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中国——伟大的母亲》
1972 年,中日恢复邦交,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听到这个消息,乌云老师寻找亲人的心愿萌动了——她不知道父亲是否还健在,她只记得小时候妈妈常给她看一张照片,说那是她留在日本的亲哥哥。她就托人回国打听。五月份,她的哥哥立花甫真的来信了,告诉她父亲已经去世,并要她回日本探亲,为父母扫墓。
1981 年 2 月,乌云老师得到了护照。可当时她正任初三的班主任,还有几个月这个班的学生就毕业了。学生们依依不舍地说:“您当我们班主任都两年半了,过几个月您再走行吗?”乌云老师感动了,她也舍不得这些孩子啊!直到这年 8 月 7 日,她才坐上中国民航机,回到生她的国土——日本。在大阪机场,乌云老师下飞机的时候,叮嘱自己的女儿:“孩子,到了
这个地方,你可千万别东张西望,丢了中国的尊严。咱们要昂起头,挺起胸, 拿出中国人的志气来!”乌云老师看见了自己的亲哥哥,兄妹俩冲出人群, 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热泪横流。35 年的分别,怎能用语言来表这心情呢?
在家乡德岛市,人们打着“欢迎乌云先生”,“欢迎立花珠美”的旗子, 盛大的欢迎场面使乌云老师十分激动。
为了增进感情,让妹妹感到日本国土的亲切美好,哥哥总是尽量挤出时间陪妹妹去旅游,熟悉日本的风土人情和发展情况。他们去了东京、大阪、神户,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
可是,乌云老师的脑海中偏偏总是想念着中国。
她想阿妈。小时候。她得了重感冒,烧得厉害,当时农村缺医少药,阿妈急得团团转。当她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发现阿妈盖着两层大被,紧紧地搂着她,为她捂汗。她还记得,阿妈节衣缩食,家中老母鸡下的蛋总舍不得吃,攒够十个就去换钱,攒钱供乌云上学。她还记得,阿妈在数九寒天到野外扫碱,熬成碱块卖钱,一双手泡得都变了颜色。“今天我能成为人民教师, 是阿妈的心血!”
她想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给她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上中学的时候, 没钱回家,学校了解了她的身世,给她报销路费。从中学到大学,她一直享受着一等助学金。她深深地感激党和国家,在中学时,就写了一篇作文表达自己的心声,题目是:《我爱中国——伟大的母亲》!
她还想领导和同事们。她爱人去世的时候,他们怕她孤独寂寞,天天到她家,帮她做饭,给她作伴。上坟时,学生和老师们都陪着去。当地每年要打一次柴禾,要背煤,要抹一次房子。可每年不用她开口,柴禾就满了,煤
也送到家,房子也抹好了。后来领导干脆做了决定,给她的房子铺了瓦。她看到,校领导的房子上都没有瓦啊!
她更想她的学生。记得一天正上课,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下课时, 学生们都冲出去了。她很疑惑:他们干嘛去了?结果学生每人捡了一根大树枝子拖到了她家的门前。库伦缺柴,学生看到狂风暴雨打断了树枝,首先想到了给老师当柴用。乌云老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还有一次,她感冒不舒服, 正在备课,有几个学生敲门进来。他们的手都放在衣襟下面,互相看着笑嘻嘻地不说话,一个同学一使眼色,几个人同时拿出手里攥着的苹果。他们说: 老师,我们看您脸色不太好,一人花五分钱给您买一个苹果。那是 1970 年, 五分钱的苹果对这些孩子来说是稀罕的,有的孩子自己就根本没吃过苹果呢。她觉得自己无法报答孩子们的情意,忙煮了一锅地瓜,请孩子们边吃边聊天。
在日本过了一段时间,哥哥让立花珠美回日本定居,房子已经买好了, 家用电器也由哥哥凑钱买一套,她和女儿的工作都是教师,在日本是受尊敬的职业,很好安排,儿子学医,35 岁以后可以开私立诊所⋯⋯一切都为她安排好了,只等她选择。
11 月的一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这是在大阪举行的国际超级女排赛,中日争夺冠军。乌云老师为中国女排捏了一把汗,她们赢了一个球, 她就兴奋,就叫好;她们一个球没打好,她就唉声叹气。她的嫂子忍不住问: “你到底是站在中国立场上还是站在日本立场上?”乌云笑笑。她的哥哥已经明白了:虽然妹妹血管里流的是日本的血,但她的心却依恋着中国,因为那是她伟大的母亲。
乌云老师选择了中国,她要继续用自己的热血和真诚回报中国母亲。她的哥哥留不住她,劝她看完日本的樱花再走。乌云老师思念着祖国已无法再等待下去了,她告别了日本亲人,重上飞机,回到了中国母亲的怀抱。
1990 年春天,日本派出寻亲访华代表团,再次向乌云提出回日本定居。乌云老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在中国生活得很愉快,我爱生我的日本,但更爱养我的社会主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