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朱总司令在敌后

佇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

这首诗是朱总司令在转战太行山、指挥八路军英勇作战过程中写下的。它真实地反映了八路军健儿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抗击日寇的决心和勇气。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朱总司令本人的真实写照。

太行山脉北起滹（h&）沱（tu$）河，南抵黄河，绵亘在山西、河北等省之间。它居高临下，地势险峻，向东可控制河北、山东，向西同太岳山相接，

中间的盆地是晋中富绕之地；北面同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为邻。正是由于太行山重要的地理位置，朱总司令率领八路军总部转战太行山，指挥着整个华北敌后抗日军民同日本侵略军的斗争。

1938 年 2 月，朱德和左权率总部离开山西洪洞县的马牧村，准备前往太行前线。这时，山西局势发生重大变化。日军占领太原后，经过一段休整，又从北面和东南向晋南大举进攻。北路日军沿同蒲路南下，进展较迅速，但八路军一一五师主力正在晋西南活动，加上晋南集结着相当数量的国民党军队，所以，对这一路日军，中国军队是有所准备的。然而，在东路的中国军队部署很分散，八路军一二九师主力还在正太路一带活动，这样，东路日军在 2 月 20 日攻占长治后，沿临（汾）屯（留）公路西进时，并没有足够的中国军队来阻击他们。

2 月 21 日，朱德到达当时安泽县县城所在地岳阳镇。根据战局的变化，他命令友军赶到屯留阻击日军；命令一二九师主力迅速从正太路南下。而这时，朱德身边只有两个警卫通讯连，约 200 人。岳阳镇在临屯公路北面，周围都是山地，实现安全转移是很容易的。但是，朱德却考虑到，日军来得太突然，临汾军民还没有思想准备。如听任日军长驱直入，攻占临汾，于整个山西战局十分不利。因此，他毅然决定：率身边 200 名警卫通讯战士开到临屯公路上的古县镇（今旧县镇）阻击一个旅团的日军。

月 24 日，警卫通讯部队在古县以东的府城镇（今安泽县县城）附近同日军先头部队接触。友军未能根据命令及时赶到。朱德只得派左权率少数部队前往阻击。傍晚，友军接近屯留，朱德急令其夹击日军，情况有所缓和。第二天，友军没有能阻止住日军西进，局势更趋严重。朱德继续率部阻击日军。这时，日军侦察到在正面阻击他们前进的竟是威名赫赫的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和他的少数警卫部队，于是派出 10 多架飞机，企图一举炸平朱德的所在地古县镇。可是，日军飞行员把安泽的古县镇和屯留以北的故县搞混了，结果故县被炸成一片火海，古县则平安无事。晚上 7 时，日军攻占古县镇，朱

德率总部撤出镇外。此时，友军从临汾派来 5 个营的援兵，布置在尧店一带。朱德命身边警卫部队同友军夹击日军，八路军战士英勇作战，从侧面袭击了日军，还缴获两门炮和几挺机枪。而友军不但没有出击，反而被日军突破了防线。

在朱德率极少兵力阻击日军之时，外界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几天里，大后方的许多人，包括对中共和八路军友好的外国友人，纷纷向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和《新华日报》社探询：“朱德将军有无危险？”实际上我们的朱总司令却仍在前线稳如泰山，指挥若定，牵制阻击敌人到第三天，才离开大路，并继续从侧翼攻击敌人。

到 2 月 27 日，总部特务团第二营赶到，这是一支新扩建的部队，每个战士手中仅有两颗手榴弹。朱总司令决定用这支新兵部队袭击日军后续辎重部队。当敌人的几十辆卡车驶到面前时，新兵们将手榴弹一齐投向卡车，顿时火光冲天，敌人死伤无数，还缴获大量装备，这对进攻临汾的敌人又是一次沉重打击。

朱总司令以一个革命军事家的胆略和气魄，为他人之所不敢为，亲率两个连的兵力阻击敌人一个旅团达 3 天之久，为临汾军民安全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同时也在抗日军民中树立起了八路军英勇无畏、誓死抗敌的光辉形象。

月 10 日，朱德率领总部向太行山进发，途经安泽的英寨，屯留的良马、

中村、西村，沁县的郭村、白家沟，在 3 月 15 日到达沁县的小东岭村。3 月

24 日，作为第二战区东路军总指挥的朱德在小东岭村召开了东路军将领会议。会议共同制定了晋东南国共两军统一对敌作战方针。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为了让友军加深对八路军游击战术的认识，朱德邀请予会者实地参观了八路军一二九师在河北涉县和山西东阳关之间的响堂铺打的一次伏击战。一二九师在徐向前指挥下，在邯（郸）长（治）公路最理想打伏击战的响堂铺埋伏下部队。3 月 31 日上午，当日军第十四师团所属两个汽车中队进入伏击圈后，战斗打响了，仅用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随后又打退了日军增援部队。此次战斗烧毁敌汽车 180 多辆，击毙日军官兵 170 人左右，缴获一批武器弹药。

这次实地观战增强了友军将领对游击战的认识和信心，显示了八路军运用游击战术的技巧以及朱总司令坚定自若、胸有成竹的非凡气度。

八路军领导抗日军民开展的敌后游击战，使日本侵略军感到八路军“其威势已不容轻视”。于是，日军在其占领区内加紧进行讨伐。从 1938 年 4

月开始，日军以第一○八师团为主力，用 3 万以上的兵力对晋东南抗日根据地进行空前规模的“九路围攻”，妄图消灭八路军总部。

朱总司令从一二九师缴获的日军文件中发觉了日军的意图。他果断决策：以一部兵力箝制日军其他各路，集中主力相机击破其一路。他把刘伯承、邓小平（1938 年 1 月 18 日起任一二九师政委）、徐向前率领的一二九师作为粉碎日军“九路围攻”的主力，命令他们转入外线，隐蔽集结，寻机歼敌。同时，还命令八路军其他部队及部分友军部队，从侧后昼夜袭击敌人，以达到迷惑、疲劳和分散敌人的目的。

4 月 10 日，“九路围攻”的主力南路日军向北发动进攻，其指挥者是骄

横的苫米地旅团长。此人在 2 月间曾率部与朱德在临屯公路上交过手。这时，不可一世的苫米地指挥日军占领了沁县和武乡县城。八路军总部处境异常危险，经常需要转移驻地。一次转移中，朱总司令身边仅仅有一个警卫排。当他们来到漳河边的一座小山上时，发现三面都是敌人，一面又是漳河，形势非常危急。朱总司令临危不惧，当即决定向漳河对岸转移。此时漳河水猛涨，渡河很困难。朱总司令亲自察看水情后，让一位水性好的战士泅渡过河，并带过去一根粗绳子，固定在对岸。而后，他一手抓着马尾巴，一手抓着绳子，和其他人一起渡过了漳河，脱离了险境。

随后，朱德、彭德怀致电转移到外线的一二九师，命其火速赶到武乡县城西北，准备攻击从武乡城撤出之敌。4 月 16 日拂晓，一二九师主力在武乡以东长乐村地区夹击日军。战斗持续到黄昏，共歼灭敌人元熊弥师团的柏崎联队和苫米地旅团的工藤联队 2200 余人，击毙战马 500 多匹，缴获大批枪枝和军用品。骄横的苫米地因作战失利而受到惩处。

长乐村一战是八路军粉碎日军“九路围攻”中有决定意义的战斗。南路日军遭受重创后，其他各路日军也纷纷退却。不到半个月，在朱总司令指挥下，日军的“九路围攻”计划以伤亡 4000 人的代价而宣告破产。八路军开辟的以太行山为依托的晋冀豫根据地得到了巩固和扩大。

朱总司令指挥八路军在华北转战，神出鬼没地开展游击战争，没有千百万人民群众的热情支持是不可想象的。正如朱总司令所说：“灵活战争没有人民是不行的。”“军队是鱼、人民是水，鱼离水亦不能生存，有人民才活动自如。”朱总司令自己非常重视与人民群众的密切联系，在根据地的老百

姓中至今仍传诵着关于他的故事。

山西武乡县位于太行山腹地，八路军总部较长时间住在该县的王家峪。在一座普通的农窑院前，朱总司令和他的警卫战士种植着一个小菜园。人们常见朱总司令到菜园培士锄草，浇水施肥。园内一格格的菜畦上水灵灵的萝卜、紫都都的茄子、红艳艳的辣椒，一茬接一茬。他种的山药蛋象红薯一般大，工作之余，朱总司令总爱和老农坐在田头一边抽着烟，一边谈心，而且话题总是无所不包，从种庄稼到民主建政、从减租减息到坚壁清野⋯⋯。

朱总司令刚到王家峪时，因为保密，乡亲们起先并不认识他。有人见他和炊事员抬着大锅送过饭，就管他叫老伙伕；有人见他有空就开荒种地，待人和蔼可亲，又以为他是总部的老管理员。直到人们发现朱总司令后面常跟着几个挎“盒子炮”的，这才知道他是这里的“一号”首长。后来时间长了，乡亲们终于弄清了：原来这位普通得像老伙伕、朴实得象老农民、温和得象老母亲的“一号”首长，就是那位使人民开颜、令日寇胆寒的八路军总司令。

离王家峪不远的砖壁，也是八路军总部常住的地方。在那里流传着一个朱总司令吃野菜的故事。一天，岳大娘在山上挖野菜，刚巧碰上朱总司令。总司令问她挖什么菜？大娘答是苦苦菜。总司令又问：除了这个菜，还有啥子能吃的呀？说着蹲下身来，要她一样一样挖给他看，有莎蓬、刺角叶、灰灰菜等。大娘好生纳闷：总司令成天忙打仗，问这个作甚哩？总司令拿起一把野菜闻了闻，笑着说：“好啊，我们也要吃！”不久后一天，朱总司令请岳大娘和左邻右舍来吃饭，特意端出一大盆野菜请大家尝尝，他微笑地问： “野菜这样做对不对头？”自此以后，朱总司令带头挖野菜、吃野菜，把省下的粮食送给老乡。

在朱总司令的带动下，八路军深入华北广大农村，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成立抗日新政权。县县区区成立了抗日游击队，村村镇镇组织了抗日自卫队。一批又一批工农子弟踊跃参加八路军，从城镇到乡村，从平原到山区，处处出现“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的动人情景。