的掠夺政策，那是威胁着世界和平的⋯⋯

我们揭穿摩洛哥阴谋，就是为法兰西、欧洲和社会主义的利益服务⋯⋯ 我们的各色各样的敌人都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竭力把法国拖人这个勾

当中，拖人这一冒险中⋯⋯投机家可能从中取利。为了贪图利益，他们已在分赃了。他们咬着脏物，一半已吞下喉咙。我再说一遍，也可能是利润在向投机家招手，但这对法国的反动派将是特别有利⋯⋯

当危及拿破仑的皇权时，他们就诉诸战争。今天也是一样，我们反动派的唯一出路，就是千方百计地发动战争；他们说：当全部心脏在隆隆的炮声中颤动的时候，当战争的号角像暴风雨般咆哮起来的时候，当所有的嘴巴喷出愤怒火焰的时候，工人就会忘记自己的要求了。

正因为这样，这批混蛋才希望战争。

我们希望终结这种阴谋。我们个仅对法国的，而且对欧洲的反动派进行斗争。在英国，有一批资本家从德兰士瓦尔战争里收获到不义的果实。在德国，有一个封建的、神秘的皇帝他需要军队来支持自已的威望。他需要用战争的危险来经常威胁欧洲的和平。

社会主义者，全世界的工人们立誓要保卫一切国家的神圣不可侵犯性， 并捍卫和平！立誓要揭发所有的战争阴谋⋯⋯

从劳动在世界上出现的时候起，执政者在进行战争的时候，很了解他们干的是什么。劳动在创造，而战争在毁灭。

以战争对付战争！生命万岁！社会共和国万岁！［美国］莱恩（1864～

1921 年）

美国律师，政治家。1871 年从加拿大迁居加利福尼亚洲的纳帕谷。曾就读于旧金山黑斯廷斯法律学院。1888 年取得律师资格。一度参加州长、市长竞选，均告失败。1913 年任内政部长。在任内，他促使美国印地安人获得较大的自治权，反对破坏国家自然资源保护区，奖励开发阿拉斯加。在他的督促下，美国国会于 1916 年创设国家公园事务局。

《制造国旗的人们》是莱恩于 1914 年 6 月 14 日美国国旗制定日对国务院内政部工作人员发表的讲话。这是一篇别具一格的演讲，像一个优美的寓言，更是一篇精细别致的文字作品，非常富有艺术性。从起句到结尾，通篇运用拟人的手法，通过与国旗对话，层层深入地阐发国旗的象征意义，歌颂制造国旗的人们，而且寓意每一个公民都是国旗的制造者，要以脚踏实地、卓有成效的工作来“制造国旗”。

制造国旗的人们

（1914 年 6 月 17 日）

今天早晨，我走进土地管理局的时候，国旗飘扬着，似乎向我热情敬礼。从那旗面的皱折中，我仿佛听到它说：“早上好，制旗者先生”。

“请原谅，光荣的老友，”我说，“你搞错了吧？我不是合众国总统， 也不是国会议员，连部队里的将军也不是。我不过是个政府职员罢了。”

“我再次向你致敬，制旗者先生，”它高高兴兴地回答，“我对你熟悉得很。你就是昨天在爱达荷为移民家宅地基问题费尽心血解纷排难的那个

人，或者你就是那个发现和俄克拉荷马印第安人签订的契约中有弊病的人， 要不然你就是帮助了那位有前途的纽约发明家解决专利权的人，或许是开办了科罗拉多一项新的挖渠工程的人，或许是使伊利诺斯矿山更安全的人，或许是使怀俄明老兵得到救济的人。没有关系，不管你是上述哪一位做好事的人，我要向你这位制旗者先生问好。”

我正要走过去，国旗把我叫住，对我说： “昨天总统说了一句话，使千百万在墨西哥欠债的佣工得到未来幸福。

但是总统呈现在国旗上的这个行动，并不一定大于今年夏天一个男孩在乔治亚州赢得玉米俱乐部奖所作的努力。

“昨天国会说了一句活，这句活将把阿拉斯加的大门打开；但是密歇根的一位母亲为了使儿子受到教育，从早到晚辛劳工作，这位母亲也同样是在制造国旗。

“昨天，我们通过了一项新的法律，防止发生经济恐慌；也可能是昨天， 俄亥俄州一位小学教师教他的学生学写最初几个字母，这学生也许有一天会谱出一首使我们民族千万人振奋的歌曲。我们都在制造国旗。”

我不耐烦的说：“可是这些人不过是在做工作呀！” 国旗大声喊起来：

“我们做的工作就是制造国旗。

“我不是国旗，根本就不是，我只不过是它的影子。 “你们把我做成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我是你们对自己的信心，我是你们对民族发展方向的理想。 “我生活在变化之中，心绪起伏，感情多变，有时伤心，有时疲劳。 “有时我会满怀豪情，感到坚强，这是人们诚实工作、井然有序的时候。“有时我嗒然懊丧，因为我那时失去了目标，可悲地成为懦夫。 “有时我趾高气扬，华而不实，自我中心，完全失去了判断力。 “但是，你们希望我成为什么样子，并且有勇气努力去做，我就永远是

你们希望的样子。

“我是欢歌，我是恐惧，我是斗争，我是惊惶，我是使人高尚的希望。“我是最弱小者的日常工作，又是最强大者的最高梦想。 “我是宪法和法庭，我是法规和立法者，我是士兵和大无畏的人，我是

运货的马车夫，我是扫街的工人，我是厨子、律师和职员。 “我是昨天的战争和明天的失误。 “我是一个谜，众人不知其所以然而为之的一个谜。 “我执着与把握一种理想，我是下定决心的人们冷静考虑去争取的目

标。

“你们相信我成为什么，我就只能成为什么；你们相信我能成为什么， 我就成为什么。

“你们把我造成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我在你们的眼前飘扬，像一束五彩的光，像征着你们自己，上面画出

创造我们国家的伟大精神。我的星条是你们的梦想和劳动。它们振奋明亮， 果敢光辉，信仰坚定，因为那是你们用心做成的。你们是国旗的制造者，所以你们应当为制造国旗而感到无上光荣。”

［英国］麦克唐纳（1866～1937 年）

英国第一个工党首相。他是一个女仆的私生子。12 岁小学毕业留校当了6 年“小老师”。1885 年去做工，萌生了左翼思想。次年去伦敦，参加费边社。1894 年参加新成主的独立工党。后任工党前身——工人代表委员会书记。1906 年选入英国下院。5 年后担任工党议会领袖。1924 年出任首相兼外交大臣。在他的领导下，英国正式承认苏维埃政权。1924 年辞职。1929 年大选，英国工党第一次获得大多数议席，他重新担任首相。1935 年改任枢密院长，1937 年辞职。

《论和平》是麦克唐纳 1919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英国工党会议上的演说。这篇演说深沉、凄婉，如一首精美的散文诗。他通过悼念牺牲的无辜生灵而呈示出来对和平的渴望、对战争的痛恨如一首歌，永久地回荡在历史的天空中。

论 和 平

（1919 年）

今天，当我阅悉和平已经到来，当我盼望和平、为和平祈祷，我想到遍布欧洲中心各地几乎数不清的坟墓。我们许多儿女长眠在这些坟墓之中。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在自己的心头许愿，要为这些再也不能含笑归来和我们重逢的人树立起一座纪念碑。难道不应该建立一座雄伟壮丽的纪念碑，使后世子孙即使忘记了他们的姓名，也能永远记住他们的牺牲吗？我认为应该这样做。我仿佛听到他们墓上的青草在籁籁生长，发出庄严而又使人慰籍的和声， 这种简单而使人安慰的和平之声仿佛逐渐响亮起来，更加庄严肃穆，把一切纷乱的枪炮声淹没下去。在今天这个日子，我们难道心内没有这种感情吗？ 我们难道能不在神游我们孩子们长眠之所时，感到和平将植根于我们心中， 也将主宰欧洲？难道通过这些哀痛与牺牲，我们不会变得聪明、得到启示， 使欧洲永保和平吗？

［中国］孙中山（1866～1925）

中国伟大的革命先行者 1894 年在檀香山组织兴中会。1905 年在日本领导兴中会与华兴会、光复会联合成立中国同盟会，被推为总理，确主了资产阶级革命的纲领和三民主义学说。辛亥革命爆发，推翻了清王朝，结束了几千年的封建帝制，被推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不久被迫辞职，让位于袁世凯。1912 年，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1917 年在广州组织护法军政府，当选为大元帅，誓师北伐 1924 年，召开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确立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实现了第一次国共合作。孙中山是近代中国的一位演说家。《在东京中国留学上欢迎大会上的演说》是孙中山非常著名的一篇演说，既抒发了中华民族奋发图强的豪情，又指出了必须取法先进国家、现代文明的经验，明确提出中国决不会沦亡。这篇演说从内容到艺术技巧均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听众无不为演讲所深深吸引，时时被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打断。《北伐的原因》是他对广州各界赞助北伐所发表的一篇著名演说，围绕为什么要进行北伐的主题，用明白易懂的语言和比喻讲得清清楚楚，说到了民众的心里。

在东京中国留学生欢迎大会上的演说

（1905 年 8 月 13 日）

兄弟此次东来，蒙诸君如此热心欢迎，兄弟实感佩莫名。窃恐元以副诸君欢迎之盛意，然不得不献兄弟见闻所及，与诸君商定救国之方针，当亦诸君所乐闻者。兄弟由西到东，中间至米国（美国）圣路易斯观博览会，此会为新球开辟以来的一大会。后又由米至英、至德、至法，乃至日本。离东二年，论时不久，见东方一切事皆大变局，兄弟料不到如此，又料不到今日与诸君相会于此。近来我中国人的思想议论，都是大声疾呼，怕中国沦为非、澳。前两年还没有这等的风潮，从此看来，我们中国不是亡国了。这都由我国民文明的进步日进一日，民族的思想日长一日，所以有这样的影响。从此看来，我们中国一定没有沦亡的道理。

今日试就我游历过各国的情形，与诸君言之。

日本与中国不同者有二件：第一件是日本的旧文明皆由中国输入。五十年前，维新诸豪杰沉醉于中国哲学大家王阳明知行合一的学说，故皆具有独立尚武的精神，以成此拯救四千五百万人于水火中之大功。我中国人则反抱其素养的实力，以赴媚异种，故中国的文明遂至落于日本之后。第二件如日本衣、食、住的文明乃由中国输入者，我中国已改从满制，则是我中国的文明已失之日本了。后来又有种种的文明由西洋输入。是中国文明的开化虽先于日本，究竟无大神益于我同胞。

渡太平洋而东至米国，见米国之人物皆新。论米人不过由四百年前哥仑布开辟以来，世人渐知有米国；而于今的文明，即欧洲列强亦不能及。去年圣路易斯的博览会为世界最盛之会，盖自法人手中将圣路易斯买来之后，特以此会为纪念。米国从前乃一片洪荒之土，于今四十余州的盛况，皆非中国所能及。兄弟又由米至英、至法、至德，见各洲从前极文明者，如罗马、埃及、希腊、雅典等皆败，极野蛮者如条顿民族等皆兴。中国的文明已有数千年，西人不过数百年，中国人又不能由过代之文明变而为近世的文明；所以

人皆说中国最守旧，其积弱的缘由也在于此。殊不知不然。不过我们中国现在的人物皆无用，将来取法西人的文明而用之，亦不难转弱为强，易旧为新。盖兄弟自至西方则见新物，至东方则见旧物，我们中国若能渐渐发明，则一切旧物又何难均变为新物？如英国伦敦，先无电车而用马车，百年后方用自行车而仍不用电车。日本去年尚无电车，至今而始盛。中国不过误于从前不变，若如现在的一切思想议论，其进步又何可思议！又皆说中国为幼稚时代， 殊不知不然。中国盖实当老迈时代。中国从前之不变，因人皆不知改革之幸福，以为我中国的文明极盛，如斯已足，他何所求。于今因游学志士见各国种种的文明，渐觉得自己的太旧了，故改革的风潮日烈，思想日高，文明的进步日速。如此看来，将来我中国的国力能凌驾全球，也是不可预料的，所以各志士知道我们中国不得了，人家要瓜分中国，日日言救中国。倘若是中国人如此能将一切野蛮的法制改变起来，比米国还要强几分的。何以见之？ 米国无此好基础。虽西欧英、法、德、意皆不能及。我们试与诸君就各国与中国比较而言之：

日本不过我中国四川一省之在，至今一跃而为头等强国：

米国土地虽有清国版图之大，而人口不过八千万，于今米人极强，即欧人亦畏之：

英国不过区区海上三岛，其余都是星敬的属地；

德、法、意诸国虽称强于欧西，土地人口均不如我中国； 俄现被挫于日本，土地虽大于我，人口终不如我。

则是中国土地人口，世界莫及。我们生在中国。实为幸福。各国贤豪皆羡慕此英雄用武之地，而不可得。我们生在中国，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反而都是沉沉默默，让异族儿据我上游，而不知利用此一片好山河，鼓吹民族主义，建一头等民主大共和国，以执全球的牛耳，实为可叹！

所以西人知中国不能利用此土地也，于是占旅顺、占大连、占九龙等处， 谓中国人怕他。殊不知我们自己能立志恢复，他还是要怕我的。即现在中国与米国禁约的风潮起，不独米国人心惶恐，欧西各国亦莫不震惊。此不过我国民小举动耳，各国则震动若是，倘是什么大举动，则各国还了得吗？

所以现在中国要由我们四万万国民兴起。今天我们是最先兴起一日，从今后要用尽我们的力量，提起这件改革的事情来。我们放下精神说要中国兴， 中国断断乎没有不兴的道理。

即如日本，当维新时代，志土很少，国民尚未大醒，他们人人担当国家义务，所以不到三十年，能把他的国家弄到为全球六大强国之一。若是我们人人担当国家义务，将中国强起来，虽地球上六个强国，我们比他还要大一倍。所以我们万不可存一点退志。日本维新须经营三十余年，我们中国不过二十年就可以。盖日本维新的时候，各国的文物，他们国人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中国此时，人家的好处人人皆知道，我们可以择而用之，他们不过是天然的进步，我们这方才是人力的进步。

又有说中国此时的政治幼稚、思想幼稚、学术幼稚，不能猝学极等文明。殊不知又不然。他们不过见中国此时器物皆旧，盖此等功夫，如欧洲著名各大家用数计余年之功发明一机器，而后世学者不过学数年即能造作，不能谓其躐等也。

又有说欧米共和的政治，我们中国此时尚不能合用的。盖由野蛮而专制， 由专制而立宪，由立宪而共和，这是天然的顺序，不可躁进的；我们中国的

改革最宜于君主立宪，万不能共和，殊不知此说大谬。我们中国的前途如修铁路，然此时若修铁路，还是用最初发明的汽车，还是用近日改良最利便之汽车，此虽妇孺亦明其利钝。所以君主立宪之不合用于中国，不待智者而后决。

又有说中国人民的程度，此时还不能共和。殊不知又不然。我们人民的程度比各国还要高些。兄弟由日本过太平洋到米国，路经檀香山，此地百年前不过一野蛮地方，有一英人至此，土人还要食他，后来与外人交通，由野蛮一跃而为共和。我们中国人的程度岂反比不上檀香山的土民吗？后至米国的南七省，此地因养黑奴，北米人心不服，势颇骚然，因而交战五六年，南败北胜，放黑奴二百万为自由民。我们中国人的程度又反不如米国的黑奴吗？ 我们清夜自思，不把我们中国造起一个二十世纪头等的共和国来，是将自己连檀香山的土民、南米的黑奴都看做不如了。这岂是我们同志诸君所期望的吗？！

所以我们决不能说我们同胞不能共和，如说不能，是不知世界的进步，不知世界的真文明，不知享这共和幸福的蠢动物了。·著名政治演说精品·若使我们中国人人已能如此，大家已担承这个责任起来，我们这一份人

还稍可以安乐。若今日之中国，我们是万不能安乐的，是一定要劳苦代我四万万同胞求这共和幸福的。

若创造这立宪共和二等的政体，不是在别的缘故上分判，总在志士的经营。百姓无所知，要在志士的提倡；志士的思想高，则百姓的程度高。所以我们为志士的，总要择地球上最文明的政治法律来救我们中国，最优等的人格来待我们四万万同胞。

若单说立宪，此时全国的大权都落在人家手里，我们要立宪，也是要从人家手里夺来。与其能夺来成立宪国，又何必不夺来成共和国呢？

又有人说，中国此时改革事事取法于人，自己无一点独立的学说，是事先不能培养起国民独立的性格来，后来还望国民有独立的资格吗？此说诚然。但是此时异族政府禁端百出，又从何处发行这独立的学说？又从何处培养起国民独立的性格？盖一变则全国人心动摇，动摇则进化自速，不过十数年后，这“独立”两字自然印入国民的脑中。所以中国此时的改革，虽事事取法于人。将来他们各国定要在中国来取法的。如米国之文明仅百年耳，先皆由英国取法去的，于今为世界共和的祖国；倘是仍旧不变，于今能享这地球上最优的幸福不能呢？

若我们今日改革的思想不取法乎上，则不过徒救一时，是万不能永久太平的。盖这一变更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中国先是误于说我中国四千年来的文明很好，不肯改革，于今也都晓得不能用，定要取法于人，若此时不取法他现世最文明的，还取法他那文明过渡时代以前的吗？我们决不要随天演的变更，定要为人事的变更，其进步方速。兄弟愿诸君救中国，要从高尚的下手，万莫取法乎中，以贻我四万万同胞子子孙孙的后祸。

北伐的原因

（1924 年 9 月 29 日）

各界诸君，今日诸君在这里开赞助北伐大会，我们为什么有北伐之举？

大家知道，革命党自十三年前打倒满清专制政体，改立民国。在辛亥革命未成功以前，革命党都到各处宣传，由有知识学者，到各处宣传革命。各界亦都来帮助。革命未起以前，满清把中国利益送给外人，如南方接近之安南缅甸被英法占了，高丽、台湾被日本占了，香港九龙被英国占了，上海被各国占了；内地之汉口亦被各国占了。革命党怕中国陷于双重奴隶，故出来宣传革命。而人民人人都欢迎革命。满州人宁愿以国土送给外国人，不愿送给汉人。革命党怕中国沦亡，便提倡革命。

当时大家提倡革命，赞成革命，希望享共和幸福。民国十三年来，人民究竟享了几多幸福呢？不过是四分五裂，盗贼兵灾吧。有些知识薄弱的人以为这些痛苦是革命造成的：十三年前虽做满清奴隶，还得安居乐业，现在还比不上。其实革命事业，象拆去旧屋建筑新屋一样，这十三年便是旧屋已拆， 新屋未成的时期。在此时期，傥遇狂风大雨，其景象当如何？有人以为旧屋虽然有倾倒之虞，尚可抵御风雨于一时，而 以为不应当拆屋。这是何等错误！ 十三年来大家遇着大雨大风的生活，所以不能安居。但新屋建筑未成者，因为有满清遗下之官僚军为障碍。当此之时，人民有的不忍舍去一片旧瓦，有的不忍舍去一块旧砖，不能彻底廓清，让一般官僚武人存在。这便是不能够建设之原因。满清皇帝虽推倒，而数十个小皇帝代兴，故人民不能得安乐， 反觉痛苦。尚有一个原因，国民自来做惯专制之奴隶生活，不问政府；故武人官僚这么敢放肆。

诸位应知道，民国成立而后，大家都是主人，而主人不能自己努力建设国家，故大家这样痛苦。大家以后应当觉悟努力。革命党为国民之先觉，奔走呼号，而国民甚少应之者。故民国不能成功。国民实不能辞其责。诸位应知道，中国好象一个大公司，国民是股东，股东不维持，公司便危险。国家建设而后，人民都享福，便和公司赢利，股东分息一样。

中国自通商后，工业失败，没有制造品出口。并且连自用之货都要用洋货。每年入口货多过出口货五万万。大家试想我们每年要送五万万元给外国， 我们焉得不危险！尚有外国在中国境内之工业、矿业、航业、陆运业、银行、租借地、割让地等等，每年约损失十几万万。再加以条约之损失，赔款及其利息之损失。实不止数十万万。大家都想自己发财，但极其量都不能挽回这么大的损失。国家既如大公司，则要大家都努力，将这每年数十万万的损失， 完全恢复，中国自然会家给人足了。诸君总要努力，即建筑一间小屋，都要三数个月才成功。一个大国家，当然不是十三年便可完全成功的。但现在离成功不远了，大家应当齐起努力。这次革命政府提师北伐，便是要将西南军队联络奉浙军队，扫除旧屋砖瓦渣滓垃圾之北洋军阀官僚，以建设新国家。这个责任，是要全国国民负责。大家要有毅力，来完成这第二层的建设工夫。

〔印度〕甘地（1869～1948）

印度民族运动的著名领袖，被印度人民尊称为“圣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国为取得印度兵员，曾许诺印度自治，但战后食言，1918 年，他遂发起非暴力抵抗运动。1920 年宣布反英不合作运动，但仍以非暴力抑制群众斗争。甘地长期为国大党领袖，曾 3 次被捕，绝食 15 次。1948 年制止教派纠纷时被刺身亡。甘地具有杰出的演讲才能.被美国《展示》杂志誉为近百年来世界八大演说家之一。他曾周游全印度，到处发表演说，提倡社会改良和道德复兴。1931 年 9 月，甘地赴伦敦参加第二次圆桌会议，向英国请求自治权遭拒绝，此间在英国 BBC 广播电台发表了《我邦之呼吁》的演说。这篇演讲紧扣时事，声情并茂，语言简洁犀利，极富感召力

我邦之呼吁

（1931 年 9 月）

以我之见，我们印度人民为争取自由之奋斗，以其终结言，不但对印度以及英国，而且对整个世界有着异乎寻常的影响。印度，她容纳了人类五分之一的人口；印度，她拥有人类最古老的文明的一翼；印度，她的传统渊源流长，世代相传，其完整性令世人惊诧。然而，世界之广博，文化众杂纷云； 国体之纷繁，制度不一而足。毫无疑问，印度文明的纯正性遭受了时代的蹂躏和侵袭。

如果印度企图复兴她早已逝去的繁荣昌盛，唯有首先获取自由，否则必将一事无成。依我所知，我邦之奋斗引起了世界的广泛关注。我们为自由而战。然而，它的意义却并不在于我印度人民为赢得自由而抗争这个事实，而在于我邦为取得自由而采用了前无古人的手段。迄今为止的历史告诉我们， 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曾采用过这样的手段，也还没有仟何一个国家曾记载有谁采用过这种手段。

我邦之手段，不是暴力的手段，不是流血的手段，也非外交手腕式的手段。这已为世人所理解。非暴力——这是完完全全、清清楚楚的事实。毫不奇怪，世界之注意力已被引向这一尝试，这必将孕育一次成功的不流血的革命。迄今为止，众多的民族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战，它们给自己心目中的敌人以惩罚，给人以非理性的形象。

我国人民曾研习过各个国度的国歌，发现：它们无不含有诅咒所谓“敌人”的词句：它们发誓要毁灭敌人；它们毫不迟疑地以上帝的名义，并借助天的旨意以消灭自己的敌人。我印度之邦誓言，将颠倒世俗陈规，并且认为主宰大地万物非理性的法则不应该成为指导人类行为的法则。这个法则与人类的尊严毫无共同之处。

如果需要，我身宁愿年复一年地等待时机的到来，而不愿为使我邦获得自由而将我民抛入浴血之战。我积近 30 年来政治生活之经验，我从内心深处以为：鲜血横流之世界已为世人所厌倦，世界正在寻找它自己的出路。我自以为，我们印度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已向这饥饿的世界展示了一条它的出路。这是印度的殊荣。

［苏联］列宁（1870～1924）

马克思和恩格斯事业和学说的继承者。全世界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和领袖。大学学习时就组织马克思主义小组。1895 年创立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在 1903 年的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通过了国际共运史上第一个以争取无产阶级专政为基本任务的党纲。会上形成了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派和以马尔托夫为首的孟什维克派，1905 年俄国爆发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列宁回国到彼得堡直接领导革命斗争。1912 年。列宁领导的党的第六次代表会议，把孟什维充清除出党 1915 年提出了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

甚至在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的重要论断 1917 年俄国二月革命后，列宁从国外回国，领导了伟大的十月革命。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当选为人民委员会主席。在外国武装干涉和国内战争期间，他领导人民粉碎了帝国主义的联合进犯和地主资产阶级的反革命叛乱。为巩固苏维埃政权做出了贡献。列宁是一位天才的演说家，被美国《展示》杂志列为近百年来世界最具有说服力的演说家。列宁的演说风趣幽默，热烈动人，身体前俯后仰，右手总在挥动。他的演说具有钢铁般的、无可辨驳的逻辑力量。《在伯尔尼国际群众大会上的演说》用激烈的言词抨击了帝国主义在欧洲发动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表明了社会主义者的立场和态度，预言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到来。《在阿列克谢也夫民众文化馆群众大会上的演说》，开门见山提出“共产党人为什么而奋斗”的命题，而后围绕这一问题进行解答、论证。整篇演讲不长， 但中心问题讲得很透，对一些次要问题只是一带而过，全文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在伯尔尼国际群众大会上的演说

（1916 年 2 月 8 日）

同志们，欧战逞狂肆虐已经 1 年零 6 个多月了，战争每拖长一月，每拖长一天，工人群众就更加清楚地知道齐美尔瓦尔得宣告说的是真理：“保卫祖国”之类的词句不过是资本家骗人的话。现在人们一天比一天看得更清楚， 这是资本家、大强盗的战争，他们所争的不过是谁能分到更多的赃物，掠夺更多的国家，蹂躏和奴役更多的民族。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不足信，特别是对于瑞士的同志们，然而这些话都是确实的，就在我们俄国，不但血腥的沙皇政府，不但资本家，而且有一部分所谓的或过去的社会主义者，也说俄国进行的是“自卫战争”，也说俄国反对的不过是德国的侵略。其实全世界都知道，沙皇政府压迫俄国境内其他民族的一亿多人民，已经有好几十年，俄国对中国、波斯、阿尔明尼亚和加里西亚实行掠夺政策，也已经有好几十年了。无论是俄国、德国或其他任何一个强国，都没有权利谈什么“自卫战争”；一切强国所进行的都是帝国主义的、资本主义的战争，都是强盗性的战争和压迫弱小民族及其他民族的战争， 都是保证资本家利润的战争，使资本能够以群众遭受的骇人听闻的痛苦和无产阶级流出的鲜血换得亿亿万万纯金的收入。

1. 年以前，在 1912 年 11 月，当战争日益逼近这一形势已经很明显的时候，全世界社会主义者的代表在巴塞尔召开了国际社会党人代表大会。那时对于将来的战争是列强之间的、大强盗之间的战争，战争的罪过当由各强国

的政府和资本家阶级承当，已经是无可怀疑的了。全世界的社会主义政党一致通过的巴塞尔宣言，公开说出了这个真理。巴塞尔宣言没有一句话提到“自卫战争”，提到“保卫祖国”。它一无例外地抨击各强国的政府和资产阶级。它公开说，战争是滔天的罪行，工人认为相互射击就是犯罪，战争的惨祸和工人对这种惨祸的愤怒，必然会引起无产阶级革命。

后来战争真正爆发了，大家都看到，巴塞尔宣言对这次战争性质的估计是正确的。但是，社会主义组织和工人组织不是一致地拥护巴塞尔决议，而是发生了分裂。现在我们都看到，世界各国的社会主义组织和工人组织是怎样分成两大阵营的。一小部分人，就是那些领袖、干事，官僚，背叛了社会主义，站到各国政府那一边去了。另一部分人，包括自觉的工人群众，继续聚集力量，为反对战争、实现无产阶级革命而奋斗。

后一部分人的观点也反映在齐美尔瓦尔得宣言里。

在我们俄国，战争一开始，杜马中的工人代表就进行了反对战争和沙皇君主制的坚决的革命斗争。

彼得罗夫斯基、巴达也夫、穆拉诺夫、沙果夫、萨莫依洛夫这五个工人代表广泛发出了反对战争的革命号召，努力进行了革命鼓动。沙皇政府下令逮捕了这五个代表，法庭判处他们终身流放西伯科亚。这些俄国工人阶级的领袖已经在西伯利亚受了好几个月的折磨，但是他们的事业并没有被摧毁， 全俄自觉的工人正循着同样的方向继续于着他们的工作。

同志们！你们在这里听到了各国代表的关于工人如何进行反战革命斗争的演说。我只想给你们举一个最富强的国家即美国的例子。这个国家的资本家现在由于欧战而得到巨大的利润。他们也鼓动战争。他们说，美国也应当准备参战，应当向人民榨取几亿金无来进行新的军备、无穷无尽的军备，美国的一部分社会主义者也响应这种骗人的、罪恶的号召。但是我要把美国社会主义者的最有声望的领袖，美国社会党的共和国总统候选人尤金·德布兹同志写的一段话念给你们听一听。

在 1915 年 9 月 11 日的美国“向理智呼吁报”（（AppcaltoReason》） 上，他说道：“我不是资本家的士兵，而是无产阶级的革命者，我不是财阀的正规军的士兵，而是人民的非正规军的战士。我坚决拒绝为资本家阶级利益作战。我反对任何战争，但是有一种战争我是衷心拥护的，那就是为了社会革命而进行的世界战争。如果统治阶级迫不及待地需要战争，那末我决心参加这种战争。”

美国工人热爱的领袖、美国的倍倍尔——尤金·德布兹同志就是这样向美国工人们讲的。

同志们，这又向我们表明，世界各国的工人阶级真正在集聚力量。人民在战争中所受的灾难和痛苦是难以设想的，但是我们不应当、也没有任何理由对将来悲观失望。

在战争中阵亡的和由于战争而丧生的几百万人并不是白白地牺牲的。千百万人在忍饥挨饿，千百万人在战壕中牺牲性命，他们不但在受苦受难，而且也在聚集力量，思索大战的真正原因，锻炼自己的意志，他们对革命有了愈来愈清楚的认识，在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里，群众的不满愈来愈增长，风潮、罢工、游行示威和抗议战争的运动愈来愈激烈。对于我们这就是保证，保证反对资本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一定会在欧战以后到来。

在阿列克谢也夫民众文化馆群众大会上的演说

（1918 年 8 月 23 日）

同志们，今天我们党召开群众大会来谈谈这样一个题目：我们共产党人为什么而奋斗。

对于这个问题，可以作一个最简短的回答。为了停止帝国主义战争，为了社会主义。

还在战争初期，在反对统治和沙皇制度存在的时期，我们就已经声明，这是罪恶的战争，摆脱这个战争的唯一出路是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当时很多人不明白帝国主义战争和社会主义之间的联系，甚至很多社会

主义者也认为这个战争同其他战争一样，会以缔结和约的方式结束。

但是 4 年战争给了人们很多教益。其他出路是没有的，这一点现在愈来愈明显了。继俄国革命之后，各参战国的革命也发展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现象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就需要说明共产党人对战争的态度和我们对战争的评价。我们认为，一切由沙皇和资本家的侵略意图引起的战争，都是罪恶的战争，因为它们给劳动阶级带来死亡，给统治的资产阶级带来丰富的果实。

但是有些战争，工人阶级应该称它们是唯一正义的战争，——这就是摆脱资本家的奴役，摆脱资本家的压迫的斗争，这种战争是必要的，因为只有通过斗争我们才能得到解放。

1914 年德国和英法之间的战争，是由于爪分世界和争夺世界霸权而引起的，双方的资本家都竭力用“保卫祖国”的口号来掩盖他们的侵略意图，用这种无稽之谈来哄骗人民群众。

在这一大屠杀中，已有千百万人死去，千百万人成了残废。战争已变成全世界的战争。愈来愈发生这样的问题：这些不必要的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英国和德国沉浸在血泊中，但又没有摆脱战争的出路，因为一些帝国主义停止战争，另一些帝国主义国家却要继续打下去。

资本家肆意妄为，他们掠夺得太多了。同时，军队在瓦解，到处都有逃兵；意大利的山上住满了逃兵，法国的士兵拒绝作战，甚至在德国也没有以前的纪律了。

法国和德国的士兵开始懂得，他们应该改变自己的战线，把枪口转向本国政府，因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要结束血腥的战争是不可能的；从这里就意识到必须展开各国工人和各国资本家之间的斗争。

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是困难的。国内战争还会延续几个月甚至几年，俄国人是懂得这点的，因为他们知道推翻统治阶级是如何困难，俄国地主和资本家是如何地拼命顽抗。

在欧洲，没有一个国家的工人不同情布尔什维克，相信他们有一天也会象俄国工人那样推翻本国政府。

我们俄国共产党人暂时是孤立的，因为我们的队伍在其他队伍的前面， 我们同其它同志的联系被切断了。但我们应该第一个发动，因为我们的国家是最落后的国家。我们的革命是作为一个总革命而发动起来的，我们将在各国工农的协助下解决我们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艰难的，我们会碰到很多多余的和有害的因素，但工作已

经开始，如果我们也犯错误，那么不应该忘记，每个错误都是有教益的。 资本主义是一种国际的力量，因此，只有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切国家取

得胜利，才能把它彻底消灭。反对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战争是反对全世界资本家的战争。

工人们都在起来进行这一斗争；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工人参加了军队， 同时，为社会主义胜利而斗争的思想也渗入了军队。

无产阶级群众保证苏维埃共和国能够战胜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能够支持到世界社会主义革命的爆发。

〔波兰〕卢森堡（1871～1919）

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第二国际左派领袖之一，德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著名的女革命家。生于波兰。中学毕业后开始从事革命工作、1893 年参加创建波兰社会民主党。1897 年移居德国，参加德国社会民主党工作。1916 年与卡尔·李卜克年西等人创立斯巴达克同盟。1918 年参加和领导德国十一月革命，并创建德国共产党。1919 年被德国艾伯特政府枪杀。卢森堡是一位著名的演说家，她的演说热情激昂，简洁有力，极富鼓动性和战斗力。《在莱比锡社会民主党集会上的演说》把德国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分子批驳得体无完肤，揭露得淋漓尽致。语言形象生动，简洁流畅，结构严谨。

在莱比锡社会民主党集会上的演说

（1913 年 5 月）

疯狂的扩军奋战的结果是议会主义的可耻破产。德意志议会内各色各样的资产阶级反对派都销声匿迹了，没有任何一个扩军的法案不是被政府的忠实走卒（MaMeДЮК）顺利通过的。只要政府吹一次口哨。议会就象一只暑毛狗那样跳起来。当出兵中国（1900 年）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帝国议会的议员们躲在家里不出面，然后这些资产阶级的代

们象狗一样恭顺地替政府为此耗费的钱财开脱一切责任⋯⋯我们社会民主党人，如果还对议会主义抱什么期望，那还配称为社会民主党人么？社会民主党政策的重心应该转移到群众中去；议会仅仅是一个讲坛，议会活动的意义确实是有的，就是从这个讲坛可以对群众进行社会主义的宣传鼓动，以此影响群众，为的是在必要的场合使群众能够行动起来，这点近来已有充分的证明。有人常常手里拿着现金出纳簿和党员名册对我们肯定地说，我们党员的数量还不够多，我们的基金非常有限，不足以进行大规模的发动。啊， 这些打小算盘的会计能手！⋯⋯

不应该犯低估我们的力量、低估广大群众的自发力量的错误，因为对我们自己力量估计不足所造成的危害性，远远超出于过高估计我们力量的危害性。我们应该对无产阶级群众说，如果经过 50 年的发展以后，今天我们的队伍已经拥有百万之众，那末，这不仅说明我们足以自豪，而且说明我们必须行动起来⋯⋯我们应该在实现我们的任务时表现出象某些资产阶级革命家所表现的那种勇敢、果断和坚毅不拔的精神，丹东在他有名的演讲中只用 3 个词表达出这种精神的实质：“勇敢、勇敢、再勇敢！”

〔德国〕李卜克内西

（1871～1019 年）

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第二国际的左派领袖之一，德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先后在莱比锡大学和柏林大学学习法律和政治经济学，获柏林大学博士学位。1907 年著有《军国主义和反军国主义》一文，勇敢地揭露了德国帝国主义的反动统治和侵略阴谋，被当局判处 1 年徒刑。在狱中被选为普鲁士邦议会议员。1912 年进入帝国国会。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国会年以 1 票的少数，反对政府的战争预算，表现了一个真正革命家的英勇气概。1919 年 1

月，他参加了柏林工人起义，固失败于同月 15 日与卢森堡同被德国反动政府杀害。

《在帝国议会讲坛的反战演说》是李卜内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 针对德国政府拼命扩军备战，军火商大发横财的现象，在议会所做的演讲， 严正抨击了德国帝国主义政府侵略扩张政策，揭露了战争贩子的罪恶活动和资产阶级所谓“爱国主义”的真相。演说根据充足、论点切中要害，深刻犀利，具有权强的战斗性。《在德国国会上反对军事拨款的声明》的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国政府要求国会批准拨款，以增加兵源及军需物资， 李卜内西投了反对票并发表了这篇演说。这篇演说观点明确、语言简洁有力， 是一篇非常著名的演说。

在帝国议会讲坛的反战演说

（1913 年 4 月 18 日）

我现在想谈一谈我们军火供应者的实际活动和秘密阴谋。（社会民主党的席位上：“听他讲！听他讲！”）我们已经常常接触到这个问题。例如， 众所周知，有一家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一贯在出售铁甲钢板时诈骗德意志帝国。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资本是没有祖国的；它愈是对祖国关切得少些， 它愈是大声疾呼爱国主义（社会民产党人的席位上发出叫喊声）。这是不需要提出证明的了。这是从资本的普遍性和它的国际联系中必然产生的。这也决定于资本追求利润的意图，因为资本千方百计追求利润，哪里能有利润， 它就力求到哪里去找⋯⋯

最和爱国主义背道而驰的是：军火商一贯地对国外输出军火，并且只要能高价出售就不考虑卖到哪里；他们根本不考虑他们所卖出去的武器以后可能用来屠杀德国军队。

诸位议员，特别有力可以证实“爱国的”资本家不知有祖国的，是我的朋友德库姆最近提供的证据。他所报道的第林格尔各工厂业务的情况，就我所知，还是外间闻所未闻的。这些企业属于施笃姆的后人所有，这就是说， 普鲁士邦众议院议员冯·舒伯特中将也是这些企业主要老板之一。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家工厂大部分是靠法国资本维持的。法国资本的影响如此深入，以致在该工厂的理事大会上经常使用法语（社会民主党人的议席上发出喊叫声）。这真是非常值得注意的！大家都认为法国是我们的“世仇”，是“最大的危险”，而一旦德国和法国之间爆发战争，法国资本家那时仍将坐在这间德国公司里，他们知道德国军备的全部秘密，并且和有德国国籍的资

本家一道，所共同关怀的只是如何在军火买卖中从德国人民和德国政府赚得更多的钱。诸位议员，这就是令人感动的资本的国际团结的例子（社会民主党人的议席上：“说得完全对！”）。

诸位议员，请大家只考虑一点：利用各国人民之间的失和来为自己发财致富的，正是所有这些集团（社会民主党人的议席上：“说得完全对！”）。不管它们是在德国，还是在法国，它们是有共同利益的。法国的扩军并不影响德国的竞争者，因为这种影响通常只有使相互竞争的各工业部门更为生意兴隆；这些“竞争者”携手并肩地一道工作。我国的克虏伯、施笃姆及其同行，这些军火和军需的制造者，把法国军火工业的蓬勃发展看成是最好不过和最盼望的事。因为他们也从其中获得许多订货，大赚其钱。正是这些人， 各国人民之间的争执失和，不管这些争执因为什么而产生，对他们都意味着是利润，他们总是挑拨和扩大各国人民间的不和。正这是些人，他们的收入完全依靠各国人民之间的争吵，他们利润的高度是和各国人民之间失和与敌对的程度成正比的。

在德国国会上反对军事拨款的声明

（1914 年 12 月 2 日）

我投票反对这项提案，理由如下：

目前的战争是任何一个参加国的人民都不想要的，它不是为了德国或其他任何国家的人民的利益而发动起来的。这一场帝国主义战争，一场为了实现资本主义对世界市场的统治、为了从政治上控制运用工业资本和银行资本的主要地区而引起的战争。如果从军备竞赛的观点来看，那么这场战争是德国和奥地利的好战集团在半专制制度日暮途穷、秘密外交逐渐失效的情况下，为了先发制人而挑动起来的。同时，这场战争还是一种企图分化和瓦解日益高涨的工人运动的拿破仑式的阴谋。尽管有人粗暴地歪曲事实，但是过去几个月的情况还是日益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

德国提出的“反对沙皇制度”这个口号，跟现在英国和法国提出的“反对军国主义”的口号一样，其目的在于利用人民的无比崇高的天性、革命的传统和理想，来煽起民族之间的仇恨。德国是沙皇制度的同谋犯，一直到今天还是政治落后的典型，它不配起各族人民的解放者的作用。俄国人民和德国人民的解放，应当是这两国人民自己的事情。

这场战争对于德国来说并不是什么防御战。这场战争的历史性质和截止目前为止的进程，都不能使人相信资本主义政府的这种说法，即诉诸武力是为了保卫祖国。

目前要求迅速实现一种对任何一方来说都不是屈辱的和平，也就是一种不通过征服而实现的和平。在这方面所作的任何努力，都是值得欢迎的。只有当争取这样和平的力量同时在一切交战国内不断地壮大起来，这场血醒的屠杀才能够在这些国家弄得民穷财尽以前被制止。只有在工人阶级国际团结和各国人民自由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和平，才可能是巩固的和平。世界各国无产阶级，即使是在目前战争仍然进行的情况下，也必须从事争取和平这项社会主义的共同事业。

我本来可以同意按所要求的数额拨付紧急预算，在我看来这个数额还远远不够的；同样地，我会同意为改善我们在战场上的弟兄以及伤员的不幸遭

遇所能做的一切，我对这些人的遭遇是无限同情的；这对于我来说，任何要求都不是过分的。但是，由于我反对战争、反对战争的元凶祸首、反对导致战争的资本主义政策、反对战争所追求的资本主义目的、反对破坏比利时和卢森堡的中立、反对军国主义独裁、反对政府和统治阶级至今仍然在政治和社会方面所表现的那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因此，我反对所提出的军费预算。

〔中国〕梁启超

（1873～1929）

近代资产阶级著名改良主义政治家、启蒙宣传家。和康有为一起，倡导变法维新。曾参加组织“公车上书”。1898 年入京，以六品衔办京师大学堂译书局，参与百日维新。变法失败后逃亡日本。辛亥革命后回国，出任袁世凯政府司法总长。1916 年策动蔡锷讨袁。后又组织宪法研究会，与北洋军阀段祺瑞合作，出任财政总长。晚年任教于清华大学。梁启超在介绍西方资产阶级社会、政治、经济、哲学等理论方面，对当时知识界产生很大影响。“五·四”时期，反对“打倒孔家店”，主张“跟着三圣”（孔子、老子、墨子）。梁启超也是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学术演说家。《少年中国说》这篇演讲把古老的中国和他心目中的“少年中国”作了鲜明对比，号召人们要肩负起建设少年中国的重任。演讲饱含爱国激情，对处于内外交困情况下的中国知识分子，具有较强的感染力，成为风靡一时，脍炙人口的著名演讲词。

《人权与女权》以其广博的知识，时而幽默风趣，时而沉痛悲愤地讲述了古今中外的奴隶不被当人看待，妇女更在其下的历史。这篇演讲深入浅出，高潮迭起，使听者和说者心心相通。

少年中国说

（1900 年 2 月 10 日）

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鸣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梁启超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鸦片烟，少年人如泼兰地酒；老年人如别行星之陨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岛：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伯利亚之铁路；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梁启超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梁启超曰：伤哉老大也。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

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拿破仑之流于厄蔑， 阿刺飞之幽于锡兰，与三两监守吏或过访之好事者，道当年短刀匹马，驰骋中原，席卷欧洲，血战海楼，一声叱咤，万国震恐之丰功伟烈，初而拍案，

继而抚髀，终而揽镜。呜呼，面皴齿尽，白头盈把，颓然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无心事，舍悲惨之外无天地，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而况于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 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今日且过，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拿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

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康乾间之武功， 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词章家所讴歌，何一非我国民少年时代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而今颓然老矣，昨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处处雀鼠尽，夜夜鸡犬惊：十八省之上地财产，已为人怀中之肉；四百兆之父兄子弟，已为人注籍之奴。岂所谓老大嫁作商人妇者耶？呜呼！凭君莫话当年事， 憔悴韶光不忍看。楚囚相对，岌岌顾影；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国为待死之国，一国之民为侍死之民，万事付之奈何，一切凭人作弄，亦何足怪！

梁启超曰：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是今日全地球之一大问题也。如其老大也，则是中国为过去之国，即地球上昔本有此国，而今渐澌灭，他日之命运殆将尽也。如其非老大也，则是中国为未来之国，即地球上昔未现此国， 而今渐发达，他日之前程且方长也。欲断今日之中国为老大耶，为少年耶？ 则不可不先明“国”字之意义。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夫如是，斯谓之完全成立之国。地球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国也，自百年以来也。完全成立者，壮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渐进于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一言以断之曰：欧洲列邦在今日为壮年国，而我中国在今日为少年国。

夫古昔之中国者，虽有国之名，而未成国之形也，或为家族之国，或为酋长之国，或为诸侯封建之国，或为一王专制之国。虽种类不一，要之，其于国家之体质也，有其一部而缺其一部，正如婴儿自胚胎以迄成童，其身体之一二官支，先行长成，此外则全体虽粗具，然未能得其用也。故唐虞以前为胚胎时代，殷周之际为乳哺时代，由孔子而来至于今为童子时代，逐渐发达，而今乃始将人成童以上少年之界焉。其长成所以若是之迟者，则历代之民贼有窒其生机者也。譬犹童年多病，转类老态，或且疑其死期之将至焉， 而不知皆由未完全、未成立也，非过去之谓，而未来之谓也。

且我中国畴昔，岂尝有国家哉？不过有朝廷耳。

我黄帝子孙，聚族而居，立于此地球之上者既数千年，而问其国之为何名，则无有也。夫所谓唐、虞、夏、商、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宋、元、明、清者，则皆朝名耳。朝也者，一家之私产也；国也者；人民之公产也。朝有朝之老少，国有国之老少，朝与国既异物，则不能以朝之老少而指为国之老少明矣。

文、武、成、康，周朝之少年时代也。幽、厉、桓、赧，则其老年时代也；高、文、景、武，汉朝之少年时代也，元、平、桓、灵，则其老年时代也。自余历朝，莫不有之。凡此者，谓为一朝廷之老也则可，谓为一国之老也则不可。一朝廷之老且死，犹一人之老且死也，于吾所谓中国者何与焉？ 然则吾中国者，前此尚未出现于世界，而今乃始萌芽云尔。天地大矣，前途辽矣，美哉，我少年中国乎！

玛志尼者，意大利三杰之魁也，以国事被罪，逃窜异邦，乃创立一会， 名曰“少年意大利”。举国志士，云涌雾集以应之，卒乃光复旧物，使意大利为欧洲之一雄邦。夫意大利者，欧洲第一之老大国也，自罗马亡后，土地隶于教皇，政权归于奥国，殆所谓老而濒于死者矣。而得一玛志尼，且能举全国而少年之，况我中国之实为少年时代者耶？堂堂四百余州之国土，凛凛四百余兆之国民，岂遂无一玛志尼其人者！

龚自珍氏之集有诗一章，题曰《能令公少年行》。吾尝爱读之，而有味乎其用意之所存。我国民而自谓其国之老大也，斯果老大矣；我国民而自知其国之少年也，斯乃少年矣。西谚有之曰：有三岁之翁，有百岁之童。然则国之老少，又无定形，而实随国民之心力以为消长者也。吾见乎玛志尼之能令国少年也。吾又见乎我国之官吏士民能令国老大也，吾为此惧。夫以如此壮丽浓郁、翩翩绝世之少年中国，而使欧西、日本人谓我为老大者何也？则以握国权者皆老朽之人也。非哦几十年八股，非写几十年白折，非当几十年差，非捱几十年俸，非递几十年手本，非唱几十年诺，非磕几十年头，非请几十年安，则必不能得一官，进一职。其内任卿贰以上、外任监司以上者， 百人之中，其五官不备者，殆九十六七人也，非眼盲，则耳聋，非手颤，则足跛，否则半身不遂也。彼其一身饮食、步履、视听、言语，尚且不能自了， 须三四人在左右扶之捉之，乃能度日，于此而乃欲责之以国事，是何异立无数木偶而使之治天下也。且彼辈者，自其少壮之时，既已不知亚细、欧罗为何处地方，汉祖、唐宗是那朝皇帝，犹嫌其顽钝腐败之未臻其极，又必搓磨之、陶冶之，待其脑髓已涸，血管己塞，气息奄奄，与鬼为邻之时，然后将我二万里山河，四万万人命，一举而界于其手。呜呼！老大帝国，诚哉其老大也！而彼辈者，积其数十年之八股、白折、当差、捱俸、手本、唱诺、磕头、请安，千辛万苦，千苦万辛，乃始得此红顶花翎之服色，中堂大人之名号、乃出其全副精神，竭其毕生力量，以保持之。如彼乞儿，拾金一锭，虽轰雷盘旋其顶上，而两手犹紧抱其荷包，他事非所顾也，非所知也，非所闻也。于此而告之以亡国也，瓜分也，彼乌从而听之？乌从而信之？即使果亡矣，果分矣，而吾今年既七十矣八十矣、但求其一两年内，洋人不来，强盗不起，我已快活过了一世矣。若不得已，则割三头两省之土地奉申贺敬，以换我几个衙门；卖三几百万之人民作仆为奴，以赎我一条老命，有何不可？ 有何难办？呜呼，今之所谓老后、老臣、老将、老吏者，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手段，皆具于是矣。西风一夜催人老，调尽朱颜白尽头。使走尤常当医生，携催命符以祝寿。嗟乎痛哉！以此为国，是安得不老且死，且吾恐其未及岁而殇也。

梁启超曰：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国者，则中国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矣，而我少年乃新来而与世界为缘。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将迁居他方， 而我今日始人此室处，将迁居者，不爱护其窗拢，不洁治其庭庞，俗人恒情， 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中国而为牛、为马、为奴、为隶，则烹脔鞭棰之惨酷，惟我少年当之；中国如称霸宇内、主盟地球，则指挥顾盼之尊荣，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气息奄奄、与鬼为邻者何与焉？彼而漠然置之，犹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 则吾中国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中国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

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 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虑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此岳武穆《满江红》词句也，作者自六岁时即口受记忆，至今喜诵之不衰。自今以往，弃“哀时客”之名，更自名曰：“少年中国之少年。”

作者附识。

人权与女权

（1922 年 11 月 6 日）

诸君看见我这题目，一定说梁某不通：女也是人，说人权自然连女权包在里头，为什么把人权和女权对举呢？哈哈！不通诚然是不通，但这不通题目，并非我粱某人杜撰出来。社会现状本来就是这样的不通，我不过照实说， 而且想把不通的弄通罢了。

我要出一个问题考诸君一考：“什么叫做人？”诸君听见我这话，一定又要说：“梁某只怕疯了！这问题有什么难解？几天地间‘圆颅方趾横目睿心’的动物自然都是人。”哈哈！你这个答案错了。这个答案只能解释自然界“人”字的意义，并不能解释历史上“人”字的意义。历史上的人，其初范围是很窄的，一百个“圆颅方趾横目睿心”的动物之中，顶多有三几个够得上做“人”，其余都够不上！换一句话说：从前能够享有人格的人是很少的，历史慢慢开展，“人格人”才渐渐多起来。

诸君听这番话，只怕越听越糊涂了。别要着急，等我逐层解剖出来。同是“圆颅方趾横目睿心”的动物，自然我做得到的事，你也做得到；你享有的权，我也该享有。是不是呢？着啊，果然应该如此。但是从历史上看来， 却大大不然。无论何国历史，最初总有一部分人叫做“奴隶”。奴隶岂不也是“圆颅方趾横目睿心”吗！然而那些非奴隶的人，只认他们是货物，不认他们是人。诸君读过西洋历史，谅来都知道古代希腊的雅典，号称“全民政治”，说是个个人都平等都自由。又应该知道有位大哲学家柏拉图，是主张共和政体的老祖宗。不错，柏拉图说，凡人都应该参与政治，但奴隶却不许。为什么呢？因为奴隶并不是人！雅典城里几万人，实际上不过几千人参与政治。为什么说是全民政治呢？因为他们公认是“人”的都已参与了，剩下那一大部分，便是奴隶，本来认做货物不认做人。

不但奴隶如此，就是贵族和平民比较，只有贵族算是完完全全一个人， 平民顶多不过够得上做半个人。许多教育，只准贵族受，不准平民受；许多职业，只准贵族当，不准平民当；许多财产，只准贵族有，不准平民有。这种现象，我们中国自唐虞三代到孔子的时候便是如此；欧洲自罗马帝国以来一直到十八世纪都是如此。

在奴隶制度底下，不但非奴隶的人把奴隶不当人看，连那些奴隶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人”。在贵族制度底下，不但贵族把平民当半个人看，连那些

平民也自己觉得我这个人和他那个人不同。如是者浑浑沌沌过了几千年。 人是有聪明的，有志气的，他们慢慢的从梦中觉醒起来了！你有两只眼

睛一个鼻子，我也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为什么你便该如彼我便该如此？他们心问口、口问心，经过多少年烦闷悲哀，忽然石破天惊，发明一件怪事： “啊，啊！原来我是一个人！”这件怪事，中国人发明到什么程度我且不说， 欧洲人什么时候发明呢？大约在十五六世纪文艺复兴时代。他们一旦发明了自己是个人，不知不觉的便齐心合力下一个决心，一面要把做人的条件预备充实，一面要把做人的权利扩张圆满。第一步，凡是人都要有受同等教育的机会，不能让贵族和教会把学问垄断。第二步，凡是人都要各因他的才能就相当的职业，不许说某项职业该被某种阶级的人把持到底。第三步，为保障前两事起见，一国政治，凡属人都要有权过问。总说一句，他们有了“人的自觉”，便发生出人权运动。教育上平等权，职业上平等权，政治上平等权， 便是人权运动的三大阶段。

啊，啊！了不得，了不得！人类心力发动起来，什么东西也挡他不住。“一！二！三！开步起！”“走！走！走！”走到十八世纪末年，在法国巴黎城轰的放出一声大炮来：《人权宣言》！好呀好呀！我们一齐来！属地么， 要自治；阶级么，要废除；选举么，要普通。黑奴农奴么，要解放。十九世纪全个欧洲、全个美州热烘烘闹了一百年，闹的就是这一件事。吹喇叭，放爆竹，吃干杯，成功！凯旋！人权万岁！从前只有皇帝是人，贵族是人，僧侣是人，如今我们也和他们一样，不算人的都算人了，普天之下率士之滨凡叫做人的，都恢复他们资格了。人权万岁！万万岁！

万岁声中，还有一大部分“圆颅方趾横目睿心”的动物在那边悄悄地滴眼泪。这一部分动物，虽然在他们同类中占一半的数量，但向来没有把他们编在人类里。这一部分是谁，就是女子！人权运动，运动的是人权。他们是women 不是 Men，说得天花乱坠的人权，却不关她们的事！

眼泪是最神圣不过的东西，眼泪是从自觉的心苗中才滴得出来。男子固然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有什么贵族、平民、奴隶的分别，难道女子又只有一只眼睛半个鼻子吗？当人权运动高唱入云的时候，又发明一件更怪的事：“啊，啊！原来世界上还有许多人！”有了这种发明，于是女权运动开始起来。女权运动，我们可以给他一个名词，叫做广义的人权运动。

广义的人权运动——女权运动，和那狭义的人权运动———平民运动正是一样，要有两种主要条件：第一要自动，第二要有阶段。

什么叫自动呢？例如美国放奴运动，不是黑奴自己要解放自己，乃是一部分有博爱心的白人要解放他们，这便是他动不是自动。不由自动得来的解放，虽解放了也没有什么价值。不惟如此，凡运动是多数人协作的事，不是少数人包办的事，所以要多数共同的自动。例如中国建设共和政体，仅有极少数人在那里动，其余大多数不管事，这仍算是他动不是自动。象欧洲十九世纪的平民运动，的确是出于全部或大多数的平民自觉自动，其所以能成功而且彻底的理由，全在乎此。女权运动能否有意义有价值，第一件就要看女子切实自觉自动的程度何如。

什么是阶段呢？前头说过，人权运动含有三种意味：一是教育上平等权， 二是职业上平等权，三是政治上平等权。这三件事虽然一贯，但里头自然分出个步骤来。在贵族垄断权利的时代，他们辩护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说： 我们贵族所有的学问知识，你们平民没有；我们贵族办得下来的事，你们平

民办不下来。这话对不对呢？对呀。欧洲中世的社会情状，的确是如此。倘若十八九世纪依然是这种情状，我敢保《人权宣言》一定发不出来，即发出来也是空话。所以自文艺复兴以来，他们平民第一件最急切的要求，是要和贵族有受同等教育的机会。这种机会陆续到手，他们便十二分努力去增进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到十八九世纪时，平民的知识能力，比贵族只有加高，绝无低下，于是乎一鼓作气，把平民运动成功了。换一句话说：他们是先把做人条件预备充实，才能把做人的权利扩张圆满。

他们的女权运动，现在也正往这条路上走。女权运动，也是好几十年前已经开始了，但势力很是微微不振。为什么不振呢？因为女子知识能力的确赶不上男子。为什么赶不上呢？因为不能和男子有受同等教育的机会。他们用全力打破这一关，打破之后，再一步一步的肉搏前去，以次到职业问题， 以次到参政权问题。现在欧美这种运动，渐渐的已有一部分成功了。

我们怎么样呢？哎，说起来，又惭愧，又可怜，连大部分男子也没有发明自己是个人，何论女子！狭义的人权运动还没有做过，说什么广义的人权运动！所以有些人主张“女权尚早论”，说等到平民运动完功之后，再做女权运动不迟。这种话对吗？不对。欧洲造铁路，先有了狭轨，才渐渐改成广轨；我们造铁路，自然一动手就用广轨，有什么客气！欧洲人把狭义广义的人权运动分作两回做，我们并作一回，并非不可能的事。但有一件万不可以忘记：狭轨广轨固然不成问题，然而没有筑路便想开车，却是断断乎不行的。我说一句不怕诸君呕气的话：中国现在男子的知识能力固然也是很幼稚薄弱，但女子又比男子幼稚薄弱好几倍！讲女权吗？头一个条件，要不依赖男子而能独立。换一句话说，是要有职业。譬如某学校出了一个教授的缺，十位女子和十位男子竞争，谁争赢谁？譬如某公司或某私人要用一位秘书，十位女子和十位男子竞争，又谁争赢谁？再进一步，假使女子参政权实行规定在宪法，到选举场中公开讲演自由竞争，又谁争赢谁？以现在情形论，我斗胆敢说：女子十回一定有九回失败。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女子的知识能力实实在在不如男子。天生成不如吗？不然不然，不过因为学力不够。为什么学力不够？为的是从前女子求学不能和男子有均等机会。没有均等机会，固然不是现在女子之过；然而学力不够，却是不能讳言的事实。诸君在英文读本里头谅来都读过一句格言：Knowlegeispower——知识即权力。不从知识基础上求权力，权力断断乎得不到；侥幸得到，也断断乎保持不住。一个人如此， 阶级相互间也是如此，两性相互间也是如此。

讲到这里，我们大概可以得一个结论了。女权运动，无论为求学运动， 为竞业运动，为参政运动，我在原则上都赞成；不惟赞成，而且十分认为必要。若以程序论，我说学第一，业第二，政第三。近来讲女权的人，集中于参政问题，我说是急其所缓，缓其所急。老实说一句：现在男子算有参政权没有？说没有吗？《约法》上明明规定；说有吗？民国成立十一个年头，看见哪一位男子曾参过政来？还不是在选举人名册上凑些假名，供那班“政棍” 买票卖票的工具！人民在这种政治意识之下，就让你争得女子参政权，也不过每县添出千把几百个“赵兰、钱蕙、孙淑、李娟⋯⋯”等等人名，替“政棍”多弄几票生意！我真不愿志洁行芳的姊妹们，无端受这种污辱。平心而论，政治上的事情，原不能因噎废食，这种愤激之谈，我也不愿多说了。归根结底一句：无论何种运动，都要多培实力，少作空谭。女权运动的真意义， 是要女子有痛切的自觉，从知识能力上力争上游，务求与男子立于同等地位。

这一着办得到，那么，竞业参政，都不成问题；办不到，任你搅得海沸尘飞， 都是废话。

诸君啊！现在全国中女子知识的制造场，就靠这十几个女子师范学校， 诸君就是女权运动的基本军队。庄子说得好：“水之积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诸君要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又要知道想尽此责任，除却把学问做好， 知识能力提高外，别无捷径。我盼望诸君和全国姑姊妹们，都彻底觉悟自己是一个人，都加倍努力完成一个人的资格，将来和全世界女子共同协力做广义的人权运动。这回运动成功的时候，真可以欢呼人权万岁了。

〔英国〕邱吉尔

（1874～1965）

英国保守党领袖，著名政治家。曾两度出任英国首相。1900 年以后，曾连续当选为自由党或保守党议员，历任政府要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领导了英国人民对德国法西斯的战斗，并与苏联、美国、中国等国家共同抗击法西斯，取得战争胜利。邱吉尔的演讲具有很强的鼓动性和感染力，被美国

《展示》杂志列为近百年来世界八大最具有说服力的演说家之一。1940 年， 邱吉尔出任首相后的首次演说是他最著名的一次演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奉献，有的只是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已经成了他的名言。演讲结束后， 会议大厅经过短暂的沉默突然爆发出激动人心的欢呼。美国有人惊叹说：“一夜之间英国又出现了一位雄辨家。”他在二战期间的演说对打败法西斯德国和意大利起了巨大的作用。

我有的只是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

（1940 年 5 月 13 日）

上星期五晚上，我接受了英王陛下的委托，组织新政府。这次组阁，应包括所有的政党，既有支持上届政府的政党，也有上届政府的反对党。显而易见，这是议会和国家的希望与意愿。我已完成了此项任务中最重要的部分， 战时内阁业已成立。五位阁员中包括反对党的自由主义者，代表了举国一致的团结。三党领袖已经同意加入战时内阁，或者担任国家高级行政职务。三军指挥机构已加以充实。由于事态发展的严重性及紧迫感，仅仅用一天时间完成此项任务，是完全必要的。其他许多重要职位已在昨天任命。我将在今天晚上向英王陛下呈递补充名单，并希望于明日一天完成对政府主要大臣的任命。其他一些大臣的任命，虽然通常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但是，我相信议会再次开会时，我的这项任务将告完成，而且本届政府在各方面都将是完整无缺的。

我认为，向下院建议今天开会是符合公众利益的。议长先生同意这个建议，并根据下院决议所授予他的权力，采取了必要的步骤。今天议程结束时， 下院休会到 5 月 21 日，星期二。当然，还要附加规定，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提前复会。下周会议所要考虑的议题，将尽早通知全体议员。现在，我请求下院，根据以我的名义提出的决议案，批准已采取的各项步骤，将它记录在案，并宣布对新政府的信任。

组成一届具有这种规模和复杂性的政府，本身就是一项严肃的任务。但是大家一定要记住，我们正处在历史上一次最伟大的战争的初期阶段，我们正在挪威和荷兰的许多地方进行战斗，我们必须在地中海地区做好准备，空战仍在继续，众多的战备工作必须在国内完成。在这危急存亡之际，如果我今天没能向下院做长篇演说，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宽恕。我还希望，因为这次政府改组而受到影响的任何朋友和同事，或者以前的同事，能对礼节上的不周之处予以充分谅解，这种礼节上的欠缺，到目前为止是在所难免的。正如我曾对参加现届政府的成员所说的那样，我要向下院说：“我没什么可以奉献，有的只是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场极为痛苦的严峻的考验。在我们面前，是漫长

的战争和苦难的岁月。你们问：我们的政策是什么？我要说，我们的政策就是用我们全部能力，用上帝所给予我们的全部力量，在海上、陆地和空中进行战斗，同一个在人类黑暗悲惨的罪恶史上所从未有过的穷凶极恶的暴政进行战争。这就是我们的政策。你们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回答：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去赢得胜利。无论多么可怕，也要赢得胜利，无论道路多么遥远和艰难也要赢得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不能生存。大家必须认识到这一点：没有胜利，就没有英帝国的存在，就没有英帝国所代表的一切，就没有促使人类朝着自己目标奋勇前进这一世代相因的强烈欲望和动力。但是当我挑起这个担子的时候，我是心情愉快、满怀希望的。我深信，人们不会听任我们的事业遭受失败。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有权利要求大家的支持，我要说：“来吧，让我们同心协力，一道前进。”

〔中国〕秋瑾

（1875～1907）

近代民主革命者。1904 年冲破封建家庭束缚，自费留学日本，积极参加留日学生的革命活动，次年加入同盟会。1907 年创办《中国女报》，并来往于沪、杭之间，联络军队与会党，组织光复军，与徐锡麟分头准备在皖浙两省起义。后因组织暴露，徐锡麟仓卒起义失败被杀，秋瑾也随之被捕。她坚贞不屈，最后英勇就义，年仅 32 岁。秋瑾博学多识，极富文采，特别擅长演讲。她的演说，充满着革命的激情，感染力大，鼓动性强。《敬告中国二万万同胞》可以说是一篇中国妇女的解放宣言，秋瑾用通俗平实和富有感情的语言，对中国妇女在封建社会的悲惨遭遇寄予了极大同情，批判了“男尊女卑”等封建伦理观，鼓励妇女们起来同封建势力抗争。这篇演讲有血有肉， 情深理直，引起妇女们的强烈共鸣。

敬告中国二万万同胞

（1904 年 10 月）

唉！世界上最不平等的事，就是我们二万万女同胞了。从小生下来，遇着好老子，还说得过；遇着脾气杂冒、不讲情理的，满嘴连说：“晦气，又是一个没用的。”恨不得拿起来摔死，总抱着“将来是别人家的人”这句话， 冷一眼、白一眼的看待；没到几岁，也不问好歹，就把一双雪白粉嫩的天足脚，用白布缠着，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许放松一点，到了后来肉也烂尽了， 骨也折断了，不过讨亲威、朋友、邻居们一声“某人家姑娘脚小”罢了。这还不说，到了择亲的时光，只凭着两个不要脸媒人的话，只要男家有钱有势， 不问身家清白，男人的性情好坏、学问高低，就不知不觉应了。到了过门的时候，用一顶红红绿绿的花轿，坐在里面，连气也不能出。到了那边，要是遇着男人虽不怎么样，却还安分，这就算前生有福今生受了。遇着不好的， 总不是说“前生作了孽”，就是说“运气不好”。要是说一二句抱怨的话， 或是劝了男人几句，反了腔，就打骂俱下；别人听见还要说：“不贤惠，不晓得妇道呢！”诸位听从，这不是有冤没处诉么？还有一桩不公的事：男人死了，女子就要带三年孝，不许二嫁。女子死了，男人只带几根蓝辫线，有嫌难看的，连带也不带；人死还没三天，就出去偷鸡摸狗；七还未尽，新娘子早已进门了。上天生人，男女原没有分别。试问天下没有女人，就生出这些人来么？为什么这样不公道呢？那些男子，天天说“心是公的，待人是要和平的”，又为什么把女人当作非洲的□□一样看待，不公不平，直到这步田地呢？

诸位，你要知道天下事靠人是不行的，总要求己为是。当初那些腐儒说什么“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为妻纲”这些胡说，我们女子更是有志气的，就应当号召同志与他反对。陈后主兴了这缠足的例子，我们要是有羞耻的，就应当兴师问罪；即不然，难道他捆着我的腿？我不会不缠的么？男子怕我们有知识、有学问、爬上他们的头，不准我们求学，我们难道不会和他分辩，就应了么？这总是我们女子自己放弃责任，样样事体一见男子做了，自己就乐得偷懒，图安乐。男子说我没用，我就没用；说我不行，只要保着眼前舒服，就作奴隶也不问了。自己又看看无功受禄，恐怕行

不长久，一听见男子喜欢脚小，就急急忙忙把他缠了，使男人看见喜欢，庶可以籍此吃白饭。至于不叫我们读书、习字，这更是求之不得的，有什么不赞成呢？诸位想想，天下有享现成福的么？自然是有学问，有见识、出力作事的男人得了权利，我们作他的奴隶了。既作了他的奴隶，怎么不压制呢？ 自作自受，又怎么怨得人呢？这些事情，提起来，我尚觉着难过。诸位想想总是个中人，亦不必用我细说。

但是从此以后，我还望我们姐妹们，把从前事情，一概搁下，把以后事情，尽力作去，譬如从前死了，现在又转世为人了，老的呢，不要说“老而无用”，遇见丈夫好的要开学堂，不要阻他；儿子好的，要出洋留学，不要阻他。中年作媳妇的，总不要拖着丈夫的脚，使他气短志颓，功不成、名不就；生了儿子，就要送他进学堂，女儿也是如此，千万不要替他缠足。幼年姑娘的呢，若能够进学堂更好；就不进学堂，在家里也要常看书、习字。有钱作官的呢，就要劝丈夫开学堂、兴工厂，作那些与百姓有益的事情。无钱的呢，就要帮助丈夫苦作，不要偷懒吃闲饭。这就是我的望头了。诸位晓得国是要亡的了，男人自己也不保，我们还想靠他么？我们自己要不振作，到国亡的时候，那就迟了。诸位！诸位！须不可以打断我的念头才好呢！

〔苏联〕斯大林

（1879～1953）

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中学时开始参加革命活动，1899 年成为职业革命家。1901 年至 1917 年先后 7 次被捕，6 次流放，有 5 次逃出流放地。1912 年当选为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委员，并领导俄国中央局工作，创办了《真理报》。1917 年二月革命后，从流放地回到彼得堡，参加党的第七次代表会议，当选为党中央政治局委员。十月革命胜利后，在国内战争时期他常被派到最主要的战线去工作。1922 年当选为联共（布）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列宁逝世后，斯大林作为党和国家的主要领导人，继承和捍卫了列宁主义的事业， 领导苏联人民取得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重大成就。在卫国战争时期领导苏联人民军队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取得了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1924 年，列宁逝世刚一周，斯大林应克里姆林军校师生的邀请，作了《论列宁》这篇著名演说。他没有因循一般演说文体，而是通过与列宁接触的几件事和片断，演述了列宁的特点。演讲事实充分，亲切感人。

论 列 宁

（1924 年 1 月 28 日）

同志们！我接到通知，说你们这里要举行回忆列宁的晚会，并邀请我也来做一个报告。我认为没有必要做一个关于列宁的生平事业的连贯性的报告。我想，倒不如只把一些表明列宁的为人和他作为一个活动家的某些特点的事实告诉大家。这些事实相互间也许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得到一个关于列宁的总的概念。不管怎样，我这一次向你们讲的不可能比我刚才所答应的更多。

山 鹰

我最初和列宁认识是在 1903 年。固然，这次认识并不是经过亲自会面， 而是经过互相通信。但是这次认识给我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我在党内工作的整个时期中，这个印象始终没有消失过。那时我正被流放在西伯利亚。当我知道列宁从 19 世纪 90 年代末，特别是从 1901 年以后，在《火星报》出版以后的革命活动的时候，我就深信列宁是一个非常的人物。当时在我看来，他不是我们党的一个普通的领导者，而是我们党的实际创造人，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才了解我们党的内部实质的迫切的需要。当我拿列宁和我们党的其他领导者比较的时候，我总觉得列宁的战友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阿克雪里罗得等人都远不如列宁，列宁和他们比较起来不单是一个领导者，而且是一个最高典型的领导者，是一只山鹰，他在斗争中不知恐惧为何物，大胆地引导我们沿着前人未曾走过的俄国革命运动的道路前进。这个印象竞这样深深地印人了我的心灵，使我感到必须写封信给一位侨居国外的好友，把这个印象告诉他，要他评论一下。过了不久，当我已经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时候——这是 1903 年末——我收到了我那位朋友的热情的答复，以及列宁的一封简单而内容丰富的信，原来我的朋友把我那封信给列宁看过了。列宁的这封信虽然比较短，但是它对我们党的实际工作做了大胆无畏的批评，并对我

们党在最近时期的全部工作计划做了非常明确扼要的说明。只有列宁才善于把最复杂的事情描写得这样简单和明确，这样扼要和大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颗子弹。这封简单而大胆的短信使我更加确信列宁是我们党的山鹰。可惜我按过去秘密工作者的习惯，把列宁的这封信同其他许多信一样烧掉了，这是我不能宽恕自己的。

从那时起，我就和列宁认识了。

谦 逊

我第一次会见列宁是在 1905 年 12 月塔墨尔福斯（在芬兰）布尔什维克代表会议上。我本来希望看见我们党的山鹰，看见一个伟大的人物，这个人物不仅在政治上是伟大的，而且可以说在体格上也是伟大的，因为当时列宁在我的想象中是一个魁梧奇伟的巨人。当我看见他原来是一个和凡人毫无区别，简直是毫无区别的、最平常的、身材比较矮小的人的时候，我是多么失望呵⋯⋯

通常，“伟大人物”照例是开会迟到，使会场上的人望眼欲穿地等他出现的；而且在“伟大人物”就要出现之前，会场上的人彼此警告说：“嘘⋯⋯ 静一点⋯⋯他来了。”我当时觉得这一套并不是多余的，因为它能令人肃然起敬。当我知道列宁比代表们到得更早，躲在一个角落里朴实地同那些参加代表会议的最平常的代表们进行最平常的谈话的时候，我是多么失望呵。老实说，我当时觉得这未免有点违背某些必要的常规。

后来我才明白，列宁这样朴质谦逊、这样不愿表现自己、至少是不想惹人注目、不摆架子的特点，正是他的最大长处，正是他这种新群众的新式领袖，即人类最“下层”普通群众的新式领袖所具有的最大长处。

逻辑力量

列宁在这次代表会议上发表了两个精彩的演说：论目前形势和论土地问题。可惜这两篇演说词都没有保存下来。这是两个使人兴奋的、使代表会议全场欢欣鼓舞的演说。非凡的说明力，简单明了的论据，简短通俗的词句，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专为加深听众印象的令人头晕的手势和力求效果的词句，——这一切都使列宁的演说远胜于通常“议会”演说家的演说。

可是当时使我佩服的还不是列宁演说的这一方面。当时使我佩服的是列宁演说中那种不可战胜的逻辑力量，这种逻辑力量虽然有些枯燥，但是紧紧地抓住听众，一步进一步地感动听众，然后就把听众俘虏得一个不剩。我记得当时有很多代表说：“列宁演说中逻辑好象万能的触角，用钳子从各方面把你钳住，使你无法脱身：你不是投降，就是完全失败。”

我认为列宁演说中的这个特点是他演说艺术中最强有力的地方。

不灰心

我第二次会见列宁是在 1906 年我们党的斯德哥尔摩代表大会上。大家知道，在这次代表大会上布尔什维克占了少数，遭到失败。当时我第一次看见列宁处于失败者的地位。他丝毫不象那些失败后就灰心丧气的领袖。恰恰相

反，失败使列宁更加精神百倍，鼓舞自己的拥护者去作新的战斗，争取未来的胜利。我现在说的是列宁的失败。但这究竟是怎样的失败呢？必须看一看列宁的反对者，即斯德哥尔摩代表大会上的胜利者——普列汉诺夫、阿克雪里罗得和马尔托夫等人：他们很少象真正的胜利者，因为列宁用他对于孟什维主义的无情的批判把他们打得体无完肤了。我记得当时我们这些布尔什维克代表都聚集在一起，望着列宁，问他的意见。在某些代表的言论中流露出疲倦和气馁的情绪。我记得列宁对于这种言论用讽刺的蔑视的口气回答说： “同志们，不要灰心，我们一定会胜利，因为我们是正确的。”憎恨灰心失望的知识分子，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胜利，——这就是列宁当时告诉我们的。当时令人感到布尔什维克的失败是暂时的，布尔什维克在最近的将来一定会胜利。

“不因失败而灰心”，——这就是列宁活动中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使他能够把一支忠实到底和相信自己力量的军队团结在他的周围。

不骄傲

在下一次代表大会上，即在 1907 年伦敦代表大会上，布尔什维克成了胜利者。当时我第一次看见列宁处于胜利者的地位。通常胜利总会使某些领袖冲昏头脑，使他们骄傲自大起来，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往往就夸耀胜利，高枕而卧。但是列宁丝毫不象这种领袖。恰恰相反，正是在胜利以后，列宁特别警惕和戒备起来。我记得当时列宁十分坚决地教导代表们说：“第一件事就是不要陶醉于胜利，不要骄傲；第二件事就是要巩固自己的胜利；第三件事就是要彻底消灭敌人，因为敌人只是被打败了，但是还远没有被彻底消灭。”他狠狠地嘲笑那些轻率地断言“孟什维克从此完蛋了”的代表。他毫不困难地证明：孟什维克在工人运动中还有基础，我们还必须善于和他们作斗争，竭力避免过高估计自己的力量，尤其要避免过低估计敌人的力量。

“不因胜利而骄傲”，——这就是列宁性格中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使他能够冷静地估计敌人的力量，保证党不遭可能发生的意外。

原则性

党的领袖不能不尊重党内多数的意见。多数，这是领袖不能不重视的力量。列宁对这一点的了解并不亚于党内其他任何领导者。但是列宁从来没有做过多数俘虏，尤其是当这个多数没有原则立场的时候。在我们党的历史上有过党内多数的意见或党的眼前利益同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相抵触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列宁总是毫不犹豫地坚持原则，反对党内多数的意见。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简直不怕独自一人去反对全体，因为他认为——正如他自己常说的那种——“原则的政策是唯一正确的政策”。

下面两个事实可以特别明显他说明这一点。

第一个事实。在 1909—1911 年的时期，党被反革命势力打败，处于完全解体的状态。这是人们不相信党的时期；这是不仅知识分子，而且一部分工人也纷纷退党的时期；这是人们否定地下活动的时期；这是取消主义的时期， 瓦解的时期。当时不仅在孟什维克中，而且在布尔什维克中也有许多派别组织和派别思想，而且大部分都是脱离工人运动的。大家知道，正是在这个时

期产生了要完全取消秘密组织而把工人组织成为合法的自由主义的斯托雷平党的思想。当时只有列宁一人没有随波逐流，而高举着党性的旗帜，以惊人的耐心和非常的坚忍精神来收集党的零散残部，猛烈攻击工人运动中所有一切反党派别，以非常的勇气和空前的毅力来捍卫党性。

大家知道，在这个为党性而进行的争论中，后来列宁成了胜利者。

第二个事实。在 1914—1917 年帝国主义战争炽烈的时期，所有的或几乎所有的社会民主党和社会党都染上了流行的爱国主义狂热，替本国的帝国主义尽忠效劳。这是第二国际在资本面前放下自己的旗帜，连普列汉诺夫、考茨基和盖得等等一类人物都抵挡不住沙文主义浪潮的时期。当时只有列宁一人，或几乎只有列宁一人掀起了反对社会沙文主义和社会和平主义的坚决斗争，揭露盖得之流和考茨基之流的变节行为，痛斥骑墙派“革命家”的不彻底性。列宁明知跟随他走的只有很少的少数，但是他认为这没有决定的意义， 因为他知道，彻底的国际主义政策是唯一正确的有前途的政策；因为他知道， 原则的政策是唯一正确的政策。

大家知道，在这个为新国际而进行的争论中，列宁成了胜利者。 “原则的政策是唯一正确的政策”，——这就是列宁的公式，列宁用这

个公式攻占了许多新的“不可攻占的”阵地，把无产阶级优秀分子争取到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方面来。

相信群众

有些政党的理论家和领袖虽然知道各族人民的历史，钻研过革命历史的始末，可是他们有时患着一种很不体面的病症。这种病症就叫做害怕群众， 不相信群众的创造能力。在这个基础上，有时就产生了领袖对群众的某种贵族态度，而群众虽然不熟悉革命历史，却负有破坏旧制度和建立新制度的使命。怕自发势力汹涌彭湃，怕群众”破坏得太多”，想充当保姆的角色，竭力照书本去教导群众，而不愿意向群众学习，——这就是这种贵族态度的基础。

列宁和这种领袖完全相反。我不知道有第二个革命者象列宁这样深信无产阶级的创造力，深信无产阶级的阶级本能适合于革命。我不知道有第二个革命者善于象列宁这样无情地打击那些傲然批评“革命的混战状态”和“群众的胡闹行为”的人。我记得在一次谈话中，有一位同志提出意见说“革命后必须建立正常的秩序”，列宁讽刺地回答说：“如果想做革命者的人竟忘记了革命秩序是历史上最正常的秩序，那就糟了。”

因此，列宁总是鄙弃那些瞧不起群众，想照书本去教导群众的人。因此， 列宁总是不倦地教诲我们：要向群众学习，要理解群众的行动，要细心研究群众斗争的实际经验。

相信群众的创造力，——这就是列宁活动中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使他能够理解自发势力，把自发运动引上无产阶级革命的轨道。

革命天才

列宁是为革命而诞生的。他真正是组织革命爆发的天才和领导革命的伟大能手。他在革命动荡时代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自在、愉快。我完全不是想以

此说明，列宁对任何革命动荡都同样嘉许，或者他在任何时候和任何条件下都主张革命爆发。完全不是。我只是想以此说明，列宁的英明远见在任何时候都不象在革命爆发时期那样充分和明显地表现出来。在革命的转折关头， 他真是才华毕露，洞察一切，预见到各阶级的行动和革命进程的可能曲折， 他对这些东西简直是了如指掌。难怪我们党内常说：“伊里奇在革命波浪里游泳，就象鱼在水里一样。”

因此，列宁的策略口号是“惊人的”明确，列宁的计划是“出奇的”大胆。

我记得有两个事实可以特别明显他说明列宁的这个特点。

第一个事实。在十月革命前夜的时期，为后方和前线的危机所激动的千百万工人、农民和士兵要求和平和自由；将军和资产阶级准备军事专政，以求“作战到底”；整个所谓“社会舆论界”，一切所谓“社会主义的政党” 都反对布尔什维克，诬蔑他们是“德国间谋”；克伦斯基企图把布尔什维克党驱人（而且已经把一部分驱人）地下；还很强大的有纪律的德奥联军同我国疲惫的处于瓦解状态的军队对峙着，而西欧的“社会主义者”安然和本国政府结成联盟，以求“作战到完全胜利”⋯⋯

在这样的关头举行起义是什么意思呢？在这样的情况下举行起义就是孤注一掷。但是列宁不怕冒险，因为他知道，因为他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见： 起义必不可免，起义一定会胜利，俄国的起义一定会准备好结束帝国主义战争的条件，俄国的起义一定会鼓舞西方受尽苦难的群众，俄国的起义一定会使帝国主义战争变为国内战争，起义的结果一定会成立苏维埃共和国，而苏维埃共和国一定会成为全世界革命运动的堡垒。

大家知道，列宁的这个革命预见后来空前准确地实现了。

第二个事实。在十月革命后的最初几天，人民委员会打算使叛乱的将军杜鹤宁总司令停止军事行动并开始同德国进行停战谈判。我记得当时列宁、克雷连柯（后来的总司令）和我前往彼得堡总参谋部去用电报同杜鹤宁直接谈判。时机十分危急。杜鹤宁和大本营坚决拒绝执行人员委员会的命令。当时军队的指挥人员完全掌握在大本营手里。至于士兵，谁也不知道这 1400 万隶属于蓄意反对苏维埃政权的所谓各集团军组织的军队会表示什么态度。大家知道，当时在彼得堡正酝酿着士官生的暴动。此外，克伦斯基正向彼得堡进军。我记得列宁在电报机旁沉默了一会，忽然容光焕发。他显然是打定主意了。他说：“我们到无线电台去吧，无线电台会帮助我们：我们下一道特别命令把杜鹤宁将军撤职，委任克雷连柯同志做总司令，越过指挥人员去号召士兵包围将军，停止军事行动，同德奥士兵联欢，把和平事业拿到自己手里。”

这真是“冒险的一跃”。但是列宁不怕这“一跃”，反而乐于进行这“一跃”，因为他知道军队希望和平，军队将扫除和平道路上所有一切障碍而争得和平；因为他知道用这种方法来奠定和平对德奥士兵不会没有影响，用这种方法一定会毫无例外地使所有战线上要求和平的趋向加强起来。

大家知道，列宁的这个革命预见后来也完全准确地实现了。

天才的远见，迅速抓住并看透即将发生的事变的内在意义的才能，—— 这就是列宁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使他能够制定正确的战略和革命运动转折关头的明确的行动路线。

〔中国〕鲁迅

（1881～1936）

中国现代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中国新文学的奠基人。1902 年赴日本学医，为改变中国的国民精神，又弃医习文。1918 年发表小说《狂人日记》，猛烈地揭露了人吃人的封建制度。“五·四”运动前后，参加《新青年》杂志的工作，站在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的最前列，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伟大旗手。1930 年，参加筹备和领导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写了大量有战斗性的杂文。鲁迅的创作后期，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深刻分析各种社会问题，体现出高瞻远瞩的政治远见和坚韧的战斗精神。鲁迅的演讲见解精深， “嬉笑怒骂”，战斗性强。《无声的中国》这篇演讲表面上是讲文字、文学革新，实质是对一个泱泱大国、悠悠历史的民族却无声于世界的悲叹，同时愤怒抨击了几千年的封建专制与封建文化对人们的钳制和束缚。《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是鲁迅在上海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上的讲话。这篇讲话深刻总结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倡导时期的经验教训，并就建设革命文学的许多关键问题，提出了指导性意见，成为“左联”活动期间的实际战斗纲领。

无声的中国

（1927 年 2 月 16 日）

以我这样没有什么可听的无聊的讲演，又在这样大雨的时候，竟还有这许多来听的诸君，我首先应当声明我的郑重的感谢。

我现在所讲的题目是《无声的中国》。

现在，浙江、陕西都在打仗，那里的人民哭着呢，还是笑着呢，我们不知道。香港似乎很太平，住在这里的中国人，舒服呢还是不很舒服呢，别人也不知道。

发表自己的思想感情，给大家知道的是要用文章的，然而拿文章来达意， 现在一般的中国人还做不到。这也怪不得我们；因为那文字，先就是我们的祖先留传给我们的可怕的遗产。人们费了多年的工夫，还是难于运用。因为难，许多人便不理它了，甚至于连自己的姓也写不清是张还是章，或者简直不会写，或者说道：Chang。虽然能说话，而只有几个人听到，远处的人们便不知道，结果也等于无声。又因为难，有些人便当作宝贝，像玩把戏似的， 之乎者也，只有几个人懂，——其实是不知道可真懂，而大多数的人们却不懂得，结果也等于无声。

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分别，其一，是文明人有文字，能够把他们的思想， 感情，藉此传给大众，传给将来。中国虽然有文字，现在却已经和大家不相干，用的是难懂的古文，讲的是陈旧的古意思，所有的声音，都是过去的， 都就是只等于零的。所以，大家不能互相了解，正像一大盘散沙。

将文章当作古董，以不能使人认识，使人懂得为好，也许是有趣的事罢。但是，结果怎样呢？是我们已经不能将我们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们受了损害， 受了侮辱，总是不能说出些应该的话。拿最近的事情来说，如中日战争，拳匪事件，民元革命这些大事件，直到现在，我们可有一部像样的著作？民国以来，也还是谁也不作声。反而在外国，倒常有说起中国的，但那都不是中

国人自己的声音，是别人的声音。

这不能说话的毛病，在明朝是还没有这样厉害的；他们还比较地能够说些要说的话。待到满洲人以异族侵入中国，讲历史的，尤其是讲宋末的事情的人被杀害了，讲时事的自然也被杀害了。所以，到乾隆年间，人民大家便更不敢用文章来说话了。所谓读书人，便只好躲起来读经，校刊古书，做些古时的文章，和当时毫无关系的文章。有些新意，也还是不行的；不是学韩， 便是学苏。韩愈苏轼他们，用他们自己的文章来说当时要说的话，那当然可以的。我们却并非唐宋时人，怎么做和我们毫无关系的时候的文章呢。即使做得像，也是唐宋时代的声音，韩愈苏轼的声音，

无声的中国而不是我们现代的声音，然而直到现在，中国人却还耍着这样的旧戏法。人是有的，没有声音，寂寞得很。——人会没有声音的么？没有，可以说；是死了。倘要说得客气一点，那就是：已经哑了。

要恢复这多年无声的中国，是不容易的，正如命令一个死掉的人道：“你活过来！”我虽然并不懂得宗教，但我以为正如想出现一个宗教上之所谓“奇迹”一样。

首先来尝试这工作的是“五四运动”前一样，胡适之先生所提倡的“文学革命”。“革命”这两个字，在这里不知道可害怕，有些地方是一听到就害怕的。但这和文学两字连起来的“革命”，却没有法国革命的“革命”那么可怕，不过是革新，改换一个字，就很平和了，我们就称为“文学革新” 罢，中国文字上，这样的花样是很多的。那大意也并不可怕，不过说：我们不必再去费尽心机，学说古代的死人的话，要说现代的活人的话；不要将文章看作古董，要做容易懂得的白话的文章。然而，单是文学革新是不够的， 因为腐败思想，能用古文做，也能用白话做。所以后来就有人提倡思想革新。思想革新的结果，是发生社会革新运动。这运动一发生，自然一面就发生反对，于是便酿成战斗⋯⋯

但是，在中国，刚刚提起文学革新，就有反动了。不过白话文却渐渐风行起来，不大受阻碍。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因为当时又有钱玄同先生提倡废止汉字，用罗马字母来替代。这本也不过是一种文字革新，很平常的，但被不喜欢改的中国人听见，就大不得了了，于是便放过了比较的平和的文学革命，而竭力来骂钱玄同。白话乘了这一个机会，居然减去了许多敌人，反而没有阻碍，能够流行了。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房顶，他们就会来调和， 愿意开窗了。没有更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那时白话文之得以通行，就因为有废掉中国字而用罗马字母的议论的缘故。

其实，文言和白话的优劣的讨论，本该早已过去了，但中国是总不肯早早解决的，到现在还有许多无谓的议论。例如，有的说：古文各省人都能懂， 白话就各处不同，反而不能互相了解了。殊不知这只要教育普及和交通发达就好，那时就人人都能懂较为易解的白话文；至于古文，何尝各省人都能懂， 便是一省里，也没有许多人懂得的。有的说：如果都用白话文，人们便不能看古书，中国的文化就灭亡了。其实呢。现在的人们大可以不必看古书，即使古书里真有好东西，也可以用白话来译出的，用不着那么心惊胆战。他们又有人说，外国尚且译中国书，足见其好，我们自己倒不看么？殊不知埃及的古书，外国人也译。非洲黑人的神话，外国人也译，他们别有用意，即使

译出，也算不了怎样光荣的事。

近来还有一种说法，是思想革新紧要，文字改革倒在其次，所以不如用浅显的文言来作新思想的文章，可以少招一重反对。这话似乎也有理。然而我们知道，连他长指甲都不肯剪去的人，是决不肯剪去他的辫子的。

因为我们说着古代的话，说着大家不明白，不听见的话，已经弄得像一盘散沙，痛痒不相关了。我们要活过来，首先就须由青年们不再说孔子孟子和韩愈柳宗元们的话。时代不同，情形也两样，孔子时代的香港不这样，孔子口调的“香港论”是无从做起的，“吁嗟阔哉香港也”，不过是笑话。

我们要说现代的，自己的话；用活着的白话，将自己的思想，感情直白地说出来。但是，这也要受前辈先生非笑的。他们说白话文卑鄙，没有价值； 他们说年青人作品幼稚，贻笑大方。我们中国能做文言的有多少呢，其余的都只能说白话，难道这许多中国人，就都是卑鄙，没有价值的么？至于幼稚， 尤其没有什么可羞，正如孩子对于老人，毫没有什么可羞一样。幼稚是会生长，会成熟的，只不要衰老，腐败，就好。倘说待到纯熟了才可以动手，那是虽是村妇也不至于这样蠢。她的孩子学走路，即使跌倒了，她决不至于叫孩子从此躺在床上，等到学会了走法再下地面来的。

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 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真，自然是不容易的。譬如态度，就不容易真，讲演的时候就不是我的真态度，因为我对朋友，孩子说话时候的态度是不这样的。——但总可以说些较真的话， 发些较真的声音。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

我们试想现在没有声音的民族是那几种民族。我们可听到埃及人的声音？可听到安南，朝鲜的声音？印度除了泰戈尔，别的声音可还有？

我们此后实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抱着古文而死掉，一是舒掉古文而生存。

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

（1930 年 3 月 2 日）

有许多事情，有人在先已经讲得很详细了，我不必再说。我以为在现在， “左翼”作家是很容易成为“右翼”作家的。为什么呢？第一，倘若不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单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研究问题，那是无论怎样的激烈，“左”，都是容易办到的；然而一碰到实际，便即刻要撞碎了。关在房子里，最容易高谈彻底的主义，然而也最容易“右倾”。西洋的叫做“Salon 的社会主义者”，便是指这而言。“Salon”是客厅的意思，坐在客厅里谈谈社会主义，高雅得很，漂亮得很，然而并不想到实行的。这种社会主义者， 毫不足靠。并且在现在，不带点广义的社会主义的思想的作家或艺术家，就是说工农大众应该做奴隶，应该被虐杀，被剥削的这样的作家或艺术家，是差不多没有了，除非墨索里尼，但墨索里尼并没有写过文艺作品。（当然， 这样的作家，也还不能说完全没有，例如中国的新月派诸文学家，以及所说的墨索里尼所宠爱的邓南遮便是。）

第二，倘不明白革命的实际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革命是痛苦， 其中也必然混有污秽和血，决不是如诗人所想象的那般有趣，那般完美；革命尤其是现实的事，需要各种卑贱的，麻烦的工作，决不如诗人所想象的那

般浪漫；革命当然有破坏，然而更需要建设，破坏是痛快，但建设却是麻烦的事。所以对于革命抱着浪漫谛克的幻想的人，一和革命接近，一到革命进行，便容易失望。听说俄国的诗人叶遂宁，当初也非常欢迎十月革命，当时他叫道，“万岁，天上和地上的革命！”又说“我是一个布尔塞维克了！”然而一到革命后，实际上的情形，完全不想他所想象的那么一回事，终于失望，颓废。叶遂宁后来是自杀了的，听说这失望是他的自杀的原因之一。又如毕力涅克和爱伦堡，也都是例子。在我们辛亥革命时也有同样的例子，那时有许多文人，例如属于“南杜”的人们，开初大抵是很革命的，但他们抱着一种幻想，以为只要将满洲人赶出去，便一切都恢复了“汉官威仪”，人们都穿大袖的衣服，峨冠博带，大步地在街上走，谁知赶走满清皇帝以后，民国成立，情形却全不同，所以他们便失望，以后有些人甚至成为新的运动的反对者。但是，我们如果不明白革命的实际情形，也容易和他们一样的。还有，以为诗人或文学家高于一切人，他底工作比一切工作都高贵，也

是不正确的观念。举例说，从前海涅以为诗人最高贵，而上帝最公平，诗人在死后，便到上帝那里去，围着上帝坐着，上帝请他吃糖果。在现在，上帝请吃糖果的事，是当然无人相信的了，但以为诗人或文学家，现在为劳动大众革命，将来革命成功，劳动阶级一定从丰报酬，特别优待，请他坐特等车， 吃特等饭，或者劳动者捧着牛油面包来献他，说：“我们的诗人，请用吧！” 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实际上决不会有这种事，恐怕那时比现在还要苦，不但没有牛油面包，连黑面包都没有也说不定，俄国革命后一二年的情形便是例子。如果不明白这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事实上，劳动者大众，只要不是梁实秋所说“有出息”者，也决不会特别看重知识阶级者的，如我所译的《毁灭》中的美谛克（知识阶级出身），反而常被矿工等所潮笑。不待说，知识阶级有知识阶级的事要做，不应特别看轻，然而劳动阶级决无特别例外地优待诗人和文学家的义务。

现在，我说一说我们今后应注意的几点。

第一，对于旧社会和旧势力的斗争，必须坚决，持久不断，而且注重实力，旧社会的根抵原是非常坚固的，新运动非有更大的力不能动摇它什么。并且旧社会还有它使新势力妥协的好办法，但它自己是决不妥协的。在中国也有过许多新的运动了，却每次都是新的敌不过旧的，那原因大抵是在新一面没有坚决的广大的目的，要求很小，容易满足。譬如白话文运动，当初旧社会是死力抵抗的，但不久便容许白话文底存在，给他一点可怜地位，在报纸的角头等地方可以看见用白话写的文章了，这是因为在旧社会看来，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并不可怕，所以就让它存在，而新的一面也有满足、以为白话文己得到存在权了。又如一二年来的无产文学运动，也差不多一样，旧社会也容许无产文学，因为无产文学并不厉害，反而他们也来弄无产文学， 拿去做装饰，仿佛在客厅里放着许多古董磁器以外，放一个工人用的粗碗， 也很别致；而无产文学者呢，他已经在文坛上有个小地位；稿子已经是出去了，不必再斗争，批评家也唱着凯旋歌：“无产文学胜利！”但除了个人的胜利，即以无产文学而论，究竟胜利了多少？况且无产文学，是无产阶级解放斗争底一翼，它跟着无产阶级的社会的势力的成长而成长，在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很低的时候，无产文学的文坛地位反而很高，这只是证明无产文学者离开了无产阶级，回到旧社会去罢了。

第二，我以为战线应该扩大。在前年和去年，文学上的战争是有的，但

那范围实在大小，一切旧文学旧思想不为新派的人所注意，反而弄成了在一角里新文学者和新文学者的斗争，旧派的人倒能够闲舒地在旁边观战。

第三，我们应当造出大群的新的战士。因为现在人手实在太少了，譬如我们有好几种杂志，单行本的书也出版得不少，但做文章的总同是这几个人， 所以内容就不能不单薄。一个人做事不专，这样弄一点，那样弄一点、既要翻译，又要做小说，还要做批评，并且也要做诗，这怎么弄得好呢？这都因为人太少的缘故，如果人多了，则翻译的可以专翻译，创作的可以专创作， 批评的专批评；对敌人应战，也军势雄厚，容易克服。关于这点，我可带便地说一件事。前年创造社和太阳社向我进攻的时候，那力量实在单薄，到后来连我都觉得有点无聊，没有意思反攻了。因为我后来看出了敌军在演“空城计”。那时候我的敌军是专事于吹擂，不务于招兵练将的；攻击我的文章当然很多，然而一看就知道都是化名，骂来骂去都是同样的几句活。我那时就待有一个能操马克思主义批评的枪法的人来狙击我的，然而他终于没有出现。在我倒是一向就注意新青年战士底养成的，曾经弄过好几个文学团体， 不过效果也很小。但我们今后却必须注意这点。

我们急于要造出大群的新的战士，但同时，在文学战线上的人还要“韧”。所谓韧，就是不要象前清做八股文的“敲门砖”似的办法。前清的八股文， 原是“进学”做官的工具，只要能做“起承转合”，借以进了“秀才举人”， 便可丢掉八股文，一生中再也用不到它了，所以叫做“敲门砖”，犹之用一块砖敲门，门一敲进，砖就可抛弃了，不必再将它带在身边。这种办法，直到现在，也还有许多人在使用，我们常常看见有些人出了一二本诗集或小说以后，他们便永远不见了，到那里去了呢？是因为出了一或二本书，有了一点小名或大名，得到教授或别的什么位置，功成名遂，不必再写诗写小说了， 所以永远不见了。这样，所以在中国无论文学或科学都没有东西，然而在我们要有东西的，因为这于我们有用，（卢那卡尔斯基是甚至主张保存俄国的农民美术，因为可以造出来卖给外国人，经经济上有帮助。我们以为如果我们文学或科学上有东西拿得出去给别人，则甚至于脱离帝国主义的压迫的政治运动上也有帮助。）但要在文化上有成绩，则非韧不可。

最后，我以为联合战线是以有共同目的为必要条件的，我记得好象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反动派且已经有联合战线了，而我们还没有团结起来！” 其实他们也并未有有意的联合战线，只因为他们的目的相同，所以行动就一致，在我们看来就好象联合战线。而我们战线不能统一，就证明我们的目的不能一致，或者只为了小团体，或者还其实只为了个人，如果目的都在工农大众，那当然战线也就统一了。

〔美国〕罗斯福

（1882～1945）

美国任期最长的总统，20 世纪影响最大的美国政治家。28 岁起步入政坛，1911 年任纽约州参议员。1913 年任海军部助理部长。1920 年被民主党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1929 年出任纽约州州长。1932 年当选总统，从此连选连任直至逝世。在任期间，推行“新政”，缓和了国内矛盾。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领导美国参加了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为打垮法西斯作出了巨大贡献。罗斯福被美国《展示》杂志列为近百年来世界八大最具有说服力的演讲家之一。他的演说气势宏大，热情奔放，扣人心弦。1941 年，日本偷袭珍珠港不到 24 小时，他驱车赴国会，向参众两院联席会议发表了《一个遗臭万年的日

子》。这篇演说简短有力，仅用 6 分半钟，却不时被爆发的掌声打断。当天， 国会通过决议，对日宣战。

一个遗臭万年的日子

（1941 年 12 月 8 日）

副总统先生、议长先生、参众两院各位议员：

昨天，1941 年 12 月 7 日——一个遗臭万年的日子——美利坚合众国遭到了日本帝国海空军部队突然和蓄谋的进攻。

合众国当时同该国处于和平状态，而且，根据日本的请求，当时仍在同该国政府和该国天皇进行着对话，对于维持太平洋的和平有所期待。实际上， 就在日本空军中队已经开始轰炸美国瓦胡岛之后一小时，日本驻合众国大使及其同事还向我们国务卿提交了对美国最近致日方的信函的正式答复。虽然复函声言继续现行外交谈判已无用，它井未包含有关战争或武力进攻的威胁或暗示。

应该记录在案的是：由于夏威夷同日本的距离，这次进攻显然是许多天乃至若干星期以前就己蓄谋进行了策划的。在策划的过程之中，日本政府通过虚伪的声明和表示希望维系和平而蓄意对合众国进行了欺骗。

昨天对夏威夷群岛的进攻，给美国海陆军部队造成了严重的损害。我遗憾的告诉各位，很多美国人丧失了生命。此外，据报，美国船只在旧金山和火奴鲁岛之间的公海上也遭到了鱼雷袭击。

昨天，日本政府已发动了对马来亚的进攻。昨夜，日本军队进攻了香港。

昨夜，日本军队进攻了关岛。

昨夜，日本军队进攻了菲律宾群岛。昨夜，日本人进攻了威克岛。

今晨，日本人进攻了中途岛。

因此，日本在整个太平洋区域采取了突然的攻势，昨天和今天的事实不言自明。合众国的人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见解，并且十分清楚这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安全和生存的本身。

作为陆海军总司令，我已指示，为了我们防务采取一切措施。但是，我们整个国家都将永远记住这次对于我们进攻的性质。

不论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战胜这次顶谋的入侵，美国人民以自己的正义

力量一定要赢得绝对的胜利。

我现在断言，我们不仅要作出最大的努力来保卫我们自己，我们还将确保这种形式的背信弃义永远不会再危及我们。我这样说，相信是表达了国会和人民的意志。

对敌行动已经存在，无庸讳言，我国人民，我国领土和我国利益都处于严重危险之中。

信赖我们的武装部队——依靠我国人民的坚定决心——我们将取得必然的胜利——上帝助我！

我要求国会宣布：自 1941 年 12 月 7 日——星期日日本进行无缘无故和卑鄙怯懦的进攻时起，合众国和日本帝国之间已处于战争状态。

〔中国〕冯玉祥

（1882～1948）

著名爱国将领。12 岁入营当了清兵，升至营长。辛亥革命时，发动起义， 1924 年为反对直系军阀，发动了北京政变，进而取消废帝溥仪的皇帝称号， 逐出皇宫。1926 年在五原誓师，宣布脱离北洋军阀，加入中国国民党，参加国民革命军。1927 年任国民党第二集团军总司令。1928 年起，举兵反蒋，先后爆发了蒋冯战争和中原大战。“九·一八”事变后，赞成抗日、反对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和独裁统治。此后十几年，担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战区司令长官等高级职务。抗战胜利后，继续与中共合作，反对内战，遭到蒋介石的排挤。1946 年遂以考察水利为名，被迫去美国。在美国，他到处讲演，揭露蒋介石的反动本质。1948 年回国途中不幸遇难。1948 年 10 月 10

日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中国留学生、华侨和美国各界人士 500 多人的大会上，他发表了轰动一时的《国庆演说》，向美国人民宣传援蒋打内战是屠杀中国人民的罪恶。这篇演讲慷慨激昂，感情真挚，内容翔实，有理有情，使听众产生强烈共鸣。

国庆演说

（1948 年 10 月 10 日）

主席，各位女士，各位先生：

今天我们能来纪念中华民国 37 岁的生日，是因为孙中山先生提倡革命， 武昌起义，推翻满清，我们才能成为民国。什么叫民国，就是真正民主国家， 今天我们是不是真正的民主国家了呢？我想大家都知道得很清楚。

在说别的话之前，我先回答两个问题。有人说：“冯玉祥是政府派出来的为什么批评南京政府贪污无能，压迫人民打内战，”你们想想，如果我说南京政府非常清廉，没有杀学生，没有捕学生，没有征兵征粮，没有抢米的风潮，⋯⋯你们看可会有人相信？人家会指着冯玉祥骂，说我不讲良心话。又有人会说：“你和蒋先生是好朋友，做国府委员和常务委员就是 20

年。有话为什么不当面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大家不知道，我不是不说，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但说了，而且每次说了之后，还加上一封信。我出版一本《蒋冯书简》，看了就知道我一切的话，都说完了。说了人家不听，如今我不能不向全国同胞说话，向世界人民说话。你们看训政训了 20 年，实在不是国民党训政，而是一个人和少数几个人的训政。

今天在纽约能和这么多中国的青年主人翁们见面，是冯玉祥到美国后第一次最快乐的事。这原因还不仅因为我们今天能在一起，共同来庆祝我们中华民国 37 岁的生日，更因为诸位是主张中国民主的进步青年。在中文和英文报上，我都看见了，今天这个盛会的发起人，中国留美基督教学生会今年在美东、美西和美中都召集了夏令会，各处参加的同学有百来位，都曾以绝对大多数通过了许多很好的决议案。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主张实现中国民主， 成立真正的民主联合政府。这样勇敢地提出主张来，真是合于耶稣基督勇敢牺牲的精神。中国史书上说：”禹闻善言则拜”。冯玉祥不敢比大禹，可是愿意学习大禹的精神，今天冯玉祥听见民主则拜。

孙中山先生曾经说过：“本大总统受国会的付托，总揽全国政权，虽然

说是全国行政的首氏，实在是全国人民的公仆。本大总统这次是来做你们的奴隶的，就是其余文武百官也都是你们的奴隶。前从帝国时代，四万万人都是奴隶；现在民国时代，大家都是主人翁，这就是民国和帝国不同的地方。这就是中国从古末有的大变动。”（1921 年 12 月 7 日在桂林演讲词）可惜

孙先生 20 年以前说的“大变动”，到今天还是末能实现。少数丧心病狂的特权者，忘记他们是公仆，应为人民服务，他们要四万万同胞做奴隶。可是全中国人民却都要起来做主人翁，要人民自己来“管理众人之事”，这是一个生死的斗争，是中国一切问题的关键。诸位青年主人翁知道自己做主人翁的责任，响亮地高呼民主，这真是很值得钦佩的。

抗战胜利以后，中国曾经有实现和平民主的好机会，国际地位是世界上四大列强之一。可是中国的统治者抛弃这个从古末有的机会，一意孤行。结果，中华民国过去 36 年，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危险过，老百姓的生活，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痛苦过。现在国际地位一落千丈，一个堂堂正正的战胜国，反而不如一个战败的日本。一切和平和赔款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反而被逼迫和日本通商，又作日本经济侵略的牺牲品。通货膨胀绝对空前，物价比战前高涨了 4 万多倍，财政 8 个月就亏空 30 万亿元，在全世界数第一位。贪污不法的事情，最著名的像中央信托局、扬子公司、孚中公司、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外国报纸早把舞弊的情形，登载得清清楚楚，到今天没有听见严厉惩办。今年夏初，南京学生肚子饿了，抬着纸制的大饭碗游行，被军警残暴地打一顿。武汉大学的同学们睡梦中胡里胡涂便被打死了 3 个。各大都市的学生，很多都遭到特务的摧残。教授们吃不饱饭没有人管，说两句公道话便被解聘，公务员枵腹从公，好的公务员，像北平的余心清少将等，是好的基督教徒，是好的美国留学生，在重庆是最廉洁的经济委员会常务委员， 只因为说真话，主张和平，便被特务逮捕了。工矿企业家想作一点正当企业， 不是关门，就是奄奄一息。工人工资永远追不上物价。最苦的当然还是农民， 壮丁拉去当炮灰了，粮食拿去当军粮了，苛捐杂税一齐加在农民身上，人为的水旱虫灾，吞噬了 2200 万的农民。

一句话说，全中国人民，除了少数特权者没有一个人能过好生活，除了英勇地起来革命，便没有出路，这些人都要打破这痛苦的现状，都主张成立真正的民主联合政府。民主联合政府的基础和它必然实现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大规模剿共已剿了 1 年零 3 个月，今天成绩如何，大家天天读报，知道得很清楚。东北国军形势危殆、共军到长江北岸，连南京城门也关闭了。冯玉祥 12 岁当兵，1946 年退役，做了 55 年的丘八，看不出捆绑来的壮丁能打胜仗，看不出违背人民利益的军队，会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没有倒台以前，以为依靠帝国主义的援助，总可以长期挣扎，然而孙中山先生 1924 年改组国民党以后，团结全国各革命的

力量，不到 4 年工夫，便扫荡了军阀，完成了北伐。现在中国人民的力量， 从国民党民主派到共产党，经过了八年抗战的锻炼，经过了胜利后民主奋斗的两年努力，己经一天一天地壮大起来了。中国今天的形势，又好象在 1927 年北伐大革命成功的前夜，只要把各党派各阶层一切民主的力量都联合起来，向贪污无能和反动的旧势力进攻，精诚团结，坚强组织，我们便是不能摧毁的革命力量，我们便可以促进民主胜利的更早到来。

今天在海外的同学们虽然非常困难，非常艰苦，虽然你们得不到随便卖

给扬子、孚中公司的外汇，虽然你们之中的很多位，只买了半年用费的美金， 半年之后的生活费和回国川资都无着溶，但是另一方面，你们要认清，民主中国的前途是光辉灿烂的，民主的胜利已经为期不远。你们要效法孙中山先生在美国睡洗衣馆熨衣板的精神，要有孙中山先生伦敦蒙难不畏惧的精神， 大家携起手来，团结起来为真正的联合政府而奋斗，让中华民国名符其实， 让全中国都成为你们贡献研究心得的自己园地。这样才不辜负我们今天来纪念双十节一场。

我们今天纪念先烈，要对得起流芳万古的秋瑾女士、黄花岗烈士、滦州起义的烈士和所有的烈上们，必须自己勉励自己，有“舜人也我亦人也”的精神，去努力，去奋斗；最后一句话，你们的决议案好极了，可是我还有一个建议请求你们尽量宣传，每一个人抱定一个志愿，写 1000 封信到国内去， 把国内的同胞都唤醒来，做孙中山所说的“唤起民众”，那我们民主胜利的成功就更快了。

〔保加利亚〕季米特洛夫

（1882～1949）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活动家，曾任保加利亚共产党总书记和部长会议主席。15 岁参加工人革命运动。18 岁担任保加利亚工人工会书记 1902 年加入保加利亚社会民主党。1942 年领导建立保加利亚祖国阵线，组织反法西斯游击战争。1944 年发动武装起义，建立了人民政权。1945 年任保加利亚共产党总书记季米特洛夫是著名的雄辩家。敌人多次企图谋害他，有一次他正在工人集会上发表演说，子弹从他头上呼啸而过，而他仍泰然自若，继续演说。1933 年，德国法西斯指使党徒焚毁国会大厦，然后嫁祸共产党，制造大肆逮捕共产党和进步人士的阴谋陷害案件。当时季米特洛夫正在德国，也被逮捕。1933 年 9 月 20 日至 12 月 23 日，在莱比锡的审判庭上季米特洛矢正义凛然， 并多次嬉笑怒骂，痛快淋漓地揭露了德国法西斯的阴谋和血腥罪行。他那出色的演说使被告人变成了对法西斯主义的无情控诉人，驳得法西斯分子理屈词穷，并取得了全世界人民的支持和广泛的同情，莱比锡法庭不得不宣告他无罪。

在国会纵火案审讯时的演说

（1933 年 12 月）

法院既已拒绝我最后的申请，我决定自己替自己答辩。强派给我的辩护士的蜜汁或毒药，都不是我所需要的。在这个诉讼的全部进程中，都是由我自己答辩的。我一点也不感到要受特切尔博士为我辩护的发言的拘束。对我的案件具有决定意义的，只是我自己现在和过去对法庭所说的话。我不愿得罪我的同志托尔格列尔，特别是因为，就我看来，他的辩护士已经够得罪他的了，但就我个人来说，我宁可受法庭的无辜处死，也不愿由萨克博士所发表的那种辩护而获得开释。

庭长打断季米特洛夫的话：“在这里作这种性质的批评完全不是你的事。”

我承认我的语调是激烈而尖锐的。我平生的斗争向来就是激烈而尖锐的。我的语调是诚实坦白的。我要说符合事实的话。我不是一个因所操职业而来出庭的律师。我是在保卫我自己，一个被控的共产党员，我是在保卫我政治的荣誉，一个革命者的荣誉；我是在保卫我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我的理想，我整个生命的内容和意义。因为这些理由，我在法庭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每一句话都表示我对这种不正当的控诉，对这种硬加之于共产党人以纵火焚烧国会这一反共产主义的罪名，怀着深切的愤恨。我常常受到指责，说我对待德国最高法院不够严肃。这是毫无理由的。

诚然，对我来说，最高法律是共产国际纲领，最高法院是共产国际监察委员会。但是在我这个被控人看来，德帝国最高法院是应以极严肃的态度来看待的东西，这不仅由于它的委员们具有根高的法定资格，而且由于它是德国国家的、社会的统治阶级的最高法律机构，是一个能处人以极刑的团体。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凡我对法庭所陈述过的和我对公众所说过的，都是真话。我是经常以严肃的态度和出自内心的信念而说话的。

庭长：“我不允许你在法庭中任意作共产主义的宣传。你总是这样干。

倘若你再这样放肆，我就不得不阻止你的发言了。”

我必须绝对否认那种认为我是追求宣传目的的说法。或许，我在法庭中的辩护已经产生某种的宣传效果。或许，我在法庭中的行为可以作为其他被控的共产党人的榜样。但是那些都不是我辩护的目的。我的目的是：反驳这个说托尔格列尔、波波夫、汤尼夫和我自己与国会纵火案有关的起诉书和控诉。

我知道所谓我们是纵火案的同谋，在保加利亚是没有人相信的。我知道在任何其他国家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与纵火案有任何关系。但是在德国有其他情况的存在，在德国，人们不是不可能相信这样离奇事件。因此，我希望证明共产党过去和现在都与这一罪行丝毫无关。一定要提到宣传的问题，那末我不妨公平地说，在这个法庭里有很多发言是具有宣传性质的。戈培尔和戈林在这里出庭，起了对共产主义有利的间接宣传作用，但是没有人能以他们的行为产生了这样结果而责备他们。

不仅我自己被报纸肆意攻击一我对这种事是完全漠然视之的——而且我的民族也囚我而被指为残忍的、野蛮的。我被叫作巴尔干的可疑分子，一个野蛮的保加利亚人。我对于这类事情不能默而不言。

是的，保加利亚法西斯主义是残忍的、野蛮的。但是保加利亚的工人阶级、农展和文化是既不残忍，也不野蛮的。是的，巴尔干的物质幸福水平还不能同欧洲其他部分的一样高，但是要说保加利亚民族在政治上或精神上也比其他民族低，那就错了。我们的政治斗争、我们的政治愿望与其他民族的斗争和愿望是同样崇高的。在外国奴役下生存了 500 年而没有丧失其语言及其民族性的一个民族，已经并正与保加利亚法西斯作斗争的工人和农民所构成的一个民族——这样一个民族不是残忍的、野蛮的。只有保加利亚法西斯主义是残忍的、野蛮的。但是我请问你，哪个国家的法西斯不带有这种性质呢？

庭长（打断季米特洛夫的话）：“你在打算提到德国的情况吗？”

在一个历史时期里，“德国”皇帝卡尔第五发誓说，他只愿对他的马说德国话，在一个时期里，德国贵族和知识界只写拉丁文，而以本国文字为耻， 那时在“野蛮”的保加利亚，圣西利和圣梅托吉就发明了并推广了保加利亚古文字的用法。

保加利亚民族曾经坚决地全力地反抗外国的压迫。所以我要在此时此地抗议对我的民族的攻击。我没有耻于做保加利亚人的理由，实际上，我却因为自己是保加利亚工人阶级之子而引以为豪。

在我开始讨论主要问题之前，我必须先作这样声明。特切尔博士曾以为应当责备我们，说我们应自负处在这里这种境况的责任。可是我必须回答说， 从 1933 年 3 月 9 日我们被捕之日起至这个审讯的开始止，已经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在那一期间内，任何可疑的情况都可以彻底调查出来。在预审阶段， 我曾同负调查责任的官员谈到国会纵火案。那些官员们对我保证说，我们保加利亚人不会以纵火同谋罪而被控的，我们的被控将只与我们的假护照、我们的假姓名及我们不确实的住址有关。

庭长：“这是新问题。在以前诉讼程序中从来没有提到的，所以现阶段你没有提起的权利了。”

庭长先生，在那个期间，每一情况都可以调查出来，以便迅速地解除我们与纵火案有关的嫌疑。起诉书上宣称：“季米特洛夫、波波夫、汤尼夫硬

说他们不过是保加利亚的逃亡的政治犯，但他们是为着非法的政治活动而住在德国，却必须认为是有凭有据的了。”起诉书上更宣称：“他们是莫斯科派到德国来准备武装暴动的间谍。”起诉书第 83 页指出：“虽然季米特洛夫

声明从 2 月 25 日到 28 日他不在柏林，但这并不能大大影响这个情势，因而就不能免掉对他参与国会纵火案的控诉。”起诉书上继续说，不仅赫尔麦的作证，而且有其他一些事实，都证实了这种同谋⋯⋯

庭长插言：“你不要在这里宣读全部起诉书。法庭对它总是非常熟悉的了。”

要是那样说，我必须说明，检察官和辩护士在这里所说的，有四分之三是早已为人所共知的，但是，那并未妨碍他们再在这里提起（庭上笑声四起）。赫尔麦说，季米特洛夫和卢贝是同在伯扬霍夫饭店的。现在允许我再来引证起诉书，那上面说：“虽然季米特洛夫没有以现行犯当场被捕，但是他参与了国会纵火的布置。他跑到慕尼黑，为的是找个不在犯罪扬所的证明罢了。在季米特洛夫那里查获的共产党的小册子，足以证明他参与德国共产党的活动。”这就是这一草率的、流产的起诉书的根据。

（庭长在这里又打断季米特洛失的话，警告他不要以不敬的态度谈到起诉书。）

好，庭长先生，我就选择另外的说法。

庭长：“无论如何，你不应该用这样一些不敬的字眼。” 我要从另一点上再来谈谈这一控诉和起诉书的方法。

说放火烧国会是德国共产党干的事，是共产国际干的事，这一理论决定了这个审讯的方向。把放火烧国会，这种反共产主义的行为，实际归罪于共产党，然后宣称这是共产党武装暴动的信号，是推翻德国现行政体的烽火。由于运用这种理论，全部诉讼程序里面就贯串了反共产党的性质。起诉书写道：“⋯⋯控诉的根据是，这种犯罪的暴行是预定给国家的敌人们的一种信号，他们见到信号以后，就要根据第三国际的命令，开始进袭德帝国，毁坏现行政体，然后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一个苏维埃国家以代替之。”

先生们，把这样的暴行虚妄地归罪于共产党，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不能在这里列举所有例子，我要你们回想一件铁路暴行，那是某一个精神错乱的冒险家和特务不久以前在德国尤特堡干出来的。有几个星期之久，德国的和国外的报纸都宣称这一暴行是德国共产党干的，是共产党采取的恐怖手段。后来才发觉出一个精神错乱的冒险家，叫做马杜式加的，是这一罪行的凶犯。他被捕了，并被判刑了。让我再想起另一个例子，那是戈尔古洛夫暗杀法国总统的案件。那时许多国家的报纸又叫嚣了几星期，说共产党又显身手了。大家都说戈尔古洛夫是一个共产党员和苏联的密探。但是真相如何？这个暴行是俄国自卫军所作的事，戈尔古洛夫是意在破坏法苏友好关系的特务。我再请你们回想关于索非亚大教堂的暴行。这一事件不是保加利亚共产党所组织的，但是保加利亚共产党却因此而受到迫害。在这个虚妄的控诉下，两千个保加利亚共产党员、工人、农民及知识分子被杀害了。这个挑衅行为，炸毁索非亚大教堂的挑衅行为，实际上是保加利亚警察机关所指使的。

庭长（打断他的话）：“那与这个审讯毫不相干。”

警官海勒在他作证时，说到共产党宣传放火。我问他曾否听到过资本家放了火，以期得到保险费，而硬归罪于共产党的事。《国民观察报》于 1933

年 10 月 5 日写道，斯退丁警察局⋯⋯

庭长：“你所说的那篇文章在这诉讼程序中从未被提到过。”

（季米特洛夫打算继续提到那篇文章。）

庭长：“不要冒失引证在这市讯过程中从未提到过的事情。” 季米特洛夫：“一系列的纵火⋯⋯”

（庭长又打断他的话。）

在预审阶段，这是曾被讨论的，因为共产党被控在一系列的纵火案上负有责任，后来明白了那是一些房屋的所有者“为着做一笔生意”自己干出来的勾当。现在我也愿意提一提伪造文件的问题。人们利用很多这类的伪造文件来反对工人阶级。这类文件是无数的。举例说罢，著名的齐诺维夫的书信， 就不是一封齐维夫所写的书信，而是有意伪造的。英国保守党有效地利用了这封假信来反对工人阶级。我还要请你们想起在德国政治上发生过作用的层出不穷的伪造文件⋯⋯

庭长：“那是超出这个诉讼的范围了。”

有人在这里断言，纵火烧国会是要使武装暴动爆发的信号。人们企图用下列方式来证实这种理论：戈林在法庭上宣布；希特勒一上台，德国共产党就不得不鼓动群众，从事剧烈的冒险。他宣称：“共产党被迫有所作为，此时不干，就永远没有机会。”他说共产党许多年来部号召大众反对国社党， 现在国社党掌握了政权，共产党除了立即采取行动，或者永不采取行动，就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检察官企图更清楚地更巧妙地阐明这一臆断。

（庭长又打断季米特洛夫的话。）

检察官在法庭上发挥了检察长戈林所作的说明，维尔纳博士宣称：“共产党已经被逼到不战斗就要放弃准备战斗而投降的境地；这是它现在处境中仅有的选择；不是不经战斗而放弃它的目的，就是孤注一掷，冒一次险，也许可以把环境变得对它有利。战斗也许失败，但是失败后的处境不会比不发一枪的投降来得更坏！”检察官所提出的硬套到共产党身上的设想，绝不是共产党的设想。这就证明共产党的敌人们并不深知共产主义。一个人要想很好地与他的敌人作战，就应该学习认识敌人。禁止党的活动、解散工人阶级的群众组织、否认党的合法地位，当然是对革命运动的严重打击。1933 年 2 月共产党面临着被镇压的威胁，党报被禁止了，取消党的合法性是随时可以预期的。这些事共产党很懂得。它们在小册子及报纸上都被指出来了。德国共产党也很懂得，虽然其他许多国家的共产党也是非法的，但是它们继续存在，继续进行它们的活动。保加利亚、波兰、意大利以及其他很多国家的情况都是如此。我可以就我的经验说一说保加利亚的情形。那里的共产党于1923 年的暴动后就被禁止了，然而还继续存在着、工作着。虽然经过巨大的

牺牲，但是它早已比 1923 年被禁以前更加强大了。

任何有判断力的人都能够理解这种现象的重要性。只要有必要的情势， 德国共产党依然能够进行成功的革命。俄国共产党的经验证明了这一点。不管它的非法地位，以及它所遭受的残酷迫害，这终于争取了工人阶级，因而领导着工人阶级获得了政权。德国共产党的领袖们不会认为由于他们的党受了镇压，一切就都完了；不会认为在任何一定时间内，会有不是现在就是永不的问题；不会认为他们所能选择的不是暴动就是消灭。德国共产党领袖们不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当然，他们完全知道党的非法地位意味着巨大的损失，意味着自我牺牲和英雄主义，但是他们也知道党的革命力量势将重行增加，总有一天它能胜利地完成它最后的任务。因为这些理由，共产党就绝不

可能有意在任何时候作孤注一掷的冒险。共产党很幸运地不象他们的敌人那样近视，他们也不会在困难的环境中丧失理性。

我必须补充一下，德国共产党，象其他共产党一样，也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什么是共产国际呢？让我从它的纲领中引证：“共产国际，工人的国际联合，是各国共产党的联合；它是一个团结起来的世界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世界革命运动的领导者和组织者，是共产主义原则和目的的承担者。所以，共产国际要争取工人阶级的大多数和农民的广大阶层，为建立全世界的无产阶级专政、为创设社会主义苏维埃共和国的世界联盟、为完全消灭阶级、为建设作为到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社会主义而斗争。”

苏联共产党，在拥有全世界千百万党员的共产国际这个世界党中，是一个最强有力的单位。它不是在野党，而是苏维埃联盟——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的执政党。共产国际，世界共产党是与所有国家的共产党共同判断政治情势的。这一国际的所有支部都对它直接负责，因而它是一个世界党，而不是一个阴谋者的组织。这样一个世界党不以暴动和革命作儿戏的。这样一个党不能对它千百万信徒们公开说的是一回事，而同时秘密做的又恰恰是相反的一回事。我亲爱的萨克博士，这样一个党是不作兴搞双重帐簿的。

萨克博七：“对！进行你的共产主义宣传罢！”

这样一个党在它对待千百万无产者的时候，在它通过关于战略和当前任务的决议的时候，是以极严肃的态度和充分的责任感来进行的。它不作兴搞双重帐簿。让我引证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第十二次全会的一些决议，因为这些决议曾在法庭上被引证过，我就有宣读的权利。按照这些决议，德国共产党的主要任务是：“动员劳苦大众来保卫他们的日常要求，反对垄断资本的强盗式的进攻，反对法西斯主义，反对紧急命令，反对民族主义和沙文主义， 争取政治和经济罢工的开展；并以示威和争取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斗争来引导群众走向政治总罢工；并以克服党在工会活动中的弱点来争取社会民主党的工人的主要部分。德国共产党必须把工农共和国，‘苏维埃德国’的口号提到首位，以与法西斯独裁的‘第三帝国’的口号和社会民主党的‘魏玛共和国’的口号相对抗，这个口号本身就含有奥地利和其他日尔曼人区域自愿归依这种苏维埃共和国的可能性。”

群众工作、群众活动、群众反抗和统一战线——不要冒险手段——这些就是共产党的策略的要素。

在我的所有物中，找出一份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呼吁书，我想我可以摘要地宣读一下。里面有两点是有特殊重要性的。呼吁书说到各个国家关于德国事件的示威运动。它更说到德国共产党在反对国社党的恐怖行动及保卫工人阶级的组织和出版的斗争中所应执行的任务。（季米特洛夫于是宣读那个呼吁书。）

这个呼吁书并没有说到立即争取政权的斗争。共产国际和德国共产党部没有提出这样的任务。这当然是真的，共产国际的呼吁书并未排除武装暴动的可能性。法庭就由此得出虚妄的结论说，武装暴动问题是当前的问题，并说德国共产党既以武装暴动作为目的之一，就一定已经准备着暴动，并促其立即爆发的。但是，那是不合逻辑的，说得较温和些，那是不真实的。当然， 为无产阶级专政而斗争，是全世界所有共产党的任务。那是我们的原则，那是我们的目的。但是这一目的的完成，是与一定的发展进程、一定的发展阶段分不开的。这不仅仅依靠工人阶级的力量，其他部分的劳苦大众在这一目

的的实现上，也是必不可少的。任何人都知道德国共产党赞成无产阶级专政， 但那绝不是这诉讼程序中决定性的论点。论点只在于：共产党实际上曾否计划要在 1933 年 2 月 27 日发动与国会纵火有关的、目的在于夺取政权的武装暴动？

先生们，法律调查的结果如何？纵火国会是共产党的行为这一传说已经完完全全地给粉碎了。我不象在这里的某位辩护士、不去引证很多例证了。国会纵火与德国共产党的任何活动丝毫无关，不仅与暴动无关，即与罢

工、示威或这类性质的任何事件都无关，至少对于这一点，凡是有正常智力的人都弄清楚了。法律调查已经彻底地证明了这一点。任何人（我把犯罪者和精神病患者除外）都不认为国会纵火是暴动的信号。没有人看出与国会纵火有关的暴动事实、行为或企图。这类事件的传说显然是属于很久以后的时期的。那时工人阶级对于法西斯的进攻感到震惊。德国共产党正力图组织群众的自卫反抗。但事实证明：国会纵火供给了一种机会和信号，来放手发动最恐怖的运动，以镇压德国工人阶级及其先锋队共产党。这也证明得毫无争辩的余地了：德国政府的负责官员们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共产党 2 月 27 日或

28 日的暴动的可能性。在这一点上，我对出庭的证人提出了不少问题。我特别对海勒、赫赫有名的加尔万尼、费莱和警官们问过这些问题，不管他们作证中有其他矛盾，他们全同意一件事，就是他们既不知道也未听到关于即将发生的共产党暴动的任何消息。这就说明政府对于暴动的可能性，事先并未采取任何措施。

（庭长于是指出东管区警察长曾提出这样的口证。）

那位官员所说的不外乎此：他被召到戈林那里，戈林给了他关于反共产主义斗争的口头指示，那就是说，要镇压共产党的集会、罢工、示威、竞选宣传等等。但是他的口证并未说到要采取措施。以对付即将发生的共产党暴动的威胁。昨天修费特博士在他的发言中也讨论到同一问题，并得出结论说， 政府方面未预料有任何暴动的发生。他也提到戈培尔的作证，戈培尔说的是真是假是另外一个问题，总之，他说明他刚听到国会起火的消息时，他是不相信的。对于这一点，政府在起火后的早晨所颁布的紧急命令提供了另一证据。读一读这个命令——里面说些什么呢？命令宣布宪法上某些条款暂时失效，特别是保障人身的不可侵犯、保障结社自由和出版自由、保障居住安全等等条款。那就是紧急命令的第二段、紧急命令的精华。

（庭长又打断季米特洛夫的话，指责他话不对题。）

我要指出，在这个紧急命令下，不仅仅共产党员，就是社会民主党的和基督教的工人们也被捕了，他们的组织也被禁止了。我要强调这一事实，这个命令主要地是在反对共产党，但它不是仅仅反对共产党。为宣布紧急状态而必须颁布的这道法令是反对其他一切政党和团体的。这一法令与国会纵火有直接的有机的联系。

庭长：“倘若你攻击德国政府，我就要剥夺你在本庭的发言权了。”

⋯⋯无论是检察官也好，辩护士也好，对于一个问题还一点没有说明。这种遗漏并不使我惊奇。因为这个问题一定早使他们惴惴不安了。我指的是1933 年 2 月德国政治情势的问题，这是我现在必须要讨论的事。1933 年 2 月下旬，政治情势是这样：“国民阵线”的阵营里正发生了尖锐的斗争。

庭长：“你又提到我已经一再禁止你提到的问题。”

⋯⋯我要提醒法庭，我曾请求传唤希莱歇尔、布鲁宁、巴本、胡根伯、

钢盔团的副主席杜斯特尔伯到庭作证。

庭长：“法庭已拒绝了你的请求，你就没有再提的权利。”

⋯⋯我知道，并且我还知道为什么！

庭长：“在你作结束发言时，我不得不一再打断你的话，这是不愉快的事，但是你必须尊重我的指示。”

⋯⋯”国民阵线”阵营里发生的斗争是与德国经济巨头间在幕后所发动的斗争联系起来的，一方面是克虏伯——蒂森集团，他们是多年来支持国社党的，另一方面是他们的已经逐渐被挤到次要地位的对手。蒂森和克虏伯打算建立绝对权力，就是在他们亲自指挥下的政治独裁：为达此目的，摧毁革命的工人阶级是必要的。同时，共产党正努力建立工人阶级统一战线，并从而团结一切力量，以抵抗国社党毁灭工人运动的阴谋。许多社会民主党的工人感到有建立统一战线的必要。1933 年二三月间的统一战线的意义，是在于动员工人阶级，来反对国社党所建立的残酷的绝对权力这一原则，它并不意味着暴动，也不意味着准备暴动。

庭长：“你常常暗示你唯一的兴趣是保加利亚的政治情势。然而就你现在的话看来，你对于德国的政治情势，也是极感兴趣的。”

⋯⋯庭长先生，你在指责我，我只有这样回答：作为一个保加利亚革命者，我对于全世界的革命运动都有兴趣。举例说，我对于南美的政治情势有兴趣，虽然我未到过那里，我很熟悉那里的政治情势，就象我熟悉德国政治一样。但那并不意味着，南美某个政府的建筑物给烧掉了，我就是罪犯！我对于德国政治有兴趣，但我并未干预德国政治。

在这诉讼程序的进行期间，我已学习得很多，由于我对事物的政治理解力。许多事我都已明白了。那时政治情势是由两个主要因素支配的：第一个是国杜党努力于获得绝对权力，第二个（逆因素）是德国共产党努力于建立反法西斯的工人阶级统一战线。就我看来，这种说法的正确性，在这诉讼程序的进行期间，已经充分地显示出来了。国社党所需要的是，一面分散人们对于“国民阵线”内部分袭的注意力，另一面破坏工人阶级战线的统一。“国民政府”对于 1933 年 2 月 28 日的紧急命令，需要一个合用的藉口，这道命令废止了出版和个人的自由，采用了警察迫害制度、集中营制度和其他反共产党的措施。

庭长：“现在你已走到极端，你正在作暗示呢。”

⋯⋯我的唯一愿望在于说明我所理解的放火前夕的德国政治情势。

庭长：“法庭不是让你作反对政府的无理暗示和重提早被驳斥的说明的地方。”

⋯⋯这时工人阶级的态度是防御的态度，所以共产党竭尽全力组织统一战线⋯⋯

庭长：“如果你要答辩，你就应该进行你自己的答辩，否则你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有一次我说到我同意起诉书上的某一点，现在我必须再肯定我的同意。我指的是这个问题：对国会放火是卢贝一个人干的呢，还是他有同谋。这位助理检察官巴利休斯宣布说，被告的命运就取决于对卢贝是否有同谋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对这个说法的回答是：不对，一千个不对！这样的结论不是合理的，不是合逻辑的。我自己的推论是，卢贝不是一个人单独放火烧国会的。依据专家的意见及所提供的证据，我断定议场的放火是与饭厅、底层

楼等处的放火有性质上的差别的。议场是由其他的人用其他的方法放的火。虽然在时间上，与卢贝的放火偶合，但是议场的火根本上是有所不同的。卢贝从未在法庭上说出实话，现在他依然坚不开口。卢贝确有同谋，然而这一事实并不决定其他被告人的命运。是的，卢贝不是单独一个人，但是季米特洛夫、托尔格列尔、波波夫、汤尼夫并不是他的同伙。卢贝于 2 月 26 日在汉宁斯道夫遇到某一个人，于是告诉他说，打算去放火烧市政厅和皇宫，这不是可能的吗？这个人这样答复他：象这样的事简直是儿戏，在选举期中烧了国会不是更有真实的意义吗？经过政治煽动者和政治疯人之间的勾结，放火烧国会就设计出来了，这不是可能有的做法吗？政治疯人今天坐在被告席上，而煽动者倒反而不见了！当这个傻子卢贝正在笨拙地企图烧毁走廊和储衣室的时候，另有一些不知姓名的人不是正在准备放火烧议场，并使用如夏兹博士在这里说到的那种秘密的易燃的液体吗？

（卢贝这时抿着嘴笑。由于一阵一阵的发笑而周身颤动起来了。所有的人，包括法官和被告在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季米特洛夫指着卢贝继续说。）

这些不知姓名的同谋者作了放火的一切准备，就躲得无影地踪了。这个愚蠢的工具、可怜的浮士德现在在被告席上，而魔鬼反而不见了。卢贝与政治煽动者的代表、工人阶级的敌人的勾结是在汉宁斯道夫形成起来的。

检察官宣称卢贝是个共产党员。他更进一步地说，即使卢贝不是共产党员，他也是为着共产党并与共产党联系而于出这个勾当的。这种说法是绝对荒谬的。卢贝是什么东西？一个共产党员？不可想象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不是的！他是一个不齿于本阶级的工人、一个不可救药的社会渣滓。他是一个被滥用的畜生，人们使他反对工人阶级，以收渔人之利的。世界上任何地方没有一个共产党员，或是无政府主义者在法庭上的作为会象卢贝那个样子。无政府主义者常常做些无聊的事，但是当他们被拖到法院时，他们总是勇敢地站起来，说明他们的目的。倘若一个共产党员做了这类的事，明知 4 个无辜者与他在被告席上并肩而立，他不会默默无言的。卢贝不是共产党员。他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他是法西斯滥用的工具。

与他一同被控的共产党国会党团主席和我们三个保加利亚人，同他这个畜生、这个无聊的被滥用的替死鬼毫无共同之点，也没有任何联系。让我提醒法庭，戈林于二月二十八日早晨对纵火案发表了一个声明，宣布托尔格列尔和科恩在昨夜 10 时从国会一块儿逃走。这个声明广播到全国。戈林在同一声明中宣称，共产党人放火烧了国会。但是从来没有入打算调查卢贝在汉宁斯道夫的行动，也没有人搜寻与卢贝在那里一块过夜的人。

庭长：“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才结束你的发言呢？”

⋯⋯我要再说半个钟头。我必须对这个问题表示我的意见。庭长：“你不能永远说下去。”

庭长先生，在这个审讯所经历的 3 个月期间，你曾有很多次不让我开口， 对我保证说，在审讯结束时，我在答辩中将能畅所欲言。现在这个审讯即将结束，但是恰与你的诺言相反，你又限制我对法庭的发言权了。在汉宁斯道夫发生了什么事，实在是一个重要问题。同卢贝在那里过夜的人，瓦深斯基还没有被发现，我请警察局搜寻他的建议，也被认为无用而遭了拒绝。倘若卢贝在汉宁斯道夫遇到共产党员，这个问题很早就要详加研究了，庭长先生！ 但是准也没有兴趣去寻找瓦深斯基。送起火的第一个消息给布兰登堡门警察

局的那个青年也没有去搜寻，他的身份依然不明，他依然是一个不知姓名人。初步调查就错了方向。阿布雷希特博士，国社党议员，在刚起火后即逃出国会，也未受到讯问，在搜查不出来的地方，在共产党的队伍中搜查放火犯， 而不在可以早就搜查出来的地方搜查放火犯。这样，就让真的罪犯们隐藏起来了。由于不能也不敢找出真的放火犯，就把别人捉来替身。

庭长：“我不允许你这样的说法。我只再给你十分钟。”

我有权利向法庭提出我对裁判的合理建议。检察官说，共产党人提出的证据都是不足凭信的。我不采取这样的偏见。因此，我不会说国社党证人所提出的一切证言都是靠不住的。我不会说他们都是谎言者，因为我相信在几百国社党党员中还有几个老实人。

庭长：“我禁止你说这样恶意的话。”

⋯⋯但是所有被召来支持这个控诉的主要证人，都是国社党的议员、新闻记者或仆从，这不是很值的注意的吗？加尔万尼说，他看见托尔格列尔和卢贝同在国会的！弗莱说，他看见波波夫和卢贝同在国会的！赫尔麦说，他看见季米特洛夫和卢贝同在一起的！维比尔斯德说，他看见汤尼夫和卢贝同在一起的！所有这些人都是国社党的党员！这仅是偶然的事吗？用笔名齐麦尔曼向国社党的《国民观察报》投槁的证人得罗舍博士在法庭里重提已被彻底驳斥了的意见说，季米特洛夫应对索非亚大教堂的暴行负责，他又说，他曾看见我和托尔格列尔同在国会的。

警官海勒在法庭里宣读过 1925 年出版的一本书上的一首共产党员所作

的诗，来证明共产党员于 1933 年放火烧国会。请允许我也来引证一首诗，德国最伟大的诗人歌德的一首诗：

要及早学得聪明些。 在命运的伟大天秤上， 天秤针很少不动；

你不得不上升或下降； 必须统治和胜利，

否则服役和失败，

或者受罪，或者凯旋，

不做铁砧，就做铁锤。不是胜利，就是失败！不作铁锤，就做铁砧！德国工人阶级在 1918 年，或者1923 年，或者 1933 年都没有认识到这个真理⋯⋯关于德国法律在这里已经说的很多了，我也要发表对这个问题的意见。

无疑问地，政治上占优势的集团在任何特殊时期都会影响法院的决定的。我要提到无疑问地为这个法院所承认的一个权威，那就是司法部部长克尔。这位先生在新闻记者访问的时候，对报上所载普鲁士的司法问题发表了他的意见。他提到客观性是司法的源泉这一自由主义的偏见。他说：“客观性对于为生存而斗争的民族是一文不值的。这是一种无用的理论，我们要断然抛弃的。应该只有一个司法标准，那就是强国救民的标准！”司法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庭长：“无疑问地！但你现在就应该提出你的最后建议了。”

检察官已经提议说，被告的保加利亚人由于证据缺乏应予开释。我不同意这一提议。这是不够的；这样并不会彻底洗刷我们的嫌疑。事实上这个审讯已经彻底地证明了我们与纵火案毫不相干，并且没有再对我们怀疑的丝毫理由。我们保加利亚人和托尔格列尔所以必须全被开释，倒不是由于证据的

缺乏，而是由于我们作为共产党员，不会与也不能与反共产主义的行为有任何关系。

所以我建议作如下的判决：

一、托尔格列尔、波波夫、汤尼夫和我自己应予宣判无罪，起诉书由于无根无据应予撤销；

二、卢贝应予宣布为工人阶级的敌人所滥用的工具； 三、对我们负诬告责任的人应受刑事处分；

四、我们在审讯中所受到的损失、我们浪费了的时间、我们被损害了的健康以及所遭遇着的一切苦难应予赔偿。

加上利息，来清算这笔帐的时间终会到来！国会纵火案的说明和真正放火犯的认定乃是将来无产阶级专政下人民法院的任务。

伽利略被惩处时，他宣布： “它仍然转动着！”

具有与老伽利略同样决心的我们共产党人今天宣布：“它仍然转动着！” 历史的车轮向着共产主义这个不可避免的、不可压倒的最终目标转动着⋯⋯

（法庭禁止季米特洛夫再说下去。）

〔日本〕条英机

（1884～1948）

日本首相（1941～1944），第二次世界大战战犯。生于东京一军阀家庭。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1931 年参与策划“九·一八”侵华事变。1935～1937 年任关东军宪兵司令和参谋长，残酷镇压中国人民抗日斗争。“七·七”事变后率兵侵入中国内地，扩大侵华战争。1940～1941 年任陆军大臣，主张全面侵华和对美英开战。1941 年组阁，兼任陆相、内相、外相、文相、商工相。12 月 7 日日本海军偷袭珍珠港后，发动太平洋战争。1944 年兼任参谋总长， 实行全面独裁，固战局不利，国内矛盾尖锐化，被迫辞职。1945 年日本投降后，他作为战犯被捕，企图自杀未遂。1948 年经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处以绞刑。《在第七十九次帝国议会上的演说》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久，日本占掼和控制了整个东南亚和太平洋上许多重要岛屿，气焰十分嚣张时所发表的关于“大东亚共荣圈”的演说，明目张胆地鼓吹加强对占领区的殖民统治。

在第七十九次帝国议会上的演说

（1942 年 1 月 21 日）

指导帝国目前正在进行中的大东亚战争的关键，一方面在于确保大东亚的战略据点，另一方面在于把重要资源地区收归我方管理和控制之下。由此扩充我方的战斗力量，同德、意两国紧密合作，互相呼应，更积极地展开作战，一直打到美、英两国屈服为止。然而，美、英两国长期以来加强了其称霸世界的基础，号称是世界上最为富强的大国。虽然在战争刚开始时，他们曾遭到惨败，但是，不难想象，他们一定会顽固地对我反抗，图谋挽回大局。所以，我们必须作好精神准备，今后会发生各种困难现象，而且这次战争会变成长期的战争。

也就是说，战争还在后头。为了达到我们进行战争的目的，全体国民必须在必胜的信念下，忍耐任何艰难困苦，以报答国家。正是这种勤劳尚武、献身报国的精神，对突破目前的难关，以及帝国将来的发展，都是绝对不可缺少的条件。

帝国现在正用国家的全部力量专心进行巨大广泛的大规模战争，向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大事业迈进。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根本方针，实际上渊源于建国的根本精神，使大东亚各国各民族各得其所，基于以帝国为中心的道义， 确立共存共荣的秩序。其建设涉及广大的地区，要和各民族互相依靠、互相合作，才能进行。况且，这次成为新参加这种建设的地区，虽然资源极为丰富，但是近百年来遭到美、英两国极残酷的剥削，因此文化的发展受到严重阻碍。

帝国将这个地区加入进来，在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设想下，确立大东亚永久的和平，进而和盟邦一起共同建设世界的新秩序，这是旷古未有的大事业。这个大事业的成功，是把我国武力作战的成功导致最后胜利的必要条件。

在建设的时候，我认为，对于保卫大东亚所绝对必要的地区，应由帝国自行掌握处理；关于其他地区，根据各民族的传统文化等等，随着战局的发展，作出各种适当的处置。

现在，帝国陆、海军已经占领香港，确保了菲律宾的大部分，又控制了马来半岛的大半部分，最近，又占领了荷属东印度的要冲。在这些地区中， 香港和马来半岛多年来是英国的领土，并且是东亚发生祸乱的基地。鉴于这些事实，帝国不但要彻底铲除祸根，并且还要把这些地区作为保卫大东亚的据点。

关于菲律宾，在将来菲律宾的民众了解帝国的真意，和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一个方面来合作的时候，帝国将欣然给予他们独立的荣誉。关于缅甸等国，帝国的意图和对菲律宾没有什么两样。

荷属东印度和澳洲，如果它们像现在那样继续对帝国采取抗战的态度， 帝国将毫不留情地把它们击溃。如果那里的居民了解帝国的真意而采取合作的态度，帝国为了它们的福利和发展，不惜以充分的理解予以帮助。

现在，重庆政权还在继续作毫无意义的抗战，实为遗憾。帝国将彻底加以击溃。我确信，现在正是他们正视世界形势的这种大变化，回过头来，抛弃依靠美、英的老一套，跑来参加大东亚共荣圈的大事业的时候了。

满、华、泰等各国人民正和帝国打成一片，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而不断努力，法属印度支那也正在和帝国合作，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事。

另一方面，盟邦，特别是德、意两国，为同帝国共同建设世界新秩序， 正在稳步而顺利地取得战果，这的确是值得共同庆祝的事。今后，帝国和这些盟邦在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也要更加团结起来，为了达到这个共同目标而向前迈前。

在开战之初，帝国准备进行的建设，首先是在军政府之下着手进行与战争有最紧密关系的部分，并为将来的大建设作好准备。随着防卫和治安的确立，逐渐扩大民间人士参加的范围。而且，鉴于帝国所主张的大东亚建设的方针政策是国家的百年大计，必须作好充分准备，研究万全的计划。我主张， 政府必须广泛地动员官民各方面的聪明才智，共同合作，才能毫无遗憾地制定这个计划，并且使它能够贯彻下去。

根据以上的形势，政府深信，为了取得国运的进展，帝国的当务之急， 一方面在于尽国家之全力，专在军事作战方面扩大使敌人屈服的战果，一方面在于促进战争力量的加强，确保必胜的体制，各种措施也应该集中在这方面。

开战以来，我国国民活动的范围显著扩大，其责任也越来越重。现在， 无论为贯彻战争，或者为完成建设，都绝对必须提高国民的素质和增加人口。

［日本〕山本五十六

（1884～1943）

日本海军元帅。武士出身。1904 年毕业于海军兵学校，以少尉衔参加日俄战争。1925 年任日本驻美海军武官。1939 年 8 月 31 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一天出任联合舰队总司令。1941 年 12 月 7 日策划并指挥舰队偷袭珍珠港，指挥太平洋海战。1942 年他攻击中途岛，经过几次海战而被击退。次后进攻阿留申群岛和瓜达尔卡纳尔岛也失利。由于美军破泽了日本密码，了解了山本的行踪，于 1943 年 4 月 18 日在所罗门群岛上空击落了他的座机。《论日美交战》是山本就日本与德国、意大利结盟问题而发表的谏言。山本声称， 日美交战不仅会使日本陷入难以应付的战争危机，而且会给战后日本称霸树立强敌。演说开门见山，简洁明了，总共不足 500 字，却清晰、明了地表达了他的战略思想。

论日美交战

（1940 年 7 月）

日美间发生战争，将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是整个世界的不幸。对我日本帝国来说，则意味着为自己树立战后的新的更强大的敌人，使帝国陷入新的危机。战争会使日美双方两败俱伤。到那时，如果苏俄或德国乘机扩张势力，企图称霸世界的话，又有哪个国家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阻止它们的扩张行动呢？德英交战中，即使德国获胜，把我国视为亲善友邦，对我

国来说，又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呢？因为由于同美争战，我国必然大伤元气，难道留虚名而丧其实力就是我们所想要追求的目的吗？再则，作为国与国之间的亲善友谊，也只能建立在自己拥用实力的基础之上，否则，就得不到对方的应有尊重，只能仰人鼻息。非常明显，我国所以倍受尊重，诸国渴望同我们结盟，不正是因为我国拥有强大的海军实力吗！所以，设法回避同美国交战，才是良韬妙策。帝国万不可同德结盟。

〔中国〕蒋介石

（1887～1975）

近代资产阶级政治家，国民党政府首脑。1907 年从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后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后回国，先后任沪军团长、广东军政府大本营参谋长。1924 年被派赴苏联考察军事，回国后任黄埔军官学校校长，兼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孙中山逝世后，担任国民党中央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等职。先后制造“中山舰事件”、“整理党务案”和“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后，历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和国民政府主席等职。“九·一八”事变后，奉行不抵抗政策。西安事变后，被迫接受中共提出的“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抗日战争胜利后，在全国挑起内战。1948 年任总统职务。1949 年，中国共产党推翻了国民党政府在大陆的统治，蒋介石逃到台湾，继续维持国民党政府。蒋介石一生中做过多次演讲，《对芦沟桥事件之严正声明》是影响较大者之一。这篇演说虽有多处委曲求全、软弱模糊的词语，但也表明了国民党政府的抗战之意， 在当时流传很广，为抗战胜利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蒋介石并没有实现承诺，这反而成为人们认清其真实面目的有力证据。

对芦沟桥事件之严正声明

（1937 年 7 月 17 日）

中国正在外求和平、内求统一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芦沟桥事变，不但我举国民众悲愤不置，世界舆论也都异常震惊。此事发展结果，不仅是中国存亡的问题，而将是世界人类祸福之所系。诸位关心国难，对此事件，当然是特别关切，兹将关于此事件之几点要义，为诸君坦白说明之。

第一，中国民族本是酷爱和平，国民政府的外交政策，向来主张对内求自存，对外求共存。本年 2 月三中全会宣言，于此更有明确的宣示。近两年来的对日外交，一秉此旨，向前努力，希望把过去各种轨外的乱态，统统纳入外交的正轨，去谋正当解决，这种苦心与事实，国内大都可共见。我常觉得，我们要应付国难，首先要认识自己国家的地位。我国是弱国，对自己国家力量要有忠实估计，国家为进行建设，绝对的需要和平，过去数年中，不惜委曲忍痛，对外保持和平，即是此理。前年五全大会，本人外交报告所谓： “和平未到根本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跟着今年 2 月三中全会对于“最后关头”的解释，充分表示我们对和平的爱护。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 以求国家生存；那时节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全国国民最要认清，所谓最后关头的意义，最后关头一到，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这次芦沟桥事件发生以后，或有人以为是偶然突发的，但一月来对付舆论，或外交上直接间接的表示，都使我们觉到事变发生的征兆。而且在事变发生的前后，还传播着种种的新闻，说是什么要扩大塘沽协定的范围， 要扩大冀东伪组织，要驱逐第二十九军，要逼迫宋哲元离开，诸如此类的传闻，不胜枚举。可想这一次事件，并不是偶然。从这次事变的经过，知道人

家处心积虑的谋我之亟，和平已非轻易可以求得；眼前如果要求平安元事， 只有让人家军队无限制的出入于我国的国土，而我们本国军队反要忍受限制，不能在本国土地内自由驻在，或是人家向中国军队开枪，而我们不能还枪。换言之，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已快要临到这极人世悲惨之境地。这在世界上稍有人格的民族，都无法忍受的。我们的东四省失陷，已有了 6 年之久，续之以塘沽协定，现在冲突地点已到了北平门口的芦沟桥。如果芦沟桥可以受人压迫强占，那么我们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与军事重镇的北平，就要变成沈阳第二！今日的北平，若果变成昔日的沈阳，今日的冀察，亦将成为昔日的东四省。北平若可变成沈阳，南京又何尝不可变成北平！所以芦沟桥事变的推演，是关系中国国家整个的问题，此事能否结束，就是最后关心的境界。

第三，万一真到了无可避免的最后关头，我们当然只有牺牲，只有抗战！ 但我们的态度只是应战，而不是求战；应战，是应付最后关头，必不得已的办法。我们全国国民必能信任政府已在整个的准备中，因为我们是弱国，又因为拥护和平是我们的国策，所以不可求战；我们固然是一个弱国，但不能不保持我们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祖宗先民所遗留给我们历史上的责任， 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时，我们不能不应战。至于战争既开之后，则因为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便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

第四，芦沟桥事件能否不扩大为中日战争，全系于日本政府的态度，和平希望绝续之关键，全系于日本军队之行动，在和平根本绝望之前一秒钟， 我们还是希望和平的，希望由和平的外交方法，求得芦事的解决。但是我们的立场有极明显的四点：（一）任何解决，不得侵害中国主权与领土之完整；

（二）冀察行政组织，不容任何不合法之改变；（三）中央政府所派地方官吏，如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宋哲元等，不能任人要求撤换；（四）第二十九军现在所驻地区，不能受任何约束。这四点立场，是弱国外交最低限度， 如果对方犹能设身处地为东方民族作一个远大的打算，不想促成两国关系达于最后关头，不愿造成中日两国世代永远的仇恨，对于我们这最低限度之立场，应该不致于漠视。

总之，政府对于芦沟桥事件，已确定始终一贯的方针和立场，且必以全力固守这个立场。我们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准备应战，而决不求战。我们知道全国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所以政府必特别谨慎，以临此大事；全国国民亦必须严肃沉着，准备自卫。在此安危绝续之交，唯赖举国一致，服从纪律，严守秩序。希望各位回到各地，将此意转于社会，俾咸能明了局势，效忠国家，这是兄弟所恳切期望的。

〔苏联〕布哈林

（1888～1938）

苏联共产党和共产国际领导人之一，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和经济学家。1906 年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11 年被捕并流放到奥涅加后逃往西欧，会见列宁，并协助列宁主编《真理报》。1916 年去纽约，主编《新世界》。1917 年 2 月革命以后，返回俄国，8 月当选为党中央委员会委员。1919 年成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此后出版了多部经济学理论著作。1924 年成为政治局委员。1926 年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1929 年被开除出党的政治局。1937 年被捕，并被开除出党。1938 年被斯大林处决。半个世纪之后，布哈林终于在 1988 由苏共中央监察委员会和苏联最高法院分别予以平反。《遗书——致未来的苏共领导人》是布哈林被捕前两三天写的，让他的妻子拉林娜背诵记在心后，然后将底稿烧掉。这是布哈林的绝笔，病斥了为追逐名利地位而干着罪恶勾当的机构，并预言“历史迟早会把我头上的污秽洗刷干净。”

遗书———致未来的苏共领导人

（1938 年 2 月）

我就要告别生活。我不是在无产阶级的斧头下低下我的头颅，因为它应该既是无情的，又是纯洁的。我在这架残酷的机器面前感到自己束手无策， 无援，它显然运用的是中世纪的手法，有着强大无比的力量，罗织着各种罪名，干得大胆而又自信。

捷尔往斯基去世后，契卡的优秀传统便逐渐丧失掉了，而在那时革命的思想指导着它的一切行动，它对敌人毫不留情，使国家免遭任何反革命活动的破坏。因此，契卡机关在那时享有特殊的信任，享有特殊的荣誉和威望， 受到尊重。现在所谓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机构，大都是一些毫无思想的、腐化的和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官僚的蜕化变质的组织，他们利用着契卡过去的威信，迎合斯大林病态的多疑心理（我不敢说得更严重），为追逐名利地位于着罪恶的勾当，可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同时也在消灭自身，因为历史不会纵容那些肮脏行为的见证人！

这些“无所不能”的机构可以将任何一个中央委员、任何一个共产党员化为齑粉，变成搞恐怖活动的叛徒、破坏分子和特务问谋。如果斯大林什么时候怀疑他自己，那证明材料即刻也会送到的。

我们党的头上正布满乌云。我这颗无辜的脑袋还将会连累成千上万个无辜的人。因为需要臆造出一个组织，即“布哈林集团”。实际上，这样的组织不仅仅在今天、在我已经 7 年没有同党有任何分歧的现在，就是在右倾反对派的年代里也不存在，对柳亭和乌格拉诺夫的秘密组织我一无所知。我的观点是同李可夫和托姆斯基一起公开发表的。

我 18 岁就入党，为工人阶级的利益而斗争、为社会主义和胜利而斗争始终是我一生的奋斗目标。这些天，在以神圣的字眼“真理”命名的报纸上， 充斥着最可憎的谎言，说什么我尼古拉·布哈林想毁灭 10 月革命的成果，复辟资本主义制度。这是闻所未闻的无耻行径。这种谎言，就无耻和对人民不负责任的程度来说，只有以下谎言可与其相比拟，即发现尼古拉·罗曼诺夫毕生都在进行反资本主义和君主制、争取实现无产阶级革命的斗争。

如果说我在建成社会主义的方法问题上曾不止一次地犯过错误的话，那么我想后代不会提出比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更严厉的批评。我们是第一次走向共同的目标，走的是前人所没有走过的道路。这是另一个时代，有另一种风尚。《真理报》上曾有过讨论专页，大家都参加争论，寻找出路，争吵过， 又言归于好，共同向前迈进。

我向你们呼吁，我们党未来的领袖们，你们肩负着解开罪恶活动的这个巨大谜团的历史使命，在这段可怕的日子里，这个谜团正在变得愈来愈大， 象火焰一样炽烈地燃烧起来，窒息着党的生命。

我向所有的党员呼吁！

在这些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后的日子里，我坚信，历史迟早会把我头上的污秽洗刷干净。

我从来不是叛徒，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生命献出。我热爱基洛夫， 也从未想过反对斯大林。

〔德国〕希特勒

（1889～1945）

纳粹德国元首（1934～1945），第二次世界大战元凶。生于奥地利的勃劳瑙。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从军，任下士。1919 年参与创建德国工人党（次年改名为国家社会主义二人党，即纳粹党），1921 年成为该党党魁。1923 年啤酒馆暴动失败后入狱，次年获释。1933 年出任总理，次年自任元首兼总理。1936 年建立柏林——罗马轴心，次年与意、日结成军事同盟。1939 年 9 月入

侵波兰，全面掀起第二次世界大战。1945 年 4 月 30 日盟军攻陷柏林时自杀。希特勒的一生鼓吹极端反动的沙文主义、复仇主义和种族主义思想，疯狂迫害和屠杀共产党人、进步人士和犹太人，镇压工人运动，实行法西斯独裁。

希特勒十分擅长演讲，被称为“最有威力的演讲家”。在演讲中大量使用民间语言和战壕中士兵们的行话，善于迎合每一种人的心理，采取不同的演讲风格，抓住问题单刀直入，简明扼要，并借助于近似疯狂的手势，在群众中大肆煽动。《在德国军事人员会议上的演说》是希特勒在入侵波兰前对他的军事首脑所发表的演说，更确切地说是一道战争动员令。这篇演说充分揭示了希特勒企图发动闪电战，消灭波兰，征服欧洲，继而称霸全世界的狂妄野心。

在德国军事人员会议上的演说

（1939 年 8 月 22 日）

我很清楚，总有一天我们要同波兰发生冲突。早在春天我就作出了这个决定。但转念一想，几年之内，首先应先对付西方，然后再对付东方。不过， 时间顺序不好确定。对危急的形势决不能视而不见。本来我曾想同波兰建立一种过得去的关系，以便先对西方开战。但是鉴于形势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我设计的这个计划没有加以实行。我逐步认清了，一旦同西方开战，波兰会向我们进攻，波兰正在努力谋求出海口。默麦尔地区被占领以后，局势在进一步发展。我看到，必要时，我们很可能会在某种不利的时刻向波兰开战。对此考虑，我的理由如下：

首先是两个人物条件：我这个人和墨索里尼这个人。

从根本上说，一切取决于我，取决于我的存在，原因在于我的政治才能。大概不会再有人能像我一样享有全体德国人民的信任了，将来也不会再有人能拥有比我更大的权威。因此，我的存在是一种极大的价值因素。

第二个个人因素是意大利领袖，他的存在也是决定性的。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那么，盟国意大利的忠诚就不再靠得住了，因为意大利王室的基本态度是反领袖的，特别是王室把绝对权力的扩展看作一种负担。意大利领袖是意大利最强有力的人物。

对我们有利的第三个个人因素是佛郎哥。我们对西班牙只能要求友好的中立。但是这取决于佛郎哥本人，他保证了西班牙现存体制的某种统一性和稳定性。因此对西班牙还没有一个像我们一样内部统一的法西斯政党，我们必须将就。

至于我们的对手，英国和法国都还没有什么杰出的人物。

对我们来说，作出决定是不难的。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损失，我们只

有得到好处。由于对我们的种种限制，我们的经济情况仅仅还能维持几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必须行动。我们的对手，多次冒险，只能得到少许好处。英国在战争中投入的力量是巨大的。我们对手的首脑人物都是一些平庸之辈，缺乏杰出人物、权势人物和行动人物。

除去个人因素外，政治形势对我们也有利：在地中海，有意、法、英的角逐；在东亚，存在着日、英之间的紧张局势：在中近东，存在着会使伊斯兰世界动荡不安的紧张局势。

大英帝国由于上次大战的削弱，已经一蹶不振。海洋方面一无所获；英国和爱尔兰之间冲突不断；南非联邦的独立性日渐增强；对印度不得不作出让步。英国面临着最严重的威胁，工业不景气，英国政治家只能忧心忡忡地展望未来。

法国的地位也在恶化，特别是在地中海。但对我们来说，形势却很有利。

在巴尔于半岛，自阿尔巴尼亚事件以来，力量达到均衡。南斯拉夫由于其内部关系而潜伏着崩溃的种子。罗马尼亚更加衰弱，极易遭到攻击和伤害， 匈牙利和保加利亚在威胁着它。在凯米尔死后，统治土耳其的是一批动摇不定、软弱无能的庸人。

所有这些有利局面在两三年后就不会存在了。谁也不知道我还会活多久，因此最好现在就摊牌。

大德意志国家的建立，政治上是桩伟业，但军事上还令人担心，因为它是政治讹诈的产物，因此必须诉诸武力。只要可能，就诉诸武力，不是进行总清算，而是逐个解决问题。

同波兰的关系已经不可容忍了。迄今为止我所奉行的波兰政策与人民的观点大相径庭。我向波兰提出的建议受到了英国插足的破坏。波兰对我们改变了调门。紧张状态持久下去是不能忍受的。现在的时机比两三年后要有利得多。人们不能荷枪实弹地长久对峙下去。一个针对我们提出的妥协方案， 要求我们改变观念，作出友好姿态。人们又操起凡尔赛的语言对我们说话了。损害我们威信的危险依然存在。目前西方不进行干涉的可能性还很大，我们必须不顾一切，当机立断，进行冒险。政治家必须像军事统帅那样敢于冒险。我们面临着严酷的抉择：赢得胜利或早晚被消灭。

现在我想谈谈过去的冒险行动。

如果我有失误的话，人们早就对我共诛之了。最危险的步骤莫过于进军中立区了，就在此举的前 8 天我还受到法国的警告。但我总是抱着可能会成功的信念，孤注一掷。

现在所面临的也是一个巨大的冒险，因此我必须意志坚定，决心不渝。是这样一些特别因素增强了我的决心：英法两国都承担了义务，但双方

都不具有这个能力。英国并没有切实扩充军备，而不过是宣传而已。造成极大损害的是：许多原来在捷克问题上持否定态度的德国人，在这个问题解决以后告诉英国人说：元首的得手就在于你们的动摇和过早的屈服。眼下的宣传战争由此得到了说明。英国人在谈论神经战，这种神经战的内容之一就是对扩充军备的渲染。那么，英国的扩军备战实际情况如何呢？1938 年海军建设计划还未完成，只是征召了海军预备队，购置了远洋捕鱼货轮。在 1941

年或 1942 年以前，英国的海军实力不可能有根本的加强。陆军实力也只有微小的扩充。将来英国最多也只能向大陆派遣三个师团。空军方面稍有建树，

但仅仅是开始，如空防就处于开始阶段。目前英国仅拥有 150 门高射炮，新型高射大炮虽已交货，但要批量生产尚需很长时间。无线电设备也很缺乏。总之，英国的防空能力还很弱，大概要过两三年才会有所改变。目前英国空军只有 13 万人，法国有 7.2 万人，波兰有 1.5 万人。英国人希望战争在两三年以后再爆发。最能说明问题的事实是：波兰想向英国惜款用以扩充军备， 但英国只向波兰提供贷款，好保证波兰购买英国货，虽然英国什么都不能提供。这说明英国并非真心支持波兰，它在波兰连 800 万英镑的风险都不愿意

承担，而在中国却已投入了 5 亿英镑。英国在世界上的处境很尴尬，它决不会再自担风险。

法国人员短缺（出生率下降），在扩充军备方面也少有作为。它的炮兵装备已经过时，它不愿意卷入这场冒险。

西方要同我们作战有两种可能：一是封锁，这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我们能自给自足，而且可以从东方得到援助。二是从马奇诺防线进攻西线，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侵犯荷兰、比利时和瑞士的中立。我相信，所有这些国家，还有斯堪的那维亚国家都会千方百计保护它们的中立。英国和法国不会侵犯这些国家的中立。因此，事实上英国帮不了波兰的忙。再就是对意大利的进攻了。军事入侵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没有人估计到会打一场持久战。要是冯·勃劳希契先生告诉我说，我要花 4 年时间才能征服波兰，我就会回答说那不行，说英国想打一场长期战争更是胡扯。

在我们征服波兰前，一定要保住西线。我们必须充分意识到我们巨大的生产能力，它比 1914—1918 年要强大得多。

敌人还幻想我们征服波兰以后，俄国会出来与我们为敌。敌人没有估计到我的巨大决断力。我们的对手是小蛆虫，我在慕尼黑已经领教过他们了。我相信，斯大林决不会接受英国人的建议，俄国对维持波兰的存在不感

兴趣。斯大林知道，波兰政权迟早会完蛋，不论波兰军队打赢或输掉战争都是一个样。李维诺夫的免职是决定性的。我已逐步改变了对俄政策。我们已从商务条约转入到政治会谈。我方提议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俄方也提出了一项包罗万象的建议。我同斯大林的个人联系已经建立起来了。后天，里宾特洛甫就要签订条约。现在波兰已处在我要它处的地位了。

我们无需害怕封锁。东方可以向我们提供粮食、牲畜、煤、铅、锌。需要投入很大力量的目标是伟大的目标。

政治目标要继续实现，摧毁英国霸王地位的斗争已经开始。我已经完成了政治上的准备，今后的路要由军人来走了。

今天，公布与俄国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就像一颗炸弹引起了人们的震动。它的影响不容忽视。连斯大林都说，这一进程对两个国家都是有利的。它对波兰的影响将是极其巨大的。

对英国和法国还可能采取其它步骤的问题，不可能作出肯定的预测。我估计它们会实行贸易禁运，不会实行封锁，另外还可能断交。我们必须有坚强的铁一般的决心，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退缩。每一个人都必须认定，我们已决心从一开始就同西方国家作战，这是生死斗争。要知道，统一起来的德国曾经赢得了每一场战争。首先是上层人物的态度要铁一般的坚定和不可动摇，要信心百倍，坚信胜利。我们要习惯于肩负重任，以摆脱过去的和平时代。长久的和平对我们没有好处，必须估计到各种可能性。要有大丈夫气概。不是机器在互相角逐，而是人。我们的人比他们强。精神因素决定一切。我

们的对手是一群弱者。我国在 1918 年的崩溃是因为精神上准备不足。腓特烈大帝所以能赢得胜利，是因为他坚韧不拔。

消灭波兰是头等大事，目标是消灭有生力量，而不是到达一条特定界线。即使西线爆发战争，消灭波兰仍然是首要目标。考虑到季节的变化，必须迅速下定决心。

我将提出发动战争的宣传上的理由，不管它讲得通，还是讲不通。胜利者在事后是不会被问及他当初说的是不是实活。在发动战争和进行战争时， 是非问题是无关紧要的，紧要的是胜利。

心要狠，手要辣！8 千万人民一定要得到他们应得的权利。他们的生存必须得到保障。强权就是公理，无需大发慈悲。必须速战速决。对德国军人可以坚信不疑，只有首领们怯懦，才会发生危机。

第一步是向前推进到维斯杜拉河和拿勒河。我们的技术优势将使波兰人闻风丧胆。任何重新组建的波兰有生力量都必须立即消灭。不断地消耗他们， 必须合理地重新制定德国疆界。必要时，就把保护国作为前沿阵地，军事行动是不考虑这些的。我们的军事目标是彻底摧毁波兰。重要的是要速战速决， 穷追猛打，直至彻底消灭它为止。

相信德国军队是能够达到这些要求的，何时待命行动，可能定在星期六早晨。

〔中国〕李大钊

（1889～1927）

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1913 年留学日本时，积极参加反袁世凯运动。1918 年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兼教授、《新青年》杂志编辑，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1919 年积极支持和领导了“五·四”运动。1920 年，在北京大学发起组织全国第一个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中国共产党成立后，负责北方区党的工作。1923 年帮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1924 年去莫斯科出席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回国后领导北京人民开展革命斗争。1927 年被军阀张作霖逮捕，英勇就义。李大刽是杰出的演说家，他的演说措辞尖锐、观点鲜明，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光彩。《庶民的胜利》是李大钊著名的演讲之一，这篇演讲借庆祝欧战胜利宣传马克思主义，歌颂俄国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为中国人民指出新的斗争方向。是一篇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政治演讲， 之后，又发表了著名演说《“少年中国”的“少年运动”》，表达了他对中国革命的炽热希望和期盼。

庶民的胜利

（1918 年 11 月 15 日）

我们这几天庆祝战胜，实在是热闹的很。可是战胜的，究竟是那一个？ 我们的庆祝，究竟是为那个庆祝？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那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 是全世界的庶民。我们庆祝，不是为那一国或那一国的一部分人庆祝，是为全世界的庶民庆祝。不是为打败德国人庆祝，是为打败世界的军国主义庆祝。

这回大战，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政治的，一个是社会的。

政治的结果，是“大⋯⋯主义”失败，民主主义战胜。我们记得这回战争的起因，全在“大⋯⋯主义”的冲突。当时我们所听见的，有什么“大日耳曼主义”咧，“大斯拉夫主义”咧，“大塞尔维主义”咧，“大⋯⋯主义” 咧。我们东方，也有“大亚细亚主义”、“大日本主义”等等名词出现。我们中国也有“大北方主义”、大西南主义”等等名词出现。“大北方主义”、“大西南主义”的范围以内，又都有“大⋯⋯主义”等等名词出现。这样推演下去，人之欲大，谁不如我？于是两大的中间有了冲突，于是一大与众小的中间有了冲突，所以境内境外战争迭起，连年不休。

“大⋯⋯主义”就是专制的隐语，就是仗着自己的强力蹂躏他人欺压他人的主义。有了这种主义，人类社会就不安宁了。大家为抵抗这种强暴势力的横行，乃靠着互助的精神，提倡一种平等自由的道理。这等道理，表现在政治上，叫做民主主义，恰恰与“大⋯⋯⋯主义”相反。欧洲的战争，是“大⋯⋯ 主义”与民主主义的战争。我们国内的战争，也是“大⋯⋯主义”与民主主义的战争。结果都是民主主义战胜，“大⋯⋯主义”失败。民主主义战胜， 就是庶民的胜利。社会的结果，是资本主义失败，劳工主义战胜。原来这回战争的真因，乃在资本主义的发展。国家的界限以内，不能涵容他的生产力， 所以资本家的政府想靠着大战，把国家界限打破，拿自己的国家做中心，建一世界的大帝国，成一个经济组织，为自己国内资本家一阶级谋利益。俄、

德等国的劳工社会，首先看破他们的野心，不惜在大战的时候，起了社会革命，防遏这资本家政府的战争。联合国的劳工社会，也都要求平和，渐有和他们的异国的同胞取同一行动的趋势。这亘古未有的大战，就是这样告终。这新纪元的世界改造，就是这样开始。资本主义就是这样失败，劳工主义就是这样战胜。世间资本家占最少数，从事劳工的人占最多数。因为资本家的资产，不是靠着家族制度的继袭，就是靠着资本主义经济组织的垄断，才能据有。这劳工的能力，是人人都有的，劳工的事情，是人人都可以作的，所以劳工主义的战胜，也是庶民的胜利。

民主主义、劳工主义既然占了胜利，今后世界的人人都成了庶民，也就都成了工人。我们对于这等世界的新潮流，应该有几个觉悟：第一，须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必经一番苦痛，必冒许多危险。有了母亲诞孕的劳苦痛楚， 才能有儿子的生命。这新纪元的创造，也是一样的艰难。这等艰难，是进化途中所必须经过的，不要恐怕，不要逃避的。第二，须知这种潮流，是只能迎，不可拒的。我们应该准备怎么能适应这个潮流，不可抵抗这个潮流。人类的历史，是共同心理表现的记录。一个人心的变动，是全世界人心变动的征兆。一个事件的发生，是世界风云发生的先兆，1789 年的法国革命，是 19 世纪中各国革命的先声。1917 年的俄国革命，是 20 世纪中世界革命的先声。第三，须知此次和平会议中，断不许持“大⋯⋯主义”的阴谋政治家在那里发言，断不许有带“大⋯⋯主义”臭味，或伏“大⋯⋯主义”根蒂的条件成立。即或有之，那种人的提议和那种条件，断归无效。这场会议，恐怕必须有主张公道破除国界的人士占列席的多数，才开得成。第四，须知今后的世界，变成劳工的世界。我们应该用此潮流为使一切人人变成工人的机会，不该用此潮流为使一切人人变成强盗的机会。凡是不做工吃干饭的人，都是强盗。强盗和强盗夺不正的资产，也是一种的强盗，没有什么差异。我们中国人贪惰性成，不强盗，便是乞丐，总是希图自己不作工，抢人家的饭吃，讨人家的饭吃。到了世界成一大工厂，有工大家作，有饭大家吃的时候，如何能有我们这样贪情的民族立足之地呢？照此说来，我们要想在世界上当一个庶民，应该在世界上当一个工人。诸位呀！快去作工呵！

“少年中国”的“少年运动”

（1919 年 9 月 15 日）

我们的理想，是在创造一个“少年中国”。 “少年中国”能不能创造成立，全看我们的“少年运动”如何。

我们“少年中国”的理想、不是死板的模型，是自由的创造；不是铸定的偶像，是活动的生活。我想我们“少年中国”的少年，人人理想中必定都有一个他自己所欲创造而且正在创造的“少年中国”。你理想中的“少年中国”，和我理想中的“少年中国”不必相同；我理想中的“少年中国”，又和他理想中的“少年中国”未必一致。可是我们的同志，我们的朋友，毕竟都在携手同行，沿着那一线清新的曙光，向光明方面走。那光明里一定有我们的“少年中国”在。我们各个不同的“少年中国”的理想，一定都集中在那光明里成一个结晶，那就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少年中国”。仿佛象一部洁白未曾写过的历史空页，我们大家你写一页，我写一页，才完成了这一部“少年中国”史。

我现在只说我自己理想中的“少年中国”。

我所理想的“少年中国”，是由物质和精神两面改造而成的“少年中国”， 是灵肉一致的“少年中国”。

为创造我们理想的“少年中国”，我很希望这一班与我们理想相同的少年好友，大家都把自己的少年精神拿出来，努力去作我们的“少年运动”。我们“少年运动”的第一步，就是要作两种的文化运动：一个是精神改造的运动，一个是物质改造的运动。

精神改造的运动，就是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宣传“互助”、“博爱” 的道理，改造现代堕落的人心，使人人都把“人”的面目拿出来对他的同胞； 把那占据的冲动，变为创造的冲动；把那残杀的生活，变为友爱的生活；把那侵夺的习惯，变为同劳的习惯；把那私营的心理，变为公善的心理。这个精神的改造，实在是要与物质的改造一致进行，而在物质的改造开始的时期， 更是要紧。因为人类在马克思所谓“前史”的期间，习染恶性很深，物质的改造虽然成功，人心内部的恶，若不剔除净尽，他在新社会新生活里依然还要复萌，这改造的社会组织，终于受他的害，保持不住。

物质改造的运动，就是本着勤工主义的精神，创造一种“劳工神圣”的组织，改造现代游情本性、掠夺主义的经济制度，把那劳工的生活，从这种制度下解放出来，使人人都须作工，作工的人都能吃饭。因为经济组织没有改变，精神的改造很难成功。在从前的经济组织里，何尝没有人讲过“博爱”、“互助”的道理，不过这表面构造（就是一切文化的构造）的力量，到底比不上基础构造（就是经济构造）的力量大。你只管讲你的道理，他时时从根本上破坏你的道理，使你永远不能实现。

“少年中国”的少年好友呵！我们的一生生涯，是向“少年中国”进行的一条长路程。我们为达到这条路程的终点，应该把这两种文化运动，当作车的两轮，鸟的双翼，用全生涯的努力鼓舞着向前进行，向前飞跃。

“少年中国”的少年好友呵！我们要作这两种文化运动，不该常常漂泊在这都市上，在工作社会以外作一种文化的游民；应该投身到山林里村落里去，在那绿野烟雨中，一锄一犁的作那些辛苦劳农的伴侣。吸烟休息的时间， 田间篱下的场所，都有我们开发他们，慰安他们的机会。须知“劳工神圣” 的话，断断不配那一点不作手足劳动的人讲的。中国今日的情形，都市和村落完全打成两撅，几乎是两个世界一样。都市上所发生的问题，所传播的文化，村落里的人，毫不发生一点关系；村落里的生活，都市上的人，大概也是漠不关心，或者全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这全是交通阻塞的缘故。交通阻塞的意义，有两个解释：一是物质的交通阻塞，用邮电舟车可以救济的；一是文化的交通阻塞，非用一种文化的交通机关不能救济的。在文化较高的国家，一般劳农容受文化的质量多，只要物质的交通没有阻塞，出版物可以传递，文化的传播，就能达到这个地方；而在文化较低的国家，全仗自觉少年的宣传运动，在这个地方，文化的交通机关，就是在山林里村落里与那些劳农共同劳动自觉的少年。只要山林里村落里有了我们的足迹，那精神改造的种子，因为得了洁美的自然，深厚的土壤，自然可以发育起来。那些天天和自然界相接的农民，自然都成了人道主义的信徒。不但在共同劳作的生活里可以感化传播于无形，就是在都市上产生的文化利器，——出版物类——也必随着少年的足迹，尽量输入到山林里村落里去。我们应该学那闲暇的时候就来都市里著书，农忙的时候就在田间工作的陶士泰（按：托尔斯泰）先生，

文化的空气才能与山林里村落里的树影炊烟联成一气，那些静沉沉的老村落才能变成活泼的新村落。新村落的大联合，就是我们的“少年中国”。

我们“少年中国”的少年好友呵！我们既然是 20 世纪的少年，就该把眼光放的远些，不要受腐败家庭的束缚，不要受狭隘爱国心的拘牵。我们的新生活，小到完成我的个性，大到企图世界的幸福。我们的家庭范围，已经扩充到全世界了，其余都是进化轨道上的遗迹，都该打破。我们应该拿世界的生活作家庭的生活，我们应该承认爱人的运动比爱国的运动更重。我们的“少年中国”观，决不是要把中国这个国家，作少年的舞台，去在列国竞争场里争个胜负，乃是要把中国这个地域，当作世界的一部分，由我们居住这个地域的少年朋友们下手改造，以尽我们对于世界改造一部分的责任。我们“少年运动”的范围，决不止于中国：有时与其他亚细亚的少年握手，作亚细亚少年的共同运动；有时与世界的少年握手，作世界少年的共同运动，也都是我们“少年中国主义”分内的事。

总结几句话，就是：

我所希望的“少年中国”的“少年运动”，是物心两面改造的运动，是灵肉一致改造的运动，是打破知识阶级的运动，是加入劳工团体的运动，是以村落为基础建立小组织的运动，是以世界为家庭扩充大联合的运动。

少年中国的少年呵！少年中国的运动，就是世界改造的运动，少年中国的少年，都应该是世界的少年。

〔法国〕戴高乐

（1890～1970）

法国总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所领导的法国抵抗运动为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了贡献。戴高乐早年毕业于军校。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受伤被俘。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从坦克旅旅长升至国防部副部长。1944 年任法国临时政府首脑。1946 年下野。1958 年任总理，年底当进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首届总统。任期七年。1965 年连任。任内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 主张缓和国际紧张局势，赞成与社会主义国家扩大接触。1969 年再度下野。二战期间，戴高乐利用伦敦电台不断用法语向国内发表演说，极大地鼓舞了法国人民的战斗勇气，瓦解了敌人的士气。1940 年 6 月 18 日，发表了著名演说《谁说败局已定》，曾使千千万万个法国人热血沸腾，在濒临绝望的境地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斗争的火焰。演说的成功使他从此被法国人称为“六·一八英雄”。1944 年 10 月 14 日在二战胜利前夕发表的广播演说也是比较著名的一篇。戴高乐冷静而又全面地分析了战局和形势，并向法国人民提出了要求。

谁说败局已定

（1940 年 6 月 18 日）

担任了多年军队领导职务的将领们已经组成了一个政府。这个政府借口军队打了败仗，便同敌人接触，谋取停战。

我们确实打了败仗，我们已经被敌人陆、空军的机械化部队所困。我们之所以落败，不仅因德军的人数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飞机、坦克和作战战略。正是敌人的飞机、坦克和战略使我们的将领们惊惶失措，以至出此下策。

但是难道败局已定，胜利已经无望？不，不能这样说！

请相信我的话，因为我对自己所说的话完全有把握。我要告诉你们，法兰西并未落败。总有一天我们会用目前战胜我们的同样手段使自己转败为胜。

因为法国并非孤军作战。她并不孤立！绝不孤立！她有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作后盾，她可以同控制着海域并在继续作战的不列颠帝国结成联盟。她和英国一样，可以得到美国雄厚工业力量源源不断的支援。

这次战祸所及，并不限于我们不幸的祖国，战争的胜败亦不取决于法国战场的局势。这是一次世界大战。我们的一切过失、延误以及所受的苦难都没关系，世界上仍有一切手段，能够最终粉碎敌人。我们今天虽然败于机械化部队，将来，却会依靠更高级的机械化部队夺取胜利。世界命运正系于此。

我，戴高乐将军，现在在伦敦发出广播讲话。我吁请目前或将来来到英国国土的法国官兵，不论是否还持有武器，都和我联系；我吁请具有制造武器技术的技师与技术工人，不论是目前或将来来到英国国土，都和我联系。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容许法兰西抗战的烽火被扑灭，法兰西抗

战烽火也永不会被扑灭。

明天我还要和今天一样在伦敦发表广播讲话。

广播演说

（1944 年 10 月 14 日）

由于盟国和法国的陆海空军的奋勇作战，敌人从我国绝大部分领土上被赶走已经好几个星期了。解放的欢欣和骄傲并不妨碍全国人民勇敢地去考虑他们面临的艰苦的现实，清晰地分析一下救国的条件。

首先，法国人知道，他们在第一线进行了 49 个月以上的战争，还要继续下去。敌人虽然在东西两面受到严重的挫败，可是他们又在布列达至柏尔福之间建立了防线。敌人还在意大利的亚平宁山区进行顽抗。在波兰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的敌人也还在作垂死挣扎。敌人正准备在他们的国内决一死战。要击败德国，必须进行新的流血战斗，法国愿意而且应该在这些战斗中尽可能地承担最沉重的义务。

这场战争，这场法国的同时也是世界的战争，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上进行的：开始是 1940 年的各大战役，紧接着是 4 年被占领、被压迫和被掠夺的

岁月，最后是 1944 年的战斗、轰炸和破坏。统计在战场上或在刑场死于敌人

之手的有 30 万人，被俘和被迫外迁的约 200 万人。我们的军事工业所剩无几。我们绝大多数的桥梁被炸毁了。我们的铁路、运输工具几乎完全瘫痪。我们的矿山满目凄凉，我们的工厂缺煤缺电。我们的农具破旧不堪，我们贮存的燃料、汽油、原料已经荡然元存。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总的情况。此外，我们仅存的火车、船舶和物资，还往往必须交由盟军司令部当作军用品支配。总之，要使我们绝大多数的企业恢复生产，哪怕是最起码的恢复，也是困难重重，而且还要拖延很长的时间。

曾经有些人这样想：在这方面，盟国会迅速大力援助我们。这是痴心妄想。参战国家的头等重要义务是首先供应耗费巨大的战争需要，这就是说法国本身也应担负重大的责任，应该正视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况且，盟国都是这样一些国家，它们虽然和我们一道打击共同敌人，但是它们个个都在追求自己的利益，执行自己的政策。当很多法国人看到其他大国在一切指挥作战和安排和平的事务方面拒法国于门外时，当然不免感到震惊。这种态度是否有利于自由阵营，是否有利于全世界亿万男女为之艰苦奋斗的伟大事业， 是否有利于现在的盟国的未来团结，有一天事实会作出证明，不过，就目前来说，我们应该认识现状，应该承认我们在当前的困难中首先应该依靠我们自己。要知道，今后也和过去一样，我们的伟大决不能来自别人的恩赐，而是要依靠我们自己的努力。

不管这些条件是多么困难，也吓不倒勇敢的法兰西人民。恰恰相反！从悲剧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没有怀疑我们将付出极高的代价；在我们长斯所处的悲惨处境中，我们早就清楚地知道解放以后应该克服的重大困难。同时我还可以说，我们甚至要预先对这些困难表示欢迎，因为这些困难将使我们自己和外国人都能看出我国无辜受苦的人民的真正力量。啊，现在是时候了！ 现在正是我们成为立志要做的那种人的时刻，现在正是表现我们是什么样人的时刻。我们刚刚爬出深渊，现在是我们用自己双手的力量握紧绳索爬上斜坡的时候了。

但是，我们国家完全意识到，要最后摆脱水深火热的处境，也就是说要击败敌人，赢得外国的尊重，重新建设和改革，应该实现哪些条件。实现这些条件，是符合我们国家的真正意愿和根本利益的。

首先，应该劳动。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希望每一个人都要以最大的努力自觉地完成这种任务！当然，现在逐一指出缺少什么，谈谈哪些已经不堪应用，叙述一下其他方面欠缺的情况，这并不是难事。可是，如果大家不齐心协力，事情是不会好转的，因为今天每个人都同大家联系在一起。今天农民、工人、手工业者、资本家、公务人员这样紧密团结，是法国立国以来空前未有的。

其次，全国的力量必须完全用在国家事务上，这就是说，所有的公职人员自上而下都应该忠于自己的职责，而一切临时政权机构都应立即停止活动，在过去那段时期，为了驱逐敌人及其走狗，在某些地区必然产生自发的行动。当时这些临时政权机构有其存在的理由，可是今后它们的存在只能成为不可容忍的弊端和混乱的根源。管理国家是政府的责任。政府应当负起这种责任。这种责任是国家的最高主宰授予的。等到能够通过普选选出的代表来产生国家最高权力机构时，政府即应向国家最高权力机构报告自己负责的工作。由政府任命行政官吏分区负责行政管理。不论哪一部分军队的指挥权只能属于负责部长所任命的军官。司法权利只能归于法官和国家为此委派的审判官。在战争环境许可的范围内，可以广泛而自由地发表意见，为了在选举以前能够表达出各方面的意见，在政府之外还有咨询议会，在地方行政机构之外，有地方委员会，有报刊杂志，有各种集会和各种团体。一切国家政权机关的越权行为部会严重地危害战争和复兴事业，危害民族团结和法国的国际地位。因而这一些行为是应当、而且迟早必受制裁的。

最后，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当然，我们法国人从各方面来说彼此都是不同的。我们之所以如此，是由于我们的思想、职业和居住的地区不同。其次是由于我们的天性喜欢发表议论，热衷于个人事务。最后，还不幸地由于我们最近所遭受的灾难，使我们受到了创伤并且使我们相互对立。但是，除了国家已依法制裁或将依法制裁的一小撮卑鄙无耻的败类之外，我们中间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法国人。的确，从 1914 年起这 30 年的战争间，在不同时期有许多人走错了路。我不禁要问哪一个人没有犯过错误呢？当灾难和骗局笼罩着我们国家的时候，无疑地使某些人产生了错觉或丧失了勇气。甚至在英勇抗敌的人们中间，功绩也有不同，我们国家必须发现自己的最优秀的儿女，使他们作为自己的先锋和模范。但是另一方面法国是由全体法国人组成的国家。她需要她每个儿女的勇敢、智慧和他们的双手，否则就会灭亡。她需要自己的儿女们的团结，她需要的团结决不能是一方面在政纲上或演说中宣布，而另一方面又用争吵、诽谤和讨价还价的行为来破坏的那种团结，而是实际的、真诚的、兄弟般的团结。

法兰西的男女同胞们！我今天晚上是向你们每个人讲话。在 4 年来的灾难中，我们是多么渴望法国得救，渴望她获得幸福和光荣啊！现在这一切都要取决于我们了。是的，我们经受了许多最沉重的苦痛，而最沉重的苦痛往往是我们心灵深处的苦痛，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但在光明道路上我们还会遇到更多困难。前进吧！沿着我们的道路前进吧！ 我们要象亲密的战友一样，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我们今天生活在法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法兰西的儿女也必须为了法国而成为伟大的人们。

〔南斯拉夫〕铁托

（1892～1980 年）

南斯拉夫总统、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者联盟主席。原名约瑟普·布罗兹， 出身贫苦农民家庭。早年为机修工。第一次世界大战争中当兵，因反战宣传而被捕。1920 年加入共产党。1937 年第三国际执委会指定他为南共总书记。1941 年德军入侵，任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总司令，率军抗击希特勒入侵。1945 年解放后，任南联邦政府总理兼国防部长。1948 年，苏联和南斯拉夫的矛盾公开化时，坚持独立路线。1952 年被选为南共联盟总书记。在国内实行权力下放，在国际上倡导不结盟。1955 年，赫鲁晓夫率党政代表团访问贝尔格莱德，正式承认铁托关于各国间地位平等和有权选择自己道路建设社会主义的主张。1958 年发起召开不结盟国家会议。1970 年提出建立集体领导。铁托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马克思主义者。他的演说也是颇具风采的，演说涉及面广、朴实、亲切。《别人的我不要，我的也不给人》是铁托对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官兵们发表的演说，这篇演说较好地体现了铁托的演讲风格。

别人的我不要，我的也不给人

（1944 年 9 月 12 日）

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和二十六师其他部队的战士、军士、军官和政委同志们：

今天是我们最优秀的部队之一诞生的的日子，是光荣的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成立一周年纪念日。

首先，让我们向在争取人民自由的斗争中献出自己生命的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的英雄们致敬！

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是从一些游击小分队中产生的。这些游击队在1941 年祖国被占领的最初几天就勇敢地起来反对万恶的占领者。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走过了一条光辉的道路。它是在两年前由一些经过千锤百炼的游击队建立起来的，它屡建辉煌的战功。在许多战役中作出了巨大的牺牲。牺牲是如此之大，以致今天在你们当中那些在突击旅成立时参军的人已为数不多了。利夫诺战斗，亚伊策战斗，波斯尼亚中部的战斗，冒着严寒和大雪沿奈雷特瓦河谷的胜利进军（在那里，在粉碎敌人的第四次攻势中打了我国解放斗争中最辉煌的一仗），为了开辟道路和营救伤员而攻打防守坚固的普罗佐尔的战斗，科尼茨那场持续很久的战斗，在缺衣少粮的条件下在冰天雪地的普雷涅冒着严寒进行的战斗，为粉碎万恶的人民叛徒——德拉扎·米哈伊洛维奇的切特尼克分子在墨塞哥维那和黑山进行的战斗，都使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受到了极大的锻炼，从而成为我们最优秀的无产阶级突击旅之一。在敌人的第五次攻势中，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为了突破敌人的包围，不得不用自己的身躯铺设横渡波涛翻滚的德里纳河的桥梁。这些英勇的战斗表明，没有达尔马提亚的儿子们不能完成的任务。牺牲在德里纳河的波涛中的不光是小伙子，还有刚刚踏上生活之路的达尔马提亚的年轻姑娘们。姑娘们的缕缕发丝飘浮在波涛之上，这是她们同我们永别的示意。而这永别的示意是：替我们报仇！第一达尔马提亚突击旅在以后所有的战斗中都出色地为自

己的同志们报了仇。

第一达尔马提亚旅对达尔马提亚人民的起义具有重大的意义。它的斗争不仅为达尔马提亚热爱自由的人民增添光彩，而且也使它成为克罗地亚民族解放斗争的先锋队，因为在克罗地亚率先起义的正是达尔马提亚的儿子们， 正是达尔马提亚最先把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们送上了自由的祭坛。

第一达尔马提亚旅的历史是一部史诗，是英勇斗争史。这是我们光荣的人民解放军的许多旅在这场斗争中的共同的历史，是南斯拉夫各族人民争取自由和独立，争取更美好更幸福地未来而进行英勇斗争的历史。尽管南斯拉夫各族人民在这场艰苦的浴血奋斗中作出了巨大牺牲，但他们不是无谓牺牲的，因为这些牺牲在整个进步人类面前为我国各族人民争了光，因为他们是为了盟国的共同事业在反对人类最大的敌人——德国侵略者和其他侵略者的斗争中牺牲的。此外，第一达尔马提亚旅像我们人民解放军所有其他部队一样，在这场斗争中体现了南斯拉夫各族人民的兄弟情谊和团结的思想，这种思想今天已深入到我国各个地区，深入到每一个真正的爱国者心中。

今天，我们有自己的人民政权，建立了南斯拉夫人民政权的最高机构—

—南斯拉夫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会。这是这场斗争的伟大成果，是用南斯拉夫最优秀的儿女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我们在这场斗争中不仅证明我国各族人民懂得如何战斗，而且也懂得如何管理自己。在进行非凡的努力和斗争的整个时期里，有过来自各方面的许许多多障碍。有过各种各样阻止我国人民进行这场历史性斗争的企图。但是，我们克服了所有障碍。今天，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夺走南斯拉夫各族人民的优秀儿女们用鲜血和生命赢得的成果。

然而，还有投机分子，还有敌人。如果没有这些人反而是不正常的，因为人民的敌人和叛徒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爱国者。他们仍然是败类，只不过戴上了新的面具。他们改头换面，变换手法，力图达到他们反人民的反动目的。这是与外国勾结的黑暗的反动集团。现在，在我们就要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这帮反动派极力巩固自己的阵地而不惜采取任何手段。

由于我国各族人民为了共同事业而进行这场自我牺牲的斗争，今天我们已经揭穿了联郑的民主新南斯拉夫的大部分敌人。那些反人民的分子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他们采用了新的手法进行反动活动，特别是披上羊皮混入了人民解放运动的队伍。因此，一切珍惜这场斗争的成果的人都应该保持最高度的警惕性。应当警觉地注意他们的活动，使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的队伍里达到他们站在占领者一边进行公开斗争时未能达到的目的。

我们曾一再声明，今天仍然声明我们愿意接受每一个热爱祖国的、希望祖国富强的真正儿子加入我们的队伍。但是，我们不接受投机分子和那些企图实现其卑鄙的反人民目的的人。我们正告这些人放弃这种勾当，因为他们绝不能得逞。我们还没有结束反对敌人、反对占领者和他们的走狗的武装斗争。现在，正当这场斗争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需要思想诚挚的、希望我国人民有幸福利美好未来的我们祖国的忠实儿子。在这场艰苦的斗争过后，等待我们的是在废墟上把遭破坏的国家重建起来的艰巨任务。我们的村庄和城市遭破坏，许多村庄荒无人烟，因为它们失去了主人，他们惨遭敌人的杀害。我们的田地荒芜了。要克服所有这一切困难，需作出巨大的努力。正因为这样，我们必须团结一切人民力量，以完成这个最紧要的任务。

今天，讨论我国边界问题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在整个战争期间，我们从

未谈论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我必须就这一问题说几句。我国人民曾为自己的自由、独立，为更美好和更幸福的未来而战，同时他们也为解放那些在外来的奴役下呻吟数十年的我们的兄弟而战。通过这场斗争，我们在伊斯特拉、斯洛文尼亚沿海和科鲁什卡的兄弟们一定要解放，也一定会得到解放。他们将和自己的兄弟们一起自由地生活在自己的祖国。这是我们大家的愿望，也是所有那些兄弟们的愿望。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要，自己的东西也不给别人。

我不得不谈这个问题，因为在整个战争期间我们对这些问题所持的态度太谦让了。在整个战争期间我们从不谈这些问题。可是，另一方面，我们的邻国对这些问题却谈论得太多了，而且搞了许多名堂。他们呼吁我们要宽宏大量，为了做到宽宏大量，就应该让自己的兄弟们继续忍受外来统治。我们要求修改凡尔赛条约，拉帕尔条约和其他条约中不公正的规定，但是我们邻国中的某些人，而且就是不久前和我们打过仗、进攻过我国，其军队毁掉了我们的村庄和城市，杀害了我国成千上万的儿女的那些国家中的某些人，却把这个要求看成是什么帝国主义，看成是过几年又会引起战争的东西。因此， 他们就认为我们应当继续让我们的兄弟们受外国奴役。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们对德国侵略者及其走狗的军事胜利很快就要到来。但是，你们不要以为这样一来法西斯主义也就被消灭了。相反，在很多国家中还需要同法西斯主义进行长期的和艰苦的斗争。法西斯主义在全世界是串通一气的，如果不给它以彻底的致命的打击，它还会卷土重来。因此这是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每一个希望制止将来发生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所遭受的那种灾难的人民必须履行这项任务。在我国有过许多法西斯的同盟者，现在这些人还在。他们是乌斯塔什分子，奈迪奇分子，米哈伊洛维奇的切特尼克分子和鲁普尼克的白卫军分子。这些人过去和现在都效忠于德国占领军。但是最近，在德国人战败已成定局时，我国人民的这些敌人便企图通过他们在国外的关系不仅保存自己，而且再度骑在我国各族人民的头上。遗憾的是，这里我不得不说，我们感到非常遗憾，一些盟国的某些人士仍然不能够或不愿意相信在我国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一些盟国中还有人认为德拉扎·米哈伊洛维奇以及我国各族人民的其他叛徒可以代表很大一部分人民。这使我们感到痛心。在 3 年半里我们是非常、非常有耐性的。我认为任何人都不能否认我们的这种耐性， 我们当时谅解盟国中一些人的这种看法，并用我们盟国中的一些人不了解情况来说明这一点。可是今天再也不能一言不发了。今天在地球的每一个偏僻角落里人们都知道，在南斯拉夫是谁进行了斗争，谁代表南斯拉夫人民的绝大多数。因此，在今天还抱着这种怀疑态度，就有点非同寻常和令人奇怪了。这里我可以说：这个问题我们也会解决的。我们将使许多仍在怀疑和动摇的人相信自己错了。但如果有人仍然持怀疑态度，仍对南斯拉夫真正的爱国力量持这种极不友好的态度，如果继续怀疑我们的力量，怀疑我们的诚意，那么就让他知道，这对我们已无关紧要了，对于我国各族人民的胜利和建立强大的、统一的、联邦制的民主南斯拉夫来说，这已不重要了。在这方面谁也阻挡不了我们。

现在就我们同在伦敦的舒巴希奇政府所签订的协议谈几句话。为了使谁也不能指责我们阻挠全体南斯拉夫人团结成一个统一的人民阵线，签订这一协议是必要的。这样做之所以必要，还因为我们要再一次向盟国证实，我们是主张团结和兄弟情谊的；我们要通过签这个协议再一次重申在整个这段时

期内我们的战斗旗帜上的基本口号：南斯拉夫各族人民的团结和兄弟情谊。同舒巴希奇政府签订的协议一开始就不仅使我们的战士，而且使人民有点不理解，更确切地说是有些惊讶：在我们不得不在毫无外援的情况下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战胜了最大的困难之后，要这个协议干什么。不，同志们，这样做是必要的！这个协议不是削弱而是加强了我们的队伍。它不会威胁你们曾为之斗争和我国各族人民正在为之斗争的成果。这一协议是我们力量的证明，是我们政治上胜利的证明。它同我们迄今所作的一切努力是完全一致的， 就是要在我国建立各族人民最牢固的团结，以便使我国对外也能占据自己应得的地位。但是，我们将坚持这样一点：不经我国各族人民的赞同，就不能采取比这个协议更进一步的步骤。我们现在信守、今后仍将信守南斯拉夫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会第二次会议的决议。我们坚持由我国各族人民通过自己的自由意志自己选择内部制度形式的原则。这是我们的各大盟国所主张的原则，我们也遵守这一原则。这决不是耍什么手腕。我们学会了向每一个人公开说出我们想什么和希望什么的做法。

在斗争的这一时期，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待着我们，我们的军队、军事指挥部门、我们的政府、全国委员会和人民政权的最高机构——反法西斯委员会在解决许多政治问题和其他问题上都面临着艰巨的任务。我们今天再也不是与世隔绝了。我们同我们的几个大盟国都有联系，我们对他们有义务， 也有责任。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权利。这些权利必须受到尊重，因为为了赢得这些权利我们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我应该说，如果就领土而言在我们的几个大盟国当中我国是一个小国， 我们的行动却证明我国人民在精神上是伟大的。因此，在决定各个国家的命运的这些日子里，如果我国被看作是第三等国家，被撇在一旁听候别人的摆布，我们将会感到很不公正，而且也不会甘心。我们要同我们的盟国一道坐在谈判桌旁，来决定欧洲命运和我国的命运。这是我们的权利，我们将坚持这一权利。我相信，在这方面我们将得到几个大盟国的谅解，我们的愿望和要求将得到谅解，因为我国各族人民以最大的牺牲为代价表明了对盟国共同事业的忠诚，所以他们应该享有这样的权利。我们正在迎接伟大的日子，迎接伟大的自由的日子，同时也是为建立我们的新南斯拉夫作出新的努力和进行新的斗争的伟大的日子。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人民解放军和游击队的战士们不仅会胜利地结束这场艰苦的斗争，而且也会在今后为我国人民保卫这些成果，不让任何人夺走他们自己斗争得来的果实。

我们幸福的民主联邦新南斯拉夫万岁！ 我们的伟大盟国苏联、英国和美国万岁！

今天仍然守卫在我国边界上的战无不胜的、英勇的兄弟红军万岁！ 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

〔中国〕宋庆龄

（1802～1981 年）

伟大的爱国主义、共产主义战士，近现代中国杰出的妇女。早年入上海中西女中学习。1908 年留学美国，获学士学位。回国后追随孙中山参加革命。1915 年与孙中山结婚后，成为孙中山的得力助手，参加了护国、护法和讨伐陈炯明叛变诸战役，帮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孙中山逝世后，她向国内外介绍了孙中山的遗嘱，与国民党右派作了坚决斗争。从 30 年代起，她旗帜鲜明地站在中国共产党一边。新中国成立后，先后担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副委员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等职。逝世前加入中国共产党，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称号。

宋庆龄是一位有着高超演讲艺术的演说家。《中国的自由与反战斗争》这篇演说，是宋庆龄在上海领导召开世界反帝国主义战争委员会远东会议上发表的。这是一篇声讨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战斗檄文，是激励亿万民众为民族的生存与自由而向帝国主义进军的号角。

中国的自由与反战斗争

（1933 年 9 月 30 日）

同志们和朋友们：

如果没有帝国主义者和国民党当局的恐怖和干涉，而我们能够公开举行一个会议的话，那就会有成千成万的代表，为中国亿万被剥削人民发出他们的呼声。虽然出席这个会议的代表人数为了明显的理由不得不受限制，可是这个较小的集会仍然充分地代表劳苦大众的利益，代表着他们抗议日本以及其他帝国主义者对中国人民的屠杀战争。

我不想笼统地、全面他讲那日益增长的战争危险。可以说，中国早就在战争中，而且侵略中国的战争发展成为世界大战的烈火，只不过是短暂的时间问题了。

目前是资本主义制度垂死的时代。资本主义正在不顾一切地寻求出路， 解决自身的矛盾，资本主义者面前的唯一出路，就是加重对人民的剥削和压迫，并准备进行重新瓜分世界市场的新战争。资本主义制度陷入混乱中，越陷越深。日趋衰亡的资本主义的全部特征是：经济制度崩溃，帝国主义对立尖锐化，法西斯主义抬头，民族沙文主义的最野蛮的表现登峰造极，对芳苦大众及其领导者施用了最残酷的压迫、酷刑和残杀、文化与生产的进步停滞。

但是资本主义制度带来了毁灭它自己的阶级——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凭着它在生产上所占的地位和明确的阶级利益，已经发展了自己的思想意识； 而且今天已经取得了领导地位，领导着全世界被剥削和被压迫的人民——一切资本主义国家、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里的工人和农民从事斗争。

因此，目前的时代标志了一个新的社会制度——社会主义——的诞生。因为资产阶级和地主的阶级利益与阶级势力妨碍了社会向更高的形式和平地发展，因为如果生产与分配的工具仍然掌握在少数剥削者手里，群众便不能生活下去，所以无产阶级革命便成为我们这一时代最迫切的社会需要了。

资本主义者在战争中寻求自己的生路，劳苦大众必须在革命中寻求自己的生路。

历史很明显地指示我们：战争的破坏性必然一次比一次厉害，战争所带来的灾难必然一次比一次惨重，战争中间相隔的时间必然一次比一次缩短。但同时战争并不能解决而只能加深资本主义制度的矛盾。随着一次次的战争，革命势力积聚了力量，壮大了自己，更加走近它们最后的胜利。

1870—1871 年的普法战争产生了巴黎公社；1904—1905 年的日俄战争加速了俄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发展。1914—1918 年的世界大战大大地推进了全世界的革命运动，而且使俄国工农革命获得胜利，奠定了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基础。

很明显的，以日本帝国主义为首的瓜分中国的运动，将加速整个亚洲， 中国和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革命势力的发展。

我很想在这里说明我自己对于各种不同形式的战争的态度。战争是一种政治工具，是用以实施一种特定政策的工具。多数的战争是为了要征服土地和民族、占领新的市场以及夺取新的原料来源而发生的。所有这些战争都是反人民的。这些战争给终生勤劳的人们带来无穷的忧患和无比的苦痛。战争如不导向革命，便使工人农民遭受更深的奴役。这些战争以及战后的“和平条约”往往增加规模更大的新战争危机。因此，以自己全部的力量来反对这样的帝国主义战争，“把战争变成内战以推翻资产阶级”，以摧毁统治阶级的政权，便成为广大群众的任务了。

现在，帝国主义者为了克服那分裂它们并日益尖锐化的矛盾，正竭力企图以重新分割中国和发动反苏的干涉战争来取得暂时的妥协。侵略并不从日本对中国的强盗战争开始。远在日本夺取台湾以前，其他帝国主义国家早已控制了中国的一切战略要地，强迫中国人民吸食鸦片，支配中国的财政经济政策，阻碍中国的经济发展并利用中国的军阀和其他反动分子作他们的爪牙，来达到各帝国主义不同的目标。

孙中山谋求中国独立的努力已经被地主和大资产阶级的国民党所破坏。国民党背叛了 1925—1927 年的群众运动，并且自那时起，一贯地采取屠杀工农、敌视苏联、向帝国主义摇尾乞怜的政策。正因为国民党采取了这个政策， 才使日本帝国主义能够顺利无阻地侵略中国，夺取东北，深入控制华北，而且现在正野心勃勃地向南窥伺，图谋攫取全中国。

也正是这种政策，鼓励并帮助了英帝国主义者窥伺川西边界。也正是这种政策，帮助了法帝国主义蓄意侵略云南。也正是这种政策，帮助了美国在中国建立财政和政治霸权；帮助了国际联盟（英国和法国）更进一步实施帝国主义共管中国的恶毒计谋。目前还看不到侵略的终结。这还不过是帝国主义在国民党继续不断的卖国行为的帮助下，从事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掠夺的开始而已。如果人民大众不起来阻止帝国主义列强和他们的国民党傀儡的罪恶行为，中国一定会全部被瓜分，中国人民也将遭受更惨重的奴役。

不仅如此。帝国主义列强将来一定还要以中国人民为牺牲来从事彼此间的相互厮杀。战争将继续不断地发生，而在这些战争中，帝国主义列强将利用中国的人力和物力来实现他们自己的目的。今天，中国东北的人民已经在替日本帝国主义当炮灰了；将来，全中国的人民，在中国军阀、地主和资本家的帮助之下，将被迫给各帝国主义者充当炮灰。

日本帝国主义正在把东北建造成将来反苏战争的根据地。它并且在企图扩大它的根据地。想先控制黄河以北的土地，然后加以占领，再进一步侵略内蒙和蒙古人民共和国，最后征服全中国。至于英帝国主义，它和美国有尖

锐的矛盾，和日本帝国主义在亚洲的冲突也在增加，对印度革命怀着畏惧， 并对苏联怀抱仇恨；它正在拼命设法组织欧洲帝国主义者的反苏集团，以图延缓帝国主义强盗间不可避免的战争。

这是目前局势的真相。希望从任何帝国主义者或国际联盟那里取得帮助是犯了叛国之罪。希望从国民党的政策中获得生路，简直是愚蠢。国民党今天正在更有意识地、缜密地计划着向日本帝国主义及其他帝国主义作全部的、无条件的投降。国民党的领袖只有一个要求和希望，那就是，希望帝国主义者允许他们继续执掌政权，以便分得一份由蹂躏和榨取中国人民而得来的利益。

只有从人民大众本身才能获得帮助和生路。中国的亿万民众——在工人阶级领导下的广大农民群众——如果联合起来为粮食和土地而与帝国主义及国民党作斗争，那是不可抗拒的。

亿万工人和农民已经在进行这个斗争了。广大的苏维埃区域已经在中国存在了许多年，这个事实便是广大的中国人民将走上这同一条道路的希望、诺言和保证。

只有从这些斗争中才能发展出权力和力量，来解放中国，统一中国，驱逐帝国主义，收回东北和其他失地，给中国人民以土地、粮食和自由，并给各个民族以生存、发展的自由。

只有这些斗争，才能把中国从连年战争的无穷苦难与长期资本主义剥削的残暴行为之中解救出来。只有实现无产阶级革命、土地革命和反帝革命， 才可以建立使中国将来发展到社会主义的基础。

帝国主义的支持者问我们：“你们既然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和白色恐怖， 那末为什么不反对革命中使用武力呢？”

对于这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明白地回答：“革命阶级为反抗压迫而使用武力，是完全有理由的。被压迫人民为争取民族解放而使用武力，是完全正确的。在这两种情形下，武装斗争是必需的，因为反动势力永远不会自动放弃它们的权力。”

帝国主义战争、军阀战争、干涉苏维埃中国或是干涉苏联的战争、对民众的压迫和恐怖行动，这一切都是为了反动的目的。反动的武力只能以革命的武力来对抗。只有在这样立场上，我们才可以明了目前中国民族革命危机中我们的任务。我们并不是反对一切战争。如果不是这样，那我们就会直接受帝国主义者的利用，帮助他们来解除中国人民在目前和将来的斗争中的武装。我们是拥护中国的武装人民反对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战争的。

只有在人民千百万地奋起的时候，中国才能获得解放。法国人民在大革命中反对优势的外国侵略者的斗争，俄罗斯的工农击退一切帝国主义者的联合武力的斗争，这种历史的先例指示了中国人民的出路。

现在有句流行的问话是：“中国被压迫的人民如何能够与这样强大的敌人作斗争而获得胜利呢？”可是，我们祖国的历史不是已经给我们一个回答了吗？北伐战争教导我们：革命的武力远胜于反动的武力，而且能够以寡胜众。中国的工农红军屡次与 10 倍于自己力量的军队作战，而且取得了胜利。武装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思想意识也有其作用的。

当然，有力的革命意识和精良的武装配合在一起，是战胜帝国主义和反动势力的最好保证。很明显的，东北英勇的义勇军长期间的抗日斗争现在还在继续，假如不是惨遭反动政权罪恶地加以破坏，早就达到更高的程度了。

除却蒋介石政府方面的破坏，还有另一个因素阻挠这运动的进展。抗日义勇军的领袖们畏惧群众，解除了群众的武装，只武装了以地主、豪坤和资本家的阶级观点看来认为“稳健”的分子。东北的工人农民不得不拿起武器来反对这些义勇军的领袖如马占山、李杜之流，同时与日本帝国主义者作战。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就不可能迅速成功了。

中国人民在击败日本以及其他帝国主义的强大的军事机构之前，首先便要从中国的军阀、地主和资本家的枷锁下解放出来。

国民党还在削弱我们广大劳动群众的抵抗力。国民党对于群众进行抗日斗争的任何形式的运动，都予以镇压。国民党以最残酷的方法镇压工人、农民、学生以及在它的统治区域里的义勇军。国民党动员了一切可用的武力， 来大规模地进攻苏区。国民党和日本帝国主义者商谈秘密条件，将东北和华北奉送给日本，而把其余的中国领土贬为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国民党向外国乞求援助：金钱、武器和子弹，来和中国的人民作战，因此就更加完全依赖帝国主义者。这不是生路，这是中国民族的死路。

我们在进行着反日反帝的民族革命战争的同时，必须为建立真正的中国人民政府而斗争。这样的政府只能由工人农民自己来组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给中国劳动人民指示了出路。苏维埃政府和工农红军愿与任何军队订立军事协定，抵抗日本帝国主义（附加的条件是武装人民和给人民以民主权利），这提议指明苏维埃政府准备与帝国主义作战的认真态度。这些呼吁虽然获得了群众和兵士的同情，但至今还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响应。这表明各军事单位的长官要不是亲帝的、国民党的工具，便是没有进行真正斗争的勇气。

总而言之，我们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但是我们拥护武装人民的民族革命战争。只有这样的战争才能把中国从帝国主义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也只有在民众从国民党统治下解放出来，建立了自己的工农政府之后（像中国有些地方已经做到的），民族革命战争才能胜利完成。

我们坚决反对中国的军阀战争。各派军阀不断地为争夺地盘进行战争。国民党内的各系派不顾民众的利益，不断地为争权夺利而动武。帝国主义各集团则利用军阀来扩张自身的利益，并削弱中国。这些战争给中国广大人民和兵士带来了无比深重的灾害。很明显的，这些依附国民党和帝国主义者的中国军阀，必须消灭净尽。

最后，我们对全体中国人民，对劳苦大众还有一个呼吁，呼吁大家在反对日本和其他帝国主义的斗争中，即在争取中国统一、独立和领土完整地的斗争中，团结一致！让我们团结起来，向那些背叛国家，把我们的国土一省一省地出卖给帝国主义者的人们作斗争！让我们团结起来，用我们最大的力量来保卫那已经由帝国主义统治和封建剥削的羁绊中解放出来的中国工人和农民，他们现在正受着国民党军队第五次而且是最大规模的进攻。这次的进攻直接受到美国贷与蒋介石政府的 5000 万美元中 1600 万美元的帮助，受到美国的飞机、炸弹和飞行教练的帮助，受到日、意、美、法的军舰对国民党的全力帮助（如最近的闽变），受到帝国主义各色各样物质的与精神的帮助。

让我们联合起来保卫苏联，反对干涉苏联的战争！让我们在整个远东、尤其在中国，发展一个强有力的运动，反对帝国主义战争！

〔中国〕毛泽东

（1893～1976）

伟大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家、战略家、思想家、理论家，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1921 年出席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八·七”会议以后，创建了工农革命军第一师，领导了秋收起义，进军井冈山，建立了全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1935 年遵义会议以后，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的领导地位。1943 年，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被选为中央政治局主席、中央书记处主席。以后在中央历届委员会上都连续当选为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央政治局主席，1949 年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是一位纯熟地运用民族语言的大师，他的演讲深入浅出，比喻形象贴切， 巧用古语、俗语和成语，语言生动精美。《青年运动的方向》是毛泽东在延安青年群众举行的“五·四”运动 20 周年纪念会上的演说。毛泽东在这篇演说中发展了关于中国革命问题的思想。成功地动用了设问手法，全篇设问迭出，环环相扣，逻辑性比较强。《两个中国之命运》是毛泽东在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所作的开幕词。当时党正面临着如何解决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以及胜利后中国向何处去等关键问题。毛泽东在这篇演讲中，正确地分析了形势，提出了“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在我们党领导之下， 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政治路线，使大会召开得非常成功，全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达到空前的统一和团结。

青年运动的方向

（1939 年 5 月 4 日）

今天是五四运动的 20 周年纪念日，我们延安的全体青年在这里开这个纪念大会，我就来讲一讲关于中国青年运动的方向的几个问题。

第一，现在定了 5 月 4 日为中国青年节，这是很对的。“五四”至今已

有 20 年，今年才在全国定为青年节，这件事含着一个重要的意义。就是说， 它表示我们中国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人民民主革命，快要进到一个转变点了。几十年来反帝反封建的人民民主革命屡次地失败了，这种情形，现在要来一个转变，不是再来一次失败，而是要转变到胜利的方面去了。现在中国的革命正在前进着，正在向着胜利前进。历史上多次失败的情形，不能再继续了，也决不能让它再继续了，而要使它转变为胜利。那末，现在已经转变了没有呢？没有。这一个转变，现在还没有到来，现在我们还没有胜利。但是胜利是可以争取到来的。抗日战争就要努力达到这个由失败到胜利的转变点。五四运动所反对的是卖国政府，是勾结帝国主义出卖民族利益的政府， 是压迫人民的政府。这样的政府要不要反对呢？假使不要反对的话，那末， 五四运动就是错的。这是很明白的，这样的政府一定要反对，卖国政府应该打倒。你们看，孙中山先生远在五四运动以前，就是当时政府的叛徒，他反对了清朝政府，并且推翻了清朝政府。他做的对不对呢？我以为是很对的。因为他所反对的不是反抗帝国主义的政府，而是勾结帝国主义的政府，不是革命的政府，而是压迫革命的政府。五四运动正是做了反对卖国政府的工作， 所以它是革命的运动。全中国的青年，应该这样去认识五四运动。现当全国人民奋起抗日的时候，大家鉴于过去革命失败的经验，下决心一定要把日本

帝国主义打败，并且不容许再有卖国贼，不容许革命再失败。全国的青年除了一部分人之外，大家都觉悟起来，都具备这种必胜的决心，规定“五四” 为青年节就表示了这一点。我们正向胜利的路上前进，只要全国人民一齐努力，中国革命一定要在抗日过程中得到胜利。

第二，中国的革命，它反对的是什么东西？革命的对象是什么呢？大家知道，一个是帝国主义，一个是封建主义。现在的革命对象是什么？一个是日本帝国主义，再一个是汉奸。要革命一定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一定要打倒汉奸。革命是什么人去干呢？革命的主体是什么呢？就是中国的老百姓。革命的动力，有无产阶级，有农民阶级，还有其他阶级中一切愿意反帝反封建的人，他们都是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力量。但是这许多人中间，什么人是根本的力量，是革命的骨干呢？就是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工人农民。中国革命的性质是什么？我们现在干的是什么革命呢？我们现在干的是资产阶级性的民主主义的革命，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超过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范围。现在还不应该破坏一般资产阶级的私有财产制，要破坏的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这就叫做资产阶级性的民主主义的革命。但是这个革命，资产阶级已经无力完成，必须靠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的努力才能完成。这个革命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呢？目的就是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建立一个人民民主的共和国。这种人民民主主义的共和国，就是革命的三民主义的共和国。它比起现在这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状态来是不相同的，它跟将来的社会主义制度也不相同。在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中是不要资本家的；在这个人民民主主义的制度中，还应当容许资本家存在。中国是否永远要资本家呢？不是的，将来一定不要。不但中国如此，全世界也是如此。英国也好，美国也好，法国也好，日本也好，德国也好，意大利也好，将来都统统不要资本家，中国也不能例外。苏联是建设了社会主义的国家，将来全世界统统要跟它走，那是没有疑义的。中国将来一定要发展到社会主义去，这样一个定律准都不能推翻。但是我们在目前的阶段上不是实行社会主义，而是破坏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改变中国现在的这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地位，建立人民民主主义的制度。全国青年应当为此而努力。

第三，过去中国革命的经验教训怎么样呢？这也是青年要懂得的一个重要问题。中国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正规他说起来，是从孙中山先生开始的，已经 50 多年了；至于资本主义外国侵略中国，则差不多有了

100 年。100 年来，中国的斗争，从鸦片战争反对英国侵略起，后来有太平天国的战争，有甲午战争，有戊戌维新，有义和团运动，有辛亥革命，有五四运动，有北伐战争，有红军战争，这些虽然情形各不相同，但都是为了反抗外敌，或改革现状的。但是从孙中山先生开始，才有比较明确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从孙先生开始的革命，50 年来，有它胜利的地方，也有它失败的地方。你们看，辛亥革命把皇帝赶跑，这不是胜利了吗？说它失败，是说辛亥革命只把一个皇帝赶跑，中国仍旧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之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并没有完成。五四运动是干什么的呢？也是为着反帝反封建，但是也失败了，中国仍然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治之下。北伐战争的革命也是一样，它胜利了，但又失败了。国民党反共以来，中国又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天下。于是不得不有十年的红军战争。但是这十年的奋斗， 也只完成了局部的革命任务，还没有完成全国的革命任务。如果我们把过去几十年的革命做一个总结，那便是只得到了暂时的部分的胜利，没有永久的

全国的胜利。正如孙中山先生说过的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现在要问：中国革命干了几十年，为什么至今尚未达到目的呢？原因在什么地方呢？我以为原因在两个地方：第一是敌人的力量太强；第二是自己的力量太弱。一个强了，一个弱了，所以革命没有胜利。所谓敌人的力量太强， 是说帝国主义（这是主要的）和封建主义的力量太强。所谓自己的力量太弱， 有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表现的弱点，但是主要的是因为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工农劳动群众还没有动员起来，所以表现了弱，所以不能完成反帝反封建的任务。如果要把几十年来的革命做一个总结，那就是全国人民没有充分地动员起来，并且反动派总是反对和摧残这种动员。而要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只有把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工农大众动员起来，组织起来，才有可能。孙中山先生在他的遗嘱里说：“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这位老先生死了 10

多年了，连同他说的 40 年，共有 50 多年，这 50 多年来的革命的经验教训是什么呢？根本就是“唤起民众”这一条道理。你们应该好好地研究一下，全国青年都应该好生研究。青年们一定要知道，只有动员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工农大众，才能战胜帝国主义，才能战胜封建主义。现在我们要达到战胜日本建立新中国的目的，不动员全国的工农大众，是不可能的。

第四，我再讲到青年运动。在 20 年前的今天，由学生们参加的历史上叫做五四运动的大事件，在中国发生了，这是一个有重大意义的运动。“五四” 以来，中国青年们起了什么作用呢？起了某种先锋队的作用，这是全国除开顽固分子以外，一切的人都承认的。什么叫做先锋队的作用？就是带头作用， 就是站在革命队伍的前头。中国反帝反封建的人民队伍中，有由中国知识青年们和学生青年们组成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是相当的大，死了的不算，在目前就有几百万。这支几百万人的军队，是反帝反封建的一个方面军，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军。但是光靠这个方面军是不够的，光靠了官是不能打胜敌人的，因为它还不是主力军。主力军是谁呢？就是工农大众。中国的知识青年们和学生青年们，一定要到工农群众中去，把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工农大众，动员起来，组织起来。没有工农这个主力军，单靠知识青年和学生青年这支军队，要达到反帝反封建的胜利，是做不到的。所以全国知识青年和学生青年一定要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起，和他们变成一体，才能形成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这是一支几万万人的军队啊！有了这支大军，才能攻破敌人的坚固阵地，才能攻破敌人的最后堡垒。拿这个观点来看过去的青年运动，就应该指出一种错误的倾向，这就是在过去几十年的青年运动中， 有一部分青年，他们不愿意和工农大众相结合，他们反对工农运动，这是青年运动潮流中的一股逆流。他们实在太不高明，跟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工农大众不结合，并且根本反对工农。这样一个潮流好不好呢？我看是不好的，因为他们反对工农，就是反对革命，所以说，它是青年运动中的一股逆流。这样的青年运动，是没有好结果的。早几天，我作了一篇短文，我在那里说过这样一句话：“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的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我在这里提出了一个标准，我认为是唯一的标准。看一个青年是不是革命的，拿什么做标准呢？拿什么去辩别他呢？只有一个标准，这就是看他愿意不愿意、并且实行不实行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起。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结合的，是革命的，否则就是

不革命的，或者是反革命的。他今天把自己结合于工农群众，他今天是革命的；但是如果他明天不去结合了，或者反过来压迫老百姓，那就是不革命的， 或者是反革命的了。有些青年，仅仅在嘴上大讲其信仰三民主义，或者信仰马克思主义，这是不算数的。你们看，希特勒不是也讲“信仰社会主义”吗？ 墨索里尼在 20 年前也还是一个“社会主义者”呢！他们的“社会主义”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原来就是法西斯主义！陈独秀不是也“信仰”过马克思主义吗？他后来干了什么呢？他跑到反革命那里去了。张国焘不是也“信仰”过马克思主义吗？他现在到哪里去了呢？他一小差就开到泥坑里去了。有些人自己对自己加封为“三民主义信徒”，而且是老牌的三民主义者，可是他们做了些什么呢？原来他们的民族主义，就是勾结帝国主义；他们的民权主义， 就是压迫老百姓；他们的民生主义呢，那就是拿老百姓身上的血来喝得越多越好。这是口是心非的三民主义者。所以我们看人的时候，看他是一个假三民主义者还是一个真三民主义者，是一个假马克思主义者还是一个真马克思主义者，只要看他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的关系如何，就完全清楚了。只有这一个辩别的标准，没有第二个标准。我希望全国的青年切记不要堕入那股黑暗的逆流之中，要认清工农是自己的朋友，向光明的前途进军。

第五，现在的抗日战争，是中国革命的一个新阶段，而且是最伟大、最活跃、最生动的一个新阶段。青年们在这个阶段里，是负担了重大的责任的。我们中国几十年来的革命运动，经过了许多的奋斗阶段，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的抗日战争这样广大的。我们认为现在的中国革命有和过去不同的特点， 它将从失败转变到胜利，就是指的中国的广大的人民进步了，青年的进步就是明证。因此，这次抗日战争是一定要胜利的，非胜利不可。大家知道，抗日战争的根本政策，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它的目的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汉奸，变旧中国为新中国，使全民族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地位解放出来。现在中国青年运动的不统一，是一个很大的缺点。你们应该继续要求统一， 因为统一才有力量。你们要使全国青年知道现在的形势，实行团结，抗日到底。

最后，第六，我要说到延安的青年运动。延安的青年运动是全国青年运动的模范。延安的青年运动的方向，就是全国的青年运动的方向。为什么？ 因为延安的青年运动的方向是正确的。你们看，在统一方面，延安的青年们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很好。延安的青年们是团结的，是统一的。延安的知识青年、学生青年、工人青年、农民青年，大家都是团结的。全国各地，远至海外的华侨中间，大批的革命青年都来延安求学。今天到会的人，大多数来自千里万里之外，不论姓张姓李，是男是女，作工务农，大家都是一条心。这还不算全国的模范吗？延安的青年们不但本身团结，而且和工农群众相结合，这一点更加是全国的模范。延安的青年们干了些什么呢？他们在学习革命的理论，研究抗日救国的道理和方法。他们在实行生产运动，开发了千亩万亩的荒地。开荒种地这件事，连孔夫子也没有做过。孔子办学校的时候， 他的学生也不少，“贤人七十，弟子三千”，可谓盛矣。但是他的学生比起延安来就少得多，而且不喜欢什么生产运动。他的学生向他请教如何耕田， 他就说：“不知道，我不如农民。”又问如何种菜，他又说：“不知道，我不如种菜的。”中国古代在圣人那里读书的青年们，不但没有学过革命的理论，而且不实行劳动。现在全国广大地方的学校，革命理论不多，生产运动也不讲。只有我们延安和各敌后抗日根据地的青年们根本不同，他们真是抗

日救国的先锋，因为他们的政治方向是正确的，工作方法也是正确的。所以我说，延安的青年运动是全国青年运动的模范。

今天的大会很有意思。我要讲的都讲过了。希望大家把 50 年来的中国革命经验研究一下，把好的地方发挥起来，把错误去掉，使全国青年和全国人民结合起来，使革命由失败转变到胜利。到了全国青年和全国人民都发动起来、组织起来、团结起来的一天，就是日本帝国主义被打倒的一天。每个青年都要担负这个责任。每个青年现在必须和过去不同，一定要下一个大决心， 把全国的青年团结起来，把全国的人民组织起来，一定要把日本帝国主义打倒，一定要把旧中国改造为新中国。这就是我所希望于你们的。

两个中国之命运

（1945 年 4 月 23 日）

同志们！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今天开幕了。

我们这个大会有什么重要意义呢？我们应该讲，我们这次大会是关系全中国 4 亿 5 千万人民命运的一次大会。中国之命运有两种：一种是有人已经写了书的；我们这个大会是代表另一种中国之命运，我们也要写一本书出来。我们这个大会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全中国人民解放出来。这个大会是一个打败日本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大会，是一个团结全中国人民、团结全世界人民、争取最后胜利的大会。

现在的时机很好。在欧洲，希特勒快要被打倒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主要的一部分是在西方，那里的战争很快就要胜利了，这是苏联红军努力的结果。现在柏林已经听到红军的炮声，大概在不久就会打下来。在东方，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也接近着胜利的时节。我们的大会是处在反法西斯战争最后胜利的前夜。

在中国人民面前摆着两条路，光明的路和黑暗的路。有两种中国之命运， 光明的中国之命运和黑暗的中国之命运。现在日本帝国主义还没有被打败。即使把日本帝国主义打败了，也还是有这样两个前途。或者是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中国，就是说，光明的中国，中国人民得到解放的新中国；或者是另一个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分裂的、贫弱的中国，就是说，一个老中国。一个新中国还是一个老中国，两个前途，仍然存在于中国人民的面前，存在于中国共产党的面前，存在于我们这次代表大会的面前。

既然日本现在还没有被打败，既然打败日本之后，还是存在着两个前途， 那末，我们的工作应当怎样做呢？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我们的任务不是别的，就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团结全国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在我们党领导之下，为着打败日本侵略者，建设一个光明的新中国，建设一个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统一的、富强的新中国而奋斗。我们应当用全力去争取光明的前途和光明的命运，反对另外一种黑暗的前途和黑暗的命运。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一个！这就是我们大会的任务，这就是我们全党的任务， 这就是全中国人民的任务。

我们的希望能不能实现？我们认为是能够实现的。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具备了这样几个条件：

第一，有一个经验丰富和集合了 121 万党员的强大的中国共产党；

第二，有一个强大的解放区，这个解放区包括 9550 万人口，91 万军队，

220 万民兵；

第三，有全国广大人民的援助；

第四，有全世界各国人民特别是苏联的援助。

一个强大的中国共产党，一个强大的解放区，全国人民的援助，国际人民的援助，在这些条件下，我们的希望能不能实现呢？我们认为是能够实现的。这些条件，在中国是从来没有过的。多少年来虽然有了一些条件，但是没有现在这样完备。中国共产党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大过，革命根据地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多的人口和这样大的军队，中国共产党在日本和国民党统治区域的人民中的威信也以现在为最高，苏联和各国人民的革命力量现在也是最大的。在这些条件下，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应当说是完全可能的。

我们需要一个正确的政策。这个政策的基本点，就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的力量，在我们党领导之下，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

中国共产党从 1921 年产生以来，已经 24 年了，其间经过了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这样三个英勇奋斗的历史时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到了现在，我们的党已经成了中国人民抗日救国的重心，已经成了中国人民解放的重心，已经成了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重心。中国的重心不在任何别的方面，而在我们这一方面。

我们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地为中国人民服务，在现时，为着团结全国人民战胜日本侵略者，在将来，为着团结全国人民建设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只要我们能够这样做，只要我们有正确的政策，只要我们一致努力，我们的任务是必能完成的。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人民解放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万岁！

〔苏联〕赫鲁晓夫

（1894～1971 年）

苏联共产党第一书记、部长会议主席。祖父是农奴，父亲是矿工。他在农村念了几年书，15 岁便开始做工。十月革命前已是工人组织里的活跃分子。1918 年加入布尔什维克，次年加入红军，与白军和波兰军作战。1921 年复员回乡做工。次年进入苏维埃工人学校学习。1925 年脱产做党务工作， 担任地区党委书记，并出席 14 届党代大会。1931 年起在莫斯科党委工作， 至 1935 年升任第一书记。1939 年成为政治局正式委员。希特勒入侵苏联后， 以中将衔加入军队，参加了斯大林格勒战役。1944 年开始从事农业生产的研究和指导。1949 年调回莫斯科任党委第一书记，兼任中央委员会书记。斯大林逝世后很快取代马林科夫，任党中央第一书记。1956 年，在 20 大会议上， 发表秘密演说，掀起“非斯大林化运动”，震动了共产主义世界。之后释放了一批政治犯或为死者恢复名誉。1964 年国内反对他的力量已占压倒优势， 10 月 14 日被勃列日涅夫赶下台，从此深居简出，靠养老金生活。1971 年因患心脏病去世，葬于莫斯科公墓。

赫鲁晓夫宣扬与美国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员国和平共处的主张，1959 年访问美国，和平共处的势头一时十分高涨，但 1960 年以后，苏美关系一步步恶化。《在白宫宴会上的祝酒词》便是访问美国时在白宫国宴上发表的演说。艾森豪威尔总统称这篇演说是“在宴会桌上发表的宣传和政论相结合的一个精彩苑例”。《在选民大会上的演说》只节选了他谈美国民主与苏联民主的一章。这段演说充分表现了他的个人风格。

在白宫宴会上的祝酒词

（1959 年 9 月 15 日）

总统先生，艾森豪威尔夫人，女士们和先生们：

我想为你所表示的良好祝愿而感谢你，总统先生，而且想从我这个方面表明，我们也是抱着我们的愿望而应总统的邀请来到这里的，这种愿望基于为改造我们的关系而达成协议的必要性，因为我们这两个国家太强大了，我们不能彼此争吵。如果我们是弱国，那就是另一回事，因为当弱国争吵起来， 他们不过抓破彼此的脸孔，只要有一个美容师花几天时间，一切也就完好如旧。但是如果我们争吵，那就不仅我们的国家可能遭受巨大损害，全世界其他许多国家也都会被卷入一个世界屠场。

但是我深信，我们能够在和平中生活，能够为着和平而共同进步⋯⋯ 我们两国有着不同的社会制度。我们相信我们的制度较好——你们则相

信你们的制度较好。然而我们决不能把争吵带进公开斗争的舞台。让历史判断我们当中谁是对的。如果我们同意接受这个原则，那么我们就能在和平和友谊的基础上建立我们的关系。

贵国是一个很富有和强大的国家。我读过今天在座的许多参议员和众议员所作的许多演说词，因此我虽然今天第一次认识他们，事实上他们通过自己的演说早已成为我的老相识了。

我们现在应当做的，就是共同努力改善我们的关系。我们不需要美国的任何东西。你们也不需要我们的任何东西。的确，目前你们比我们更富有。

但是明天我们将同你们一样富有，而后天我们甚至会更富有。

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是准备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依靠我们自己的实力——来这样做的。我必须说，今天我们的会晤使我精神振奋。当我们的一些记者在会晤后来找我谈谈印象时，我就说有一个双方同意的公报准备发表，他们应以公报中所说的一切为准。但是我忍不住要提到，我将报告我的政府说，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们只能希望，最后结果会更好。

因此我愿意举起我的酒杯，建议为总统、为总统夫人、为全体尊敬的女士们和先生们的健康，干杯。

在选民大会上的演说（节录）

（1963 年）

在资本主义国家举行议会选举、资产阶级政党的候选人发表演说时，他们通常是大许诺言。那里的人们对这种演说已经司空见惯了。资本主义的规律——不欺骗，就卖不出去——充斥着这些国家的政治生活。在那里，在竞选运动中，在选举斗争中，起作用的是资本主义规律，买与卖的规律。金山奶河的种种贿赂开始了。这是干什么，这是宣传！在这方面，我可以说西方是有不少丑事的。其中的一桩大致是这样。有一个政党的候选人发表竞选演说，要求投票选举他。他对一个村庄的村民们说：“如果我们的党在选举中胜利，我们就为你们新造一座桥。”选民们疑惑不解：“要知道，我们这里连河都没有，干吗给我们造桥？”候选人回答说：“这没有关系，我们为你们开一条河。”你们可以看到，他回答得并不难。

美国著名记者皮尔逊在一篇文章中，对目前美国民主的情况作了有趣的议论。

“今天，许多人都要写林肯和他所宣布的目标：民治、民有、民享。他们还在想方设法，可以期骗多少人，可以期骗多久。自林肯以来，情况没有发生很大变化。在专制方面，必须使人民处于安宁状态。在民主方面（美国记者指的是美国民主）必须时刻期骗至少 51％的人民或在 51％的时间里欺骗全体人民。”记者接着写道：“如果林肯今天还活着，并具有讽刺的心情， 那他就会把他演说中的一行字改成：‘富人治、富人享、富人有’。”

真理就是真理！在同一篇文章中还说，千百万美国人在贫困中生活。甚至连肯尼迪总统本人在 1 月的国情咨文中也指出，3，200 万美国人“⋯⋯仍然生活在贫困的边上”。而这发生在美国这样高度发达的国家。

垄断资本的思想家大吹大擂的美国“民主”，甚至都不能保证这个国家的黑人同白人一起学习。美国有一个不大的共产党。它捍卫着自己的信念、自己对生活的看法。但是，这个党遭到迫害，而持有共产主义世界观的人们甚至遭到审讯和监禁。

而美国统治集团的高调和诺言是脱口而出的。美国和其他帝国主义国家的老爷们尤其常常强调，他们有选举的自由，有持有党派世界观的自由。对于那些维护垄断资本掠夺人民的权利的政党来说的确是有自由的。

我在一次讲话中曾经说过，在美国，实际上只有两个党在选举中进行竞争，即以大象为党徽的共和党和以驴子为党徽的民主党。在竞选期间进行了美国人所说的“绍乌”，译成俄文是与选民见面的意思。与选民见面期间，

一部分参加竞选日运动的人到处号召投驴子的票，另一部分人则到处号召投大象的票。我无法说，应当喜欢哪一种动物，哪一种动物更聪明些。看来， 驴子和大象在这种场合是面对面地站着的。而选民则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资本主义的压力，利用着电台、电视、报刊、广告压着他们。广告反复地说， 你们在大象和驴子之间，任选一种，就会有幸福。而美国的政治广告是十分响亮的，我要说，是十分富有戏剧性的。

我有机会两度访问过美国。有时开开电视机。光是美国电视，就足以使人发疯。你们可设想一下驴子和大象的代表们滔滔不绝的演说词从早到晚， 整天整夜灌到一个可怜的选民的脑袋里的情景。

你们可能会说，赫鲁晓夫在重复他已经讲过的东西。但是，同志们，请原谅我，因为在美国驴子党和大象党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这两种动物本身没有任何变化一样，所以我才不得不提到这一些。人民资本主义和其他各种说法，只不过是一种招牌，而实质没有变。

我想举个例子，说明美国是怎样准备选举的。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现已开始 1964 年选举的准备工作。例如，民主党经常举行宴全，而宴会的费用从将来的选举运动的基金中开支。你们想一想，这些宴会要花多少钱。100 美元，即等于我们的新币 90 卢布。谁能享用这种宴会，当然不是普通工人和农民，而是资本家、垄断资本家。

他们花费成百美元举办宴会并非为了吃得饱饱的。吸引他们的不是吃喝。他们利用这种“牺牲”来为选举运动募集大量金钱，并用这些金钱来欺骗选民，来反对工人阶级。在政权属于垄断资本家的国家里，穷人不仅不能指望选入国会或参议院，甚至也不可能在这种竞选集会上进餐。

既然竞选运动要耗费数以十万计的美元，那么普通人怎么能在选举运动中取胜呢？为此，需要有数以百万计的美元，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只有百万富翁、或百万富翁的仆从、那些保卫百万富翁的自私利益的人、并且实际上也是垄断资本的奴仆的人，才会有数以百万计的美元。

谁是资产阶级国家议会的代表呢？绝大多数是资本家、大地主或者他们的奴仆——维护垄断资本利益的律师和职业政客。为了把人民的真正代表派入中央和地方政权机关中去，工人阶级，农民，劳动知识分子在资产阶级西方的条件下不得不为自己的政权进行激烈的斗争，不得不克服资产阶级选举法的许多刁难。只是由于进行了坚决的斗争，意大利、法国和某些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劳动人民才能把自己的代表派入政权机构中去。

在我们这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我们各企业、工地和国营农场的工人， 集体农庄庄员，科学、技术与文化工作者，光荣的军队的代表，党和工会工作者——党与非党联盟提出的代表候选人。代表一个主人——工人，劳动人民。

在我们这里，每个体面的劳动者都可以当选为代表。为此，代表候选人不需要有任何资本、任何有势力的关系和大吹大擂的广告；他们必须具备的是维护人民事业的坚定战士的品质。有什么能比这种社会主义社会崇高法制更为高尚和民主呢！在我们这里，人的威信、名望不是用几百万卢布来衡量的，人的知名取决于他在集体中的劳动、工作。苏联人把自己的知识、才能、自己的劳动贡献到人民共同的财富中去。因为他们懂得：整个社会越富，人的生活就越好。

无产阶级专政国家转变为全民国家，绝不意味着民主的发展已经完成

了。我们共产党人奉行进一步发展民主的方针，这种民主应该深入到我们社会的一切环节、一切细胞。

在管理国家以及在管理生产方面，我们党在发展着列宁民主原则并使之深刻化。

共产主义是用最民主的手段来过渡的。因此，全面发展群众的积极性和建设性的主动精神是社会主义国家取得成就的可靠保证。此外，另一点也是清楚的：我们生活中的社会工作原则越发展，党——国家的领导水平也就越高，党和国家机构的活动也就会越灵活、越有效。这就是我们发展的辩证法。要知道，共产主义反对放任自流；没有合理的计划、没有科学的预见、没有党——国家领导的努力和劳动群众在社会生活各方面的积极性，就不能建成共产主义。

〔中国〕周恩来

（1898～1976 年）

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杰出的政治家、外交家。早年留学日本，先后赴法国和德国勤工俭学。1922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 年后先后任中共两广区委员会委员长、军事部长，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东征军政治部主任兼第一军党代表等职。1927 年参加组织领导了“八·一”南昌起义。抗日战争时期，在国民党统治区领导党的工作和统一战线工作。抗战胜利后，参加领导和指挥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新中国成立后，一直担任政府总理等职。周恩来同志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共产主义事业，鞠躬尽瘁，无私地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周恩来是一位杰出的演说家，他的演讲气魄宏伟，思维敏捷，口才雄辩，具有一种不可战胜的逻辑力量。1955 年 4 月，他在万隆会议上的精彩演说，赢得了各国代表的普遍赞赏和支持，包括在会议上曾发表过攻击中国言论的代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演说是出色的”。1972 年 2 月，中美两国在隔绝几十年后，美国总统首次访华，周恩来在欢迎宴会上所作《中美友好来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的演讲， 以政治家和外交家的风度和气派，以立场的坚定性和策略的灵活性赢得了各国首脑的一致好评。

在万隆会议上的演说

（1955 年 4 月）

主席，各位代表：

我的主要发言现在印发给大家了。在听到了许多代表团团长的一些发言之后，我愿补充说几句话。

中国代表团是来求团结而不是来吵架的。我们共产党人从不讳言我们相信共产主义和认为社会主义制度是好的。但是，在这个会议上用不着来宣传个人的思想意识和各国的政治制度，虽然这种不同在我们中间显然是存在的。

中国代表团是来求同而不是来立异的。在我们中间有无求同的基础呢？ 有的。那就是亚非绝大多数国家和人民自近代以来都曾经受过、并且现在仍在受着殖民主义所造成的灾难和痛苦。这是我们大家都承认的。从解除殖民主义痛苦和灾难中找共同基础，我们就很容易互相了解和尊重、互相同情和支持，而不是互相疑虑和恐惧、互相排斥和对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同意 5

国总理茂物会议所宣布的关于亚非会议的 4 项目的，而不另提建议。

本来，对于美国一手造成的台湾地区的紧张局势，我们很可以在这里提出如同苏联所提出的召开国际会议谋求解决的议案，请求会议加以讨论。中国人民解放自己领土台湾和沿海岛屿的要求是正义的，这完全是内政和行使自己的主权，并得到许多国家的支持。我们也很可以提议会议讨论承认和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问题。去年，科伦坡五国总理会议， 还有亚非其他国家，都曾经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地位。而且，中国在联合国所受的不公正待遇，也可以在这里提出批评。但是，我们并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样一来，就很容易使我们的会议陷入对这些问题的争论而得不到解决。

我们的会议应该求同而存异。同时，会议应将这些共同愿望和要求肯定下来，这是我们中间的主要问题。我们并不要求各人放弃自己的见解，因为这是实际存在的反映。但是不应该使它防碍我们在主要问题上达成共同的协议。我们还应在共同的基础上来互相了解和重视彼此的不同见解。

现在，我首先谈不同的思想意识和社会制度问题。我们应该承认，在亚非国家中是存在有不同的思想意识和社会制度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求同和团结。第二次大战后，亚非两洲兴起了许多独立国家，一类是共产党领导的国家，一类是民族主义者领导的国家。前一类国家并不多。但是某些人所不喜欢的，就是 6 万万中国人民选择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属于社会主义体系的政治制度，而不再为帝国主义所统治了。后一类国家很多，象印度、缅甸、印度尼西亚和亚非许多国家都是。我们这两类国家都是从殖民主义的统治下独立起来的。并且还在继续为完全独立而奋斗。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可以互相了解和尊重、互相同情和支持呢？五项原则完全可以成为在我们中间建立友好合作和亲善睦邻关系的基础。我们亚非国家，中国也在内，不论在经济上或文化上都很落后。我们亚非会议既然不要排斥任何人，为什么我们自己反倒不能互相了解、不能友好合作呢？

次之，我要谈有无宗教信仰自由的问题。宗教信仰自由是近代国家所共同承认的原则。我们共产党人是无神论者，但是我们尊重有宗教信仰的人。我们希望有宗教信仰的人也应该尊重无宗教信仰的人。中国是有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它不仅有 700 万共产党员，并且还有以千万计的回教徒和佛教徒， 以百万计的基督教徒和天主教徒。中国代表团中就有虔诚的伊斯兰教的阿匐。这些情况并不妨碍中国内部的团结，为什么在亚非国家的大家庭中不能将有宗教信仰的和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团结在一起呢？挑起宗教纷争的时代应该过去了，因为从挑起那种纷争中得到利益的不是我们中间的人。

第三，我要谈所谓颠覆活动的问题。中国人民为反对殖民主义所进行的斗争超过 100 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族、民主的革命斗争也经历了近 30 年的艰难困苦的过程，才终于达到了成功，中国人民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蒋介石统治下所受的苦难是数也数不尽的，最后才选择了这个国家制度和现在的政府。中国革命是依靠中国人民的努力取得胜利的，决不是从外输入的，这一点连不喜欢中国革命胜利的人也不能否认。中国古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反对外来干涉，为什么我们会去干涉别人的内政呢？ 有人说，中国在国外的 1900 多万华侨，可能利用他们的双重国籍来进行颠覆活动。但是，华侨的双重国籍问题是旧中国遗留下来的，蒋介石至今还在利用极少数的华侨进行对所在国的破坏活动。新中国的人民政府却准备与有关各国政府解决华侨的双重国籍问题。又有人说，在中国境内的傣族自治区威胁了别人，中国境内有几十种少数民族 4000 多万人，其中傣族和相同系统的壮族将近千万人。他们既然存在，我们就必须给他们自治区权利。好象缅甸有掸族自治邦一样，在中国境内各个少数民族都有他们的自治区。中国少数民族在中国境内实行自治权利，如何能说威胁邻邦呢？我们现在准备在坚守五项原则的基础上与亚非各国，乃至世界各国，首先是我们的邻邦，建立正常关系。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去颠覆别人的政府，倒是有人在中国的周围建立进行颠覆中国政府的据点。比如在缅甸边境就存在着蒋介石集团的残余武装分子，对中缅两国进行破坏。因为中缅友好，我们一直尊重缅甸的主权， 信任缅甸政府去解决这个问题。

中国人民选择和拥护自己的政府，中国有宗教信仰自由，中国决无颠覆邻邦政府的意图。相反的，中国正在受着美国政府直言不讳地进行颠覆活动的害处。大家如果不信，可亲自或派人到中国去看。我们是容许不知真相的人怀疑的。中国俗语说：“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欢迎所有到会的各国代表到中国去参观，你们什时候么去都可以。我们没有竹幕，倒是别人要在我们之间施放烟幕。

16 万万亚非人民期待着我们的会议成功。全世界愿意和平的国家和人民期待着我们的会议能为扩大和平区域和建立集体和平有所贡献。让我们亚非国家团结起来，为亚非会议的成功努力吧！

中美友好来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1972 年 2 月 21 日）

首先，我高兴地代表毛泽东主席和中国政府向尼克松总统和夫人，以及其他的美国客人们表示欢迎。

同时，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代表中国人民向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民致以亲切的问候。

尼克松总统应中国政府的邀请，前来我国访问，使两国领导人有机会直接会晤，谋求两国关系正常化，并就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这是符合中美两国人民愿望的积极行动，这在中美两国关系史上是一个创举。

美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我们两国人民一向是友好的。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两国人民之间的来往中断了 20 多年。现在， 经过中美双方的共同努力，友好来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目前，促使两国关系正常化，争取和缓紧张局势，已成为中美两国人民强烈的愿望。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我们相信，我们两国人民这种共同愿望， 总有一天是要实现的。

中美两国的社会制度根本不同，在中美两国政府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但是，这种分歧不应当妨碍中美两国在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建立正常的国家关系，更不应该导致战争。中国政府早在 1955 年就公开声明，中国人民不要同美国打仗，中国政府愿意坐下来同美国政府谈判，这是我们一贯奉行的方针。我们注意到尼克松总统在来华前的讲话中也谈到，“我们必须做的事情是寻找某种办法使我们可以有分歧而又不成为战争中的敌人。”我们希望， 通过双方坦率地交换意见，弄清楚彼此之间的分歧，努力寻找共同点，使我们两国的关系能够有一个新的开始。

〔印度尼西亚〕苏加诺

（1901～1970 年）

印度尼西亚独立后的第一任总统。学生时代即从事爱国民主活动、反对荷兰的殖民统治。1927 年组织印尼民族联盟，次年改名印度尼西亚民族党， 出任主席。1928 年底参加创建印尼政党联盟，当选为主席。1945 年宣布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成立，并当选为总统。1947 年和 1948 年荷兰殖民者两次发动战争，苏加诺被捕并放逐邦加岛。1949 年荷兰被迫承认印尼独立，他再度当

选总统。1967 年被撤销总统职务遭软禁。苏加诺在早年提出建国五项原则， 在任内执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反对帝国主义的干涉，在万隆会议上对促进亚非人民的团结反帝事业作出贡献。苏加诺以擅长演讲被称为“主席台上的雄狮”。他的演讲极富表现力和感染力，能自始至终抓住听众，并善于用现实的热情引述历史事件与人物，增添演讲的情味和引力。1952 年在印度尼西亚民族复兴节发表的《忠于你的泉源》是其最有影响的一篇演说。

忠于你的泉源（节录）

（1952 年 5 月 20 日）

弟兄们！

我向你们致独立敬礼！

今天是 1952 年 5 月 20 日。我们纪念 1908 年 5 月 20 日，是因为从那时起我民族第一次开始认识到团结的意义，尽管当时的认识还是模糊的。1908 年 5 月 20 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在那一天，我们开始采取一种新的方式来实现我们的理想，来体现印度尼西亚民族的本性，即要求独立自由的本性，要求过具有人类和民族尊严的生活的本性，要求摆脱穷困、贫乏和痛苦的本性。这种新方式是怎样的呢？这种新方式是以政治团体为工具来实现其目的的方式，是以政治团体来进行斗争的方式，即以团结的力量来进行斗争的方式。显然，这种方式的改变是一种进步。因此 5 月 20 日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日子， 是一个纪念进步的日子。

我们的 1945 年 8 月 17 日，法国的 7 月 14 日（进攻巴士底监狱），俄国

的 11 月 7 日，全世界工人的 5 月 1 日——所有这些都是各国历史进程中进步

的里程碑。1945 年 8 月 17 日是一个进步，因为在那一天我们从一个殖民地变为一个独立国家；7 月 14 日是一个进步，因为在那一天民主开始战胜了专制主义；11 月 7 日是一个进步，因为在那一天集体主义开始在实践中实现了； 5 月 1 日是一个进步，因为在 5 月 1 日那一天对工人公正的原则开始获得胜

利而为公众所承认。马克思说：“因此 10 小时工作日制并非是那样一个重大

的实际胜利，而是一个原则的胜利。”——马克思这样用一句话概括了 5 月

1 日的意义。

因此对我们来说，5 月 20 日不仅是第一次和单纯是“一个重大的实际胜利”，即产生了以至善社为名的由官员组成的小团体，这个日子主要意味着一个“原则”的产生和胜利：尽管是在殖民主义者大棒的威胁之下，人们有权而且可以公正地要求结社和集会的原则，人们有权而且可以公正地要求享有作为人类和民族应有的尊严的原则；在殖民地任何一种改革光靠恳求不行，唯有依靠某种力量的压力才能实现的原则；那种力量必须依照结成团体的方式组织起来的原则；这样的团体是实现“团结就是力量”的主要方式的原则。

1908 年 5 月 20 日和 1945 年 8 月 17 日是互相联系的。如果没有先前的

1908 年 5 月 20 日，就不可能有 8 月 17 日。如果没有先确立把力量团结起来的原则，就不可能有民族独立。如果没有当初的第一步，就不可能到达千哩之远。如果没有泉源在先，河川就不可能流入大海。

因此，尤其是青年男女，千万不要说：“我属于‘1945 年队伍’，为什么要尊敬至善社或重视过去的各阶段呢？所有那些都不再能满足我们的时代

要求了！”这种说法和一个人讥笑某人过去曾经是小孩子同样显得眼光短小。当然，我们在 44 年中经历了几个觉醒程度不同的阶段，每一阶段都比前一阶段提高了一步。至善社、伊斯兰教联盟、大印度尼西亚党、印度尼西亚国民党及其他等等，所有这些都形成了标志着我们的觉醒程度不同的几个阶段。

但是我要请问，法国革命不是也经历了几个阶段吗？——米拉保阶段， 罗伯斯庇尔阶段，马拉阶段，埃伯阶段和巴布夫阶段。俄国革命不是也经历了几个阶段吗？从克伦斯基到列宁，从托洛茨基到斯大林。我们作为懂得历史的“一切都在流动”的规律的人，就应该重视每个人的功绩，就应该珍视各阶段，把它们看成链条的环圈，一个连接着一个，永不断绝。

法国著名作家雨果赞美法国革命各阶段的衔接时说道：“在不为我们所知的心灵深处，米拉保感到罗伯斯庇尔将要来临，罗伯斯庇尔感到马拉将要来临，马拉感到埃伯将要来临，埃伯感到巴布夫将要来临。”让我们也来赞美我们的各个觉醒阶段。我们不要仅仅赞美江河流入大海，让我们赞美整条河流吧。

在这里我要向青年男女建议，更多地了解已经去世的领导者的历史和功绩。许多青年男女茫然不知卓格罗阿米诺多是谁，集托曼昆古苏莫是谁，基艾·达兰是谁。斯蒂阿菩蒂是谁，苏达摩·苏尔约固苏摩是谁。这种情况必须尽速予以改变。

“一切都在流动！”诚然，在独立之前各政党及集团之间存在着原则上差异。诚然，我们在觉醒方面一开始就存在着差异，有民族主义派，社会主义派，宗教派，一如今日的情况。这也是很自然的，尤其是由于在反对殖民主义方面所采取的策略不同，经常引起纠纷和分裂。有人主张对抗政策，有人主张联合政策；有人主张不合作，有人主张合作。但是“团结的启示”总是得到胜利。印度尼西亚民族政治联盟消除了分裂，印度尼西亚政治联盟也消除了分裂。团结得愈紧，每一次斗争就愈接近顶点。在荷兰统治时代是如此，在日本占领时期也是如此。在宣布独立之后，我们的主权还没有为荷兰和国际承认的时候也是如此。

1949 年 12 月 27 日我们完成了斗争的任务的一半，开始进行另一半斗争。这另一半斗争需要等待前一半斗争完成后才能进行。现在我们国家—— 西伊里安除外——已经赢得了独立；目前在我国国内——西伊里安除外—— 摧毁殖民主义的工作也完成了，但是我们所看到的是什么呢

为了争取独立，我们斗争了 44 年，但是结果似乎有好多自相矛盾的现象，一如诸位所签署的联合声明中所表明的一样。我们认为独立意味着把殖民主义完全从我我国土上驱逐出去，但是殖民主义目前仍然在西伊克里安横行。

是为了全体人民的利益，从事于社会、经济和文化建设。诚然，建设应该是为了全体人民的利益，这里理所当然的，是符合我们的理想的，而且为我国宪法所保证的。

维护我国宪法中的规定，使其不为人所破坏，这是全体人民的责任。使宪法中的规定为人所遵守、尊重和执行，这是我们大家的责任。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必须指出，即繁荣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必须建设起来的。

至于西伊里安呢？

当然诸位理应把西伊里安列入决议中。西伊里安是我们的国土，西伊里安绝对应该归入我国的权力范围内。我在这里用不着再补充理由，诸位当然

已有“充分理由”要求归还西伊里安，呼吁“采取一致的态度、纲领和步骤”

（一如诸位所决定的）来加强我们的这个要求。为了要求将西伊里安归入我们共和国的权力范围内，诸位将“采取一致的态度、纲领和步骤”，诸位这样做只是尽了作为一个尊严的民族的责任而已。我现在只想对荷兰人民和世界人民讲几句话。我要说的话是：国际形势愈来愈黑暗，国际形势不是愈来愈明朗。天空愈来愈黑暗，乌云愈积愈浓厚。但是民族热望之火并不因乌云浓厚而熄灭。我们内心的“伊里安之火”肯定地是在燃烧着。而且愈来愈炽烈。目前我们延期举行与荷兰讨论西伊里安地位的会议（等待荷兰普选结束），不要被解释为推延我们民族的要求。我们推延的是会议，我们暂时停止的是会议，但是我们的要求是坚定不移的，我们的要求还是尊重我们全体人民的精神的；在我们民族全部动力的支持下，我们将不断地提出，直到西伊里安归入印度尼西亚共和国的权力范围内为止。

是的，弟兄们，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人类的安全就要受到威胁， 印度尼西亚人民和印度尼西亚国家的安全就要受到威胁，最低限度也会使我们的处境困难。我想没有一个国家爱好战争，战争意味着灾祸。因此，联合国许多会员国努力于缓和紧张局势。由于这个缘故，所以印度尼西亚共和国

——一个还非常年轻和希望永远过和平生活的共和国，一个以“建国五原则” 为基础的共和国，一个以“人道”为原则的共和国——实行积极的和平政策， 实行一个有力量的积极的和平政策，跟其他国家一道努力避免世界灾祸。因此，我们实行自主的外交政策，不参加这个集团，也不参加那个集团。诸位要问，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怎么办呢？我以前曾经屡次提出明确的方针：“在国际台风袭击时维护我们的独立！”如果左邻右舍的房子都燃烧起来了，那末，使你自己的房子安全吧！但是也要尽可能出力把火扑灭。如果地狱开始出现了，啊，那有什么办法呢！但是，如果真主允许的话，我们要坚决地实行和平政策和自主政策。如果真主允许的活，我们坚决地不参加这个集团，也不参加那个集团。如果真主允许的话，我们坚决地不对任何人举起武器，除非我们受到了攻击。如果真主允许的话，我们同样坚决地继续履行民族的一切责任。这样做，我们的房子就能够完全，我们就能够击退袭击我们的各种灾难，我们就能够继续执行积极的和平政策，我们就能够继续履行所有的民族责任。

是的，我们生活在民主时代，民主意味着思想自由，我们还作出了决议要“在各方面实行民主”。但是实行民主对自己应有所限制，民主并不等于毫无约束。要知道，民主并不是目的本身，它只是用来获得某种东西的一个基础，一条道路，一种方式。那末，我们要获得什么呢？国家的安全和健康， 民族的安全和健康，社会的幸福和繁荣。譬如国家这个躯体现在正生病，医疗的方法是通过民主的道路，不是通过法西斯主义道路或是封建主义道路。不要把药物看得比人的身体更为重要，不要为了医疗的方法而牺牲了病人的身体。

因此弟兄们，我们的结论是这样：我们真诚地团结起来吧，我们都以国家为重吧，我们做建设性的工作吧，也就是说，真正地进行国家建设吧。

“我们忘我地努力工作吧。”这是一位已经去世的领导者的遗训。让我们向那些已经去世的领导者和战士们的真诚致敬吧。他们的真诚是那样的纯洁，照耀着今晚我们一道纪念的民族复兴节。啊，弟兄们，当卓格罗阿米诺多住在吉冬查蒂的简陋茅屋里的时候，我曾去看望过他；当集托曼昆古苏莫

被放逐于班达岛的时候，我曾去拜望他；当斯蒂阿菩蒂还在万降南部贩卖鸡蛋的时候，我曾拜他为师；当他们在监狱生病的时候，我曾多年和他通信； 当玛斯·马科还住在梭罗格布罗榜乡一间小屋子里的时候，我曾和他来往过； 我曾接到两位被处死刑的领导者的书信；我曾亲眼看到其他数十位大大小小领导者所遭遇的痛苦，这些领导者除了一些遮蔽身体的衣服以外，有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啊，弟兄们，现在我们有谁能象他们那样真诚？阿，弟兄们， 这些贫困的、受苦受难的领导者就是过去的民族复兴的缔造者，也就是现在的独立的缔造者。他们渺小的躯体是真诚的化身，所以他们才变成伟大的创造者。让我们向他们的真诚致敬吧，让我们向在战场上牺牲的所有战士们致敬吧。向他们致敬就是说要认识我们自己的缺点，要学习他的好榜样。

是的，弟兄们，他们是伟大人物，正如伟大民族的历史中经常有伟大人物一样。他们是伟大人物，但还有比他们更伟大的，那就是理想，藏在他们心中的理想。正是那理想给了他们斗争的力量，正是那理想给了他们力量， 使他们不怕牺牲，使他们虽然遭受贫困但仍含着微笑，虽然被关在牢狱里或被放逐但仍含着微笑，虽然面对着绞架但仍含着微笑。那理想是不会死亡的。那理想是永远话着的，那理想甚至在这个时代还代表着我们。那理想是现在我们尊敬的民族复兴之河的泉源。

因此，让那河流一直流吧！毫无阻碍地流吧！一切都在流动！流动理想实现的大海！

它一直向前流，里面有我们，也有未来的一代，它一直向前流，流到广阔的海洋——民族尊严的大洋，国家安全的大洋，社会福利的大洋，人类幸福的大洋。

它一直向前流，一直向前流，因为它忠于它的泉源，好象我不久前在泗水讲过的：

“百川归海，不背其源！” 愿真主保估它！

〔美国〕尼克松

（1913～1994 年）

美国第 37 任总统，共和党人。曾做过律师，二次大战中在海军服役，1946 年当选联邦众议员。1950 年任参议员。1952 年任美国副总统。1968 年当选为总统。4 年后又获得连任，不久，水门事件等丑闻迭起，在面临弹劾的情况下宣布辞职。尼克松的政绩主要在于外交方面。提出了“尼克松主义”。改变了敌视中国的政策。实现了与越南的停火。1972 年，尼克松冲破 20 年的障碍，谋求美国同中国的崭新关系，对中国进行了访问。《在欢迎宴会上的讲话》，演说得婉转，非常富于文采，体现出了他的演说技巧。

在欢迎宴会上的讲话

（1972 年 2 月 21 日）

总理先生，今天晚上在座的诸位贵宾：

我谨代表你们的所有美国客人向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的无可比拟的盛情款待。中国人民以这种盛情款待而闻名世界。我们不仅要特别赞扬那些准备了这些盛大晚宴的人，而且还要赞扬那些为我们演奏美好音乐的人。我在外国从来没有听到过演奏得这么好的美国音乐。

总理先生，我要感谢你的非常盛情和雄辩的讲话。此时此刻，通过电讯的奇迹，看到和听到我们讲话的人比在整个世界历史上任何其他这样的场合都要多。不过，我们在这里所讲的话，人们不会长久地记住，但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事却能改变世界。

正如你在祝酒时讲的那样，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美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如果我们两国人民互相为敌，那么我们共同居住的这个世界的前途就的确很暗淡。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找到进行合作的共同点，那么，实现世界和平的机会就将无可估量地大大增加。

我希望我们这个星期的会谈将是坦率的。本着这种坦率的精神，让我们在一开始就认识到这样几点：过去一些时候我们曾是敌人。今天我们有巨大的分歧。使们们走到一起的，是我们有超越这些分歧的共同利益。在我们讨论我们的分歧时，我们哪一方都不会在自己的原则上妥协。但是，虽然我们不能弥合双方之间的鸿沟，我们却能够设法搭一座桥，以便我们能够越过它进行会谈。

因此，让我们在今后的 5 天里一起开始一次长征吧，不是在一起迈步， 而是在不同的道路上向同一个目标前进。这个目标就是建立一个和平和正义的世界结构，在这个世界结构中，所有的人都可以在一起享有同等尊严；每个国家，不论大小，都有权利决定它自己政府的形式，而不受外来的干涉或统治。全世界在注视着。全世界在倾听着。全世界在等待着看我们将做些什么。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呢？就我个人来讲，我想到我的大女儿，今天是她的生日。当我想到她的时候，我就想到全世界所有的儿童，亚洲、非洲、欧洲以及美洲的儿童，他们大多数都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出生的。

我们将给我们的孩子们留下什么遗产呢？他们的命运是要为那些使旧世界蒙受苦难的仇恨而死亡呢，还是由于我们有缔造一个新世界的远见而活下去呢？

我们没有理由要成为敌人。我们哪一方都不企图取得对方的领土；我们哪一方都不企图统治对方。我们哪一方都不企图伸出手去统治世界。

毛主席写过：“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久。”

现在就是只争朝夕的时候了，是我们两国人民攀登那种可以缔造一个新的、更美好的世界的伟大境界的高峰的时候了。

本着这种精神，我请求诸位同我一起举杯，为毛主席，为周总理，为能够导致全世界所有人民的友谊与和平的中国人民同美国人民之间的友谊，干杯。

〔美国〕肯尼迪

（1917～1963 年）

美国第 35 任总统。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二次大战期间参加海军， 因负伤作战获紫心勋章。1946 年起三度当选联邦众仪员。1960 年被民主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在竞选中击败尼克松进入白宫。在总统任内，他推行称霸世界的全球战略，还发动了侵越战争。1963 年在美国达拉斯市遏刺身亡。肯尼迪酷爱语言文学艺术，他的第一部著作《美国为何酣睡》成为 1940 年的畅销书。同时又是一位杰出的演说家，他的《就职演说》被誉为历届总统就职演说的精品。“你们要问的不是你的国家能为你做些什么，而是你自己能为国家做些什么”等佳句，更是脍炙人口，常被引用。

就职演说

（1961 年 1 月 20 日）

首席法官先生、艾森豪威尔总统、尼克松副总统、杜鲁门总统、尊敬的牧师、各位公民：

今天我们不是为一个政党的获胜而奏凯，而是为自由的实现而欢庆。这一天既意味意结束又象征着开端，既体现着延续又标志着更变。因为我已在诸位和上帝面前立下了我们先辈 170 多年前所设下的庄严誓言。

当今世界己非同以往。人类手中所持的威力既足以把人类的种种贫困一扫而光，也能使整个人类的生存毁于一旦。然而，人的权利不是仁政的恩赐而是上帝的给予这一信念，这一历代先辈为之奋战的革命信念，在全球各地却仍然毁誉纷纭，存亡未卜。

今天我们岂敢忘记我们是那场首次革命的继承者。让我们的誓言从此时于此地传向我们的朋友和敌人：美国的新的一代已接过这一革命火炬。本世纪诞生、战火中锤炼、冷峭严酷的和平中磨砺、具有悠久传统荣耀的美国一代新人，不会坐视也不会容忍人的权利被蚕食殆尽。对此，我国历来负有不容推推辞的责任，今天我们在全国和世界范围内也同样对此负有不容推辞的责任。

让每一个祝我们吉祥或愿我们遭灾的国家都知晓：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承担任何重任，迎击任何困难，支持任何朋友，反对任何敌人，以确保自由事业的生存和成功。

以上是我们的誓言——但并不仅限于此。

对那些和我们共享同一精神文化渊源的长期盟国，我们矢志不渝亲密朋友之间的忠诚。只要我们携手并肩，共谋百业，我们几乎能无事不成；如果我们一盘散沙，那简直就无事能成。面对咄咄逼人的凌厉挑战，我们怎敢彼此争论不休，各自孤守一隅？

对那些加入自由行列的新兴国家，我们表示欢迎并恪守以下誓言：一种形式的殖民统治的消亡绝不只是为了让另一种更为残酷的铁腕专制取而代之。我们并不企待他们总是支持我们的观点，但我们却期望他们始终不渝地捍卫自身的自由，并且牢牢记住，以前那些愚蠢地骑上虎背谋求权威者，无不以葬身虎腹而告终。

对那些在遍布半球的茅屋棚舍里为挣脱贫困枷锁而奋斗的广大人民，我

们保证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拯救自己，耗时再长也在所不辞。如果自由社会不能解救贫苦的芸芸大众，那也难保安逸的寥寥富豪。

对那些地处我国南面的兄弟国家，我们许下特别的诺言：把美好的语言化为美好的行动，组成一个新的进步同盟去援助自由的人们和自由的政府砸烂贫困的锁链。

对主权国家的世界联盟——联合国，这一战争机器压倒生产机器的时代里我们最强最后的支柱，我们重申继续支持，不让它沦为仅供彼此互相攻讦的讲坛，加强它对幼弱国家的庇护之力，扩展它令行禁止的管辖领域。

最后，对那些立意与我为敌的国家，我们提供的不是诺言而是要求：让我们双方重新迈出谋求和平的步伐，以免科学所释放的恐怖毁灭之火在预谋或偶发的自我毁灭中将整个人类化为灰烬。我们不敢示弱，以防他们铤而走险。因此，让我们重新迈开步伐，双方都应切记，礼让并不是软弱，诚意有赖于实证。让我们共同寻求连接双方的共同点，而不再纠缠于观点迥异的分歧中。

让双方首次认真明确地拟出监察和控制武器装备的建议，把摧毁其他国家的绝对威力置于所有国家的绝对控制之下。

让双方携手共创科学之奇迹，而不是引发科学之恐怖。让我们一起探索宇宙，征服沙漠，消灭疾病，开发海洋，振兴艺术，发展贸易。

让我们联合起来，让希伯菜预言家以赛尔的呼唤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砸碎沉重的枷锁⋯⋯让被压迫者重获自由。”

如果双方的合作能在疑惧的荆棘中辟开一块安身之地，那么让双方携起手来再作努力，不是去争取获得新的军事均衡，而是创建一个强者公正、弱者安宁、和平持久的新的法治世界。

所有这一切不可能在百日之内一蹴而就，也不会在千日之内大功告成， 也并非本届政府所能包揽，甚至耗尽我们在此星球上的有限之年也难以完成。但是让我们就此开始吧。

美国同胞们，自由事业的最终成败不在我的手中，而在你们手中。自从美国创建以来，我国的每一代人都曾被召唤上阵去披露对祖国的赤胆忠心。应召赴命的美国年轻军人的坟墓布满了全球各地。

现在号角又向他们吹响了，但不是号召我们拿起武器，当然武器不能离手；也不是呼唤我们冲锋陷阵，尽管我们正严阵以待；而是召唤我们承担起一场前程叵测、绵绵无期的斗争的重任，“呈祥则喜，罹难则忍，”去战胜人类的共同敌人：专制、贫困、疾病和战争。

在世界漫长的历史上，只有少数几代人能在自由面临极大危险的时刻被赋予保卫自由的使命。在这一重任面前，我不退缩：我欢迎这一重任。我认为我们中间不会有人愿意与别人或另一代人调换位置。我们从事这一事业的那种精力、信念和献身精神将照耀我们的国家和所有为此出力的人们。这一火焰发出的光芒将真正照亮这个世界。

因此，美国同胞们，你们要问的不是你的国家能为你做些什么，而是你自己能为国家做些什么。

和我们在一起的世界各国公民们，你们要问的不是美国能为你们做些什么，而是我们一起能为人类的自由做些什么。

最后，美国公民们，世界各国的公民们，请在此要求我们贡献出同样求之于你们的巨大力量和牺牲。让我们率领我们热爱的国家向前挺进吧。

〔南非〕曼德拉

（1918～ 年）

南非总统。著名的黑人领袖。生于部落首长家庭。1944 年参加非国大。1948 年当选为该党“青年联盟”全国书记。1961 年领导罢工运动和抵制白人种族主义者成立的“南非共和国”。1961 年 6 月非国大决定组建军事组织“民族之矛”，任司令员，领导地下武装斗争。1962 年 8 月被南非当局逮捕，判终身监禁。由于南非人民的斗争和世界人民的声援，在狱中度过 27 年之后，

于 1990 年 2 月获释《种族隔离制度绝无前途》是曼德拉出狱后的首次讲演。演说追昔抚令，充满对同胞的感激和对人民的热爱之情。

种族隔离制度绝无前途

（1990 年 2 月 11 日）

朋友们，同志们，南非同胞们：

我以和平、民主和全人类自由的名义，向你们大家致敬。我不是作为一名预言家，而是作为你们的谦卑的公仆，作为人民的公仆，站在这里和你们面前。

你们经过不懈的奋斗和英勇牺牲，使我有可能在今天站在这里，因此， 我要把余生献给你们。

在我获得释放的今天，我要向千百万同胞，向全球各地为我的获释而作出过不懈斗争的同胞，致以亲切的和最热烈的感谢。

今天，大多数南非人，无论黑人还是白人，都已认识到种族隔离制度绝无前途。为了确保和平与安全，我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声势浩大的决定性行动， 来结束这种制度。我国各个团体和我国人民的大规模反抗运动和其他行动， 终将导致、也只能导致民主制度的确立。

种族隔离制度给我们这片大陆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破坏。成千上万个家庭的生活基础遭到了摧毁。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无法就业。

我们的经济濒临崩溃，我们的人民卷入了政治冲突。我们在 1960 年采取了武装斗争方式，建立了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战斗组织——“民族之矛”，这纯属为反抗种族隔离制度的暴力而采取的自卫行动。

今天，必须进行武装斗争的种种原因依然存在。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继续进行武装斗争。我们希望，不久将能创造出一种有利于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气氛，以便不再有必要开展武装斗争。

我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忠诚的遵守纪律的一员。因此，我完全赞同它所提出的目标、战略和策略。

现在需要把我国人民团结起来，这是一项一如既往的重要任务。任何领导人，都无法独自承担起所有这些重任。作为领袖，我们的任务是向我们的组织阐明观点，并允许民主机制来决定前进的道路。

关于实行民主问题，我感到有责任强调一点：运动的领导人要由全国性会议通过民主选举而产生。这是一条必须坚持，毫无例外的原则。

今天，我希望能向大家通报：我同政府进行的一系列会谈，其目的一直是使我国的政治局势正常化。我们还没有开始讨论斗争的基本要求。

我希望强调一下，除了坚持要求在非洲人国民大会和政府之间进行会晤

以外，我本人从未就我国的未来问题同政府进行过谈判。

谈判还不能开始——谈判不能凌驾于我国人民之上，不能背着人民进行。我们的信念是，我国的未来只能由一个在不分肤色的基础上通过民主选举而产生的机构来决定。

要谈判消灭种族隔离制度问题，就必须正视我国人民的压倒一切的要求，即建立一个民主的、不分肤色的和统一的南非。白人垄断政权的状况必须结束。

还必须从根本上改造我国的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以便使种族隔离制度造成的不平等问题得到解决，并保证我们的社会彻底实现民主化。

我们的斗争已经到了决定性时刻。我们呼吁人民要抓住这个时机，以便使民主进程迅速地、不间断地得到发展。我们等待自由等得太久了。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是在各条战线上加强斗争的时候了。

现在放松努力将铸成大错，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不会原谅这个错误。地平线上萌现的自由奇观，应该能激励我们付出加倍的努力。只有通过有纪律的群众运动，胜利才有保障。

我们呼吁白人同胞加入我们的行列，来共同创造一个新南非。自由运动也是你们的政治归宿。我们呼吁国际社会继续采取行动，来孤立这个实行种族隔离制度的政府。

如果在目前取消对这个政府的制裁，彻底消灭种族隔离制度的进程就会有夭折的危险。我们向自由的迈进不可逆转。我们不应让畏惧挡住我们的道路。

由统一的、民主的和不分肤色的南非实行普选，是通向和平与种族和谐的唯一大道。

最后，我想回顾一下我在 1964 年受审时说过的话。这些话在当时和现在都一样千真万确。我说过：我为反对白人统治而斗争，也为反对黑人统治而斗争；我珍视民主和自由社会的理想，在这个社会中，人人和睦相处，机会均等。我希望为这个理想而生，并希望实现这个理想。但是如果需要，我也准备为这个理想而死。

〔以色列〕拉宾

（1922～1995 年）

以色列总理、少将。生于耶路撒冷、曾在美国迈阿密大学和英国坎特伯雷参谋学院学习。1940 年加入哈加纳的精锐部队“帕尔马赫”。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参加盟军在叙利亚的袭击和敌后作战。1948 年第一次阿以战争期间任“哈雷尔”旅旅长，在耶路撒冷前线作战，后任“内格夫”旅旅长。1950 年起历任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部作战部长和军训部长、北部军区司令、副总参谋长，总参谋长。任职期间制定了进攻阿拉伯国家的计划。1967 年组织和指挥“六五”战争。1968 年退役从政，历任驻美大使、劳工部长、议员。1974 年任年阁总理，1977 年竞迭连任失败。1984 年 9 月起任国防部长。1992 年再次出任总理。1995 年遇刺身亡。1993 年，巴解与以色列这一时在中东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宿敌经过多次密谈终于达成和平协议。这是近百年来阿以民族矛盾由对抗转向和解的一个历史性突破。《睦邻友好的新起点》这篇演说就是拉宾于 1993 年 9 月 13 日在美国华盛顿白宫签署巴以和平协议仪式上发表的演讲。拉宾作为一个亲身经历历次阿以战争的军人，怀着激动而复杂的心情，表达了他对最终结束阿以冲突，实现中东和平的深切期望。

睦邻友好的新起点

（1993 年 9 月 13 日）

今天在此签署的以色列——巴勒斯坦原则宣言，无论是对以色列战争的一名军人来说，还是对以色列人民和散居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来说，都是不容易的。这些犹太人正抱着希望和忧虑的心情注视着我们。对于战争、暴力和恐怖活动的受害者的家属来说，这当然也是不容易的。他们遭受的痛苦是永远无法治愈的。对于以其自身的生命保卫我们的生命、甚至为了我们而牺牲他们的生命的成千上万人来说，这也是很不容易的。显然，对他们来说， 这个签字仪式的举行为时太晚了。

今天，在实现和平，也许也是结束暴力活动和战争的前夕，我们永远铭记着他们中的每个人，并永远对他们怀着敬爱的心情。我们来自犹太人民古老和永恒的首都耶路撒冷。我们来自遭受痛苦和悲伤的国度。我们来自这样的人民和家庭：那里的母亲没有一年、甚至没有一个月不为她们的儿子而哭泣。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设法结束这种敌对行动，以便让我们的子子孙孙不再经受战争、恐怖和暴力行动带来的磨难。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不使他们的生命受到伤害，是为了减轻他们因想到过去而产生的痛苦。我们抱着希望到这里来并祈求和平的到来。

巴勒斯坦人，让我对你们说，我们命中注定要共同生活在同一块土地、同样的土壤上。我们的军人已从鲜血染红的战场上回来；我们亲眼目睹了我们的亲朋好友在我们的面前被杀害；我们参加了他们的葬礼，却不敢正视他们父母的眼睛；我们来自一块父母掩埋孩子们的土地；我们同你们巴勒斯坦人作战，今天，我们用宏亮而又清晰的声音、饱含着鲜血和热泪的声音对你们说：“够了！”

我们不想报复，也不想记恨你们。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人——都想建立一个家、想栽一颗树，希望友爱，和你们一道像人、像自由人那样体面、

和睦地生活在一起。我们今天给了和平一个机会，我对你们说，再次对你们说“够了！”让我们祈祷，我们共同告别武器的一天终将来临。我们希望， 我们共同生活的悲惨历史掀开一个新的篇章，一个相互承认的篇章，一个睦邻友好的篇章，一个相互尊重的篇章和一个相互理解的篇章。我们希望，将开辟一个中东历史新时期。

今天在这里，在华盛顿的白宫，我们将在两个民族的关系中，在厌倦战争的父母的关系中，在不知道战争为何物的孩子们的关系中，拉开一个新的帷幕。

〔美国〕布 什

（1924～ 年）

共和党人，美国第 41 届总统。中学毕业后参加美国海军预备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太平洋舰队担任鱼雷轰炸机驾驶员，获得了飞行十字勋章。1948 年毕业于耶鲁大学。之后开始经商，创办扎帕塔近海石油公司。1959 年开始成为一名活跃的共和党人。1966 年被选入美国众议院。1970 年出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1973 年担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1974 年被任命为美国驻北京联络处主任。1976 年出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1980 年，出任美国副总统。1988 年，布什在总统大选中获胜，成为美国第 41 届总统。1992 牟在总统大选中失败。

布什就任总统期间，在外交方面致力于保持美国同欧洲和日本的联盟的活力，同时，将中国也放在较重要的地位。但是，布什的外交政策仍然是强硬的，从他对待海湾战争的态度上即可以清楚地看出。

布什的演说大都平实、明晰、气势宏大、逼人。他在海湾战争期间的演说《沙漠风暴行动计划已经开始》和《关于美国暂时停止袭击伊拉克军队的讲话》便体现了他的演说风格。

沙漠风暴行动计划已经开始

（1991 年 1 月 16 日）

就在两小时之前，联合空军部队开始对伊拉克和科威特境内的军事目标发起进攻。在我讲话的此刻，进攻仍在继续。地面部队还没有投入。

这一冲突在去年 8 月 2 日伊拉克的独裁者侵入一个弱小无援的邻邦时就开始了。科威特——一个阿拉伯联盟成员国和联合国成员国——遭到了践踏；她的人民受到了残酷的对待。5 个月以前，萨达姆·候赛因对科威特发动了这场惨无人道的侵略战。今夜，（侵略与反侵略的）遭遇战已经打响。这次军事行动是遵循联合国决议——也征得了美国国会的允诺而采取

的，是几个月来联合国、美国和许多其他国家所进行的经常然而实际上是毫无结果的外交活动的必然结局。阿拉伯领导人所寻求的阿拉伯人的解决办法愈加清楚——最终的结论只是萨达姆·侯赛因不愿意撤离科威特。其他到巴格达的人也做过各种努力，试图恢复和平和正义。我们的国务卿詹姆斯·贝克在日内瓦举行了一次历史性的会谈——结果完全遭到了拒绝。上一周末， 联合同秘书长心怀和平的渴望，前往中东，孤注一掷——开始他第二次这样的使命。然而，他从巴格达返回却根本未能在敦促萨达姆·侯赛因从科威特撤军方面取得丝毫进展。

现在，在海湾地区拥有部队的 28 个国家为了谋求和平解决已经竭尽全力、仁至义尽了，除了诉诸武力将萨达姆驱出科威特之外，别无选择。我们绝不会失败。

在我对诸位讲话的此时此刻，对伊拉克境内军事目标的空中进攻也正在进行。我们决心摧萨毁达姆·候赛因的核炸弹潜在力量，我们也将摧毁他的化学武器设备。萨达姆大量的大炮和坦克将被摧毁。我们的行动计划是通过破坏萨达姆庞大的军火库来最大限度地保护所有联合部队的军事力量。来自沙漠风暴联合部队司令施瓦茨科普夫上将的初步报告说，我们的行动正按预

定计划进行。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萨达姆·候赛因的军队必须撤离科威特。科威特合法政府必须恢复其合法地位，科威特应重获自由。伊拉克最后遵守联合国全部有关决议。而且，当和平重新来临，伴随着海湾的安全和稳定得到增强， 我们从而也希望伊拉克将作为国际大家庭中和平合作的一员而存在。

有人会问：为什么现在采取行动？怎么不等一等？答案很清楚。全世界不能再等了。对伊拉克的制裁尽管产生了些微影响，但没有丝毫迹象表明能达到目的。制裁尝试进行了 5 个多月，我们和我们的同盟国终于明白了单纯的制裁不可能迫使萨达姆撤出科威特。

当全世界等待之时，萨达姆·侯赛因有条不紊地洗劫、掠夺、劫掠了一个小小的国家，而他自己却没有受到一点威胁。他使科威特人民遭受到了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暴行——这些被残害被屠戮的人之中，有的是天真无辜的孩童。

当世界等待之时，萨达姆企图为他现在拥有的化学武器库增加一种具有更大危险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核武器。

还是当世界等待之时，当世界谈论和平撤军之时，萨达姆·侯赛因深沟高垒，并将大批军队移入科威特。

当世界等待之时，当萨达姆拖延之时，对第三世界脆弱的经济和东欧正在形成的民主政治，对包括我们自己的经济在内的整个世界，都正在造成更大的损害。

和联合国一道，美国竭尽了自己的一切力量想使这一危机得以和平解决。可是萨达姆清楚地觉得，通过拖延、威胁和公然反抗联合国，他会削弱一起反对他的军事力量。

当世界等待之时，萨达姆以公开的轻蔑来对待各种主动的和平倡议。当世界祈祷和平之时，萨达姆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我本来希望，在具有历史意义的论辩中，当美国国会采取果断行为的时候，萨达姆会明白，他不可能胜利，从而根据联合国决议撤军科威特。他没这样做。相反，他仍不让步，仍相信时机掌握在他手里。

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萨达姆要遵奉联合国的意旨。主动撤离科威特还是被驱出科威特，萨达姆傲慢地拒绝了所有的警告。相反，他却试图在美伊之间制造这样一场争端。

好了，他失败了。今晚，来自欧洲和亚洲、非洲还有阿拉伯联盟等五大洲的 28 个国家在海湾地区拥有齐心协力对付萨达姆·侯赛因的军事力量。这些国家曾希望避免使用武力。令人遗憾得很，我们现在相信，只有武力才能迫使他撤离。

在命令军队投入战斗之前，我指示我们部队的指挥员要采取各种必要步骤，尽可能快地取得胜利，并且尽可能最大限度地保护美国人和联合部队的士兵和妇女。以前我曾告诉美国人民，这不会是又一个越南战场。今夜在这里我再一次重申这一看法。我们的部队将在全世界范围内赢得最大可能的支持，他们不必同背后其它掣肘的力量进行战斗。

我希望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伤亡也将控制到绝对的最低限度。

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在过去的这一年，我们已经为结束这漫长的冲突的时代和冷酷无情的战争取得了很大进展。在我们的前面，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将来的子孙后代，我们有机会建造一个新的世界秩序——一个

有法律准则而不是一堆混乱不堪的法律来支配国家行为的世界。

在我们成功的时候——我们会成功的——我们就有了真正胁天赐良机来建立这个新的世界秩序——在这一秩序中，可以信赖的联合国能够利用其保持和平的身份来履行联合国发起人的许诺和预见。

我们同伊拉克的人民并无争论——真的，为了这些天真无辜之人陷入这场冲突，我祈祷他们平安。

我们的目标不是征服伊拉克，而是解放科威特。我希望伊拉克人民即使现在也可以想方设法说服他们的独裁者必须放下武器，撤离科威特，让伊拉克自己重建这个热爱和平的民族大家庭。

托马斯·佩恩在很多年前写道：“这是拷问人们灵魂的时代。”这些众所周知的言辞今天还是非常正确的。但是，即使当联合部队的飞机进击伊拉克之时，我也宁愿想到和平而不是战争。我确信，我们不仅会胜利，而且， 因为战争我们还将认识到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对抗一个联合起来的世界，也绝不允许任何国家蛮横粗暴地袭击它的邻邦。

任何一位总统部不会轻松地将我们的儿女们交给战争。他们是民族的精英。我们的部队完全是一支志愿军——训练有素，斗志昂扬。部队士兵都清楚他们何以来到这里。听听他们说的话，因为他们说的比任何总统和首相说过的都好。

听一听海军陆战队一等兵“好莱坞”·哈德莱斯顿的吧。他说：“让我们解放了这些人，那么，我们就可以回家，再次自由了。”他说得对。萨达姆的追随者们对无辜的科威特人民所犯下的可怕罪行和所造成的苦痛是对全人类的侮辱，也是对一切自由的挑战。

听一听前线 4 位伟大军官之一的海军陆战队中将瓦尔特·布默的话吧。他说：“这是值得为之奋战的。一个对残暴和无法无大不加制止的世界不是我们想要居住的世界。”

听一听第 28 空军军士长 J·P 肯德尔是怎么说的：“我们在这儿是为着比一加仑汽油价格更重要的东西。我们要做的是要勾画下一个世纪这个世界的远景。现在就同萨达姆这家伙打交道比 5 年以后再打交道要好。”

最后，陆军中尉杰姬·琼斯的话，我们都应该正襟危坐来听一听，她说： “如果这一次我们让他侥幸逃脱，准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呢？”

我曾经要求“好莱坞”、瓦尔特、J·R·和杰姬以及所有他们那些服役的勇敢的伙伴们去做该做的事情。今天晚上，美国和全世界都深深地感谢他们和他们的家庭。让我对今晚的每一位听众和观众说：当我们派去参战的部队完成任务时，我一定尽可能快地让他们回国。今晚，当我们的军队作战的时候，他们和他们的家都在祈祷，上帝保佑每个人，保佑他们全体，也保佑站在我们一边的海湾联合部队——上帝会继续保佑我们的国家，美利坚合众国。

关于美国暂时停止 袭击伊拉克军队的讲话

（1991 年 2 月 28 日）

科威特得到了解放。伊拉克军队遭到了失败。我们的军事目的已经达到。科威特又回到了科威特人手中，他们再一次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分享他们的快乐——这只是基于我们对他们经历的考验的同情而有的快乐心情。今晚，科威特国旗又一次飘扬在一个自由的主权国家首都的上空。美国国旗也飘扬在我们的使馆上空。

7 个月前，美国和世界在沙漠上筑起了一道防线。我们曾郑重宣称，对科威特的侵略决不会长久。今晚，美国和世界已经证实了他们的话。

现在还不是忘乎所以的时候；当然，也不是心满意足的时候，然而，却是一个值得自豪的时候——为我们的军队而自豪；为那些在危机中同我们站在一起的朋友们而自豪；为我们的国家和人民而自豪。是他们的力量和决心使胜利迅速、明确而及时地到来。不久，我们将张开我们的双臂，欢迎我们的那些了不起的参战部队回到美国家中来。

没有一个国家能够说这次胜利属于他们自己。它不仅是科威特的胜利， 而且是所有盟国的胜利；它是联合国的胜利，是全人类的胜利，是法律准则和意义的胜利。

经过与国防部长切尼、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鲍威尔将军以及我们的盟国共同商议，我高兴地宣布：今天午夜——东部标准时间——恰好是发动地面进攻 100 小时，“沙漠风暴”行动开始的 6 周，所有的盟国和盟国军队将暂停攻击性的军事行动。多国部队的暂时停火能否永久，取决于伊拉克方面。正式停火所需要的政治、军事条件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伊拉克必须立即

释放所有多国部队的战俘、非交战国的公民，归还死难者的遗体；伊拉克必须释放所有被关押的科威特人；伊拉克还必须向科威特政府通报所有地雷和水雷埋设的位置和种类，伊拉克必须完全接受联合国安理会的全部有关决议，包括废除去年 8 月伊拉克吞并科威特的决定，伊拉克承担侵略造成的损失和灾难所应该赔偿的基本责任和义务。

盟国要求伊拉克政府指派军事指挥官于 48 小时内在指定的战区内会见盟军指挥官，商定军事停火的细节问题。我已经请国务卿贝克请求联合国安理会召开会议，以确立结束这场战争所必需的准备工作。

这次暂时停止军事进攻，是以伊拉克不向任何多国部队开枪、不向任何其它国家发射飞毛腿导弹为前提的。如果伊拉克违背这个条件，多国部队将随时重新开始军事进攻。

我有一机会，就对伊拉克人民说，我们的战争不是针对他们，而是针对他们的领导者，尤其是针对萨达姆·侯赛因。这依然是事实。你们，伊拉克人民，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没有毁灭你们的意图。我们友善地对待你们的战俘。多国部队进行这场战争是最后唯一的办法。并且期待伊拉克人民通过努力使伊拉克同他们的邻国和平相处那一天的到来。

我们现在必须超越胜利和战争本身来看问题，我们必须迎接维持和平对我们的挑战。我们将一如既往地与我们的盟国保持协商。

对战后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做了大量思考和筹划，国务卿贝克已经准备开始同我们的伙伴讨论来自阿拉伯地区的挑战。

不可能，也不会仅仅由美国来回答所有这些挑战。但是，我们会帮助和支持这个地区的国家，成为和平的促进者、使者。本着这种精神，国务卿贝克将于下星期到阿拉伯地区开始新的一轮协商。

这场战争已经成为过去，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巩固一段潜在的历史性和平的艰巨任务。

无论如何，今晚让我们为已经取得的胜利自豪吧！让我们感谢那些冒着

生命危险的人，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那些献出自己生命的人。愿上帝保佑我们勇敢的军队和他们的家庭，让我们所有的人在我们的祷告中记住他们。

晚安！愿上帝保佑美利坚合众国！

〔古巴〕卡斯特罗

（1926～ 年）

古巴共产党中央第一书记，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部长会议主席。生于古巴奥连特省一个甘蔗园之家。1950 年毕业于哈瓦那大学法学院，并获法学博士学位。1953 年开始组织革命团体。同年 7 月 26 日领导一个小组攻打圣地亚哥的蒙卡达兵营，事败被捕，被判刑 15 年。1955 年获释，去墨西哥为再次革命做准备。1956 年底率人回家乡开展游击战争。1958 年终于推翻了古巴旧政权，建立古巴新政府。1959 年 2 月出任古巴总理。1976 年起任古巴共产党书记至今。

卡斯特罗的演说具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他演说的声音洪亮、感情丰富、语言技巧运用熟练。《历史持宣判我无罪》便是一篇显示其性格、勇气和辨才的演说。当时他才 26 岁，因攻打蒙卡达兵营被捕，于 1953 年 10 月 16 日

在圣地亚哥市立医院一个小房间的紧急法庭上做了这篇辩论。演说长达 5 万

余字，控诉了 50 年来阻碍古巴国家政治发展的整个殖民政权，明确宣传了他的整个革命阶段的纲领和主要方针，观点鲜明、材料充实、措词严厉、一气到底，使其从被告变成了无可怀疑的原告。

历史将宣判我无罪（节录）

（1953 年 10 月 10 日）

诸位法官先生：

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律师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进行工作，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被告遭到过这么多的严重的非法待遇。在本案中，律师和被告是同一个人。作为律师，他甚至连起诉书都不能看到；作为被告，他被关闭在与外界完全隔绝、毫无联系的孤零零的牢房里，迄今已有 76 天，这是违反一切人道的和法律的规定的。

讲话人从心眼里厌恶幼稚的自负，没有心情、而且生性也不善于夸夸其谈和作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我不得不在这个法庭上进行自我辩护，是由于两个原因：第一，因为实际上完全剥夺了我的受辩护权；第二，因为只有感受至深的人，眼见祖国受到那样深重的灾难、正义遭到那样践踏的人，才能在这样的场合讲出呕心沥血、凝结着真理的话来。

并非没有慷慨的朋友愿意为我作辩护。哈瓦那律师公会为此给我指定了一位有才干、有勇气的律师：豪尔赫·帕格列里博士，他是本城律师公会的主席。但是却有人不容许他执行他的使命。他每次想来探望我，都被拒于监狱门外。只是经过一个半月之后，由于法庭的干预，才允许他当着军事情报局的一个军曹的面和我会见 10 分钟。按常理说，一个律师是应该和他的当事人单独交谈的，这是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受到尊重的权利，除非是一个古巴战俘落到了铁石心肠的专制当局手中，你们是不讲什么法理人情的。帕格列里博士和我都不能容忍对我们的辩护策略进行这种卑污的刺探。难道他们想预先知道我们用什么方法粉碎他们就蒙卡达兵营事件捏造的弥天大谎，用什么方法把他们企图竭力掩盖的可怕真相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吗？于是，当时我们就决定由我运用我的律师资格，自作辩护。

军事情报局的军曹听到这个决定，报告了他的上级，这引起了异常的恐

惧，就好象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妖怪捉弄他们，对他们来说，由于我的过错， 他们的一切计划都要破产了。法官先生们，他们为了剥夺我享有这一个在古巴有着悠久传统的权利施加了多少压力，他们是最清楚不过了。法庭不能向这种企图让步，因为这等于陷被告于毫无保障的境地。被告现在行使这项权利，没有任何理由对该说的东西缄口不言。我认为首先有必要说明对我实行野蛮的隔离的理由是什么，不让我讲话的意图是什么；为什么，如法庭所知， 要阴谋杀害我；有哪些严重的事件他们不想让人民知道；在本案中发生的一切奇奇怪怪的事情，其奥妙何在。这就是我准备清楚地表白的一切。

诸位法官先生：我就是那个微贱的公民，有一天我曾到法院去徒劳无益地要求惩罚那些蹂躏法律、破坏了我们的制度的野心家们。现在受到控告的竟然是我。说我企图推翻这个不合法的政权和恢复共和国的合法的宪法，为此把我关进牢房 76 天与外界隔绝，不能同任何人谈话，甚至连我的儿子也不能见面；在城里用两挺重机枪押着我，把我带到这个医院来，对我进行秘密的、极其严厉的审讯，一个检查官，手持法典，一本正经地要求判我 26 年的徒刑。

你们会对我讲，那一次共和国的法官没有行动起来，因为暴力阻碍了他们；那么，就请你们承认：这一次暴力也将强迫你们判我的刑。前一次你们不能惩罚有罪的人；这一次，你们将不得不惩罚无罪的人。司法的淑女两次被暴力奸污了。

为了辩驳不可辩驳的事情，解释无法解释的东西，调和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了多少废话！最后不得搬出“强权即公理”论，来作为他们的最高原则。也就是说把坦克和士兵开到大街上，占领总统府、共和国国库和其他政府大楼，把枪口对准人民的心脏，这些强权使他们有统治人民的公理。这同一论据也会为占领欧洲国家并在那里成立傀儡政府的纳粹分子所运用。

我认为，我相信革命是权利的本源：但是 3 月 10 日黑夜的武装暴动永远不能称为革命。何塞·因亨涅罗期说得好，在俚语里，人们通常把下列情况称为革命，即一些心怀不满的人为争夺当权的人的政治职务或经济利益所挑起的一些小范围内的混乱，而这种混乱一般是用一些人代替另一些人，重新分配职务和利益的办法来解决的。这不是历史哲学家的观点，不可能是学者的观点。

且不说这不是社会结构上深刻的变革，甚至不能说这是公众生活的一潭死水面上掀起的冲击笼罩一切的腐朽的波浪。如果说在旧政权中有政客习气、偷盗、掠夺和草菅人命，那么在现政权中政客习气要重五倍，掠夺之风要重十倍，草菅人命的事更是严重百倍。

大家都知道，干过抢劫杀人勾当的巴里吉利亚，是个百万富翁，在首都有很多公寓大楼，拥有无数外国公司的股票，在美国银行中有巨额存款，他所分得的利润达 1800 万比索，住在为美国百万富翁们开设的最豪华的旅馆里，但是谁也不会相信巴里吉利亚是革命者。巴里吉利亚就是在瓜塔奥村杀害了 12 个古巴人的魏勒的军曹⋯⋯在古巴的圣地亚哥杀死了 70 个人。“这个故事讲的就是你。”

3 月 10 日以前，4 个政党统治着国家：古巴革命党、自由党、民主党和

共和党。政变过了两天，共和党就参加执政了；过了不到 1 年，自由党和民主党又重新登台。巴蒂斯塔没有恢复宪法，没有恢复公众自由，没有恢复国会，没有恢复直接投票选举，总之没有恢复他所废除的任何一项国家的民主

制度，但是却恢复了贝尔哈德瓜斯·因克兰、萨尔维托·加西亚、拉莫斯、阿纳亚·穆里略和政府中所有传统党派的高级头目的地位，恢复了古巴政治中一切最腐败、最凶残、最保守和最古老的东西。这就是巴里克利亚的革命！

巴蒂斯塔的政权，缺乏最起码的革命内容，它在各方面都意味着古巴倒退了 20 年。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为它的倒退付出高昂的代价，但主要的是挨饿受穷的贫苦阶级，而以动乱、无能和痛苦使国家陷于绝境的独裁政权却埋头从事最龌龊的政治勾当，千方百计地企图永坐江山，那怕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海也在所不惜。

巴蒂斯塔连一项有分量的倡议也没提出过。他全身心地投到大利益集团的怀抱，由于他的头脑，由于他完全没有思想和原则，根本得不到群众的信任、信赖和支持，他也不可能不这样作。只是简单地换了换手，只不过是一伙朋友、亲戚、党羽和贪得无厌的寄生虫——独裁者的政治支架，坐地分赃而已。为了这一小撮把祖国置于脑后的自私自利的人物能够在社会上过安逸舒适的生活，人民要遭到多少污辱啊！

受德华多·奇瓦斯在他的最后的演说中讲得多对啊！他说：巴蒂斯塔是鼓动上校们、蓖麻油和逃亡法卷土重来。紧接 3 月 10 日之后，在古巴被认早已埋葬的真正野蛮的行为又重演了。袭击阿伊雷大学，这一次军事情报局的匪徒和统一行动党的青年流氓同流合污，空前大规模地捣毁一个文化机构； 深更半夜从家中绑架了新闻工作者马里奥·库奇兰，并野蛮地拷打他，直到让人认不出来他；杀害大学生鲁文·巴蒂斯塔，并在 1871 年西班牙民团会枪杀大学生的地方，罪恶地射击和平示威游行学生队伍；有些人在镇压机关遭到野蛮的拷打，到了法庭上口吐鲜血，加西里·巴尔塞纳博士在受审时就是如此。在这里我不一一叙述一群群男女老少公民遭到粗暴毒打的无数事例了。这一切都发生在 7 月 26 日之前。以后的事，是众所周知的，连红衣主教阿特亚加也不能逃避这种罪行。大家都知道他成了镇压机关的特务的牺牲品。官方声称是一群匪盗干的勾当。这一次他们倒是说了真话，这个政权还能是什么其它的东西呢？

市民们都惊恐地注视着那位新闻工作者被绑架和受了 20 天毒刑的事件。而在每一事件中都充斥着闻所未闻的无耻和极度的虚伪：卑怯地逃避责任和异

口同声地把罪责推到反对现政权的人头上。政府的行为一点不比最卑劣的匪帮逊色。连罪恶的纳粹分子也从没有这样卑怯。希特勒承担了 1934 年 6

月 30

日大屠杀的责任，并且说，在那 24 小时内，他就是德国的最高法院；什么东西都无法与独裁政权的宪警们卑鄙、下流和怯懦相比丑的了，他们进行绑架、拷打、杀害之后，又厚颜无耻地归罪于反对现政权的人。这就是巴里占利亚军曹的独特手法。

法官先生们，在我所提到的这些事件中，主犯没有一次出庭受审。怎么回事呢？这个政权不是维护秩序和公众安宁、尊重人的生活的政权吗？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人们告诉我是否这种情况可以称为创造权利的革命；反对它是否合法；共和国的法院把企图将祖国从这样的耻辱中解救出来的公民送进监狱，难道这些法庭不是十分腐败吗？

古巴正遭受着一个凶暴无耻的专制统治，你们不是不知道对专制统治的抵抗是合法的；这是一个普遍公认的原则，我国 1940 年的宪法把这个原则明

确地规定在第 40 条第 2 款中：“为了保护前面保证的个人权利，适当的抵抗是合法的”。而且即使我们的根本法没有作这样的明文规定，也应当认识到， 没有这个原则，就不能想象一个民主集体的存在。因菲埃斯塔教授在他的《宪法的权利》一书中在区别政治宪法和法律宪法时说：“有时在法律宪法中包括了宪法的原则，即使没有包括，只要人民许可，同样会发生效力，正如在我们民主制中的多数或代表性原则一样。”反对独裁统治的起义权就是这些原则之一，无论它是否包括在法律宪法内，在一个民主的社会中总是完全有效的。在法院里这个问题的提出是有关公众权利的最有兴趣的问题之一。杜吉特在他的《论宪法权利》一书中说：“如果起义失败了，就没有一个法庭敢于声明说，因为政府是暴虐的，推翻它的企图是合法的，所以这不算是什么危害国家安全的阴谋或行动。”但是你们注意，他不是说，“法庭不应该”，而是“没有一个法庭敢于声明”；更明确他说，就是在一个暴政统治下就不会有法庭敢于这样做，不会有一个法庭有足够勇气这样做。这里不能有抉择： 假如法庭是勇敢的而且尽责的话，它就敢这样做。

最近人们就 1940 年宪法是否仍然有效的问题曾经议论纷纷；宪法保障和社会保障法庭作出了不利于宪法而有利于那些违宪的法规的判决；但是，诸位法官先生，我认为 1940 年的宪法是仍然有效的。我的看法看来似乎荒谬和不合时宜；但是你们不要诧异，我倒很诧异，一个执行法律的法庭竟会卑鄙地对共和国的合法的宪法猛打一棍。正如直到现在我们所作的那样，我将严格根据事实、真理和理智，论证我刚才提出的看法。

宪法保障和社会保障法庭是根据 1940 年宪法第 172 条设立的，而 1949

年 5 月 31 颁布的第 7 号组织法使其更为完整。据以组成法庭的这些法律赋予它处理违反宪法的行为的明确的特别权力：一切否定、缩小、限制或破坏宪法规定的权利和保障，或阻挠国家机关自由动活的法律、法令、决议或法案， 凡被控违反宪法者，都由它负责处理。第 194 条明白规定：“法官和法庭必须按照法律永远服从宪法的原则来解决现行法律和宪法之间的矛盾。”因此根据宪法保障和社会保障法庭借以产生的法律，法庭的判决应该永远是有利于宪法的。如果这个法庭把法规置于共和国宪法之上，那它就完全离开了它的职权，因而它的行动在法律上是无效的。此外，这种决定本身也是荒谬的， 而荒谬的事物在事实上和在法律上都是无效的，甚至从形而上学的观点来看也是如此。无论一个法庭怎样的尊严，也不能把圆说成方，同样地，不能把 4 月 4 日胡搞出来的一套叫作一个国家的宪法。

我们认为宪法是一个国家最高的根本法，它确定国家的政治结构，规定国家机关的职能并限定它的活动范围；宪法应该是稳定的、持久的和比较硬性的，而法规却不具备这些先决条件中的任何一条。首先它在最实质的方面， 即有关共和国的组成和主权原则方面充满着离奇的厚颜无耻的矛盾。第 1 条

说：“古巴是独立和主权国家，其组织形式为民主共和国。⋯⋯”第 2 条说：

“主权属于人民，一切权力都来自人民。”但是之后又来了一个第 182 条， 说“共和国总统由内阁任命。”这儿己不再是人民了，而是内阁了。谁选的内阁呢？第 120 条第 13 款说：“总统有权自由任命各部部长，以及使其连任，必要时得加以更换”。到底谁选择谁呢？这不就是谁也解决不了的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吗？

有一天，18 个冒险家碰头了。他们的计划是袭击共和国，掠夺它的 3.5 亿的预算。由于背叛和阴谋，他们达到了目的。“现在我们怎么办呢？”他

们中有一个人对其他人说：“各位任命我为总理，我封各位为将军。”作完这一步，他就找了 20 个专门拍马屁的家伙，对他们说：“我任命你们为部长，各位任命我为总统。”这样相互任命为将军、部长和总统，就把国库和共和国据为己有了。

问题不在于一时篡夺大权，来任命部长、将军和总统，而在于一个人依靠几项法规自封为无上的主宰，不仅是执掌大权，而且是执掌对每个公民的生杀大权，左右国家的存亡本身。因此我认为宪法保障和社会保障法庭的态度不仅是不忠、龌龊、卑怯和可憎的，而且也是荒谬的。

法规中有一条不太引人注意，然而是说明这种情况的关键的一条，从这一条我们将得出决定性的结论。我指的是包括在第 257 条中的关于修改的条款，这一条原文是这样的：“本宪法可由年阁经三分之二阁员通过而修改之”。这里的玩笑可算开到家了。这就不只是执掌最高权力，把一个宪法不经人民的许可就强加给人民，并且选出一个集中所有权力于一身的政府，而且通过第 257 条最终地把关于最高权力中最实质的一条，即国家的最高的根本法的

修改权变为己有，这种修改从 3 月 10 日以来他们已经进行了好几次了，尽管他们还在第二条中厚颜无耻地肯定主权属于人民，一切权力来自人民。如果进行这种修改只需内阁成员三分之二的同意，而任命内阁的又是总统，那么摆布共和国的大权也就操在一人之手了，而这个人又是世界上最不配称为人的人。这就是宪法保障法庭所接受的吗？由此所产生的一切能够是有效的和合法的吗？好了，你们将看到法庭接受了些什么。“本宪法可由内阁经三分之二阁员通过而修改之。”这种权力是没有边际的，在它的庇护之下，任何一条，任何一章，任何一款，整个宪法都可加以修改。例如我已提过的第一条，说：“古巴是独立和主权国家，其组织形式为民主共和国”——尽管今天事实上是一个血迹斑斑的领地——第三条说，“共和国的领土包括古巴岛、皮诺斯岛、其他邻近岛屿和珊瑚礁⋯⋯”等等。巴蒂斯塔和他的内阁，依仗第 257 条可以修改所有这些条款，他们可以说，古巴已不是一个共和国，而是一个世袭的王朝，而富耳亨西奥·巴蒂斯塔自封为王；他可以肢解国土， 像拿破仑出卖路易斯安纳一样把一个省出卖给别国；他可以取消生的权利， 像希罗德斯那样吩咐把新生的婴儿的头砍掉；所有这些措施都将成为合法的，而你们则要把一切反对者都送进监狱，就像现在企图对付我一样。我举出了这些极端的例子，是为了使大家更好地了解我们的处境的悲惨和可怜。这些无上的大权就落在的的确确只会把共和国连同它的居民全部出卖掉的人的手里了！

如果宪法保障法庭接受了这种局面，那它不把自己的法官袍服趁早收藏起来还等什么呢？在立宪权和立法权归于同一机构的地方，就不会存在宪政，这是民法的一条基本原理。如果内阁制定法律、法令、条例，同时又有权化去 10 分钟修改一下宪法，我们要宪法保障法庭有什么鬼用！它的裁决是不合理的，不可思议的，违反逻辑的，违反你们法官先生们宣誓保卫的共和国的法律的。当它作出有利于法规的裁决时，我们的最高法并没有废除，而是宪法保障和社会保障法庭置身于宪法之外，放弃了自己的权力，在法律上自杀了。那就请它长眠吧！

我认为我已充分地论证了我的观点：我的理由比检察官先生用来要求判我 26 年徒刑的理由要多。所有这些理由都有助于为人民的自由和幸福而斗争的人们，没有理由是有利于无情地压迫、践踏和掠夺人民的人。因此我只有

讲出许多条理由，而他一条也讲不出。巴蒂斯塔是违反人民的意志、用叛变和暴力破坏了共和国的法律而上台的，怎样能使他的当权合法化呢？怎样能把一个血腥的、可耻的压迫者的政权叫作合法的呢？怎样能把一个充斥着社会上最落后的人、最落后的思想和使用最落后的方法的政府叫作革命的呢？ 又怎样能认为，肩负着保卫我国宪法的使命的法院最大的不忠诚行为，在法律上是有效的呢？凭什么权利把为了祖国的荣誉而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的公民送进监狱呢？这在全国人民看来，是骇人听闻的事；照真正的正义原则说来，是骇人听闻的事！

但是我们还有一个理由比其它一切理由都更为有力：我们是古巴人，作为古巴人就有一个义务，不履行这个义务就是犯罪，就是背叛。我们为祖国的历史而骄傲；我们在小学校里就学习了祖国历史，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 不断听人们谈论自由、正义和权利。人们教导我们从小就敬仰我们的英雄和先烈的光荣榜样。塞斯佩得斯、阿格拉蒙特、马塞奥、戈麦斯和马蒂都是我们最早铭刻在头脑中的名字。我们敬聆过泰坦的话：自由不能乞求，只能靠利剑来争取。我们知道，我们的先驱者为了教育自由祖国的公民，在他的《黄金书》中说：“凡是甘心服从不正确的法律并允许虐待他祖国的人践踏他的国家的，都不是正直的人⋯⋯在世界上必然有一定数量的荣誉，正像必然有一定数量的光明一样。有多少小人，就一定有多少肩负众人的荣誉的君子。就是这些人奋起用暴力反对那些夺取人民的自由、也就是夺取人们的荣誉的人。这些人代表成千上万的人，代表全民族，代表人类的尊严。”⋯⋯人们教导我们，10 月 10 日和 2 月 24 日是光荣的、举国欢腾的日子，因为这是古巴人奋起反抗臭名昭著的暴政的钳制的日子；人们教导我们热爱和保护美丽的独星旗并且每天黄昏唱国歌，歌词告诉我们，在枷锁下生活就是在屈辱和欺凌中忍气吞声，为祖国而死虽死犹生。我们学会了这一切并且永不会忘记， 尽管今天，在我们祖国里，人们由于要把从摇篮中起就教导给他们的思想付诸实践而遭到杀戮和监禁。我们出生在我们的先辈传给我们的自由国家里。我们不会同意作任何人的奴隶，除非我们的国土沉入海底。

在我们的先驱者百年诞辰的今年他却好像要死去了，对他的怀念似乎要永远磨火了，多么可耻！但是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他的人民是富于反抗精神的，他的人民是高尚的，他的人民忠于对他的怀念；有些古巴人为保卫他的学说倒下去了，有些青年为了让他继续活在祖国的心灵中，心甘情愿地死在他的墓旁，贡献出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古巴啊！假使你让你的先驱者默默死去，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啊！

我要结束我的辩护词了，但是我不像一般的律师通常所作的那样，要求给被辩护者以自由；当我的同志们正在皮诺斯岛遭受可恶的监禁时，我不能要求自由。你们让我去和他们一起共命运吧！在一个罪犯和强盗当总统的共和国里，正直的人们被杀害和坐牢是可以理解的。

我衷心感谢诸位法官先生允许我自由讲话而不曾卑鄙地打断我；我对你们不怀仇怨，我承认在某些方面你们是人道的，我也知道本法庭庭长这个一生清白的人，他可能迫于现状不能不作出不公正的判决，但他对这种现状的厌恶是不能掩饰的。法庭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有待处理，这就是谋害 70 个人的案件——我们所知道的最大的屠杀案。凶手到现在还手执武器逍遥法外，这是对公民们的生命的经常威胁。如果由于怯懦，由于受到阻碍而不对他们施以法律制裁，同时法官们也不全体辞职，我为你们的荣誉感到惋惜，

也为玷污司法制度的空前的污点感到痛心。

至于我自己，我知道监狱对我将比对任何人都更残酷无情，狱中的生活充满着威胁和下流卑怯和残忍暴虐，但是我不怕，就像我不怕曾杀害我 70 个兄弟的可鄙的暴君的狂怒一样。

判决我吧！没有关系。历史将宣判我无罪。

〔美国〕马丁·路德·金

（1929～1968 年）

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曾获 1964 年诺贝尔和平类。1954 年起参加美国有色人种协进会的活动。1955 年在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城发动抵制该市公共汽车种族隔离制度，取得成功。1957 年被选为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主席。1958 年，在南方 21 个主要城市组织集会，发动黑人争取公民权利。1964 年迫使约翰逊总统签署民权法案。1968 年被种族主义分子枪杀。马丁·路德·金被美国《展示》杂志称为近百年来世界最具有说服力的八大演说家之一。1963 年 8 月 23 日，20 多万群众举行了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次民权运动集会。他在这次集会上的讲演，被称之为“经典之作”。既义正辞严又有节制，侃侃陈词，雄辩有力，深深感动了听众，有力冲击了当时那个时代。

美国给黑人一张不兑现的期票

（1963 年 8 月 23 日）

我很高兴，今天能和大家一起参加这次示威游行。它必将作为美国有史以来为争取自由所举行的最伟大的示威游行而名垂青史。

100 年前，一位伟大的美国人——我们现在正站立在他的灵魂的安息处

——签署《解放宣言》。这条重要的法令的颁发，在一直忍受着不义与暴虐的火焰烧的的千百万黑人奴隶的心中，竖起一座光明与希望的灯培。《宣言》似令人欢愉的黎明，即将结束种族奴役的漫漫长夜。

但从那时至今，已经有 100 年历史了，可黑人仍无自由可言。100 年后的今天，黑人的生活仍旧悲惨地为隔离的桎梏和歧视的锁链所捆缚。100 年后的今天，在浩瀚的物质财富海洋之中。黑人仍旧在贫困的孤岛上生活。100 年后的今天，黑人仍旧在美国社会的一偶受苦受难，并且发现自己竟然是自己所在国土上的流放者。因此，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把这种不体面的身份戏剧性的表演一下。

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是来首都兑现期票的。当我们共和国的“建筑师” 们撰写《宪法》和《独立宣言》中的富丽堂皇的篇章时，他们是在签写一张“期票”，每个美国人都是这张期票的合法继承人。这张期票是一项允诺， 即所有的美国人——非但白人，还有黑人都保证拥有不容剥夺的生活的权利、享受自由的权利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但是现在，很显然，就有色公民而论，美国却一直拒付这张期票。美国没有承担如期兑现这张期票的神圣义务。黑人满怀期望地得到的竟是一张空头期票，这张期票被签上“资金不足”的字样。然而我们绝不相信，正义的银行会破产。我们绝不相信，在美国，储存机遇的巨大金库竟会“资金不足！”所以，我们来兑现这张期票来了，来兑现一张将给予我们堪称最高财富

——自由和正义的保障的——期票。

我们来到这个尊为神圣的地方，其又一目的是提醒美国政府，现在是最为紧迫的时刻。现在既不是享用缓和激动情绪的奢侈品的时刻，也不是服用渐进主义麻醉剂的时刻。现在是从黑暗荒凉的深渊中崛起，向阳光普照的种族平等的道路奋进的时刻。现在是把以种族歧视的流沙为基础的美国重建在兄弟情谊般的坚石之上的时刻！现在是为了上帝的子孙实现平等的时刻！

如果再继续无视时机的紧迫，就将导致我们国家的不幸。不实现自由与平等，黑人的完全合法的不满情绪就不会平息；令人心旷神怡的金秋就不会降临；炎炎酷暑就不会消逝。1963 年不是尾声，仅是序曲。

如果美国政府继续一意孤行，就会使那些幻想黑人只要发泄一下不满情绪就会满足的人猛醒。在未授予黑人以公民权之前，美国既不会安宁，也不会平静。反叛的飓风将会不断地撼动这个国家的根基，直到迎来光辉灿烂的正义的黎明。

可是我必须对站在通往正义之宫的温暖入口处的人们进一言，我们在争取合法地位的进程中，决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决不能为了满足对自由的渴望， 就啜饮敌意和仇恨。我们必须永远在自尊和教规的最高水平上继续我们的抗争。我们必须不断地升华到用精神的力量来迎接暴力的高尚顶峰。

已经吞没了黑人共同体的新的敌对状态令人不解，但它决不应该导致我们对所有白人的不信任——因为有许多白人兄弟参加了今天这个集会。这就告诉我们，他们已经逐渐认识到他们自己的命运与我们的自由是休戚相关的。

我们不能独自前进。而当我们前进的时候，我们必须宣誓永远向前，义无反顾。有些人向我们这些热衷于获得公民权的人发问。“你们何时才会满足？”答案是明确的：只要黑人还是警察的骇人听闻的恐怖手段和野蛮行为的牺牲品，我们是不会满足的，只要我们因旅途劳顿而疲惫不堪，想在路旁的游客旅馆里歇息，而在市内的旅馆投宿却不被允许，我们就不会满足的。只要黑人的基本活动范围还是局限于从一个较小的黑人区到一个稍大的黑人区，我们就不会满足的。只要我们的孩子还是被标写着“只限白人”的牌匾剥夺人格和自尊，我们就不会满足的。只要密西西比的黑人不能参加选举， 而纽约黑人的选票还无实际意义，我们就不会满足的，不会的，不会的！除非平等泻如飞瀑，除非正义涌如湍流，我们是不会满足的。

我并非没有留意到，你们之中有些人是从巨大的痛苦与磨难中来到这里的。有些人来自狭小的牢房，还有些人来自那对自由的要求竟会招致迫害的风暴接二连三的打击，竟会招致警察兽行般地反复摧残的地区。而你们却一直富于创造性地、坚韧地忍耐着。那么，就怀着一定能获得拯救的信念坚持下去吧！

回到密西西比去吧！回到阿拉巴马去吧！回到南卡罗来纳去吧！回到乔治亚去吧！回到路易丝安纳去吧！既然知道这种境况能够而且必定改变，那么就回到我们北方城市中的陋巷和贫民窟去吧！我们决不可以在绝望的深渊中纵乐。

今天，我对大家说，我的朋友们，纵使我们面临着今天和明天的种种艰难困苦，我仍然有个梦想，这是一个深深植根于美国之梦的梦想。我梦想着， 有那么一天，我们这个民族将会奋起反抗，并且一直坚持实现它的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所有的人生来平等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我梦想着，有那么一天，甚至现在仍为不平等的灼热和压迫的高温所炙烤着的密西西比，也能变为自由与平等的绿洲。

我梦想着，有那么一天，我的 4 个孩子，能够生活在一个不是以他们肤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性来判断他们的价值的国度里。

我梦想着，有那么一天，就在邪恶的种族主义者仍然对黑人活动横加干涉的阿拉巴马州，就在其统治者拒不取消种族歧视政策的阿拉巴马州，黑人

儿童将能够与白人儿童如兄弟姐妹一般携起手来。

我梦想着，有那么一天，沟壑填满，山岭削平，崎岖地带铲为平川，坎坷地段夷为平地，上帝的灵光大放光彩，芸芸众生共睹光华！

这就是我们的希望！这是我返回南方时所怀的信念！怀着这个信念，我们就能从绝望的群山中辟出颗希望的宝石。怀着这个信念，我们就能变我们祖国的嘈杂喧嚣为一曲优美和谐的兄弟交响乐。怀着这个信念，我们就能共同工作，共同祈祷，共同斗争，甚至哪怕共同入狱。既然知道有朝一日我们终将获得自由，我们就能为争取自由共同坚持下去！⋯⋯

〔苏联〕戈尔巴乔夫

（1931～ 年）

苏联总统（1990～1991）。出生于苏联北高加索一个农民农庭。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法律系。1952 年加入苏联共产党，在党内历任多种职务直至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苏共中央总书记。1990 年 3 月当选为苏联第一任总统。1991 年“8·19”事件后地位削弱，同年底辞职。在其执政期间，试图对苏联政治经济体制进行改革，但终因改革失败而下台。

1990 年，戈尔巴乔夫获诺贝尔和平奖。获奖原因是他为促进和平而在国际上所作的努力以及他为把东西方关系从对抗变成谈判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通过持久和平之路》就是戈尔巴乔夫在颁奖仪式上所作的演讲。

通向持久和平之路

（1990 年）

主席先生，

女士们，先生们：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同第一次得知诺贝尔奖委员会的决定时一样激动。因为伟人们也曾在同样的场合向人类发表过演说——那些伟人具有将道德和政治结合在一起的勇气而闻名于世。在他们中间也有我的同胞。

诺贝尔和平奖的颁布使人又一次想起一个看似简明的问题：什么是和平？

在准备演说词时，我在一部古老的俄文百科全书中发现“和平”的定义就是“公社”——俄国农民生活的传统小单位。从这则定义中，我看到了人民对“和平”的深刻理解：和平就是和谐、友好、相互帮助与合作。

从古到今，这种理解体现在世界宗教教规之中和哲学家们的著作之中。在我之前，许多人在此提及过各种和平涵义。让我再加上另一层涵义。和平“增加财富，推进正义，从而促进国家的繁荣昌盛”；如果和平“只是战争间的喘息⋯⋯那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和平”；和平意味着“普遍的协商”。这是瓦西里·费奥多维奇·马林诺夫斯基在大约 200 年前写的。他是伟大的普希金上学的皇村学校的校长。

当然，从那以后，历史给和平概念增添了许多特定的内涵。在当今的核时代，和平也指人类生存的一个条件。但是，正如一般人的思想领袖们所理解的，和平的本质还是一样的。

今天，和平的涵义从简单的共存发展到了国家间的合作与共同创造。 和平是朝向文明的全球性与普遍性的运动。和平是密不可分的——这种

观点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为正确。

和平不是相似性的类聚，而是多样性的统一，是在差异的比较与调和中的结合。

从理想主义的角度来说，和平意味着没有暴力。它是一种伦理价值。在这里，我们又不得不回想起拉吉夫·甘地，他在几天前悲惨地死去。

我把你们委员会所作出的决定看作是对苏联目前所进行的改革的重大国际意义的认可，看作是对我们的新思维政策抱有信心的表现。新思维基于以下信念：在 20 世纪末，武力和武器将不再是世界政治中的一个重要工具。

我把向我颁发诺贝尔和平奖看作是对一项宏伟事业的支持，这项事业要求苏联人民努力工作，付出代价和忍受艰难困苦，要求他们具有坚强的意志和品格。剧结是一种普遍的价值。对于进步和人类的生存来说，团结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一个现代国家必须同团结相适应，也就是说，它必须在国内外事务方面奉行一种政策，将其人民的利益和国际社会的利益结合起来。这个任务看似明显但并不简单。生活本身要比那些改善生活的最完美的计划要更为丰富多彩和错综复杂。生活最终将严厉地惩罚那些推行抽象模式的企图，即使这种企图的主观愿望是良好的。对我们的历史，改革使我们明白了这一点； 近年来的实际经验教导我们思考文明的最普遍的规律。

然而这种情况发生得晚了些。后来，在 1985 年 3～4 月，我坦率他说， 我们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令人痛苦的选择。当我接任苏共中央总书记（这在当时实际上是国家的最高职务）的职务时，我意识到，除非人们支持我从事重大的改革，否则，我们就不能象以前那样生活，我也不想再留在那个职位上。我们要走漫长的路，对此我很清楚。但是，我无法想象我们的问题和困难有多么巨大。我认为当时没有人能够预见或预言到这些困难。

那些掌管国家的人知道实际发生的情况和我们后来所谓的“Zastoi”， 这个词大致可译为停滞。他们明白，我们的社会停滞不前，正在冒着毫无希望地落后于世界上技术发达国家的危险。中央管理国家财产的极权统治，广泛的权威——官僚制度，对政治的意识形态控制，对社会思想的科学垄断， 军事化的工业耗费了我们最好的资源，其中包括最好的智力资源，军费开支成为一种不堪忍受的负担，窒息了民用工业的发展，破坏了十月革命（我们曾以此为骄傲）以来的社会成就——这就是国家在当时的真实情况。

结果，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尽管拥有巨大的总体潜力，却在走下坡路，我们的社会在经济和思想两方面都在衰退。

但是，在一个不留心的观察者看来，这个国家似乎呈现出一派相对幸福安宁、稳定有序的景象。为宣传所迷惑和误导的社会几乎意识不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和在不远的将来的遭遇如何。一丁点公开反抗的表示都受到压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些反抗是异端、诽谤的反革命。

1985 年春的形势就是这样，而且还有一种拚命维持现状的企图，即只作一些装饰门面的改革。然而，这样做意味着继续欺骗我们自己和人民。

这就是我们当时面临的国内难题。至于外交政策方面，存在着东西方对抗，僵硬地划分为朋友与敌人，存在着带有一些相应的冷战色彩的两个敌对的阵营。东西方都受到军事对抗逻辑的制约，被军备竞赛折磨得疲惫不堪。彻底废除现存的结构——光是想到这一点就相当不易。但是，认识到我

们在国内外面临着不可避免的灾难，却给了我们力量，去作出历史性的选择， 我此后从未对此感到后悔。

改革再度使我们的人民达成共识，使我们能够向世界开放，使国内发展和外交政策之间的关系恢复正常。但是所有这些都要付出大量的辛苦努力。对那些相信政府的政策一贯忠实于和平事业的人们，我们提出了在许多方面都与以往不同的政策。这种政策的确有助于和平事业，但又不同于人们对和平意义的普遍看法，尤其不同于那些关于应该如何保卫和平的根深蒂固的陈词滥调。我们提出了对外政策的新思维。

因此，我们走上了一条重要的改革之路。对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来说，这些改革可能被证明是 20 世纪最有意义的事件，不仅如此，对于整个世界，我们也是这样做的。

我写的关于改革与新思维的书是这样开头的：“我们需要被理解”。此后不久我就感到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但是，现在我想在这个世界讲坛上再次重复这句话。要真正理解我们——理解我们以便相信我们——证明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我们国家所进行的改革规模巨大。对改革的规模和特点需要进行深入的分析。运用老眼光来看待改革是徒劳无益的。事先确定一些条件也是尤益的和危险的，比如说：我们理解并相信你们，只要你们苏联和“我们” 西方完全一样。

没有人能够详尽地描绘改革将会最终产生什么结果。但是，指望改革将会产生某物的“一个模本”，这种想法肯定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想。

当然，学习别人的经验是我们正在做而且将继续做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将会变得同别人一模一样。我们的国家将在国际社会中保持其个性。像我们这样的国家，民族成分复杂而独特，文化丰富多样，拥有悲剧性的历史，人民在历史上勤劳伟大，立下了丰功伟绩——这样的国家将会找到通向 21 世纪文明的道路和在其中的位置。改革必须在这样的背景下酝酿构想，否则，就会失败和被抛弃。毕竟，要“摆脱”国家的千年历史是不可能的。我们要对历史进行严肃的分析，以便找到我们将带进未来的真理。

我们要成为现代文明整体的一部分，同人类的普遍价值和谐共处，尊守国际法淮则，在我们同外部世界的经济关系中，遵守“竞赛规则”。我们要为我们共同大厦的未来同所有其他人分担责任的重担。

转变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的崭新面貌的过渡时期伴随着痛苦的现象。当我们发动改革时，我们没有恰如其分地估价和预见到每一件事。结果是， 我们的社会寸步难行，更不用说为重大的改革作准备。这些改革将会影响到人民的切身利益，使他们放弃他们在许多年中已经习惯的一切。一开始，我们就轻率地抱有巨大的希望，没有考虑到以下事实：人民需要时间认识到所有人都必须以另一种方式生活和工作，不再期望由上面赐予新生活。

改革现在已进入了一个最具戏剧性的时期。改革的哲理已变成实际的政策，这些政策实际上已经开始摧毁旧的生活方式。随之而来的是困难越来越多。许多人害怕了，想走回头路。这些人不仅包括那些以前在行政部门、军队和政府其它机构掌权的人，那些必须让位的人，而且包括许许多多其利益和生活方式受到严峻考验的人，以及那些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忘记了如何发挥首创性、独立性和如何保持迸取心与自立的人。

因此，不满出现了，抗议爆发了，各种过分的（尽管可以理解）要求提出了，如果马上满足这些要求将会导致全面的混乱。所以，同在民主制度下是唯一正常的建设性反对派相反，不断增加的政治激情往往是破坏性的、非理性的；更不用说，极端势力在种族间的冲突中尤其残忍与不人道。

在过去 6 年中，我们摈弃和摧毁许多阻碍我们的社会在更新和转变道路上的障碍。但是，当社会被赋予自由时，它不能清醒地认识自己，因为它在其中生活得太久，以致看不到自己的真实情况。种种矛盾与邪恶原形毕露， 甚至出现了流血，尽管我们有能力避免大流血。改革的逻辑同反对的逻辑发生了冲突，同导致不宽容的急躁情绪发生了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在改革的非常危险的关头，既有巨大的机会，又有巨大

的风险，我们的任务是坚持已定的大政方针，与此同时忙于处理当时的日常事务——这的确使我们的政策发生了分裂——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社会与政治爆炸的发生。

现在谈谈我的看法。谈到基本的选择，我早在很久以前就作出了一个最后的不可变的决定。任何人、任何事和任何压力——无论是来自左的还是右的——都不会迫使我放弃改革与新思维的立场。我不打算改变我的观点和信念。我的选择是最后的选择。

在我们的转变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只有通过宪法的途径才能解决，这是我的深刻信念。这也是我竭尽全力将这一进程保持在民主与改革的范围之内的原因所在。

这一政策也可以用于处理民族自决问题，这是对我们提出的一个挑战。我们正在寻求一种机制，在宪法程序的框架内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承认人民的合法性选择，对此深表理解：如果一民族确实决定通过公正的全民公决而脱离苏联，那么就需要一个协商一致的过渡时期。

沿着和平的道路行进并非易事，因为在这个国家，一代又一代的人都被人引导着相信：有权有势者可以将那些持不同政见者赶出政治生活之外，甚至将他们投进监狱。几个世纪以来，国家的所有问题往往最终诉诸于暴力手段来解决。所有这一切在我们的全部“政治文化”中留下了几乎不可磨灭的污点，如果这个名词在此从根本上说是恰当的话。

我们的民主正在痛苦中诞生。一种政治文化正在出现——这种文化的先决条件是：争论与多元化；还要有法律秩序，如果民主要发挥作用的话；建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基础上的强有力的政府权威。这个进程正在得到加强。坚定不移地寻求改革，必须用对民主变革的承诺来衡量近来激烈争论的问题。坚定不移并不意味着重新回到镇压、单方面强制和压制权利自由上去。我坚决反对再次将我们的社会分红与白两个阵营，将社会分成声称“代表人民利益”的人和“人民的敌人”的人。坚定不移在今天是指在政治与社会多元化和法治的框架内行动，这为继续改革提供了条件，可以防止国家的分裂与经济崩溃，防止混乱的因素演变成为大灾难。

所有这些都要求我们采取一些精心设计的步骤，来寻找处理短期与长期事务的各种方式。这些努力、政治与经济措施以及建立在理性的妥协基础上的协议是众所周知的。我深信，“1＋9 声明”将作为这样的步骤，作为一种伟大的机会而流芳百世。并非我们所作的决定的所有部分都易于接受和得到了正确的理解。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的决定是不得人心的，引起了广泛的批评。但是，生活有许许多多的奇迹在等待着我们，正像我们有时会让生活吃惊一样。在苏联领导层采取每项措施之后，在总统发布每条法令之后、就试图断定他是左倾还是右倾，是倒退还是前进，就立即下结论，这是徒劳元益的，而且不会导致理解。

只有通过继续前进，继续改革和加快改革，使我们的社会不断地民主化， 我们才能找到面临的问题的解决办法。但是，我们将谨慎从事，仔细权衡我们所采取的每一步骤。

我们必须走向混合的市场经济，对此在我们的社会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是，在如何行动和行动的速度问题上还存在着意见分歧。一些人赞成尽快地度过过渡时期、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尽管这可能带有冒险主义的味道，但是， 我们不应该无视这种观点获得人们支持这一事实。人民已经感到疲倦，他们

很容易为民粹主义所左右。因此，行动太缓慢，让人们在悬念中等待，这简直是太危险了。对他们来说，今天的生活是困难的，他们的生活相当艰难。制定新联盟条约的工作已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它的通过将会在我们多民

族国家的历史上开辟崭新的一章。

在一阵狂暴的分离主义和欣喜若狂之后，当几乎每个村庄都宣布拥有主权时，一种凝聚力正在聚集力量，这种凝聚力建立在对现实和有关的风险的明智认识的基础上。这一点具有重要意义。要求达成共识的意志不断增长： 对于“我们拥有一个政府、一个国家和一种共同的生活”的理解不断加深。这一点必须首先加以保护，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开始决定要加人哪一个政党或俱乐部和要崇拜哪一个上帝。

尤其是在过去的两年里，急风骤雨似的、充满了矛盾的改革进程使我们正视检验国家领导层的有效性的标准问题。在新的多党制的条件下，思想自由，重新发现的民族特性和共和国主权，以及社会利益必须绝对高于各党派团体的利益和其他任何局部的、地区的和个人的利益，即使它们有权存在和有权在政治进程和公共生活中体现出来，但是，它们必须在国家的政策范围内加以考虑。

女士们，先生们：

国际政治是另外一个领域，有大量的事情取决于对在苏联所发生的一切所作的正确解释。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仍然是这样。

我们现在正接近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国际社会，首先是对世界发展具有巨大影响潜力的美国必须决定其对苏联的立场，并且在此基础上采取行动。

对当今世界的发展思考得越多，我就越深刻地相信，这个世界同苏联一样需要改革。幸运的是，这代决策者大部分都越来越认识到这种相互关系， 认识到一个事实：既然改革进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那么，苏联就有权希望得到大规模的援助以确保改革的成功。

近来，我们一直在严肃地重新思考我们同其他国家首先是主要西方国家的济合作问题。当然，我们认识到，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使我们能够真正地向世界经济开放，成为其有机的组成部分。但是，我们同时认为，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的行动必须同七国集团的行动和欧共体的行动同步进行。也就是说，我们正在酝酿思考的是我们的国际合作的一个全新的阶

段。

在这几个月里，为了创造克服制度性危机和逐步恢复正常生活的前提条件，我国正在作出和即将作出许多重要的决策。

在此要讲的许多具体任务可以归纳为以下 3 个主要方面：

——在广泛的社会共识和我们的联盟作为一个真正的、自由的和自愿的联邦的新宪法结构的基础上稳定民主进程。

——加紧经济改革，在新的财产关系制度的基础上建立一种混合的市场经济。

——采取有力的措施使这个国家向世界经济开放：使卢布成为可兑换货币，接受世界市场上采取的文明的“竞赛规则”，加入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这 3 个方面是紧密相联的。

因此，七国集团和欧共体有必要对此进行讨论。我们需要一个在若干年

中执行的联合行动计划。

如果我们的新的合作时期这一问题上没有达成谅解，那么，我们就必须寻找其它途径，因为时间太重要了。但是，如果我们准备走向这个新时期， 那些参与甚至塑造世界政治的人还必须继续变革，重新评价其对不断变化的世界现实及其迫切性的哲学观。否则，在草似一项实际行动的联合计划时就会没有重点。

不仅苏联的大多数人理解这种需要，而且苏联的中央和各加盟共和国的领导层也理解这种需要，尽管在我们社会的某些方面，并非每个人都能够接受这些观点。有些摇旗呐喊者鼓吹爱国主义的排他性，认为爱国主义就是“不卷人”外部世界的事务。另一些人则想要全部扭转改革进程。这种爱国主义不过是企图保护其自身的利益罢了。

显然，随着苏联改革的深入，它对建立一个新世界的贡献将会变得越来越富于建设性和具有重要意义。我们根据新思维所做的一切使得沿着新的和平路线进行国际合作成为可能。在这些年里，我们在同西方进行广泛的政治合作方面走过了一条漫长的道路。在东欧剧变和寻求解决德国问题时，这种合作经受了艰难的考验。它还经受了波斯湾危机中极其紧张的形势的考验。如果我们的经济越来越成为一个整体，并且开始或多或少地同步进行工作， 那么，毫无疑问，这种合作——我们都需要它——将会变得更有成效和不可缺少。

对我来说，以下事实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苏联的改革成功，将会出现一个建立世界新秩序的真正机会。如果改革失败，进入和平的新的历史时期的希望将会破灭，至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是这样。

我相信，我们发起的朝向那个目标的运动完全有成功的良好前途。近些年来，人类毕竟已经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而这又为之创造了一种积极的推动力量。

冷战已经结束。全球核战争的危险实际上已经消失。“铁幕”也消失了。德国统一了，这是欧洲历史上一个伟大的里程碑。在我们这块大陆上，没有一个国家不认为自己是完全拥有主权的、独立的国家。

苏联和美国，这两个超级核大国，已经从相互对峙转变为相互作用，在某些重要方面，还建立了伙伴关系。这对整个国际环境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应该保持这种状况，并要为之增添新内容。苏美两国相互信任的关系应该加以保护，因为它是国际社会的。一笔共同财富。改变苏美关系的发展方向和潜力将对整个世界的发展进程产生严重的影响。

赫尔辛基最后文件的思想已经开始具有现实的重要意义。它们正在变成现实政策，并且在旨在建立一个新欧洲的巴黎宪章中得到了更加具体的体现。欧洲安全的制度框架正在开始形成。

真正的裁军已经开始。第一阶段正接近尾声。我希望很快就签署削减战略武器谈判条约。随后就轮到切实研究现有的有关未来的各种主张了。但是， 看来有必要形成一个新阶段的总构想。新构想要照顾到就裁军问题的基本组成部分所举行的历次谈判的情况，反映欧洲、中东、非洲和亚洲的变化的新观念，并且要综合布什总统和密特朗总统不久前提出的重大倡议。我们现在正考虑这样做。

军队和军费预算正在减少。驻外国军队正在撤离别国的领土。军事力量正在减小，其构成正变得更加具有防御导向。军事工业的转化已经迈出了第

一步，似乎不可想象的事情正在发生：冷战的对手最近建立了在这个领域的合作关系。双方的军事官员进行互访，参观对方的军事设施（这在不久前还是最高机密），共商实现非军事化的大计。

在整个欧洲和世界大部分地区，信息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各国人民之间的通迅的规模、强度和心理氛围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

国家间关系非意识形态化——这是我们称之为新思维的原则之一——减少了很多偏见和猜疑，净化和改善了国际环境。但是，我必须指出，这一进程在我们这方面要比西方进行得更加强烈和坦率。

我敢说欧洲的进程已经具有不可逆转的因素，或者至少可以说，欧洲许多世纪以来尤其是在 20 世纪常见的那种规模和性质的冲突已经被排除了。

如果保持必要的发展势头，每个民族和每个国家都将在可预见的未来独立自主地拥有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共同体的潜力；如果它们作出自己的贡献，就会跨进全球最发达国家的行列。

在这种条件下，在建立新欧洲的进程中，欧洲从前的“钦幕”和“墙” 将会永远成为历史，国家间的边界将不再起到“划分”的作用。主权国家的自决将以迥然不同的方式实现。

但是，我们想象中的从大西洋到乌拉尔的欧洲空间并不是一种封闭的体系。因为它包括苏联，而苏联的边界远至太平洋沿岸，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和加拿大同旧大陆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这个空间超越了正常的地理界线。

这种观点根本上不是为了加强我们文明的某个部分的地位，比如说使欧洲同世界其它地区相对立。相反，这种观点在政治上体现在针对整个欧洲的巴黎宪章之中，是为了发展和形成欧洲一体化的势头。应该在共同走向世界历史上的一个和平的新时期和新的相互关系与人类统一的背景下采取这样的行动。正如我的朋友朱里奥·安德烈奥蒂最近在莫斯科发表的非常恰当的评论所说。“光是东西方建立和睦关系对于整个世界走向和平的进程来说是不够的，但是，东西方的协调一致是对共同事业一个巨大的贡献。”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以及近东与中东，所有这些地区都将在这一共同事业中发挥巨大的作用，尽管其前景今天还难于预测。

在我们看来，新世界的整合只能建立在选择自由和利益均衡的原则基础之上。每个国家和现有的或正在形成的区域性国际组织都有其利益。它们都是平等的，都值得尊重。

当国家间的关系得到改善，比如说苏中关系、苏德关系、德法关系、苏美关系和美印关系得到改善，从而引起了猜疑时，我们认为这种猜疑是危险的、过时的。在我们这个时代，良好的关系使所有人受益，而任何地方的关系恶化都会使所有人受害。

走向 21 世纪文明的进程决非易事。我们无法在一夜之间清除沉重的历史遗产和战后产生的种种危机。我们正面临着国际事务中的一个转折点，我们只是处在文明史上的一个崭新而又漫长的时期的起点上，我希望这个时期的大部分时间是和平的。

随着东西方对抗的减弱乃至完全消失，旧的矛盾又沉渣泛起。这些矛盾的重要性同核战争的威胁相比，曾被看作是次要的。冷战冰块的融化使旧的冲突和要求重新暴露，全新的问题在迅速积累。

我们已经可以看见在通向持久和平的道路上的许多障碍和危险，这包括：

——在一些国家和地区不断增长的民族主义、分离主义和分裂进程；

——在“富国”与“穷国”之间，社会经济发展的水平和质量的差距在不断扩大。千千万万人生活在贫困之中，其结局悲惨，他们可以通过信息的广泛传播看到发达国家的人民是怎样生活的。因此，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和野蛮行为，甚至大规模抗议的狂热。贫困是恐怖主义蔓延和独裁政权产生与存在的温床。这种政权在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中的行为是变幻莫测的；

——以前的发展模式的“代价”在危险地急剧增加，诸如环境灾害的威胁、能源与原生资源耗竭的威胁、无法控制的过剩人口、传染病蔓延与滥用毒品等等；

——在根本上说是和平的政策与致力于取得某种“技术霸权”的自私的经济之间存在着差距。除非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否则，文明将会分成两个互不相容的部分；

——现代武器装备的进一步改进，即使这种改进是以加强安全为借口进行的。这不仅会导致新一轮的军备竞赛和许多国家的武器过剩，而且导致裁军进程与发展之间的最后分离，更为严重的是，还会导致正在出现的新的世界政治的基础和标准的破坏。

国际社会应该如何处理所有这些问题？所有这些工作是浩繁复杂的，不能拖拖拉拉，等到明天来处理就太晚了。

我深信，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别无他法，只能寻求和实行崭新的互动方式。我们注定要相互影响，否则，我们将不能推动那些已经出现并正在不断加强的积极趋势的发展，我们不应该放弃这样的机会。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国际社会的所有成员都应该坚决摈弃那些由于冷战而形成的陈旧的思维定式和思想观念，抛弃寻找对方弱点从而为自己谋利益的习惯。我们必须尊重各自的特点与差异——甚至在全世界都享有人权与自由时，这些特点和差异也仍将存在。我反复说明，随着对抗的结束，差异不仅可以成为健康竞争的一个来源，而且可以成为进步的一个重要因素。它不仅激励人们相互学习，彼此交流，而且是增进相互信任的先决条件。

因为知识和信任是世界新秩序的基础，所以、在我看来，必须在联合国的框架之内，通过科学家、哲学家和人道主义思想家的共同努力，学会预测全球各地区所发生事件的发展方向。各种政策，甚至是考虑得最谨慎周到的政策，都是由人制定的。我们需要最大限度的保证，确保国际社会的成员所作出的决策不会影响到其他成员的安全、主权和根本利益，不会破坏世界的自然环境和道德风气。

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相信，我们现在能够一起作出正确的历史抉择， 以免在世纪与太平盛世之交的时刻失去伟大的机会；能够度过目前极为困难的过渡时期，建立和平的世界秩序。利益均衡而不是势力均衡，寻求妥协与协调一致而不是牺牲别人为自己谋利，尊重平等而不是寻求霸权——所有这些因素不仅能够为世界进步打下基础，而且应该为那些通晓 20 世纪历史经验的有理性的人所欣然接受。

真正和平的全球政治的未来希望在于：共同努力创造一个国际民主空间，其中国家的指导方针将把自己公民的人权和福扯放在首位，同时促进其他地区的人权与福扯。这是当代世界不断整合和各国相互依赖的迫切需要。人们一再地怀疑我抱有乌托邦的幻想，尤其是，在 5 年前我倡议到 2000

年消除核武器，共同努力建立一种国际安全体系时，更是如此。很可能到那

时这种事情将不会发生。但是，请看，才过去 5 年的时间，而我们难道没有朝那个方向踏实而明显地迈进吗？我们难道没有能够跨越不信任的门槛吗？

——尽管这种不信任并未完全消失。世界的政治思维难道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吗？国际社会的大多数成员难道都不认为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作为达到政治目的的手段是不可接受的吗？

女士们、先生们，从今天算起的第二个星期正好是纳粹开始入侵我们国家的 55 周年。再过 6 个月，将是珍珠港战役 55 周年，珍珠港战役之后，那些战争变成了一场全球性的悲剧。关于战争的记忆创伤仍在作痛。这些记忆敦促我们珍视给予现在这一代人的机会。

最后，让我再说一遍：我认为，授予我诺贝尔奖表明了委员会对我的意图、我的雄心和在我国开始的深刻转变的目标的理解。我把它看作是你们对我承诺用和平手段实改革目标的认同。

我就此向诺贝尔奖委员会的委会深表谢意，并希望使他们确信：如果我正确地理解了他们的初衷，那么，他们就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