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北门之战
“泥城之战”以后,外国势力和清朝统治者勾结起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反革命力量。清军虽不断变换战术,却还是屡遭失败,便把希望寄托在列强的武装干涉上。1854 年 6 月 15 日,美国公使麦莲和英、法、美三国领事会商,决议强迫小刀会起义军退出上海城。由于英美两国公使向清政府提出全面修订条约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英、美两国才没有公开出兵,参加镇压小刀会起义,法国则扮演了武装干涉的刽子手角色。
1854 年 8 月 21 日,法国舰队司令、海军上将辣厄尔乘巡洋舰“贞德” 号到达上海,他极端仇恨小刀会起义军,污蔑起义军是“叛党”,公然宣称, “容许叛党存在便是人类文明的耻辱”。他偏袒清朝当局,同英、美两国当局共同商定了保护租界的办法:美国人防守租界北部,英国人防守租界中部, 法国人防守租界南部。
9 月下旬,法国公使布尔布隆与美国公使麦莲、英国公使包令来到上海, 吉尔杭阿认为救星来了,便直截了当地要求法国派兵帮他镇压小刀会起义, 双方很快达成默契,勾结在一起。于是法国当局切断了法租界与上海县城的交通,与清政府一道加紧策划武装干涉。
1854 年 11 月 22 日,清军与英、美、法侵略者达成协议,继续修筑界墙直到陈家木桥,隔断上海县城与租界之间的交通。在此之前,外国侵略者和清军在上海城北面建筑围墙,断绝起义军的接济,但闸北农民冒着生命危险将粮食送到城边,起义军再用筐篮吊上,粉碎了敌人封锁的阴谋。此外,面对敌人的封锁,起义军在陈家木桥以南靠近租界的地方,筑起 30 余丈长的炮堤,并在陈家木桥以东打狗桥下挖掘地道,既可以潜通接济,紧急之时又可由此转移。这些措施引起辣厄尔的强烈反对,指责起义军修筑炮台会危及法租界安全。12 月 9 日早晨,辣厄尔派出水兵 30 人,保护招来的 200 名左右的雇工,强行拆毁陈家木桥以南炮台,起义军鸣枪警告,雇工吓跑了,法军用短枪和野炮向起义军射击,起义军被迫还击。下午 2 时,辣厄尔下令法舰“高尔拜”号轰击县城和小东门炮台,炮火密如雨点,租界内的法国水兵也向城上的起义军疯狂射击。清军得到法军开火的清息,也传令开炮轰城。
12 月 14 日,法国侵略者正式向起义军宣战,辣厄尔请法国领事爱棠转告英、美两国领事:从今日起,法军对起义军进入包围战争的状态,英、美两国侨民如与城中起义军发生关系,将遭受危险。从此,法军加紧对上海县城的封锁,无论任何人走近城墙,就开枪射击。起义军并没有屈服,12 月 21
日至 24 日,起义军连续 4 天从南门缒城而出,与清军作战,向敌人投掷火药包,杀伤一些敌人。
12 月 15 日,清军以地雷轰城,事先他们在南门西侧挖掘地道,埋好火药,准备卯时引爆,清军在北面、西面和南面埋伏,只等炸响后同时攻城, 法军在东北面堵截,以防起义军逃走。由于潮水上涨,引火线受潮,直至已刻初地雷才爆炸,3 丈余城墙被轰塌,3000 多清兵渡壕抢登缺口。起义军早有准备,枪炮对准缺口射击,并在缺口两旁埋伏部队,用火箭、喷筒对付清军,随后有 1000 余起义军冲到缺口,与敌人短兵相接,清军没有一人敢攀登到缺口上面。其他各路清军各竖云梯,从多处爬城,起义军早给敌人准备好了火弹、火药包,爬城的清军死的死,伤的伤。清军后队不敢前进,各路清军只是沿城射击,向城内发炮,最后只得撤退。这次战役,清军死亡 200 多
人。
为了配合法军的武装进攻,外国侵略者对起义军进行招降活动,他们威协恫吓,诱惑欺骗,但起义军没有被吓倒和迷惑,表现出不屈不挠、同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外国侵略者的招降诡计破产了。
清军在上次地雷轰城失败后,迫切希望与法军合谋,对起义军发动新进攻。辣厄尔同吉尔杭阿密谋商定具体办法:辣厄尔负责攻打缺口,指挥法军爬上城墙;吉尔杭阿负责供给人员,在城河浜上架桥,在冲锋队后面运送泥土袋,以便在缺口处堆成必要的墙壁。约定法军爬上城墙后分成两队,分别去打开北门和小东门,而由清军完成对县城的占领。时间定于 1855 年 1 月 6 日上午,由法军向县城东北隅炮轰。
于是,清军立刻进行军事部署,分别在县城的北门、西北、西南、南门至小东门等处部署兵力,清军几乎倾巢出动,并束上蓝色腰带作为标记。
起义军见敌人将要攻城,便全力以赴备战,同时向法军发出警告。1 月 5 日夜间,陈阿林送给法军一封信,要求辣厄尔不要攻城,说起义军占领上海县城,是为了把它交给太平王,如果法军攻城,起义军将奋起自卫,直到最后一人。
- 月 5 日深夜,法军和清军按计划发动了进攻上海县城的“北门之战”。
法舰“贞德”号和“高尔拜”号炮轰县城,炮声震天动地。次日早晨 5 时,
登陆部队 250 人集结于法租界,然后向东北隅城墙开火。7 时 30 分,城墙被炸开一个缺口,法军吹响冲锋号。在炮火掩护下,法军很快越过城壕,爬上缺口,插上了法国国旗,狂呼“皇上万岁!”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他们见不到一名起义军,以为上海县城垂手可得了。
起义军埋伏在缺口对面的一家典当铺里,架好一门重炮,葡萄弹装满炮膛,在墙壁和屋顶留下炮眼,又在附近的房屋开了枪眼。正当法军高兴的时候,只听一声炮响,5 名法军官兵登时丧命,还有几名官兵受伤。起义军以猛烈的火力迎接越进缺口的法军。一位目睹此役的外国人曾写道,在起义军隐蔽处前面的空地上,布满绊络,内藏长尖的铁钉,踏上拨不出脚来。还有几个很深的粪坑。四周早已严密布防,走不了几步,就不免掉进陷阱里。假设法军直奔此地,必会全军覆没,因为地上不露痕迹,如平常空地。
法军占领缺口后,分两队向北门和小东门进发,留在缺口处的法军遭到起义军的射击。法军急忙将清军运来的沙袋筑起一个临时壁障,安装一尊过山炮,轰击起义军工事,清军则扔下沙袋就跑,法军在那里支撑着。城内的一些房屋被法军炮火炸毁,很多地方起火。
两队法军窜入城内,起义军沉着应战。陈阿林指挥起义军,在法军经过的街道附近的防御工事里,向敌人射击,每座房屋都成了堡垒。向北门进发的法军在连遭枪击之后。总算到了北门;而向小东门进发的法军,因路途较长,前进困难,损失惨重,丧失了战斗力。
北门早已被起义军用土包、砖石填塞,冲过来的法军很难打开城门。他们费了半天劲,才将城门撬开一条缝,仅能侧身挤进一人。后来城门渐渐推开,清军才冲了进来。法军完成了任务。连忙撤退。
1500 名清军进城后,疯狂屠杀,将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女和孩子砍死, 并且大肆劫掠。清军的暴行,激起了起义军的万丈怒火,起义军在北门街道的楼房里,用枪炮猛烈打击敌人,在屋檐下挥动刀矛,砍戮敌人。清军遭到很大伤亡,便乱掷火包,烧毁房屋。
清军到处遭到打击,无法向城中深入,有些清军转而向西窜去,准备接应在西门爬城的清军,埋伏在房屋中的起义军施放枪炮、喷筒、火箭,狙击敌人前进,在城墙上的起义军也痛击敌人。在起义军的英勇抗击下,清军后队兵勇不敢前进了。
潘起亮率领一支 150 人或 200 人的起义军,从隐蔽处冲杀到城边,全队大声呼喊,杀声震天,清军听到起义军的呼喊声,惊慌失措,乱成一片,四散逃命。约有 60 名清军避入广福寺内,被起义军放火烧死。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清军还不及从城门逃走的,就从城上放绳坠下,有的自己跳下,有的被人推上挤下,有的当场摔死,有的跌在长矛上面,有的折胳膊断腿,有些从城墙缺口跑出来的清军受到法军的阻止,他们便向法军开火,法军也开枪打死几名清军。法军见清军经不住起义军的冲击,也想趁机溜走。起义军越战越勇,迅速追到城墙缺口,围攻法军,法军只得狼狈逃窜。
北门之战,小刀会起义军获得很大胜利,击毙法军 13 人,其中军官 3
人,击伤法军 30 余人;打死清军约 400 人,打伤近 1000 人。法国领事无耻地把这次进攻说成是“为着正义的、神圣的使命”,以此掩盖他们的反动罪行。尽管法军有过山炮,榴弹炮、来福枪、毛瑟枪等西方最新式的武器,但也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他们尝到了上海人民反抗斗争铁拳的滋味。
这次战役,起义军之所以获胜,二是起义军事先了解了法军的动态,作好了战斗准备,严阵以待;一是起义军具有坚强不屈的战斗精神,他们不怕牺牲,英勇杀敌。另一个原因是加入起义军的外国人发挥了作用,当时约有60 名外国人参加了这次战斗,他们也表现出了英勇战斗的精神。
小刀会起义军面对外国侵略者和清朝军队的联合进攻,表现得不屈不挠,英勇顽强。这次战斗,起义军是在法军、清军攻进城后才实行反击的, 敌人在起义军面前丧魂落魄,不堪一击,国内外反动派的联合进攻被粉碎了, 表现了中国人民同敌人血战到底的革命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